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名臣言行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一之三

卷第十一之二 三朝名臣言行录 卷第十一之三
宋 朱熹 撰 景海盐张氏涉园藏宋刊本
卷第十二之一

    十一之三

     丞相⿱⺾⿰𩵋禾 -- 苏

   公名颂字子容泉州同安人后徙润州

   丹徒中进士第历𪧐州观察推官知江

   宁县南京留守推官皇祐五年召试除

   馆阁校勘同知太常礼院编定集贤院

   书籍出知颍州提点府界县镇公事淮

   南转运使 神宗即位召修起居注擢

   知制诰知通进银台司审刑院罢归班

   出知婺亳州应天府召判三班院复出

  杭州元丰初权知开封府降知濠州徙

  沧州召判尚书吏部元祐𥘉授刑部尚

  书迁吏部兼侍讲改翰林学士承旨五

  年拜尚书左丞逾年拜右仆射兼中书

  侍郎八年罢为观文殿大学士岀知杨

  州改中太一宫使绍圣四年以太子少

  师致仕 徽宗𥘉迁太子太保建中靖

  国元年薨年八十二

知江宁府江宁县事建业承李氏后版籍赋

舆皆无法制每有发敛府移追扰吏系缧

 于道公至则曰此令职也府何与焉每因

 治诉旁问邻里丁产多寡悉得其详一日

 召郷老更定户籍民有自占不实者必曰

 汝家尚有某丁某产何不自言相顾而惊

 无敢隐者一县以为神明又为刬革蠹弊

 更设条教简而易行诸县取以为法它日

 诸令长造门领县民拜廷下谢曰此曹获

 免追逮皆公之赐也民有忿争者至诚喻

 以郷党冝相亲善意若以小忿而失欢心

 一旦缓急将何赖焉往往谢去或至半道

 思公言而归县以大治时监司王鼎王绰

 杨纮皆于部吏少许可及观公施设则曰

 非吾所及也邹侍郎撰行状

为南京留守推官留守欧阳公一以府政委

 之曰子容处事精审一经阅览则修不复

 省矣杜祁公老居睢阳一见公深器之每

 间数日必折简召尝曰如君真所谓不可

 得而亲踈者且自谓平生人罕见其用心

 处遂自小官以至为侍从宰相所以施设

 出处先后本末悉以语公曰以子相知且

 知子异日必为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其

 后公出入中外荐历清要至为宰辅还政

 退居略相似焉

富郑公韩魏公为相务推尚廉退有德之士

 以劝厉风俗知公久次儒馆不干荣利屡

 问所欲惟力求外以便亲养遂除知颍州

 后富公遗公书曰(⿱艹石)吾子出处可谓真古

 君子矣

公请以获盗多寡立县令殿最法以为巡检

 县尉但能捕盗而不能使民不为盗能使

 民不为盗者县令也且州县物务岁课稍

 亏官佐有罚今良民罹剽劫之害而亲民

 官独不任责可乎

神宗自在藩邸闻公名及即位公适送伴契

 丹使次恩州驿夜火左右请与虏使出避

 州兵叩门欲入救公不为动闭门坚卧如

常徐使守卫卒扑㓕之是夕州人哗言虏

有变救兵亦欲乘间生事至闻京师使还

 上问公所以处之者称善久之益知公可

用及使淮南入辞劳问甚宠曽内翰撰墓志

公在审刑知金州张仲宣受财枉法抵死法

 官援前比贷死杖脊黥配海岛公奏古者

 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有罪得乘车今

 刑为徒隶恐污辱衣冠耳其人则无足矜

 也仲宣繇此得免杖黥止流海外自是命

 官无杖黥者墓志○又行状云张仲宣坐枉法赃罪至死法官援李希辅例杖脊

 黥隶海岛公奏曰希辅仲宣均为枉法而情有轻有重 上愕然曰枉法岂复有轻者公曰希辅知台州

 受赇数百千额外度僧仲宣则以所部金坑发檄巡检体究无甚利士人惮兴作遂以金八两求仲宣不

 差官比较止系违令可比恐喝条耳故枉法为轻馀同

上方励精为治急于人材大臣荐秀州判官

 李定召见擢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知

 制诰宋敏求以定骤自幕职而升朝著任

 执法非故事与公及李大临相继封还词

 头不草制诏再下公公言 祖宗朝天下

 初定故有起孤远而登显要者 真宗以

 来虽有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今定

 非有积累之资明白之效一言称旨便授

 御史浸渐不巳恐高官要秩或可以𡵨路

 致也䟽入手诏召公对 上引近诏举台

 官不拘官职高下为言且曰格命久将得

 罪公对臣既知其不可(⿱艹石)因召谕遂变前

 言则是怀奸固位此尤 陛下所当罪也

 退而又论举官诏意不为选人设文时敏

 求前罢公与大临更奏复下至于七八最

 后特以付公固执不行迺与大临俱罢归

 班而定御史之命亦为中寝公以守职不

 回绌人望益重宾客满门日奉朝请虽风

 雨寒暑未尝移疾家贫檐石不充无愠色

 墓志〇又行状云公既归班执政或喻公请外官闲局公曰方以罪谪敢求自便乎〇又元城谈录云天

 下以为当然者谓之公论公论盖非强名而乃天道也此道未尝废顾所在如何尔如唐虞三代与吾

 祖宗之时公论在上君相主之贤哲聚于朝不肖 沉于下海内入于陶冶一归于正如晚周及东汉之馀上

 之人不能主公论所用非其人于是乎清议在下而士知所尊 畏耻为 非义登其门者如龙从其死者如归致

党锢之祸起视汉室为何等时也顷时王安石荐李定召见陈襄弹之未行间擢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

行宋次道封还词头翌日辞职罢之又下次直李大⿱⺾⿰𩵋禾 -- 苏子容相继封还更奏覆下至于七八子容与大

 临俱落职奉朝请名誉赫然此乃 祖宗德泽百馀年间养成风俗公论之不可屈如此与齐太史书崔

 抒杀其君杀三人而执笔如𥘉者何异其后摄官修起居注章衡行之贤不肖于此可见要之公论不可

 一日废然在上则治在下则乱可以卜丗也

知婺州溯桐江水𭧂迅舟横欲覆魏国太夫

 人在舟中几溺矣公哀号赴水救之舟忽

 自正太夫人甫出及岸舟乃覆众以谓诚

孝所感

祖父知亳州有豪民妇𬒳罪当杖以病未科

每旬检校未愈邓元孚为谯县簿谓大人

 曰尊公高明平昔以政事称今岂可为一

豪妇人所绐公为贤子不可不白但谕医

者如法检校彼自不诬矣大人白之祖父

 曰万事付公议何容心焉(⿱艹石)言语轻重则

人有观望或有可悔既而此妇死元孚大

惭服曰某軰狭小岂可测公之用心也⿱⺾⿰𩵋禾 -- 苏

九年以吴越荐饥选知杭州一日出遇百馀

人遮道泣诉曰某等以转运司责所逋市

易𦈏钱昼系公庭夜禁厢院虽死无可偿

者公曰吾今释汝使汝得营生事衣食之

馀悉以偿官期以岁月而足可乎皆曰不

敢负于是纵之转运使大怒欲奏公沮坏

法令而民偿责者乃先期而至遂不复言

 一日燕有美堂闻将兵结集谋害官吏郡

 人喧传恐惧不安公谈𥬇自如密喻兵官

捕首领十数軰械送狱中逮夜会散而坐

 客不知也

充北朝生辰国信使在虏中遇冬至本朝暦

 先北朝一日北人问公孰是公曰暦家筭

 术小异迟速不同谓如亥时节气当交则

 犹是今夕(⿱艹石)逾数刻即属子时为明日矣

 或先或后各从本朝之暦可也虏人深以

 为然遂各以其日为节庆贺使还奏之

 上喜曰朕思之此最难处卿之所对极中

 事理因问虏中山川形势人情向背公曰

 虏讲和之日久颇窃中国典章礼义以维

 持其政令上下相安未有离贰之意者昔

 人以谓匈奴直百年之运言其盛衰有数

 也 上曰虏自耶律德光至今何止百年

 公曰汉武帝自谓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

 虽久勤征讨而匈奴终不服至宣帝呼韩

 单于稽首称藩唐自中叶以后河湟䧟于

 吐蕃宪宗每读正观政要慨然有収复意

 至宣宗时乃以三关七州归于有司由此

 观之夷狄之叛服不常不系中国之盛衰

 也 上深然之

祖父尹开封颇严鞭扑以谓京师浩穰须弹

压当以柱后惠文治之非亳颍卧治之比

元丰𥘉白马县民有𬒳盗者畏贼不敢告投

 匿名书于县弓手甲得之而不识字以示

 门子乙乙为读之甲以其言捕获贼而乙

 争其功吏以为法禁匿名书而贼以此发

 不敢处之死而投匿名者当流为情轻法

 重皆当奏⿱⺾⿰𩵋禾 -- 苏子容为开封尹方废滑州白马为邑上殿

 论贼可减死而投匿名者可免罪 上曰

 此情虽极轻而告讦之风不可长乃杖而

免之子容以谓贼不干巳者告捕而变主

匿名本不足深过而 先帝犹恐长告讦

之风此所谓忠厚之至然熙宁元丰之间

每立一法如手实禁塩牛皮之类皆立重

赏以劝告讦者此当时小人所为非 先

帝本意时范祖禹在坐曰当书之实录东坡

公在开封常治国子博士陈丗儒母为群婢

所杀事狱具辄为法官所駮或谓公欲宽

丗儒夫妇 上以诘公且曰此人伦大恶

毋纵有罪公对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宽

 亦不敢喻之使重既而公罢开封狱移大

 理寺大理奏其妻母縁大臣有请于公又

 移御史台自濠逮公赴对御史以言导公

 公曰使颂诬人死不可为(⿱艹石)自诬虽重得

 罪不避手书数百言皆自诬词也 上阅

 狱辞疑不直诏更劾实御史推穷乃大理

 丞贾种民増损囚辞以为有请得其稿于

 狱吏家于是种民抵罪而公得白顾尝因

 人语及丗儒帷箔事公应曰然以是为泄

 狱情罢郡归班

祖父知沧州陛辞 上曰朕每欲用卿辄为

 事夺岂非命耶然卿直道久而自明祖父

 顿首谢兼语及偏亲留京师未能偕行

 上问卿母谁氏祖父对曰故龙图阁直学

 士陈从易之女 上曰是天圣间侍从耶

 祖父对曰从易祥符中馆职巳而外迁久

 之因自广州罢还不蓄南物独载俸馀

 见钱过岭 仁宗皇帝闻之擢知制诰

 上曰其清节过于马援矣故谢表云悯臣

 之数奇多难特轸渊𠂻勉臣以直道自明

屡形天语谈训○又云𥘉陈龙图为馆职数十年不迁居䘮时士大夫有致赙者公不拒

 服除知广州罢官不蓄南物独载俸馀钱过岭半以偿赠赙者半以班宗族之贫者

祖父元丰中自沧州𬒳召修官制陛对日

 上曰更欲修一书非卿不可以北虏通好

 八十馀年盟誓聘使礼币仪式皆无所考

 据朕欲成一书但患尔来修书者迁延岁

 月不肯早成然此书浩大以卿度之何时

 可毕 祖父曰恐须一二年可矣 上喜

 曰果然非卿不能如是之敏也及书成赐

 名华戎鲁卫信录奏篇上 上读序引大

喜曰正类序卦之文

文潞公尝谓祖父今之魏相也所谓好观汉

 律令便冝章奏可以断国论矣

公前后掌天官四选五年是时仓法行吏无

 所觊每选人改官京朝官使臣关陞磨勘

 或以功过当陞降者吏洗垢求瑕故为稽

滞公敕吏曰某官縁某事当会某处仍引

 合用条格具委无漏落状同上自是吏不

 得逞每诉者至必取案牍使自省阅诉者

 服乃退其不服者公必往复诘难度可行

 行之苟有疑则为之奏请或巡白都堂故

 士大夫受赐多而不得者亦以为无可憾

公兼侍读奏言国朝典章大抵㳂袭唐旧史

 官所记善恶咸备乞诏史官学士采录新

 旧唐书中臣主所行日进数事以备圣览

 遂诏经筵官遇非讲读日进汉唐故事二

 条公每有所进可为规戒有𥙷时事者必

 述以巳意反复言之

公自与闻国政务在奉行故事使有司奉法

 遵职执事量能授任杜绝侥幸僣差之原

 深戒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臣邀功生事每庙堂论议援

 古证今出入经史所未安者必力争之毅

 然不可回公天资仁厚宇量闳博喜愠不

 形于色事亲孝睦九族以慈处朋友以义

 㓜自偪束尤谨礼法虽燕居必正衣冠危

 坐家人莫见堕容平生未尝问家人有无

 晚际会所得俸赐随即散用其自奉养至

 俭薄每食不过一肉始薨之日吊𡘜者造

 其寝堂见其居处服用无不叹愕咨嗟以

 为寒素不(⿱艹石)也自少所交皆当丗贤杰及

 登显近务推挽正人吉士不问识与不识

 性酷嗜学晚岁弥甚自书契以来坟史所

 载九流百家之说至于图纬阴阳五行律

 吕星官筭法山经本草训故文字无所不

 通不独见于论议文章必欲验之实事以

 扶助丗教其于名理所造尤精诣所至为

 政务大体深戒虚名因时乘理而实利及

 下莫见其迹既去则人莫不思之在相位

 时避远权势门无杂宾其进退士大夫无

 纎毫私意以故人不归恩而怨讟亦不切

 至焉

元祐中建请别制浑仪因命公提举公既䆳

 于律暦又以吏部令史韩公廉晓筭术有

 巧思奏用之且授以古法为台三层上设

 浑仪中设浑象下设司辰贯以一机激水

转轮不假人力时至刻临则司辰出告星

 辰𨇠度所次占𠋫测验不差晷刻昼夜晦

 明皆可推见前此未有也

至和中文潞公为相尝请建家庙事下太常

 公议以为礼大夫士有田则𥙊无田则荐

是有圡者乃为庙𥙊也有田则有爵无土

 与爵则子孙无以继承宗祀是有庙者止

 于其躬子孙无爵𥙊乃废也(⿱艹石)参合古今

 之制依约封爵之令为之等差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以土田

 然后庙制可议(⿱艹石)犹未也即请考案唐贤

 寝堂祠飨仪止用燕器常食而巳

嘉祐中诏礼院议立故郭皇后神御殿于景

 灵宫公以谓敕书云向因忿郁偶失谦恭

 此则无可废之事又云朕念其自历长秋

 仅周一纪逮事先后祗奉寝园此则有不

  当废之悔又云可追复皇后其祔庙谥𠕋

  并停此则有合祔庙及谥𠕋之义请祔郭

  皇后于后庙以成追复之义众论未定丞

  相曽公问曰郭后是上元妃(⿱艹石)祔庙则事

  体重矣公曰国朝三圣贺尹潘皆元妃

  事体正相类今止祔后庙则岂得有同异之

  言曾公曰议者以谓阴逼母后是恐万岁

  后配祔之意公曰(⿱艹石)加一怀哀愍之谥则

  不为逼矣曾公叹重久之后宋公敏求谓

  公曰闻议郭后事引敕语此是先人宣献

 为参政时自撰甚有微意云后有知礼者

 当行之盖当时有沮此议者非公莫能见

 也然竟不行

尝议学校欲博士分经课试诸生以行艺为

 升俊之路议贡举欲先士行而后文艺去

 封弥誊录之法先行州县使有司得专参

 详考察庶几存郷举里选之遗范又请每

 岁放进士量留人数以广制科遗逸之选

 又谓尚书古之天台朝廷万事之本皆由

 此出 仁宗朝大臣尝请移审官院归吏

 部三班院归兵部审刑院归刑部庶稍近

 古制而当时议者不深惟其本苟惮兴作

 遂不果行请先置朝臣两贠振举纲维俟

 其整葺有绪然后议移审官等三院还省

 则南宫故事可举而行一代典章于斯为

 盛矣其后诏博士分经以三舎取士兼考

 行义又十馀年而官制行皆略如公言

尝因对 神宗从容问宗子主𥙊承重之义

 公言古者贵贱不同礼诸侯大夫丗有爵

 禄故有大宗小宗主𥙊传重之义则䘮服

 从而异制匹士庶人亦何预焉近代不丗

 爵宗庙因而不立尊卑亦无所统其长子

 孙与众子孙无以异也今五服敕嫡孙为

 祖父为长子犹斩衰三年生而情礼则一

 死而䘮服独异恐非先王制礼之本意也

 而丗俗之论乃以三年之䘮为承重而不

 知为承大宗之重也尝闻庆暦中朝廷议

 百僚应任子者长子与长孙差优与官馀

 皆降杀亦近古立宗之法也乞诏礼官博

 士参议礼律合承重者酌古今収族主𥙊

 之礼立为宗子继祖者以异于众子孙之

 法及士庶人不当同用一律使人知尊祖

 不违礼教

尝权枢密院边帅遣种朴入奏得谍言阿里

 骨巳死国人未知所立蕃官赵纯忠者信

 谨可任愿乘其未定以劲兵数千拥纯忠

 入其国立之众议欲如其请公独曰不可

 越境而入其国使彼拒而不受得无损朝

 廷威重乎徐观其变俟其定而抚辑之未

 晚也巳而边奏至阿里骨故无恙

祖父执政时诸公奏对惟禀旨 宣仁 哲

 宗有言或无对者祖父奏事 宣仁毕必

 再禀 哲宗有宣谕必告诸公以听圣语

 哲宗盖默识之后罢相周秩为御史尝论

 元祐执政至祖父 上曰⿱⺾⿰𩵋禾 -- 苏某知君臣之

 义与它人不同

祖父在元祐间不取诸公太纷纷常云君长

 谁任其咎耶

公前后历典四选铨综有条士无留滞有自

 辨者人人使尽其说故虽不得所欲亦心

 服而去其修敕令必本大体为侍读多所

 启迪及登丞弼论议持平务循故事避远

 权宠不立党授进退人材弗专主巳理有

 未当亦不苟从

平生于人无纎芥仇怨在杭州日有要人以

事属公公不从后其人当言路怀忿抵𡾟

或谓其事迹书扎具存可辨公𥬇曰吾岂

为是者在颍州日通判赵至忠本归明人

 所至辄与守竞公待之以礼具尽诚意它

 日至忠泣曰至忠虏人也然见义则服平

 生诚服者唯今韩魏公与公耳

王禹玉元厚之诸公尝问祖父曰公记之博

 以至国朝典故本末无遗日月不差用何

 术也祖父曰亦有一说某每以一岁中大

 事为目欲记当年事则不忘矣如某年改

 元其年有某事某年上即位其年有某事

 某年立后(⿱艹石)太子其年有某事某年命相

 其年有某事则记事之一法也后观太史

 公书是岁孔子生是岁孔子卒是岁齐桓

 公会于葵丘是岁𣈆文公始霸之类恐亦

 此意也元曰不然至于暗记经史哩咏诗

 什以至士大夫家丗伐阅名讳婚姻无遗

 忘者又以何法乃真强记尔

祖父尝言吾每闻前軰善言则终躬佩服少

时闻计用章郎中为吏以循良称数典大

 郡政绩尤异因往造请求异闻乃𣢾语其

 可纪者曰人主不冝有所好有所好则腹

 心肝胆皆在人矣故好征战则孙武白起

之徒出而民残于干戈矣好刑名则韩非

张汤之徒出而民苦于刻核矣好聚敛则

桑羊皇镈之徒出而民困于掊克矣好顺

 从则张禹胡广之徒岀而民敝于夸大矣

 岂惟人主学士大夫亦冝知之夫神龙腾

 骧岂可羁也然或豢养于人者谓其有嗜

 欲也

祖父又尝言在江宁日杨告諌议谓吾曰尝

 爱韩非一言以谓土木偶人者耳鼻欲大

 口目欲小此言可以谕大夫圡木偶人而

 鼻先小目先大人或非之则无以为也鼻

 大则可小目小则可大凡事皆然不厌于

 三思而熟虑也人皆以非为刻薄此岂非

 忠厚之言哉告又自云始以中行外郎为

 江东运副为司长书押皆叩𥿄后有以前

 行充者书押须移上始悔𥘉之不三思也

 

舒信道元丰中自御史中丞锐于进取言事

 多渉刻薄为王和甫所绳除名绍圣复通

 直郎知无为军或言其得罪深重不当叙

 复改监中岳庙祖父闻之曰士大夫立朝

 当路一渉非义失人心则终躬遂废如王

君贶未三十为御史丞縁进奏院事终躬

轗轲不复大用䧟于刻薄可不

祖父言吾在金华每进读至弭兵息民则必

 反复条奏援引古今使 上不忘弭兵息

 民之意以谓人主之聦明不可有所向有

 所向则偏偏则为患大矣当今守成之际

 应之以无心则天下无不治矣

祖父尝云吾平生未尝以私事干人主奏对

 惟义理之言故历仕四朝中间虽谪不愧

 于观过而 神考以谓直久而自明也

吕𠮷甫参政事使其亲友谓祖父曰子容吾

 郷里丈人行(⿱艹石)从吾言执政可得也祖父

 𥬇而不荅

祖父云平生荐举不知几何人惟孟安序朝

奉分寕人岁以𩀱井一斤为饷知吾无包

 苴之馈也

祖父尝云人生在勤勤则不匮户枢不蠧流

 水不腐此其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