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本纪 第四 三国史记
卷五 新罗本纪 第五
新罗本纪 第六 

善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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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德王立。讳德曼,真平王长女也,母,金氏摩耶夫人。德曼性宽仁明敏,王薨,无子,国人立德曼,上号圣祖皇姑。前王时,得自唐来牡丹花图并花子,以示德曼。德曼曰:“此花虽绝艶,必是无香气。”王笑曰:“尔何以知之?”对曰:“画花而无蝶,故知之,大抵女有国色,男随之,花有香气,蜂蝶随之故也,此花绝艶,而图画又无蜂蝶,是必无香花。”种植之,果如所言,其先识如此。

 元年,二月,以大臣乙祭摠持国政。夏五月,旱,至六月,乃雨。冬十月,遣使抚问国内。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赈恤之。十二月,遣使入唐朝贡。

 二年,春正月,亲祀神宫,大赦。复诸州郡一年租调。二月,京都地震。秋七月,遣使大唐朝贡。八月,百济侵西边。

 三年,春正月,改元仁平。芬皇寺成。三月,雹,大如栗。

 四年,唐遣使持节,册命王为柱国乐浪郡公新罗王,以袭父封。灵庙寺成。冬十月,遣伊飡水品、龙树,一云龙春。巡抚州县。

 五年,春正月,拜伊飡水品为上大等。三月,王疾,医祷无效,于皇龙寺设百高座,集僧讲《仁王经》,许度僧一百人。夏五月,虾蟆大集宫西玉门池。王闻之,谓左右曰:“虾蟆怒目,兵士之相也。吾尝闻,西南边亦有地名玉门谷者,其或有邻国兵潜入其中乎?”乃命将军阏川、弼呑,率兵,往搜之,果百济将军于召,欲袭独山城,率甲士五百人,来伏其处。阏川掩撃尽杀之,慈藏法师,入唐求法。

 六年,春正月,拜伊飡思真为舒弗邯。秋七月,拜阏川为大将军。

 七年,春三月,七重城南大石,自移三十五步。秋九月,雨黄花。冬十月,高句丽侵北边七重城,百姓惊扰入山谷。王命大将军阏川,安集之。十一月,阏川与高句丽兵,战于七重城外,克之,杀虏甚众。

 八年,春二月,以何瑟罗州为北小京,命沙飡真珠镇之。秋七月,东海水赤且热,鱼鳖死。

 九年,夏五月,王遣子弟于唐,请入国学。是时,太宗大徴天下名儒为学官,数幸国子监,使之讲论,学生能明一大经已上,皆得补官。增筑学舍千二百间,增学生满三千二百六十员。于是 四方学者,云集京师。于是,高句丽、百济、高昌、吐蕃,亦遣子弟入学。

 十一年,春正月,遣使大唐献方物。秋七月,百济王义慈大举兵,攻取国西四十馀城。八月,又与高句丽谋,欲取党项城,以绝归唐之路。王遣使告急于太宗。是月,百济将军允忠,领兵攻拔大耶城,都督伊飡品释、舍知竹竹、龙石等死之。冬,王将伐百济,以报大耶之役,乃遣伊飡金春秋于高句丽,以请师。初,大耶之败也,都督品释之妻死焉,是春秋之女也。春秋闻之,倚柱而立,终日不瞬,人物过前而不之省。既而言曰:“嗟乎!大丈夫岂不能呑百济乎!”便诣王曰:“臣愿奉使高句丽,请兵以报怨于百济。”王许之,高句丽王高臧,素闻春秋之名,严兵卫而后见之。春秋进言曰:“今百济无道,为长蛇封豕,以侵轶我封疆。寡君愿得大国兵马,以洗其耻,乃使下臣致命于下执事。”丽王谓曰:“竹岭本是我地分,汝若还竹岭西北之地,兵可出焉。”春秋对曰:“臣奉君命乞师,大王无意救患以善邻,但威劫行人,以要归地,臣有死而已,不知其他。”臧怒其言之不逊,囚之别馆,春秋潜使人告本国王。王命大将军金信,领死士一万人赴之。信行军过汉江,入高句丽南境,丽王闻之,放春秋以还。拜信为押梁州军主。

 十二年,春正月,遣使大唐献方物。三月,入唐求法高僧慈藏还。秋九月,遣使大唐上言:“高句丽、百济侵凌臣国,累遭攻袭数十城。两国连兵,期之必取,将以今兹九月大举,下臣社稷必不获全,谨遣陪臣归命大国,愿乞偏师,以存救援。”帝谓使人曰:“我实哀尔为二国所侵,所以频遣使人和尔三国。高句丽、百济旋踵翻悔,意在呑灭,而分尔土宇。尔国设何奇谋,以免颠越?”使人曰:“吾王事穷计尽,唯告急大国,冀以全之。”帝曰:“我少发边兵,摠契丹、靺鞨直入辽东,尔国自解,可缓尔一年之围。此后知无继兵,还肆侵侮 四国倶扰,于尔未安,此为一策。我又能给尔数千朱袍丹帜,二国兵至,建而陈之,彼见者以为我兵,必皆奔走,此为二策。百济国恃海之崄,不修机械,男女纷杂,互相燕聚。我以数十百船,载以甲卒,衔枚泛海,直袭其地。尔国以妇人为主,为邻国轻侮,失主延寇,靡岁休宁。我遣一宗支,以为尔国主。而自不可独往[1],当遣兵营护,待尔国安,任尔自守,此为三策。尔宜思之,将从何事?”使人但唯而无对,帝叹其庸鄙,非乞师告急之才也。

 十三年,春正月,遣使大唐献方物。太宗遣司农丞相里玄奖,赍玺书,赐高句丽曰:“新罗委命国家,朝贡不阙,尔与百济,宜即戢兵。若更攻之,明年当出师,撃尔国矣。”盖苏文谓玄奖曰:“高句丽、新罗,怨隙已久。往者隋室相侵,新罗乘衅,夺高句丽五百里之地,城邑皆据有之,非返地还城,此兵恐未能已。”玄奖曰:“已往之事,焉可追论?”苏文竟不从。秋九月,王命信为上[2]将军,领兵伐百济,大克之,取城七。

 十四年,春正月,遣使大唐贡献方物。庾信自伐百济还,未见王,百济大军复来寇边。王命拒之,遂不至家,往伐破之,斩首二千级。三月,报命[3]于王,未得归家,又急报百济复来侵。王以事急,乃曰:“国之存亡,繋公一身,庶不惮劳,往其图之!”庾信又不归家,昼夜炼兵。西行道,过宅门 一家男女,瞻望涕泣,公不顾而归。三月,创造皇龙寺塔,从慈藏之请也。夏五月,太宗亲征高句丽,王发兵三万以助之。百济乘虚,袭取国西七城。冬十一月,拜伊飡毗昙为上大等。

 十六年,春正月,毗昙、廉宗等谓,谓女主不能善理,因谋叛举兵,不克。八日,王薨。谥曰善德,葬于狼山。《唐书》云:“贞观二十一年卒。”《通鉴》云:“二十二年卒。”以本史考之,《通鉴》,误也。

 论曰:臣闻之,古有女娲氏,非正是天子,佐伏羲理九州耳,至若吕雉、武曌,值幼弱之主,临朝称制,史书不得公然称王,但书高皇后吕氏,则天皇后武氏者。以天言之,则阳刚而阴柔,以人言之,则男尊而女卑。岂可许姥妪出闺房,断国家之政事乎?新罗扶起女子,处之王位,诚乱世之事。国之不亡,幸也。《书》云:“牝鸡之晨。”《易》云:“羸豕孚蹢躅。”其可不为之戒哉?

真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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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德王立,名胜曼,真平王母弟国饭一云国芬。葛文王之女也,母,朴氏月明夫人。胜曼姿质豊丽,长七尺,垂手过膝。

 元年,正月十七日,诛毗昙,坐死者三十人。二月,拜伊飡阏川为上大等,大阿飡守胜为牛头州军主。唐太宗遣使持节,追赠前王为光禄[4]大夫。仍册命王为柱国封乐浪郡王。秋七月,遣使入唐谢恩。改元太和。八月,彗星出于南方,又众星北流。■■■■■■■■■■■■■■■■(16字缺)冬十月,百济兵围茂山、甘勿、洞[5]岑三城,王遣庾信,率步骑一万以拒之,苦战气竭。庾信麾下丕宁子及其子举真,入敌阵,急格死之,众皆奋撃,斩首三千馀级。十一月,王亲祀神宫。

 二年,春正月,遣使大唐朝贡。三月,百济将军义直,侵西边,陷腰车等一十馀城。王患之,命押梁[6]州都督庾信以谋之。庾信于是训励士卒,将以发行,义直拒之。庾信分军为三道,夹撃之,百济兵败走。庾信追北,杀之几尽。王悦赏赐士卒有差。冬,使邯帙许朝唐。太宗敕御史问:“新罗臣事大朝,何以别称年号?”帙许言:“曾是天朝未颁正朔,是故先祖法兴王以来,私有纪年,若大朝有命,小国又何敢焉?”太宗然之。遣伊飡金春秋及其子文汪[1]朝唐,太宗遣光禄卿柳亨,郊劳之。既至,见春秋仪表英伟,厚待之。春秋请诣国学,观释奠及讲论,太宗许之,仍赐御制温汤及晋祠碑并新撰《晋书》。尝召燕见,赐以金帛尤厚,问曰:“卿有所怀乎?”春秋跪奏曰:“臣之本国,僻在海隅,伏事天朝,积有岁年,而百济强猾,肆侵凌,况往年大举深入,攻陷数十城,以塞朝宗之路。若陛下不借天兵,翦除凶恶,则敝邑人民,尽为所虏,则梯航述职,无复望矣。”太宗深然之,许以出师。春秋又请改其章服,以从中华制。于是,内出珍服,赐春秋及其从者。诏授春秋为特进,文汪[1]为左武卫将军。还国诏令三品已上燕饯之,优礼甚备。春秋奏曰:“臣有七子,愿使不离圣明宿卫。”乃命其子文汪[7]与大监而还。春秋还至海上,遇高句丽逻兵。春秋从者温君解,高冠大衣,坐于船上,逻兵见以为春秋,捉杀之。春秋乘小船至国。王闻之嗟痛,追赠君解为大阿飡,优赏其子孙。

 三年,春正月,始服中朝衣冠。秋八月,百济将军殷相率众来,攻陷石吐等七城。王命大将军庾信,将军陈春、竹旨、天存等出拒[8]之。转斗经旬不解,进屯于道萨城下。庾信谓众曰:“今日必有百济人来谍,汝等佯不知,勿敢谁何!”乃使徇于军中曰:“坚壁不动,明日待援军,然后决战。”谍者闻之,归报殷相。殷[9]相等谓有加兵,不能不疑惧。于是,庾信等进撃大败之,杀虏将士一百人,斩军卒八千九百八十级,获战马一万匹,至若兵仗,不可胜数。

 四年,夏四月,下教:以真骨在位者,执牙笏。六月,遣使大唐,告破百济之众。王织锦作五言太平[10]颂,遣春秋子法敏,以献唐皇帝。其辞曰:“大一作巨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戎威[11]定,修文继一作契百王。统天崇雨施,理物体含章。深仁偕日月[12],抚运迈时康陶唐/陶康。幡旗何赫赫,铮[13]鼓何锽锽。外夷违命者,剪覆被天殃。淳风凝[14]幽显,遐迩竞呈祥。四时和玉烛,七曜巡万方。维岳降宰辅,维帝任忠良。五三成一德,昭我唐家皇。”高宗嘉焉,拜法敏为太府卿以还。是岁,始行中国永徽年号。

 论曰:三代更正朔,后代称年号,皆所以大一统,新百姓之视听者也。是故苟非乘时并起,两立而争天下,与夫奸雄,乘间而作,觊觎神器,则偏方小国,臣属天子之邦者,固不可以私名年。若新罗以一意事中国,使航贡篚,相望于道,而法兴自称年号,惑矣。厥后承愆袭缪,多年所闻太宗之诮让,犹且因循,至是然后,奉行唐号。虽出于不得已,而抑可谓过而能改者矣。

 五年,春正月朔,王御朝元殿,受百官正贺。贺正之礼,始于此。二月,改禀主为执事部,仍拜波珍飡竹旨为执事中侍,以掌机密事务。新罗遣波珍飡金仁问入唐朝贡,仍留宿卫■■■■。

 六年,春正月,以波珍飡天晓为左理方府令,遣使大唐朝贡。三月,京都大雪,王宫南门,无故自毁。

 七年,冬十一月,遣使大唐,献金緫布。

 八年,春三月,王薨。谥曰真德,葬沙梁部。唐高宗闻之,为举哀于永光门,使太常丞张文收持节吊祭之,赠开府仪同三司,赐彩段三百。国人谓始祖赫居世至真德二十八王,谓之圣骨;自武烈至末王,谓之真骨。唐令狐澄《新罗记》曰:“其国王族,谓之第一骨,馀贵族第二骨。”

武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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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宗武烈王立,讳春秋,真智王子伊飡龙春一云龙树。之子也。唐书以为真德之弟,误也。母,天明夫人,真平王女;妃,文明夫人,舒玄角飡女也。王仪表英伟,幼有济世志。事真德,位历伊飡,唐帝授以特进。及真德薨,群臣请阏川伊飡摄政。阏川固让曰:“臣老矣,无德行可称,今之德望崇重,莫若春秋公,实可谓济世英杰矣。”遂奉为王,春秋三让,不得已而就位。

 元年,夏四月,追封王考为文兴大王,母为文贞太后。大赦。五月,命理方府令良首等,详酌律令,修定理方府格六十馀条。唐遣使持节备礼,册命为开府仪同三司新罗王。王遣使入唐表谢。

 二年,春正月,拜伊飡金刚为上大等,波珍飡文忠为中侍。高句丽与百济、靺鞨连兵,侵轶我北境,取三十三城。王遣使入唐求援 三月,唐遣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右卫中郞将苏定方,发兵撃高句丽。立元子法敏为太子,庶子文汪[1]为伊飡,老旦[15]为海飡,仁泰为角飡,智镜、恺元各为伊飡。冬十月,牛首州献白鹿。屈弗郡进白猪,一首二身八足。王女智照,下嫁大角飡庾信。立鼓楼月城内。

 三年,金仁问自唐归,遂任军主,监筑獐山城。秋七月,遣子左武卫将军文王朝唐。

 四年,秋七月,一善郡大水,溺死者三百馀人。东吐含山地燃,三年而灭。兴轮寺门自坏。■■■北岩崩碎为米,食之如陈仓米。

 五年,春正月,中侍文忠改为伊飡,文王为中侍。三月,王以何瑟罗地连靺鞨,人不能安,罢京为州,置都督以镇之。又以悉直为北镇。

 六年,夏四月,百济频犯境,王将伐之,遣使入唐乞师。秋八月,以阿飡真珠为兵部令。九月,何瑟罗州进白鸟。公州基郡江中,大鱼出死,长百尺,食者死。冬十月,王坐朝,以请兵于唐不报,忧形于色。忽有人于王前,若先臣长春、罢郞者。言曰:“臣虽枯骨,犹有报国之心,昨到大唐,认得皇帝命大将军苏定方等,领兵以来年五月,来伐百济,以大王勤伫如此,故控告。”言毕而灭。王大惊异之,厚赏两家子孙,仍命所司,创汉山州庄义寺,以资冥福。

 七年,春正月,上大等金刚卒。拜伊飡金庾信为上大等。三月,唐高宗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丘道行军大摠管,金仁问为副大摠管,帅左骁卫将军刘伯英等水陆十三万军,以伐百济,敕王为嵎夷道行军摠管,使将兵,为之声援。夏五月二十六日,王与庾信、真珠、天存等,领兵出京。六月十八日,次南川停。定方发自莱州,舳舻千里,随流东下。二十一日,王遣太子法敏,领兵船一百艘,迎定方于德物岛。定方谓法敏曰:“吾欲以七月十日至百济南,与大王兵会,屠破义慈都城。”法敏曰:“大王立待大军,如闻大将军来,必蓐食而至。”定方喜,还遣法敏,徴新罗兵马。法敏至,言定方军势甚盛,王喜不自胜。又命太子与大将军庾信,将军品日、钦春或作,纯等,率精兵五万,应之,王次今突城。秋七月九日,庾信等进军于黄山之原,百济将军阶[16]伯,拥兵而至,先据崄,设三营以待。庾信等,分军为三道,四战不利,士卒力竭。将军钦纯谓子盘屈曰:“为臣莫若忠,为子莫若孝,见危致命,忠孝两全。”盘屈曰:“谨闻命矣。”乃入阵,力战死。左将军品日,唤子官状,一云官昌。立于马前,指诸将曰:“吾儿年才十六,志气颇勇,今日之役,能为三军标的乎?”官状曰:“唯!”以甲马单枪,径赴敌阵,为贼所擒,生致阶[16]伯。阶[16]伯俾脱胄,爱其少且勇,不忍加害,乃叹曰:“新罗不可敌也,少年尚如此,况壮士乎!”乃许生还。官状告父曰:“吾入敌中,不能斩将搴旗者,非畏死也。”言讫,以手掬井水饮之,更向敌阵疾斗。阶[16]伯擒斩首,繋马鞍以送之。品日执其首,流血湿袂。曰:“吾儿面目如生,能死于王事,幸矣!”三军见之,慷慨有死志,鼓噪进撃,百济众大败,阶[16]伯死之,虏佐平忠常、常永等二十馀人。是日,定方与副摠管金仁问等,到伎伐浦,遇百济兵,逆撃大败之。庾信等至唐营,定方以庾信等后期,将斩新罗督军金文颖或作,永。于军门。庾信言于众曰:“大将军不见黄山之役,将以后期为罪。吾不能无罪而受辱,必先与唐军决战,然后破百济。”乃杖钺军门,怒发如植,其腰间宝剑,自跃出鞘。定方右将董宝亮,蹑足曰:“新罗兵将有变也。”定方乃释文颖之罪。百济王子,使佐平觉伽,移书于唐将军,哀乞退兵。十二日,唐、罗军■■■围义慈都城,进于所夫里之原。定方有所忌不能前,庾信说之,二军勇敢。四道齐振。百济王子,又使上佐平致饔饩丰腆,定方却之。王庶子躬与佐平六人,诣[17]前乞罪,又挥之谓十三日,义慈率左右,夜遁走,保熊津城,义慈子隆与大佐平千福等,出降。法敏跪隆于马前,唾面骂曰:“向者,汝父枉杀我妹,埋之狱中,使我二十年间,痛心疾首,今日汝命在吾手中!”隆伏地无言。十八日,义慈率太子及熊津方领军等,自熊津城来降。王闻义慈降,二十九日,自今突城至所夫里城,遣弟监天福,露布于大唐。八月二日,大置酒劳将士[18],王与定方及诸将,坐于堂上,坐义慈及子隆于堂下,或使义慈行酒,百济佐平等群臣,莫不鸣咽流涕。是日,捕斩毛尺。毛尺本新罗人,亡入百济,与大耶城黔日同谋陷城,故斩之。又捉黔日,数曰:“汝在大耶城,与毛尺谋,引百济之兵,烧亡仓库,令一城乏食致败,罪一也。逼杀品释夫妻,罪二也。与百济来攻本国,罪三也。”以四支解,投其尸于江水,百济馀贼,据南岑、贞岘、■■■城,又佐平正武聚众,屯豆尸原岳,抄掠唐、罗人。二十六日,攻任存大栅,兵多地崄,不能克,但攻破小栅。九月三日,郞将刘仁愿,以兵一万人,留镇泗沘城,王子仁泰与沙飡日原、级飡吉那,以兵七千副之。定方以百济王及王族臣寮九十三人,百姓一万二千人,自泗沘乘回唐。金仁问与沙飡儒敦、大奈麻中知等偕行。二十三日,百济馀贼入泗沘,谋掠生降人,留守仁愿出唐、罗人,撃走之。贼退上泗沘南岭,竖四五栅,屯聚伺隙,抄掠城邑,百济人叛而应者二十馀城。唐皇帝遣左卫中郞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二十八日,至三年山城,传诏,文度面东立,大王面西立。锡命后,文度欲以宣物授王,忽疾作便死。从者摄位毕事。十月九日,王率太子及诸军攻𠇍礼城。十八日,取其城置官守,百济二十馀城,震惧皆降。三十日,攻泗沘南岭军栅,斩首一千五百人。十一月一日,高句丽侵攻七重城,军主匹夫死之。五日,王行渡鸡滩,攻王兴寺岑城,七日乃克,斩首七百人。二十二日,王来自百济论功,以罽衿卒、宣服,为级飡,军师豆迭为高干[19]。战死儒史知、未知活、宝弘伊、屑儒等四人,许职有差。百济人员,并量才任用,佐平忠常、常永,达率自简,授位一吉飡,充职摠管,恩率武守,授位大奈麻,充职大监,恩率仁守,授位大奈麻,充职弟监。

 八年,春二月,百济残贼,来攻泗沘城。王命伊飡品日为大幢将军,迎飡文王,大阿飡良图,阿飡忠常等副之。迎飡文忠为上州将军、阿飡真王副之。阿飡义服为下州将军,武欻、旭川等为南川大监,文品为誓幢将军,义光为郞幢将军,往救之。三月五日,至中路,品日分麾下军,先行,往豆良尹一作伊。城南,相营地。百济人望阵不整,猝出急撃不意,我军惊骇溃北。十二日,大军来屯古沙比城外,进攻豆良尹城 一朔有六日,不克。夏四月十九日,班师,大幢誓幢先行,下州军殿后,至宾骨壤,遇百济军,相斗败退。死者虽小,失亡兵械辎重甚多,上州郞幢遇贼于角山,而进撃克之,遂入百济屯堡,斩获二千级。王闻军败大惊,遣将军金纯、真钦、天存、竹旨济师救援。至加尸兮津,闻军退至加召川,乃还。王以诸将败绩,论罚有差。五月九日,一云十一日。高句丽将军恼音信,与靺鞨将军生偕合军,来攻述川城,不克。移攻北汉山城,列抛车飞石,所当陴屋辄坏,城主大舍冬陁川,使人掷铁蒺藜于城外,人马不能行,又破安养寺廪廥,输其材,随城坏处,即构为楼橹,结絙网,悬牛马皮绵衣,内设弩炮以守。时,城内只有男女二千八百人,城主冬陁川,能激励少弱,以敌强大之贼,凡二十馀日。然粮尽力疲,至诚告天,忽有大星,落于贼营,又雷雨以震,贼疑惧解围而去。王嘉奖冬陁川,擢位大奈麻,移押督州于大耶,以阿飡宗贞为都督。六月,大官寺井水为血,金马郡地流血广五步。王薨。谥曰武烈,葬永敬寺北,上号太宗。高宗闻讣,举哀于洛城门。

三国史记,第五卷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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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1.0 1.1 1.2 1.3 原本“王”
  2. 原本“大”
  3. 一作“三月,还命■”。原本缺刻。
  4. 原本“样”
  5. 原本“桐”
  6. 原本“督”
  7. 原本“注”
  8. 原本“相”
  9. 原本缺刻
  10. 原本“乎”
  11. 原本“衣”
  12. 原本“谐曰用”
  13. 原本“钲”
  14. 原本“疑”
  15. 原本“且”
  16. ^ 16.0 16.1 16.2 16.3 16.4 原本“堦”
  17. 原本“谓”
  18. 原本“土”
  19. 原本“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