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顧齋先生文集
卷五
𪴂
1850年
卷六

答李世卿廷萬○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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槾頓首言。重喪離酷。咎殃猶未盡祛。又遭至慽。胖合之義。自不輕淺。而少兒女在室。遽失其依恃。哀亡悶存心事。如搖㫌之無所止泊也。然吉凶禍福。莫非造化者分付。固當守禮俟命。俾不至移心鑿性。而平時道力衰薄。未知果能無負此初心否也。仰承仁恩俯垂慰存。殷厚之意。滿盈於言表。奉認深誠。感在心腑。不可忘也。示喩曲折。足見贒契志道懇切。而拘於目下冗患。不得專心致力於此學之意也。不佞身旣無實得。且未有爲人手段。無以仰副偲切之益。甚用愧恐耳。然此道如飮食裘褐。不可頃刻離得。若其可離。是道外有物矣。惡可乎哉。此道只在日用間。卽父子而道在父子。卽事物而道在事物。以至尋山玩水游藝決科之類。無時無處而道無不在也。仰而觀於天。鳶之飛而戾于天者亦道也。俯而察於池。魚之躍而在於淵者亦道也。子思所謂不可須臾離。朱夫子所謂無時不然。無物不有者。不旣信然矣乎。所謂講學者。亦不過讀書窮理。以發其趣味。以辨其眞妄而已。又豈有剩法哉。如必待凡事就靜而後。始可講學以爲道。則光景未肯略從容。而世間事拈一放一。何時是了期耶。甚非所以合內外該本末之道。而其所謂道者。未免爲無用之贅物矣。不知贒者以爲如何也。如其未當。更得痛加鐫磨。復以見喩。書末云云。於道初無所補。而徒歸邊幅之飾。祇益相病而已。赤心相告。千萬戒止。

答李世卿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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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聞之。此箇道理。人人俱有。不以聖凡而有異。故從上聖贒之敎人也。亦不是將別人底道理來敎他。只將他自有底道理去敎他。使祛其昏蔽。復性之本。而此箇道理。亦非在高。亦非在遠。實不離乎日用常行之地。初若無難知難行者。而及其至也。則有學者終身思勉而不能盡者。朱子所謂極低平處。有至高妙底道理者。正謂此也。患在學者於聖贒指示入德之方。例以爲鈍根小子之學而無足留意。務置心於上達天理處。而忽却下學人事。故縱使有見解到處。理事終成兩截。竟不得爲我有也。愚見如此。故向者亦嘗關說及此矣。不審明者以爲何如也。如其未當。復以評訂見喩。則誠固陋之幸也。聖贒之書。誰非切實者。而朱子書節要。尤要於入德之門。承有來音。盍相與共勉之。但試期在秋。想被他勾惹。不得專意於此耳。然先立乎其大者。則隨衆從事。亦不能爲吾累矣。有諸己而後求諸人。古之聖贒明有其訓。槾也實空空如也。而厚意不可虛辱。玆敢犯不韙之罪。略效區區之愚。看訖便可火之。無召人笑唾也。

與李世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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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夏漸熱。伏惟學履順序珍廸。獨居成懶。不能源源修致書問。至於懸想之懷。未嘗一日忘也。槾瞻守坏封。頑喘是保。而所愧宿業荒蕪。無以仰副注存之誠意耳。世道日降。以學爲諱。泯泯棼棼。相與埋沒於醉夢中。間有一二從事於此學。世亦以此名歸之者。而畢竟要歸無以大遠於彼。遂使聖贒事業。眞若非後人所可幾及。誠可愍也。左右才器力量。可與適道。而年力方富。又有誠至之心。不佞所以敢忘其固陋荒落之資。而願自附於下風也。更願培養德性以立其基。篤志講學以致其知。異日有以卒究大業。則下交淺劣。亦與有幸矣。自顧於己分上。未有得力處。而累發狂妄之說。甚用靦汗。幸憐其臭味之相猶。而不盡責其餘如何。未期覿面相呈。臨風鬱結。

與李世卿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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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奉存札。忻悉。履端納祐體氣佳廸。披味數四。甚慰懸渴之懷。仲氏兄久屈少伸。不足多賀。以子之才。更加篤實之功。早晏亦必立揚。而秖今淟汩泥塗者。但坐淹速有時耳。然聖贒立言垂訓血誠牖後之言。讀之者全然拋却本來意思。拽轉來。只作計功謀獲之資。尹和靖所謂不幾於侮聖言者。誠可瞿然。世上許多英才。幾被擧業來苦楚。枉拋了一生。願君時自激仰。不至倒置輕重之分也。兒子才稟旣魯。又不肯圖置心於向上事。雖與之同處。恐無所益。然元來本體之明。有未嘗息者。幸因其善端發見之處而刮磨之。俾有致曲之功。感幸如何可喩。君子之學。非但自成己而已也。又欲成物。惟如此然後體用始全。故子思曰性之德也合內外之道也。若僅足其身。而不管別人上事。此楊子爲我之學。卒得罪於聖贒之門也。况與人居。不告其過。程子以爲不忠。更望有以警勑之也。

與李世卿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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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賜光賁。講論古經。至于十餘日子。甚惠甚荷。第此無一分啓發之功。而說來說去之際。得所未聞。覺所未覺者。不止一二。安得再續不替。使此箇氣脉。未全消滅耶。企之企之。但念歲事板蕩。民人殆未有糓腹之望。山林雖曰木食澗飮。亦未能休糧絶粒。如異端之爲。亦且爛熳同歸而已。如之何如之何。屬者江流大至。漫坳浦溆一時皆滿。便成一小海。汪漾洶湧。萬怪慌惚。眞天下之奇觀。恨不得與吾人同此樂事也。

答安子初復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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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禮奠拜之禮。皆於魂殯而不於尸柩。豈不以神之在此而不在彼耶。葬形原野。返神室堂。故凡所以薦享之節。在於祠廟。而丘墓則都無事也。降及後世。徇情之意漸勝。不能不眷戀於體魄所藏之地。故拜掃之禮。在唐時大盛。後贒又因時世人情而爲之節文。程張始有一獻之文。至朱子又加三獻。與四時正祭等。自此祠廟丘壠。幾無輕重。而禮意則不然矣。遷窆若在三年之後。則上食及朔望殷奠。一如葬前之儀。禮所當然。而亦一世之通行也。今哀侍遷厝在三年之內。殯宮不輟。饋奠之事。棺前又疊設。則神道精靈。恐有分異之嫌。沙溪答問中無幷設之文。深得萃聚精神之義。非闕漏也。今哀侍旣殯宮朝夕上食。則柩前自無上食之事。只晨昏設奠似可。未知何如。然似此變禮。如槾者不敢率意綿蕝。而分契之深。不欲自外。略陳管見。更詢于知禮者。量度取中而行之。千萬幸甚。

與李季式憲翼○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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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大王遽遺弓劒。方內臣庶。普深哀痛。李君遠來相訪。得審霜寒。侍奉平康。慰幸如何。士行之逝。每一念來。直令人短氣。葬地已有底定處否。亡兒之葬。已有期日。而猝當國家禍變。初欲姑停。以待因山後矣。謹考前事。宋神宗以元豐八年三月崩。以是年十二月葬裕陵。而明道先生卒於是年六月。葬禮行於十月。光宗以庚申八月昇遐。至十二月。始營因山。而朱夫子卒於是歲三月。葬禮行於十一月。是兩贒者曾經侍從之職。又異於草茅之臣。而其葬皆在君父未葬之前。夫豈非禮而伊川先生及黃蔡諸贒行之哉。或又謂公除前。似不可行私喪之葬云。而又考曾子問。當祭祀則雖籩豆旣陳。而遭君喪則廢。而葬事則旣在塗遭君喪。則旣封而後。變服赴君之喪云云。若在君旣殯成服之後。則其可行私葬也。夫以曾子問一篇。其於吉凶變常之禮。無所不問。若有不可行之疑。則曾子豈不質之。而夫子豈不言之也。且禮家有祭先重之文。而葬則未聞有先重之事。以此比附而論之。未見其國葬未行之前。不可行私葬之義也。惟畿甸之內。朝家禁不得營私葬於國陵未定之前。遐方下邑。恐不在此例也。竊聞貴鄕士夫以鄙人經行私葬於國葬前爲犯禮。不勝惶懼之心。略陳下懷如此。幸持以示孫玄叟,李正則謙余諸兄。復以回喩。則當省愆追尤。庶免下來再舛錯之罪。千萬切祈。

答朴▣▣世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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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服聲猷。積有年歲。老劣殘病。常所遊歷。不過數頓之地。况大江以南相去宿舂之間乎。自分未死之前。不得覿面相呈。曾是不意。珍重存札。遠及於空山寂寞之濱。欽讀忻荷。宛宛如對吐款話也。第其所以見推之者。皆浮實之譽。而初非所藏乎身者。更令人靦面。不自容耳。槾家門不幸。錦陽從兄奄忽捐背。悲痛酸苦。已不自堪。而重惜其懷抱志業。不得一施於世也。俯詢禮說。有非蒙陋所可條對。而重孤委問之盛意。略布管見。別紙仰呈。而不得明據。只以手分世界中化現爲喩。汰哉之誚。恐不得免。悚仄悚仄。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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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門中若有親族昭穆之可繼者。則尊家祖禰之祀。俱有所托。事理固便順。如其不然。宗序無可承之人。而以從氏之子爲後。則或犯禰祖之嫌。且從氏自奉其禰。則從氏之子。雖曰出后於從祖。題主奉祀。亦不可以顯祖孝孫等語從事。勢使然也。唐白香山無子。以族孫爲後。未知上國依子繼父例。降其本父母服與否。而我國則以孫爲後之家。不敢降其父母之服。旣不敢降其父母之服。則父之父爲祖。而所后之從祖。終不得爲眞祖矣。尊伯父世嫡承宗。尊先大人必欲立後繼序。而今以養孫奉祀。則恐非尊祖敬宗。遹追先志之道也。程子有云曾祖絶祀。則祖雖絶祀而入承曾祖。祖絶祀則禰廟絶祀而入承祖廟。古無此例。而程子義起之。朱子嘗稱其至公至仁之心。今使從氏存在。則雖虛禰廟之奉。義當依先命入承祖統。從氏又不幸云沒。見今傳次。捨尊更無去處。尊旣見養於宗世母。又其葬也。宗人及門楣僉議以尊名題主。庶幾權而不失其正也。若徘徊推諉而未卽入承。竊恐反陷於知父不知祖之陋也。此與孔子鄕射序點。子路揚觶擯爲人後者。萬萬不侔。古人雖曰善處嫌疑。而豈謂此等事乎。寒岡鄭先生嘗曰父子定倫。須關禀君命。而後來我先王有至親不須上禀之敎。故近來大家門。間有不經禮曹而定之者。况尊家事。已經門親酌處。無他慫慂難安之勢。雖未經禮曹。恐未爲大不可也。謏聞淺見。恐未中禮。反切悚仄。

答某官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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槾厚積罪悔。禍孽叢躬。年前伯兄見背纔過一月。又遭長子夭折之慘。痛苦悲悼之餘。更無有怨尤處。奈何奈何。洊罹巨戚。遁魄離魂。收召不回。山齋蟄身。甘作幽谷之死灰。不意存恤之書。傳自風過。披味一回。怳然如異世消息。更爲之悲感不自止也。因審邇來霜寒。尊學履對時珍廸。其慰豁戀抱者又至矣。先兄未嘗出遊。所與周旋於士友間者至淺鮮。今承稱引痛惜之辭。左右何從而得之耶。君子一言之褒。足爲幽明之光寵。如兒子雖不足道。然在家實少子弟之過。不幸不壽以死。父子之情。重哀其無所知於世。若或更有相際之便。則思有所請以賁其幽也。未知左右終不賜斥外否。數年前。此身無甚係絆。常思一晉高居。剩做數日款語。不幸垂死。更管屋裏冗雜事矣。此心又鮮歡。不克作意遂曩日意念。係是志不能御氣。此心之其所向而失其正也。又自愧懼不已。

答或人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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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詞非尋常吟咏之比。人有求之者。則雖在國恤五月之內。醻應亦無害耶。

輓詞係是哀邊事。故朱子之葬。在宋光宗未葬五月之內。而當時之人有題輓者。

因山卜定後。許令士庶家營葬。則虞卒哭諸祭。可備三獻禮行之耶。聞纔經令胤襄事。其時必有講行節目。示破如何。

以古禮言之。則葬是屬凶禮。故雖君喪未葬之前。未見其不可行私葬之義。而祭則是屬吉禮。故不獨君喪葬前不可行。君喪三年之內。似不可行私喪之練祥。而朝家從前因山旣畢之後。許令內外行大小祀。旣許之後。只得備禮行之。似合從周之義。鄙人葬兒之日則在因山未營之前。而虞事是屬喪祭。故不得廢。其行之也。只一番進炙而連奠三爵。去告利成一節。卒哭古人謂之吉祭。故初意不敢祭。適有前輩論及此事者以爲卒哭雖曰吉祭。比虞事爲稍吉。終是喪祭。不比練祥之有變除。似無不可行之義云云。其說亦有理。故依而行之。但用素饌。去告利成。不設玄酒。惟祔祭不敢行之。留俟祥後。凡此皆一時謬迷之擧。未敢自以爲是也。伏祈復賜批辨。以釋蒙滯幸甚。

答權▣▣載重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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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重一家之親。遭父喪未葬。而又遭祖母之喪。代服一節。何以爲之。曾見禮說。父死未殯而祖父死。則服祖以周。蓋屍尙在床。人子之義。不忍代重故也。又一說云祖父母喪出於父喪未葬之前。父喪卒哭後。代服未卒之服。在葬後則於小祥受服。在小祥後則以素服終三年云云。若以兩說觀之。則父喪卒哭之前。似不可代其承重之服。朝夕哭上食之時。當以何服行之。且兩喪之葬在同日。亦以何服從事。而祝告亦何以書之。三年之內。常着何服耶。

父死未殯。服祖以周。乃賀循之說。其義則甚精密。而第祖喪終三年無主人。情理亦似有欠。恐不可從也。來諭下說。乃宋朝制令。而黃勉齋載之儀禮通解續。愚伏答人問遭此變禮處。輒擧此說。使之依行之。今尊家依此行之似當。以父喪未葬。旣未代服。則朝夕哭上食之時。以本喪朞服出入。自不闕事。祖葬虞卒哭祝告之節。不敢以孝孫書之。只以長孫或哀孫等語代之。處變之道似然。而亦有合於不忍死其親之義。未知如何。凡服以重服爲主。而斬杖重於削杖。廬居常着之服。當服斬衰。惟入殯之際。各服其服。此則禮有明文矣。

與李禹瑞元凱○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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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季母夫人奄忽違世。承訃驚怛不能已已云云。來單謹悉辭情。揆以愛人以德之義。不敢嘖有煩言。而第院中大小事。全靠於兄。近日院事漸成頭緖。若一意收拾。延至秋冬。則庶見財用復故之業。以此事論於學宮。雖有本末輕重之差。亦不可都不經理而務爲過高之論。使院裏庶事無以成㨾。朱子所謂雖甲兵錢糓之事。在所當爲。則莫非爲己之學者。亦不可不致意也。竊伏思之。義服容或有間於正服。旣葬之後。公家之任。國制不許辭遞。見今院中無甚緊關節拍。只此數箇月。不欲仰煩以院事。待得兄出入無妨之日。徐議行止。似無所不可也。茲用奉還單子。旋切悚仄。

答金甥章天翼漢○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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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者蹩蹩道中送罷。至今心事累墜。如有所含而未宣也。歸路由仙寺。聞尊門尊少齊會。寒蹤纔及洞門。而僉旆已旋矣。差早則庶幾扳款。一會合儘有數夫。曾是意外。平頭奉尺一而至。啓緘讀過。其爲驚喜。不啻空谷之足音。矧惟邇來饕寒。學履有相。又以奉幸。近來人家子弟全事遊浪。吾家尤甚。嘗勤勤爲言。而聽之漠漠。每羡君不以得喪爲懈體。急偸間隙。不息自强。雖其所業不離於時好。而比之任運騰騰之流。直截天淵矣。况溯流而求源。或有省覺之時乎。企之企之。僕此來。要得捨去冗雜。收拾身心。以爲老年家計。不意蒙學數三子來嬲。課督之際。不覺傷觸心氣。深欲退遣。而絶物亦是難事。不得已冒受此亂聒。苦事苦事。闔門靜坐。一室岑寂。開戶而平沙浩浩。長江滚滚。天之見餉亦不薄。偸閒他日。或賜左訪。則相與登山臨水。共賞此淸興。亦非惡事。其有意否。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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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記曰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䟽曰父在爲母爲妻亦申。餘親至十三月而除。不練服也。盖妻喪雖是朞服。實具三年之體。故與父在爲母之朞。皆具練祥之制。春秋傳周景王王后崩。叔向謂王有三年之喪云云。亦謂后服爲三年也。餘親則雖祖父母之服。無服練之節。而直至十三月而除。然則尊嫂當練之月。旣有故不得行事。不害其退行於次月。又考愚伏集。答人問目曰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父在爲母爲妻之禮云云。頃日虎溪洞主李兄見疑爲妻服練之節。恐未細撿禮書也。愚伏集中一處。有曰夫於妻無服練之節云。是則此爺初年偶失契勘。不可信以從事。未知如何。

與權載運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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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山蓬廬中。委垂訪逮。令人跫然而喜。不審還奠以後學况安否何如。僕菌蠢蝸窟。只成醜老而已。何足言何足言。天畀明德。箇箇具足。豈以智愚貴賤而有別哉。日用之間。不與此德相忘。又以聖賢之言澆灌心胷。則以君之好資質。何患無成。老夫之望。不啻尋常。旬後有龍城之行。儻謀覿面。期口言以旣。

與權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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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者信宿之話。至今依依。未知近來侍况何似。學業亦無官事繳繞之患。而日用之間。不弛操省之功否。張子曰雖多事有不及於學。此心不宜忘。苟不忘則雖接人事。卽是實行。心若忘之則只是俗事。此言可深味也。如尋要約工夫。則心經不可不讀。一來講破如何。

答權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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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初五出書。二十二日開讀。從審彼日動靜。以後月已成弦。寒事又特地酷烈。未委侍承學味更何如。又爲之馳意不已不已。僕擁衾寒䆫。靳靳度朝昏耳。見喩讀論語曲折。嚮深贊賀。是書雜記孔子日用言行。雖間有精深。初學卒乍艱理會處。通二十篇而論之。衆人皆可與知者。十居七八矣。程子曰某今解釋經意。與十四五時無異。但今時覺得意味深長耳。不記全文。大意如此。此言儘有味。惟實用其力者知之也。且非言之難。行之難。窮經將以致用也。更於日用云爲處參驗。不徒騰之頰舌。至祝至祝。然通貫文義。如從其人肚裏穿過來者。亦非容易言之。所云無大段疑惑。是必未有所進者。可謂善點撿吾心。竢透得一重膜子。始有疑惑。如此久久。疑心剝落。道理呈露然後。廓然如大寐之醒耳。此豈可一蹴而到哉。如僕尙在夢覺關頭。不暇爲君謀耳。

與宗人李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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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鄙隔驀。音信阻閡。願言風範。但有馳跂。不審辰下。侍餘動止何似。想惟仕學俱優。卷舒自適。此中爻象少者。不足縷縷。年前密庵堂兄奄忽捐背。自此靑氊餘業。更無紹述者。傷痛之懷。不寧骨肉之悲而已也。吾宗自祖先以來。厚德流光所在各派。代有聞人。至于今時。典形風流。漸就淪歇。每端居而念焉。爲之憂歎不已。何幸宗侍策名淸時。通籍金閨。爛然若晨星。惟此宗屬無有遠邇。莫不儀而宗之。咸謂雖係族人邊事。力勢所及。則亦且庇覆存錄。以體祖先一視之心。矧惟直係祖先事。其可以世代之近遠。而有所緩急於其間哉。乃者咸安贈參判先祖墳塋靑龍至近處。被人偸葬。彼中族人。奔告于宗侍。意謂宗侍惕然驚動。悉心殫力。克盡奉先思孝之道。而顧乃舒縱稽緩。留時引年。有姑息等候之計。無痾痒疾痛之念。宗侍之意。審如出此。則大非吾宗之所期於宗侍者也。墓下族人。不能以時禁護。延盜入室。懵然莫覺。淹至星紀之久。可勝歎哉。且今偸葬之下龍頭垂盡處稍低。不能衛墳。在昔侍郞先祖築土起阜。以補其缺。至今咸人指以相語以爲李侍郞造山云。是較偸葬處。猶隔數十弓之遠。而先祖尙惓惓勞心力。增仞其高。况此尤近而切害者乎。如今百世之下。仰體其孝思。儘敎人怵然愴懷也。世次迭遷。薦享疎數。固其勢也。雖以子孫無窮之情而不得伸。若於先祖體魄所托。累百年守護之地。一朝被他人侵逼之患。則其在子孫之道。固宜蹶然動心。期於掘去。以快神人之憤。此天理人情眞切處。亦何待於勸誘而後從事也。儻或氣勢足以斡旋得來。而泛視慢聽。不一起心出力。久容他鬼之入據心腹。則先祖有靈。其肯曰余有孫。丕能追遠乎。古之人有謁遠祖之墳而哭者。誠以由父而推則一氣之相傳。初無遠近彼此之間。而子孫之情。觸來感激。不待心使至此而然也。朱先生遠祖之墳。在㜈源千里之外。爲他人所占據。先生爲之震怛。籲于有司而掘去之。又爲文祭告。以謝其靈譴。此豈非後世爲人子孫者所可取法乎。彼中族人日望車馬之音。以爲引重倚靠之地。而顧恐宗侍職事見縻。不得自由。則尊公兄弟中特賜臨莅。或圖方便於營門。或謀周旋於該官。擧足左右。便有輕重。于以上慰先祖之心。下副族人之意。其於子孫之心。不亦恔乎。感憤之極。言不知裁。幸賜甄恕如何。

與門中諸親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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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下覆。仰審惟時僉候俱安。仰慰萬萬。見喩別廟之擧。雖蒙曉誨之諄復。終未有釋然於下懷者。茲敢不避煩猥。再瀆僉聽。伏願後其狂僭之罪而更入思議如何。竊想來喩。初未嘗以鄙言爲不可從。而只是稽緩後時。前後異議耳。今徒謬借於理到之言而咎於後時。推委於已成之擧而歸之無及。其於奉先之道。無益損於其間。而不幾於從而不改悅而不繹乎。似此之事。恐於道理有妨也。槾等尙記向日下詢之時。極論祖先成規不可輕變。世俗謬禮不必苟徇。至其書末。略有依違回護之意。其曰未見大違於禮則其違禮者猶在也。未見必不可行則容與必可行有間矣。然語之不切。守之不固。以致今日之節拍。則固槾等之罪也。松楸一隅。廟宇荒凉。而今承董率一家。克盡牢蔬之禮。仰認追遠之誠。祇今益虔。而不正其本而只區區於其末。則吾恐先靈依舊彷徨躑躅而無所憑依。未必不如前日所慮也。且子孫之奉其先者。其分之所不當得者。不敢承當可也。如其分之所當得者。則奠斝承薦。致其如在之誠。固子孫之所願。今爲長房當奉之家不能承奉。而門議之必欲厝之荒山空寂之地。不使長房主其祀者。未知果能盡乎人心耶。請以近事喩之。惟我叔父當遷移之際。期頤之年。猶以祠廟尙留南庄舊居。不得躬承饋奠爲憂。亟營祠宇。期奉神主。雖凶變奄倐。志不克就。而其追遠之誠。至今感愴。以叔父當日之心。較今擧措。何其徑廷耶。至於伯祖遞遷引諭事。雖非當下可議者。而曾祖遞遷之日。旣非墓所。而欲同安於高祖廟。則伯祖自是嫡統所傳。而墓地又適相近。亦同安於一廟。無所不可。而庸與曾祖事體有異乎。若使就曾祖若伯祖墓下。別建一廟。則在在墓所。各立一廟。禮未有據。而似駭瞻聽。且高祖旣奉別廟。而曾祖獨遷于長房。則事勢戛戛。難以爲計。不知門議將何以處之。伏望勿以先入爲主。勿以成事爲說。改循禮制。惟克妥先靈是圖。不勝至祝。若以廟貌才成。旋又撤毁爲煩瀆云爾。則誠有不然者。昔宋寧宗時僖祖已藏於別廟。而朱子請復奉爲始祖。夫自別廟已藏之主。而復起爲始祖。若涉煩瀆。而朱子屢抗章面對。極言其失。至於二年之久而不已。帝王之家。雖與韋布不同。宗祏之禮。雖與士庶有異。奉先之事。竊以爲無大殊也。變制更始之喩伏讀。惶悚之餘。不能無惑也。凡事不可改則已。如其可改則豈有於吾身不敢改。而必待別人然後始得措手耶。且禮經所謂變制云者。指喪服制度有違禮律。受服節次不可無端變易。必俟卒哭練祥之節變制云。非謂當人錯做底事。直待後人而始得可改也。又有不可曉者。惟我五世祖。實爲寧邑始基之祖。門議嘗欲就墓所立廟奉安。而以先父兄之遺訓而不敢爲。今此別廟之事。亦明非先父兄之意而獨敢爲之。何其愼於彼而忽於此耶。先祖百年之成憲。卒然輕變。而子孫一時之創規。牢守不改。其可乎哉。槾等蕞爾宗末。無所知識。若事非係先。禮不愆度。其於家門指揮。固當聽命之不暇。而獨此一款。實有不得默默者。再干僉聽。言不知裁。俟罪萬萬。

上從兄密庵先生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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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時先考練祭之日。羣從兄弟除服時。當據禮服其除喪之服。而以恒齋叔父之喪後出未除故。疑於所服。惟時不佞敢誦禮家示於前喪有終之說以諭之。竟以除喪卽吉之服從事。從事畢。還服後喪未盡之服矣。向後或者以爲未安云云。不知如何。從弟時在先妣功衰中。而亡妻十三月之祥。在來十六日。其變除之服。何以綿蕝。而爲不失於古而宜於今耶。謹按禮曰諸父昆弟之喪。如當父母之喪。其除諸父昆弟之喪也。皆服其除喪之服。釋之者曰雖有親之大喪。猶爲輕服除者。骨肉之恩也。又曰朞大功之喪。終始皆在三年之內。得爲輕服除者。骨肉恩親故得除。小功緦麻則不除云云。所謂除喪之服者。乃卽吉之服也。由是而推則雖在父母大喪。必爲朞功之親服除者。不但示有終之義。且篤親親之道也。聖人非不知大喪未除之前。遽襲除喪卽吉之服爲未安。而誠以二年三時之喪。亦係至親。不可昧然有始而無終也。親之大喪猶然。况同是期親而先除前喪之朞者。可不服其除喪之服以盡其忠篤之義乎。弟之前日論禀以從事者。若似不爲未安而違於禮也。惟小功緦麻不除者。以其恩輕服輕故。不惟有父母大喪者不得行也。有大功以上之服者。亦不得行變除之節也。曾見退溪先生亦許親喪中除朞服者。以黲笠行事矣。或又疑古之祥練卜日爲之。後世必於殞命之日。雖三年喪畢之後。當是日則禮有期功以上變服之文。此其服盡之後猶然。今於喪祭之日而反襲吉帶爲不可。是未之思也。此爲示喪事有終之義。與他時忌日事。各是一義。退溪先生所謂吉服不於是日。不知何日卽吉者。正謂此也。不記全文。大意如此。又按禮有祥祭時服朝服。旣祥還服微凶之服云云。期親之人除喪行事之後。還着素帶。以盡是日。尤似諦當。未知如何。妻喪實具三年之體。又與他期不同。若使近上所禀者。得有批判下示。則當依倣比附而從事。幸因便回諭於未祭之前所望也。大抵近世於期功之喪。衰薄尤甚。俗固已薄矣。而爲禮者輒以駭於俗違於今。又從以薄之。君子表微之道。不可不加之意也。如何如何。

答密庵先生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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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鄕分飛之後。一向阻塞音塵。每秋江月色寒鴈聲中。不覺懷慕之悢悢。忽於上人錫頭。寄來滿把德音。展讀十數。口瀾飜而不能止。第宜春消息承來。益令人悶心。縷縷見囑之意。其言甚大。豈劣弟所敢承當哉。世德之不墜。來今之有繼。道脉之扶接。衆望之所寄。自有靡然歸向之地。决不在若弟之愚也。若弟者愚而且狷。存之心中者。不能積誠蘊忠以敦乎德。修諸辭命者。不能裁度事理以適於義。應物之際。徒見額額然不相乳入。而又不能輕捨偏見。唯唯於未同之中。此固氣質偏處。竊嘗自毒。思有以矯揉。而鹵莾之學。殆未加百千之功。何可望其變而之道耶。吾兄獨立衰世之下。思中行之難得。顧有取於鈍愚。猶可與適道。而又慮其守一曲而難與權也。一揚一砭而施多術之敎。亦喜亦憂而盡親愛之道。弟雖不敏。敢不勉竭駑材。興受見期之盛意也哉。第其中亦有不能盡舍己心用拜下命之勤。益知弟誠癡獃人也。嘵嘵自明。恐或害道。而厚意難虛。聊抒一二。弟之爲人。朴陋無能。而顧以父兄餘敎。知俗學之外。復有所謂爲己之學者。欽欽然思欲效法而爲之不力。若存若亡於實下手實措足處。未有得力。而荏苒頹懦。奄過中身。靜循初心。感愧不歇。酷罰艱疚之餘。神離魄遁。肉脫形換。無復疇日之伎倆。而年紀已邁。志慮稍定。外物之感。漸减得分數。義理之得於本心而未嘗泯者。有時呈露於心目間。始欲回頭轉腦。讀書求志。究古人之心事。且弟旣非承宗奉祭之人。而有子代幹父蠱。亦自念其所曠闕。更有急於應俗務作活計者。乃於松楸不遠之地。占取一壑。往來拜掃。以伸風木之悲。誅茅結屋。堂室已苟完矣。入處以來。姑未見其大有益於心神。而巖臺水石。自可人意。其於養疾逐興。頗似穩便。有時身體輕安。神精洒醒。對案念書。有會于心。則聖賢之言。如承面詔於凾丈之間。未覺千歲之爲遠。此弟之所願慕自樂之者。而亦未知下梢之能有成否也。不意朋友之責。乃如所諭。至比之長齋禪宿。或斥以假容山臯。甚矣人之不相恕也。世間人口難得眞是非。固不欲深辨。而兄亦未免過聽流俗之言。見憂太甚。他人尙何說哉。蒲柳之質。未老先衰。髮種齒落。鼎器已弊。若又畜姬傍媵。與同平人。則適以蠱其志意。而又不得盡年以沒世矣。曾已有室家育子女。人倫之道。無所不備。衰老羸苶之餘。屛居山齋。保養性靈。更有何害也。平生所爲。動與世齟齬。搖手移足。便惹人訿謗。雖因己缺以致。而亦容有未盡相悉者。武夷陶山大賢之出處。一介小儒何敢輒效。然而聖賢者萬世之標準。而後人之所願學者也。學之之道。不必切切然效其跡。將師其心焉而已矣。今乃見敎曰儞何不效武夷陶山故事。時往遊處。而乃長時磅礴而不出乎云爾。則少弟之惑。未能遽解焉。彼兩賢者因其所遇而隨順之。後之學他者。固不必泥其塵跡。而亦隨時以處中可也。何必屑屑於旣往之塗轍。而曰是乃所以效昔賢乎。魚鳥之蹤。轉入深僻。而洞主之揄揚州府。紛致不靜之端。實非相悉之道。故報書有云前日以爲有以見知。而今見所示。全未有以相知也。則自今便可草絶交云。謂之語欠莊重則有之。何至作笑囮乎。主倅之見饋未免以貨。則何可以尊者之賜。而冒沒廉劌。僕僕然登拜之不暇乎。古人有尊於大夫之賜者而不敢受者。誠以義之所在。不得不然也。人言之來。自我速之者常多。所宜恐懼修省。而亦有不可全靠人言而以爲前却者。兄愛弟之深外禦之力。而怕人拂掠來。一聞人非議。見驚太過。其弊或至於捨我靈龜。而仰人鼻下氣以爲慘舒也。未知如何如何。前日題主奠時杖不杖之當否。已許令反覆之。故謾寫別紙一通以禀。又有見敎海鄕族人吉祭日月。而以弟揆之。不合於禮者。亦具別紙仰禀。可否並望視至。孔子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如也。今弟也减却怡怡底道理。屢進偲偲之談者。念此末俗。朋友道淪。何處見得偲切來。惟吾兄弟交修不建。義兼朋友。故不敢爲善柔之態。而敢畢陳謬見而不少諱。其有槩於兄之心乎。見和六絶一律。句法莊重。語意敦厚。油然有大雅遺音。不勝歎玩。前日草本。如敎奉完。弟所書進者。後來殺有更定處。討便還擲則當更書仰呈耳。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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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主奠時。吾家從前主人去杖卽事。奠罷始得杖矣。頃者仲母葬時。相禮者得下史音指。乃於北向立哭之時。主人拄杖向神位而哭。恐非禮意。故伊時敢有所反覆而未蒙察納。茲又不避瀆撓之罪。更求正焉。禮曰哭柩則輯杖。哭殯則杖。又曰奉柩朝祖之時。主人及衆主人斂杖不拄地云云。自殯至葬。主人兄弟宜悲迷惻怛。哀勝於敬。而當見柩出柩之際。必輯其杖以起其敬。矧惟送形九原。迎精成主。敬爲上哀爲次之時。反復向神主。拄杖而哭。無乃非禮意乎。且未葬之前。主人兄弟當朔望朝夕之奠。得拄杖而哭者。以深墨之形。不可執獻。而北向奠酹之禮。使祝爲之。故主人兄弟但於東序西向。持杖哭踊從拜而已。至於神主旣成。主人特以未及澡潔。而節次且有漸。故炷香斟酒則祝猶爲之。而主人已變東方西向之位。北面向神位而立矣。喪主哀祭致敬。哭柩喪邊事。而猶輯杖而不專於哀。題主奠祭邊事。而反拄杖而一於哀乎。且禮中曾有北向而有拄杖之節耶。愚竊以爲不北向則已。北向則不可拄杖矣。嘗見喩禮文當一從禮之所言。家禮初無題主時不杖之文。至虞而有倚杖之文。今可只得依他從事。且虞時。至如左執盤右執盞之小節。猶一一言之。豈有杖不杖之大節目。而反忘言之乎云云。可謂的確不易之論。而亦鄙意之所不能異也。然就其中而活看得來則善矣。若一向泥着言句而把持太堅。如孫石說春秋之法。則反不能逆其指意之所歸。而不免以辭害意之患也。何以言之。古人之論禮。於其略處則略言之。於其備處則備言之。原野之事。一獻之奠本自略。故言之亦略。宮室之事。厭侑之禮本自備。故言之亦備。備者固不可附說。而略者可因其已言之者而更推其未及言之者可也。且如左執盤右執盞之禮。喪祝奠酹之時。亦豈無此節拍。特略而不言之耳。至於題主告辭。祝執版跪讀之下。亦不言祝之所向。以類例推之則西向可知矣。特以無事於言。故不言之耳。今豈可諉之禮所不言。而無所向方耶。抑卽其中而細推之。則祝出主置卓之時。主人北向而立。則其立也。應置杖於傍側矣。奠時仍前不杖。奠罷祝奉主乘車。則主人復杖而哭從矣。至家入置靈座。而主人反哭禮畢。虞事將始。則又稍遠而倚杖於室外矣。至祔祭。又加遠而倚杖於階下矣。彌吉則彌敬。彌敬則杖彌遠矣。豈不秩然有漸。而禮中亦初未爲不言之也。大槩以禮意言之。棺柩旣藏。神主旣成。生事畢而鬼事將始。主人已改東方之位。北向於靈座之前。而乃拄杖向哭。反爲殯時所不爲之禮。可謂已愨而將趨於呼蔑之野乎。所以雖承誨諭之勤。而終未有以喩於下懷也。幸勿以狂僭爲罪。而虛心商量焉。又有所疑。不揆而有禀。向也竊瞷論著中。有辨喪祭左設之非。以爲家禮初無喪祭左設之文。至時祭條。始有之云。愚意虞於五禮屬凶。至卒哭。以吉祭易喪祭。旣謂之吉祭。左設莫無不可否。吾家之行卒哭左設。夫有所受之矣。且家禮雖不言左設。而謂之吉祭則左設不待於言矣。若必待其一二言之然後從事。則家禮卒哭祔練祥禫。並無扱匙正箸之文。遂因此不扱匙正箸乎。聖賢爲後人慮雖深。安能一一言之哉。只大綱說去。使後之人比附修潤而用之耳。况家禮是未成之書。其於大頭段處。猶有未及盡言之者。故朱子晩年。修整儀禮。至其臨終時。許以儀禮從事。其微意可知。恐不可執定以爲斷案也。道理所係。不敢阿徇。干冒至再。悚仄悚仄。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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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妣禫祀。行於前暮春。踰月而又吉祭。乃其常制。數月癘氣大熾。不得以祭。逮至季夏。始就乾凈行祀矣。傳聞復姪以非仲月祭爲言。弟於是不勝瞿然。就檢禮書。未得其言。或慮後賢文集中有議論而偶未之見耶。已成旣往之事。旋付忘言之地。向入石庄。又有執復姪之言。來詰其失禮者。弟始有所云云。而亦未敢必以己見爲是。今願先陳其鄙見。而更望有以辨誨之也。士虞記曰是月也吉祭。鄭註賈疏。皆曰當四時之祭月。不待踰月。熊氏曰不當四時之祭月則踰月。由是推之。踰月之祭。初不計月之爲仲與否。而但以踰月爲準耳。若如禫月當仲月。則三年廢祭之餘。急於正祭。故不待踰月。行吉祭於同月之中。而哀猶未忘。故不敢配祭考妣。禫祭不當仲月。自可踰月而哀心已殺。故得以配祭考妣。然則三年後吉祭。恰似王家吉禘而自爲一祭。非如四時正祭之必取仲月之月也。先妣之禫在三月。則踰月之月。乃是四月。合用是月吉祭。而旣有故不得行。則卽其無故之月。行吉祭而考妣相配。正合禮式。何可無端又踰時月而必待秋之仲月乎。士虞記之說如此分曉。而必以不於仲月之月爲非者。恐或於此失契勘也。抑或別有所考耶。且以宗家吉祭言之。則宗君禫祀在六月。則七月上旬。當行吉祭。或有故未及行則八月可也。八月又有故。九月斯可。不宜經歷時序。待得仲冬之月。守無禮之禮。犯過時之譏也。一家之喪。雖有未葬者。於主祭者。已成絶服之親。恐不可以此而廢大祭也。古人吉祭未行之前。猶以喪禮處之。不比他祭祀之或可遷就也。况新躋之主。厭於所尊。權安於東西壁下。吉祭而始有正繼序迭遷之禮。今無故送却當祭之時。而久屈新主於旁祔之位。亦豈人情之所安乎。此是人家大事。而後人之所視效者。不可不愼也。弟非必欲自是而務勝。或慮己見有錯。因以爲求敎之地耳。復姪處不別有云。召見此紙如何。

上密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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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按禮。繼高祖之宗親盡。則遷于最長房。而我國近世士大夫家。其先祖或爵階貴品。而於家門有功德則例皆不祧。以故私家之廟。率多爲五室。我祖考及諸父嘗以爲若非功受勳封者。不可以犯上僭祀。故我五代祖府君胥宇南土。實爲始基之祖。厚德流於後之人。而宗子代盡之後。用克遵先訓。卽遷于長房矣。往在甲申年。叔父下世。五代祖考長房亦無存者。故謹奉埋于墓所。我高祖府君禮當更遷長房。而惟時族人或難以爲子孫散處嶺之內外。更有貧約不能供粢盛者。不如卽其墓所。建祠奉安。春秋薦享之爲得也。門議頗有歧異而卒未能博采取中。率由祖先已行之規。遂卽墓下而奉之。卽今深山邃峽。廟貌荒凉。典守之人。又褻而玩之。壇除之間。有牛馬之跡。其他亦多有不足於聽聞之事。見今海鄕宗人。盡力於奉先。典守之人。不懈於灑掃。而其弊猶如此。况復數年之後乎。禮曰鬼神依人者也。又曰立廟於東者。取生旺之方。不忍死其親之義也。今乃苟徇世俗無據之謬禮。遠之於松柏夐漠之地。噫。此豈格廟萃神之道。而欲望祖先之垂休錫羡。其可得乎。言之至此。不覺痛心。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今也長房之孫。遠在數十百里之外。病冗之相妨。筋力之不逮。春秋雨露之薦。卒未能躬親奠獻。惡在其爲奉祀乎。名實可謂乖舛。而竊恐享誠之神。輟歆於使人之祭矣。門戶不幸。宗子又逝去。三年已畢。似聞門議又欲復奉曾祖神主。同安于高祖墓下之宇。噫。一誤可惜。其忍再乎。且二祖之墓洞府自別。未知此擧何名。若特以高祖一體之親。而又墓所不甚相遠。故就安於一處。則伯叔祖父之墓。有在傍近者矣。日後代盡之後。且將幷安此廟乎。馴致其道則必至於是矣。是故古之君子作事必謀始。而爲可繼之道者。爲此故也。嗚呼。人家世數甚促。奄然之頃。有服之祖。遽遷于宗。子孫追遠之誠。殊覺有不易處者矣。於此無以處之。則人心終不免有所憾。而思孝之心。將無所施矣。是故後賢緣人情作下一階。使復奉于長房。以盡其世數。雖非禮之正。而可謂盡乎委曲之情矣。况今曾祖子孫在玄孫行者。或有才離髫齓者。從今以往。可以安享七八十年于人間矣。今乃不遵禮式。不從先祖。猥徇世俗之弊習。前擧旣誤。又欲踵而行之。迂滯之見。去而逾惑。懷之歲年而猶不能無言也。昔趙相子直在宋寧宗時。輕納樓陳之說。毁撤其僖宣二祖之廟。朱夫子力爭以爲不可。旣已陳于時君。而又與趙相書曰無故毁撤祖宗之廟。以快其私。其不祥甚矣云云。帝王之禮。雖與韋布殊科。世室之制。雖與長房祧遷不同。而其遽屈子孫無窮之享。刱出祖先不行之禮。則不幸而近之矣。或者以爲子孫之貧寒者適當長房。則祠宇之不障風露。薦享之不具物品。不如尊奉有侐之廟。薦以豐潔之奠私。竊以爲不然也。山下之宇。其室則誠美矣。春秋之享。其物則誠腆矣。然已不能保厥初。如前所陳。而又本非義理所當然者乎。子孫之貧乏。薦享之菲薄。亦不可不慮。而又未必盡如其所慮者。與其違於禮而下梢尤無所收殺。無寧據於禮而畢竟猶爲彼善於此乎。且鬼神之享佑。不在於物。而苾芬之馨。實在於克誠。淸廟尙且茅屋。大祀猶取越席。今若當人自家隨其力而廟享之。使祖先渙散之精神。得依我之氣而萃於有廟。則草屋一架。可以妥靈。潢汚一觴。可以厭神。奚必丹楹桷而貴多品乎。伏惟兄序居門族之首。德爲門族之望。今茲之事。全在兄身上斡旋得正。幸無以旣往爲辭。毋以自當爲嫌。聚一家而博謀。奉二主而並歸。則神人胥悅。而更無前日之餘痕矣。豈不快哉。此與有毁無立之義。自不相類。千萬勿疑而爲之。如何如何。如弟滓賤。於家門大小論議。不欲有所違覆者久矣。念此一款。關先靈之享否。係家門之興替。故茲敢敷心腹。歷告鄙懷。一家諸侍幸毋以先入爲主。惟以從善爲心。則實家門之幸。如其不然。守前見而不改。則亦且柰何哉。當自靖。有以獻先靈於地下矣。事關先故。言出肝肺。千萬見諒。

答密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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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喩辨析絜矩之義。以諺解所釋。爲得傳文之旨。趙丈非諺解釋者爲反失本意。並責弟等合辭傅會。至立說剖擊。援引親切。必歸於是正而後已。披玩莊誦。深荷指迷之盛心。而竊伏思之。講論經旨。是天下公共底。若以父兄之訓而不敢反復。終抱未達之疑。則是又反出於私意。而道理亦不如是也。茲敢不避煩瀆之誅。以明趙丈說之非誤而兼陳鄙意也。謹按絜矩章下釋之曰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所謂推以度物者。解絜字義也。所謂各得分願者。解矩字義也。其覆解絜矩。章下又釋之曰必以此度下之心上之心。又曰前後無不皆然。無不方矣。其曰度下之心云云者。重解絜字也。其曰無不方矣云云者。亦重解矩字也。執註解而揆傳義。當釋之曰絜丷也巨乎未爲是。而今釋之曰矩丷夕則恐其與傳文章句之意。不相對副。而趙丈不易撿點到此也。來諭曰大全集中。雖有絜而方之之語。不當以此局定訓解也。此說只聞之趙丈。未及考見。而詳味其言。辭約而意到。恐非杜撰來說話。何可不從也。來諭所引朱子說及雲峯語。未見其爲來諭之左驗。惟饒雙峯以心爲絜矩之說。微似來諭之云。而細觀其意。亦推說矩字之意。主於心之所同云爾。非必如諺解釋之意也。請更以朱子說明之。朱子曰自家有一丈地。左家有一丈地。右家有一丈地。左家侵著我五尺地。是不矩。我若侵著右家五尺地。亦是不矩。若作以矩絜之義。則朱子必不曰不矩而當曰不以矩也。朱子又曰不是把那矩去量度此。則正慮作以矩絜看者。而分明說與人也。且大學前旣就人身切近處說。至此章。方說推以及物之事。故朱子曰絜矩却是說到政事上。又曰正如齊宣王見牛之觳觫而以羊易之。已形之良心。不至於窒塞。而未見之羊。殺之無害。是乃仁術巧處。是數言者。皆言其處之有術。使天下之人。各得均平。爲已然已用之辭。今曰以矩絜之。則徒見其爲且將之辭方來之說。而所謂以羊易牛仁術巧處之喩。又無所當矣。徒費磨鍊計度。而幾時見其矩見其均乎。其不然審矣。來喩又以絜矩章下章句均齊方正。爲言絜矩之效。又恐未安。此章終始言絜矩之義。中末或因財貨。又轉就好惡上。申言絜矩與不能者之得失。故章句至終篇。亦言絜矩之意。無一言及效字。故朱子曰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是絜矩已後事。今方論絜矩之事。未及數言而遽言其效。亦非朱子隨經解意。還他文義之法也。如何如何。僭率仰瀆。惶恐惶恐。

余旣作此報。將以奉質於密庵從兄。偶繙大全集。見答江德功默書。曰絜矩者度物而得其方也。以下文求之則可見。今曰度物以矩則當爲矩絜。乃得其義耳。意趙丈見此。而歲月之久涉獵之廣。不能記取全文。誤認爲絜而方之之語。文雖小異而意實不爽。諺解釋之誤。不攻自破。深荷趙丈挑出發難以得正義來也。因記書後。用告所嘗與辨論者。

余拈出此條後。有持前說不欲變者。歸之於朱子初年未定之說。愚竊以爲未安。若一向如此硬主己見。則何處更得是當道理也。大全集與周舜弼書。有云絜矩者。不過度物以矩而得其方耳。又曰絜矩之說。以己之心度物之心。爲所以處之之道。後二說者。文字雖與所引首說有異。而曰得其方曰爲處之之道云者。只是一串意思也。又可盡歸之初年未定說乎。覽者詳之也。

與從兄植○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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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餘雨霈。伏問此時體候起居何如。眼裏諸親。盡在鬼錄。追思無故團欒之樂。晢晢如昨日。而轉頭之頃。馴成異世事。歿者已矣。存者又各東西。君子必思其不可久者而汲汲焉。惟吾兄弟之在世者。亦復幾時。用茲願言之懷。日夕彌襟。見今穡務虐炎。亦難率爾命駕。從俟秋風滌暑。西成平秩。一起躬在在留連。以叙宿昔懸慕之情。是所願也。然世間賞心樂事。苦未相諧。憂冗之掣。時月異態。亦何可必也。春姪之家。何以保存。其主器之子。能率修緖業。生涯不至落拓否。所懷千萬。非薄蹏可旣。惟祈努力加餐。完養神精。以慰門戶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