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七修类稿
卷十七
卷十八 

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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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之生本乎天,故动植之物,其体皆圆;土石之成形也具乎地,故多方,此地之骨肉也。

文景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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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而下,称治世莫如文、景。今观文帝之世,三十六诏;景帝之世,二十五诏;而其除租、赐爵、务农、忧恤者,三之一焉,则其史称与民休息可知。呜呼!此后世之所不及也。

医画不能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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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氏病源》一书,论证论理,可谓意到而辞畅者矣。予尝惜其当时元方不附方药,使再具之,体用俱全,是书真不可及也。《图绘宝鉴》但纪历代善画名人,及言平日一家之长,师某人已矣。予以为再添言所以,方尽其意。如董源则曰“山是麻皮皴,水是索水,松是爪离”之类;言马远则曰“山是大斧劈,兼丁头鼠尾,松是车轮蝴蝶,水是斗水”,则二人之规矩已寓目前,而后之观其画者亦易矣。虽欲补之,必得自擅其术,记多识多方可也。予尝以画语姑苏周臣、冯表,以医语吾杭孙钝吾侄,惜其相与叹息而已。噫!

书画难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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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尝问能书之人:真草孰难?咸以正书难也。盖以真难方正,草可掩饰耳。后读史,方知果然。史称张长史始同颜鲁公学正书,张知不及颜,遂去而学草,此可知矣。又尝问友人沈懋学仕:“书与画孰难?”沈曰:“画易。”予曰:“何以见之?”彼以画使学某,则看者亦知是某画也;书虽学某书,看者亦可知似某书耶?予戏曰:“可以教矣。”盖《画记》载:吴道子学书于张颠、贺知章不成,因工画,遂深造妙处。此又知难易之分也。

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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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于兄弟而友爱,同于一帐,则未闻孝养者何也?华歆与管宁、邴原相友之厚者,则其志趣必一也,何善恶之不伦?子路刚强,弥子瑕以色悦人者,同与婿友,不知何以相处?

虎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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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虎食,魂从于虎,字书谓之虎怅,亡解。凡虎之出入,则引导以避其凶,故猎者捕虎,先设汤、饭、衣、鞋于前,以为使之少滞,则虎不知,以落机阱;否则为虎发机,徒费猎心也。及虎为人所捕,又哀号于其所在,昏夜叫号,以为无复望虎食人矣,若为其复仇然。予将信将疑,昨见《说郛》所收东坡之老僧化虎事,与昔所闻相符,不觉叹曰:“伥哉!果死不认尸而不知所以致死哉!夫生既被虎食矣,死反为虎之役;幸而虎毙,又从而号哭之,何其愚耶?不自疚耶?”呜呼!小人竭财俯首,以附权贵,为之鹰犬,以备指挥,却乃张皇声势,残人害物;一旦冰山既崩,仓惶莫措,无复有望,反惜其死而悲痛,不悟其非。岂非虎之伥,亡欤?岂非虎之伥,亡欤?

牛羊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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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草木经牛啖之必茂,经羊啖之多枯,故谚曰:“牛食如浇,羊食如烧。”意以二物皆畜类而草食者也,何相反之如是?静思牛土蓄,土能养物也,故牛色苍而庞厚,有春生之象焉,闻死而觳觫,亦好生之意也;羊金畜,金主杀伐,故羊色白而气腥膻,有秋杀之象焉,见死而无惧,亦喜杀之性也。二物禀性既异,必其口中涎沫亦具是性,故草木之茂枯者,生杀之气致然耳。赘此以俟博物君子。

家野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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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家禽鸡鸭之类不能飞,野禽即能飞者,家食雌抱伏而雄不抱伏,得阴气之多,故凝滞而不飞;野禽雌雄皆抱伏,故飞。

食咸加渴食酸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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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者,缘心火炽而肾水涸也,肾气盛而心气平,则不渴矣。食咸则加渴者,咸走肾而泻肾,泻肾则水愈涸;况咸能补心,补心则火愈炽,故加渴也。食酸则止渴者,酸走肝而泻肝,泻肝则火不炽;况酸能益肺,益肺则水自生,故止渴也。

古人以诚意正心观人,今观人于利上明白者,可谓君子矣。予尝见数友,利心一发,则虽父子兄弟,素厚朋友,即反心而不顾。呜呼哀哉!末世何人心之不古耶!

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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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少年见公卿刺纸,不过今之白录纸二寸,间有一二苏笺,可谓异矣;而书柬折拍,亦不过一二寸耳。今之用纸,非表白录罗纹笺,则大红销金纸,长有五尺,阔过五寸,更用一绵纸封袋递送,上下通行,否则谓之不敬。呜呼!一拜帖五字,而用纸当三厘之价,可谓暴殄天物,奢亦极矣。《资暇集》中以唐门状竞用善纸,叹其巧谄,而谓祢正平生于今日如何?予以使李济翁生于今日,不知又如何诋辩也!

将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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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将者多不善终,虽岳武穆亦然。天道好生;戕生,罪也。术数之高者,终罔得吉,故京房、郭璞,不得其死,泄其化机,神不容也。

永乐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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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命胡广、王洪等编成一书,名曰《永乐大典》,计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一万一千九十五本,目录六十卷。其表文尝见于《蟫精隽》中,然亦不叙中之事实,徒具望洋之叹而已。呜呼!《御览》、《元龟》,不过千卷,人间亦不可得矣。《大典》动以万计,安能使世传也哉?

气类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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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尝见屠儿杀猪者,眼似猪;割羊者;眼似羊;以其日夕与此物气类相感所至也。故婴儿尤类乳母面貌,可知矣。《后汉书》载:挹娄国人,穴居好养豕,食其肉,衣其皮,涂膏于身,以御风雨。此人之所以似兽也。

久思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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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母少未读书,颇信佛法,归吾父时,见同类诵观音经,心甚爱之,然以不识字为恨,心恒欲念之,每一番叶,徒闷而退。一夕,梦金衣大僧合掌向曰:“能伏灾风火,普明照世间。”举此二句数次,觉时似有得焉。明发启视此经,不复龃龉,随口如注矣。自是书亦可通。人尽异之,予则以为心久静则慧生,况朝夕心思所致,本体之明,故弗为之助也。但二句固即本经,而其义又似释氏禅教,此亦不可知耳。果真有所谓佛耶?

李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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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诚字德甫,清献公中子也,著《金石录》一千卷;其妻李易安,又文妇中杰出者,亦能博古穷奇,文词清婉,有《漱玉集》行世。诸书皆曰与夫同志,故相亲相爱之极。予观其《叙金石录后》,诚然也。但不知胡为有再醮张汝舟一事?呜呼!去蔡琰几何哉?此色之移人,虽中郎不免。

邓攸弃子全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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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子全侄,《中兴书》以其子至暮追及,攸复系子于树。予意子侄皆幼,势难两全,故弃子而全侄;今既追及,则不惟可与之同行,亦知道路者矣。刘须溪以为无是事,此喜谈全侄而甚之之辞也。然孝之本传及当时之人之言皆同,则又实有是情。呜呼!可与同行而又系之树,有人心者可忍之耶?此所以伯道无儿,何天道无知哉?噫!晋之好名,至此极矣。

生死两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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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载:齐人乘舟,遇风波而恐死不暇,久之,自投水中。东晋时,太白犯少微,处士戴逵忧其必当,后隐者谢敷卒。予以齐人非不贪生也,畏死而反忘其生;逵非不畏死也,以理之必至于死;一可谓求生不生,一可谓求死不死。又元人郑玉,字子美,顺帝召为翰林待制,辞而不仕。天兵入徽州时,要致之,自曰:“吾岂事二姓者邪?”遂缢而死。方回,字万里,仕宋为严州守,宋末降元,为总管,皆歙人也。予以郑既不受元爵,正当仕我朝,却死于元,此可谓当生不生;方乃宋臣,甘心仕虏,此可谓当死不死。

赵元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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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隆仕元为广西行中书省都事,以才智闻于时。吴元年,王师围永,永守邓姓者自尽。先三月,围桂,元隆谓平章曰:“公宜与城存亡。吾昔与邓公同事,良荷知遇,今不死,期效寸尺之功。”六月,王师入西门,元隆守伏波,闻城破,引刀自尽。事定,男宗岳收遗骨归,刘三吾有诗吊云:“白头从事紫微垣,一死能令我道完;赴水何惭汨罗叟,裹尸竟在伏波门。他年作传须朋友,此日承宗有弟昆;谁使甄侯诸将吏,皆能为国报君恩。”今《元史》未收,予闻之桂人者。

思礼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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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侍郎南昌张元祯,为吾乡府尹陈彦成撰《思礼堂记》,发明墓祭之礼,甚当人情,但亦未深考于书也。其曰:“周礼不言墓祭者,或制之未备。”殊不知《周礼·冢人》“凡祭于墓为尸”,则墓祭之礼,周公已立之矣。又曰:“汉之时已有墓祭。”殊不思孔子葬泗上,子贡庐冢三年;鲁世以岁时祠孔子冢,则春秋以来有之矣。况《开元礼》第七十八云:“昔者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庙,孔子许望墓为坛。”如时祭祀,则是孔子亦有墓祭之说矣。今为录其文并少辩之,使士人知有所归也。记曰:

“夫礼也者,出于天理人情之自然,而为之节文仪则者也。然时有不同,或制有未备,故三王不相袭。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后之议礼者,此其的欤?墓而藏,庙而祭者,周礼也;不言墓祭者,或制之未备也。汉之时,乃有墓祭,亦天理人情之所不可已者。先儒因其不见于三代而以为非礼,不能无惑焉。且墓而藏者,体魄也;庙而祭者,魂气也;魂气无所不之,墓焉,庙焉,熟有而熟无也。且人子之于亲,食焉则若见于羹;入其门,则若见其坐于寝;视其杯棬而不能举,视其琴瑟书册而不相越;矧于体魄之所在,而可恝不之思,漫不之省乎?且古之祭者,庙以貌之,尸以象之,裸将以求之阴,薰芗以求之阳,其礼严以周,家具而人行之。今之祭,能然否乎?然墓之祭,亦三代之所当益,而后世之所不可损者,其不可拂人情而废不行也明矣。”

记成,陈乃买鸿胪少卿唐泰碑于其子,将磨去其文而刻此记,有某进士见之,以手抚碑曰:“其薄若此耶,若再磨则不堪矣。”陈闻而止之,买他石以刻焉。此人亦善讽谏者欤。

往来书札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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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年,诏中书省臣曰:“今人于书札,多称‘顿首再拜’、‘百拜’、非实议定。凡致书于尊者,云‘端肃奉书’,答则‘端肃奉复’;平交者,则曰: ‘奉书’‘奉复’;上之与下,则曰‘书寄’、‘书答’。”呜呼!今上之与下,大字如批判状;下之事上,岂特“再拜”而已哉!

酴,酒母也;醴,一宿成也;醪,浑汁酒也;酎,三薰酒也;醨,薄酒也;醑,旨酒也;曰差、曰叟、白酒也;曰酿、曰酝,造酒也;买之曰沽,当肆曰垆,酿之再亦曰叟,漉酒曰酾,酒之清曰票,厚曰需,相饮曰酌,相强曰浮,饮尽曰酹,使酒曰酗,甚乱曰B23,饮而面赤早蛇,病酒曰酲,主人进酒于客曰酬,客酌主人曰酢,独酌而醉曰醮,出钱共饮曰醵,赐民共饮曰酺,不醉而怒曰奰。

拜之议多矣,诸书辩取不同,今揭其人所常行易晓者,以示吾子孙。平衡曰拜,谓磬折,头与腰平如衡也,即今揖耳;下衡曰稽首,即今之躬身至地;顿首者,头叩地也;稽颡者,头至地也;太甲之拜手稽首者,揖而头至地之久也;雅拜者,先下一膝,即今之拜也;周礼奇拜,一拜也;褒拜者,再拜也;凶拜者,拜而后稽颡也;之拜者;古人两膝齐屈,如今之道士之拜也;膜拜者,两手合掌以受颡也;肃拜者,两膝齐跪,手至地而头不下也,如今之妇人叩头者。今之妇人之拜,以为始于武后,不见出处,惟史记后周天元令命妇为男子拜,史官书之,表其异也。据此,则妇人古亦不伏地拜,非始于唐也。

祀武穆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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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学即今之按察司,武穆王宅亦其地也,故银瓶之井存焉。而太学宋时土地,即以穆王主之;度宗朝,状元陈文龙初入太学时,梦土神请交代;至德祐末,神乃遗书请代,已而文龙为北兵缚至杭而卒。夫宋未亡时,岳已早去,而不奉其正朔;今北司左街之庙,犹将伯颜与岳王同祀一祠,岳岂堪与仇人共哉?累欲举于当道,不果。今识于此,后者有识者必更焉。

相反皆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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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不饮盗泉,而吴隐之饮贪泉;李广不击刁斗,而程不识击刁斗;皆古圣贤名将也,何相反之如是。盖伯夷之非其君不仕,伊尹之何事非君?各得其当,在人品之何如耳。

宋南北使臣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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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录得北使来宋朝时,每初见,宴于垂拱殿,赐金带一条二十两,靴马鞍辔折银五十两,银沙锣五十两,各色绫绢一百五十疋,明日折牲饩各色罗绫三十疋;又明日与伴使游天竺,赐沉香三十两、斋筵等物;四月,浙江亭观潮宴,五日,玉津园射宴;自到阙至辞朝,大使密赐一千四百两,副使八百八十两,衣各三袭,金带各三条,遇圣寿节至者,其正宴自举杯起至终席,共四十三盏,酒每一杯,奏一品乐,又有杂剧三五百人,水陆珍羞不可言也。今忘其书。昨见《松漠纪闻》则曰:“虏之待中朝使者,使副日给细酒二十量罐,羊肉八斤,果子钱五百,杂使钱五百,白面三斤,油半斤,醋二升,盐半斤,粉一斤,细白米三升,面酱半斤,大柴三束;上节,细酒六量罐,羊肉五斤,面三斤,杂使钱二百,白米二升;中节,常供酒五量罐,羊肉三斤,面二斤,杂使钱一百,白米一升半;下节,常供酒三量罐,羊肉二斤,面一斤,杂使钱一百,白米一升半。”呜呼!南之待北如此之厚,则北人安得不动心来也?北之待南如此之薄,不知当时何无忿鬼之心。求其事势,想不得不然也。不知财就竭而国就灭,必然者矣,宁不卧薪尝胆,日思所以投雪乎,却乃君臣宴安于湖山。哀哉!予故录出,不特使知当时南北相待之礼耳。

生死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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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一定,当死,虽神医莫治,否则错治,亦无事也。国初苏人葛干孙,文武双全,以至阴阳、律数、医药、靡不精究,治人不特用药,喜怒顿挫,皆能愈疾,盖术至神巧矣。一日曰:“今年六气淫厉,吾犯咸池,殆将死矣,然必在秋后。”后因挽弓而致死血,过日病作,亟命子煎大黄四两;子以太多,减半,且加别药,饮之不下而添病。知之,曰:“亦无伤,我当明年死。”已而果然。吾侄庆亦善医,尝告予曰:“不知孰先死?”予以子较我年小,无病,又能导引服食,又何以此问耶。一日,出治人,在轿偶胗,曰:“予病矣,回当服药。”至家,不一时而卒。岂非命乎?故圣贤亦无上寿。

元祐党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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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融州真仙岩多碑刻,元祐党碑亦在焉。本朝胡文穆公为广佥事时,碎之。此文穆自载于己集,谅不诬也。何德祐航海时,舁此物以行,当时更无一人止之者,宋所以亡也。

自作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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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至死之际,而犹能自作挽词,亦伟矣。若渊明之歌词三章,了达此理,不待言也。秦少游虽多哀怨怆楚之情,然其实践,不得不然,故东坡亦谓其能齐生死,了物我耳。《渔隐丛话》以坡言为过,惟渊明可当。殊不思陶在放达之时,秦当逐迫之日,言安能不尔耶。予故尝以吴潜谪循州,临终自挽之词,哀尤过秦,亦可谓达;但视其能措辞说理否耳,能则过人远矣。使秦、吴当官之日,亦能如陶辞爵隐去,则临终之辞,亦必有可观者。

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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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见人家子弟,性虽聪明,而外似能事,所为实非,名曰败子。殊不知乃是稗草之稗,盖似苗而非苗也,《宝积经》说僧之无行者曰:“譬如麦田中生稗子,其形不可分别是也。”

史陈脱王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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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二年,交趾复叛。九月,朝廷遣安远侯柳升等伐之,选其才且贤者,文臣礼部仪制郎中丰城史安、祠祭主事钱塘陈镛等二十馀人同行;后升等败死,寇呼官早降即不杀,而史、陈二公曰:“见危授命。”遂死,十月十八日也。后交践守帅以死节者奏闻,朝廷皆褒赠,而史、陈,守帅不知未闻。后得脱归者,虽言之详,而有可以无官状,不可质,竟泯灭其节。又正统十四年秋,处州贼人叶宗流,哨聚冯公岭,渐侵府县,浙江都指挥脱网,按察司佥事王晟往征之,俱死节焉。处人至今能言其战胜而勇死之状者,天下未知也。景泰中,给事中叶盛,御史林廷举奏立祠以祀之,不果行,亦至泯没。呜呼!使四公之子孙有高官大爵者,吾知其叶、林之奏必行,而杨东里之文为证矣。噫!人心果无忠孝者耶?果专于势利也耶?此特予所知者耳。天下无实而享大名者,反又不知其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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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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