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七 三朝北盟会编
卷六十八 靖康中帙四十三
卷六十九 

起靖康元年闰十一月十七日戊申尽二十三日甲寅

十七日戊申,金人使萧庆同冯澥入城议事。

先是,冯澥奉使粘罕理会三关事,至怀州界逢金人馆伴刘思、萧庆,云已遣使往汴京请画河为界,三镇更不湏理会,至是金人独遣冯澥同萧庆入城,请上出城,欲议盟誓,不从,再遣萧庆来请太上出城,又不从,许宰执、亲王出城,亦未发。

十八日己酉,太学生丁特起上书乞早决用兵议和之计。

十五、十六两日,金人攻诸门愈急,朝廷至是犹未有用兵意,但使命往来,士庶莫测其故,张叔夜以身为枢密而制不由己,乞罢签书枢密,止带南道总管领南道兵,不允,叔夜尝召范琼、李质、张仙、裴渊、蒙造、王𤫉、折彦文、何仲刚、张㧑等来日午时上城议事,及期,皆不至,上诏叔夜曰:“闻卿檄召诸将,莫是欲出战否?如欲出战,幸先示及。”叔夜意沮,丁特起知其事,滴泪沾衣,乃上书乞用兵议和之计早决,无淹延不断,养成夷狄之患,书奏不报。

金人攻城愈急。

金人之攻城也,先以炮击东门外二拐子城,冀撃坏之,作级道登城,半月,城坚而不坏,又以云梯、对楼攻其门,东水门旧无重门、敌楼,又城堤无壕,易为攻击,都大提举守御刘延庆临其上,设重楼严备,又以枢密副承旨王琼统麟府勤王兵千人为䇿应。金人攻撃十五日,炮石积城下高丈馀,残伤金人㡬万人,移攻兴宋门,提举官王时雍守具亦备,对楼云梯至,毎以木衡倒,仆死者无数,统制李质率众杀获亦多,次攻陈州门,金人以洞屋负土填壕,城上以大石炮击之,皆不能坏,朝廷募人焚鹅车洞子,赏绢二百匹、银五百两,白身补秉义郎,有官人转七官,统制、招讨盗贼蒙造,每率士焚洞屋,火起辄为敌人所灭;城上守陴者唯患炮,有阁门宣赞舍人孟度者,自河东太原䧟而逃归,献言孙傅曰:“太原提举弓箭手吴子原,结大䋲为网,每五十步为一片,一长竿张之,得十片,足以御城下炮石。”傅以其言诞妄而不信,金人初至城下,先打湿洞屋,以新牛皮蒙其上戴之,令人运土木以填壕,次伐大木为敌楼、云梯、火车,又礧石为炮坐,寻碑石、石磨、墓中羊虎石为炮,欲攻之所则炮坐百馀,飞石如雨击,守御之卒多死伤,金人填壕既毕,乃运五对楼过壕而攻城,城下列炮石坐二百馀所,七稍炮可施五十斤之石,散星炮每炮坐可施石数块并发,又以彊弓弩千馀助之,城下矢石如雨,使守御者不能存立,然后推对楼使登城,毎对楼载兵八十人,一对楼得傅城,则引众兵上。其叠楼之法,先用木牌,次用水,次用薪,次土増覆如初,矢石俱不入。云梯之制,高于城,以绳贯竹木,似梯而弯其上,下施平板,板上下小龛,蒙以牛皮,可置数人,以掘城,又其下乃轮轴,即鹅车也,箭所不能入,此金人攻城之方之大略也。
石茂良《避戎夜话》曰:金人攻城之具,又有火梯、云梯、编桥、鹅车、洞子【兵法谓木驴也】、撞竿、钩竿之类。火梯、云梯皆与城橹齐高,亦有高扵城者,皆可以烧楼橹;云梯、编桥可以倚城而上下,皆用车推行此三物,惟撞竿可以御之,用大木长可数丈者,又用横木数十,中穿而下,留把手处,可以致力,头以铁裹,或安以大铁枪,或安以托叉钩头皆可也,毎一楼桥子常置撞竿三两条,俟其火梯、云梯、编桥至城下,则徐应之,不必惊扰,既撞定梯桥,则众手用铁钩钩定,进不可前,退不可却,则火自焚,梯桥亦坏,人亦堕地矣,万一撞竿不中,则用狼牙枪、手炮、长枪守御之,亦不能上,惟当得人。通津门拐子城,毎与贼人攻打,前后共坏火梯、云梯、编桥、鹅车凡数十座,皆此法也。洞子可以治道,可以攻城,其状如合掌,上锐下阔,往来其中,节次续之,有长三十馀丈者,上用生牛皮、铁叶裹定,内用湿毡,中用大廪,矢石火炮皆不能入,治道则用安炮,并推火梯、云梯、编桥之类,攻城则欲取土透城,皆不足惧也。其御之之法,洞子用铁蒺藜垂下而勾之,其法以熟铁,阔径长一尺二寸四条,纵横布如蒺藜形,镕生铁灌入,其中央重十五斤,安鼻连环,掷下勾讫,以辘轳拗上洞子皮上并泥勾着,即速举放火炬,灌油烧之,又有用火井者,敌人用洞子穿地道来透,于地道上,直下穿井以待之,积薪草,安井中,加火薫之,或有用大炮纳于其中,则敌自焦灼,又有用游火者,以铁筐盛火,加脂蜡毒药,悬缒下烧薫穴中攻城人,又有用燕尾炬者,缚草分为两岐,如燕尾状,以油蜡灌之,从高垂下,骑洞子烧之,此法御洞子法也。彼撞竿至,则作铁连环,并屈桑木为之,用索相连,撞竿头连,以铁串竿头于两傍,令壮士牵之,钩竿至,则用栲栳乘其钩,亦令壮士牵之,乘势猛放,则竿与人俱倒。惟炮架最难制御,金人炮架四傍并用湿榆小椽密簇,又用生牛皮并铁叶裹定鹞鹗头,火不能入,其炮有七梢、五梢、两梢、三梢旋风、虎蹲等炮,内七梢可以致远,其石大,五梢等亦可以致远,其上或放䨇炮,姚友仲先于楼橹子上受敌处,厚缚虚棚,上作巨索罗网,并下摆糠布袋、湿马粪,又于城头马面上悬穿湿榆柳木笓篱,格毡若幔,然亦可以遮炮石也,城下地狭,安炮少,最为受敌,七梢炮法,用二百五十人拽,梢长三丈,炮放百斤,力可至五十步,此梢式也,今造到七梢炮多不如法,稍短三尺馀,故施放虽逮百斤,亦不至五十步,毎安一七梢炮,以两日然后毕功,又既安定之后不可移,若用轴脚旋风,城上尤便,其虎蹲皆近城可用,炮中利害尤多,尤宜熟讲,拽炮之人,必令阔布高抬手于搭手处,每绳一结,非特可致力,或遇雨雪,不致手滑,绳不可紊乱,尝令齐整,炮与梢欲相称,炮窝绳欲短,短则炮手不费力而能至远,不可不知也。十九夜,敌人安炮五十馀座,城上虽有虚棚,人皆不可存驻,毙于炮者,日不下数十人,姚友仲到宣化门一日,恐敌人有炮,首议封筑城身之法,视敌楼子远近,筑城面阔一丈二尺五寸,下阔二丈五尺,高五丈,四边皆有虚棚、女墙,复于其傍置两小门,如城门法,万一敌人上城,赖有限隔,可以迎敌,不幸为提刑秦元所沮,又姚友仲置措南北拐子城,势皆捍御水门者也,姚友仲于拐子城上别造两圎门,计拓马面三十步,用砖砌城,中开一小圆门,干戈板开下如城门法,四面置女墙,迎敌皆自辕门出,万一敌兵厚重,则辕门放下干戈板,又是拐子城也,砖城下阔五丈,高一丈二尺五寸,不日造城。通津门两拐子城正是受敌处,守御有方,终不可破,皆姚友仲力,凡守拐子法,务要人少肃静,可以应敌,友仲首到南拐子城,便令画拐子图,除两廊,毎门两人,守踏空板,外籥匙敌楼上与虚棚,凡三层,止是受敌处,每门不得过十五人,弓弩枪刀斧手相间,分作三番,昼夜转更,均其劳逸,使得休息,万一敌人不测侵犯,自有备御。兵法,䧟马坑长五尺,阔一丈,深五尺,坑中湏埋鹿角、木枪、竹箭,其坑似曲字相连,状如钩镰,以草及细土覆其上,今坑非特不能䧟敌,且又自䧟,殊可笑也。凡兵抵城下寨,人必勇锐,曽经行阵者,盖城之存亡,在此数百人,岂可轻举,今披城退走者,皆是诸州保甲弓兵,其失䧟尽如此。兵法载攻城之具甚多,所载者,金人皆用之,城上统制官皆庸人武夫,如古守城器具,分步法,往往皆不甚深晓,如转关桥木弩行炉油嚢之类,皆典籍所载,略不闻,按图施行,仆尝献议,皆云:“久在边陲,素不识此。”初缚虚棚时,姚友仲多备湿毡、湿木、旧衲袄,盖防敌亦有火箭、火炮也,幸而敌国不善制此二物,仆尝建议于东壁,欲择使臣善射者一百人、班直三百人、子弟所二百人,各授以火箭二十只、常箭五十只,毎一火盆内烧锥十个,共二十人射者,并分布于受敌楼子上,至四鼓初,每日敌人交番休息之时,盖金人睡必解衣,不喜夜战,乘此之时击鼓一声为号,火箭俱发,凡五百人,各二十只,以数计之,一万火箭也,其火箭绝,继以火炮、蒺藜炮、金汁炮,应炮齐发,火炮继之,绝后又以草炮,用草一束,以竹篾三系之,置火其中,以助火势,火既盛,敌必仓惶救火,然后用常箭射之,各五十只,五百人则二万五千只也,矢石如雨,则寨必乱,继以敢战之士五百,乘势拆桥、敌炮座既坏,则桥亦毁,惜乎为副将张宗颜怯懦误事,计欲行而中沮。
丁特起《泣血录》曰:金人造火梯、云梯、编桥、撞竿、鹅车、洞子之类——火梯、云梯、偏桥皆与城上楼橹相高,亦有高过于城者,火梯则可以用烧楼橹,编桥则可以倚城而上,皆有轴运,云梯,编桥上锐下阔,洞子可以治道,可以攻城,状如峻屋,可以烧楼橹,人往来其间,节次续之,有长数十丈者,以圆柏木交互,上用生牛皮,铁裹,内用湿毡,中开大窗,矢石火皆不能入,于治道则安炮、推梯橹之类,攻城则要取土、透城,其机巧如此。

十八日己酉,金人攻东水门。

贼侵门,以火梯、偏桥三,置火其上,相继攻水门、拐子城,搭材四人锯继桥,以水沃火,用冲竿折其梯,坠者甚众,三搭材亦死。

斡离不复遣使诣朝廷。

使人来云:“南朝许割地约和而失信,今欲尽得河北、河东之地,然后罢兵,可先割两路地,如执意不割,送大臣军前再议和好。”又曰:“某传太子台令,告南朝曰:‘金人事至不得已,不过太子、国相死于城下;南朝事不得已,为之奈何?’”斡离不之意,恐城坚难抜,而天下援兵至,盖以此言胁朝廷也。

十九日庚戌,知枢密院事曹辅、尚书左丞冯澥、宗室节度使士𧦞,使于金国军前士𧦞,仲忽长子也

《宣和录》曰:先是,粘罕军到青州,遣奉使知枢密院事冯澥,引番官萧庆、杨贞、撤卢母孛极烈来使。庆极桀黠,有口才,杨贞、撤卢母语𥳑而峻,撤卢母乃女真人,其酋所亲信者。再差莫俦、高世赏馆伴,次日,引见上殿,庆等力陈本朝失信事,谓如三镇已许了,兵𦆵退,便不肯交割,今虽是画河,国相元帅湏要与皇帝会盟,方退师。上令俦宣谕曰:“三镇非不交割,自是三镇兵民不从,因而差使告大金,免三镇之地,却许三镇赋税増作岁币,本非失信。”庆又奏云:“大金收得贵朝诏书,言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与人。”上宣谕曰:“此乃前日臣寮献议,已行贬窜,自有国书回元帅,且烦太师诸人主张和议,必不相忘。”虏使退,即至驿受书辞去。又数日,萧庆等再赍粘罕、斡离不书来,坚请皇帝出城会盟,不然,即围城之军决不解,攻城之具决不退,未攻城前,车驾若出城,二帅当执臣子之礼,若城破后,更无相见礼,若谓使人言语太过,即请斩之,使人不惜一死,此事乃贵朝社稷事,俦等皆答曰:“此事恐终难允从。”上遣李处权充送伴使,吴徳冲副之。闰十一月十四日,粘罕、斡离不复遣萧庆、杨贞、撤卢母同李处权等来使,先与俦等相见曰:“奉贺这回好公事也,且喜早了得当,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云:‘皇帝不肯出,莫是疑否?’”俦答曰:“亦何所疑,只是事体不顺。”庆曰:“国相元帅、皇子元帅来使令庆等告知皇帝,更不要车驾出城,只要大臣计议,近上亲王为质,便待退兵,候两路割地了毕,即送亲王归。”俦等即时奏知皇帝,萧庆等又言:“来时元帅云陈州门城壕已填了三分之二,长一里许,有攻城器具二百车,并未令推向前,如依得书中所言,十五日放庆等回,和议便定,不然,二元帅云亦不顾庆等三人,一面攻打,若一个军人登城,更无商量。”遂引见至殿上,即奏曰:“免烦圣驾出城,只要何㮚出城议事。”㮚色变,上亦不许,宣谕使曰:“待遣大臣冯澥、曹辅前去。”又请上皇、皇太子、越王、郓王为质,上宣谕曰:“朕为人子,岂可以父母为质?如太子,方数岁,如何到得军前?”撤卢母奏曰:“这事也有商量。如上皇、皇太子不须出去,只告亲王二人出城为质。”上宣谕曰:“待遣近上皇属出城。”萧庆等又奏曰:“议事非仆射何㮚不可。如冯澥、曹辅,皆衰老怯讷,元帅决不信其言。”上宣谕曰:“冯澥、曹辅,皆忠实大臣,朕所委任,军前有事,但与商量。”庆不以为然,莫俦、高世赏请对,力陈:“虏酋已不敢烦仰圣驾出城,其心颇回,极不易得,如宰相、亲王,不可不遣,且如斡离不前次到城下,要宰相,陛下即遣张邦昌,要亲王,陛下即遣康王、肃王。今两军并傅城下,粘罕凶悍有谋,又非斡离不比,岂可不遣宰相亲王?恐贻后日之悔。”萧庆曰:“馆伴且须催贵朝遣亲王早出城,若更迟回,恐误大事。”至驿,上降内批,付俦等,令再三说谕使人:“本朝宰相只一员,毎日处画朝廷事务,应付军前,不可阙官。已遣辅臣冯澥、曹辅去,诸事自可商量。”莫俦、高世赏委曲设辞晓谕,庆等曰:“须得何㮚并亲王出城,事便了,兵便退,不然,决定攻城,若城破之后,不知大臣做得大臣,亲王做得亲王么?庆等此后恐不复来矣!”杨贞又索干戾人,俦答曰:“皆已贬窜岭海,不知存亡。”庆遽止之曰:“在此间者犹不肯遣,况干戾人乎?”受书相别,次日,朝廷遣枢密院事曹辅代宰相,宗室节度使仲温、士𧦞代亲王,至军前,粘罕但置酒待之,酒三行,便送冯澥归,不交一谈,自此攻城益急,昼夜不息。
《遗史》曰:先是朝廷屡遣使请和,而李处权借司农少卿,尝使于军前,粘罕、斡离不佯许和,且请亲王出使,处权反命,上甚喜,复欲遣处权行,乃曰:“若和议成,当除卿签书枢密。”于是,执政恐处权之成功也,乃建议遣曹辅、冯澥,而以宗室士𧦞代亲王行出城,粘罕使问亲王名讳,曰:“士𧦞。”粘罕曰:“既是亲王,何不与皇帝连名?”答曰:“人臣不敢与君父连名。”粘罕曰:“燕王俣以下,皆与君连名。士𧦞不连名,诈也!”或告粘罕曰:“士字号,宗室耳,诈伪亲王也。”粘罕怒,攻城益急。
《靖康录》曰:时虏邀亲王、宰臣议和,何㮚留之不遣。㮚,书生,好夸大,暗机会,唯取谋于兄——棠,棠亦碌碌无过人之谋,㮚日于都堂饮醇酒,谈笑自若,时一复讴柳词,闻虏所要浩瀚,㮚方半酣,揺首曰:“便饶你漫天索价,待我略地酬伊。”闻者大惊。
《靖康遗录》曰:是时,何㮚专主战议,群僚诣东府见㮚,坐定,㮚曰:“二酋请和不急乎?”少尹李平西答曰:“因其所讲而许之,不失为威重,若何?”㮚摇手良久,屈指数谓众曰:“今番贼为鹅车、云梯等,我已拒之,将去也,计穷势迫,是以请和。且一岁再至城下欲和,事皆由彼,且我得不和否?”众莫能对,又云:“毕竟当和,但须缓耳!”因各罢去。

二十日辛亥,金人攻宣化门急,官军披城战斗不利,多死。

金人攻宣化门急,欲渉河而过,先有黑旗子三十馀人已登岸,王𤫉、姚友仲率勇锐使臣数十人及西兵百馀,披城下战,杀金人数人,乃稍退。宰相何㮚亦至城上,发矢如雨,金人不顾,城脚下有披城战者,兵约六七百人,金人前进,欲与交锋,官军望风退走,金人追逐之,城上厉声呼官军复回迎战,而众已四散,势不可回,隔岸金人发矢石如雨,伤有数百人,自填䧟马坑而死者近百馀人,虏兵大笑之。

遣武学进士秦仔等持蜡书诸路告急。

金人于城下环列营栅,治器具,攻城甚急,及是,遣使赍蜡弹,往诸路召勤王兵赴阙,上御瑶津亭,遣使秦仔往河北,寻康王。“奉圣旨:访诸州郡纠合军民,共起义兵,此祖宗百年涵养,忠孝之报,天地神祇,所当佑助。檄到日,康王可充兵马大元帅,陈遘充兵马元帅,宗泽、汪伯彦充副元帅,同力恊谋,以济大功。”分命使人往陜西,授范致虚五路宣抚使,往淮南,授翁彦国五路经制使,各令提兵勤王入援,白身及有官人,各先授数官,带阁门宣赞舍人、阁门祗候而行,书词云:“宜疾速率兵,不限万数,倍道前来。若南道总管张叔夜,率先勤王,至之一日,即除延康,二日,除资政,三日,除枢密签书事。诸路兵若能速来,不吝官职,亦当优加劝赏,监司帅守能奋力卫国之人,即宜速团结军民,以救国难,其所用资粮,逐急权挪应付,虽与法有碍,亦许支用。有能纠集善部辖之人,许以便宜,随功等第借补,文官自廸功郎至宣教郎,武官自副尉至从义郎,候到阙,给告正授,有官人令加借。”

枢密院札子,催诸路兵勤王。

《靖康总载》曰:【旧校云:此段不知何檄,曰字下似有脱文】金人犯顺,直抵京畿,掠虏居民,凭陵郡邑,虽有议和之请,未闻退舍之期。主上出宫禁之御,供士卒之食,军民感泣而思奋,都人鼓噪以争前,上念前盟,未令出战,然大有难塞之欲,继生无厌之求,近日于都城四壁,作云梯鹅车等,窥伺间隙,攻打坚城,多设虚寨,远置疑兵,欲绝声援。枢密当职,亲履艰危,虽上圣垂仁,犹欲按兵而讲好,然大臣仗义,岂能顾位以偷安?逾万里之幅𢄙,萃四方之豪杰,乃祖乃父,被圣神涵养之休,惟孝惟忠,实臣子愿为之事!宜殚大节,图报上恩,知号令之未明,欲施为而不敢,如檄书到日,应帅府监司、郡守丞贰令佐,悉不拘常制,起勤王之师,如见起发,仰所领官,并日催促前来,救应京室,如有未起发去处,不拘远近内外,许乡里豪杰递相效率,招集骁勇,不限数目,各自行推排首领前来,或有散处山林团结,已成队伍,许其各申所在官司,不拘军人百姓,亦许自效,随事便宜,四面攻讨,其所斩获,随事以闻,自节𨱆以下,已有立格推恩。愿忠臣义士,相与竭力,以成大功,时不可后。札付开封府,关牒前路,火急施行。

二十一日壬子,雪大作,盈三尺不止,天地晦冥。或雪未下时,于阴云中有雪,丝长数寸垂地,是夜彗星见,有白气出太微垣。

二十二日癸丑,炮中田灏,立死,进五官,赠待制。

二十三日甲寅,范琼及金人战于城下,败绩。

是日,范琼发兵千人自宣化门出,与金人战,士气甚锐,金人小却,士卒贪功,乃乘冰渡河,未及岸,冰拆,士卒惊乱,金人遽临岸迎敌,官军陷河而没者五百馀人,自是士气益挫折。
金人初攻宣化门,叠道渡濠,吴革往视之,请南壁守御官开安上门堰壕水三尺,及尽泄蔡河闸水,夜浸之,不从,至是,叠道将合,始省前议,而水已冰矣。

金人攻宣化门。

是日敌气益锐,火梯、云梯、编桥到城下如鳞次,又推对楼五座,盛矢石而来,城上以撞竿倒三座对楼,既倒,城上争掷草火以焚之,对楼木多而草盛火炽,乘南风,引烧城上楼子二坐。火炮如雨,箭尤不可计,攻击甚力,䕶龙河悉填,叠鹅车领众,直抵通津、宣化二门下,无数步许,力攻二城,其势甚锐,仓卒之间,王宗濋令人再造楼子骨格,将欲挂撘,金人望见,以矢石击之,使不能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