陳銓選六事疏
今之選司取士,傷多且濫。每年入流,數過一千四百,傷多也。雜色入流,不加銓簡,是傷濫也。經明行修之士,猶或罕有正人;多取胥徒之流,豈能皆有德行?即知共釐務者,善人少而惡人多。有國以來,已四十載,尚未刑措,豈不由此乎?
且官人非材者,本因用人之源濫。濫源之所起,復由入流人失簡擇。今行署等勞滿,唯曹司試判,不簡善惡,雷同注官。但服膺先王之道者,奏第然始付選。趨走几案之間者,不簡便加祿秩。稽古之業,雖則難知,斗筲之材,何其易進?其雜色應入流人,望令曹司試判訖。簡為四等奏聞,第一等付吏部,第二等付兵部,次付主爵,次付司勳。其行署等私犯公坐,情狀可責者,雖經赦降,亦量配三司;不經赦降者,放還本貫。冀入流不濫,官無冗雜,但令胥徒之輩,漸知勸勉(其一)。
古之選者,為官擇人,不聞取人多而官員少。今官員有數,入流無限,以有數供無限,遂令九流繁總,人隨歲積。謹約準所須人,量支年別入流者。今內外文武官,一品已下九品已上,一萬三千四百六十五員,略舉大數,當一萬四千人。壯室而仕,耳順而退,取其中數,不過支三十年,此則一萬四千人,三十年而略盡。若年別入流者五百人,經三十年便得一萬五千人,定須者一萬三千四百六十五人,足充所須之數。況三十年之外,在官者猶多,此便有餘,不慮其少。今年常入流者,遂逾一千四百,計應須數外。其餘兩倍,又常選放還者,仍停六七千人。更復年別新加,實非處置之法(其二)。
儒為教化之本,學者之宗,儒教不興,風俗將替。今庠序遍於四海,儒生濫於三學,誘掖之方,理實為備;而獎進之道,事或未周。但永徽已來,於今八載,在官者以善政粗聞,論事者以一言可採,莫不光被綸音,超升不次。而儒生未聞恩及,臣故以為獎進之道未周(其三)。
國家富有四海已四十年,百姓官寮,未有秀才之舉,豈今人之不如昔人?將薦賢之道,未至寧可,方稱多士,遂間斯人,望六品已下,爰及山谷。特降綸言,更審搜訪,仍量為條例,稍加優獎。不然,赫赫之辰,斯舉遂絕,一代盛事,實為朝廷惜之。(其四)
唐虞三載考績,黜陟幽明;兩漢用人,亦久居其職,所以因官命氏,有倉庾之姓。魏晉以來,事無可紀,今之在任,四考即遷。官人知將秩滿,必懷去就;右姓見有遷代,能無苟且?以去就之人,臨苟且之輩,責以移風易俗,其可得乎?望經四考,就任加階,至八考滿,然後聽選。還淳反樸,雖未敢必期;送故迎新,實稍減勞弊。(其五)
尚書省二十四司及門下中書都事主書主事等,比來選補,皆取舊任。流外有刀筆之人,縱欲參用士流,皆以儔類為恥,前後相承,遂成故事。且掖省崇峻,王言秘密,尚書政本,人物攸歸,而多用胥徒,恐未盡銓衡之理。望有釐革,稍清其選。(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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