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圣大训 (四库全书本)/全览

先圣大训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先圣大训       儒家类
  提要
  等谨案先圣大训六卷宋杨简撰简有慈湖易传已著录是编搜辑孔子遗言排比成五十五篇而各为之注钱时作简行状曰其归自胄监也家食者十四载筑室徳润湖上更名慈湖始取先圣大训间见诸杂说中者刊讹别诬萃六卷而为之解即此书也简之学出陆九渊其嘉泰二年陛辞札子称臣愿陛下即此虚明不起意之心以行勿损勿益自然无所不照嘉定三年面对称舜曰道心明心即道孔子曰心之精神为圣案此据孔丛子之文其实尚书大传先有此言不云孔子伪撰孔丛子者剽剟其文驾言先圣耳谨附订于此孟子曰仁人心也此心虚明无体广大无际日用云为无非变化无思无为而万物毕照其立言宗旨已开新会馀姚之派故注是书往往借以抒发心学未免有所牵附然秦汉以来百家诡激之谈纬侯怪诞之说无一不依托先圣为重厐杂芜秽害道滋深学者爱博嗜奇不能一一决择也简此书削除伪妄而取其精纯刊落琐屑而存其正大其间字句异同文义舛互者亦皆参订斟酌归于一是较之薛据集语颇为典核求洙泗之遗文者固当以是为骊渊矣乾隆四十六年正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先圣大训原序
  世称先圣谓孔子简祗惟先圣大训自论语孝经易春秋而外散落隐伏虽间见于杂说之中而不尊不特有讹有诬道心大同昏明斯异毫厘有间虽面觌无睹明告莫谕是无惑乎圣言则一而记者不同也又无惑乎承舛听谬遂至于大乖也夜光之珠久混沙砾日月之明出没云气不知固无责有知焉而不致其力非义也是用参证群记聚而为一书刊诬阙疑发幽出隐庶乎不至滋人心之惑非敢以是为确也敬俟哲人审订胥正明州杨简序







  钦定四库全书
  先圣大训卷一
  宋 杨简 撰
  蜡宾第一小戴记家语并名此篇曰礼运此名学者所加非圣人本言盖谓礼其迹尔必有妙者运之不悟道实无二孔子言礼本大一分为天地转为阴阳变为四时列为鬼神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昏丧祭射御朝聘又言夫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皆谓名殊而实一道无精粗今名蜡宾庶不分裂害道孔子为鲁司寇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
  小戴记于是曰仲尼之叹盖叹鲁也殊为害道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孔子之心即道其言亦无非道举六合通万古一而已矣无他物也喟然而叹叹道之不行也后虽言鲁之郊禘非礼亦所以明道也为道而叹非为鲁而叹小戴不知圣人之心今无取取家语所载
  言偃侍曰夫子何叹也言偃字子游孔子曰昔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志愿也家语误以为记不承上文家语多误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
  尧舜与贤不与子公也诸侯大夫亦然
  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奸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
  非谓禹汤武王也禹荐益于天汤未必不授伊尹武王未必不授周公蜀先主尚能属之诸葛孔明而况于三代之英乎书序曰启与有扈战于甘之野不曰夏王启其以不能逊于益而致有扈之战故贬欤下言禹汤文武由此而选明其特异
  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常家语人作夫小戴记常作礼
  城郭讲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
  自天下为家以来风俗寖不如古故礼制益立以防民之非圣王制礼皆因人心著其本义纪言其详矣以其有不正不笃不睦不和者故立礼以正之笃之睦之和之以人欲滋炽故制度滋设以侵争者众故立田里以息争
  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
  侵争不已必有杀伐故勇能去害知能见几者见谓贤至于以功为己不及彼则私矣
  禹汤文武周公成王由此而选
  小戴记有也字而作其今从家语以小戴记文胜失真后同
  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势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礼而著其人心之本义则礼非虚文皆道心之正用又考察其忠信则礼出于诚而非伪其过失违礼不义不诚则著之谓惩之刑罚之其有仁者则仪刑之使居位为则于民使民有所惩而不为非有所慕而归于正又自其闺阃发诸朝廷以达于闾里冠婚丧祭宾射田狩军旅所讲之事无非礼让以示其民有常而无改纯而不杂如有不由此者虽居位势必去之众咸以为殃祸至是道亦明矣亦可谓治矣虽不及大同之世亦谓小康
  言偃复问曰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相视也遄疾也视鼠犹有仪体鼠有能拱者人无礼则不如鼠何不速死言生不如死人心恶无礼如此则失礼者诚有死之理孔子以明礼之急礼即天之道人性之所同有情动于邪始失本有之正故先王治之使复其正
  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婚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必者确定无疑之辞人深疑礼无与乎天地故孔子为必定之辞痛扫其疑礼者乃道之见于品节文为之名即道也故天地鬼神无所不通曰本于天殽杂于地列于鬼神孔子以为必然洞见六合之间无二道也是道之清明健行不息名曰天是道之化生万物殽杂名曰地是道之变化感应不测名曰鬼神是道之见诸人事名曰丧祭射御冠婚朝聘其为道一也庸众以丧祭射御冠婚朝聘为粗近以天地鬼神为幽远失其所自有者矣失其道矣礼者人心之所自有圣人因其所自有而还以示之故人心默感而化
  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欤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
  杞夏后氏之后征验也无所考证惟得夏时之书今存者亦有小正见大戴记
  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乾焉宋殷之后坤乾熊氏云殷易以坤为首周官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郑康成云殷坤乾之书其存者有归藏据康成此言则坤乾之书不止于归藏岂康成不审其详而姑为疑辞欤杜子春云连山宓戏归藏黄帝其以殷人用之故曰殷易欤
  坤乾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
  事有等伦义无不通一也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燔黍捭豚家语捭作擘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鼔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
  郑康成云中古未有釡甑释米捭肉加于烧石之上而食之今北狄犹然污尊凿池为尊也抔饮手掬之也抟土为桴筑土为鼓孔颖达云筑地以当鼓节皇氏云桴击鼓之物杜注周礼籥章云以瓦为匡不须筑土蒉块也以蒉音之误欤小戴记犹下有若字家语无
  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苴或为俎皋发声招之于上饭含也腥谓珠贝欤谓奠馔欤苴包也取遣奠有苴欤然朝夕奠其荐熟久矣
  故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魂气则上
  小戴记魂作知未安魂者凡众之通称知则神圣同之清明无所不通无所不在何止于在上今从家语作魂
  故死者北首生者南乡皆从其初
  已上皆从古初则然
  昔之王者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
  郑康成云寒则累土暑则聚薪柴居其上王肃云掘地而居谓之营窟有柴谓橧在树曰巢
  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
  郑康成云孰治万物世本云燧人出火郑六艺论云燧人在伏羲之前凡六纪九十一代广雅云一纪二十六万七千年后圣修之其利用备
  笵金合土
  家语作范笵金谓铸金于模范之中而成利用合土烧成器用瓦瓴甓及甒大之属
  以为台榭宫室牖户
  尔雅释宫无室曰榭四方高曰台然则台者巧于橧巢榭则屋之唯无室尔至于宫室牖户则详备矣
  以炮以燔以亨以炙
  郑康成谓炮裹烧之也燔加于火上亨煮之镬也炙贯之火上家语亨作煮
  以为醴酪
  郑康成云烝酿之也酪酢酨王肃云醴醴酒酪浆酢
  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
  朔犹初也后圣修火利为宫室为醴酪治麻丝虽不同古初而养生送死事鬼神上帝则从其初矣
  故玄酒在室醴盏侧眼反在户粢醍在堂醍音体澄酒在下仪礼有玄酒无明水周礼无玄酒有明水然则明水即玄酒欤孔颖达云玄酒谓水也大古知饮水而已后世始造酒逐于味矣圣王不忘古始尊玄酒于堂置醴醍于外澄酒于下深贱逐味之去道远也周礼五齐一曰泛齐二曰醴齐三曰盎齐四曰缇齐五曰沈齐三酒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周礼之泛齐其古礼欤曲礼稷曰明粢江东呼粟为粢而郑康成读粢为齐引周礼五齐为证郑说未安孔子曰黍可为酒禾为醴也古先以黍为醴盏故尚之在户后又以稷为醍故次之在堂本草粟米在中品稷米在下品则粟与稷二物矣本草唐注云本草有稷不再穄穄即稷也今观粟穄相似唯穄大而粟小
  陈其牺牲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修其祝嘏以降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祜
  天人无二道同于一正
  作其祝号
  周礼大祝辨六号一曰神号二曰鬼号三曰祗号四曰牲号五曰齍号六曰币号
  玄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与其越席越音活字书作趏春秋𫝊大路越席杜元凯云结草疏布以幂衣其澣帛郑康成王肃皆云练染以为祭服醴盏以献醴盏虽不如古之玄酒然后世用之安之圣王不得而违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
  嘉者敬爱之谓
  是谓合莫
  与冥莫合
  然后退而合亨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羮荐孰则体解说文簠黍稷圜器也簋黍稷方器也从竹则知古以竹为之后更以木矣铏器也或作钘实羮焉
  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家语自言偃问夫子之极言礼至是乃再请问礼详观上下文不类今从小戴记特牲馈食礼祝东面告利成少牢馈食礼尸命祝嘏主人是祝亦以慈告然则此惟言大略欤抑此言君礼故异欤
  孔子曰呜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舎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
  家语于是有天子以杞宋二王之后周公摄政致太平而与天子同是礼也简观上言鲁之郊禘非礼殆后人误加小戴记无此
  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
  假嘏字之讹曽子问不旅不假亦谓嘏也古书之传讹若此类多家语作大嘉
  今使祝嘏乱说徒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
  此从家语文小戴记作辞说明堂位成王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此命已失其常而鲁君又因縁僭郊禘祝嘏之说初以不安而隐藏
  是谓幽国盏斚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僭君
  郑康成云僭礼之君也盏斚先王之爵也惟天子与王者之后得用之耳其馀诸侯用时王之器而已鲁僭用盏斚
  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
  鲁君僭故其臣亦僭周礼司服卿大夫得服玄冕士得服皮弁而此谓非礼者其以僭鷩冕或衮冕不敢明言欤季康子朝服以缟曽子问曰礼乎子曰诸侯皮弁以告朔然后服之以视朝若此然则皮弁亦有僭者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与子游私言故直指鲁君大夫之非非言于广众也亦并言当时之大夫僭管仲官事不摄孔子谓不俭曲礼问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凡家造祭器为先然则祭器可造而不可备欤曲礼杂后世之文家语造祭器或后世之礼欤周礼闾共祭器州共宾器乡共吉凶礼乐之器乡有大夫州党皆有大夫
  故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是谓君与臣共国
  家语臣与君共国有三年之丧者期不使则无以衰裳入朝者矣并及新婚者以本礼同条故因及之礼公门脱齐衰者敬君也而士丧礼三日成服杖拜君命及众宾岂独此时为可而常事则不可欤抑公门脱衰礼之常士丧礼不复别言欤其成服杖拜君命者不于朝欤臣与仆杂居齐齿不分尊卑不尊公卑家
  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
  言其有以处之而己非必任之以政也默讥鲁任三桓以政失制度故乱其国
  故天子适诸侯必舎其祖庙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坏法乱纪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是谓君臣为谑
  此总言上之人先乱其礼制故乱从之
  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
  君得礼则得其柄矣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且子孙惟当有以处之养之不可以私爱而任之以政其始甚微至末流则不可救矣敬鬼神足以感人之敬心敬则治慢则乱礼即心心即道即大一即天清明无所不照考制度则是非自明至静常明曰仁其间固自有别等杀曰义其间亦自有别家语作立政教安君臣上下也
  故政不正则君位危君位危则大臣倍小臣窃刑肃而俗敝则法无常法无常而礼无列礼无列则士不事也刑肃而俗敝则民弗归也是谓疵国
  倍背也音同而字讹大臣公然背畔小臣则窃有妄作一失正礼庶事皆乱刑乱而过于严肃俗愈乱而敝法失其常礼乱其列士当任事今不安分故废职不事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
  惟天生民有欲无礼则乱而君据其崇高富贵岂不危哉汉高观秦皇帝喟然而叹曰大丈夫当如此矣此乃生于秦焚诗书弃礼乐人欲肆行而不已故至此也惟礼行义明人心安于礼义惟有尊君敬上之心无犯分干正之意故圣人谓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政即礼周以礼废故衰鲁以礼废故乱
  是故夫政必本于天郊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教地此据家语小戴记郊作殽教亦作殽未安郊以祀天明有尊也社以祀地明有敬也王者行尊敬之礼于上而天下皆尊敬矣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惟上有以感动之则下默然而应矣此非王者之私术也此天下之大义也自郊而始皆天命也命降于社又因地以致教天命即天道三才之道一
  降于祖庙之谓仁义
  亲亲之道仁也礼节之制义也
  降于山川之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
  天地祖庙之礼人心断断不能自已者至于山川之祀乃作而为之敬心之广也故曰兴作至于五祀详矣故言制度皆天命也天命人心名异道同
  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孔子悯衰周之际人君废礼以危其身故此发藏身之义非圣人私其身而为是术也遵道而行参于天地并于鬼神言其与天地鬼神为一以是而治政也处其所存尊尊卑卑各安其义有序而不乱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中正之音足以感民善心民安其礼而至于乐焉则治矣礼乐刑政一道而四达也
  天生时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所以立于无过之地君者人所明非明人者也人所养非养人者也
  易曰观民书曰养民而此曰君者非明人非养人何也此明乎君道也人君清明在躬无所不照中心无为而人民皆视上之所好恶而从之矣君失其清明无为而汲汲乎外则反不能观民养民矣清明照临自能观养圣言当通其旨
  人所事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明君以自治养君以自安事君以自显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
  人心安于礼义其有义在于死则爱死义不在于生则患生以此甚难以明人心之安义
  故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故国有患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不得行其道则去位何至于死然礼有变焉义有不得而去至于乱不可救而至于死故曰变
  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非意之也郑康成云耐古能字家语作能简疑方音有以能为耐者能耐音近同母
  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舎礼何以治之
  礼者天下之大顺人心之所同有因其所同有顺以道之故翕然顺听如一家如一人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心之恶者于礼必不能行
  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也此用家语小戴记作秀气夫人与天地阴阳鬼神五行一体殊名人形则小其性则无限量古志有云生天生地易曰范围天地曲成万物天地施生之德阴阳交合之妙鬼神感通之会五行参错之秀无二道也无二物也故归妹天地之大义哀乐相生不可得而见不可得而闻此皆孔子之言可以证吾心之同然人皆有此至广至大至神至明之性而自不知不信也
  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即三五之数有以验月者五行和而后生圣人于是明天地阴阳日月星辰四时五行一气通融因人心疑其殊异不一故指其事实以验其一
  五行之动共相竭也
  小戴记共作迭迭有异义共有同义故从家语作共
  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主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至哉圣言其循循善诱善启道人心如此将发挥人与天地阴阳五行本一之妙故言天阳地阴同播五行于四时则天地一矣五行和而后月生即三五十五之数证月即五行之和则五行与月又一矣木气动则水气竭尽火气动则木气竭尽五行虽相竭而回旋无穷则知实不竭尽继言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则五行未始不一而四时十二月亦一矣又推之于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则五声六律十二管又一矣又推之于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则五味六和十二食又一矣又推之于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主则五色六章十二衣又一矣又言人者天地之心则古志所云生天生地于是益信矣人者五行之端端犹本也自天地由我以生而况于五行乎继言人食味别声被色而生则人又与五声六律十二管五味六和十二食五色六章十二衣通合而为一矣此皆助明乎一循循渐诱至于此自此而推则万殊无不通一呜呼人自生而执如此者为我如此者为物如此者为天为地自此纷然牢不可解不悟吾心之本无际畔天地日月四时鬼神人物万化万事万理通一无二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郑康成云五声宫商角徵羽也其管阳曰律阴曰吕布十二辰始于黄锺管长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终于南事更相为宫凡六十也五味酸苦辛咸甘也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皆有滑甘是谓六和汉元帝使韦玄成等亲试问京房于乐府房对受学故小黄令焦延寿等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上下相生终于南事六十律毕矣王肃云十二食十二月之食考工记画缋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考此则五色青赤白黑黄加玄而为六章欤十二衣诸儒皆无说孔颖达云似月别衣食
  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
  天地为我之本体则其中之万物尽举之矣其作则治政则职方氏辨其邦国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与其财用九谷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观此则周官之所以维持化育于覆载之内者可知矣鸟兽鱼鳖咸若斧斤以时入山林仁及草木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德泽矣
  以阴阳为端故情可睹也
  万化万虑非阴即阳
  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
  四时各有可举之事劝谕趋赴柄者执以用物此使人趋事如之
  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故功有艺也考日之运而昏旦之中星寖移如月令所纪纪时益详随时趋事事可叙列矣至于积日纪事则人事益有叙列月生与日异行积二十九日半有奇复与日会是为一月量者限则也艺犹作为也事功程限宜稍宽故月以为限日星时月具在乎圣王政事之中于以助证天人一贯之道也
  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
  百神受职各有守也
  五行以为质故事可复也
  五行即圣人之质故圣人于事无所不通终而复始五行循环无端
  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考成也人情以为田
  以礼义治人情犹以器治田故起器与田之喻礼义人心之所有耘去放逸之稂莠而良苗畅达矣
  故人以为奥也
  奥主也室西南隅曰奥尊者所居礼为人子者居不主奥故此取主义
  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
  凤凰麒麟皆在郊棷龟龙在宫沼则极和极顺圣王可以享天下之大奉矣鳞羽毛介之属皆可饮食故因以云明不素食
  何谓四灵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凤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
  郑康成云淰之言闪也獝狘飞走之貌也
  龟以为畜故人情不失
  龟知吉凶与人情通欤自圣人作则云云亦明人者天地之德鬼神之会五行之秀纵言横论靡不贯通万化万物万理通一无二亦犹自天秉阳而下皆助明一致
  故先王秉蓍龟列祭祀
  圣人因言四灵其后言龟于是因及祭祀之礼其初卜筮祭日与尸故曰先王秉蓍龟列祭祀盖圣人纵言因縁接续人之常言亦有此类
  瘗缯宣祝嘏设制度
  礼祭为大瘗缯祝嘏举其大略孝慈之情略见于此继乃总言凡礼之制度以綂包之
  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此详言制度条理人或疑礼之不足以包事故言官言事至于各有职则事详矣末又总言礼之有节序则详备矣
  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故飨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天子必有尊则尊卑长幼之礼达于下矣
  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禘祖庙所以本仁也旅山川所以傧鬼神也祭五祀所以本事也
  国皆有社故曰列地利养人祀社所以报德也孝者人心之所发是谓仁山川稍降于天地矣傧犹宾也五祀则有降矣中霤门行户灶皆有事焉所以报之也夫道惟其正而已矣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事虽不同而皆正也义也义行于事而礼达于下矣未知道者以静为本用为末故此言禘祖庙本仁明其非末未知道者以五祀之祭为小为末故此言本事明其非末观此则万事可通矣定天位列地利傧鬼神皆本而不言可知矣互举参明属辞之法
  故宗祝在庙宗人与祝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庙中之事委诸宗祝朝廷之事听诸三公于学乞言则受之三老王吊则巫前内史为王左右手左右史书王言动凡国事有卜筮郑康成谓侑四辅未安与卜筮瞽非类瞽乐吏御瞽几声之上下亦几察王之音声侑劝尸饭者卜筮瞽侑皆祭祀执事于王左右者此泛言王左右前后皆有辅佐王中心可以无为无为即至正无为即守无思无为天地自此生鬼神自此行万物自此生人心自此化万事自此理故百神于是受职百货于是可极孝慈于是服法则于是正夫道一而已矣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所当然而礼在其中矣曰义曰礼曰心曰正曰守曰无为名殊实一难者曰动静无二何必专于无为曰圣人立言垂教不为圣人设为学圣人之道者设孔子未至从心之妙也自曰我学不厌学无为以守至正也舜命禹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勉以守至正也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蒙即无为也此作圣之功也孔子谓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易者万变不穷之书至五十而后学易则是时未五十正无为以守至正学不厌之时也孔子所学即动静无二之妙而蒙养之功必熟乃成
  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
  必者确定无疑之辞人深疑礼无与乎大一故孔子为是必然之辞痛释其疑前言礼必本于天政必本于天其旨同大言其至大而无外一言其无二大一所以发明此道道不可名不可言唐虞之际惟曰时是也亦犹易曰此古本无道之名后乃有道之名道若道路明人皆由之无所不通天健行变化即此道故亦曰天此明其至大而一曰大一陆德明音太非也太对少谓道为太则少非道乎孔子必不作太音清浊分是谓天地天地即大一言其运转流化曰阴阳言其变而为暄凉寒暑曰四时列而为天神地⽰人鬼与夫四方山川群神曰鬼神皆礼道也名殊而实一其降曰命则其尊其卑其贵其贱其富其贫其寿其夭其大其小皆命也其綂而司之曰天地在天中而况于馀乎然天未离乎气不能以通大一故天止言官大一者道之异名不可以形气言不可以心思索无思无为而大一在我矣人人之所同有也亦不可以有无求而恭敬辞让撙节文为由是而出造化生成万事万化万理由是而出亦不可以本末精粗论初启蔽蒙姑言其本姑言次第其实一体无二孔子曰哀乐相生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达乎此则信矣
  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艺其居人也曰养
  圣人谆复发明一贯之道盖以人情蔽固故于再于三启谕之觊其或发盖不至于融明通一而无纤疑则终不知礼分言其殊艺言其事皆此道也郑康成拘于文类故欲改养作义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则礼所以养人也于以益明圣言纵横不拘之妙
  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
  礼不止于辞让亦不止于饮食姑举此可以类通
  冠昏丧祭射御朝聘故礼义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修睦
  忠信和睦即礼义
  而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也
  礼义有如此神用人心违礼乖义则放逸惰慢肌肤不固筋骸解弛
  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
  或谓养生送死事鬼神不可无礼义则失之矣即吾养生送死事鬼神之诚心即礼义已其间有节文名曰礼得其宜名曰义名殊而实一尊而言之曰大端
  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
  天道无思无为人情有喜怒哀乐疑不可合而知者知其未始不一也孔子哭颜渊至于恸矣而不自知哂由疾求君召使摈而色勃如升堂屏气似不息迅雷风烈必变情状万态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终年变化云为而未始不寂然此惟心通内明者自知之至于众人则乐而淫哀而伤怒而暴圣王制礼所以节人情之放逸复天道之正中窦喻通达
  唯圣人为知礼之不可已也故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
  人自礼而生失礼则危亡坏乎怪反陆音怪乃好异之过乎怪反取也怪音毁也
  故礼之于人犹酒之有糵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
  柄喻其本义达于事为礼
  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通而言之礼即道之异名为甚大析而论之治人之始修其文为则止可以喻耕未及其本至于训之以义有以感人之义心则始可喻种立言之道不一而足达之则无所不通
  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
  设庠序师儒使之讲学讲学大要改过而已故喻耨耨除秽也孔子曰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孟子取耘苗之喻谓改过也人心本善起意生过过去则本心自善自正自清明此心即道故书曰道心此心虽善过习或有间杂则善犹未咸聚过习不作无间杂则众善咸聚矣非自外至本心所自有也人心和乐则安矣播诸中正和平之音与道心中正和平之乐合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子游闻诸夫子以弦歌为学道孔子又曰成于乐和乐之妙不知手舞足蹈也
  故礼者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
  艺犹事也仁人心也心之品节合宜曰义
  得之者强仁者义之本顺之体得之者尊
  仁义道一名二互相发明然学者有得义而未仁者矣非道有二人自不通然得乎义者事无不宜人心无不服故强仁则达礼义之本大一在我矣融明和顺心无间断故不止于人心咸服而已而又敬之尊之如天矣
  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为礼而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
  礼则文为义则发于人心析言则异其道则一
  为义而不讲于学犹种而弗耨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
  义心初生未能无过差阻蔽故讲学以除治之虽除治而心未通悟则众善未合一通贯仁虽已有犹未至于安而乐则未为深入毫厘之间犹为未食呜呼圣人之讲道也精矣道学之中诚有若是等级浅深之序至于安则在己者尽矣茍达之事用有未顺焉则犹有亏焉故喻以弗肥其讲也详矣顺亦乐之道又精而析之则又有区别虽然学者之序则尔自道观之则一不知其为一则终不足以言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人自不知道未尝改呜呼圣人治国其教人精至至于此教官之属三公为乡老教之中教之和自汉以来不复知有此矣
  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
  孔颖达云肤是薄皮革是肤内厚皮
  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德而至于醇和孙出则可及物
  诸侯以礼相与
  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圣人然则诸侯贤欤礼贤者之所及通达则一
  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考成百姓以睦相守
  随所宜言互相发明德乐礼法信睦道一名殊
  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积焉而不苑苑如字冗杂也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动而不相害此顺之至也
  自上所言众善庶事庶理离离然若星辰之错行日月之代明天地之变化水鉴中之万象诚有大积而不苑并行而不缪深而通茂而有间连不相及动不相害之状于澄然融一之中虽有曲折条理之细不可胜穷而非思非为此道心之本妙也人人之所同有也圣人不失其全贤者所失轻寡众人所失多矣苑者冗杂之地不苑不冗杂也缪者两丝相著也其曰纰缪者丝相比近曰纰犹有间未相著也缪则相著如一矣谓纰缯欲坏者盖以缯之不善者濯之则丝并比其曰缪戾者以缪者缯之不善丝不正直而缪也大积疑于冗杂今不冗杂而常虚并行疑于缪今不缪所行至于细小疑有失今不失虽无思无为深不可测而亦通物茂密而亦有间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井井不乱也连者一体无二而亦有不同者是谓别仁义仁虽融一无间而义有可否礼有变常参错似相反而实不相害此妙用惟明觉通达者自知自信
  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故礼之不同不丰不杀
  孔子亦尝答子夏之问有曰礼不同不异不丰不杀称其义以为之宜
  所以持情而合危也
  书曰人心惟危人不能皆圣哲茍无礼以维持之则入于乱人心皆乱则祸不可救矣故礼不在于同异丰杀之间维持人情使无离乎正使危者不危是谓合危
  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冬合男女春颁爵位必当年德皆所谓顺也
  前既言顺之大者此又及其详及其细当无所不顺也故三才之气和灾害不生祥瑞毕至如下文所云居山原者安于山原居川渚者安于川渚易之则人心气血皆失其安用水灌溉有时虞人入泽梁有时司爟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郑司农说以鄹子曰春取榆柳之火夏取𬃷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卝人以时取金玉锡石山虞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阴木取用非其时则其气乱天地万物同此一气气或乱则相感相伤孔子不时不食饮食不时生疾今俗犹有是言月令春食麦与羊夏食菽与鸡中央土食稷与牛秋食麻与犬冬食黍与彘孔子曰十二食殆十二月各有食也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过此则失时德有大小爵位有尊卑失其当则不顺人心不安不和
  用民必顺
  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
  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
  昆虫之灾螟螽之属
  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家语甘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凤皇麒麟皆在郊棷素口反或作薮龟龙在宫沼其馀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窥也
  郑康成云器若银瓮丹甑也王肃亦云出银瓮丹灶简谓银瓮不知何祥然今掘山得器瓮亦闻有金银器者乃宿藏或墟墓中物若夫世传丹灶乃修养家几于仙者炼丹之物小道所为非天地大瑞多闻昔有得器于山者实物于其中即盈亦异矣但此器多以争取而毁此或是欤银瓮丹甑虽援神契文未可遽从孔颖达云按礼纬斗威仪云其政太平山车垂钩注云山车自然之车垂钩不揉治而自圆曲河出马图启玄氏曰河出图洛出书伏羲演之案中候握河纪尧时受河图龙衔赤文绿色注云龙而形象马故云龙马是龙马负图而出夫马义惟始于注非本文衔非负按大戴礼云洛出服河出图疑得马以为车之服马以祥瑞故贵重之不以为旁骖欤汉曰襄河淮曰淮河洛宜亦曰河
  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此顺之实也
  此即前言六君子谨于礼以著其义考其信也礼由义而达本体于忠信由中心而达和顺至是则天道人情通一而无间故天地和应祥瑞至此和顺之事实言有祥瑞之物可验也此无他贯三才通万物其名曰礼曰义曰信曰顺其致一也
  哀公问第二
  孔子侍坐于哀公公曰敢问人道谁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固臣敢无辞而对人道政为大公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而正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信小戴记信作严非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公曰寡人虽无似也愿知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闻乎孔子对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婚为大大婚至矣冕而亲迎敬之也敬之也者亲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
  不敬则遗失亲爱之道
  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至矣哉孔子之善于启道其君也惟其知道也明故其告君也的道在不远人心之所自有其发于夫妇父子君臣之间甚著也顾昧者日用而不知夫妇之际人多流于色然有道焉其相亲相爱皆道也其流入于色则不敬矣爱而敬则不失其道则夫妇者天地之大义政之大本
  公曰寡人愿有言也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
  孔子尝言鲁郊禘非礼此欲大其义故通言王礼地或作下
  君何谓己重乎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闻此言也寡人欲问不得其辞请少进孔子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婚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己重乎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庙之礼足以配天地之神明
  郑康成云夫妇配天地有日月之象
  出以治直言之礼
  夫妇正而不淫则道心不失出而临朝直心直言以治其礼其心不改茍其闺门之内其心不正则出而临朝姑为正言乃揉曲为之非直矣
  足以立上下之敬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兴之物事也物耻即国耻弑逆淫乱三家专国为诸侯弱此皆可耻欲深感公心故申言更辞
  为政先礼礼其政之本与
  得礼即得道正朝廷正国无不正矣振耻兴耻乃其绪馀此岂惟鲁哀公未知自汉以来此道不明久矣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必敬其妻子也盖有道焉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是故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其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修此三者则大化忾乎天下矣
  圣言深中人心身与子与妃此常情重爱圣人因之以发明道心爱而敬则无邪矣无邪即道忾太息也天下叹服之矣
  太王之道也
  太王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如此国家顺矣公曰敢问何谓敬身孔子对曰君子过言则民作辞谓议其非过动则民作则民亦则而象之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不命而敬恭若是则可谓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则能成其亲矣公曰敢问何谓成其亲孔子对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与名谓之君子则是成其亲为君而为其子也孔子遂言曰为政而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不爱人则人怨之甚则害之矣故曰不能有其身不能保有其身则虽有土地不得而安处矣如此则虽有天命不能享其乐矣如此则不特不能有其身亦不成其身言不足以为人也
  公曰敢问何谓成身孔子对曰不过乎物不过乎物合天道也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也孔子对曰贵其不已也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闭而能久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公曰寡人蠢愚冥烦幸子志之心也孔子蹴然避席而对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
  家语作孝子不过乎亲其旨同言不过事亲而已不离乎事物
  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此谓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既闻此言也无如后罪何孔子对曰君之及此言是臣之福也
  夫成身不过乎事物之间而已不必求之远所谓事物不过夫妇父子君臣日用政事之间不过乎合天道此世俗易晓之言及公再问天道则言贵其不已恐公未解又曰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是天道也亦甚易晓夫人心自善自正自清明广大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惟起意生过而本心之善始有间辍而不能不已至是始与天不相似今能不已则合乎天道矣此心之灵本无间断何止于如日月相从而已而孔子云者知哀公必未遽晓故启之以渐也若哀公用力久而纯即精神之本圣也常情必闭而不出不动乎思为故静止而能久是人为也今虽不闭而明白四达应酬交错如鉴中之万象如四时之错行常一常久是天道也无所为而物成即此心也虽有思为而实无思为虚明而应庶政自不失其道而国治民安矣即天无为而物成之道也所谓已成者我未始不全成也以昏为亏故以不昏为成曰成曰明皆所以申明此道也天人之道本一哀公昏故姑告以合天道至于不闭而久无为物成则天人一矣公至是莫晓故自谓蠢愚冥烦孔子又谓虽仁人亦不过事物之间而已孝子亦不过事亲之间而已不必求诸幽远于是又引而通之曰仁人事亲如事天事天如事亲自此忽通则本一之妙未始不在我矣孔子循循善诱至简至易明白坦夷故公亦心晓使公自是不失道在公矣惜乎其后昏惰
  哀公问礼第三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何如君子之言礼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礼公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以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婚姻疏数之交也君子以此之为尊敬然然后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废其会节有成事而后治其文章黼黻以嗣其顺之
  既顺百姓所能因聚会时节因其成事又继治其文章黼黻以顺其情制礼皆因顺
  然后言其丧筭
  筭数也丧服有轻重之数礼有贵贱之数言以立制
  备其鼎俎设其豕腊修其宗庙岁时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节丑其衣服
  即所居而安不务崇大丑类也礼有节有类不乱不逾
  卑其宫室车不雕几
  音奇君不乘奇车音同而字非欤家语作玑
  器不刻镂食不贰味心不淫志以与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礼也如此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利无厌大戴记作好色小戴记作好实淫行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尽忤其众小戴记忤作午以伐有道
  众心岂欲伐有道忤其意强使之
  求得当欲不以其所虐杀刑诛不以其治治理也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后今之君子莫为礼也五仪第四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论鲁国之士与之为治敢问如何取之孔子对曰生乎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虽有不亦鲜乎公曰然则章甫絇屦
  郑云絇著屦头状如刀衣鼻贾云絇以绦为履头鼻简考礼物罕有特设多因本有古者屦形方左右前后合而成屦所谓絇者以绦组系两旁而束之即今之系鞋世以系鞋为礼亦曰带鞋但鞋形如古方履古履无絇后加絇益善系束亦有刀衣鼻之状鼻在屦头丧屦无絇从略
  绅带而搢笏者皆贤乎孔子曰不必然丘之所言非此之谓也夫端衣玄裳冕而乘轩者志不在于食荤大戴记轩作路斩衰菅菲杖而歠粥者志不在于酒肉大戴记酒肉作饮食生乎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虽有不亦鲜乎公曰善尽此而已乎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公曰何如则可谓庸人孔子曰所谓庸人者口不能道善言而志不邑邑邑邑犹深濳不能选贤人善士而托其身焉以为己忧
  亲近小人故致忧患
  动行不知所务止立不知所定
  庸人如醉如梦之状如此
  日选于物不知所贵
  其心日日随物选择美者利者自智者观之乃反取其恶取其害实不知所择不知所贵
  从物而流不知所归五凿为政心从而坏
  五凿五窍也耳二窍鼻二窍与口而五
  若此则可谓庸人矣公曰何谓士人孔子曰所谓士者虽不能尽道术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备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必审其所知行不务多必审其所由言不务多必审其所谓知既知之行既由之言既顺之若夫性命肌肤之不可易也
  肌肤未尝变易此据大戴记大戴记毎验其不改作家语多更改多误于此言性命之于形骸非
  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若此则可谓士矣公曰何谓君子孔子曰所谓君子者躬行忠信其心不觉家语作觉大戴记作买皆通书曰厥德修罔觉不觉者纯诚亹亹之谓不买者今俚俗亦有之不交揽外物之谓
  仁义在己不害不知闻
  不以不知闻于世为害
  志广博而色不伐思虑明达而辞不争
  舜以不矜不伐称禹然则不伐人情所难我明彼蔽论辨而必至于争
  犹然若将可及也而不可及也如此可谓君子矣公曰敢问何谓贤人孔子对曰所谓贤人者好恶与民同情取舍与民同统
  贤人则能及物矣好恶取舍无私无我一与民同
  行中矩绳而不伤于本
  思为遵规矩绳墨者虽中而伤其本矣本心之妙非思非为而自中绳矩圣人则尽乎此贤人则入乎此
  言足法于天下而不害其身
  言虽可法而不免害身者智不周而德不备也
  躬为匹夫不愿富贵为诸侯而无财
  不愿富贵非专好贫贱谓躬为匹夫而心其安焉不起富贵之愿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圣人然则为诸侯者必贤人矣故此言为诸侯诸侯而无财则心不留于外物
  如此可谓贤人矣公曰敢问何谓圣人孔子对曰所谓圣人者知通乎天道应变而不穷能测万物之情性天道者所以变化而凝成万物者也
  此再释天道圣人天道一贯无二言通乎天道非二也哀公知不足以知此故渐启之通亦通贯无二之义
  情性也者所谓理然不然取舍者也
  此再释万物之情性万物情性有然者有不然者有取者有舍者然是也不然非也或好而取之或恶而舍之情性万状不可胜言而大略不出然不然取舍之己之情性易知万物之情性难知虽贤人不能尽知也惟圣人能尽测而理之
  故其事大配乎天地参乎日月离于云蜺
  一本离作杂云作阴蜺霓通说文屈虹青或曰阴霓也
  总要万物穆穆纯纯其莫之能循若天之司莫之能职百姓淡然不知其善若此则可谓圣人矣
  圣人之事大矣于事无所不尽则于道无所不尽贤人虽得道而未尽故于事犹有未尽贤人未能测万物之情性事即道名殊实一人心自神自灵自清明自广大无际量自无所不通自无所不照孔子曰人者天地之德又曰人者天地之心此心无际生天生地古志亦云云配者言于哀公之前循循善诱也参犹配也孔子于是纵言之及于云蜺或当时有虹霓就指而言离丽也亦犹参配自天地无二而况于日月乎虹霓乎不惟天地变化尽在吾量中而万物亦总要于我矣何思何虑穆穆纯纯无始无终其孰能循究其端绪夫起乎意则有始有终故可得而循不起乎意则穆穆纯纯何从而循若天然非如士君子特可任一职而已言无所不可
  公曰善哉非子之贤则寡人不得闻此言也虽然寡人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未尝知危恐不足以行五仪之教若何孔子对曰如君之言已知之矣丘亦无所闻焉公曰非吾子寡人无以启其心吾子言也孔子曰君子入庙如右
  谓入庙门而右门以外为主礼客入门而左主人入门而右右则阼阶矣如而通用大戴记多见之今俗语如今即而今
  登自阼阶仰视榱桷俯察几筵其器皆存而不睹其人君以此思哀则哀可知矣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物事也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则忧可知矣日出听政至于中冥冥昏也诸侯子孙往来为宾哀公继世之君其所与往来为宾者皆诸侯之子孙
  行礼揖让慎其威仪君以此思劳则劳亦可知矣缅然长思出于四门周章远望睹亡国之墟必将有数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可知矣夫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君子以此思危则危可知矣君既明此五者又少留意于五仪之事则于政治何有失矣公曰善孔子出公送之
  孔子燕居第五
  孔子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言至于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使女以礼周流无不遍也
  人心之礼本周流无不遍三子未明今启谕之教之故曰使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子贡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子贡问曰何如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子曰明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以之闺门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家语味作物下同乐得其节车得其式奇车非式鬼神得其飨丧纪得其哀辨说得其党党类也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宜言游退子张进曰敢问礼何谓也子曰礼者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策策数也什五有数凡法度皆有数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丧纪失其哀辨说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宜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祖犹主也君也洽和也君和其众子曰慎听之女三人者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茍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家语作舞夏籥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家语作荠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于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言以启人因言而后生名而人以名而致惑天下之名众矣不可不思其故也曰道曰德曰仁曰义曰礼曰乐悉而数之奚有穷尽所谓道者圣人特将以言夫人所共由无所不通之妙故假借道路之名以名之非有实体之可执也所谓德者特以言夫人之直心而行者即道之在我者也非道之外复有德也所谓直心而行亦非有实体之可执也仁者知觉之称疾者以四体不觉知为不仁所谓仁者何思何虑人心虚明如月之照是亦非有实体也礼者特理而不乱之名乐者特和乐而不淫之名以是观上数名者则不为名所惑不为名所惑则上数名者乃所以发明本无名言之妙而非有数者之异也是故道即礼礼即乐乐即诗书易春秋孔子又曰礼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又曰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孔子不为名言所惑洞见通贯至一之妙故确然曰礼周流无不遍也人即礼礼即人即人之周流无不遍也夫子贡越席以请孔子当开明无所不遍之说乃惟以中礼为言何也至哉圣言切中机会正足以解人情不能周遍之蔽人之所以不能周遍通达者人欲为之阻也人欲者私意之谓人之所以不中礼者私意实作之也何谓私意人欲野是也给是也逆是也昏而不明故野以口给为恭故夺仁逆之去道也远矣何谓礼慈仁是也慈仁之心悠然而生而非思也非为也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此岂私意之为至于为口给则意生矣私作矣失其诚矣举此一端而言他可通矣是故微作乎意即不中礼孔子所以谆谆与群弟子言毎毎止绝其意言之多不胜其书故记者总而记于绝四之首意之变态无穷有利之意有害之意有柔之意有强之意有彼之意有此之意有众之意有寡之意有进之意有退之意有过之意有不及之意又有中之意有意则有所倚虽曰中实无中中非意也所谓慈仁之心者中也所谓诚敬之心者中也孔子于此亦难于言曰礼乎礼难言之辞也曰礼所以制中观先王之礼皆所以为中人欲私意举不得而入焉而孔子亦不能指言中之为何状子游谓礼者领众恶而入乎道而全其本善者欤好善也子游之言是也故孔子不得不以为然而子游之心未为达者未知皓皓之妙则犹未明乎善也孔子言郊社之礼所以行吾心之仁于鬼神也禘尝之礼所以行吾心之仁于昭穆也馈奠食飨射乡之礼皆所以行吾心之仁孟子曰仁人心也仁者吾心之诚是谓道心是谓本善之心心即礼礼即义郊社即禘尝禘尝即治国曰指诸掌姑明易简吾心即礼奚俟他求至哉人心之礼乎心无质体唯有变化无作于意天则自昭天秩自叙居处自有礼长幼自辨三族自和庶事自序此岂人为之所能哉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如星辰之森列深而通茂而有间大积焉而不苑也并行而不缪也呜呼何其妙也是人心之所同然不唯圣贤有之愚不肖咸有也上之人行其同然之道于上而下之人靡然从之是谓祖洽之道洽合也无所不合也三子者犹未达圣人于是又垂切至之诲使三子慎听之曰吾语女礼犹有九大飨有四茍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也何其巧于启谕也礼有九节大道于是乎著明大飨之礼于九者之中有四焉两君揖让而入门一也县兴二也升堂三也下管象武而下四也夫揖者何物让者何物入者又何物呜呼何其妙也县兴金作也铿然之音何自而发不可以二观也揖让而升堂升者又何物也又何其妙也即入门之机也即县兴之机也可言而不可思也于是乐阕而堂下管象武舞夏籥文舞次序而兴荐俎陈焉百官备焉礼乐交作又何其至妙而不可以言语道也君子于是而知仁者知其即吾心之妙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也行中规中规者可言而不可思还中矩中矩者可言而不可思和鸾车之和鸾也而即吾之中采齐也客出也以雍其彻也以振羽庄敬和乐之妙又何其始始终终而不可致诘也畎亩之中无两君相见之礼也而即两君之礼也无金声之乐也而即金声之乐也无管象夏籥也而管象夏籥之音舞未尝不日奏乎其前而昧者不知也耒耜之器耕蓺之勤良苗之欣荣耘耔之亲睦两目散日月之明四体运天地之神步中和鸾之节声谐韶濩之音此岂说合而强同之哉默而识之当自知自信也不可思也不可言也孔子于是又言入门而金作所以示吾之情也不可以为彼而非我也升歌清庙所以示吾之德也不可以为清庙者所以颂文王之德而非我也天下无二声也无二德也下而管象所以示吾之事也不可以为管象而已非吾之事也天下无二事也学道者率以言而离默而近此两君相见之礼不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礼乐即吾之言也内外一物动静一体离物我裂语默判本末者不足以与此也孔子引三子归之一默之中使默成圣人之德行可谓至简至要至敏三子者虽未皆领圣人之旨而万世之下获见大道之大全何其幸也
  宾入大门而奏肆夏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
  此记与上章之旨同此不可以言语解惟心通者自知自信
  孔子闲居第六
  孔子闲居子夏侍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子夏曰五至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子夏曰三无既得略而闻之矣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诗其或作基无声之乐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无服之丧也子夏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及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德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于孙子子夏曰三王之德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德也其在诗曰嵩高惟岳峻极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德也矢其文德协此四国一本矢作弛协作洽大王之德也家语大作文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德也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礼乐之原即五至五至即三无三无即五起五起即能先知四方之败者道不可言孔子欲无言不得已有言曰原足矣何必言五至五至多矣又何必言三无子夏沈溺于文义之渊薮断非一语之所能晓敷而明之曲而畅之庶几或触其机也何谓至人皆有心志即志即至无所复至凡志有所思焉有所感焉倏然而思思无所起思而又思思无所止人自以为止所止者何所厥思亦何物执之而无得视之而无睹莫究厥始莫究厥终莫执厥中是之谓大同倏然而感感无所起感而又感感无所止人自以为止所止者何所厥感亦何物执之而无得视之而无暏或曰气气亦中无有或曰心心亦无本体莫究厥始莫穷厥终莫执厥中是之谓大同由志而为诗诗亦然也发诸礼仪礼亦然也播之于乐乐者乐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乐亦然也人情亦岂能终月乐终年乐亦有哀焉或哀焉或乐焉哀乐相生其变万状於戏至哉孔子曰此虽使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哀虽至于哭颜渊恸矣而不自知乐虽至于孟子喜而不寐亦不可见不可闻也哀乐必有物非不可见也哭笑必有声非不可闻也而圣人断然曰不可见不可闻也众人之乐皆不可见不可闻也而众人自以为可见可闻也众人之哀皆不可见不可闻也而众人自以为可见可闻也哀与乐名也闻与见亦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实也是名即实是实即名名与实亦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实也志即诗诗即礼礼即乐乐即哀志气即天地谓之充塞非过论也谓天地合德可也谓范围天地可也其曰充塞乃因人心狭固井蛙不可以骤语海为是循循善诱也圣人之言不可以一定论也或曰礼乐之原或曰五至或曰三无或曰致或曰行纵而言之错而论之无不可者圣人曰五至虽益而曰六曰七可也圣人曰三无虽益而曰四曰五可也诗与礼与乐类也乃先之以志又继之以哀疑非其类何也深明夫至一无二纵而言之错而论之无不可者是故无声之乐即无体之礼无体之礼即无服之丧乐未尝无声必曰无声非无声也即声也礼未尝无体必曰无体非无体也即体也丧未尝无服必曰无服非无服也即服也声即无声体即无体服即无服本无所异何必言同惟人徒执其声故曰无声徒执其体故曰无体徒执其服故曰无服诗曰夙夜基命宥密命何所基匪思匪为纯明宽宥不可穷际不得而见不得而识是谓至密曰基曰宥曰密皆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实也舜曰道心惟微惟精惟一者此也禹曰安汝止者此也伊尹与汤咸有一德者此也文王不识不知者此也声即无声天下之至实也而徇名与声者惑之圣人曰无声所以破学者牢不可破之定见也非以无声为定论也无声即声无体即体无服即服无本末无精粗威仪实无体其曰不可选也是诚不可选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是固无服之丧也即齐斩功缌之道也于父斩衰于母齐衰兄弟期降而功缌哀诚有等差皆一心之为也即匍匐救丧之心以丧其亲则为齐斩为擗踊为毁瘠一也非人之所为也天也天即人人即天即日月即四时即鬼神即礼乐之原原无所本亦无所末本末之名因人心而生本末之实不以人心而异人谓之本则亦姑从而谓之本人谓之末则亦姑从而谓之末人谓之天则亦姑从而谓之天人谓之地则亦姑从而谓之地人曰日月吾亦何得不谓之日月人曰四时吾亦何得不谓之四时人曰礼则曰礼人曰乐则曰乐人曰人则曰人人曰道则曰道曰气则曰气曰志则曰志曰有则有曰无则无名号纷然意虑杂然而未尝不浑然寂然也人自以为纷然杂然也故曰即哀乐之相生而实不可见不可闻也此非徇名者之所知也亦非徇实者之所知也徇无所徇实无所实弃名而求实非实也弃实而言名非名也实非学者之所知也名亦非学者之所知也知则不知不知则知知则乱则昏不知则清明则无所不知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文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子贡以为多学而识之圣人以为非孔子又曰天下何思何虑学者茍有意焉夫子必曰毋有必焉必曰毋有固焉必曰毋有我焉必曰毋微有意象如云气之蔽太虚矣四方有败安能先众人而知之先知四方之败者必其不识不知者也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而亦先觉何也意虑不作而本清本明之性自无所不照也此非口舌之所能道也此非思为之所能到也人心自清人心自明人心自无思无为思未尝思人自以为思为未尝为人自以为为清也明也无思也无为也知也皆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实也四方有败何由而知之也舜命龙作纳言纳四方之谗说殄行而知之也周官训方氏诵四方之传道而知之也小行人以诸国之礼俗政事治教逆顺为一书而知之也然君心不清明则虽有所闻不知其将有败也是故四方祸败之几虽日至于其前而不悟也大抵日用非忧乐则平而已矣举乐则凡其所欲可通矣举丧则凡哀忧恶惧之类可通矣平时所履则礼尽之矣故三无礼乐丧呜呼孔子五至之论至矣子夏不复致疑遂问三无及是闻三无之论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是子夏犹未领吾圣人之旨也道无尽不尽故孔子又启之曰君子之服之也又有五起焉服而事之习而熟之亦不可思亦不可为五起非有五者之不同也今方言谈论一节谓之一起五起犹五节加焉而六可也损焉而四亦可也纵而言之无不可者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气志即乐匪异匪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威仪迟迟不可度思无服之丧内恕孔悲其恕其悲孰得而知无声之乐气志既得得匪有得亦匪无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威仪翼翼熟视莫识无服之丧施及四国三者一旨三者一德无声之乐气志既从何异何同昭明浑融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此敬此恭何所不通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有安无危有福无殃无声之乐日闻四方人皆闻之而曰不知无体之礼日就月将不勉不强从容有常无服之丧纯德孔明皓皓精白礼乐同情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斯起斯止变化不已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此道大通无远弗届无服之丧施于孙子礼亦如此乐亦如此三王之德如此天地之德如此日月之明如此本无可疑何以复问为子夏复问是又未达也闻志气塞天地之诲虽自谓不疑而终不无疑故又有三王参于天地之问呜呼学者多自谓吾已解而其实犹未解心有解意而道非意孔子知子夏之蔽生于私故言无私夫人之蔽皆有我之为害于寂然无体之中而置己私焉则内外裂藩篱固始觉我与天地日月为异矣不立我焉洞然大公本广本大无私无限凡意皆私无私则无所不通矣曰以劳天下者明无私足以安利天下也商之先王皆无所私帝皆不违至于成汤则德与齐汤降不迟继继无违得此为圣圣无不敬敬非人为纯诚匪思是谓日跻格假音近格假同辞昭假匪棘上帝是祗帝则在斯故帝不违帝则至近意生则离人惟知申甫辅相穆宣不知乃文王武王之德配合天地故岳降神而生申甫也天人一道正直是依文德逊让四国悦随三代同德匪异匪离实德自孚名不可为令闻之训应病而施小人之讥西河之疑令闻之亏由实之非子夏曰承吾不知之
  入其第七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
  是章家语载之问玉小戴所记篇曰经解而自天有四时以下乃载之孔子闲居考孔子闲居大旨已通明无俟复加天有四时以下之言此入其国章至深于春秋者也未至昭明而遽已则未安家语继载天有四时一章则六学之旨始昭明通达又上言六教继言天有四时风雨霜露无非教足以明其道文旨相承为宜今从家语家语大凡于文句或改撰而大略则存此小戴所传盖脱简断编之差小戴于文句凡百谨于改撰故今句文从小戴家语改嗜欲将至为有物将至与上下文理不相应小戴以经解名篇失孔子本旨圣人凡言皆以明道今以首文名篇亦犹论语名篇学而为政之类庶不至害道近世学者弗克静观遽谓易何止于絜静精微春秋何止于属辞比事遂疑非孔子之言而不详考孔子首言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特言国俗之所教习者然尔非谓六经之道如是也孔子之时未有六经之名自孔子没世益尊尚其道知孔子尊称诗书推明礼乐赞易作春秋又书与礼出孔壁故后世共尊之曰六经此所谓春秋特国史之通称而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然晋语云羊舌肹习于春秋楚语申叔时亦云春秋孔子所谓属辞比事特谓国俗教习为史尔非谓孔子因鲁史而笔削者也孔子继言六学之失愚诬奢贼烦乱则前所言非孔子六经之道昭昭矣呜呼温柔敦厚本道心之所著见惟其自知者寡天地之间草木鸟兽无非天地之性惟不自知故为草木鸟兽今人而不自知亦何以异于彼易传曰百姓日用而不知不知之谓愚然则何以为不愚不愚者非能有所加也能自知尔是知亦非有所思虑有所钩索道心我所自有忽觉忽明如日月无所不照而非思也非为也又如鉴焉万象毕见外内不殊而明光浑然澄然变化云为明智察微是谓无思之思无为之为观往古事变之屡迁则疏通见上古以来之事则知远然以今揆古以庸愚度圣贤必不能毎事尽得其实每见其多诬天下之道惟圣人知之大贤知之而未尽其次焉者固不得而知也而况于众人乎古今学者不能皆大圣大贤夫不能皆大圣大贤则不能知道虽有古圣贤言行治化必不能知古圣贤之旨在东后学强以为西古圣贤之旨在南后学强以为北心通则千载可通不通则虽提耳而诲之莫谕故后学观古圣贤之言行治化多失其实失实之谓诬自子夏之贤既受书于夫子既已油然有乐于中不知忧患与死而夫子犹谓未睹其里而况于他人乎然则何以不诬不愚则不诬孔子曰成于乐子游闻诸孔子以乐为学道孟子曰乐则生矣故乐之教广博易良广博易良几于道矣或失之奢则几为小人无忌惮之中庸矣絜静精微学道者大略则同而实得易之道何止千无一万无一其溺于意说䧟于虚荡者往往而是窥见广大浑一无所不可之境潜起非僻欲肆之情遂至于小人无忌惮之中庸是为贼孔子七十而从心之所欲不逾矩道虽屡迁而实行典礼全体忠信何思何虑全体孝弟焉支焉离恭俭庄敬无非道者至于烦而不一贯则失礼之道矣经礼三百其致一也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是非强合而一之也本一也是一也惟觉者自知其深思力索者不知即心即礼变化云为一犹不知而况于二况于十百千万自然而不烦譬犹天之变化不可胜穷而天不知地之化生不可胜穷而地不知属辞比事未为害道若教习止于属辞比事而已矣则无乃徒溺于文辞事为之纷纷而不知道乎故得其所以不乱则为深于春秋事有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是中有非非中有是曲折万状纷扰万端茍非圣智必迷必乱褒贬必差不乱即不烦不烦即不愚不愚即不诬不诬即不奢不贼一也是故六经一经也六经一旨也孔子至是谓斯旨犹未昭白又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知此之为教则知六经一贯之道矣又曰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知此之为教则知六经一贯之道矣或曰孔子惟言其教不详言其所以教吁已详矣不可得而又详矣加详焉则非矣智者观之以为其教甚明愚者观之以为不可解不可解者即教也人以纷纷人欲扰扰思虑之心读之诚不见其所谓教不知夫道非思虑之所可到可思则可言不可思则不可言故孔子曰默而识之又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又曰天下何思何虑惟忽觉大通自知自信不可解说视听言动不可度思终日思为实不微动颜子觉此故三月不违曾子觉此故曰皓皓乎不可尚已曾点窥之故欲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觉此故亟称于水曰水哉水哉孟子犹未觉此而曰有本者如是是之取尔呜呼使水哉之旨果在是则孔子何所啬于天下后世而不言其曰水哉水哉已自昭白正犹曰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神气风霆庶物露生无非教也即不愚不诬不奢不贼不烦不乱之教也即忠信即孝弟即日用百姓日用而不知者此教也是教也孔子谓之礼则曰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变而为四时谓之孝则曰夫孝天之经地之义谓之人则曰人者天地之德又曰人者天地之心谓之乐则曰无声之乐日闻四方谓之哀乐相生则曰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谓之心则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此心诚实无他无作好无作恶无造为无回曲何思何虑常清常明自灵自神随世而言姑曰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欲降雨山川先云神心将用朕兆先形简虽末学意有将动自未知其何意而有如云方兴之状简不欲兴而遽已澄然如初不知此亦有开必先乎亦妙矣无思无为变化神用不可度思矧可射思风霆在斯觉者自知虽知匪思
  哀公问取人第八
  哀公问于孔子曰请问取人之法孔子对曰事任于官无取捷捷无取钳钳无取啍啍捷捷贪也轻捷贪逐钳钳乱也健于钳制用之生乱啍啍诞也多言寡信故弓调而后求劲焉马服而后求良焉士必悫而后求智能者不悫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迩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吾国小而能守大则无攻其道如何孔子对曰使君朝廷有礼上下和亲天下百姓皆君之民将谁攻之茍违此道民畔如归皆君之仇也将与谁守公曰善哉于是废山泽之禁弛关市之税以惠百姓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君子不博有之乎孔子曰有之公曰何为对曰为其有二乘公曰有二乘则何为不博孔子曰为其兼行恶道也哀公戄然有间复问曰若是乎君子之恶恶道至甚也孔子曰君子之恶恶道不甚则好善道亦不甚好善道不甚则百姓之亲上亦不甚诗云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诗之好善道甚也如此公曰善哉君子成人之善不成人之恶微吾子言焉吾弗之闻也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国家之存亡祸福信有天命非唯人也孔子对曰存亡祸福皆已而已矣天灾地妖不能加也公曰善吾子之言岂有其事乎孔子曰昔者殷王帝辛之世帝纣有雀生大鸟于城隅焉占之曰凡以小生大则国家必王而名必昌于是帝辛介雀之德介助也不修国政亢暴无极朝臣莫救外冦乃至殷国以亡此以己逆天时诡福反为祸者也又其先世殷王太戊之时道缺法圮以致天蘖桑榖生于朝七日大拱占之者曰桑榖野木而生朝意者国亡乎太戊恐侧身修行思先王之政明养民之道三年而远方慕义重译至者十有六国此以己逆天时得祸为福者也故天灾地妖所以儆人主也寐梦征怪所以儆人臣也灾妖不胜善政寐梦不胜善行能知此者至治之极也唯明王达此公曰寡人不鄙固此亦不得闻君子之教也哀公问于孔子曰知者寿乎仁者寿乎孔子对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其命也行己自取也寝处不时饮食不节逸劳过度者疾共杀之下位而上干其君嗜欲无厌而求不止者刑共杀之以少犯众以弱侮强忿怒不类动不量力兵共杀之此三者死非命也人自取之若夫知士仁人将身有节动静以义喜怒以时无害其性虽得寿焉不亦宜乎哀公问政第九
  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方板策竹其人存则其政举有行其政之人人者君臣之通称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得其道而后可以为人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待化以成
  郑云蒲卢蜾蠃谓土蜂也诗曰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螟蛉桑虫也蒲卢取桑虫之子以为己子久而化成
  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
  在人通言因专言取人之道以身取之身非其身必不能知在彼之人而用之
  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非有道又有仁也谓修身必有其道其道仁而已矣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礼者政之本也是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仁者人而已矣初无远外亦无奇巧百姓日用而自不知今欲知之乎即亲亲之心是已莫非仁也而亲亲为大莫非义也而尊贤为大亲亲尊贤等杀皆此心之变化其名不同其道则一修身事亲人道也人道即天道不知天必不知人孔子于是渐诱进哀公也天道不可言不可思觊公忽觉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孔子能言其一不能言其所以一非啬之不以告公也不可得而言也可言则可思可为不可思不可为则不可言故易曰无思也无为也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又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又曰毋意毋我曾子惟能言其皓皓无义无说老子虽未至于大通亦曰我独怕兮其未兆夫未兆者意象未起也老子于是怕焉者皋陶所谓兢兢业业也禹所谓克艰所谓安女止者是也孔子所谓为之不厌此所谓行之者皆是也
  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实固不足以成之也孔子曰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知即所谓一者即所谓无思无为者知不可言所可言者好学尔好学不已则知之矣知之常不昏常明者谓之仁仁亦不可言所可言者力行尔孔子曰用力于仁此力行亦未易言有知而后可以言仁故孔子曰未知焉得仁力行即兢兢业业即安女止即为之不厌哀公未足以知此然力行有精粗亦足勉公之无怠夫进德至于仁至矣而又曰勇者非仁之外复有道也孔子曰仁者必有勇夫道一而已矣而必又曰勇者进德之初旧习未忘利害或得而移之及其久也利害虽不得而动而死生之变或得而乱之于是名不动不变者又曰勇此三者皆非心外之物知者此心之明仁者此心之常明勇者此心之不动不乱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此心即道故书曰道心心虽可言而不可思心虽能思而其能思者不可得而思思之始不可得而知思之中不可得而知思之终不可得而知故孔子谓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圣人之言通乎上下虽哀公初学亦可与闻三德至于为物所屈无勇又教之以知耻知耻则此心之勇自生其至也虽死生不得而乱呜呼此道心圣愚之所同也
  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能成天下国家矣公曰政其尽此而已乎孔子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家语子作重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存
  百姓日用此道而不自知则虽有与亡同存者亡之反小戴记存作立
  尊贤则不惑
  得贤共谋则无疑惑
  亲亲则诸父兄弟不怨小戴记兄作昆敬大臣则不眩眩犹不惑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
  德怀诸侯诸侯心服则天下之远未亲德者亦观势而畏
  公曰为之奈何孔子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尊贤也
  好色与货其亲贤必不固
  爵其能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笃亲亲也
  小戴中庸篇爵其能作尊其位不如家语爵其能义正亲族不必皆贤能择其能者爵之斯可矣能亦贤能之通称其馀则重其禄以养之而已同其好恶亲亲之意非同其邪也
  官盛任使所以敬大臣也
  盛其任使之属不敢勤劳大臣所以尊敬大臣也
  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
  德之大者为大臣其次贤者为群臣不忠信者皆不可用故仕必忠信
  时使薄敛所以子百姓也日省月考既廪称事所以来百工也
  郑云既读为饩饩廪稍食也槀人职曰乘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
  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绥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治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平居无事时不修习则事变之忽至必败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下位非所以言公也孔子不敢正指公而言之将以尽言恐伤公也故汎指下位而言使公默谕倘正指公则其后不信不顺不诚不明之论将不敢发何以畅明其旨
  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之定体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也
  夫诚天道又曰明乎善者非复有异道也诚者人心之所同而明者千无一万无一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孔门之明善者颜子三月不违仁其馀日月至焉而已有子子夏子张子游子路子贡宰我皆不可以言明曽子明之故曰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夫诚者诚实无他无奇无巧直心无二而已矣人皆有之而自不知其善知其善则明已通矣一矣大矣无思无为而变化不穷矣然而非于诚实之外有加焉也以明者寡故虽有诚而昏昏则乱故圣人又曰明乎善矣别之至矣哉至矣哉诚实无他之心无较计无思虑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虽动而未尝动虽静而未尝静是谓一定不移之妙体其从容中节如水鉴中之万象水鉴未尝动也故此曰定体易曰寂然不动此寂然不动之心体无内外无始终即人所同有诚实无他之心特圣人明之而无亏贤者明之而有亏众人不明尔择得此善斯能固执不明此善虽执不固固而纯纯而化则全明而无亏矣
  公曰子之教寡人备矣敢问行之所始孔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教之慈睦而民贵有亲教以敬而民贵用命民既孝于亲又顺以听命措诸天下无所不可
  诚者公所自有孔子告以不思不勉虑公忽觉而无先证也公既未觉问行之所始故孔子于是又云爱敬即道爱亲敬长已行其道而民从之矣曰民顺听命欲以切公之心知民之从违国之安危在此而不在他也曰措诸天下导公以莫大之业觊公喜而勉行也
  公曰寡人既得闻此言也惧不能果行而获罪咎哀公问曰二三大夫皆劝寡人使隆敬于高年何也孔子对曰君之及此言将天下实赖之岂唯鲁哉公曰何也其义可得闻乎孔子曰虞夏商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遗年者年之贵乎天下久矣次乎事亲也是故朝廷同爵则尚齿七十杖于朝君问则席八十不俟朝君问则就之而弟达乎朝廷矣行肩而不并不错则随
  郑云错雁行也兄弟之党雁行父党则随行
  见老者则车徒辟班白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达乎道路矣居乡以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而弟达乎州巷矣古之道五十不为甸徒
  言古之道则知今不然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为出役之法五十始衰不从力役之事
  颁禽隆诸长者而弟达乎獀狩矣军旅什伍同爵则尚齿而弟达乎军旅矣孝弟发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修乎军旅众以义死之而弗敢犯也公曰善哉寡人虽闻之弗能成
  呜呼孔子言之如此明白如此平易如此切于治乱安危而公曰弗能成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灾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哀公之时国虽甚危三家虽强而犹未尽废事君之礼人性皆善公能行道则感化之妙默然转移可以易危而安易乱而治而公不悟也昭公之出季孙惧焉叔孙死焉孰谓其不可感化







  先圣大训卷一
<子部,儒家类,先圣大训>



  钦定四库全书
  先圣大训卷二
  宋 杨简 撰
  问冠第十
  邾隐公既即位将冠使大夫因孟懿子问礼于孔子子曰其礼如世子之冠冠于阼者以著代也东序为阼以明代父醮于客位加其有成
  郑康成谓戸西为客位盖本于士冠礼既冠则筵于戸西而醴孔子曰虽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其礼无变
  三加弥尊导谕其志每加皆有祝辞冠而字之敬其名也虽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其礼无变天下无生而贵者故也行冠事必于祖庙以祼享之礼以将之祼灌鬯也以金石之乐节之
  世子冠礼与士同唯祼享金石乐异故特言于其末
  所以自卑而尊先祖示不敢擅也懿子曰天子未冠即位长亦冠乎孔子曰古者王世子虽幼其即位则尊为人君人君治成人之事者何冠之有懿子曰然则诸侯之冠异天子与孔子曰君薨而世子主丧是亦冠也己人君无所殊也懿子曰今邾君之冠非礼也孔子曰诸侯之有冠礼夏之末造也有自来矣今无讥焉天子冠者武王崩成王年十有三而嗣立周公居冢宰摄政以治天下明年夏六月既葬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见诸侯亦为君也周公命祝雍作颂辞曰使王近于民远于年远长也祝其寿啬于时啬惜也惜时言勤于进德惠于财财者人之所啬今使惠以及人亲贤而任能其颂曰令月吉日王始加元服元首也去王幼志心服衮职
  舜曰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宗彝藻火粉米黼黻𫄨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是为十二章周升三辰于旗而衮九章司服云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郑康成谓周衮九章初一曰龙次二曰山次三曰华虫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画以为缋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𫄨以为绣则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康成唯言其名不言其义诸儒皆无说夫以大舜之圣犹使禹明其义则后世学者奚敢遽言然此云心服衮职则其义不可以不明人心即道故书曰道心此道圣愚之所同有百姓之所日用学者不明乎道无以修身无以事君无以辅君而行道简姑以所觉略言之道心无体变化无方而利泽万物龙似之虽变化云为而实寂然不动山静止而生物似之由是心而发诸礼乐政事焕乎其有文章华虫似之徒质而无文非道之全火之明象道心之照用火之温燠象道心之惠和民非水火不生活火能熟物以养民象道心之惠养万物宗庙之彝尊象道心之孝德藻其以水之难形容姑为藻以寓其象欤水之为德至矣水流行不息而无心焉清明洞彻而润泽万物实象道心之妙米以养人君之所以养人者常患乎不溥博粉而散之则所被广矣黼为斧形铁黑而刃白如道心之刚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刚虽非道之所尚而亦道之所有徒柔而无刚亦足召乱是刚是断匪生于私匪动于意此心明照当断自断如雷如霆西色白北色黑二者之间乾卦序焉有天道之象威断不可出于人为当同天道黻形如两己相背其色半黑半青北黑东青东北艮位万物之所成终成始是为冬春之际一岁之分象道心之辨察是是非非也自夏后氏而上建寅周虽建子犹兼用夏时日正岁衮职如此奚可不心服之服事也当从事乎斯道也周虽升三辰于旗其在旗犹在服也九章即十二章之道也夫道一而已矣舜起于畎亩虽未详明其义而舜之道心已明矣叙陈其义舜必心合而首肯
  钦若昊天六合是式率尔祖考永永无极此周公之制也懿子曰诸侯之冠其所以为宾主何如孔子曰公冠则以卿为宾无介公自为主迎宾揖升自阼立于席北其醴也则如士飨之以三献之礼既醴降自阼诸侯非公而自为主者其所以异皆降自西阶玄端与皮弁异朝服素韠
  士冠礼始加缁布冠服玄端再加皮弁服三加爵弁服醴毕冠者降自西阶此曰异朝服素韠者谓异于士朝服公衮侯伯鷩子男毳皆素韠不加爵弁服
  公冠四加玄冕祭
  王肃云著祭服玉藻诸侯玄端以祭裨冕以朝玉藻玄端以祭祭先君也此加玄冕祭服裨冕祭于王之服也杂记大夫冕而祭于公弁而祭于已则知公助祭于王必非玄端简谓玄冕在衮冕之下在四加之中尔三加玄冕四加衮冕与末特言公冠四明唯此与诸侯异及前所言降自阼
  其酬币于宾则束帛乘马王太子庶子之冠拟焉拟其酬宾束帛乘马之礼
  皆天子自为主其礼与士无变飨食宾也皆同
  大戴礼记公冠篇公冠自为主迎宾揖升自阼立于席北既醴降自阼其馀自为主者其降也自西阶以异其馀皆与公同也公玄端与皮弁皆韠朝服素韠公冠四加玄冕飨之以三献之礼无介无乐皆玄端其酬币朱锦采四马其庆也同太子儗焉太子与庶子其冠皆自为主其礼与士同其飨宾也皆同大戴礼记是篇不言孔子孟懿子问答其甚异者太子庶子冠皆自为主夫冠礼既行之于庙则天子自为主也宜火戴所记其后世尊君卑臣之习改杂于其间欤
  懿子曰始冠必加缁布之冠何也孔子曰示不忘古太古冠布齐则缁之其緌也吾未之闻
  郑云緌缨饰太古质盖无饰白布冠今之丧冠礼丧冠不緌缨之馀垂者曰緌
  今则冠而敝之可也懿子曰三王之冠其异何也孔子曰周弁殷冔夏收一也三王共皮弁素积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后氏之道也
  郑云弁名出于槃槃大也冔名出于幠幠覆也收言所以收敛发也其制之异未闻委犹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母发声也追犹堆也以形名之其制之异同未闻章文明也甫美也大也释氏语无或作谟今闽音亦然史记帝尧黄收纯衣虞夏因之欤郑云皮弁者以白鹿皮为冠积犹辟也以素为裳质素象道故三王不变
  庙制第十一
  卫将军文子将立先君之庙于其家使子羔访于孔子子曰公庙设于私家非古礼之所及吾弗知子羔曰敢问尊卑上下立庙之制可得而闻乎孔子曰天下有王分地建国设祖宗乃为亲踈贵贱多少之数是故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太祖近庙皆月祭之远庙为祧有二祧焉享尝乃止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曰祖考庙享尝乃止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曰皇考庙享尝乃止士一庙曰考庙王考无庙合而享尝乃止庶人无庙四时祭于寝此自有虞以至于周之所不变也凡四代帝王之所谓郊者皆以配天其所谓禘者皆五年大祭之所及也太祖其庙不毁不及太祖虽在禘郊其庙则毁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
  非谓有功者无德谓其以功著也创始者必有功
  谓之祖宗者其庙皆不毁子羔问曰祭典云昔有虞氏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祖颛顼而宗禹
  此谓夏后氏殆启以后若禹之时则往往宗舜
  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此四祖四宗或乃异代或其考祖之有功德其庙可也若有虞宗尧夏祖颛顼皆异代之有功德者也亦可以存其庙乎大戴记帝系篇黄帝产玄嚣玄嚣产蟜极蟜极产高辛是谓帝喾帝喾产放勲是谓帝尧黄帝产昌意昌意产高阳是谓帝颛顼颛顼产鲧鲧产文命是谓禹颛顼产穷蝉穷蝉产敬康敬康产句芒句芒产蟜牛蟜牛产瞽叟瞽叟产重华是为帝舜据此帝系所载则尧舜皆虽本于黄帝而异支阔远则亦可以言异代至于谓颛顼产鲧鲧产禹则正其祖非异代而此子羔所问孔子所答乃为异代何耶又家语宰我问禹孔子曰高阳之孙鲧之子也史记亦本此文然则必有一是一非简观家语宰我所问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禹一篇大有可疑言旨殊觉浅陋殆非孔子之言谓帝舜承受大命依于二女浅陋太甚家语此类亦多然则谓禹为高阳之孙未可遽谓孔子之言故阙不敢录录此子羔所问孔子所答司马迁亦谓帝系姓儒者或不传此千古同然之心也况姑据帝系自颛顼六世而后及舜而又谓颛顼生鲧鲧生禹世次长短断断乎非矣
  孔子曰善如女所问也如殷周之祖宗其庙可以不毁其他祖宗者功德不殊虽在殊代亦可以无疑矣诗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憩周人之于召公也爱其人犹敬其所舍之树况祖宗其功德而可以不尊奉其庙与
  曾子问第十二
  曾子问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从摄主北面于西阶南太祝裨冕执束帛升自西阶尽等不升堂命毋哭祝声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郑云声噫歆警神也某夫人之氏也升奠币于殡东几上哭降众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郑云众主人君之亲也房中妇人也尽一哀反位遂朝奠郑云反朝夕哭位小宰升举币三日众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太宰太宗太祝皆裨冕少师奉子以衰祝先子从宰宗人从入门哭者止子升自西阶殡前北面祝立于殡东南隅祝声三曰某之子某从执事敢见子拜稽颡哭郑云奉子者拜哭祝宰宗人众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东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袭衰杖郑云踊袭衰杖成子礼也奠出太宰命祝史以名遍告于五祀山川郑云因负子名之丧于礼略也曾子问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则如之何孔子曰太宰太宗从太祝而告于祢三月乃名于祢以名遍告及社稷宗庙山川
  未葬不告宗庙宗庙同哀可略也不告社稷殆阙文也诸儒曲说不通葬后不言五祀其告甚明不言可知
  孔子曰诸侯适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祢
  郑云皆奠币以告之互文也郑说殆未安孔子继曰凡告用牲币郑又云牲字误当为制币郑盖以觐礼侯氏释币于祢不言牲故也不思觐礼者当时所行之礼孔子所言垂教于万世之礼亦犹相司徒敬子之丧多变礼答颜子为邦之问曰行夏时乘商辂舞韶乐康成于礼学虽详博惟不知道率多牵合奠之为义何止于币于祖言告于祢言奠非不告于祢也尊无二上既告于祖则次乃告祢告不主于祢也故特曰奠以明斯义祖言告则奠可知矣继言凡告用牲币明凡告皆奠况卿大夫出聘犹释币于祢则国君宜加牲事理甚明康成信觐礼而疑孔子之言不可
  冕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庙山川乃命国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
  郑云祖道也聘礼记出祖释軷祭酒脯
  告者五日而遍过是非礼也凡告用牲币反亦如之诸侯相见必告于祢
  下言反必亲告于祖祢此不及祖非略于祖其适诸侯之礼当略也
  朝服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五庙所过山川
  既亲告于祢则命祝史所告实四庙而曰五庙者虑或者以为其礼杀而不遍告五庙也
  亦命国家五官道而出反必亲告于祖祢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后听朝而入曾子问曰并有丧如之何何先何后孔子曰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先重而后轻礼也自启及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后辞于殡遂修葬事
  郑云殡当为宾声之误也辞于宾谓告将葬启期也康成每轻于改经文康成惟据既夕礼既夕哭请启期告于宾及夙兴设陈之后商祝升西阶声三启三而已不闻有辞故改曰辞于宾不思夫先轻后重乃变礼不可执常礼以论其反葬也奠于室而后辞于殡其辞告以轻丧之既葬今将启欤凡礼皆缘情而制若夫既奠而告宾以启期乃礼之常奚以特言为况葬光轻后重孔子于此不言幷卜二日则至是始当卜后葬之日岂得遽告启期也哉使卜先葬之时幷卜二日无乃不专敬乎使先葬者雨不克则后葬之日尤难预卜况孔子初无幷卜之文今定从经文不改其先葬自启及葬不奠者以盛奠不可特及其轻而遗重也今反葬其重则奠如常孔疏云行葬不哀次者次谓大门外之右平生待宾之处葬柩车出门至此孝子悲哀柩车暂停今为父丧在殡故行葬母之时出门外孝子不得为母伸哀于所次之处遂行而去
  其虞也先重而后轻礼也孔子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曾子问曰将冠子冠者至揖让而入闻齐衰大功之丧如之何郑云冠者宾及赞者孔子曰内丧则废外丧则冠而不醴彻馔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则废如将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齐衰大功小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于此当有曾子曰阙文与除丧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赐诸侯大夫冕弁服于大庙归设奠服赐服于斯乎有冠醮无冠醴
  冠礼以醴为正若不醴则醮用酒郑云服此赐服酌用酒尊赐也不醴明不为改冠皇云谓诸侯及大夫幼弱天子赐之孔疏云此孔子引类答不答改冠诸侯幼弱未冠总角从事因朝天子天子赐冕弁服于天子大庙之中归设奠于已宗庙服此赐服不改冠也郊特牲云无大夫冠礼而有其昏礼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礼之有然则今赐大夫冠服衰世之礼也虽衰世之礼而不改冠合于义故孔子取焉
  父没而冠则已冠埽地而祭于祢已祭而见伯父叔父而后飨冠者曾子问曰祭如之何则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闻之小祥者主人练祭而不旅奠酬于宾宾弗举礼也昔者鲁昭公练而举酬行旅非礼也孝公大祥奠酬弗举亦非礼也曾子问曰大功之丧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孔子曰岂大功耳自斩衰以下皆可礼也曾子曰不以轻服而重相为乎疑轻已丧服而重其相为孔子曰非此之谓也天子诸侯之丧斩衰者奠大夫齐衰者奠士则朋友奠不足则取于大功以下者不足则反之
  反之者谓执一事已反而再执事
  曾子问曰小功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斩衰以下与祭礼也曾子曰不以轻丧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诸侯之丧祭也不斩衰者不与祭大夫齐衰者与祭士祭不足则取于兄弟大功以下者曾子问曰相识有丧服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缌不祭又何助于人曾子问曰废丧服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孔子曰说衰与奠非礼也以摈相可也
  郑云执事于人之神为其忘哀疾也郑说殊未安礼三年之丧祥则可以鼓琴可以笙歌谓与奠为忘哀疾甚非礼意礼惟有服及朋友与奠今相识非朋友故曰非礼摈相则轻矣故可
  曾子问曰昏礼既纳币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则如之何孔子曰婿使人吊如婿之父母死则女之家亦使人吊父丧称父母丧称母
  郑云父使人吊之辞云某子闻某之丧某子使某如何不淑母则若云宋荡伯姬闻姜氏之丧伯姬使某如何不淑
  父母不在则称伯父世母婿已葬婿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弗敢嫁礼也婿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婿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曾子问曰亲迎女在涂而婿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缟总以趋丧女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则女反如婿亲迎女未至而有齐衰大功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于外次女入改服于内次然后即位而哭曾子问曰除丧则不复昏礼乎孔子曰祭过时不祭礼也又何反于初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择日而祭于祢成妇之义也曾子问曰女未庙见而死则如之何孔子曰不迁于祖不袝于皇姑婿不杖不菲不次归葬于女氏之党菲扶义反示未成妇也曾子问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曾子问曰丧有二孤庙有二主礼与孔子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未知其为礼也昔者齐桓公亟举兵作伪主以行及反藏诸祖庙庙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丧之二孤则昔者卫灵公适鲁遭季桓子之丧卫君请吊哀公辞不得命公为主客入吊康子立于门右北面公揖让升自东阶西乡客升自西阶吊公拜兴哭康子拜稽颡于位有司弗辩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过也
  考春秋鲁哀公二年卫灵公卒三年秋七月季孙斯卒盖桓子康子即位然则非灵公乃出公也传录之误
  曾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当七庙五庙无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诸侯薨与去其国与祫祭于祖为无主耳吾闻诸老聃曰天子崩国君薨则祝取群庙之主而藏诸祖庙礼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庙君去其国太宰取群庙之主以从礼也祫祭于祖则祝迎四庙之主主出庙入庙必跸老聃云曾子问曰古者师行无迁主则何主孔子曰主命问曰何谓也孔子曰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齐车以行每舍奠焉而后就舍反必告设奠卒敛币玉藏诸两阶之间乃出盖贵命也子游问曰诸侯之世子丧慈母如母礼欤孔子曰非礼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昔鲁孝公少丧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丧之
  孔子家语鲁孝公小戴记作鲁昭公按昭公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比及葬三易衰年十九而即位犹有童心则安能不忍于慈母即位十一年其母齐归始薨则公已年三十矣不为少郑康成亦谓必非昭公康成未见家语
  有司曰礼国君慈母无服今也君为之服是逆古之礼而乱国法也若终行之则有司将书之以示后世无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练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练冠以丧慈母丧慈母自鲁孝公始也曾子问曰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四请问之曰太庙火日食后之丧雨霑服失容则废如诸侯皆在而日食则从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与其兵太庙火则从天子救火不以方色与兵
  周礼有救日之弓是射以救之也日有食之阴侵阳也然则射其所食之方之阴也凡兵皆攻其所食之方之阴也夫阴气之食日疑非人力之所能救而古先圣王不废斯礼知其有此理也三才同此一气此感则彼应不明者以为远不相及明者信其相应之速君德不善故日食亦犹腹心有疾疾见首面天子之于日食也诚能知过痛改则已足以感天地之和气而又率诸侯诸臣以兵救之则随兵所指阴邪退伏阳光亟复实有此理天者吾之阳地者吾之阴日亦吾之阳月亦吾之阴此心无体天地日月皆在吾范围之中何远何近各以方色者以五色五行之和气正气感天地不和不正之气为和为正也救火不以方色与兵者火人也当以人事救不可以气感也
  曾子问曰诸侯相见揖让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六请问之曰天子崩太庙火日食后夫人之丧雨霑服失容则废曾子问曰天子尝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陈天子崩后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废曾子问曰当祭而日食太庙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郑云不迎尸如牲至未杀则废天子崩未殡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自启至于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毕献而已
  唯五祀之祭不行则郊社之祭山川及馀群神之祭行故王制曰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不敢废大祀也唯宗庙不祭天子崩诸侯薨祝取群庙之主藏诸太庙禫月虽吉祭犹未配则三年不祭宗庙甚明馀祭非尽废也唯杀礼耳既葬渐吉故至于献祝毕
  曾子问曰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陈闻天子崩后之丧君薨夫人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废自薨至于殡自启至于反哭奉帅天子谓上所言五祀之祭曾子问曰大夫之祭鼎俎既陈笾豆既设不得成礼废者几孔子曰九请问之曰天子崩后之丧君薨夫人之丧君之太庙火日食三年之丧齐衰大功皆废外丧自齐衰以下行也其齐衰之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缌室中之事而已矣室中之事谓宾长献士之所以异者缌不祭所祭于死者无服则祭曾子问曰三年之丧吊乎孔子曰三年之丧练不群立不旅行君子礼以饰情三年之丧而吊哭不亦虚乎曾子问曰大夫士有私丧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于是乎有过时而弗除也君之丧服除而后殷祭礼也曾子问曰父母之丧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礼过时弗举礼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过于制也故君子过时不祭礼也
  观此节辞旨殆承上文勿字疑后人观之不审者加之上言有君不敢除私服至君服除虽殷祭终不备除丧之礼曾子以父母之丧至重疑不可不再行除丧之礼孔子答以过时弗举又曰过时不祭皆以明除丧之时已过则不复行除丧之礼
  曾子问曰君薨既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居于家有殷事则之君所朝夕否曰君既启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哭而反送君曰君未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殡反于君所有殷事则归朝夕否大夫室老行事士则子孙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唯天子称天以诔之
  郑云累列生时行迹读之以作谥谥当由尊者成春秋公羊说天子读诔制谥于南郊
  诸侯相诔非礼也曾子问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从椑蒲历反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殡服
  服事也凡殡事咸共之以待郑云谓已大敛
  则子麻弁绖疏衰菲杖
  菲扶畏反礼殡后方成服此未成服之服也疏衰齐衰之衰不言裳举其略也郑谓布深衣未必然也菲草屦也杖辅病也郑云麻弁绖者布弁而加环绖也
  入自阙升自西阶
  毁垣而入者重君丧备重棺扶护者众欲宽便也其葬也亦毁宗躐行升自西阶者已大敛已成丧正尊者之位也殡于西阶之上尊之也尊者居室常东面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奥室中之西南隅也亲居室奥而面东故人子不敢居奥其在堂则主人升降自阼阶宾升降自西阶者尊宾也
  如小敛则子免而从柩
  郑云不括发者行远不可无饰
  入自门升自阼阶
  士丧礼尸在柩则已大敛此在柩而未为大敛者国君重棺未备则犹未为大敛欤未备重棺故可不毁墙垣而自门入升自阼阶者未大敛未成丧未忍遽以死事之也
  君大夫士一节也曾子问曰君之丧既引闻父母之丧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归不俟子
  封谓实土而崇之也郑改读为窆非也盖因檀弓篇县棺而封康成不善属文谓县棺而窆窆而后封土故注云封当为窆不知言县棺则窆可知已康成不善属文每每而见子嗣君也
  曾子问曰父母之丧既引及涂闻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曾子问曰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若宗子有罪居于他国庶子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执其常事摄主不厌祭不旅不假不绥音堕祭不配
  郑云皆辟正主厌厌饫神也尸谡之后彻荐俎敦设于西北隅是也但郑又谓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飨为阴厌未安岂有迎尸之前一奠而遂可为厌饫乎盖误认孔子阴厌阳厌之说而差其义也下曾子问曰祭必有尸乎若厌祭亦可乎曾子之旨谓尸谡之后设俎敦于西北隅是为厌祭是无尸故云也孔子曰祭殇必厌盖弗成也孔子之旨谓殇不成丧故祭必无尸如厌也孔子又曰有阴厌有阳厌宗子为殇而死其祭是谓阴厌已祭宗子之殇于奥奥西南隅幽奥不当室之白故曰阴也凡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当室之白是为阳厌孔子于此所谓阴厌阳厌皆谓无尸为厌非谓迎尸之前未厌饫之时为厌也郑因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之时无尸亦比于阴厌则差其义矣不旅不旅酬也假者嘏字之讹也蜡宾篇是谓大假亦嘏字之讹也此不假不嘏主人也绥者妥字之讹妥者堕之音而字非也士虞礼祝命佐食堕祭周礼曰既祭则藏其堕郑谓下祭曰堕士虞礼记无尸则不绥祭郑注亦云绥当作堕特牲馈食礼祝命挼祭又云佐食授妥祭少牢馈食礼皆作绥祭皆转而讹异皆本于堕也不配不言以某妃配某氏皆辟正主不敢备礼也
  布奠于宾宾奠而不举
  郑云布奠谓主人酬宾奠觯于荐北宾奠谓取觯奠于荐南也此酬之始也奠之不举止旅
  不归肉
  郑云肉俎也谓与祭者留之共燕
  其辞于宾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国使某辞
  此辞谓其初宿宾及此不敢归肉而留燕皆有辞辞不同故总曰辞
  曾子问曰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请问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为坛以时祭若宗子死告于墓而后祭于家宗子死称名不言孝身没而已
  郑云至子可以称孝
  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义也今之祭者不首其义故诬于祭也曾子问曰祭必有尸乎若厌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丧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于同姓可也祭殇必厌盖弗成也祭成丧而无尸是殇之也孔子曰有阴厌有阳厌曾子问曰殇不祔祭何谓阴厌阳厌
  郑云祔当为备声之误也杂记云有父母之丧尚功衰而祔兄弟之丧则练冠附于殇称阳童某甫不名神也考此则郑说诚有理然古书异同或难牵合冠礼有醴不醴昏礼有亲迎不亲迎祭礼有尸有无尸丧礼或曰嫂叔无服或曰夫之所为兄弟服妻降一等礼有古今之异俗有彼此之殊不可必也丧服小记殇与无后者从祖祔食岂殇唯从祖祔食不特设祔祭欤殇不祔祭是为礼略何谓阴厌阳厌疑其说之反详也孔子答以宗子为殇而死其祭谓阴厌阴以居奥不当室白也厌者无尸之称也其非宗子而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则不于奥当室之白故谓阳厌宗子殇死不告利成则不改馔西北隅不为厌饫此则谓阴厌者言其无尸故曰厌非谓厌饫也其谓阳厌亦然郑因曾子之问遂曲推迎尸之前为阴厌殊为赘辞
  孔子曰宗子为殇而死庶子弗为后也其吉祭特牲祭殇不举无肵俎无玄酒不告利成郑云举肺脊是谓阴厌释见上凡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当室之白不于奥尊于东房是谓阳厌曾子问曰葬引至于堩日有食之堩古邓反则有变乎且不乎郑云堩道也变谓异礼孔子曰昔者吾从老聃助葬于巷党及堩日有食之老聃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听变既明反而后行曰礼也反葬而丘问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己之迟数则岂如行哉
  郑云已止也数读为速按医书迟数数音朔义犹速也又哀公问礼疏数数犹近也亦音朔然则亦不必改读矣
  老聃曰诸侯朝天子见日而行逮日而舍奠
  郑云舍奠每将舍奠行主
  大夫使见日而行逮日而舍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见星而行者唯罪人与奔父母之丧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见星也且君子行礼不以人之亲痁患吾闻诸老聃云曾子问曰为君使而卒于舍礼曰公馆复私馆不复凡所使之国有司所授舍则公馆已何谓私馆不复也孔子曰善乎问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馆公馆与公所为曰公馆公馆复此之谓也
  凡公所造为之宇舍虽非宾客之正馆或以宾多而馆焉亦曰公馆公馆无所嫌恶故可以行皋某复之礼卿大夫士之家则有妨嫌故不敢复
  曾子问曰下殇土周葬于园遂舆机而往涂迩故也郑云土周堲周也周人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下殇于园中机舆尸之床也以绳絙其中央又以绳从两旁钩之礼以机举尸舆之以就园而敛葬
  今墓远则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吾闻诸老聃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殇也墓远召公谓之曰何以不棺敛于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不敢违礼召公言于周公周公曰岂不可
  圣人达礼之道故能变以从宜
  史佚行之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郑康成谓史佚失指康成固矣康成失指非史佚失指史佚岂轻率而行者使孔子以为非礼则当曰下殇之不复舆机于园自史佚始也辞情无讥意礼缘人情岂有墓远而可以不棺敛舆尸而往乎周公曰岂不可亦犹孔子曰祭哉曾子问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哉者犹豫审度而决之辞礼所未有圣人以道心起义从容审度而决故其辞情如此康成不知道又不善属文屡见康成有此蔽今不取
  曾子问曰卿大夫将为尸于公受宿矣而有齐衰内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出舍于公馆以待事礼也
  君事既迫而齐衰情微杀则出舍公馆以待事此情理之自然非私心之所为也
  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驱子夏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也者礼与初有司与郑云疑有司初使之然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丧既殡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周人既卒哭而致事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此之谓乎子夏曰金革之事无辟也者非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聃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
  郑谓徐戎作难卒哭而征之作费誓及考书序鲁侯伯禽宅曲阜徐夷并兴东郊不开作费誓是伯禽始受封之国之时也时周公未薨论语云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是伯禽已就国临臣民史记云伯禽受封之鲁三年而后报政周公然则伯禽卒哭而亲金革未必作费誓之时康成之言亦难遽信王肃谓伯禽有母之丧不言作费誓
  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吾弗知也
  檀弓第十三
  公仪仲子之丧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闻也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曰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孙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家语于此有周制二事字立孙
  夫檀弓之问必其孙之未有大恶可立而不立故问也其孙若有大恶则礼虽立孙亦当权而从宜檀弓必不疑而问孔子亦必不曰立孙观书必通其道达其情今以私情而不立孙故孔子云康成谓子服伯子盖仲孙蔑之玄孙子服景伯檀弓趋而就之于门右则知同姓门自外入为左右同姓位在东方故康成谓公仪盖鲁同姓丧服记云朋友皆在他邦袒免免象冠广一寸康成知同姓则非他邦礼不当免檀弓免遂谓檀弓故为非礼以非仲子然丧服记失之所为兄弟服妻皆降一等而礼嫂叔无服丧服传妇人不杖而丧大记则杖异代异礼则亦未可尽据丧服以为一定不易之制檀弓重为哀痛之礼以哀其不立孙而发其问则亦不可知而不可必也谓之故为非礼则非康成谓居读为姬姓之姬齐鲁之间语助也然笺诗于日居月诸不改读为姬何也简曰越人方言亦有何居其音如京语之饥姬其字则作居今正音居九鱼反非方音有居云语助
  子张有父之丧公明仪相焉问稽颡于孔子孔子曰拜而后稽颡颓乎其顺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郑云先触地无容哀之至三年之丧吾从其至者夫子之母名征在言在不称征言征不称在夫子少孤不知其墓殡于五父之衢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其慎也盖殡也
  虽略知其墓而未审未敢遽合葬以其慎重故也郑云孔子之父郰叔梁纥与颜氏之女征在野合而生孔子征在耻焉不告殡于五父之衢欲有所就而问之孔子亦为隐焉五父衢名盖郰曼父之邻郑意可从容审问欤
  问于郰曼父之母然后得合葬于防郰又作邹将葬子曰古者不祔葬为不忍死者之复见也诗云葬则同穴自周公已来祔葬矣卫人之祔也离之鲁人之祔也合之善夫吾从鲁合葬于防曰吾闻之古也墓而不坟今丘也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也于是封之崇四尺子先反门人后雨甚至子问焉曰尔来何迟也曰防墓崩子不应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及二十五月而祥五日孔子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过禫而成笙歌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子路与子羔仕于卫卫有蒯聩之难孔子在鲁闻之曰柴也其来由也死矣既而卫使至曰子路死焉孔子哭于中庭有吊者孔子拜之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南宫縚之妻孔子之兄女丧其姑诲之髽曰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
  诸儒谓从从高也扈扈广也郑于从字不改读而陆音总又音崇又士江反简窃意从本丛字以从字记音古书多此类事作士截作节我作卬皆记音也唯方音不同古异方则莫晓唯士江反近之非也潨字音崇音琮又有士江反简越人方言有何居亦以从为丛音作檀弓者方音同欤后世求其说而不获撰字作鬃唐韵附潨音云高髻也正谓此从从尔从字正音疾容反故诸儒莫晓陆集音凡三无一中理樷樷谓高也方言谓樷而起实高髻之状方言率以从为樷音唯士子观韵书者从疾容反耳
  盖榛以为笄长尺而总八寸
  丧服传于斩衰布总箭笄传曰总六升长六寸观此则知齐衰榛筓总长八寸郑云总束发垂为饰
  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过禫而成笙歌则知献子过于礼曰比御而不入则知禫后可以御妇人矣而献子犹不入献子虽过于礼而夫子不言其非为善辞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以其过于厚也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当时鲁人朝祥莫歌其在月终乎故曰逾月则善孔子唯以此心行之以此心言之此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此心即礼既禫而乐如四时之变万世中制不拘于必逾月也若是时逾月在既祥十数日之外则孔子必不曰逾月则善学者当原情达旨圣人岂有自处以十日笙歌之礼而使人必行十日外逾月之制乎必不然也后儒不达圣人之情唯执逾月之言遂谓祥而缟是月禫逾月乐使孔子之意不问祥后日数之多寡必拘逾月则于孟献子不曰禫县而不乐当曰逾月而不乐筮丧事先远日吉事先近日卒哭以吉祭易丧祭禫祭非丧事故筮禫用近日在十日之内欤三年问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闲传曰又期而大祥居复寝中月而禫禫而床士虞礼记曰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中月者祥之中也亦犹诗之中逵谓逵中也中林谓林中也书无逸云文王受命中身谓身之中也郑康成必曰二十七月而禫二十八月而作乐者盖以杂记曰期之丧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由是通之于三年之丧也又戴德丧服变除礼二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而禫康成据此又丧服小记中一以上而袝又学记中年考校皆谓中为间故郑谓间一月而禫二十五月大祥间一月则二十七月而禫不思杂记丧服变除非孔子之言厚则厚矣而非万世之中制古今异礼衰世则异国异礼异学异说而康成必欲牵合而为一说故反违圣人之旨孔疏又从而为之解曰夫子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幷此献子禫县之属皆省乐忘哀非正乐也其八音之乐工人所奏必待二十八月其朝祥莫歌亦非正乐呜呼曲矣唯达道者可与言礼
  子路有姊之丧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之礼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闻之遂除之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伯高之丧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孔子曰异哉徒使我不诚于伯高伯高死于卫赴于孔子孔子曰吾恶乎哭诸兄弟吾哭诸庙父之友吾哭诸庙门之外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诸野于野则已疏于寝则已重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高而来者勿拜也
  据奔丧篇哭师于庙门外而孔子曰哭于寝者何也大哉孔子孔子由道心而行之言之无不中节夫师者所以传道也道非自外至所以启吾心之所自有也此心即道舜曰道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易大传曰百姓日用而不知所谓日用者心也然则哭师于寝良为宜其哭于庙门外者不知道者之所为也世习行之遂传以为礼自古及今不知道者滔滔皆是也孔子得道故不从聋俗之所为孔子大圣职当破百世之昏昏垂万代不易之法最其至妙超出乎规矩绳墨之上随宜时措哭伯高于赐氏盖礼文之所无以心而揆之此心即道故无适而非道无适而不中节如四时之错行也呜呼至矣而不知道者惑于世礼异说则曰此殷礼此周礼奚足以知圣人之心其知伯高者自当往吊伯高之家不当吊子贡子贡不当受其吊故使勿拜
  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说骖而赙之子贡曰于门人之丧未有所说骖说骖于旧馆无乃已重乎夫子曰予乡者入而哭之遇于一哀而出涕予恶夫涕而无以将之小子行焉
  骖旁马骐骝是中䯄骊是骖钱财曰赙圣人遇于一哀而出涕出涕而说骖犹天地之变化四时之错行阴阳寒暑不无过差而皆妙也皆神也皆不可测也皆善也此不可测之神不惟圣人有之愚夫愚妇咸有之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小戴记曰予恶夫涕之无从也不如家语曰恶夫涕而无以将之
  孔子在卫有送葬者而夫子观之曰善哉为丧乎足以为法矣小子识之子贡曰夫子何善尔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贡曰岂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
  速反而虞遂于礼文者也虽欲速祭以定死者之神犹为失其本心也故孔子曰我未之能行若夫道心之常则其往如慕其反如疑虽已迎精而反而其体则藏诸彼故疑疑者人情之常道心变化之妙而非放逸于外者也
  颜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祥之鼓素琴若丧子而无服孔子之哀乐若天地之节
  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学也我则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皆尚左吉事尚左凶事尚右然特牲少牢吉祭皆载右胖士虞礼记凶事载左胖者何也取义不同也自尊者主奥奥为右故人子居不主奥尊宾故宾位亦在右故吉祭右胖而反用左胖者则凶也亦犹吉洗当东营至虞礼则反之设于西阶西南
  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干盾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郑云虽适市朝不释兵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子路曰吾闻诸夫子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也
  逐于文为则去道远哀敬者道心也
  卞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家语弁作卞小戴记作弁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故哭踊有节而变除有期仲宪言于曾子家语仲宪作原思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无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曾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为而死其亲乎子游问于孔子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为明器者知丧道矣备物而不可用也是故竹不成用王肃云谓笾之无缘瓦不成膝此据孔子家语其谓无下体乎小戴记膝作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簴郑云不县之也横曰簨植曰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于用殉乎哉以人从死而葬曰殉子游问于孔子曰葬者涂车刍灵自古有之然今人或有偶木人小戴作俑是无益于丧孔子曰为刍灵者善矣为偶者不仁小戴记偶作俑不殆用人乎季桓子死鲁大夫朝服而吊子游问于孔子曰礼乎夫子不答他日又问夫子曰始死羔裘玄冠者易之而已女何疑焉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亡子游曰有无恶乎齐夫子曰有毋过礼苟亡矣敛首足形还葬县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孟献子之丧司徒旅归四布
  郑云旅下士也司徒使下士归四方之赙布孔疏云归还之
  夫子曰可也
  郑云善其能廉孔疏云赙布本助丧用今既有馀故归之
  子夏问于孔子曰居君之母与妻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居处言语饮食衎尔衎者和平之貌于丧所则称其服而已敢问伯母之丧如之何孔子曰伯母叔母疏衰期而踊不绝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绝于地若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
  期宜踊绝于地而不绝者义亲而情杀者大功而踊绝地者本期而降情本亲也不知道者之于礼率执文而不通至此期而踊不绝地则断不可以文论矣故曰若知此者由文矣哉再言之者所以甚言礼文之不可执当通其道也道不在外心而已矣此心即道故舜曰道心心之变化不可胜穷重中有轻轻中有重如四时之错行故曰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呜呼妙矣
  穆伯之丧敬姜昼哭文伯之丧昼夜哭孔子曰知礼矣丧夫不夜哭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手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孔子曰非礼也卿卒不绎
  春秋鲁宣公八年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犹者寓其可己之意也左传亦曰襄仲卒而绎非礼也万舞也去其有声者亦以著人心之不忍也
  齐师侵鲁小戴记云战于郎公叔务人小戴记作禺人郑王皆曰昭公之子遇负杖入保者息务人泣曰使之虽病任之虽重任上税赋君子弗能谋士弗能死不可也我则既言之矣敢不勉乎与其邻重汪锜乘往奔敌死焉皆殡鲁人欲勿殇重汪锜小戴记锜作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勿殇也不亦可乎礼者人心之所自有也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
  孔子家语首言楚伐吴鲁昭公八年楚公子弃疾帅师灭陈楚封戍为陈公史记楚使弃疾定蔡因为陈蔡公此曰陈弃疾者其以灭陈之功最著故楚人称之欤小戴记无楚伐吴三字鲁昭十二年楚围徐以惧吴楚灵王次于干谿以为之援郑康成谓于时有吴师陈或作陵
  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揜其目不忍视之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闻之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子路怫然进曰人臣之节当君大事唯力所及死而后已夫子何善此子曰然如女言也吾取其有不忍杀人之心而已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葬而封广轮揜坎其高可隐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三还其封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
  自执文者观之必以为不合故孔子特曰合破其固孔子往观其葬而知其敛服者其闻而知之欤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再言之者其警魂而招之欤不招之使归而唯曰无不之者神魂之妙无所不通广大灵明唯昏故小故拘此启之通之
  孔子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阳门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治之光泽如沐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木之文采如狸首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孔子过太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子贡问于孔子曰殷人既窆而吊于圹周人反哭而吊于家如之何孔子曰反哭之吊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于斯为甚故吊之死人卒事也殷已悫吾从周殷人既练之明日袝于祖周人既卒哭之明日祔于祖祭神之始事也周已戚吾从殷
  卒哭而遽以神事之戚然不忍也
  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主人未小敛绖而往子游吊焉主人既小敛子游出绖反哭子夏曰闻之也与曰闻诸夫子夫人未改服则不绖子夏问于孔子曰客至无所馆夫子曰于我乎馆客死无所殡夫子曰生于我乎馆死于我乎殡敢问礼与仁者之心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馆人使若有之有之而不得殡乎夫仁者制礼者也故礼不可不省也礼不同不异不丰不杀称其义以为之宜故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盖得其道矣礼者大道之文为不可以同异丰杀言也以同异丰杀言礼者不知礼者也是故礼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变而为四时列而为三百之经用而为三千之仪又有三百三千所不能尽者心通此道谓之知常觉常明谓之仁故唯仁者为能制礼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不知道者之习于礼不知其所以然也故礼不可不省也达之则天地自我而生四时自我而变万物自我而成鬼神自我而行九州四海九夷八蛮自我而安则无不得其道矣战必克祭必受福此事之必至者也至于以我为言者师弟子之间开诚而明告之也
  有子问于曾子曰问丧于夫子乎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为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为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周公第十四
  子夏问曰记云周公相成王教之以世子之礼有诸孔子曰昔者成王嗣立幼未能莅阼周公摄政而治抗世子之法于伯禽欲王之知父子君臣之道所以善成王也夫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是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之与成王居欲令成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义也君之于世子亲则父也尊则君也有父之亲有君之尊然后兼天下而有之是故养世子不可不慎也
  能亲父尊君然后可以兼天下而君之矣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一物谓齿于学善谓父子君臣长幼之义
  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著于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语曰乐正司业父师司成一有元良万国以贞世子之谓也闻之曰为人臣者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优为之于即迂字曲也以臣摄政非正也权也故曲也冉求曰昔臧文仲知鲁国之政立言垂法于今不亡可谓知礼矣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礼夏父弗忌逆祀而不止
  春秋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左氏传曰于是夏父弗忌为宗伯尊僖公且明见曰吾见新鬼大故鬼小孔子曰臧文仲纵逆祀
  燔柴于灶以祀焉小戴记灶作奥郑云奥当作爨夫灶者老妇之祭也盛于瓫小戴记作盆同尊于瓶非所柴也故曰礼也者由体也体不备谓之不成人设之不当犹不备也子路为季氏宰季氏祭逮暗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孔子观乡射喟然叹曰射之以乐也何以射何以听循声而发发而不失正鹄者其惟贤者乎
  百姓日用而不知者皆道心之妙也而于是乎益昭曰循声而发既听且射一心而两应非由拟议不思而捷应呜呼妙矣而人犹莫之觉孔子喟然而叹曰以何而听也以何而射也呜呼妙矣虽孔子于此亦唯能发其问端而已卒不能言其所以听所以射之者为何物何状何道也人于是往往皆谓之心而此心无体无所不可得而执不可得而思借曰其思可思思有时而息而此心不思而常清明者非思为也如日月之明无所不照而非思也贤者无思无为而自不失其正鹄不贤者虽思虽为而反失其正鹄彼习乎射之精者虽非贤而亦不假思为而自中何也曰方不假思为而自中之时即贤者之心也
  若夫不肖之人则彼将安能以中诗云发彼有的以祈尔爵祈求也求中以辞爵也酒者所以养老所以养病也求中以辞爵辞其养也是故士使之射不能则辞以疾悬弧之义也于是退而与门人习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焉季桓子将祭齐三日而二日钟鼓之音不绝冉有问于孔子子曰孝子之祭也散斋七日慎思其事三日致斋而一用之小戴记作一日用之犹恐其不敬也而二日伐鼔何居卫庄公之反国也改旧制变宗庙易朝市高子皋问于孔子曰周礼绎祭于祊祊在庙门之西前朝而后市今卫君欲其事事一更之如之何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市朝于西方失之矣小戴记作朝市孔子食于季氏食祭主人不辞不食亦不饮而飡子夏问曰礼与孔子曰非礼也从主人也吾食于少施氏而饱少施氏食我以礼吾食祭作而辞曰疏食不足祭也吾飡作而辞曰疏食不敢以伤吾子之性主人不以礼客不敢尽礼主人尽礼则客不敢不尽礼也
  言乐第十五
  周宾牟贾侍坐于孔子孔子与之言及乐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何也
  武周舞备戒击鼓警众郑康成王肃皆云
  对曰病不得其众也咏叹之淫液之何也对曰恐不逮事也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蹈厉之已蚤何也对曰及时事也武坐致右轩左何也右膝至地左膝轩起对曰非武坐也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孔子曰若非武音则何音也对曰有司失其传也孔子曰唯丘闻诸苌弘亦若吾子之言是也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
  商杀音其声寖及于杀非武音也非武王之志也武王伐纣爱民之志也非杀也必无杀音
  宾牟贾起免席而请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则既闻命矣敢问迟之迟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语女夫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蹈厉太公之志也奋武必伐仁心所发
  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
  周师始由北出
  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
  周既北灭商馀诸侯多在南皆听命尽在疆域之中
  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
  家语分下有陜字然则周公所统广矣况镐京亦隶于周公关雎太姒之诗首周南周公所分其由周而东至陜又分其东欤
  六成复缀以崇天子
  为尊崇天子之容王肃亦云
  众夹振之而四伐盛威于中国也
  王肃云四伐者伐四方与纣同恶也
  分夹而进事蚤济也久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也且女独未闻牧野之语乎武王克殷反商政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封殷之后于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
  武成云式商容闾此谓使御王车者行商容之闾以式之以礼其贤而又复其位也
  庶民弛政郑云弛去纣时苛政庶士倍禄济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而藏之府库家语衅作衅字同而弗复用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家语建作鞬建具展反然后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散军而修郊射
  郊射左右学为礼射
  左射狸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裨冕群臣礼服六服大裘为上其次皆为裨裨冕者衣裨衣而冠其冕也裨有副义曾子问太宰太宗太祝皆裨冕
  而虎贲之士说剑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耤然后民知所以敬亲
  王肃云亲耕耤所以奉祠祀之粢盛
  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总干
  郑云冕而总干亲在舞位
  所以教诸侯之弟也如此则周道四达礼乐交通则夫武之迟久不亦宜乎子路鼓瑟孔子闻之谓冉子曰甚也由之不才也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声以为节流入于南不归于北夫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域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忧愁之感不加于心也暴厉之动不在于体夫然者乃所谓治安之风也小人之音则不然亢丽微末以象杀伐之气中和之感不载于心温和之动不存于体夫然者乃所以为乱亡之风昔者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诗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唯修此化故其兴也勃焉德如泉流至于今王公大人述而弗忘殷纣好为北鄙之声其废也忽焉至于今王公大人举以为戒夫舜起布衣积德含和而终以帝纣为天子荒淫暴乱而终以亡非各所修之致乎由今也匹夫之徒曾无意于先王之制而习亡国之声岂能保其六七尺之体哉冉有以告子路子路惧而自悔静思不食以至骨立夫子曰过而能改其进矣乎孔子学琴于师襄子十日不进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眺焉曰丘迨得其为人矣黯而黑颀而长眼如望羊家语眼作旷王肃云视远奄有四方史记作如王四国非文王其孰能为此师襄子辟席叶拱而对曰吾子圣人也其传曰文王操心清明而神或者昏乱之故有所不知圣人不失其清明故其知如神王肃曰叶拱两手薄其心
  孔子吹律自吹殷后
  少连第十六
  孔子曰少连大连善居丧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忧东夷之子也子贡问丧子曰敬为上哀次之瘠为下
  敬非不哀本体敬尔敬与哀非有二心
  颜色称其情戚容称其服
  颜色由情而发非特致其颜色为伪也戚容一不称其服则其心之放失也孔子之言皆所以明道心之本有
  请问兄弟之丧子曰兄弟之丧则存乎书策矣
  是时古书未散亡亦谓功之丧杀矣
  子夏问曰凡丧小功已上虞祔练祥之祭皆沐浴于三年之丧子则尽其情矣孔子曰岂徒祭而已哉三年之丧身有疡则浴首有疮则沐小戴记疮作创病则饮酒食肉毁瘠而病君子弗为也毁而死君子谓之无子且祭之沐浴为齐洁也非为饰也子贡问曰管仲失于奢晏子失于俭与其俱失也二者孰贤孔子曰管仲镂簋而朱纮旅树而反坫山节藻棁贤大夫也而难为上
  郑云言其僭天子诸侯冠有笄者为纮纮有缨处两端上属下结旅树门屏也反坫反爵之坫也山节刻欂栌为山棁侏儒柱画之为藻文尔雅疏云山节者刻柱头斗栱形如山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贤大夫也而难为下君子上不僭上下不偪下孔子在齐齐大旱春饥景公问于孔子曰如之何孔子曰凶年则乘驽马力役不兴驰道不修
  王肃云驰道君之行道
  祈不币玉祭祀不悬不作乐祀以下牲此贤君自贬以救民之礼也子贡观于蜡孔子曰赐也乐乎对曰一国之人皆若狂赐未知其乐也
  蜡黄衣黒冠而祭息田夫也迎猫迎虎山服草笠飨农咸醉故曰若狂
  孔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尔所知也
  农百日勤一日息之使蜡而醉之
  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子夏问曰官于大夫既升于公而反为之服礼与孔子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游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为之使官于大夫者之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小戴记于是有尔也二字孔子尝奉荐而进其亲也悫其行也趋趋以数已祭子贡问曰子之言祭济济漆漆然今子之祭无济济漆漆何也孔子曰济济者容也远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远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济济漆漆之有乎
  郑云漆漆读如朋友切切自反犹言自修整也陆佃云漆读如字陆意谓靖欤今方言有之济济者闲远之容漆漆者沉静不外用之容故曰自反也若犹及也容以远及容以自反者平居无事之容也非奉荐于神明之容
  反馈乐成
  祭终彻其所馈而反之乐于是节止
  进其燕俎此据家语序其礼乐备其百官于是君子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
  于是乎燕则济济然漆漆然欤孔子平居与祭之时其容不同此道心之变化如四时之错行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孔子曰人生有气有魄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魂气归天此之谓神合鬼与神教之至也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圣人以是为未足也筑为宫室设为宗祧以别亲踈远迩教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众之服自此故听且速也二端既立报以二礼建设朝事燔燎膻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以教众反始也荐黍稷羞肝肺首心间以侠甒侠古洽反甒音武加以郁鬯以报魄也教民相爱反始上下用情礼之至也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是以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不敢不尽也此之谓大教
  人道大矣通三才贯万古分而言之有气有魄合而言之一也魂气轻清其死也复于天体魄则降而复于土天地之分也志曰天地之道其为物不贰天者吾之清明非特吾之魂气归于天而已地者吾之博厚非特吾之体魄复于地而已人心虚明无体广大无际天地人物变化万状不出吾心量之中其曰范围天地又曰发育万物不特圣人如此圣人先觉我心之所同然尔无二道也此道昭然而不可亟语此众人之前唯曰合鬼与神教之至也情知魂气归天如彼其高体魄归地如此其下断断乎不可合而为一而今曰合者疑在甚难而明者观之未始不一也合之为言犹为教诱之渐也人之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此吾之地其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吾之天百物皆具此地皆有此天天地之精妙名之曰鬼神曰祖曰考焉则于民黔首民也使民知祖考之精神终不泯灭制为祭祀之礼圣人以是为未足又筑宫室以为庙设宗祧以序亲踈远近顺人心亲爱等杀所以教民反念古始追思祖考不忘其所由生也皆因乎人之本心之孝故众心咸服其听命从教也速二端谓鬼神早朝祭事有燔燎膻芗萧光见焉以此报气气神也此教众反始所以通祖考之神也即人心之清明无体范围天地发育万物者也至于荐黍稷羞肝肺首心间以侠甒齐酒加以郁鬯臭阴所达此以报魄魄鬼也此教民相爱及通祖考之魄上下用情孝事其亲鬼神合一气魄无二是谓礼之至君子反念古始祖考不忘其所由生是以致敬发情竭力从事不敢不尽此不惟行吾道心之孝而其教民也大矣郑谓侠甒两甒也
  子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不能诗于礼缪不能乐于礼素薄于德于礼虚由道心而行自有伦理其名曰礼心有说乐播诸八音未尝放逸是谓节其名曰乐二者正心之所发正心即道心心不正何以为礼乐也行礼而乐中心乐而行之则成矣素者徒有质素而未全之称徒礼而未至于乐则非本心之所自有之礼薄于德而为礼虚文而已德即道心
  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䕫其穷与子曰古之人与古之人也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谓之偏夫䕫达于乐而不达于礼是以传于此名也古之人也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女乎君子明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籥作钟鼔然后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诸侯朝万物服体
  易曰圣人作而万物睹人亦曰物万物谓九州四夷之人不惟其心服从而以身服事致敬而听命也
  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
  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德之感人如神故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故先言诸侯万物后乃言百官
  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目巧之室则有奥阼
  郑云但用巧目作室不由法度犹有奥阼
  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并随立则有列序古之义也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矣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次矣车而无左右则乱于车上矣行而无并随则乱于阶涂矣列而无次序则乱于著矣
  著明也尔雅中庭之左右谓之位中庭明著故位曰著欤小戴记著作位
  昔者明王圣人辨贵贱长幼正男女内外序亲踈远迩时莫敢相逾越者皆由此涂出也
  夫贵贱长幼男女内外亲踈远近非人之所能为也皆天道也故天性之所自有也天性中自有三百之经礼自有三千之曲礼是性至善至正至大
  先圣大训卷二
<子部,儒家类,先圣大训>



  钦定四库全书
  先圣大训卷三
  宋 杨简 撰
  主言第十七
  孔子闲居曾子侍孔子曰参今之君子惟士与大夫之言之闻也其至于君子之言者甚希矣於乎吾主言其不出而死乎哀哉
  此取诸大戴记家语曰吾以王言之其不出户牖而化天下家语多改作翦截就文记者不知道多失圣人本旨记者唯见孔子多言王罕言主故改曰王然孔子之时周室衰微诸侯盛强孔子岂不欲兴周知其难辅多游侯国觊其一遇主者王侯之通称故曰主言欤此孔子与门人私言其中心故云孔子言此之时衰老道终不行深悯斯民之无以安全之教养之故叹而哀之自是曾子屡请问主言孔子再不应是主言未发不应先遽告以不出户牖而化天下之道
  曾子起曰敢问何谓主言孔子不应曾子惧肃然抠衣下席曰弟子知其不逊也得夫子之闲也难是以敢问也孔子不应曾子惧退负序而立孔子曰参女可语明主之道欤曾子曰不敢以为足也得夫子之闲也难是以敢问孔子曰居吾语女道者所以明徳也徳者所以尊道也是故非徳不尊非道不明
  道徳非二道者通达之谓至妙不可名姑假道路以明其无所不通天地人物通此一道人心之善谓之徳此徳即道也茍不通达则已虽有徳而不自知故曰道所以明徳非徳外复有道道外复有徳也然人亦有虽明乎道而已徳犹有不善则众志终未服故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又曰不在乎善而皆在于凶徳虽得之君子所不贵君子行思可乐徳义可尊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原壤孔子之故人母死而歌盖方外之士未必无道而徳之不修故人咸贱之
  虽有国马不教不服不可以取千里虽有博地众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霸主
  言霸则知孔子亦有志于辅诸侯以霸尊王
  是故昔者明主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可以守三至行可以征七教不修虽守不固三至不行虽征不服是故明主之守也必折冲乎千里之外其征也衽席之上还师是故内修七教而上不劳外行三至而财不费此之谓明主之道也曾子曰敢问不费不劳可以为明乎孔子愀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麋曰麋一作眉参女以明主为劳乎昔者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政之不中君之过也政之既中令之不行职事者之罪也
  唐虞之时犹有黜幽
  明主奚为其劳也昔者明主关讥而不征市𨞬而不税税十取一使民之力岁不过三日入山泽以时有禁而无征
  一作入山泽以时而不禁夫圭田无征
  此六者取财之路也明主舍其四者而节其二者明主焉取其费也曾子曰敢问何谓七教孔子曰上敬老则下益孝上顺齿则下益悌
  下民本有孝弟上有以导之则益兴起
  上乐施则下益谅
  人性本善本直谅上乐施实心爱民故下实心感服无敢饰伪
  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徳则下隐慝
  恶慝隐伏皆上感之
  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强果则下廉耻民皆有别则贞则正
  上强立果实则下廉耻有别贞正皆强果之类也家语作上廉让则下耻节虽与上文相似齐整而非孔子当日实语之详
  亦不劳矣
  总言上修徳而下自应是不劳
  此谓七教七教者治民之本也教定是正矣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则何物不正是故君先立于仁则大夫忠而士信民敦工璞商悫女憧妇空空七者教之至也七者布诸天下而不窕内诸寻常之室而不塞
  孔子于此明七者之即道学者只知七者之为教不知即道道无精粗无大小无广狭不可以思不可以执道心常明曰仁仁即忠信之心无二心也孔子于此破惑者之固蔽窕远也
  是故圣人等之以礼立之以义行之以顺而民弃恶也如灌曾子曰弟子则不足道则至矣
  前言仁为教本此言等之以礼则及施教之详矣孔子曰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为礼而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礼本于义礼义人心之所自有上之人举而导之则人心之所有者自明而况又行之以顺而不拂乎人性有善而无恶此心本清明无滓因物有迁而动乎意故流入于恶恶非清明性中本有之物也今善心兴起则其非本有之恶自然消止矣
  孔子曰参姑止又有焉昔者明主之治民有法必别地以州之分属以治之然后贤民无所隐㬥民无所伏使有司日省如时考之如而通音岁诱贤焉
  贤者静重无求唯以礼礼之乃就是谓诱
  则贤者亲不肖者惧使之哀矜寡养孤独恤贫穷诱孝悌选贤举能此七者修则四海之内无刑民矣上之亲下也如腹心则下之亲上也如保子之见慈母也上下之相亲如此然后令则从施则行民怀其徳迩者服悦远者来附然后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寻十寻而索百步而堵三百步而里千步而井三井而句烈三句烈而距
  家语三井而埒埒三矩
  五十里而封百里而有都邑乃为畜积衣裘焉处者恤行者有与亡
  自布指知寸以往言由己以达人即近而知远虽积至于甚远皆由是以达之我欲饮食则使人必有饮食我欲衣裘则使人必有衣裘我欲畜积则使人亦有畜积以至于恤行者之有亡则使处者恤之举此一事而馀可以咸通矣而其几自我分属而治之由近而达之前言其略此及其详周官职方氏周知邦国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人民与其财用九榖六畜之数要与其利害者即孔子之意也小行人以邦国及万民利害逆顺礼丧凶荒康乐和亲安平类而为五书者亦此意也又遗人有郊里之委积以待宾客有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有县都之委积以待凶荒者亦此意也凡六官之属其详曲不可具述皆所以养之教之古明主之治天下也如此
  是以蛮夷诸夏虽衣冠不同言语不合莫不来至朝觐于王故曰无市而民不乏无刑而民不违毕弋田猎之得不以盈宫室也征敛于百姓非以充府库也懮怛以补不足礼节以损有馀故多信而寡貌其礼可守为礼不出于诚则具文而已终于废
  其信可复其迹可履其于信也如四时春秋冬夏其博有万民也如饥而食渴而饮下土之人信之若夫暑热冻寒远若迩非道迩也及其明徳也
  人信其上如饥必食渴必饮其不疑如此又如暑则远迩皆热冻则远迩皆寒明民信之无远迩之异远方非道迩也而民咸信之者明徳之所及也
  是以兵革不动而威用利不施而亲此之谓明主之守也折冲乎千里之外此之谓也
  世谓敌之来冲我能折之曰折冲此则不动而威其折冲也远矣
  曾子曰敢问何谓三至孔子曰至礼不让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说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明主笃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也天下之士可得而臣也天下之民可得而用也曾子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昔者明主必尽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数
  数谓详也谓知其徳行才艺之详
  既知其数又知其所在明主因天下之爵以尊天下之士此之谓至礼不让而天下治
  风由道而行皆谓之礼此礼之大不在乎揖让之间而天下治矣
  因天下之禄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谓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说天下之士说则天下之名誉兴此之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故曰所谓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下之至亲者也所谓天下之至知者能用天下之至和者也所谓天下之至明者能选天下之至良者也此三者咸通然后可以征是故仁者莫大于爱人知者莫大于知贤政者莫大于官贤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则四海之内拱而俟
  言有土之君者通称王侯
  然后可以征明主之所征必道之所废者也彼废道而不行然后诛其君致其征吊其民而不夺其财也故曰明主之征也犹时雨也至则民说矣是故行施弥博得亲弥众此之谓衽席之上乎还师
  行施并如字所行所施弥博则徳之感人也弥深故得民之亲爱弥众故师行周还乎天下如在衽席之上言虽彼被征之国其民亦仰我如父母箪食壶浆以迎我师敢有敌我害我者哉茍非明主则人心未咸服师行他境多罹此害用师者深以为虑孔子知其情状故于是有衽席之上还师之言
  君子第十八
  孔子曰君子之道譬则防与
  大戴记作譬小戴记作辟
  夫礼之塞乱之所从生也犹防之塞水之所从来也故以旧防为无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故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斗之狱繁矣聘射之礼废则诸侯之行恶而盈溢之败起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亡生者众矣子云贫而乐富而好礼众而以宁者天下其几矣
  郑云大族众家多为乱
  子云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防者也子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子云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子云君子辞贵不辞贱辞富不辞贫则乱益亡子云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于约贵不慊于上故乱益亡
  郑云慊恨不满之貌
  子云觞酒豆肉让而受恶民犹犯齿衽席之上让而坐下民犹犯贵朝廷之位让而就贱民犹犯君子云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则民作让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后生者则民不偝先亡者后存者则民可以托子云有国家者贵人而贱禄则民兴让尚技而贱车则民兴艺子云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已则民不争善则称人过则称已则怨益亡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已则民让善子云善则称君过则称已则民作忠子云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民作孝子云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子云睦于父母之党可谓孝矣子云于父之执可以乘其车不可以衣其衣子云父子不同位子云父母在不称老言孝不言慈闺门之内戏而不叹子云长民者朝廷敬老则民作孝子云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过之者趋走子云礼之先币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子云君子不尽利以遗民子云夫礼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子云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子云礼非祭男女不交爵子云寡妇之子不有见焉则弗友也子云好徳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远色以为民纪子云㛰礼婿亲迎见于舅姑
  尔雅云妻之父为外舅妻之母为外姑
  舅姑承子以授婿恐事之违也
  中庸第十九
  孔子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至矣乎圣人之为中庸之名也中庸者道之异名人之求道率求诸高远圣人名之以中则谓不必求诸过高也又名之以庸庸常也平常也易系辞又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孔子又曰谁能出不由戸何莫由斯道也舜曰道心知夫心之即道也此心无体质无乡域忽焉思天至于九霄之上则即至于九霄之上忽焉思地至于九地之下则即至于九地之下其无思也则无畔无际无始无终非内非外既无体质则千万载之已往犹是也千万载之未来亦犹是也思非动无思非静以此事亲以此事长上以此事君以此与妻子以此交朋友以此莅官临民应酬万务何远之有舍其内已之灵而乞灵于彼钩深于外者冥冥之徒也舍其平常而求奇于高上者甚卑者也时中者无时而不中也亦犹论语时习无时而不习也无时不习即无时不中是心平平何思何虑起而私意始流于邪是心平平何偏何倚起而私意始倚而著小人不可大受或略窥其无所不通之妙知喜怒哀乐之皆妙遂流而至于无忌惮故孔子曰小人不可大受知其有是患也不思孔子十五而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而从心之所欲不逾矩呜呼百姓日用此道而知者寡也虽知而行者又寡也
  孔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也夫
  至哉圣言其善于明徳如此于行当言贤不肖于明当言知愚今也反之茍非洞达大通奚以至此所以洗人心之固碍也曰道曰中庸姑假以启人心皆所以去人之碍破人之意意破碍去而吾本有清明无思无为无意无我之妙昭昭矣愚不肖罔然不自明固为不及贤知又加之意故又过之圣人历观自古及今人心不失之不及即失之过故为之屡言再叹而深念之也愚不肖之不及不足多论贤知之过是当辨明贤知之过皆于清明无体无思无为之中而加之意或有此意或有彼意或有内意或有外意或有难意或有易意或有异意或有同意或有虚意或有实意或有动意或有静意或有博意或有约意或有繁意或有简意或有精意或有粗意或有古意或有今意或有可之意或有不可之意或有知之意或有行之意意态万状不可胜穷故孔子每每止绝群弟子之意亦不一而足他日记者欲记则不胜其记故总而记之曰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必如此必不如此固滞而不通行我行坐我坐衣我衣食我食块然有我者存凡此皆意中之变态不省中虚牢执血气坚持意态守焉而不知其非固焉而不省其妄虽贤虽知难以逃此颜子自知其受命之所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盖自知欲从之意去道犹远至于三月不违仁则脱此患矣默觉寂然不动之妙何思何虑自清自明何高何坚无劳钻仰何今何曩无体无移夫如是故三月而如一日莫究厥始莫穷厥终变化云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浑浑融融又如万象毕见于水鉴之中夫是之谓仁又谓之道谓之中庸此道可以默识而不可思可以略言而不可指议自觉自信则终日思为而实无所动未觉未信则虽终日静默而未尝少闲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孔子于此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视听言动圣人与他人同一明一不明圣人与他人异孔子虽谆诲如此知心通者大难其人终非告语之所及故良久而复叹曰道其不行矣夫或者终疑孔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是明者不如行者简将应之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孔子则云孔子所谓知者好者皆非言其至者至于此之所谓明则直言其明道非未至者大明非思至行非为无为即无思无思即无为曰明曰行皆明也非道之实也道尚不可以言而况于明行之间乎于是大通则通三才贯万古举形气名言事交错之纷纷非同非异非一非二而尚可以置明行之意乎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世俗以下问于人为无能无知而舜则好问孔子乃称其大知舜中心虚无我是以好问世俗率好高而忽近而舜则好察平近之言知道不必求诸幽远惟至近者实甚远事理一贯而事不可以不戒谨而忽易故有问有察人心本善而无恶起而为意斯流于恶舜之治每隐人之恶临以简御以宽而惟扬人之善者知其本有之善心兴起则外起之恶自不留矣愚不肖之不及为邪为恶固舜之所不与其谗说殄行虽高怪足以惊众而舜亦坚执不容其纵而遏绝之尧之治民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其以道治天下与舜同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内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日用逐逐纵好肆恶皆足以召祸败取死亡是谓罟擭陷阱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此语为日至者设也日至者已至乎道众人心放意逸顷刻无定而日至者终日未尝转移亦可谓万中无一万万中无一矣惟继以怠惰故不能期月孔子于此痛诲之颜子好学故三月不违仁此心清明不动三月而不违夫中庸大矣而曰得一善何也呜呼惟深入其中者知之等曰知道而知有浅深有偏全徳有大小有备不备故颜子之中庸犹为一善而已宗庙之美百官之富惟圣人有之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焘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惟孔子备之中庸之善不可能也人之为道而远而此曰拳拳服膺而弗失者何也孔子大圣而曰我学不厌惟知道惟知学之不可已旧习尚深应物易昏孔子曰用力于仁舜命禹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学道每难于精一故戒之勉之拳拳者所以用非思非为之力惟学道者自知之而未知所以用力者不知也孟子谓勿忘勿助长者此也易所谓默而成之者此也孔子告子张以言忠信行笃敬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者此也忠信无意说之可言笃敬亦无意说之可言孔子所以诲学者至详明易晓矣而学者肯用其力者寡也故孔子谓颜子死后未闻好学者朱云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
  孔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论语载孔子之言曰中庸之为徳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及子思所记则曰民鲜能久矣加一能字殊为失真已为起意有意则必有所倚非中庸夫事亲从兄事君事长上莅官从政日用万务心思力行无非中庸而曰不可能者何也是心即道故曰道心心无体质无限量神用无方如日月之无所不照而非为也如四时寒暑错行而非为也如水鉴万象具有而非为也曰我能则意起矣孔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孔子非伪实心以为未能谦不敢伐人之同心而况于圣人乎故谦为有道务伐无道谦则不立我伐则生于我意我消尽本心常虚曰我能则失之微起意则失之不起意亦失之道心如日神用独妙道心如火蚊蚋不可泊止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孔子犹无所知而况于能乎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而尔也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南方阳和之气北方肃杀之气先教后刑彼以无道加我我不报之此道也世所罕俪是谓南方之强周礼犀甲兕甲至孔子时有以金为甲衽衣也左右衽勇于杀人虽已死犹未厌足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子路北方之强也而能事孔子有志乎君子之道故诱而进之曰抑而强与既以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启之此又详明其道子路往往以和则有随流之失故自以强为是和则多流今不流岂不甚强矫者勉子路矫而归此道也有意则必有所倚著惟无意无思无为斯无倚岂不甚强夫矫非无思无为用力以矫去倚著之意虚明博照乃矫乃道心之变化易曰变化云为此非大通者不达此妙子路以穷通为二故虽徳行多亏而出仕国虽无道而亦仕道心虚明本无穷通之异虽国有道可仕而已徳未修徳虽修而上之人不我用虽义当仕而仕皆不动其心与穷塞之时无变改岂不甚强孔子以季氏无道而不仕于季氏仲弓徳行微亏故为季氏宰而况于子路其不能不动心也固然而况于至死其心略不变改岂不甚强孔子所言每每导子路矫而归诸道道心子路所自有一日觉之动静一致有不学而能之妙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惟圣者能之
  履卦之初曰素履谓穷在下孔子谓之素王亦以道不行无文明之业然孔子之出处无意无必此素隐之意则必于隐处而不出非道也行怪非常舜谓之殄行为绝异之行足以震惊师众皆作意为之非道也高怪惊众故后世容有述焉而孔子弗为圣王所禁此谓过之至于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则又不及孔子亦弗为进进而弗敢已是故中庸民鲜久矣君子依乎中庸亦犹论语依于仁依犹由也此心自中非外依中言不尽意当通其道举世不见知惟圣者则不悔此无它圣则中虚无我固自有无穷之至乐知不一常一本文于此有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云云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云云简深疑皆子思之辞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初无至不至之分费即隐上即下何必加察此惟觉者心通非告语所可及子思分喜怒哀乐之未发为中为大本发而皆中节为和为达道夫子未尝如此分裂曾子谓夫子之道忠恕而子思曰忠恕违道不远末又特指无声无臭为至不知孔子言哀乐相生明目不可见倾耳不可闻即喜怒哀乐未尝不至何必特指无声臭为至故此疑皆子思之言岂子思以意会而误记欤或自为之欤疑故阙亦深恐误后学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至哉圣言破万世学者心术之蔽可谓切中矣人心即道学者自以为远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惟其不知故以道为远反求道于心外求则为此心即道而求诸彼道不俟于为而求诸为夫是以愈求愈远愈为愈远此万世学者之通患也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易又曰百姓日用奚俟复为弃心而他求弃道而生意意虑纷然作为杂然而益昏益妄矣是谓日用而不知是终日怀玉而告人以窭终日饮食而自谓饥渴也至近而自以为远自有而自不认其有吾心清明无体广大无际神用无方加之意则如云气之翳太虚矣如尘之积鉴矣意生为为生远为之害道也如此为道如执柯伐柯终于与道为二然而有过不可不改过改即止无庸他求如有病斯用药病去则药可止然而为过失者此人也治其过失而改者亦此人也人则一改过乃变化亦无二茍过已改而犹不止则反乱其心孟子亦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纵有揠苗耘苗之喻有事耘苗勿正心不可揠苗助长孟子又曰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
  事父事君事兄先施朋友人皆以为己能而圣人自谓未能非真不能也谦徳由中而发实不敢自以为能也中庸不可能而曰我能者皆己私也非道也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知尚不可有而况于能乎能生于意意生如雾之兴矣
  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道不外乎庸常特百姓日用而不知孔子自谓为之不厌为行也南容三复白圭孔子取焉又曰君子谨言学者多不知中庸即道而求之空虚寂灭故去道愈远而自道心已明者观之即日用庸常其行其谨皆变化云为乃道心之神用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此惟洞达大道者自知自信有馀不敢尽亦虑不可以传于后言之必可行可行必可言言行相顾人自谓有思有为实非思非为皆大道之变化君子胡不即此庸常慥慥而行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素质也本也位者我所居之处也愿乎外则为动心放逸违天言及夷狄则天下事理尽包括矣道一而已无入而不自得者虚明变化其乐不可言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陵下援上求人怨尤皆动乎意意不动则平易小人设术徼幸至于行险倾危君子反之惟平易安于天命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射而不中反求诸己已尽射之道则发无不中矣君子行而不中节亦反求诸己已尽其道则行无不中节矣道不必求诸远求诸身足矣求诸闺门之内足矣盖迩者远之始孔子引妻子好合兄弟和乐曰父母其顺矣乎明其道一也
  子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生则为人死则为鬼神孔子言鬼神之徳如此其盛所以明人心之神其盛徳亦若是初无死生之殊初无幽明之间人心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心无体质则亦不可见不可闻无体无方之神万物以此发育四时以此运行非体物而不可遗乎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以明有无莫测之妙而人心出入应用之神其有无莫测之妙一致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人之心神亦然忽焉而视忽焉而听又忽焉而言忽焉而动莫究厥始莫穷厥终莫执厥中非不可度不可射乎思语助此言鬼神而曰诚者诚即鬼神诚亦视不见听不闻体物即诚之显一以贯之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徳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言福禄之盛大以验其徳之大
  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诗曰嘉乐君子显显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徳者必受命
  材质也其质善固培之保佑命之宜民宜人即大徳故舜得位得禄得名得夀周公位冢宰名垂万世孔子称王万世祀之名垂无穷
  子曰无忧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
  舜禹则不能无忧矣舜父瞽母嚚弟象傲禹之父鲧孔子无他意
  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享之子孙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因言祭之达礼遂及丧之达礼期之丧达乎大夫此据周礼而言未必孔子深以为然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
  文王事殷武王伐之周公诛管蔡达孝之道故通变如此天下后世皆以武王周公为圣人信其大公无私之诚也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
  三昭三穆父为昭则子为穆子为昭则父为穆面南曰昭面北曰穆以太祖居奥面东而坐左昭右穆
  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
  以其贤可任以职事
  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
  旅酬于下下亦得献于上
  燕毛所以序齿也
  既祭而燕乃序齿尊老毛发白位于上
  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备尽众义皆大道之妙用不可度思惟达之者寡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郊社之礼禘尝之义即治国之道一也至易至简如示诸掌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
  生乎乱世虽善犹恐不免况反古道乎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言上下无别
  虽有其位茍无其徳不敢作礼乐焉
  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圣人后世无其徳则必求盛徳之士而作礼乐
  虽有其徳茍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
  语云宋不足徴恐传之差孔子殷人当隐
  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
  谓三王
  上焉者虽善无徴无徴不信不信民弗从
  谓五帝文籍罕存无徴验
  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
  谓五霸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徴诸庶民
  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民言可徴
  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
  凡所建立不悖天地
  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诗云予怀明徳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
  子曰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又曰徳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又曰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其系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此心之神无所不通其应也如响盖三才同此一道举天下之人同此一心此心即道故曰道心君由道心以行而下民之道心靡不毕应矣斯道之神自然若此礼乐刑政所以行君心之徳使礼乐刑政具备而君失其道民亦不化故声色之可闻见皆末也道徳为本
  隐而第二十
  孔子曰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矜与厉道心所无动乎意则有之吾心虚明意虑不作唯有自然之庄敬自然之徳威虽无所思为至隐矣而有自然之光自然之文显著于外故不言而人自信彼中心之放逸者虽谆谆告人曰我善我诚人终不信
  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君子至于此则纯矣以曾子之战战兢兢终其身而犹失口于出祖失口于裼裘而吊而况不逮于曾子者乎必进于舜之精一文王之纯而后能每每无所失此心神明如日月自无所不照自无所失其有失者皆因乎旧习未之消意欲之或起故本明之或亏必也又进乎颜子之三月不违仁至于百年如一日融融纯纯神光四达靡不照矣
  孔子曰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
  郑云陈其过于外
  诗云心乎爱矣瑕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
  自可循序而进不至无位
  易进而难退则乱也故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远乱也子曰事君三违而不出竟则利禄也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而不可使为乱子曰事君军旅不辟难朝廷不辞贱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则慎虑而从之否则孰虑而从之终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子曰君子不以辞尽人
  彼辞有所隐不可穷尽其言
  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辞有枝叶言致曲不敢太直而隐
  是故君子于有丧者之侧不能赙焉则不问其所费于有病者之侧不能馈焉则不问其所欲有客不能馆则不问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坏小雅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
  郑注餤进也
  子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则民作忠子曰口惠而实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与其有诺责也宁有己怨郑注己不许也
  子曰君子不以色亲人情疏而貌亲在小人则穿窬之盗也与子曰情欲信辞欲巧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无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亵事上帝是故不犯日月不违卜筮卜筮不相袭也
  郑注袭因也大事则卜小事则筮
  大事有时日小事无时日有筮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子曰君子敬则用祭器上不渎于民下不亵于上已上皆出表记皆称子所言其可疑者多今录如前其害道之甚著人皆可晓知断非孔子之言者如曰仁天下之表夫仁不可得而言也仁觉也医书谓四体不仁不知觉也孔子欲言仁者之所乐不可得而言姑取象于山使人默觉而可以表言乎觉非思虑之所及故门弟子问仁者不一而孔子答之每不同以仁即人心人心自仁唯动意生过故昏今随群弟子动意生过而启之使过消则心自明实无可言者不可生微意奚可言表又曰畏罪者强仁仁岂可强为也又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言觉道言通名殊而实一岂可分仁有用道无为裂而为二又曰以徳报怨宽身之仁也夫仁不可思不可言不可知而可以宽身言哉以徳报怨孔子不取而谓子言之乎诬圣人太甚又曰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孔子曰以直报怨圣言奚可改以怨报怨小人之乱也而以诬圣人乎馀不甚明著姑置不备论
  入官第二十一
  子张问入官于孔子
  论语曰子张学干禄盖鄙之之辞此言入官子张自言故其辞婉孔子答以政从矣其情可睹
  孔子曰安身取誉为难也
  子张所以未能入官者誉之不善也安身明其未免于狱
  子张曰安身取誉如何孔子曰有善勿专
  子张有专善于己之失圣人设教因人而启之
  教不能勿搢
  搢进也搢亦进之使入也故通用家语搢作怠者家语多以疑而辄改勿搢勿强进也
  己过勿发
  人既已有过勿复发之
  失言勿踦
  王肃云有人失言勿掎角之
  不善辞勿遂
  人有言辞不善勿遂之遂谓成之也彼辞不善犹未十分明著不可又从而发明之使无隐此意成人之恶也
  行事勿留
  子张有怠惰稽留之失已上六者皆子张之过故致毁而无誉众多不乐之则身亦将不得安矣而况于政乎
  君子入官自行此六路者则身安誉至而政从矣六者亦人之通患故泛言君子入官之道特亦默中子张之心过
  且夫忿数者狱之所由生也距谏者虑之所以塞也慢易者礼之所以失也怠惰者时之所以后也奢侈者财之所以不足也专者事之所以不成也历者狱之所由生也君子入官除七路者则身安誉至而政从矣此篇始略指六路今切指七路皆使子张求诸己季康子问从政唯及子路子贡冉求得非子张有前所陈之过失誉故与孔子言不虚施皆有所启门人问同所答辄异因随其蔽而启之故异与子张忿厉繁数故缧绁于狱距谏不受故知虑蔽塞远想子张堂堂之容则慢易距谏往往有之怠惰人之通患堂堂者多专不肯谘谋自任故多失事多不成历者狱事之经历戒其凡百于事宜务省约子张以多事致狱辞所经历故戒之若夫公冶长则无俟乎致戒矣
  故君子南面临官
  因问入官故此始言临官之道
  大城而公治之
  家语作临官大城之中家语多以疑而改作殊未安城者殆诚字之讹与孔子诲子张多曰忠信盖其所少焉
  精知而略行之
  孔子知子张以太察失民誉故教之以知察精详无害唯当略行之行之不可详
  合是忠信考是大伦存是美恶进是利而除是害而无求其报焉而民情可得也
  修己主于忠信临民亦当由忠信行之凡万事悉当由忠信以行之总合尽由忠信其考察唯当及其大伦类不乱辨其美恶大槩而兴利除害足矣不必责其详不必责其报宽裕而民情斯得矣
  故临之无抗民之志胜之无犯民之言
  民吾之赤子不可有抗拒之意今以忠信宽裕行之则无抗民之志矣盖官与民交贡赋征役争辨斗讼之间不能一一皆顺听故或有抗民之志卒于民理屈而服是谓胜之胜之而又自矜而有犯民之言则失民情矣今以忠信宽裕行之则无是失矣是皆求子张之过也
  量之无狡民之辞
  民未从服唯大体量度之不复以狡谲之辞取其服大抵好察者或未得民之情往往或施狡之术此亦中子张之隐与
  养之无扰于时
  忿数者急躁往往使民多非其时
  爱之勿宽于刑
  子张虽忿数至于当刑又或宽纵大抵人欲用事不失之猛则失之宽
  言此则身安誉至而民自得也
  言其如此则身安誉至而民心自得矣
  故君子南面临官所见迩故明不可蔽也
  家语作蔽大戴作弊迩者远之始书曰迩可远在兹孔子所告子张之言皆使子张求诸己是谓迩所见迩则明白易见求诸远则𣺌茫难明矣
  所求迩故不劳而得也所以治者约故不用众而誉至也
  约亦迩之意求诸己唯治己之过岂不甚约故行不用多端而誉自至矣
  法象在内故不远
  周礼曰乃县治象之法昧者求治于外唯明者知法象在内而不在外民唯从上之心上心不善虽有法象民弗从也
  源泉不竭故天下积也
  源泉亦在内之意谓吾之道心也心动乎意则为人欲则有竭则不常唯不动乎意无诸过失是为道心故常故不竭亦犹源泉不竭则天下积水甚广且深道心不动乎意故应用不竭此心常一布诸事业无不咸善
  而木不寡短长人得其量
  而继辞也又为之喻也亦犹木材不寡则或短或长人皆得而用之满足其意量有大小随其量之所容而满足之曰得其量不寡犹不竭称物而施大小多寡轻重人心咸得而悦矣
  故治而不乱故六者贯乎心藏乎志
  六者六言云尔亦犹孔子闲居五至三无五起其实一也志犹心也贯通也既曰贯乎心又曰藏乎志非有二也畅而明之故重复也今人之常言亦多此类
  形乎色发乎声
  言自心志而发诚而非伪
  若此则身安而誉至而民自得也故君子南面临官不治则乱至乱至则争争之至又反于乱
  前言故治而不乱谓如孔子之言则有道则治而不乱若临官不治则乱至矣乱至则争者以行事不合乎民情民不从故辨而争前言胜之无犯民之言者谓与民辨而胜之也后言民不辨法谓民听而不争也争之至甚将以辨其理直而治之也而民愈不从反乱
  是故宽裕以容其民慈爱以优柔之而民自得也己故躬行者政之始也
  前所言皆教子张躬行也政本于躬行不必求诸后
  调说者情之道也
  和调说豫者人情之道也不可忿数争辨
  善政行易则民不怨
  易者平易和乐
  言调说则民不辨法
  争辨多因于激言辞调说则民自顺听不复辨矣
  仁在身则民显以佚之也
  仁者躬行调说之道显者民咸誉之尊之故荣显也佚者政简民说不争辨故佚也
  财利之生微矣贪以不得善政必简矣茍以乱之善言必不听矣详以纳之
  财利之生微矣悯民之贫也子张奢侈则财不足将贪而取于民曰不得者戒之也善政必简知子张茍然乱之矣善言民必听子张必徒详言而民不听以子张未明在我之道心而动于人欲求诸外求诸详也前言奢侈者财之所以不足又言略行之于以知子张奢侈又失之太详大抵本心未明多有此患家语多好改作乃供已而不节财则财利之生者微矣贪以不得则善政必简矣茍以乱之则善言必不听也详以纳之则规谏日至屡见家语于辞旨稍疑辄以意改作此类甚多
  规谏日至烦以不听矣
  规谏日至顾烦躁不听而遂已矣者遂己之辞言其不复谘问
  言之善者在所日闻行之善者在所能为
  勉子张以听善言行善行以改过
  故上者民之仪也有司执政者民之表也迩臣便辟者群臣仆之伦也
  便者近便也辟者侧也谓近便辟侧左右之臣也
  故仪不正则民失誓表弊则百姓乱迩臣便辟不正廉而群臣服污矣
  誓戒敕之也上不正则不能誓民虽誓之民亦不从是谓失誓服事也迩臣不正廉则群臣咸从事乎污下矣盖迩治则远治源清则流清
  故不可不慎乎三伦矣故君子修身反道察说而迩道之服存焉
  修身也反道也察说也是谓三伦修身言其大略反道言其精至修身而未反乎道虽善而未至亦未能以感化下民虽修身虽反道而不能察言说知人则虽有善道为小人所障蔽不得下达矣道者人心之所自有此心即道故曰反言其非外也三伦皆在我者为迩近之道服事也三伦备而迩道之事存矣存谓不失也
  是故夫工女必自择丝麻良士必自择赍财
  赍谓资也
  贤君良上必自择左右始故佚诸取人劳于治事劳于取人佚于治事故君子欲誉则谨其所便
  顺便适意之处易于迷惑而失
  欲名则谨于左右故上者辟如縁木者务高而畏下者滋甚六马之离必于四面之衢民之离道必于上之佚政也故上者尊严而绝百姓者卑贱而神民而爱之则存恶之则亡也亡谓逃去故君子南面临官贵而不骄富而能恭有本能图
  不骄不侈富恭敬一道也记者不善为辞而不明白欤抑有阙文欤不骄不侈富恭敬唯有本者能图之本者道也
  修业居久而谭
  谭者覃字之讹欤日用云为皆事也业也不骄不侈富恭敬皆业也修业居久则诚纯浸深广而及远矣
  情迩畅而及乎远察一而关乎多一物治而万物不乱者以身为本者也
  修身迩道也本乎心故曰情一者本也即身也即所谓一物治者也
  故君子莅民不可以不知民之性达诸民之情既知其以生有习然后民特从命也
  民生有血气目视耳听口之于味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有喜有怒有哀有惧有爱有恶有欲有习于善习于恶习于俗习于学有习于正有习于怪有习于富贵有习于贫贱纷纭万状不可殚述必咸知其性情顺以导之故民从命也特有甚义
  故世举则民亲之
  谓举世之民亲之言辞有如此者
  政均则民无怨故君子莅民不临以高不道以远不责民之所不能今临之明王之成功则民严而不迎也子张堂堂故孔子告之以恭敬以不骄戒其尊严而绝此又曰不临以高远者迩之反前屡言迩此又曰不道以远子张不宽周衰世乱俗坏遽欲责民如明王已成功之时不以渐图之故民严惮而不迎承也迎顺也
  道以数年之业则民疾
  数年而后可成之业今遽导之使即成则民疾怨
  疾则辟矣
  疾其上则乱其心邪辟矣
  故古者冕而前旒所以蔽明也纮𬘘塞耳所以弇聪也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故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
  民枉矣固当直之然未可遽绝其枉唯当随其所枉而直之使民自得之优而柔之优裕也宽也柔者不加之以严也临官者固当揆度人情事理必使民自索之索犹求也书曰御众以宽
  民有小罪必以其善以赦其过
  既有罪虽小亦不可徒赦也必以其有善补其过而赦之
  如死使之生其善也
  如杀人罪当死然其情有出于误杀偶然而非其本情者则不可置之死是谓宥过是亦小罪其有如此类则甚善也善犹美也
  是以上下亲而不离故惠者政之始也政不正则不可教也不习则民不可使也
  子张严而不惠故孔子告以惠子张于修身反道有未至焉其于政则有不正不正则民不服不可教矣民情不相亲不相习则难使
  故君子欲言之见信也者莫若先虚其内也欲政之速行也者莫若以身先之也欲民之速服也者莫若以道御之也
  言之不见信于民由立己私而不虚也虚其内而后能修身以先民是谓道
  故不先以身虽行必僯矣
  说文僯行难也引易曰以往遴僯音吝
  不以道御之虽服必强矣故非忠信则无可以取亲于百姓矣外内不相应则无可以取信者矣四者治民之统也
  此言四者亦犹前言六者言虽有四其道实一欲畅而明之故重复而言之子张堂堂用志多外故外内不相应故多过尤故未得道故民多不信服
  定公问郊第二十二
  定公问于孔子曰古之帝王必郊祀其祖以配天何也孔子对曰万物本于天人本乎祖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故以配上帝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公曰寡人闻郊而莫同何也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
  冬至而日渐长
  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
  祭义亦云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郊特牲唯言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不言配以月
  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启蛰之月则又祈榖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礼也鲁无冬至大郊之事降杀于天子是以不同也公曰其言郊何也孔子曰兆丘于南所以就阳位也于郊故谓之郊焉曰其牲器何如孔子曰上帝之牛角茧栗必在涤三月
  在者观察也涤者洗濯之
  后稷之牛唯具
  有牛足以具礼斯已矣不必茧栗也具犹备也今人有曰备礼足矣亦有降杀之意
  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牲用骍尚赤也
  周礼牧人职云凡阳祀用骍牲毛之阴祀用黝牲毛之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之郊阳祀尚赤故用骍
  用犊贵诚也扫地而祭于其质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万物无可称之者故因其自然之体也
  诚者如斯而已一无所知犊似之质犹诚也不文之谓也古者质而已矣陶亦质以匏瓜为器亦质而又因其自然而非人为之器于扫地而祭已明其质故于此不复再言而发其自然之旨自然犹质也天地之性道之异名也此郊天而并言地者因以明天地无二性也曰诚曰质曰自然一也皆所以明道也夫道一而已矣人之所以违道者以失其本然诚实之性而起意也起意则支则离则变诈则浮外趋文而失其质君子之文质彬彬者由质而生文非逐外也起乎意则作则为非自然也不起乎意虽视听言动如日月之照临如四时之错行如水鉴中之万象交错而非思也非为也是谓自然又谓之诚谓之质天以此健行地以此发生日月以此明四时以此行故亦谓之天地之性三才同此一道君以此尊臣以此卑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夫妇以此别朋友以此信一也今将以祭天而不以天道行之安能格天阳位尚赤盖因古始
  公曰天子之郊其礼仪可得闻乎孔子对曰臣闻天子卜郊则受命于祖庙而作龟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卜之日王亲立于泽宫以听誓命受教谏之义也射义云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所以择士也已射于泽而后射于射宫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
  既卜献命库门之内所以诚百官也
  小戴记郊特牲不言定公孔子问答无此既卜之文诚作戒戒百官也之下又曰太庙之命戒百姓也孔疏云有司献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百姓王之亲属孔子不言射以择士岂略之耶抑孔不欲以中不中择士耶孔子尝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孔子于礼亦有所变有所略孔子之时周衰王政不行故孔子得以申其本志以明道与
  将郊则天子皮弁以听报示民严上也
  郊特牲将郊作祭之日
  郊之日丧者不敢哭凶服者不入国门汜扫清路行者毕止弗命而民听敬之至也
  郊特牲无郊之日三字扫作埽清作反无行者毕止四字而有乡为田烛四字郑云田首为烛听下有上字无敬之至也四字
  天子大裘以黼之被裘象天乘素车贵其质也旗十有二旈龙章而设以日月所以法天也既至泰坛王脱裘矣服衮以临燔柴戴冕藻十有二旒则天数也
  郊特牲作王被衮以象天无天子大裘以黼之七字而继曰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乘素车贵其质也旗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天埀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无既至泰坛王脱裘矣服衮以临燔柴之文按周官司服王之吉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祭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夫周官周公所作之书道明义详非他人所能为而与此所记孔子之言不合何耶燔柴正所以祀上帝而不以大裘至泰坛而脱裘服衮窃有疑焉详考家语诸书所记至疑阻则辄以意改作以大戴记参验则家语多人改为今唯存疑以俟圣哲王肃注云大裘为黼文也简观以黼之之文知大裘本无黼然则黼之者谓裳黼者白与黑之文西白北黑西北干之次其明天道欤大裘无文正合天道而王肃曰大裘其有象天之文殊未安
  臣闻之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是以君子无敢轻议于礼也
  自诵诗以下亦见于礼器首孔子曰夫道一而已矣而等级有若是不同者何也道则一而人自不一人心即道故曰道心因物有迁起而为意始蔽其本心所蔽寡者则于道所失亦寡所蔽多者则于道所失亦多故众人不如贤人小贤不如大贤大贤不如圣人鬼神若是不同唯道同而后可祭人君之道未与上帝同则亦安能飨上帝祭义曰惟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是亦孔子之旨孔子自言我祭则受福盖自知其道大无所不通故知必受福
  丧礼第二十三
  孔子曰礼之所以象五行也其义四时也故丧礼有举焉有恩有理有节有权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其恩厚者其服重故为父母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掩恩
  小戴记载诸丧服四制无孔子曰作义断恩
  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贵贵尊尊义之大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练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也丧不过三年苴衰不补坟墓不修除服之日鼔素琴示民有终也凡此以节制者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故父在为母齐衰期者见无二尊也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此以权制者也亲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懈期悲哀哀或作号三年忧哀之杀也圣人因杀以制节也
  丧服四制于百官备之上有曰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担主或曰丧服篇而丧大记曰君之丧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殡授大夫世妇杖大夫之丧三日之朝既殡主人主妇老皆杖士之丧二日而殡三日之朝主人杖妇人皆杖由是观之则与四制及丧服异礼四制及丧服其衰世之礼欤二篇皆无孔子曰非孔子言欤孔子曰杖而起者辅病也而曰爵者非人子之情也
  颜渊死鲁定公吊焉使人访于孔子孔子对曰凡在封内皆臣子也礼君吊其臣升自东阶向尸而哭其恩赐之施不有筭也公西华问曰大夫以罪免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则葬之以士礼老而致仕者死则从其列子罕问曰始死之设重也何为孔子曰重主道也殷主缀重焉周人彻重焉
  祔而作主殷练而祔神之依重也久矣故虽作主而缀重周卒哭而祔神之依重也未久故作主而遂彻重神即依主不患其犹恋重也
  问丧朝子曰丧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故至于祖考庙而后行殷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子路问曰鲁大夫练而杖礼与孔子曰吾不知也子路出谓子贡曰吾以为夫子无所不知夫子亦有所不知也子贡曰子所问何哉子路言之子贡曰止吾将为子问之止子路以待遂趋而庭曰练而杖礼与孔子曰非礼也子贡出谓子路曰子谓夫子而弗知之乎子问非也礼居是邦则不非其大夫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尸者出户武叔从之出户乃袒投其冠而括发子路叹之而问孔子孔子曰是礼也子路曰将小敛则变服今乃出户而夫子以为知礼何也子曰由女问非也君子不举人以质事齐晏桓子卒平仲麤衰斩苴绖带杖菅屦食粥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丧父之礼也
  当时大夫废礼者多老习见以为常故谓平仲非大夫丧父之礼
  晏子曰唯卿大夫
  其意谓唯卿大夫故当如此尽礼无礼何以为卿大夫而其言婉而隐
  曽子以问孔子子曰晏平仲可谓能远害矣不以己之是较人之非逊辞以避咎义也夫季平子卒将以君之玙璠敛赠以珠玉孔子初为中都宰闻之历级而救焉曰送死而以宝玉是犹㬥尸于中原也其示民以奸利之端而有害于死者安用之且孝子不顺情以危亲忠臣不兆奸以陷君乃止孔子之弟子琴张与宗鲁友卫齐豹见宗鲁于公子孟絷孟絷以为参乘焉及齐豹将杀孟絷告宗鲁使行宗鲁曰吾由子而事之今闻难而逃是僭子也
  僭差也使子言差失
  子行事乎吾将死之以周事子而归死于公孟其可也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中公孟皆死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孔子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也
  于齐豹之盗宗鲁实为孟絷之贼罪其不忠告公孟虽以背蔽而死之实通谋共杀之故曰贼公孟即絷
  女何吊焉君子不食奸
  宗鲁自言公孟虽不善以利故不能去是吾过也
  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回
  家语疚作病夫齐豹之杀公孟是回邪也宗鲁闻其谋而不忠告公孟是又回邪也大体在回邪之中尚何谋利谋害为哉疚病害也
  不以回待人
  知公孟不善而不谏知齐豹之不善而以事周之皆待人以回邪不救
  不盖不义
  齐豹怨孟絷夺司寇与鄄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不能去而为乱是不义宗鲁盖之不谏豹又不告公孟如公孟不善不谏而盖之既已事公孟而与齐豹通谋而共杀之是大不义又盖覆之不明告
  不犯非礼女何吊焉琴张乃止鲁昭公夫人吴孟子卒不赴于诸侯孔子既致仕而往吊焉适于季氏不绖孔子投绖而不拜子游问礼与孔子曰主人未成服则吊者不绖焉礼也孔子在卫司徒敬子卒夫子吊焉主人不哀夫子哭不尽声而退蘧伯玉请曰卫鄙俗不习丧礼烦吾子辱相焉孔子许之掘中霤而浴毁灶而缀足袭于床及葬毁宗而⿰行出于大门及墓男子西面妇人东面既封而归
  本于是有殷道也孔子行之简谓非孔子之志故不敢书孔子不私于殷
  子游问曰君子行礼不求变俗夫子变之矣孔子曰非此之谓也丧事则从其质而已矣
  礼非自外至人心之所自有也丧事从其质者生乎人之哀也缀足欲今不僻戾也毁宗⿰行者已饰柩设披属引毁宗则宽便专于死者祭犹废之则宗可毁也所毁其宗庙之墙垣欤周衰有妇人从男子皆西向之俗时礼四十待盈坎则主人不待封之既而归孔子葬母虽曰先反然已既封矣以既封故谓门人曰女来何迟也
  季桓子之丧康子练而无衰子㳺问于孔子曰既练服可以除衰乎孔子曰无衰衣者不以见宾何以除焉邾人以同母异父之昆弟死将为之服因颜克而问礼于孔子曰继父同居者则异父昆弟从为之服不同居继父且犹不服况其子乎子路问曰臧武仲率师与邾人战于狐鲐遇败焉师人多丧而无罚古之道然与孔子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古之正也其君在焉者有诏则无讨
  问康子疾第二十四
  孔子适季氏康子昼居内寝孔子问其所疾康子出见之言终孔子退子贡问曰季孙不疾而问其疾礼与孔子曰礼君子不有大故则不宿于外非致齐也非疾也则不昼处于内是故夜居外虽吊之可也昼居于内虽问其疾可也卫公使其大夫求婚于季氏桓子问礼于孔子子曰同姓为宗有合族之义故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婚姻不得通周道然也桓子曰鲁卫之先虽寡兄弟
  寡者谦辞也王侯自称孤寡不榖
  今已绝远矣可乎孔子曰固非礼也夫上治祖祢以尊尊之下治子孙以亲亲之旁治昆弟所以敦睦也此先王不易之教也有若问曰国君之于同姓如之何孔子曰皆有宗道焉故虽国君之尊犹百世不废其亲所以崇爱也虽族人之亲而不敢戚君所以谦也
  戚亲也不敢亲者君自卑谦而尊君不敢尽如其亲也
  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母康子往焉侧身而与之言曰皆不逾阈
  妇人不可专故立门之侧国语则作䦱辟也音𫇭虑康子不知礼或逾门限故曰皆不逾阈庸情于此往往不敢如此言恐忤康子然皆者彼此之辞矧敬言之宜无怨
  文伯祭其祖悼子康子与焉进爼而不授
  王肃云进爼康子而不亲授
  彻俎而不与燕宗老不具则不绎
  王肃云不具不在也绎又祭也
  绎不尽饫而退
  国语韦昭解曰立曰饫坐曰宴绎毕而饮不尽饫而退王肃曰饫厌神其义未安
  孔子闻之曰男女之别礼之大经公父氏之妇动中徳趣度于礼矣季康子朝服以缟曾子问于孔子曰礼乎子曰诸侯皮弁以告朔然后服之以视朝若此礼者也皮弁色素其服亦素孔子隐之恐伤康子诸侯服以视朝则卿大夫朝服不可以缟明矣云若此礼者为辞甚婉矣
  孔子为大司寇国廏焚子退朝而之火所乡人有自为火来者则拜之士一大夫再子贡曰敢问何也子曰其来者亦相吊之道也吾为有司故拜之孔子在宋见桓魋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工匠皆病夫子愀然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冉子仆曰礼凶事不豫此何谓也乎夫子曰既死而议谥谥定而卜葬既葬而立庙皆臣子之事非所豫属也况自为之哉南宫敬叔以富得罪于定公奔卫卫侯请复之载其宝以朝夫子闻之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子游侍曰敢问何谓如此孔子曰富而不好礼殃也敬叔以富丧矣而又弗改吾惧其将有后患也敬叔闻之骤如孔氏而后循礼施散焉孔子适季孙季孙之宰谒曰君使求假于田将与之乎季孙未言孔子曰吾闻之君取于臣谓之取与于臣谓之赐臣取于君谓之假与于君谓之献季孙色然悟曰吾诚未达此义遂命其宰曰自今以往君有取一切不得复言假也
  子产第二十五
  子游问曰夫子极言子产之惠也可得闻乎孔子曰惠在爱民而已矣子游曰爱民谓之徳教何翅施惠哉子游在孔门犹未知爱与徳教之异
  子曰夫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也子游曰其事可言乎子曰子产以所乘之车济冬涉是爱而无教也
  遵道而行则无非徳教子产爱民如此知其未得道故知其无徳教况使庶人而用大夫之车非正是教之为不正也
  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干季孙之怒也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童子备官而未之闻邪而尔也见洪范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佚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
  周礼典瑞王搢大圭执镇圭缫藉五采五就以朝日
  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徳
  阳为徳阴为刑故日食修徳从其气类也此宜曰天徳而曰地徳何也天地之徳一也知天而不知地则不特不知地亦不知天矣故此特曰地徳祖者本也徇末者不足以识地徳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圣人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其朝日也所以行顺天之礼使民之敬也茍不知天地日月一贯之妙徒日朝其至阳之精则实不知朝日之道亦不识天地之徳也
  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旅众也师尹则甚众矣谓考政亦有下关师尹之事牧州牧也相凡辅相之官也其职亦大凡卿大夫任其职者为相欤以其大故复异其辞
  少采夕月
  韦昭曰少采其三采也
  与太史司载纠䖍天刑
  月食修刑刑阴类太史掌六典掌法掌则凡辨法者考焉不信者刑之凡邦国都鄙及万民之有约剂者藏焉以贰六官之所登若约剂乱则辟法不信者刑之司载谓司盟载之官周官司盟掌盟载之法邦国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凡民之有约剂者其贰在司盟有狱讼者则使之盟诅司约掌邦国及万民之约剂治神之约为上治民之约次之治地之约次之治功之约次之治器之约次之治挚之约次之凡大约剂书于宗彜小约剂书于丹图若有讼者则珥而辟藏其不信者服墨刑若大乱则六官辟藏其不信者杀郑康成注云珥读曰衅谓杀鸡取血衅其户司约司盟总谓之司载
  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
  九御即九嫔周礼九嫔凡祭祀赞玉齍世妇帅女官而濯摡为齍盛然则九嫔使世妇以下为之欤摡许既反取也一曰拭也
  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玄𬘘说云𬘘冠之垂前后者韦昭谓𬘘所以县瑱当耳者王肃云𬘘冠垂者
  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𫄧
  韦昭曰冕曰纮纮缨之无緌者也从下而上𫄧冕上之覆也
  卿之内子为大带
  韦云卿之适妻曰内子大带缁带也
  命妇成祭服
  韦云命妇大夫之妻也祭服玄衣𫄸裳
  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
  韦云列士元士也朝服天子之士皮弁素积诸侯之士玄端委貌司服士之服自皮弁而下
  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孔子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国语作仲尼郯子朝鲁昭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皥氏以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太皥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皥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杜预云凤鸟知天时玄鸟氏司分者也杜云玄鸟燕也以春分来秋分去伯赵氏司至者也杜云伯赵伯劳也以夏至鸣冬至止青鸟氏司启者也青鸟仓庚也以立春鸣立夏止丹鸟氏司闭者也杜云丹鸟鷩雉也以立秋来立冬去上皆历正之属官祝鸠氏司徒也
  尔雅释某氏引此鸤鸠氏司徒鸤鸠即鵻其夫不者故为司徒也郭璞云今䳕鸠诗曰翩翩者鵻毛传云鵻夫不也一宿之鸟陆玑云今小鸠也幽州人或谓之瞗䳨梁宋之间谓之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亦然杜云祝鸠鹪鸠也鹪鸠孝故为司徒主教民
  雎鸠氏司马也
  鸷而有别故为司马主兵兵法严而有别诗雎鸠在河洲
  鸤鸠氏司空也
  尔雅鸤鸠鴶鵴郭璞谓布榖非也杜云鸤鸠平均司空平水土
  爽鸠氏司寇也
  杜云爽鸠鹰也鸷故为司寇谓鹰能远视取小物甚精故曰爽欤用刑宜明
  鹘鸠氏司事也
  杜云鹘鸠鹘雕也春来冬去故为司事尔雅鶌鸠鹘鸼郭云多声似山鹊而小短尾青黑色简谓鶌音始长而缓终急音似鹘雕事必缓审无失卒不可不敏尔雅邢疏谓旧说及广雅皆云班鸠也非某见班鸠色褐颈班非青黑又不为小
  五鸠鸠民者也五雉为五工正
  尔雅雉南方曰𠷎东方曰鶅北方曰鵗西方曰鷷杜预并取尔雅伊洛而南素质五采皆备成章曰翚为五雉
  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为九农正
  尔雅春鳸鳻鶞夏鳸窃玄秋鳸窃蓝冬鳸窃黄桑鳸窃脂棘鳸窃丹行鳸唶唶宵鳸啧啧郭云诸鳸皆因其毛声色以为名窃蓝青色杜预以此八鳸并上鳸鷃为九鳸鳸作扈郭谓诸鳸皆因其毛色声音以为名谓窃蓝青色而注窃脂又谓之青雀邢疏云诸儒说窃脂皆谓盗人脂膏下云窃玄窃黄者岂复盗窃玄黄乎案下篇释兽云虎窃毛谓之虦猫魋如小熊窃毛而黄窃毛皆谓浅毛窃即古之浅字但此鸟其色不纯窃玄浅黑也窃蓝浅青也窃黄浅黄也四色皆具则窃脂浅白也尔雅鶨䳢老鳸鷃也舍人李巡孙炎郭氏皆断老上属鳸下属唯樊光断鶨䳢为句以老下属贾逵云春鳸分五相五土之宜趣民耕种者也夏鳸窃玄趣民耘苗者也秋鳸窃蓝趣民收敛者也冬鳸窃黄趣民盖藏者也棘鳸窃丹为果驱鸟者也行鳸唶唶昼为民驱鸟者也宵鳸啧啧夜为农驱兽者也桑鳸窃脂为蚕驱雀者也老鳸鷃鷃趣民收麦令不得晏起者也舍人樊光注尔雅其言亦与贾同夫农官相五土之宜非每春为之者贾此言未安邢疏以郭杜皆不用贾说故尽谓贾说为非又太过亦不详观贾旨郭杜以疑故不载其说未必全非之简谓窃者浅音之轻急者尔亦犹忌者居音之重轻音之重者止又截音节则音曾
  扈民无淫者也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则不能故也孔子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
  考史记及左传是年孔子年二十七盖以世家言孔子七十三而终年表鲁襄公二十二年孔子生推之世考孔子家语终记则谓孔子终而言七十二矣审如终记则孔子于是年二十六而杜预谓年二十八
  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晋治兵于邾南甲车四十乘遂合诸侯于平丘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卑而贡重者甸服也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杜云言郑在甸服外惧弗给也敢以为请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杜云行理使人通聘问者也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诸侯修盟存小国也贡献无极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争至于昏晋人许之既盟子太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不竞亦陵何国之为
  诗云无竞维人竞强意也以强者好争竞故世以竞为强此亦强立无懦云尔
  孔子谓子产于是行也足以为国基矣诗曰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子产君子之求乐者也且曰合诸侯艺贡事礼也
  子产不茍于承贡而争惧国不给而亡不亡则乐矣子产求是乐也孔子因是言晋合诸侯制贡事于王礼也时晋奉王人刘子为会
  齐景公第二十六
  齐景公田于沛杜预云沛泽名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
  孟子及孔子家语皆作招虞人以旌不至唯左氏传旌作弓简思齐景公虽未为贤然能用晏子能释虞人则亦未为甚昏何至以大夫之招招虞人左氏传春秋乃据诸国史而孟子家语或得之世传而失实邪尝详验家语所记多失实而孟子言禹排淮泗而注之江与禹贡不同亦非实
  孔子闻之曰善哉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
  观书当观其旨夫道一而已矣守官即守道而夫子别而言之何也道有善其大体者有随事而言者此随事而言君命召即往此道也然齐景公先失其道使虞人遂从其失道之招是上下相与为乱故孔子取虞人之不往
  晋魏献子为政魏舒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鄥祁平陵梗阳涂水马首盂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铜鞮平阳杨氏司马弥牟为邬大夫太原邬县贾辛为祁大夫太原祁县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戊魏舒庶子梗阳在太原晋阳县南知徐吾为涂水大夫涂水太原榆次县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太原盂县乐霄为铜鞮大夫上党铜鞮县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平阳杨氏县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辛乌帅师纳敬王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馀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非适子曰馀子其四人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贾辛将适其县见于魏子魏子曰辛来昔叔向适郑鬷蔑鬷子红反恶貌丑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鬷明也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飏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行乎敬之哉毋堕乃力孔子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可谓义矣又闻其命贾辛也以为忠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晋赵鞅荀寅帅师城汝滨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著范宣子所为刑书焉孔子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贵何业之守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晋国之乱制也若之何以为法
  被庐之法既正矣而又易之非正则乱矣赵盾虽有善而未尽正道故终乱
  中都宰第二十七
  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异任男女别涂路无拾遗器不雕伪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因丘陵为坟不封不树行之一年而四方之诸侯则焉定公谓孔子曰学子此法以治鲁国何如孔子对曰虽天下可乎何但鲁国而已哉于是二年定公以为司空乃别五土之性
  周官大司徒辨五地之物生一曰山林二曰川泽三曰丘陵四曰坟衍五曰原隰
  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先时季氏葬昭公于墓道之南至是孔子沟而合诸墓焉谓季桓子曰贬君以彰己罪非礼也今合之所以掩夫子之不臣
  贬君者季平子至是已卒六年矣季氏益衰政在阳虎
  由司空为司寇设法而不用无奸民定公与齐景公会于夹谷地名孔子摄相事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右司马定公从之至会所为坛位土阶三等以遇礼相见犂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使莱人以兵鼔謲劫定公孔子历阶而进以公退曰士兵之
  王肃曰雷鼓曰謲史记孔子历阶而进不尽一等举袂而言无以公退士以兵之之文此据家语所谓以兵之者以兵御之欤
  吾两君为好裔夷之俘敢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偪好于神为不祥于徳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心怍麾而辟之家语辟作避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境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侯将设享礼孔子谓梁丘据曰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执事也且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享而既具是弃礼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享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其己乃不果享齐侯归责其群臣曰鲁以君子之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于鲁为之奈何有司进曰君子有过则谢以质小人有过则谢以文君若惮之则谢以质于是齐侯乃归郓讙龟阴之田孔子言于定公曰家不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
  王肃曰高丈长丈曰堵三堵曰雉杜预同又云雉长三丈
  古之制也今三家过制请皆损之乃使季氏宰仲由堕三都于是叔孙州仇帅师堕郈
  侯犯以郈叛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再围郈左传云武叔懿子围郈弗克秋二子反齐师复围郈弗克至是堕郈孔子盖因其情
  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
  史记及家语皆云公山弗扰或作不狃叔孙辄率费人袭鲁孔子以公与季孙叔孙孟孙入于季氏宫登武子之台费人及台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勒士众下伐之费人北遂堕费而论语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与此事情矛盾史记载公山不狃以费畔召子时夫子未为中都宰
  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障也无成是无孟氏也子伪不知我将不堕公围成弗克初鲁有沈犹氐者常朝饮其羊以诈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淫不制有慎溃氏者奢侈逾法鬻六畜者饰之以储价及孔子之为政也则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淫妻慎溃氏越境而徙三月则鬻牛马者不储价卖羔豚者不加饰男女行者别于涂涂不拾遗男忠信女贞顺四方客至于邑者不求有司皆如归焉















  先圣大训卷三
<子部,儒家类,先圣大训>



  钦定四库全书
  先圣大训卷四
  宋 杨简 撰
  始诛第二十八
  孔子为鲁司寇于是此疑有阙文史记曰与闻国政朝政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正卯戮之于两观之下尸于朝三日子贡进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也今夫子为政而始诛之或者为失乎孔子曰居吾语女以其故天下有大恶者五而窃盗不与焉一曰心逆而险二曰行辟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丑者不善之类五曰顺非而泽
  其和顺之貎亦有光泽之可观而非也非谓非道似是而实非
  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其居处足以撮徒成党其谈说足以饰褒荣众其强御足以反是独立此乃人之奸雄有不可以不除夫殷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周公诛管蔡太公诛华士管仲诛付乙子产诛史何凡此七子皆异世而同诛者以七子异世而同恶故不可赦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忧矣孔子为鲁大司寇有父子讼者夫子同狴执之狴边迷反狴狱牢三月不别其父请止夫子赦之季孙闻之不说曰司寇欺余曩告余曰国家必先以孝余今戮一不孝以教民孝不亦可乎而又赦之何哉冉有以告孔子子喟然叹曰呜呼上失其道而杀其下非理也不教以孝而听其狱是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斩也狱犴不治不可刑也
  子路片言可以折狱者以子路信义足以感人心人不敢欺故片言而囚即以诚对然则狱犴之不治当反求诸己己之徳礼犹有阙不可唯以刑加之也
  何者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故也夫慢令谨诛贼也征敛无时暴也不试责成虐也政无此三者然后刑可即也书云义刑义杀勿庸以即汝心惟曰未有逊事言必教而后刑也
  尚书康诰曰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即犹次也王肃注家语云即就也刑杀当以义勿用以就汝心之所安当谨自谓未有顺事且陈道徳以服之以无刑杀而后为顺是家语作顺事简考家语多差误
  既陈道徳以先服之而犹不可尚贤以劝之又不可即废之又不可而后以威惮之若是三年而百姓正矣其有邪民不从化者然后持之以刑则民咸知罪矣诗云天子是毗俾民不迷毗辅也俾使也是以威厉而不试刑错而不用今世则不然乱其教繁其刑使民迷惑而陷焉又从而制之故刑弥繁而盗不胜也夫三尺之限空车不能登者何哉峻故也百仞之山重载陟焉何哉陵迟故也其陵迟缓而不急峻今世俗之陵迟久矣虽有刑法民能勿逾乎
  言上失其道礼乐刑政废坏人心流放之久
  五刑第二十九
  冉有问曰古者三皇五帝不用五刑信乎孔子曰圣人之设防贵其不犯也制五刑而不用所以为至治也凡民之为奸邪窃盗靡法妄行者大戴记盛徳篇不言冉有孔子问答其间有大略同者靡作止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度无度则小者偷惰大戴记作堕大者侈靡各不知节是以上有制度则民知所止民知所止则不犯故虽有奸邪贼盗靡法妄行之狱而无陷刑之民不孝者生于不仁不仁者生于丧祭之礼不明丧祭之礼所以教仁爱也能致仁爱则服丧思慕祭祀不懈人子馈养之道丧祭之礼明则民孝矣内则篇首曰后王命冢宰降徳于众兆民继言子事父母馈养之礼甚详盖施礼于民使民遵行孔子曰所重民食丧祭丧祭礼之大者馈养之礼乃其同类故此并及馈养之礼皆使民遵行
  故虽有不孝之狱而无陷刑之民弑上者生于不义义所以别贵贱明尊卑也贵贱有别尊卑有序则民莫不尊上而敬长朝觐之礼所以明义也义明则民不犯故虽有弑上之狱而无陷刑之民斗变者生于相陵大戴记变作辨相陵生于长幼无序而遗敬让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而崇敬让也长幼必序民怀敬让故虽有斗变之狱而无陷刑之民淫乱者生于男女无别男女无别则夫妇失义婚礼聘享所以别男女明夫妇之义也男女既别夫妇既明故虽有淫乱之狱而无陷刑之民此五者刑罚之所从生各有源焉不豫塞其源而辄绳之以刑是谓为民设阱而陷之也刑罚之源生于嗜欲不节夫礼度者所以御民之嗜欲而明好恶顺天道也礼度既陈五教毕修而民犹或未化尚必明其法典以申固之其犯奸邪靡法妄行之狱者则饬制量之度有犯不孝之狱者则饬丧祭之礼
  其饬人子馈养之礼不言可知矣
  有犯弑上之狱者则饬朝觐之礼有犯斗变之狱者大戴记变皆作辨则饬乡饮酒之礼有犯淫乱之狱者则饬昏聘之礼三皇五帝之所以化民者如此虽有五刑不用不亦可乎孔子曰大罪有五而杀人为下逆天地者罪及五世诬文武者罪及四世逆人伦者罪及三世谋鬼神者罪及二世手杀人者罪止其身故曰大罪有五而杀人为下矣
  鬼神人之所尊敬今也敢谋之非一世之积也故并罪其父至于逆人伦则其罪又大故罪及三世逆人伦之罪虽大然其间或其在上者之不徳以致逆乱至于文王武王圣人大君天下之所同尊同敬而忽有妄言诬之者故罪及四世至于天地人心之所尊敬又过于文武矣敢逆焉其恶益大其积习必益久而后至于此故罪及五世自身之外馀所及者当有等差文王罪人不孥以此知馀所及者有等差
  冉有问曰先王制法使刑不上于大夫礼不下于庶人然则大夫犯罪不可以加刑庶人之行事不可以治于礼乎孔子曰不然凡治君子以礼御其心所以属之以廉耻之节也故古之大夫其有坐不廉污秽而退放之者不谓之不廉污秽则曰簠簋不饬有坐淫乱男女无别不谓之淫乱男女无别则曰帷幕不修也有坐罔上不忠者不谓之罔上不忠则曰臣节未著有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之罢软不胜任则曰下官不职有坐干国之纪者不谓之干国之纪则曰行事不请此五者大夫既自定有罪名矣而犹不忍斥然正以呼之也既而为之讳所以愧耻之是故大夫之罪其在五刑之域者闻而谴发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乎阙而自请罪君不使有司执缚牵掣而加之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君不使人捽引而刑杀之也曰子大夫自取之耳吾遇子有礼矣是以刑不上大夫而大夫亦不失其罪者教使然也所谓礼不下庶人者以庶人遽其事而不能充礼故不责之以备礼也冉有跪然免席曰言则美矣求未之闻退而记之
  仲弓第三十
  仲弓问曰雍闻至刑无所用政至政无所用刑至刑无所用政桀纣之世是也至政无所用刑成康之世是也信乎孔子曰圣人之治必刑政相参焉太上以徳教民而以礼齐之其次以政导民以刑禁之刑不刑也疑不下有阙文化之而弗变导之而弗从伤义以败俗于是乎用刑矣颛五刑必即天论
  颛剸也剸裁制也以剸记音古书多此类以女为汝以士为事以⿰为缮以尢为邮以宥为又王制云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郑康成注云论或为伦简观下言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己见依人伦以权度定刑之意而未及乎天凡制五刑之道当即天心以论之有毫毛不与上天同则其制刑也必有差此用刑之大要岂论字之误欤
  行刑罚则轻无赦
  王制云凡作刑罚轻无赦刑罚虽尽心致慎至于无疑情必不可不刑必不可不罚则罪虽轻不可赦若至是而又赦则为不善者无所惩矣
  刑侀也侀成也壹成而不可更故君子尽心焉仲弓曰古之听讼尤罚丽于事不以其心可得闻乎
  王肃云尤过也丽附也王制尤作邮亦犹剸作颛尤罚罪之小者事状明白即加罚焉不必更原其心以罚轻可略也若大罪则必原其心此古意欤
  孔子曰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情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正其忠爱以尽之
  本心之正自有忠爱王制正作致
  大司冦正刑明辟以察狱狱必三讯焉有指无简则不听也
  王制指作旨讼辞必书诸简无诸简而空以口陈旨意不丽于事事状不明白则不听也
  附从轻赦从重疑狱则泛与众共之王制泛作汎疑则赦之皆以小大之比成之
  王制云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郑康成云己行故事曰比
  是故爵人必于朝与众共之刑人必于市与众弃之古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养也士遇之途弗与之言屏诸四方唯其所之弗及与政
  与以也下文执左道与乱政者杀亦以作与记音者之讹
  弗欲生之也仲弓曰听狱狱之成成何官孔子曰成狱成于吏吏以狱之成告于正
  王肃云吏狱官吏正狱官正王制云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
  正既听之乃告大司冦大司冦听之乃奉于王王命三公卿士参听棘木之下
  外朝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
  然后乃以狱之成疑于王王三宥之以听命而制刑焉所以重之也
  王制云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冦大司冦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冦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后制刑周官乡士辨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旬而职听于朝司宼听之断其狱弊其讼于朝群士司刑皆在各丽其法以议狱讼狱讼成士师受中协日刑杀肆之三日若欲免之则王会其期遂士则要之二旬而职听于朝云云就郊而刑杀之各于其遂肆之三日若欲免之则王令三公会其期县士则要之三旬而职听于朝云云各就其县肆之三日若欲免之则王命六卿会其期夫自吏与正与大司寇与三公卿士节节听其辞节节得其成至于再奉于王而犹以疑为言其恤刑之诚笃至如此
  仲弓曰其禁何禁孔子曰巧言破律遁名改作执左道与乱政者杀
  与以也王制云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与乱政者杀
  作淫声造异服设奇伎奇器以荡上心者杀行伪而坚言诈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惑众者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者杀此四诛者不以听
  此四罪非杀人也而必杀者何也其在后世习乱之久滔滔者天下皆是又甚于衰周之时则固难于杀若夫古者大治礼乐刑政备具君民皆安于正而忽有此四罪则不可不杀矣夫民皆安于正而忽有乱之使君民皆失其正开大乱之门岂容不杀所谓非正者言其大体为邪众人之心本正本善今也使惑焉疑焉则其非正也可知矣王肃云不听棘木之下
  仲弓曰其禁尽于此而已孔子曰此其急者其馀禁者十有四焉命服命车不粥于市
  粥卖也车服君所命而粥之是不敬也
  珪璋璧琮不粥于市
  宝玉世所贵用以祀神用于盛礼不可轻粥于市
  宗庙之器不粥于市义同上兵车旍旗不粥于市
  大夫犹不藏甲此非臣民用器或国工惰其事而取之亦不可
  牺牲秬鬯不粥于市
  非臣民所可用者固不可粥于市虽古大夫得用索牛士得用羊庶人用狗鸡皆当自牧养致诚不可取诸市
  戎器兵车不粥于市义见上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麤不中数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
  不中度数此败乱之门端不可长
  文锦珠玉之器雕饰靡丽不粥于市
  启人侈靡之心故禁之
  衣服饮食不粥于市
  衣服饮食所当自造若取诸市长其怠荒茍乱
  果实不时不粥于市五木不中伐不粥于市鸟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
  果实不时不惟不利于人或生疾而失其正是人心失正之一茍开其端则寖滋不已王制木上无五字然今匠者犹有五木之称意谓柱桁梁楣桷之属周礼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阴木伐不以时亦失正周礼四时之仲月始田乃取鸟兽春献鳖蜃秋献龟鱼其取之非时及杀之不以其道者皆谓之不中杀不中杀不仁足以起人不仁之心故禁之已上皆治古之法后世习乱之久未尝过而问焉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志曰放勲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大禹谟之三事曰正徳利用厚生惟和和合三者盖寓正徳于利用厚生之中即民之所日用而教之以正也自汉以来君臣皆不知治道当如此皆茍道也故人心不善天下多乱国祚不永积习久固士大夫遂不复知有古者治民之道其视四诛十四禁一不知其故往往谓迂阔不切于事矣
  凡执此禁以齐众者不赦过也
  其罚既轻故不赦过以防人心
  乐山第三十一
  孔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他日子张问曰仁者何乐山乎子曰夫山者岿然高子张曰高则何乐尔子曰夫山草木殖焉鸟兽蕃焉财用出焉直而无私焉兴吐风云以通乎天地之间阴阳和合雨露之泽万物以成百姓咸飨此仁者之所以乐乎山也
  此章见孔丛子孔子曰未知焉得仁今欲言仁当先言知明乎知则明乎仁矣明乎乐水则明乎乐山矣不明乎道不足以为知知者之所乐孔子不能言之将以启诱学者不得已惟曰水知学者必未悟其旨故又曰动而其所以为动之旨孔子又不能详言惟曰乐而止参是三者亦明白可通矣然而自孔子以来学者能通之者有几颜子能通之故视听言动三月惟一一者何也如水焉流行不息而水无思也无为也无思无为而视听言动四达惟一是谓动中之妙非如木如石顽无动用故特曰动彼陷于虚空之阱沉于止静之泞者何足以知道何足以为知知尚无之何足以言仁人心自仁有蔽焉故不仁人心即道故书曰道心此心虚明实无一物昏者立我生私故窒塞而不虚故不明无我无私虚明无际视听言动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是道也思则失之为则失之故甚难于言虽孔子亦难于言然既曰乐水矣而又曰乐山者何也山之草木生焉鸟兽蕃焉财用出焉直而无私焉兴吐风云以通乎天地之间阴阳和而雨露降泽润万物百姓咸飨此亦水之无思无为而流行不息泽润万物之道也惟知者初明乎道旧习尚未尽释日与万物交旧习忽动则亦不能不随以暂动故犹未及乎仁者之静故又取山以为喻山亦非徒静而无用惟以别知者之犹未至静非谓水自有水之道山自有山之道也非谓动自有动之道静自有静之道也道一而已人自有浅深之殊道一而已孔子姑别其动静之殊惟知者而后知此惟入其中者而后可以语此颜子则知此矣日月至者则知此矣未至者必不信孔子斯言为日至已上者发为万世之至乎道者发呜呼至矣子张之问夫子惟答曰夫山者岿然高呜呼至矣可谓至语实语直以尽告子张之语而子张不领也然则何谓岿然高高者高也岿然者岿然也惟难于解释孔子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无非教也知此则知岿然高矣孔子又曰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知此则知岿然高矣孔子又曰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知此则知岿然高矣圣言如此明告而学者犹莫之解者非孔子之秘其说也学者以思为之心观之故不解也不立我不起意生私则本无可疑者矣及子张再问夫子不得已虽言之颇详往往学者亦不能不疑唯知者则不疑矣如何而植如何而蕃如何而出如何而兴吐如何而和合又如何而成此无说也无思也无为也是谓直而无私又谓之忠信忠信无思也无为也思之则不忠信矣为之则不忠信矣则私矣则不直矣世以疾之顽不知觉为不仁然则知觉为知常觉常明为仁常觉常明何思何虑如水如山如月如日又如鉴万象毕照虚明寂然又如四时变化杂然而无所思焉无所为焉草木以此而植鸟兽以此而蕃财用以此而出风云以此而兴吐而通乎天地之间阴阳以此和合雨露之泽以此降万物以此成百姓以此飨故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呜呼至哉
  孔子亟称于水曰水哉水哉
  孔子之旨备见前释孟子曰何取于水也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尔此孟子之旨尔非孔子之旨也孔子之旨无本末非动静不可以口说宣唯曰水哉水哉终不能详言其故孔子大圣而犹不能言而孟子乃能言之乎孟子深信本心之善而未大通也孔子亦尝言水矣曰以其不息遍与诸生而不为也呜呼至矣如此言水则无间然矣
  孔子观东流之水子贡问曰君子见大水必观焉何也子曰以其不息且遍与诸生而不为也夫水似乎徳其流也则卑下倨邑必循其理此似义浩浩乎无屈尽之期此似道流行赴百仞之嵠而不惧此似勇至量必平之此似法盛而不求槩此似正绰约微达此似察发源必东此似志以出以入万物就以化洁此似化
  君子之观之非既思其遍与诸生而不为又思其流下必循其理又思其无屈尽之期又思其赴百仞之嵠而不惧又思其至量必平之又思其盛而不求概又思其绰约微达又思其发源必东似志万物就以化洁似化也使观必遍思亦劳矣而孔子云云如右者何也此心清明何思何虑有叩斯应众妙毕形至妙无彼此清明非动静知其不息遍与诸生而不为则知之矣义道勇法正察志化皆人为之名至妙不可以言而尽学者多执道以为大体之全名以其馀为枝叶则失之矣是妙无精粗无本末无偏全致本末偏全之说者皆意也非妙也不息遍与诸生而不为水之妙也水何待于圣人言其妙圣人将即水以明人人皆有此不息应酬万物而不为之妙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百姓日用此不息不为之妙而不自知也故继曰夫水似乎徳人日用云为或谓之义或谓之道或曰勇或曰法曰正曰察曰志曰化虽日用不息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而万物毕照
  子思问曰物有形类事有真伪必审之奚由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谓圣推数究理不以物疑周其所察圣人难诸
  心无体质徳本虚明如日月照临如水鉴烛物不必劳神自能推见自能究知若驰神于彼周悉致察虽圣人犹难何则劳动则昏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而自能先觉在彼之诈者为善也孔子所以明人人自有本心之神至于逆诈亿不信则反昏矣
  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孔子非贵操而贱舍后学不达遂谓常操者为圣人不观夫出入无时孔子亦未尝贵入而贱出辞旨坦然孔子哭颜渊至于恸矣而不自知谓之操存可乎负手曵杖莞尔而笑谓之操存可乎变化云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感而遂通而亦未始不寂然也心者天下之所同然操之则在舍之则无忽然而出又忽焉而入卒莫知其乡域人心之神如此惟昏惟蔽自迷自乱一日而觉本神本明无劳外求学者不知愈操愈失操无所益舍无所损贵操贱舍斯失之矣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孟子曰仁人心也孟子又深言正心之为害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言乎心无不正无俟乎复正复加正之之意是犹未明本心之善人之所以为不善者非其心之罪也一昏而动于意则差矣孔子惟戒学者以毋意未尝戒学者以无心此心无我惟有至神虽以孔子之圣犹不能自知其乡而况于他人乎今或独取操存则有其乡矣不能如四时之变化矣孔子何以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贵操贱舍是犹未离乎意孟子所以必有事焉者改过也芸苗也非正其心也此心之灵岂容微置其意孟子此论有所自来盖𫝊之子思子思𫝊之曽子曽子𫝊孔子者然孟子前曰茍得其养无物不长茍失其养无物不消而遂继以孔子操存舍亡之言则孟子犹不能无蔽心无体质不可以消长言有消有长未脱乎意始小而终大始弱而后强者非心之有小大强弱也此心虚明无方无体尚不可以大言矧可以小言尚不可以强言矧可以弱言始梏乎意故小故弱所梏既释故强故大如日月本明云气蔽之故昏日月之本明未尝失也如镜积尘故昏而镜之本明不息及尘渐去则渐明大去则大明非始明小而后明大也明则一特尘积之去有多寡前后之不同尔孟子犹未觉此心之神本不可以小大消长言也故误认孔子操存之旨每以存心操心为言虽知勿正心之理而又不能无蔽于此学者未至于大通故有若是差杂
  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又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孔子因鲁春秋笔削成书凡以明道而已矣不知道者观春秋自天子以下皆致其贬又可恕者不恕可贬者不贬是为罪其知道者谓孔子之作春秋岂得已而不已孔子之时周道大衰道久不明于天下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私意横生异端并作臣弑君子弑父天下大乱孔子不得已作春秋大明其道深明乎疑似之间取天下后世之私意尽去之不留毫发许挽天下后世人心尽归诸道盖大道人心之所自有人心即道故书曰道心动乎意而失其正为昏为乱春秋不作则天下后世尽胥而为禽兽之归矣自子路好义著于天下而犹曰名不必正乱父子之大伦而况于他乎春秋之义一而已矣明此以南面则尧之所以为君也明此以北面则舜之所以为臣也以此而为父则父父以此而为子则子子以此而为夫则夫夫以此而为妇则妇妇礼乐刑政众善万行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而无二道也其曰窃取之者谦辞也非取之外也取之心也此道人心之所自有而天地万物尽在其中者人皆昏而孔子独明则孔子不得不明其道以开人心是义之所不可已是天命孔子作春秋孔子不得而违也春秋之义唯得道者能知之唯得大道备盛徳而后能尽知之其馀则知其略而已孔子之志即孔子之行孝经即春秋而孔子必别而言之者以春秋之贬削迹疑于严或者不达则流于严将寖失本心所自有慈爱㳟敬也故曰行在孝经
  孔子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载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此旨其谓作春秋乎
  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孔子曰仁不可为众也孟子曰国君好仁天下无敌谓仁不可以众敌
  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孔子曰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而此谓其义一者何也禹未尝不荐益于天及其后天下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曰吾君之子也启在当时往往固辞辞不获而后嗣位则启之继即唐虞之禅也至于有扈氏不服启不逊于有徳不辞于益而往伐战于甘孔子于此亦不与启其作书序著其情焉汤未必不以与伊尹伊尹以太甲悔过而复君之伊尹义当立太甲则商之继即唐虞之禅也自馀不能让于有徳继世少肖生民被其祸则与唐虞之义不同矣
  万章问于孟子曰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于齐主侍人瘠环有诸乎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于卫主颜仇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告孔子曰有命孔子不悦于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厄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孔子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齐滰淅而行今孟子滰作接说文云孟子曰夫子去齐滰淅而行滰其两反浚干渍未也字亦有作摬者接误孟子曰去鲁迟迟去父母之道也去齐滰淅去他国之道也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尝为乘田矣曰牛羊茁壮长而已矣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众人虽孝至年长大则心放逸寖异乎幼稚之时矣舜年五十而其恋慕父母之心一无以异于幼稚之时呜呼至矣此精一无二之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文王之徳之纯者此也孔子不知老之将至者此也孔子夫孝天之经地之义者此也
  孟子曰孔子为鲁司冦不用从而祭膰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为为肉也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也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茍去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
  论语曰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史记谓鲁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冦摄行相事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于涂涂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为先并矣犂鉏请曰先尝沮之于是选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女乐马于鲁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往观终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观此则孔子之行乃因季桓子受女乐人谓孔子为茍去故因膰肉不至不脱冕而行则鲁国之罪微孔子非茍去孟子之言当矣
  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乡原徳之贼也
  孟子谓乡原之言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孟子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徳之贼也张大光曰神女赋愿字作平声则乡原为乡愿古音盖通
  曽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缩直也惴恐之也以威加人也礼曰古者冠缩缝今也衡缝
  千乘第三十二
  公曰千乘之国受命于天子通其四疆教其书社循其灌庙建其宗主设其四佐列其五官处其朝市为仁如何周通四疆皆所统治周礼详于比闾族党之制书社者其党有庠术有序之谓乎学校政之大者皆致其教祀庙首灌鬯宗庙祭祀礼之大者灌庙其当时之常谈乎既循其礼而行之卿大夫谓之主建而立之设四佐列五官面朝后市致治之大略举矣不知如何而为仁也
  子曰不仁国不化公曰何如之谓仁子曰不淫于色人心未始不仁动而生意意欲乱其清明故不仁鲁君之大蔽在色故云
  子曰良久而又言故再书子曰立妃设如太庙然乃中治中治不相陵不相陵斯庶嫔遧音章遧则事上静静斯洁信在中朝大夫必慎以㳟出会谋事必敬以慎言长幼小大必中度此国家之所以崇也
  立妃设喻如太庙然则有敬爱而无淫纵则中治中犹内也无淫则无妒忌无妒忌则不相陵犯不相陵犯则庶嫔周遧退听则事君上不以色而静静则洁洁不乱事理之势由中以达外其在中朝信其果能敬爱静正而洁则大夫必慎必敬长幼小大必中度盖有源必有流有诸中必有诸外君不惑于色则徳性昭明贤否自辨小人自退听君子益敬益慎诸侯有出会之事或使大夫出会有所谋事必敬而慎言言不慎则致祸速败故及于慎言大禹谟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治乱安危在慎不慎敬不敬而已人有长幼事有小大言无不治矣国治则尊崇
  立子设如宗社宗社先示威威明显见辨爵集徳是以母弟官子咸有臣志莫敢援于外
  孔子既言立妃中治以答为仁之问矣而又及乎立子设喻如宗庙社稷且曰先示其威者何也孔子灼见鲁国之势在君弱臣强故因言立妃遂及立子今之世子即他日之君宜及今为之所何者凡威势当以渐致不可亟成宗社之尊严盖人情事理之自然未尝用威而人自尊敬畏服鲁政在三家鲁君微弱为日久矣而况于世子乎必其衰索沮丧无复有威明之可畏孔子之治国如良医之治病治其本源扶其尤弱之处故设宗社示威之喻周官诸子之职国有道大事则帅国子而致于大子唯所用之若有兵甲之事则授之车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军法治之此理王世子之事然诸侯之世子宜略同鲁虽失正而虚文未尽废故孔子因致其事助使辨爵爵当其徳集其有徳之人集其有徳之事徳人心之所共服则母弟官子咸臣服之莫敢援于外母弟者世子之诸弟官子者群臣之子时鲁多强臣力足以援其子若世子有徳足以服其官子之心则官子莫敢援于外自世子言之则为外置有司则有爵矣故言辨爵孝经世保爵禄则大夫士皆称爵
  大夫中妇私谒不行此所以使五官治执事政也夫政以教百姓百姓齐以嘉善故蛊佞不生此之谓良民国有道则民昌此国家之所以大遂也
  子之所以辨爵集徳固惟无私而后能而君之欲以兴邦而振衰亦本于无私夫人心之所以服者公也所以不服者私也大夫中妇私谒皆不行则公矣公者道也未有由道而国不治民不化者也是时鲁国公室既衰私谒又行故益衰人心益不服故国益不振圣人医国灼见受病之处在此故因言立子而及此今欲振衰起弱但私谒不行则五官治矣执事正矣五官言其大执事言其小政正通言正即治即无私正本于君心达于五官执事以及于百姓教百姓以正百姓同归于善嘉犹善也蛊佞不生是谓良民国有道不特民良而已民咸归之故昌盛国家大遂盖根本于不受私谒而已
  卿设如大门大门显美小大尊卑中度开明闭幽内禄出灾以顺天道近者闲焉远者稽焉君发禁宰受而行之以时通乎地散布于小理天之灾祥地宝丰省及民共享其禄共任其灾此国家之所以和也
  为国急务莫如善任大臣故言卿设喻如大门大门必显美喻徳不显美则无以为卿矣其小大其高卑咸中法度则为大门矣微意喻鲁卿太强太大太尊不敢明言故托诸喻托诸隐庶诸卿闻之或有感动而改过迁善也门开则明闭则暗喻君臣之情开通无疑间则善不通和则生患三家根固不可去况因君失政三家寖専非一人之罪今为鲁计为当通和不可疑阻此则为鲁之道也道不可以一端而尽唯不用己私则在道一无己私与天同则在道故曰天道由此而行则福禄至灾害去故曰内禄出灾以顺天道人物皆由门出入故因喻焉闲习也卿顺天道诚实无伪近者习知而信之无疑远者则观而效焉君发禁令宰受而行之王朝谓之冡宰侯国止称宰欤上卿也君令臣行天道也务农重谷政之大者欲教民必先富之家给人足而后可使为善地者地政也谓农谷也农时最不可失故言时礼乐刑政其事多矣此则达乎地者略举大政不复悉言小理者治之小事言大政既举散布于小理无不得理天灾行则地宝寡省天祥至则地宝丰多有祥则与民共飨其禄有灾则与民共受其灾忧乐与民同之不自丰而不恤下则上下和矣不和则祸将及之矣此公室与三家之所同患也
  国有四辅辅卿也卿设如四体毋易事毋假名毋重食凡事尚贤进能使知事爵不世能官之不愆凡民戴名以能食力以时成以事立此所以使民让也民咸孝弟而安让此所以怨省而乱不作也此国之所以长也孔子言卿甚详者鲁之政在卿使卿闻言省过而改也再设喻如四体卿为君之四体则当君臣如一身无轻易其事以政在三家季氏尤専势强故肆志轻易其事其名则臣其实不臣有假名无真实也性本善庶闻圣言而心感动也重其禄食吝于养士此当时实事故孔子致戒是时三家能尚贤进能则国治家亦安使知爵称其事当其徳官人不以世能则官之无有愆忒未有不能而获爵者爵不当事是之谓愆此亦有以默感三家世袭之心使知愧也能亦贤能之总称四民各不同能亦异观其戴士之名则知能士之事戴农工商之名则能农工商之事时是也以是各食其力必责其事之成立事不成立则食不给矣困穷矣自上及下皆不可怠于事皆不可有名而无实卿假名则卿无其实矣凡爵不称其事则爵者无其实无其实者怠于政事也无怠无荒之谓道怠荒则失道未有无道而能治者未有无道而不乱者民皆不乱于事而食足食足则善心易兴所以可使逊让孝弟民本有孝心冻馁迫之或不能安而或失之今食足则安乎让矣自上而达乎下皆由乎道安乎善则怨尤寡省祸乱不作此国之所以长久也国长久则臣民皆被其福季孙失之故囚于家臣
  下无用则国家富上有义则国家治长有礼则民不争立有神则国家敬兼而爱之则民无怨心以为无命则民不偷昔者先王立此六者而树之徳此国家所以茂也
  权归君上下无専用则国家富矣时公室之政在季氏季氏之政又在阳货皆下者用事故国家贫治国家之道不可以私尽去其私意唯义之徙则无不治矣礼者敬而已矣位有尊卑贵贱心无不敬礼者义之达于文为制度者而已矣无私意也民安于礼义故无争时鲁之君臣失礼义多矣故国家不治民好争立神而敬事之诸侯祭社稷祭境内之山川祭五祀祭宗庙上修礼敬则其下皆敬矣时鲁岂不祀神祭不敬故及之欤时鲁国之民分矣必不能兼而爱之又其视国之民与邻国之民天下之民有异矣必不能兼而爱之义虽有远近亲疏之不同而泛爱则同也仁者兼爱故民无怨天下无敌时无兼爱之心故民有怨心时鲁公室衰弱往往公以为命偷安怠惰不复进徳修业季氏衰弱往往季孙亦以为命不可推移偷安怠惰不复进徳修业上之人偷怠民亦化之皆偷惰当时鲁国情状可考而知也国家之不治皆上之人自取之从孔子之言固可复治而复兴也此六者皆当时鲁国之切务而曰本之先王者治国理民之道古今之所同也备而列之虽不胜其多举其切于时之六者谓先王之所立可也此六者皆所以树徳也
  设其四佐而官之司徒典春以教民之不则时不若不全
  时上疑阙不字民有不循典则者教之春农事方兴最不可失时患其不时也故教之患其虽教之而有不顺令也若顺也又患其虽顺令而犹有不全尽也故皆教之
  成长幼老疾孤寡以时通于四疆
  长幼老病孤寡六者或任其劳或轻其任或助其事或安其所或补其所不足使慈幼养老宽疾恤孤寡各有以成之宜之四疆之内通如一家周礼大司徒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施其法于邦国
  有阖而不通有烦而不治则民不乐生不利衣食阖者闭也闭而不相通融四疆之内境土广民多或烦乱而不治则民不乐生衣食将阙矣比邻以上皆有长宰分治
  凡民之藏贮以及山川之神明加于民者发国功谋齐戒必敬会时必节日历巫祝执伎以守官俟命而作祈王年祷民命及畜谷蜚征庶虞草
  民之藏贮及山川皆有神明凡神明之加于民者国皆祀之发作也国作其祀事功事也谋思虑也事功必思虑乃成齐戒以祀必敬与祀事者其人不一故必会祀必有其时其时其礼皆不逾节日历之官审祀日之甲子巫祝之官所以接神各执伎能以守官俟命而行礼祈王年爱上之诚也祷民命及六畜九谷庶虞群虫之害稼者皆所忧虞故曰虞乎蜚飞也有不飞而唯能征行者草者稂莠之类皆祷之畜谷欲其毕蕃爱民之至其详尽如此
  方春三月缓施施用刑生育刑则缓之唯有生育之事动作百物于时有事享于皇祖皇考朝孤子八人以成春事
  方春天地生育万物阳气发动人事当顺之亦致凡生育之事动作百物朝孤子必有以恵抚之必八人者八木之成数春属木亦顺之也前言成长幼老疾孤寡则四疆之内孤子必不止于八人其恵恤之则均其朝其人以应天数则其体异其八人得非大夫士之孤子欤天地人同此一气宜和顺而无乖且人一身之内不容有二气必和同无乖违而后无疾而安平据此则诸侯四时皆有庙祭而礼又曰诸侯禴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则四时唯有二祭按周礼春祭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则禴不禘禘不尝之礼异代之礼欤诸侯五庙而此曰皇祖者曽高而上总称祖欤
  司马司夏以教士车甲凡士执伎论功修四卫强股肱质射御才武聪慧治众长卒可以为仪缀于国出可以为率诱于军旅四方诸侯之游士国中贤馀秀兴阅焉方夏三月养长秀蕃庶物于时有事享于皇祖皇考爵士之有庆者七人以成夏事
  自五家为伍而上皆有长士率之教士则率伍从之矣士各执伎司马论其功盖次第论之司马总之四疆之内凡民皆军伍也皆所以卫吾国也修其教具故曰修四卫质者验其实也既教阅之则或射或御伎能咸可睹矣既阅习之则才武聪慧其能治众长卒之才可睹其可以为仪表于国出可以为将率能导诱军旅者皆有其质状可验矣于是四方诸侯之游士及国中之贤者及其馀秀士皆可以兴起考阅焉其贤士可施庆赏者爵其七人成数所以顺天地长养蕃物之气
  司寇司秋以听狱讼治民之烦乱执权变
  叔向曰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然则古者非如今皆有定法故曰执权变谓随情定罪
  民中凡民之不刑萌本以安或萌作崩安作要非闲作起不敬以欺惑憧愚作于财贿六畜五谷曰盗诱居室家有君子曰义子女専曰□餝□者妖媚也餝音饰饰也谓女専贞而美饰也五兵及木石曰贼以中情出小曰间大日讲利辞以乱属曰谗以财投长曰贷凡犯天子之禁陈刑制辟以追罔民之不率上教者
  民人之中凡民之不法者其萌不言之本初未至于甚自不觉其非安而行之及其久也纵也间或作起不敬至于欺惑憧愚憧亦愚愿柔顺之谓音童作于财贿畜谷之间曰盗谓欺惑之而潜取之又有诱引居室家之良男女当时孔子对语之次尽情详说曰彼自居室家之中有君子曰义子谓循义理之子有専贞之女曰□餝谓美而饰而为贼者诱导之取子之财取女之色其甚者有胁取之以五兵伤之惧之或以木以石伤之惧之强取其财色此大恶名之曰贼记言者虽详记当时孔子所言而记者不善于属文辞旨不明白难遽解然审观则辞情已著矣又有内情偏爱小者特出之谓表之是谓间大谓右其小者使加诸大者不顺也又有日日讲习憸利之辞以乱属类天下事理自有伦类之常而憸人以利口巧辞故乱之是谓谗舜曰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者谓此也易曰正辞者正此等之辞也舜命禹纳言者虑其或有此等利口乱正之言辞也又有以财与人而取其长息者投与也长去声谓之贷右举其大略凡犯天子之禁则司宼陈刑制辟追罔民之不率上教者罔民非民也常民不如此故谓犯禁者为罔民故追而治之
  夫是故一家三夫道行三人饮食哀乐平无狱
  自司徒教民典则治其农政民足衣食司马教士兴贤司寇又治其不刑之民大略举矣故言其居家也大略得三夫之地其养之也有馀其出而行于道路其行三人有别而不乱饮食哀乐养生送死安平而无狱井田之法曰夫三为屋一夫百亩宽以计之故大略一家三夫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车从中央其无车则人亦行焉男近右女近左故曰三人欤四则乱矣
  方秋三月收敛以时于时有事尝新于皇祖皇考食农夫九人以成秋事
  农夫多矣唯食九人者自近而始自长而轮次之欤抑皆食之取九人异其礼以顺金气欤九者金之成数秋属金故数用九以顺天地之气
  司空司冬以制度制地事准揆山林规表衍沃畜水行衰灌浸以节四时之事治地远近以任民力以节民食太古食壮之食攻老之事
  井地沟洫皆有制度水之可畜者畜之可行者行之畜水行水必观地势先揆度大体兼用平准之法以审定高下又规模其大略表其平衍水势所注沃之地畜水而行之行于衰下硗瘠之地以待浸灌之用度四时所用水而节之不妄开塞治地远近以便民居而任其力言不以大水阻隔司空治沟洫与司徒治井田稼穑之事相关通矣司空司冬故司水伯禹作司空故治水冬则禾稼尽纳宜于此时制节民食民食或不能自节则必有以节之愚者不计后纵口腹之欲则后饥饿故上之人必制其节先王之虑之其详至于此太古亦非三皇五帝之世具见下文
  公曰功事不少而糇粮不多乎子曰太古之民秀长以夀者食也在今之民羸丑以𦙼者事也
  𦙼者胁腹枯瘠肠脏隐然露见故或谓𦙼人子肠或作胔月令掩骨埋胔疾智反凡事从肉者为月而云人子肠者疵雌二音以义推之当通月令郑注云肉腐
  太古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各安其居乐其官或作宫室者非服事信上上下交信地移民在今之世上治不平民治不和百姓不安其居不乐其官老疾用财壮狡用力于兹民游薄事贪食于兹民忧
  古者虽攻老之事然而无游民虽食壮之食然而食亦有节不贪食后世虽老疾用财壮狡用力穷民之力也而有游民不肯尽心服事而薄于事虽不得食壮之食而上亦不节之故贪食大抵治得其道则每事皆善治失其道则每事皆不善古者任民以事有时非如后世使民不以时使民数数则民不得安其居古者虽服役于官而乐之者以使民有时民咸信其上也民虽有移地而居而不之他国民犹在国中
  古者殷书为成男成女名属升于公门此以气食得节作事得时民劝有功夏服君事不及暍暍音谒热也冬服君事不及冻是故年谷不成天之饥馑道无殣者在今之世男女属散名不升于公门此以气食不节作事不时天之饥馑于时委民不得以疾死
  古者子生闾史书为二其一藏诸闾府其一献诸州史州史献诸州伯州伯命藏诸州府男女皆书名属属谓某之子某闾某州此书甚盛故曰殷书欤殷盛也此以气食得节作事三十而娶国中自七十以及六十野自六十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食人四鬴或三鬴士不贰𦎟胾庶人耆老不徒食民皆有时而不妄故民相劝勉服事故事功成夏服君事不及暍暍大暑也冬服君事不及冻冻大寒也其恤民如此是故虽年谷不成饥馑而亦道无殣者今男女之生其属散而而不收名不升于公门是故幼壮老之气食皆失其节政失节则皆乱作事不时使民无时及饥馑则尽委弃其民不加恤民不得以疾死而饿死
  是故立民之居必于中国之休地因寒暑之和六畜育焉五谷宜焉辨轻重制刚柔和五味以节食时事东辟之民曰夷精以侥至于大远有不火食者矣侥坚尧反健也南辟之民曰蛮信以朴至于大远有不火食者矣西辟之民曰戎劲以刚至于大远有不火食者矣北辟之民曰狄肥以戾至于大远有不火食者矣及中国之民曰五方之民咸有安居和味咸有实用利器知通之信令之及量地度居邑有城郭立朝市地以度邑以度民以观安危距封后利先虑久固依固可守为奥可久
  孔子因言古者遂及王者之事因发明君人者之本职爱民之至治其民如一家教养之如子古之王者至于四方之大远不火食者亦养之教之而况于国中之民乎周官职方氏辨邦国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貊五戎六狄之人民与其财用九谷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使同贯利合方氏掌通天下之财利除其怨恶同其好善训方氏诵四方之𫝊道布而训四方而观新物小行人以万民之利害为一书其礼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悖逆暴乱作慝犹犯令者为一书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古王者之教养其民如此故其立民之居必于中国休美之地因寒暑之和周官大司徒辟其多暑多寒之地求地中阴阳之所和而物阜安乃建王国焉职方氏云豫州其畜六扰皆宜其谷五种皆宜其在四方亦各择其国中之休地中国国中也诗曰中林林中也中逵逵中也就彼偏方亦有寒暑之和其六畜五谷虽不皆宜亦就其所宜之地居其民辨其民俗之尤重于此或轻于彼民性之刚者制之使毋过以暴柔者使之安立所以教训和调其侥劲刚戾凡不正之性不特此又和其五味以养其气无伤其生食皆有节使不至乏绝其役之也以时辟偏也四方皆其偏地故曰辟至于大远有不火食者咸教养之使五方之民咸有安居和味咸有实用利器实用其玉帛皮革衣服之类乎利器其釡鼎槃盂几席之类乎以知虑周通之思其远近大小无所不尽以信令之言所令民咸信之至于衰世则虽令之下不信矣又量地度居邑有城郭立朝市量地之广狭可建国邑多寡可以居民多寡若地少民多地多民少皆失其宜又观其安乎危乎至于封建之后果利乎距至也必先虑其可久可固其固可守为邑必深奥山水之深处皆谓之奥今为邑奥果可久乎呜呼古王者其虑民如此其详其审无所不尽及后世大槩私其已而已其民之安不安治不治视之亦薄乎云尔任其自安自危自生自死建国居民乃周官大司徒之职孔子因公问古者之事遂及大体而汉博士乃悉归之司空盖观此篇辞旨之不详审故也
  能节四时之事霜露时降方冬三月草木落庶虞藏五谷必入于仓于时有事烝于皇祖皇考息国老六人以成冬事
  节四时之事王朝则六官咸有之侯国则四辅咸有之四辅虽分司四时而合事聨治率相关通各有四节之节此则合司空司徒之事因复终言司空司冬之事老之当息者何止六人以六人行礼以顺应天地之气尔一二三四五为五行生数六七八九十为五行成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六人外当息皆息
  夫人民咸知孤寡之必不末也
  司徒成其孤寡是以孤寡为先不末之也
  咸知有大功之必进等也
  司马爵士所谓大功盖由徳性而发诸事者也不由乎徳虽偶有功不可以言大功虽偶有大功唯当厚赐或渐进等而教之必不可以为大夫
  咸知用劳力之必以时息也
  老则息又役之有时
  推而内之水火入也弗之顾矣而况有强敌在前有君长正之者乎公曰善哉
  后世亦知有恤孤寡之为善而恤之者矣而诏书徒挂墙壁后世亦有有大功而进者矣而不能以皆然或为小人所攘所诬而无徳无功者受上赏故虽赏功而人不信或偃息在床或不已于行劳者不得息而不劳者无时而不息下不信其上唯怨其上此其根源由人君不改过迁善故昏而不明贤不肖不分不肖者进贤者退而政乱政乱则民怨矣
  四代第三十三
  公曰四代之政刑论其明者可以为法乎子曰何哉四代之政刑皆可法也四代虞夏商周公曰以我行之其可乎子曰否不可臣愿君之立知而以观闻也
  知者心有知也公虽闻四代政刑而未尝深入其心则安能行故愿先立知而以观所闻
  四代之政刑君若用之则缓急将有所不节不节君将约之约之卒将弃法弃法是无以为国家也
  今未立知而遽用之则缓急将不能节节遵其法不能节则将约之约少也略行之不能多行之也不能多行之则卒于将弃其法此盖由不深入其心
  公曰巧匠辅绳而斵胡为其弃法也公犹自谓巧匠也子曰心之未度习之未狎此以数逾而弃法也狎熟夫规矩准绳钧衡此昔者先王之所以为天下也小以及大近以知远今日行之可以知古可以察今其此耶水火金木土谷此谓六府废一不可进一不可民并用之今日行之可以知古可以察今其此耶昔夏商之未兴也伯夷谓此三帝之眇
  大抵人之常情泛闻不如心知而况公生长深宫汨汨衮衮虽习闻四代政刑如水沃石尔心实未知今公欲行之故孔子欲公先立知自其眇少甚易知之事使公心亲之心知之规矩准绳钧衡先王所以为天下也故书曰同律度量衡语曰谨权量小者用此大者亦用此不惟在近有此虽甚远必知其有此此甚易知者今日行规矩准绳钧衡可以知古必如此可以知今必如此此四代之政耶六府废一进一不可民并用之此亦四代之政今日行之可以知古如此知今亦如此此有虞氏之政伯夷尝言此眇少之政乃三帝之政三帝其尧舜及古帝欤谓者言论也虽三帝犹谨此眇少之政此虽甚易之甚眇少孔子知公实未之知
  公曰长国治民恒干论政之大体以教民辨历大道以时地性兴民之阳徳以教民事上服周室之典以顺事天子修政勤礼以交诸侯大节无废小眇其后乎子曰否不可后也
  长国君国也恒常也公谓君国治民者常干治辨论政之大体以教民历历辨明其大道又以时治其地性稼穑作民之阳徳五谷益气气属阳血属阴故大宗伯以天产作阴徳以地产作阳徳民事农事也孟子谓播百谷为民事公曰吾又上服周室之典以顺事天子修政勤礼以交诸侯大节无废小眇者其可后乎夫公言似有理而孔子确然以为不可何也徳必务实必切乎心实知实行乃克有成徒务大体而无实徳实心何以立政今欲使公切实切心以自其眇少至易者启之则公心始乐从而实徳兴矣
  诗云东有启明大东毛诗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谓天欲明时东方有大星于时鸡三号以兴庶虞动蜚征庶虞众虫也释见千乘篇作啬民执功百草咸淳地倾水流之
  鸡鸣而众虫兴动啬民咸作而执功事百草咸淳百谷长育淳和稂莠不害稼地倾水流之修治沟洫也孔子此言蚤作之事则足以感公不怠惰之心言农事则使公知稼穑之艰难不怠惰知稼穑之艰难皆善心也善心即道心孔子知道故自其甚易者启之
  是以天子盛服朝日于东堂以教敬示威于天下也威严也是以祭祀昭有神明燕食昭有慈爱宗庙之事昭有义率礼朝廷昭有五官无废甲胄之戒昭果毅以听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昭哀哀爱无失节是以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此昔先王之所先施于民也君而后此则为国家失本矣
  凡孔子自上所言皆甚易知甚易行皆公已行时公心未深知其为四代之政也公心实忽之以为眇小而别图其大者似大而实虚未有实徳唯圣人知道甚明明知事有大小道无大小故即公所己知己行者发明之惟欲切公心言天子盛服朝日于东堂以教敬公之敬心兴矣祭祀昭明其有神明也甚易知也燕礼昭慈爱公所自知也宗庙之事明其义当如是也朝廷之上有五官焉甚昭明也甚易知也甲胄武备公亦已自知其不可废其戒备所以明果毅戒有司谨备以听命已上皆公之所己知己行忽继之以崩薨卒死亦以警公消公之意欲放恣死者人之所哀天属人之所爱生则爱之死则哀之哀爱无失节则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此先王所先施于民者而公之所务者皆不及此以为眇小而后之故孔子谓之失本呜呼即公所己知己行者启之非孔子孰能灼知其道在此
  公曰善哉
  已上皆公己知行虽有未尽亦甚易知易行故曰善
  子察教我也
  公既喜其易知易行故又欲孔子察教我察详切也
  子曰乡也君之言善就国之节也就或作执君先眇而后善中备以君之言可以知古可以察今奂然而兴民壹始善启导人主者率因人主之所己知己行者道之则易故孔子曰乡也君之所言自善乃成就其国之事节也但君今先自眇小者行之而后善也其中却备用君之言可以知古者亦如此察今亦当如此公切心立知其自眇小实履而行之然后备行君乡之言由实心实徳而发则奂然兴民道心一由此以始奂然油然也诗云泮奂尔游矣音换一者齐也皆也
  公曰是非吾言也吾一闻于师也子吁焉其色曰嘻君行道矣公曰道耶子曰道也
  公闻夫子称美乡所言之善乃曰是非吾言也乃一闻之于师者孔子于是吁焉有吁叹之状其色动焉卒作嘻音盖敬叹之至也曰君今行道矣公骇焉不自知其为道也问孔子曰此为道耶孔子对曰此道也呜呼至哉非孔子孰能发明人主之道心如此耶自有载籍以来未见有发明大道如此之平易明白者他书载圣人之言多矣道虽无二而言因事发唯此明白简易为甚此篇载书大戴记以所记不精择久不行于世简编散亡𫝊讹承误滋甚遂使大圣人之言明道之深切平易者不行于世无以开万世之明道岂心外之物哉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心无体质清明无际畔变化云为无非大道唯因物迁动起而为意始昏始乱始失本有之道道无实体意起而为不善始失之然则举天下之人心无非道者唯人不自知不自信且人不敢自矜推善于师亦多有之而人自不以为道也何独此凡人茍不为不善则人人心皆道也人人皆能事亲事上皆有敬有爱茍不以私意乱之则道心人人所同也人人皆可以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而人不自信也呜呼安得孔子斯言行于世哉
  公曰吾未能知人未能取人子曰君何为不观器视才公曰视可明乎言视其才疑于难明子曰可以表仪可以即其表仪观之公曰愿学之子曰平原大薮瞻其草之高丰茂者必有怪鸟兽居之且草可财也如艾而夷之其地必宜五谷高山多林必有怪虎豹蕃孕焉深渊大川必有蛟龙焉民亦如之君察之此可以见器见才矣公曰吾犹未也犹未解子曰群然威然頥然睾然踖然柱然柚然首然佥然湛然渊渊然淑淑然齐齐然节节然穆穆然皇皇然见才色修声不视闻怪物怪命不改志舌不更气君见之举也得之取也有事事也事必与食食必与位无相越逾昔虞舜天徳嗣尧取相十有六人如此公曰嘻美哉子道广矣曰由径径吾恐惽而不能用也何以哉表外也即其外之仪状可以知其中矣且平原大薮见其草之高丰茂则知其中必有怪鸟兽焉怪异也喻人之大才必有异于众也且草高茂可取之为财用如芟艾而夷之则其地必宜五谷此皆即其外仪之异知其财之美即其高山多林知其中必有怪物虎豹蕃孕焉怪物虎豹亦喻人之大才观其渊之深川之大知其中必有蛟龙民人也人才如之可以即外而知中孔子告公以观器视才之法可谓甚要亦易晓而公犹未晓解故孔子又详言人才之状曰群然者众人群然从逐随之也威然者道徳之威人自尊惮之也頥养雍容和缓睾然如目视之精明有光也英华之发于外者自光明也踖然敬之至也如柱然安止不动也柚然者应万变如轮轴之圆转不穷也如首然自是与群众不同有颖异之状也佥然者众论皆与之归之也如水之澄湛不动渊深难窥见淑淑者善美之至也齐齐然有道之容自有此整整之妙也节节者众善变化之不一而一一中节也不乱也穆穆然和静也皇皇然有高大之徳容而非子张之堂堂也呜呼道心中虚何思何虑而光华外著自有若是累言难尽之妙然公道心终未明孔子又虑其或未解又指事实告之曰见才美之色与声音之修长者皆声色之异者众人皆视而此人不视怪物怪命众无不震骇者而此人不动不改其志人惊骇甚者舌气为之变更今舌气亦略不更改如上所陈详矣备矣君见此人即举之得之即取用之若有事使任其事既任以事必与之食以公有重以食与人之失故云也既与之食必与之位以公任焉有疑贰不决之失也又谓无令他人与越之欲其任之専也简详观此视才之才唯孔子足以当之孔子虽不敢谓天下无人然孔子亦自知罕出己右矣而孔子言之者亦天下后世之公言也亦群才皆可以此法参验之全者大才不全者亦中才公闻孔子之言详明渐解其旨叹曰美哉子道广矣又曰由此路以观人颇觉有其径路可由而终疑也故曰径径又曰恐不能用何以哉
  公曰请问图徳何尚子曰圣知之华也
  圣者无所不通之谓谓之知之华
  知仁之实也
  知至于仁而后为实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
  仁信之器也
  仁之为徳大矣然不过忠信而已矣当时盖曰所谓仁者即不欺罔之信是也即此物也非有高奇也记者其文辞微失真尔呜呼非圣人孰能发明仁道平易如此
  信义之重也
  此诚信之中义为重公舍义从利者多矣故云
  义利之本也委利生孽
  人之所以弃义而从利者谓义无利也不知义乃利之本也初虽似未利而利实由义而生故曰本人之义者人心皆与之鬼神与之天与之而人之弃义从利者人心皆不与之鬼神不与之多生灾孽然则弃义者是委弃其利而生灾孽
  公曰嘻言之至也
  孔子言之明白利害甚著故公喜而叹
  道天地以民辅之圣人何尚子曰有天徳有地徳有人徳此谓三徳三徳率行乃有阴阳阳曰徳阴曰刑孔子信义之论其明道也著矣公犹未觉虽叹服其言之至而实不得于心故又别问呜呼夫道即信义而已矣天地亦即信义之道矣公既未达而又问道天地以民辅之孔子亦随顺答之公谓道者天地也又治民事以辅之圣人于此三者何尚孔子灼知公未知三才一贯之道姑随公心而曰三徳以事迹观之诚可言三而孔子不敢有所取舍而勉公率行公诚躬行则入道矣既导公以行又致阴阳之说庶公渐知天地之阴阳乃在公躬行中矣圣人之循循善诱如此
  公曰善哉再闻此矣
  曰再闻则知公未达达则通矣
  阳徳何出子曰阳徳出礼礼出刑刑出虑虑则节事于近而扬声于远
  礼者徳性之节文违礼则入刑刑者所以约人归诸礼于是渐启公一贯之道刑不可以不慎故出虑虑刑则事有节而不妄仁声远闻公之所大阙者思虑也前言立知其旨同故此因言刑又及于虑又详言之善且有声闻
  公曰善哉载事何以
  公知思虑之为要矣又问欲载之于事则何以
  子曰徳以监位
  当以徳监察在位之臣必曰徳者明不可他求也
  位以充𡱈𡱈以观功功以养民民于此乎上
  事各有𡱈𡱈设官不一充足其事𡱈各有事功事功虽各𡱈不同同于飬民夫君臣同心悉力皆注乎养民则民之所以感其上也当如何上尚通犹君之也记是篇者不善属辞
  公曰禄不可后乎
  公本重于与士禄食因圣言启导故本心渐明
  子曰食为味味为气气为志
  言味养气气养志明群臣之志所以成事功禄不可后也
  发志为言发言定名名以出信信载义而行之禄不可后也
  言公发志为言命某人居是位职位职有名名于是乎定矣既命以是位而不与之禄是不信是非义故总结曰禄不可后
  公曰所谓民与天地相参者何谓也
  古多有是言孔子前言三徳亦不异之
  子曰天道以视地道以履人道以稽废一曰失统恐不长飨国公愀然其色
  天道所视者是也地道所履者是也人道皆可稽观也是三者废一则曰失统失其大体也失其大体而国有不亡者幸也夫孔子前之所言于公者皆甚平易而此忽致其严使公愀然者何也非严也以实告公亦欲切公心切于心庶乎恐惧而思所以入道公之所蔽在循循汨汨无所思虑故不知道也然所谓视者何也履者何也稽者又何也夫道一而已矣而三言者随人之常情而言也有一不尽焉虽谓之不知道可也故曰失统此言通彻上下知道虽有浅深茍未至于全有一之废其失统则均孔子之言何独启公所以启天下后世之心也公昏愚疑未足语此然道无浅深虽自开辟以来千无一万无一倍万无一至于知全者又何止于万万无一也且自孔子以来知道之全者有几然而不离乎所视也不离乎所履也不离乎所稽也不离乎前所谓信所谓义也天之所以覆者在是地之所以载者在是人之所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者在是礼乐刑政皆在是而不离乎所视所履所稽则甚近矣唯知道者乃知
  子曰君藏玉惟慎用之
  孔子见公愀然切心矣故又顺导之谓此统乃自在君胸中喻以藏玉特未自知未自信尔君既自有玉今惟当慎用其玉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人心自神自明唯放逸而昏故入于不善若信此心之即道而纵欲亦非道
  虽敬慎而勿爱
  至哉圣言孔子之启告鲁君尽言无馀至于此曰公之庸愚而即告之以圣人之大道者以人皆有道心初无浅深唯当去人之蔽不可増人之蔽使公敬慎则足以防公放逸然因是有宝爱其玉人心则又失之盖宝爱则心有所留止之意孔子每每止绝学者之固每每止绝学者之我记者总书曰绝四者此也
  民亦如之执事无贷五官有差喜无并爱卑无加尊浅无测深小无招大此谓楣机楣机宾荐不蒙昔舜征荐此道于尧尧亲用之不乱上下
  民亦如之者民亦虽当敬而不可私爱也孔子非谓民不可爱也以公有姑息爱之不以其道故也言无定法唯以启蔽执事无贷虞戴徳篇曰民亦无贷以公尝有过于爱而贷其所不可贷者故救其蔽也道无精粗事理无二也所以继言于藏玉之次者此也五官才徳有等差而公待之一无等差则国何由治故戒以喜无并爱公又以卑而加尊爱其肤浅之才而使谋测其深以小而使招致其大机者枅音之讹而字亦讹欤楣大枅小喻大才居大任小才居小任荐进也若如宾客之并进无择无别顾不昏蒙乎征证也言而证验于往事也征荐此道于尧尧亲用之不乱上下其谓诛四凶欤
  公曰请问民征
  前言群臣征验之事故公于此因问民征
  子曰无以为也难行
  夫公己徳未明尚未能知人而欲遽求民之治甚难矣
  公曰愿学之几必能子曰贪于味不让妨于政愿富不久妨于政慕宠假贵妨于政治民恶众妨于政为父不慈妨于政为子不孝妨于政大纵耳目妨于政好色失志妨于政好见小利妨于政变从无节挠弱不立妨于政刚毅犯神妨于政鬼神过节妨于政幼勿与众克勿与比依勿与谋放勿与游徼勿与事臣闻之弗荐非事君也君闻之弗用以乱厥徳
  右所条皆公之过也愿富而不久者无固志也慕大者之宠己欲假贵大之势而不能自求多福既曰治民而又恶众往往于民众聚之时辄不乐不孝于其考庙墓见之欤或于言笑间见之欤失志者荒淫而昏乱欤多变以从人而无节守舍己从人何害公则昏愚有所闻即变以从后有闻又变以从而不复审详轻变而无撙节大抵挠弱不立既刚毅犯鬼神又有过节以奉鬼神之事任意妄作之状可观矣幼弱者勿与以众以公尝使幼弱临众也公又尝亲比小人之好胜克者所与谋者皆依从公意之人所与游者多放逸之徒君闻之而弗用则君自乱厥徳
  臣将荐其简者盖人有可知者焉貎色声众有美焉必有美质在其中者矣貎色声众有恶焉必有恶质在其中者矣此者伯夷之所以后出也
  孔子前言知人之道甚详公既未深解故此又进其简要之说观其貎色声于众人中觉其独有美焉则知其中必有美质于众人中觉其有恶焉则知其中必有恶质伯夷前言三帝之眇后亦言此观人之法
  子曰伯夷曰建国建政修国修政
  此亦引伯夷之言为献谓欲建国则必建政欲修国则必修政言必用心建修不可无为而止伯夷以此进之于舜孔子今乃进之于公虽圣愚不同而伯夷之言亦正中公之病公之所蔽在乎未立乎知未切乎心未亲用心修为孔子前既累言此复中其意意谓不可泛泛悠悠即当用心修建
  公曰善哉
  虞戴徳第三十四
  公曰昔有虞戴徳何以深虑何及高举安取
  公闻有虞氏之盛徳曰戴者尊其徳欤当时之常言欤抑𫝊流讹误欤公问有虞之徳何以深虑而得此高举而不可及也安取此此问知公未得
  子曰君已闻之唯丘无以更也君之闻如未成也公之所蔽在乎泛闻而未切用心不在乎他故不复他言徒支离公心然亦非欺公公之未知即孔子之知即有虞之徳此唯知道者信此故曰丘亦无以更也如而也特公虽闻而未成也未成者由公未切用其心也
  黄帝慕循之曰明法乎天明明施教于民行此以上明于天化也物必起是故民命而弗改也
  夫公方已为问曰安取而未知也而孔子既因而是之曰丘无以更又曰黄帝亦慕循乎此呜呼非孔子深明乎大道何思何虑疑信一致正实无馀之妙则何以及此又举黄帝之言曰明法于天明明施教于民孔子释之曰行此以上明于天化也此谓即君之所闻也即天之明也即所施之教也黄帝所谓法于天明者甚明而无疑也施教于民者亦甚明而无疑也所以无疑者不动乎思为融融怡怡自不见天人之有二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即此道也天之所以运化无穷者即此也孔子又谓凡物必由是而起天地万物诚无二道也是故民咸听命而弗改也所以咸听命而弗改者以民心之所同然者即此道也公虽未达孔子就以启之人心自灵庶其或通也当时孔子对语甚明白坦夷故公即晓曰善哉以记者不善属辞故人每患其难晓
  公曰善哉以天教与民可以班乎子曰可哉虽可而弗由此以上知所以行斧钺也
  公既闻以天道教民之言问民与天可以班齐乎子曰可哉民虽可与天齐而弗由此以上知天道不循天道妄行逆施所以致有司之行斧钺也道虽一茍失之则为无道甚则获大罪言此所以防小人无忌惮之中庸也
  父之于子天也君之于臣天也有子不事父有臣不事君是非反天而到行耶故有子不事父不顺有臣不事君必刅顺天作刑
  孔子于此益明道之即天又明不事父不事君之反天又明反天之必刅则公之天性庶乎渐明人欲庶乎渐释矣因言作刑亦必顺天用刑而不同于天心必私必滥
  地生庶物是故圣人之教于民也率天如祖地能用民徳是以高举不过天深虑不过地质知而好仁能用民力此三帝之礼
  四代篇三帝或作三常此三帝亦三常之误欤
  明而名不蹇明上疑更阙一礼字礼失则坏名失则惛
  孔子节节明人事即天道于是又言地生庶物明地亦此道也当时对语之辞必不止于此情状必甚明白记者不善属辞不能尽写之辞或忘脱致辞旨不甚明白如而通用前屡见之率天而祖地非天地有二道也能用民徳即天地之道也有二道则无以为三才矣率即祖即用也高举不过天深虑不过地彼浅者好论六合之外不知道无内外远近也故不必求诸远外但所知质实而好仁仁非有异道即知之常不惛也如此则能用民力受命而无遗者以由道而行十一而税役不过三日故民乐之也此即古者三帝之礼礼明而名闻不蹇滞即播行于四方矣礼失则坏矣名失则惛矣惟惛故名失即其无名知其必惛
  是故上古不讳正天明也天子之官四通正地事也天子御珽诸侯御荼大夫服笏正民徳也敛此三者而一举之戴天履地以顺民事
  上古不讳能受群臣之諌此正天明也言即天清明之道也天子之官四达分职虽多皆地事也地道臣道也周礼典瑞王搢大圭玉藻云天子搢珽方正于天下也诸侯荼前诎之状似之故以为名欤君子比徳于玉方正之道屈逊之道竹笏正节之道皆所以正民之徳也合此三者而一总举之曰戴天履地无他所为一以顺民事而已民事皆正徳也前唯言徳虑或又曰事公既知以天道教民天人班齐之大略孔子又每明三才一贯之道于是又一归诸民事者虑公求之远也
  天子告朔于诸侯率天道而敬行之以示威于天下也诸侯内贡于天子率名敩地实也是以不至必诛诸侯相见卿为分以教士毕行使仁守会朝于天子天子以岁二月为坛于东郊建五色设五兵具五味陈六律品奏五声听明教置离抗大侯规鹄竖物九卿佐三公三公佐天子天子践位诸侯各以其属就位乃升诸侯诸侯之教士教士执弓挟矢揖让而升履物以射其地心端色容正时以敩伎时有庆以地不时有让以地天下之有道也有天子存国之有道也君得其正家之不乱也有仁父存是故圣人之教于民也以其近而见者稽其远而明者天事曰明地事曰昌人事曰比两以庆违此三者谓之愚民愚民曰奸奸必诛是以天下平而国家治民亦无贷居小不约居大则治众则集寡则缪祀则得福以征则服此唯官民之上徳也
  天子告朔于诸侯率循天道而敬行之以示威严而不可违者亦此道也诸侯内贡于天子率循名籍以敩其地实者亦此道也不至必诛亦此道也诸侯卿为分分何卿守何卿行以其所教之士毕行使仁者守国守国至重必选仁者凡此亦皆道也其朝会于天子天子以岁二月为坛于东郊建五色设五兵具五味陈六律品奏五声听明教者亦此道也离偶也易曰离丽也礼曰离坐离立者谓偶坐偶立也天子六偶诸侯四偶置立离偶抗张大侯鹄为规圆之形竖立其物九卿佐三公三公佐天子天子践位诸侯各以其属就位乃升诸侯及诸侯之教士教士执弓挟矢揖让而升履物以射心端色容正时以敩其伎皆此道也时是也时是音近而记者或不同欤时者礼容无失中多也故有庆以地不时者不是也谓礼容失不中也故有让以地谓削之也谓诸侯不能教士也大射所以习礼乐观徳行也废礼乐无徳行乱之道也故先王谨之严之夫天下之有道也以其有天子存故也天子有道故天下服之君之天子无道则天下叛之不以为君国之有道也以其有国君存故也君有道一国皆服之君之鲁谓之无君可也孔子为之隐唯泛言之又转其辞曰君得其政家之不乱以有仁父此三者亦皆道也远而明者天也圣人之教民近而可见即近而可以稽远道无二故也在天则曰在上清明在地则曰生物而蕃昌在人则曰比两者偶也庆者礼容无失而中多有庆也前言射故因此以为言他事之正者亦犹是也天下无二正也无二道也三者一也违此三者是违道也是谓愚民愚则奸皆邪道也故必诛诛其反道者也诛奸则正矣是以天下平而国家治民亦无贷四代篇亦曰执事无贷以公纵奸贷其所不可贷者有害治道故每言之也无贷奸则正则为由道而行道无大小故无所不利故居小不约人咸归之居大则治居众则众心咸集居寡则人心辑睦缪睦也祀则受福征则服以其得道故无所往而不利也此官民之上徳也官犹君之也唯者语助欤抑即为字欤
  公曰三代之相授必更制典物道乎子曰否猷徳或作犹保保惛乎前以小继大变民示也
  公泛言道乎不切故子曰否非谓非道也道之在人曰猷又曰徳创业大政既保安斯民也又更制典物以保安之故曰保保虽曰人心咸服其间岂无异物布于天下于人心疑贰未定之时新令既布有不得不遵从者一从则定矣此定乱保民之至虑以前者之惛圣人以小国而继大统故更制典物所以变民视也示即视
  公曰善哉子之察教我也
  感孔子教我之察尽
  子曰丘于君唯无言言必尽于他人则否公曰教他人则如之何子曰否丘则不能
  君父至情岂他人比子曰否者言不与君同也于他人情轻故不能尽告
  昔商老彭及仲傀此疑阙曰字傀姑回反政之教大夫官之教士技之教庶人
  谓于蒐田寓军政教之武事技艺
  扬则抑抑则扬缀以徳行不任以言
  三者教之虽不同而教之以中则同扬则太过故必抑之抑则不及故必扬之皆使无失中盖中为徳行不中皆人欲缀者不断绝之谓也抑之扬之所以缀其徳行使不断绝未尝専任言以教民
  任庶人以言犹以夏后氏之祔怀袍褐也行不越境人惟可以徳教不可専以言教茍専以言人必不从故任庶人以言犹用夏后氏之时腐坏袍褐也服此以行不越境即破败矣喻其不可行之甚也祔者腐字之讹欤怀者坏字之讹欤
  公曰善哉我则问政子事教我
  公谓我则问政子乃事事教我公犹未知道无二也裂事与政为二
  子曰君问已参黄帝之制制之大礼也
  孔子知公犹未明又举初问以启之初问即黄帝慕循之道言公已闻之是为大礼不必他求也
  公曰先圣之道斯为美乎子曰斯为美虽有美者必偏属于斯昭天之福迎之以祥作地之穑制之以昌兴民之徳守之以长公曰善哉
  公问先圣之道独此为美乎孔子曰此为美馀虽有美者必偏尔亦统属于此呜呼圣言正矣虽昏庸如公孔子亦未尝浅薄之即其初问方疑未决之际而遂称善之大善之盖孔子深明道无疑信无思虑故因以就之道本无偏全公既未洞达尚分彼此故孔子告以他美皆偏皆统属于此则彼此亦一矣夫公问尚疑而孔子即谓之黄帝之道馀皆偏者正以道无二故也道无偏全因公裂彼此故始曰统属于此以一之孔子言孝即曰夫孝天之经地之义言礼即曰礼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名称虽殊而实一孔子于此方尊称公问不必他求故馀所称皆偏无不可者最不可执一执一定之说不可推移者皆牿于名不知实者也孔子亦尝曰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明乎此则物物皆本事事皆质本末偏全之名姑因人而言初无二也孔子于此又赞称斯道之美谓斯道可以昭天之福即有祥之可迎可以作地之穑百谷蕃昌者斯实制之作之可以兴民之徳曰守之以长者以人情多勤始而怠终况公则尤甚前言愿富而不久变从无节则公之情状可睹矣故卒勉之夫孔子每言公每称善者以公心晓悉无疑也而自千乘篇四代篇及此虞戴徳篇皆取诸大戴所记者辞旨多不明白人难遽解使当时孔子之言如此则安能晓公公每称善简考大戴所记他篇与家语同者知戴记不失真无剪截就文失旨之患家语则甚有之由是观之则自千乘篇以来多不明白者乃记者不善属辞而其本语则存今静思之则大旨未尝不明著简于是反喜斯记之不失本真也
  诰志第三十五
  公曰诰志无荒以会民义齐戒必敬会时必节牺牲必全齐盛必絜上下禋祀外内无失节其可以省怨远灾乎子曰丘未知其可以省怨也公曰然则何以事神子曰以礼会时夫民见其礼则上下不援不援则乐乐斯无忧此以怨省而乱不作也夫礼会其四时四孟四季五牲五谷顺至必时其节丘未知其可以远灾也诰者所以告谕臣民之典令志者所以记录庶事之书志公谓诰志无荒兴举改察以会民义谓凡政事之合义当施行者又齐戒必敬凡四时以礼而会不失其节牺牲全而无亏齐盛必精洁上下禋祀与凡外内无失节可以省怨远灾乎而孔子曰丘未知其可以省怨何也公之言大略亦善而其情则未有实徳失其本矣何以省怨怨不寡省则灾可远乎孔子不以公言礼义之事全非唯公之行礼未能使民见其礼而上下不援无援上之心则士民安分而无贪则乐乐则无忧此实徳非公之所能也此则省怨止乱之道夫礼会其四时或四孟或四季五牲五谷顺奉而至必时其节违此未为远灾之道也
  公曰然则为此何以子曰知仁合则天地成天地成则庶物时庶物时则民财𠊷
  庶物时物也𠊷谓聚欤或作⿰疑似欤似叙也次叙皆足欤
  民财𠊷以时作时作则节事节事以动众则有极有极以使民则劝劝则有功有功则无怨无怨则嗣世久世久唯圣人是故政以胜众非以陵众众以胜事非以伤事事以靖民非以微民微或作征故地广而民众非以为灾长之禄也
  知者知道徒知未为尽道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道无二而人有尽不尽故世有仁知之名孔子因世有二名故曰合知仁则道无不尽矣天地由此道而成三才同此道人失其道则乖戾之气感触天地故阴阳寒暑失节而庶物不得时令知仁合常觉常清明不乖戾乎天地之气则庶物皆得时而民财足民财足而后可使以时作之则事节而不妄节事以动众则有极极犹法则之谓有极以使民则民乐从更相劝勉则有功有功则民无怨无怨民则国君嗣世久𫝊世之久者为圣人唯者为之讹欤抑唯者语助欤故政以任众胜任也非以陵众众以任事非伤事其有用众而败事者不得众故也国之有事皆所以安靖其民非微其民而忽之劳之也故有广土众民非为灾也所以长其禄也长去声今俗语盛有也欲使民见礼而上下不援其本乃在于知仁合知仁合则天地犹成而况于人乎
  丘闻周太史曰改不率天不由人则凡事易坏而难成知仁合即天之道
  虞史伯夷曰明孟也幽幼也
  明音萌萌孟音微转而实同明其同类也天清明地幽阴即人事之孟幼雌雄
  明幽雌雄也孟雄幼雌雌雄迭兴而顺至正之统也日归于西起明于东月归于东起明于西
  道至近至易至简人事即天道鲁君虽至昏庸孔子每启之以大道以道即事事即道不必深求而远索天下事物非孟即幼非雄即雌阴阳迭兴互作而顺则无非至正之统如日月互兴天人无二而人自疑
  虞夏之历正建于孟春于时冰泮发蛰百草权舆瑞雉无释物乃岁俱
  权舆始也百草春始发生当时有瑞雉无释不散去也虞夏之时每春皆有瑞雉物乃俱丰岁岁皆如此
  生于东次顺四时卒于冬方于时鸡三号卒明载于青色抚十二月节卒于丑日月成岁历再闰以顺天道此谓虞汁月
  月令孟春之月天子驾苍龙载青旗仲季月同孟夏则驾赤駵载赤旗仲季月之季曰中央土驾黄駵载黄旗秋三月驾白骆载白旗冬三月驾铁骊载玄旗历五岁再闰汁音协此谓有虞氏协时月典欤
  天曰作明日与维天是戴地曰作昌日与维地是事人曰作乐日与维民是嬉民之动能不远厥事民之悲色悲者妃之讹欤亦犹明孟幽幼
  不远厥徳此谓表表里里时合物之所生而蕃昌之道如此
  人曰天之作为此明者以其日与无日则天无由而明人曰地之所以作昌万物者又岂非以日之阳气无阳气则物无由昌所谓人者其日用凡以作乐而已皆求乐也其所以得作其乐者亦以有日也无日则纯于暗夜何乐之能作凡非忧者皆乐也嬉嬉无忧即乐也孔子言及此极其平近人所甚忽而实道也自言虞夏历自孟春冰泮发蛰百草权舆瑞雉无释物乃岁俱又泛言生于东卒于冬又言虞汁月之制鸡三号天卒明帝乃载青色顺春气其抚顺十二月之天气咸有节文终于丑月于是成岁其无穷之闰皆再闰也皆所以顺成天道又纵言及于日之功言天以日而明又继言人维天是戴言地得日而昌又继言人维地是事谓稼穑之事孔子泛言杂言多不切之事其后总曰道如此呜呼非圣人孰能发明大道坦夷平常不秘如此其间言民之动能不远厥事民之妃色不远厥徳又曰时合物之所生而蕃昌之谓此等为道常情犹以为然至于三言日与则全无谓无义也而亦总谓之道呜呼此正足以明大道之实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又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禹安女止者正谓不足于意也禹曰予何言予思日孜孜尔随山决川暨益稷播奏庶食懋迁有无尔而皋陶曰师尔昌言者知日用常行之正皆道也谓事为表谓徳为里犹因公未明姑随俗而为言卒总之曰道如此无二道则表里一矣此亦洪范会极归极之谓也事不一故曰表表徳亦不一称故曰里里
  天生物地养物物备兴而时用常节曰圣人主祭于天曰天子天子崩步于四川伐于四山卒葬曰帝天作仁地作富人作治乐治不倦财富时节是故圣人嗣则治文王治以俟时汤治以伐乱禹治以移众众服以立天下尧贵以乐治时举舜舜治以徳使力在国统民如恕在家抚官而因安之勿变劝之勿沮民咸废恶如进良上抚善而行罚百姓尽于仁而遂安之此古之明制之治天下也仁者为圣贵次力次美次射御次
  孔子前既泛言杂言以明平常一贯之道总曰道如此犹纵言未已又曰天生物万物资始于天地养物生而长养之物备兴而时用之撙节有常是谓圣人然则圣人之道亦平夷无难矣其主祭于天则曰天子天子崩则步于四川伐于四山以供丧葬曰四者谓四方之川之山也卒于葬则曰帝此皆适意泛言及此益以明平常无非道天者道之大体其曰作仁也宜地作富则以百谷货财也出焉故云人群居天地之间则所作宜治不宜乱乐于为治而不倦财虽富而用之有时有节乃圣人之道是故圣人嗣则治文王治以俟时以三分天下其二分已归馀犹未尽归故服事殷非谓独一节为合于道而他非道也孔子纵言偶及于俟时汤治以伐乱非谓独伐乱一节为合于道而他非道也姑举其大事尔禹治以移众以众乃舜之众后移于禹禹能使众服故立于天下为王尧虽贵为天子而乐于治时举舜舜治徳以使民之力使禹治水孔子又告公曰在国统民而恕在家抚官而因夫人世妇之属皆官也因其常安之勿变其以公变从无节故因云欤劝之勿阻人情乐劝而恶阻如此则民咸废恶而进于善良矣如而也抚善而行罚罚恶也以公好纵奸故言此行罚欤如此则百姓尽化于仁而永遂安宁矣古之明制古之治天下者如此仁者为圣人最上其次凡善而未仁者止可以言美其末则射御伎艺此则次序不可乱所以诱公于神圣欤人虽昏其心忽明则可以尽释其旧习以人性本善本与尧舜禹汤文王同故也
  故古治天下者必圣人谓天子圣人有国则日月不食星辰不勃海不运河不满溢川泽不竭山不崩解陵不弛川洛不处深渊不涸龙至不闭凤降亡翼鸷兽亡攫爪鸟亡距蜂虿不螫婴儿蚊虻不食夭驹洛出服河出图自上世以来莫不降仁国家之昌国家之臧信仁是故不赏不罚如民咸尽力车不建戈远迩咸服𦙍使来往地宾毕极此宾其海滨之滨欤无怨无恶率惟懿徳此无空礼无空名贤人并并疑无字忧残毒以时省举良良举善善恤民使仁日敩仁宾也
  推本人生之初群居乎天地之间未有君长人皆有欲欲而不得则争争而不已则相与听命于长上之公平者此五家为比比有长之因也所至皆有长及群长之不能相统一则又推其贤者相与尊之而听命自此等而上之于是乎有国君而其疆场之事会礼之节又不能无争必至相侵相伐不已于是求平于大国之君其徳之足以服诸国之君者而听命焉是为天子则古之治天下必圣人乃人情事势之所必至又推本混沌未判之初一气而已及重浊者下凝轻清者上浮浮阳凝阴阴阳之气交而人物生焉故三才之气常相感通人事乱乖戾之气达于上下故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鸟兽亦乖戾惟圣人有国斯国统天下而言则日月不食星辰不勃海不运河不满溢川泽不竭山不崩解陵不弛弛圯也川洛不处处止也壅而止也深渊不涸龙至不闭藏而常见凤降而亡其翼飞鸷兽亡攫取之杀爪鸟亡距蜂虿不螫婴儿蚊虻不食夭驹洛出服马也用为车之服欤河出马图今淮曰淮河汉曰襄河则洛宜为洛河孔子兼言河洛也以祥瑞贵重之以为服马不以为旁骖欤其曰洛出龟书者纬书尔未可变字呜呼此道之通达神灵感化至于此而衰世之说谓日月食乃历数之前定不本诸君徳不思唐虞及夏初将二百年不闻日食虽历家之所共服唐一行之精筭一行亦谓有非筹筭之所及者然筭亦多中者君徳不正乖戾之气所通此衰世之常故也本朝干徳三年二月朔司天监言日当食不食仁圣之君人尊之谓自天而降诗云汤降不迟昌盛也臧善也人心感其上之仁故仁徳所感化不赏不罚而民咸尽力无违命如而也车不建戈远迩咸服戈兵生于不服𦙍继也使者相继往来毕尽也极尽地滨海隅无有怨恶率皆懿徳无有不善所致礼敬非虚礼乃诚实之礼其称名曰仁曰圣非空为此名乃实有此徳是时皆贤人在位无忧其残毒也自鸷兽犹亡攫爪鸟犹亡距而况于人乎是时以时省察兴举良善重言之者明良善之不一也则恤民则使仁言所任使者仁人也不止于小善而已凡四方之宾来敩于王庭者亦皆仁人也日日日也古者万国矧圣人在上宜其仁宾之多也















  先圣大训卷四
<子部,儒家类,先圣大训>



  钦定四库全书
  先圣大训卷五
  宋 杨简 撰
  小辨第三十六
  公曰寡人欲学小辨以观于政其可乎子曰否不可社稷之主爱日曰不可得学不可以小辨是故昔者先王学齐大道以观于政天子学乐辨风制礼以行政诸侯学礼辨官政以行事以尊事天子大夫学徳别义矜行以事君士学顺辨言以遂志庶人听长辨禁农以行力如此犹恐不济奈何其小辨乎
  孔子进言于公多矣公终不明故此又欲学小辨以观政意谓孔子之言大难行其馀人辨论虽不如孔子之大意以为可行故欲学之疑而问于孔子子曰否不可社稷之主爱日惜阴谓业业修徳学礼岂遑学小辨乎不可学不可以小辨记者再书曰以孔子默然良久乃有是言故再书曰周书立政篇再书周公曰者亦以默然良久也于是知当日孔子闻公言痛念公心之不明故为之默然者良久也爱日之言亦痛切矣公之不明如此孔子亦不弃绝复启之曰先王学齐大道以观于政齐一也孔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子游因弦歌而举以为证是孔子以乐为道也子又曰成于乐此言大道而亦曰乐孟子亦曰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盖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起而为意始有思为始流于邪乐者中正之音故足以感人中正之道心孔子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周礼太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风者诗之始言风则赋比兴雅颂尽包之矣辨诗良难唯圣人能辨之孔子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靣而立也与诗之道无所不通如此先儒之为诗者不胜其纪而不正墙靣者不多见然后知辨诗亦良难矣辨风即辨诗也诗即乐知乐即知道礼者此道此道之节文逹诸事谓之政政者正也诸侯所学者此礼也所辨者此政也所行者此事也以尊事天子者亦此事也此道也大夫所学者此徳所别者此义所矜持者此行士所学者此顺所辨古言以遂好善之志者此言此志也庶人听其长之命辨其禁令者此禁也农以行力此力也何则道一而已不容有二也二则邪矣失正矣学小辨者则离道矣
  公曰不辨则何以为政
  意谓彼虽小亦辨明是非可否也不辨明何以为政
  子曰辨而不小
  君子非无辨惟不小尔
  夫小辨破言小言破义小义破道道小不通通道必简公谓小辨亦有义亦有道故欲学之孔子于是明言小辨之破言破义破道道小则必不通必有碍通道则必简易公不知其简易故心谓难
  是故循弦以观于乐足以辨风矣尔雅以观于古足以辨言矣传言以象反舌皆至可谓简矣夫道不简则不行不行则不乐夫十棋之变由不可既也而况天下之言乎
  甚矣夫正音之妙也中正和平至乐油然而生生不知其所始亦不知其所成举弦则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之音同矣六诗之正即此正也即此和平之妙也道心之明者知之矣至易也至简也古言多矣迩近乎雅正之言则言可辨矣尔迩也夫𫝊言皆以象其所欲言者然天下之象无穷故天下之言亦无穷然反舌不言则天下之事理言象皆到而无馀蕴至到也到无所到人之常言曰至曰到因以为言明其极也不假一言岂不甚简唯由是而行谓之道唯由是道而行则通而无阻无所不通故乐不由是简易之道则必有碍而不行之处至于不行则不乐矣乐无二乐油然有乐于中而非邪即道即天子所学之乐即礼即政即徳义即顺岂不至一而简夫十棋之变犹不可尽而况天下之言乎明不得简易之道必不能尽通而无阻
  曰微子之言吾一乐辨言子曰辨言之乐不若治政之乐辨言之乐不下席治政之乐皇于四海夫政善则民说民说则归之如流水亲之如父母诸侯初入而后臣之安用辨言
  甚矣夫辨言之足以惑乱人心败亡国家也盖小辨之言似有理而实非似有利而实害自三代之衰以来士大夫不陷乎是者有几汉唐略定而多乱国祚亦短此非孔子善于开陈于公必乐于辨言孔子如此善言明白公如此开悟公犹终于不明而况于无孔子辨明则天下后世无开明之日矣孔子之时所谓小辨者特未知道尔犹不至如秦汉以来士大夫多妄论也自唐以来滋甚夫小辨之言至于使人主听之而乐岂不为大害哉小辨之说其权术之说乎近利之说乎似是而实非之说乎权术近利而实非正乎不正乎不正则民说乎不说乎正则民说归之如流水亲之如父母诸侯初入以邻国之礼至其后心说其徳自然臣服之夫四海之民咸归之亲之如流水如父母诸侯比肩而卒臣之岂权术小辨所能致哉
  公曰然则吾何学而可子曰行礼乐而力忠信其君其习可乎公曰多与我言忠信而不可以入患
  公谓多有与我言忠信者而公思忠信不可以入患难当患难势须变诈乃免故疑而问
  子曰毋乃既不明忠信之备而又倦其居则不可有明忠信之备而又能行之则可立待也君朝而行忠信百官承事忠满于中而发于外刑于民而放于四海天下其孰能患之公曰请学忠信之备
  孔子谓虑忠信之不可入患者既不明忠信之患备又倦于居忠信故忠信不可得而有诸已若明忠信之患而备之又能行之则可立待也立待其效也下所言者其效也如此则何患之有
  子曰惟社稷之主实知忠信若丘也缀学之徒安知忠信公曰非吾子问之而焉也焉问之也子三辞将对公曰彊避子曰彊侍丘闻大道不隐丘言之君发之于朝行之于国一国之人莫不知何一之彊避
  夫忠信者不欺诈诚实而已人之所共知岂有孔子而不知矧国君请问宜即以对而曰唯社稷之主实知忠信丘缀学之徒安知忠信公三问而子三辞何也忠信即大道而忠信不过不诈伪诚实而无他虑公忽之而不知其为大道故不可轻言首曰唯社稷之主实知忠信亦欲公知忠信在己也及将对公极其敬曰必避席以听彊刚也坚必之辞也子曰必侍公侧必不敢失臣礼言大道不隐丘言之者明忠信即大道常人虽知忠信之为不伪而不知不伪之即大道也孔子故云大道不隐又云君发忠信于朝行之于国一国莫不知君之忠信何一之彊避因公彊避之言而及此谓人皆知公忠信则公皆不得而避虽欲避一人亦不得也
  丘闻之忠有九知知忠必知中知中必知恕知恕必知外知外必知徳知徳必知政知政必知官知官必知事知事必知患知患必知备若动而无备患而弗知死亡而弗知安与知忠信安谓之知忠信内思必曰知中中以应实曰知恕内恕外度曰知外外内参意曰知徳徳以柔政曰知政正义辨方曰知官官治物则曰知事事戒不虞曰知备毋患曰乐乐义曰终
  独曰忠者明忠信无二道忠本无可言而叙陈九知何也方明其为大道当详其言以著其大忠者中心也其中若何欲公内思而知之中本无物忠亦无说强名曰道变化四发发而为恕中实以应是谓知恕由恕而逹外度无愆是谓知外参其齐之讹欤古齐为斋内外意齐融明齐一是谓知徳徳政和柔曰知政徳义溥正官各有方曰知官官治事物物各有则曰知事事戒不虞曰知备有备无患曰乐所乐者义非乐乎私言至于此则终尽无复可言者矣初曰九知终益其二曰乐曰终呜呼圣言适意而言亦破定见示无定言
  用兵第三十七
  公曰用兵者其由不祥乎由犹子曰胡为其不祥也圣人之用兵也以禁残止暴于天下也及后世贪者之用兵也以刈百姓危国家也公曰古之用兵何世安起子曰伤害之生久矣与民皆生公曰蚩尤作兵与子曰否蚩尤庶人之贪者也及利无义不顾厥亲以丧厥身蚩尤惛欲而无厌者也何器之能作蜂虿挟螫而生见害蚩尤如蜂虿螫人故生而见害于人
  而校以卫厥身者也
  校者以木为栏格也所以为卫也言蚩尤不能如校以卫其身
  人之生有喜怒故兵之作与民皆生怒甚则用兵刄圣人利用而弥之弥弭通用弭止也圣人用兵利民而用之终于弭止也乱人兴之丧厥身诗云鱼在在藻厥志在饵逸诗此喻乱人用兵志在于利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小雅蓼莪大戴注云困于兵革之诗校徳不塞嗣武孙武子此亦逸诗欤圣人爱百姓而忧海内及后世之人思其徳必称其人故今之道尧舜禹汤文武者犹威致王今若存犹猷也威徳威也以道徳致王业今思之若其人之存不亡
  夫民思其徳必称其人朝夕祝之声闻皇天上神歆焉故永其世而丰其年也夏桀商纣赢暴于天下暴极不辜杀戮无罪不祥于天天不祥之粒食之民布散厥亲孟子所谓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者此也
  疏远国老幼色是与而暴慢是亲䜛贷处谷贷慝音同字讹谷禄也法言法行处辟
  小人得禄君子罹刑乱世之常
  夭替天道天道正道也凡正道废弃之逆乱四时乖乱之气感通四时礼乐不行而幼风是御任用幼少历失制政荒官怠故历失制摄提失方天官书曰大角者天王帝廷其两旁各有三星鼎足之曰摄提摄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因历失闰致摄提失方
  邹大无纪
  大戴记注云邦字误为邹楼尚书云史记历书太史公曰重黎二官咸废厥职而闰馀乖次孟陬殄灭摄提无纪邹大疑即孟陬陬音邹
  不告朔于诸侯玉瑞不行
  祭祀朝聘军旅与诸大礼皆用玉瑞今政乱故不行
  诸侯力政不朝于天子征政通用六蛮四夷交伐于中国此言蛮夷之数与周职方八蛮不合者蛮夷种落离合分并増损不同此言夏商之季大略尔明堂位曰九夷者此篇后所作多妄周衰东夷有九论语子欲居九夷尔雅同后儒多依用之
  于是降之灾水旱臻焉霜雪大薄
  霜雪交飞大相薄古者太平不然欤薄或作满
  甘露不降百草⿰黄⿰音烟俚语谓色敝不鲜曰⿰恶五谷不升民多夭疾六畜𩜘眦大戴记注云瘁字误而为𩜘月令掩骼埋胔凡字从肉者皆作月疾智反或曰眦人子肠又疵雌二音此太上之不论不议也
  此在太古上世之所不论不议也意谓此大乱之世不足论议
  夭伤厥身不以寿死曰夭失坠天下夫天下此下字疑衍之报殃于无徳者必与其民公惧焉曰在民上者可以无惧乎哉少间第三十八
  公曰今日少间我请言情于子子愀然变色迁席而辞曰君不可以言情于臣臣请言情于君君则不可公曰师之而不言情焉其私不同与其私不同乎一本私作和子曰否臣事君而不言情于君则不臣君而言情于臣则不君有臣而不臣犹可有君而不君民无所措手足
  曰否者以公未逹子之意也曰民无所错手足则子之情益白矣初公以少间而欲言情于子虽未言其情已可知矣鲁君念念之所不乐者三家强而已矣夫子知其不可言言则生祸故愀然变色迁席而辞云云公犹未逹夫君臣通情何不可之有而公今所言之情则不可言尔子亦不敢如此言而隐其辞
  公曰吾度其上下感或作咸非通之
  公于是乎知子之情矣公谓吾度上下感通其情而顺行之
  权其轻重居之
  公又谓吾权其事宜轻重不率然也
  准民之色目既见之
  鲁人咸不平三家之陵公室见诸言色吾见之
  鼔民之声耳既闻之
  此事久不平鼔动民声声谓言也
  动民之徳心既和之
  公谓民不平三家之心徳心也既和同
  通民之欲兼而一之
  民既欲去三家一心无二
  爱民亲贤而教不能民庶说乎
  公谓吾又抚爱其民又亲任贤才虽有不能亦可教之如此庶几民说乎公虽情露而辞亦隐矣
  子曰说则说矣可以为家不可以为国
  大旨不以公言为然鲁失政久矣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在于家如此久一旦欲取之甚难致祸必矣
  公曰可以为家胡为不可以为国国之民家之民也子曰国之民诚家之民也然其名异不可同也同名同食曰同等
  今君之名与三家之名不同也君与三家各为食是不同食也同食同名曰同等此语无他意唯言今家国不同尔
  唯不同等民以知极
  子于是因以明不同等之礼礼有差等民以知极极则也明鲁无君臣之等而辞婉
  故天子昭有神于天地之间以示威于天下也
  威者严敬之谓天子尊事有神则下亦尊事其上此等威不同之道也
  诸侯修礼于封内以事天子大夫修官守职以事其君士修四卫执伎论力以听乎大夫四疆之卫庶人仰视天文俯视地理力时使以听乎父母
  观风云以知雨旸观星象以知时节之类孝经言庶人之孝曰因天之道视地之肥硗高下土色之类竭力以时听父母使令以时
  此唯不同等民以可治也
  上言各有等民安于义分明鲁无等难治
  公曰善哉上与下不同乎
  公岂不知上下之不同此言亦感三家之无君无等亦渐知子曰可以为家不可为国之情也
  子曰将以时同时不同
  时是通同子曰公意将以谓是同乎是不同乎
  上谓之闲下谓之多疾
  闲者防闲祸患欲公之慎密勿言也若在下者言之则多疾患谓祸即至皆隐辞以见其情
  君时同于民布政也民时同于君服听也上下相报而终于施
  君若是同于民唯布政于民则同也民若是同于君唯服事听命于君则同也其馀则不同矣此亦隐辞以明不同之意以明前言可以为家不可以为国不同之说因布政服听而曰上下相报亦微寓上施不以其道则下亦无道报之之意终于施者施惠也此惟惠顺上下相安斯无祸公诚能用孔子之言道徳四逹则诸侯皆来臣而况于三家乎
  大犹已成发其小者逹犹已成发其近者将行重器先其轻者先清而后浊者天地也
  道之在人者为犹犹豫不急躁者有道故曰犹后人欲别其为道故作犹犬即犭也大道已成而后可以发其小者小者小事道徳及远方而后可以发其近者将行重器喻将大有为成大业也先其轻者亦犹小者近者轻而易举者又譬之天清而上地浊而下清轻浊重上犹先下犹后也皆所以重复申言治三家之为大事重事不可忽也
  天政曰正地政曰生人政曰辨茍本正则华英必得其节以秀孚矣此官民之道也
  孔子于是告公以本道因上言天地而曰天政曰正者此道也地政曰生者此道也地生万物故曰生非与天有二道也人政曰辨以其有尊卑长幼男女之辨凡事物皆有伦理之辨故正曰治三才无二正也无二道也言天地则道易明人与天地为一则得道矣国君茍明此道则有本矣无放无逸则不失正矣茍本正则华英自发节节自秀孚矣此官民之道也官民言大体不指三家本正则凡百自治自无患
  公曰善哉请少复进焉子曰昔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汤取人以声文王取人以度此四代五王之取人以治天下如此
  上言本其次取状貌颜色声非言笑歌号哭吁俞噫嘻之类度者有礼度当时皆有其事非专以此取人也人心发见于此数者偶于其一而得之故传于后世唯圣知圣唯贤知贤得之于心难以语人
  公曰嘻善之不同也子曰何谓其不同也公曰同乎子曰同公曰人状可知乎子曰不可知也公曰五王取人各有以举之胡为人之不可知也子曰五王取人比而视相而望五王取人各以已焉是以同状
  比近也近而视相而望则稍远视之五王之观人不以术也此心清明自然照烛清明者五王之已也清明则同
  公曰以子相人何如子曰否丘则不能五王取人丘也传闻之以委于君丘则否能委犹献也谓𫝊其所闻而言于君丘不能自言也亦又不能
  谓不特不能言亦又不能取人也是皆谦辞也自谓能则不逊矣况言能则公将以某人某人问言之则生祸不言则为隐公欲取人则求诸己足矣子前言本正者取人之道也此言五王取人各以己者即本也心明自能知人
  公曰我闻子之言始蒙矣子曰由君居之成于纯胡为其蒙也
  前孔子谓君之所闻丘无以更则君但居之足矣居之久而成于纯一则清明不蒙矣居非其道必不能纯伊尹曰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虽古之治天下者岂生于异州哉昔虞舜以天徳嗣尧一本此阙二字布功散徳制礼朔方幽都来服南抚交趾出入日月莫不率俾俾使也听使役西王母来献其白琯粒食之民昭然明示
  民昭然明见舜之功徳礼制四方遐远莫不率俾西王母来献白琯汉明帝时于舜庙下得玉琯一
  民明教通于四海
  教行乎民民皆晓悉周县治教之象又每读法又布而训四方亦此道也后世民不知上教故冒法犯刑者多
  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氐或作互后同前既言出入日月莫不率俾而此又言肃慎北发渠搜氐羌者前未及此诸国故此复言之此夫子对君之言异乎后世文士之言大戴记注云北发北狄地名其人迅走若鹿
  舜崩有禹代兴禹卒受命乃迁邑姚姓于陈作物配天修徳使力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禹崩十有七世有末孙桀即位桀不率先王之明徳乃荒耽于酒淫佚于乐徳昏政乱作宫室高台污池土察说文察覆也从宀其土室欤以民为虐粒食之民惛焉几亡几近死亡乃有商履代兴履循礼法以观天子天子不说则嫌于死成汤卒受天命不忍天下粒食之民刈戮不得以疾死故乃放移夏桀散亡其佐乃迁姒姓于杞汤循礼法以观示天子觊其感化桀乃不说则汤嫌近于死桀有杀汤之势汤不忍民之刈戮故放桀
  发厥明徳顺民天心民心即天心啬地稼穑欤稼穑正道也作物配天制典慈民物事物汤所作事物合乎天心咸合诸侯作八政命于总章大戴记注云洪范所云是也服禹功以修舜绪为副于天粒食之民昭然明视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成汤卒崩殷徳小破二十有二世有武丁即位开先祖之府取其明法以为君臣上下之节殷民更服近者说远者来粒食之民昭然明视武丁卒崩殷徳大破九世有末孙纣即位
  自汤至武丁总二十二世自武丁至纣九世自汤至纣通三十世外丙仲壬在其中书序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书序虽出孔壁中其孔氏所为非孔子所为欤礼记亦出壁中多非孔子之言此少间篇见大戴礼记大戴记多不善属辞本多乃字乃记者不善属辞故也今削之
  纣不率先王之明徳乃上祖夏桀行荒耽于酒淫泆于乐徳昏政乱作宫室高台污池土察以为民虐粒食之民忽然几亡乃有周昌霸诸侯以佐之纣不说诸侯之听于周昌则嫌于死乃退伐崇许魏以客事天子文王卒受天命作物配天制无用无用犹无益也制之使不作书曰不作无益行三明
  康诰曰文王庸庸祗祗威威显民庸用也可用者必用之谓用才能可敬者必敬之谓敬贤其有不善者必威之威其所可威此三者显于民民明知之信之故咸迁善远罪
  亲亲尚贤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君其志焉或徯将至也
  志犹记也勉公志诸心欲公慕列圣之徳公果修徳政则可徯待四方之至亦与列圣同曰或曰将非必然之辞者以公之修徳不可必故也
  公曰大哉子之教我政也列五王之徳烦烦如繁诸乎烦繁也字讹繁诸珠欤字讹欤大戴记注云如万物之繁芜非也
  子曰君无誉臣臣之言未尽请尽臣之言君如财之如而也财裁度曰于此有功匠焉意谓公虽有志于五王之徳又必有功匠宰制之谓大贤有利器焉
  利器功匠所制也任大贤使修礼乐刑政犹是也
  有措扶焉喻众贤共持扶以时令其藏必周密发如用之以公变从无节轻脱不谨密故设此喻
  可以知古可以察今
  言古今之道同虑公疑子特为公言而非古道故云
  可以事亲
  发明此道无所不通故又及于事亲事君生死以公不孝故及此以公本性本善故孔子不弃
  可以事君以前言五王之徳疑于不事周王故云可用于生又用之死吉凶并兴祸福相生卒反生福大徳配天
  公以轻易不持久故及此亦知盛徳大业决非公身所能就必继世继志故曰死又曰吉凶并兴祸福相生卒反生福则大徳配天矣以文王犹必武王继乃成
  公愀然其色曰难立哉子曰臣愿君之立知如以闲观也公浮外故孔子前言立知此又言愿君立知而静闲以观之也时天之气用地之财时鲁犹顺天时修稼政故子云以生杀于民民之死不可以教
  始公欲言情于孔子子虽变色而辞又导之以徳次第启告至此立知以闲观则告公以徳政大体尽矣而孔子犹虑公始者欲言情之意故终不泯则久将复作生祸故于是又曰时天之气用地之财有财可用遂谓君可以生杀于民杀之死不可以教乎子不敢明言三家托诸民以隐其辞欲公以徳教之
  公曰我行之其可乎公此意果不泯犹欲治三家也子曰唯此在君君曰足臣恐其不足
  子见公意犹欲行曰此在君非任公为之也辞虽似任公行之其情实深不可之之辞也今世俗犹有此言君曰足以行臣恐其不足以行也辞婉情切
  君曰不足举其前必举其后举其左必举其右君既教之夫安能无善
  子谓君必曰不足可也君知其己徳之不足国政之未善贤才之未用在位之未皆贤徳教之未孚言之不尽曰前后左右则详备之意明矣卒曰君既教之彼安能无善言三家将化于徳矣
  公吁焉其色曰大哉子之教我制也政之丰也如未之成也
  公闻子之言详明切至又知教三家亦可使之善则公有利而无害深中公之心故吁叹动之于色曰大哉子之教我制也制者以能使三家善是亦所以制之之道也能制三家则国政隆矣丰盛矣公知势缓而未遽成也
  子曰君知未成言未尽也凡草木根鞁伤则枝叶必偏枯鞁七吉反皮也玉篇又皮彼切鞍上被广韵集韵皆无此字偏枯是为不实谷亦如之上失政大及小人畜谷
  根本也其本诸君心可见矣鞁者用贤及礼乐刑政之喻也枝叶者安危治乱之迹也政即根鞁也偏枯三家强之喻也不成实之喻亦然上失政则凡事大及小人民六畜九谷皆随之失矣
  公曰所谓失政者若夏商之谓乎子曰否若夏商者天夺之魄不生徳焉公曰然则何以谓失政子曰所谓失政者疆蒌未亏蒌力俱反蒌屮也蒌犹未亏言疆土未见侵亏人民未变未叛鬼神未亡神依民民未叛则鬼神未亡水土未𬘡𬘡堙也国将亡则水土堙塞糟者犹糟实者犹实玉者犹玉血者犹血酒者犹酒
  未为糟者曰实实粒之白者如玉故曰玉其盎然赤如血者曰血酒则清者也已上喻凡百未至于大乱犹各有别也
  优以继愖政出自家门此之谓失政也
  人主有优闲无事一无思虑又继以痴愖故政在大夫愖知鸩反
  非天是反人自反
  政失则权去势危或者至此多归诸天曰天反乎我也不悟优愖故失政政失故势危乃人主自反反人自取之也非天反也
  臣故曰君无言情于臣君无假人器君无假人名孔子意谓已往者不可追咎君无假人以器以名意指上世也名器者政之所系似缓而实急名器失则政失今难遽取
  公曰善哉
  适周第三十九
  夫子适周见苌弘言终退苌弘语刘文公曰吾观孔仲尼有圣人之表河目而隆颡黄帝之形貌也修肱而龟背长九尺有六寸成汤之容体也然言称先王躬履谦让洽闻强记博物不穷抑亦圣人之兴者乎刘子曰方今周室衰微而诸侯力争孔丘布衣圣将安施苌弘曰尧舜文武之道或弛而坠礼乐崩丧其亦正其统纪而已矣既而夫子闻之曰吾岂敢哉亦好礼乐者也齐东郭亥欲攻田氏执贽见夫子而访焉夫子曰子为义也丘不足与计事揖子贡使答之子贡谓之曰今子士也位卑而图大卑则人不附也图大则人惮之殆非子之任也盍姑已乎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悬之于无极之高下垂之于不测之深旁人皆哀其绝而造之者不知其危子之谓乎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绝重而填之马奔车覆六辔不禁系绝于高坠入于深其危必矣东郭亥色战而跪曰吾已矣愿子无言既而夫子告子贡曰东郭亥欲为义者也子亦告之以难易则可矣奚至惧之哉孔子谓南宫敬叔曰吾闻老聃博古知今通礼乐之原明道徳之归则吾师也今将往矣
  今世所行老子之书皆曰老聃之书也简观老子书深有疑焉盖入乎道而犹有蔽焉者也何以明之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又曰我独怕兮其未兆呜呼非入乎道者断不及此今人心逐逐不休不能斯须止静有能寂然不动乎意而久者乎兆谓意起而象兆也怕者兢兢业业也虽兢兢业业而非意也孔子所谓用力于仁者呜呼至矣及乎曰此三者不可致诘复混而为一夫道未始不一何以复混为此其大蔽也此意之所为也道不如是也又曰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离动而之静此蔽也非道也又曰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观孔子与老耼言礼甚详殆非此老子也岂乱首等语后人附益之邪权说邪设权说而亦好静而恶动取无为而舍有为非道之大也孔子无常师师其是者不师其非也
  对曰谨受命遂言于鲁君曰臣受先臣之命云孔子圣人之后也灭于宋王肃云孔子之先去宋奔鲁其祖弗父何始有国而授厉公
  史记宋湣公共卒弟炀公熙立湣公子鲋祀弑炀公而自立曰我当立是为厉公而此云始有国而授厉公者𫝊闻异辞邪王肃注家语云弗父何缗公世子厉公兄也让国以授厉公
  及正考父佐戴武宣宋戴公武公宣公三命兹益恭故其鼎铭曰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𫗴于是粥于是以餬其口史记余在敢下又其作余其恭俭也若此臧孙纥有言圣人之后若不当世则必有明君而逹者焉逹谓得行其道于明君也孔子少而好礼其将在矣将在孔子属臣曰女必师之今孔子将适周观先王之遗制考礼乐之所极斯大业也君盍以乘资之臣请与往公曰诺与孔子车一乘马二匹竖子侍御敬叔与俱至周问礼于老耼访乐于苌弘历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则察庙朝之度于是喟然曰吾乃今知周公之圣与周之所以王也及去周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者送人以言吾虽不能富贵而窃仁者之号请送子以言乎凡当今之士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讥议人者也博辨闳逹而危其身者好发人之恶者也无以有已为人子者无以恶已为人臣者身者父母之遗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不特人子之道如此凡人皆不可立我为人臣者无使君恶己孔子曰敬奉教自周反鲁道弥尊矣远方弟子之进盖三千焉孔子观乎明堂睹四门墉有尧舜之容桀纣之象而各有善恶之状兴废之诫焉又有周公相王抱之负斧扆南靣以朝诸侯之图焉孔子徘徊而望之谓从者曰此周之所以盛也夫明镜所以察形往古所以知今人主不务袭迹所以安存而急逮所以危亡是犹有以异于却走而欲求及前人也岂不惑焉孔子观周遂入太祖后稷之庙庙堂右阶之前有金人焉参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安乐必戒无行所悔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不闻神将伺人焰焰不灭炎炎若何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绝或成网罗毫末不札将㝷斧柯札㧞诚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伤口曰是何伤哉祸之门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众人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温恭慎徳使人慕之执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人皆惑之我独不徙内藏我智不示人技我虽尊高人弗我害谁能于此江河虽左长于百川以其卑也天道无亲而能下人降监于人戒之哉孔子既读斯文也顾谓弟子曰小子识之音志此言实而中情而信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行身如此岂以口过患哉孔子曰自季孙之赐我粟千锺也而交益亲自南宫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故道虽贵必有时而后重有势而后行
  管仲第四十
  子路问曰管仲之为人如何子曰仁也子路曰昔管仲说襄公公不受是不辨也欲立公子紏而不能是不智也家残于齐而无忧色是不慈也桎梏而居槛车无惭心是无丑也事所射之君是不贞也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是不忠也仁人之道固若是乎孔子曰管仲说襄公襄公不受公之暗也欲立子紏而不能不遇时也家残于齐而无忧色是知权命也桎梏而无惭心自裁审也事所射之君通于变也不死子紏量轻重也夫子紏未成君管仲未成臣管仲才度义才裁也管仲不死束缚而立功名未可非也召忽虽死过与取仁过于取仁与者语辞欤未足多也不非召忽但不多之尔季羔为卫之士师刖人之足俄而卫有蒯聩之乱季羔逃之走郭门则者守门焉谓季羔曰彼有阙季羔曰君子不逾又曰彼有窦季羔曰君子不隧又曰于此有室季羔乃入焉既而追者罢季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亏主之法而亲刖子之足今吾在难此正子之报怨之时而逃我者三何故哉刖者曰断足固我之罪无可奈何曩者君治臣以法令先人后臣欲臣之免也臣知狱决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乐见君颜色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君子其道固然此臣之所以悦君也孔子闻之曰善哉为吏其用法一也思仁恕则树徳加严暴则树怨公以行之其子羔乎言公明子羔树徳非作意子路为蒲宰为水备与其民修沟渎以民之劳烦苦也人与之箪食一壶浆孔子闻之使子贡止之子路忿然不悦往见孔子曰由也以暴雨将至恐有水灾故与民修沟洫以备之而民多匮饿是以箪食壶浆而与之夫子使赐止之是夫子止由之行仁也夫子以仁教而禁其行由不受也孔子曰女以民为饿也何不白于君发仓廪以赈之而私以尔食馈之是女明君之无惠而见己之徳美矣女速已则可不已则女之见罪必矣孔子将行雨而无盖门人曰商也有之孔子曰商之为人也甚吝于财吾闻与人交推其长者违其短者故能久也子贡问曰死者有知乎将无知乎子曰吾欲言死之有知将恐孝子顺孙妨生以送死吾欲言死之无知将恐不孝之子弃其亲而不葬赐欲知死者有知与无知非今之急后自知之子路亦尝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不知者谓子不答其问知者谓子真答其问也不知者皆谓生有知死无知知者谓生非有知死非无知生与死皆不可以有知无知言之人能自知则知之矣子贡方以夫子之文章与言性与天道裂而为二离而为三是宜未足与语此而曰后自知之子贡问治民于孔子子曰懔懔焉若持腐索之捍马王肃云捍马突马子贡曰何其畏也孔子曰夫通逹御之皆人也逹其逵之讹欤抑谓通逹之衢欤以道导之则吾畜也不以道导之则吾仇也如之何其无畏也鲁国之法赎人臣妾于诸侯者皆取金于府子贡赎之辞而不取金孔子闻之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也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以施之于百姓非独适身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赎人受金则为不廉则何以相赎乎自今以往鲁人不复赎人于诸侯子路治蒲请见于孔子曰由愿受教于夫子子曰蒲其何如对曰邑多壮士又难治也子曰然吾语尔恭而敬可以慑勇宽而正可以怀强爱而恕可以容困困者困而不学之困本心之善不伸虽非刚强而不好义温而断可以抑奸如此而加之则正不难矣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夫子问于守庙者曰此为何器对曰此盖为宥坐之器宥右欤孔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明君以为至戒故常置之坐侧顾谓弟子曰试注水焉注之水中则正满则覆夫子喟然叹曰呜呼夫物恶有满而不覆者哉
  知者第四十一
  子路见于孔子子曰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对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谓士矣子路出子贡入问亦如之对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矣子贡出颜渊入问亦如之对曰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士君子矣
  此颜子已闻夫子克己复礼为仁由己之诲之后之语也呜呼至矣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道之谓知守道之谓仁此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此心虚明广大无际神用变化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因物有迁为意为妄一日自知自信我乃即道故曰百姓日用而不知此心虽明旧习犹在日用虽妙旧习潜应茍不用力终失其道用力非思用力非为思为非道旧习则然内心发光本妙常一是之谓仁自爱故用力用力非外故曰自爱呜呼至矣
  子贡曰子从父命孝臣从君命贞乎奚疑焉
  乎者疑辞既自疑又曰奚疑以决之人言亦有如此者
  孔子曰鄙哉赐女不识也昔者明王万乘之国有争臣七人则主无过举千乘之国有争臣五人则社稷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三人则禄位不替父有争子不陷无礼士有争友不行不义故子从父命讵为孝臣从君命讵为贞能审其所从之谓孝之谓贞矣子路盛服见于孔子子曰是倨倨者何也有倨傲之貌夫江始出于岷山其源可以滥觞及其至于江津不舫舟不避风则不可以涉非唯下流水多邪今尔衣服既盛颜色充盈天下且孰肯以非告女乎
  盛服盈色比之下流多水孔门诸贤皆有若无实若虚唯子路子张异也
  子路趋而出改服而入盖自若也颜色充盈不改子曰由志之吾告女奋于言者华奋于行者伐有矜伐之貌夫色智而有能者小人也故君子知之曰知言之要也不能曰不能行之至也言要则智行至则仁既仁且智恶不足哉言知之曰知则不知曰不知之意已见矣言不能曰不能则能曰能之意可见矣孔子谓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此言之要也谓能曰能不能曰不能行之至也甚矣夫孔子之善于明道也子路虽有所知能其未至于道确矣而孔子遂指之曰此言之要行之至何也呜呼非圣人岂能发明大道如此此道何思何虑不识不知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知曰知不知曰不知能曰能不能曰不能如此则诚实而已矣诚实至矣妙矣无所不通人皆有之而自不知也知此谓之知道不失此谓之行道要犹至也知道曰智行道曰仁仁智圣人之道也恶有尚不足者哉言其道之已全也论语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子路行行然必有以不知为知不能为能者矣
  鲁哀公问曰昔舜冠何冠乎孔子不对公曰寡人有问于子而子无言何也对曰以君之问不先其大者故方思所以为对公曰其大何乎孔子曰舜之为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其任授贤而替不肖徳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凤翔麟至鸟兽驯徳无他好生故也君舍此道而冠冕是问是以缓对
  夫舜若天地而静虚授贤而替不肖不止于好生而已而孔子首称好生又总称好生何也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曰周人以栗而公曰使民战栗是以诛三家之微情形见孔子意谓宰我之不谏止也而尤之曰事已成则不说已遂则不谏既往则不复追咎今哀公事未成遂而亦不谏乎事非既往尚可救止禄去公室五世矣公不惩昭公之覆辙故孔子因问而详言好生庶潜消公意不召祸
  孔子曰吾于甘棠见宗庙之敬也甚矣思其人必爱其树尊其人必敬其位道也
  不知道者谓于宗庙起敬孝而已非道也孔子知其蔽于此故明曰道也呜呼孔子告人如此明白而人犹莫之悟也胡不又观孔子曰夫孝天之经地之义又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人惑于名迹自作樊墙自圣人观之未见其二
  断狱第四十二
  孔子为鲁司宼断狱讼皆进众议者而问之曰子以为奚若某以为奚若皆曰云云如是然后夫子曰当从某子几是
  众议如有是者则夫子曰当从某子几近也几是云者犹未敢断定某子所议确然是犹以审问于众人也
  孔子问漆雕凭曰子事臧文仲武仲及孺子容此三大夫孰贤对曰臧氏家有守龟焉名曰蔡文仲三年而为一兆武仲三年而为二兆孺子容三年而为三兆凭从此见之若问三人之贤与不贤所未敢识也孔子曰君子哉漆雕氏之子其言人之美也隐而显言人之过也微而著智而不能及明而不能见孰克如此鲁公索氏先落反将祭而亡其牲孔子闻之曰公索氏不及二年将亡后一年而亡门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然子曰夫祭者孝子所以自尽于其亲将祭而亡其牲则馀所亡多矣若此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楚恭王出游亡乌嗥之弓左右请求之王曰止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之孔子闻之曰惜乎其不大也不曰人遗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也虞芮二国争田而讼连年不决乃相谓曰西伯仁也盍往质之入其境则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虞芮之君曰吾侪小人也不可以入君子之朝遂自相与让而退咸以所争之田为闲田孔子曰以此观之文王之道其不可加焉不令而从不教而听至矣哉哀公问曰绅委章甫
  委貌周冠章甫殷冠孔子殷人冠章甫学者从之多冠章甫鲁士委貌章甫杂
  有益于仁乎孔子作色而对曰君胡乎然衰麻苴杖者志不存乎乐非耳弗闻服使然也黼绂衮冕者容不䙝慢非性矜庄服使然也介胄执戈者无退懦之气非体纯猛服使然也且臣闻之好肆不守折
  王肃云言市弗能为廉好肆不守折也
  长者不为市窃夫其有益与无益君子所以知
  窃以为夫其有益无益君子所以知欤意承上所言
  孔子曰见长者而不尽其辞虽有风雨吾不能入其门矣
  以其中怀深曲不质直可畏也
  子曰君子以其所能敬人小人反是矜能傲人孔子谓子路曰君子以心导耳目立义以为勇小人以耳目导心不逊以为勇故曰退之而不怨先之斯可从己
  先之谓彼无求我我斯从之如此则不以进退动其心故无怨
  鲁人有独处室者邻之嫠妇亦独处一室夜暴风雨至嫠妇室坏趋而托焉鲁人闭户而不纳嫠妇自牖与之言子何不仁而不纳我乎鲁人曰吾闻男女不六十不同居今子幼吾亦幼是以不敢纳尔也妇人曰子何不如柳下惠然妪不逮门之女
  妪噢也字讹音同噢痛念声威遇反
  国人不称其乱鲁人曰柳下惠则可吾固不可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孔子闻之曰善哉欲学柳下惠者未有似于此者期于至善而不袭其为可谓智乎孔子谓子路曰君子而强气则不得其死小人而强气则刑戮洊臻子贡观于鲁庙之北堂出而问于孔子曰向也赐观于太庙之堂未既辍还观北盖皆断焉彼将有说耶匠之过也子曰太庙之堂官致良工之匠匠致良材尽其功巧盖贵久矣尚有说也
  盖者屋之上覆其体贵重久矣当有说也尚亦非决定之辞
  读史第四十三
  孔子读史至楚复陈喟然叹曰贤哉楚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信不能逹其义匪庄王之贤不能受其训
  楚庄以陈夏氏乱故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少西征舒之祖子夏之名遂入陈杀夏征舒因县陈陈侯在晋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庄王使让之曰夏征舒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征舒弑其君罪其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以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反之可乎对曰可哉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春秋鲁宣十一年书曰楚子入陈
  孔子览晋志晋赵穿杀灵公赵盾亡未及山而还史书赵盾弑君盾曰不然史曰子为正卿亡不出境返不讨贼非子而谁盾曰呜呼我之怀矣自诒伊戚其我之谓乎孔子叹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境乃免
  谓越境而往非谓越境而复返董仲舒亦云大抵春秋名卿贤大夫多以恋族固位既不能格君于道又不能去其末流遂至于坐视弑逆或能去或不能去盾若越境遂去而不返犹可以免记者微不尽孔子之旨学者疑焉
  晋邢侯与雍子争田叔鱼摄理叔鱼叔向弟理狱官之名罪在雍子雍子纳其女于叔鱼叔鱼弊狱邢侯弊即蔽断也断罪归邢侯邢侯怒杀叔鱼与雍子于朝韩宣子问罪于叔向宣子名起叔向曰三奸同罪施生戮死可也
  内则施羊施麋施鹿施麕之施与此义同谓肆之欤
  雍子自知其罪而赂以买直鲋也鬻狱邢侯专杀其罪一也已恶而掠美为昏贪以败官为默王肃云默犹冒茍贪不畏罪杀人不忌为贼夏书曰昏默贼杀咎陶之刑也请从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叔鱼于市孔子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隐于亲三数叔鱼之罪不为末减由义也夫可谓直矣平丘之会数其贿也以宽卫国晋不为暴归鲁季孙称其诈也以宽鲁国晋不为虐邢侯之狱言其贪也以正刑书晋不为颇三言而除三恶加三利杀亲益荣由义也夫郑有乡校乡校之士非论执政鬷明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以毁为也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否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弗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鬷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孔子闻之曰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郑伐陈入之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利器用也与其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元女武王长女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赖桓公之乱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庄公奉五父而立之五父陈佗蔡人杀之欲立其出故我又与蔡人奉戴厉公戴谓尊而立之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陈忘周之大徳郑桓公友者宣王庶弟初封于郑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家语介作豕以凭陵我敝邑不可亿逞亿臆也不敢以己意私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获成命未得伐陈命则又有东门之役前年陈从楚伐郑东门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天诱其𠂻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首于我左𫝊首作手用敢献功晋人曰何故侵小对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致焉晋人曰何故戎服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授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士庄伯不能诘士庄伯士弱复于赵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乃受之孔子闻之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小子慎哉家语闻之下有谓子贡左𫝊无小子慎下有辞字孔子弟子有宓子贱者宓音伏仕于鲁为单父宰恐鲁君听䜛言使己不得行其政于是辞行故请君之近史二人与之俱至官宓子戒其邑吏令二史书方书辄掣其肘书不善则从而怒之二史患之辞请归鲁宓子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而归矣二史归报于君曰宓子使臣书而掣臣肘书恶而又怒臣邑吏皆笑之此臣所以去之而来也鲁君以问孔子子曰宓不齐君子也其才任霸王之佐屈节治单父将以自试也意者以此为谏乎公寤太息而叹曰此寡人之不肖寡人乱宓子之政而责其善者数矣微二史寡人无以知其过微子寡人无以自寤遽发所爱之使告宓子曰自今以往单父非吾有也从子之制有便于民子决为之五年一言其要宓子曰敬奉诏遂得行其政于是单父治焉躬敦厚明亲亲尚笃敬施至仁恳诚忠信百姓化之齐人攻鲁道由单父单父之老请曰麦已熟矣今齐寇至不及人人自收其麦请放民出皆获傅郭之麦可以益粮且不资于寇三请而宓子不听俄而齐寇逮于麦季孙闻之怒使人以让宓子曰民寒耕热耘曽不得食岂不哀哉不知犹可以告者而子不听非所以为民也宓子蹙蹙子六反然曰今兹无麦明年可树若使不耕者获是使民乐有寇且得单父一岁之麦于鲁不加强丧之不加弱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创必数世不息季孙闻之赧然而愧曰地若可入吾岂忍见宓子哉三年孔子使巫马期往观政焉巫马期阴免衣敝裘入单父界见夜渔者得鱼辄舍之巫马期问焉曰凡渔者为得何以得鱼即舍之渔者曰鱼之大者名为𩾂𩾂音俦吾大夫爱之其小者名为鱦鱦弋证反吾大夫欲长之是以得二者辄舍之巫马期反以告孔子曰宓子之徳至使民暗行若有严刑于旁敢问宓子何行而得于是孔子曰吾尝与之言诚于此者形于彼宓子行此术于单父也术者道之异名
  自吾第四十四
  孔子曰自吾有回门人日益亲孔子曰礼仪三百可勉能也威仪三千则难也公西赤问曰何谓也子曰貌以摈礼礼以摈辞是之谓也主人闻之以成
  孔子之言无非道者而于威仪之诲其开明学者益著威仪非勉而至自然而然非思虑之所及此礼乐之原本诸大一分而为天地变而为四时逹于冠昏丧祭射御朝聘者也貌以所摈之礼而转礼以所摈之辞而明主人闻摈赞而威仪以成言主人一无所思闻摈而成呜呼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此心无体清明无际动乎意则昏不动乎意则清明变化出生万善故孔子平居日用不逆诈不亿不信不知老之将至又曰无知也而威仪三千不思而得不勉而中道心初无圣愚之分因意起与不起始有圣愚之分
  孔子曰高柴执亲之丧则难能也开蛰不杀则天道也方长不折则恕也恕则仁也汤恭以恕是以日跻也高柴字子羔执亲丧泣血三年未尝见齿见齿笑也不杀不折不忍之心油然以生汤之所以圣敬日跻者由是心以往也此心人皆有之而不自知其善不能自保故复失之离善则之恶矣
  子贡言所对卫将军文子问二三子之行于孔子子曰是女所亲也吾语女耳之所未闻目之所未见思之所未至智之所未及者乎
  家语所载辞旨大差屡见家语遇疑阻则辄以己意加损大失孔子之旨大戴所记虽多有不善属辞不能明白而静思之则孔子之旨亦著家语加损之文虽明白而浅陋多失本真
  子贡曰赐愿得闻之子曰不克不忌不念旧恶盖伯夷叔齐之行也晋平公问于祁徯曰羊舌大夫晋国之良大夫也
  羊舌大夫叔向之祖父也申生伐皋落氏羊舌异于群议曰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
  其行如何祁徯对辞曰不知也公曰吾闻女少长乎其所女其阉知之祁徯对曰其幼也恭而逊耻而不使其过宿也有过而耻即日改之不使过宿其为候大夫也悉善而谦其端也诸行悉善而谦徳特盛故表见其为公车尉也信而好直其功也至于其为和容也温良而好礼博闻而时出其志也公曰向者问女女何曰弗知也祁徯对曰每位改变未知所止是以不知盖羊舌大夫之行也畏天而敬人服义而行信孝乎父而恭于兄好从善而敩往盖赵文子之行也文子名武其事君也不敢爱其死然亦不亡其身谋其身不遗其友君陈则进不陈则行而退盖随武子之行也士会字季初封随后改封范其为人之渊泉也多闻而难诞也诞欺也大言欺陵也不内辞足以没世
  不内辞非不受人言之谓也谓其聪明无蔽无疑闻人言辞如云气往来太虗不能以入其心也夫有蔽有辞破吾之蔽则此辞入吾之心矣吾有疑而有辞足以释吾之疑则此辞足以入吾之心矣言辞万状逆顺深浅当否体状无穷孰能不为之动惟虚明本无疑蔽自然外辞不能深入呜呼茍非大圣未有能不内辞者未有能一不为言辞所动者言足以没世谓终其身无有一辞能入之者孔子善于明人之徳此举其他人之所不及者渊深泉出无穷多闻博知本末具备至矣大矣孔子闲处喟然而叹曰向使铜鞮伯华无死则天下其有定矣情亦可睹
  国家有道其言足以生
  言者其道行生者明其不死明其孙出不犯况时有道故不死
  国家无道其默足以容
  默而容则祸不及之然不言不死者国家无道亦难保其必不死
  盖铜鞮伯华之行也羊舌赤字伯华邑于铜鞮外宽而内直自设于隐栝之中孔子曰隐栝之旁多曲木直已而不直人以善存亡汲汲存亡者死生不变也盖蘧伯玉之行也孝子慈幼允徳禀义约货去怨义出于性禀非勉而能盖桞下惠之行也其言曰君虽不量于臣臣不可以不量于其君是故君择臣而使之臣择君而事之有道顺命无道横命家语横作衡盖晏平仲之行也徳恭而行信终日言不在尤之内在尤之外贫而乐也盖老莱子之行也易行以俟天命居下位而不援其上观于四方也不忘其亲茍思其亲不尽其乐以不能学为己终身之忧盖介山子推之行也子贡跪曰请退而记之哀公问曰当今之君孰为最贤孔子对曰丘未之见也抑有卫灵公乎公曰吾闻其闺门之内无别而子次之贤何也孔子曰臣语其朝廷行事不论其私家之际也公曰其事何如孔子对曰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智足以治千乘其信足以守之灵公爱而任之又有士曰林国者见贤必进之而退与分其禄是以灵公无游放之士灵公贤而尊之又有士曰庆足者卫国有大事则必起而治之国无事则退而容贤王肃云所以退者欲以容贤于朝灵公悦而敬之又有大夫史䲡以道去卫而灵公郊舍三日瑟琴不御必待史䲡之入而后敢入臣以此取之虽次之贤不亦可乎孔子适卫颜子骄名刻为仆卫灵公与夫人南子同车出而令宦者雍梁参乘史记梁作渠使孔子为次乘游过市孔子耻之子骄曰夫子何耻之孔子曰诗云觏尔新昏以慰我心乃叹曰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也子贡问曰今之人臣孰为贤子曰吾未识也往者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则贤者矣子贡曰齐无管仲郑无子产乎子曰赐女知其一未知其二也女闻用力为贤乎进贤为贤乎子贡曰进贤贤哉子曰然吾闻鲍叔逹管仲子皮逹子产未闻二子之逹贤己之才者也读诗第四十五
  孔子读诗至于正月六章惕焉如惧曰彼不逹之君子岂不殆哉从上依世则道废违上离俗则身危时不兴善己独由之则曰非妖即妄也故贤也既不遇天恐不终其命焉桀杀龙逢纣杀比干皆是类也诗曰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王肃云局曲也蹐累足也此言上下畏罪无所自容也
  孔子惕焉如惧非以死生动其心也心无实体清虚无我生不加益死不加损死生如云气聚散太虚常一然而白刃鼎镬人心之所同畏圣人未尝与人殊而其处死生之变圣人不以动其心而众生昏而乱则不同也彼轻生乐死未离乎意非道之正得寂然不动之妙而未得喜怒哀惧之妙犹未为得道之全正
  哀公问曰寡人闻忘之甚者徙而忘其妻有诸孔子对曰此犹未甚者也甚者乃忘其身公曰可得闻乎孔子曰昔者夏桀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忘其圣祖之道坏其典法废其世祀荒于淫乐沈𭰫于酒佞臣谄谀窥导其心窥见桀心随所欲而导顺之忠士折口逃罪不言折绝也天下诛桀而有其国此谓忘其身之甚矣颜渊将西游于宋问于孔子曰何以为身子曰恭敬忠信而已矣恭则远于患敬则人爱之忠则和于众信则人任之勤斯四者可以正国岂特一身者哉
  颜子是时其在其心三月不违仁之后乎其徳成故欲自试出游交物其心已无患所未知者为身尔恐其乱世致患故问于孔子即孔子所答具见情状若他人闻孔子所答往往多用心于外而失本唯颜子而后可以闻此言孔子随宜致教如此恭敬忠信颜子所自有颜子内心纯明而其于众智不敢自谓已尽故以为问至孔子告之乃即颜子之所自有
  故夫不比于数而比于踈不亦远乎不修其中而修外者不亦反乎虑不先定临事而谋不亦晩乎
  人于亲数者多翫而于新交之踈者意方亲故多不比于数而比于疏虽仁者容或有此盖以为未害于义故惟其情之所之然不可以言智矣知人之难尧舜犹病踈者终难遽信信之或罹其祸亲数者知之既详则比之鲜患茍亲数者不比而反比踈者所失远矣恭敬忠信乃我中心所自有虽颜子本心纯明恐因夫子前答而修于外故申言之远于患人爱之和于众人任之此皆效之见于外者而修之乃自其内虑不先定临事而谋仁者多有此患盖仁者虚明不动乎意无思无为多无先定之虑此亦颜子之所宜知必聪明睿知无一之不尽而后为圣而后得道之全
  孔子闲处喟然而叹曰乡使铜鞮伯华无死则天下其有定矣子路曰由愿闻其人也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下人有此三者以定天下也何难乎哉子路曰幼而好学壮而有勇则可也若夫有道下人又谁下哉子曰由女不知也吾闻以众攻寡无不克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者周公居冡宰之尊制天下之政而犹下白屋之士王肃云草屋日见百七十人斯岂以无道也欲得士之用也恶有有道而无下天下君子哉孔子言铜鍉伯华之行亦见自吾篇齐景公至鲁舍于公馆使晏婴迎孔子子至公问政焉对曰政在节财公悦又问曰秦穆公国小处僻而霸何也对曰国虽小其志大处虽僻其政中言不僻也其举也果其谋也和法无私而令不愉愉渝也首㧞五羖爵之大夫百里奚与语三日而授之以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公曰善哉哀公问政孔子对曰政之急者莫大于使民富且寿也公曰为之奈何子曰省力役薄赋敛则民富矣敦礼教远罪疾则民寿矣公曰寡人欲行夫子之言恐吾国贫矣子曰诗云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未有子富而父母贫者也卫灵公问于孔子曰有语寡人有国家者计之于庙堂之上则政治矣何如子对曰其可也爱人者则人爱之恶人者则人恶之知得之己者则知得之人所谓不出环堵之室而知天下者知反己之谓也孔子见宋君君问曰吾欲使长有国而列都得之吾欲使民无惑吾欲使士竭力吾欲使日月当时吾欲使圣人自来吾欲使官府治理为之奈何孔子对曰千乘之君问丘者多矣而未有若主君之问问之悉也然主君所欲者尽可得也丘闻之邻国相亲则长有国君惠臣忠则列都得之君惠爱而择忠臣任之则列都皆得其道矣不杀无辜无释罪人则民不惑士益之禄则皆竭力尊天敬鬼则日月当时
  欲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时若农时无失本诸徳次任贤次乃及于施政尊天敬鬼上既先言徳政此又因宋君于尊天敬鬼有未尽欤
  崇道贵徳则圣人自来任能黜否则官府治理宋君曰善哉岂不然乎寡人不佞不足以致之也子曰此事非难唯欲行之云耳
  昏庸之君略同孔子言之甚平易而宋君自以为不足致之者己私窒之也虽知臣之未忠而姑任之不能去欤忤意则无辜者杀顺意则虽有罪释欤吝于财欤昏惰茍且不知尊天敬鬼欤然此事实非难若宋君有志行之则甚易尔
  子贡问曰昔者齐君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节财鲁君问政夫子曰政在谕臣叶公问政夫子曰政在悦近而来远三者之问一也而夫子应之不同然政在异端乎子曰各因其事也齐君为国奢乎台榭淫乎苑囿五宫伎乐不懈于时一旦而赐人以千乘之家者三故曰政在节财鲁君有臣三人内比周以愚其君外距诸侯之宾以蔽其明
  距拒也三桓外交诸侯诸侯亲季氏而疏鲁君是三桓实拒诸侯之宾以蔽塞公之耳目
  故曰政在谕臣
  三桓之情如石疑非言语之所能谕然人性本善以利欲故昏若鲁君无忌害之志开诚顺道以谕之庶可化导
  夫荆之地广而都狭民有离心莫安其居
  天下事诚非一说之所能了随时因事各有不同茍不便于民皆足致乱
  故曰政在悦近而来远此三者所以为政殊矣诗云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王肃云蔑无也资财也此伤奢侈不节以为乱者也又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此伤奸臣蔽主以为乱者也又曰乱罹瘼矣奚其适归此伤离散以为乱者拊子西之背曰与子共乐之矣子西步马十里引辔而止曰臣愿有言王肯听之乎王曰子其言之子西曰臣闻为人臣而忠于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𫍲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子祺忠臣也臣谀臣也愿王赏忠而诛谀焉王曰今我听司马之諌是独能禁我耳若后世游之何也子西曰禁后世易耳大王万岁之后起山陵于荆台之上则子孙必不忍游于父祖之墓以为欢乐也王曰善乃还孔子闻之曰至哉子西之諌也入之于直言以諌不至如戆谏之不敬
  五曰讽諌唯度主而行之吾从其讽諌乎子曰夫道不可不贵也中行文子倍道夫义以亡其国而能礼贤以活其身
  中行文子得罪于晋出亡后奔齐王肃注云文子无礼贤之事盖肃无所致见耳
  圣人转祸为福谓是欤楚王将游荆台司马子祺谏王怒之令尹子西贺于殿下曰荆台之观不可失也王喜拊子西之背曰与子共乐之矣子西步马十里引辔而止曰臣愿有言王肯听之乎王曰子其言之子西曰臣闻为人臣而忠于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𫍲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子祺忠臣也臣谀臣也愿王赏忠而诛谀焉王曰今我听司马之諌是独能禁我耳若后世游之何也子西曰禁后世易耳大王万岁之后起山陵于荆台之上则子孙必不忍游于父祖之墓以为欢乐也王曰善乃还孔子闻之曰至哉子西之谏也入之于十里之上抑之于百世之后子贡问曰夫子之于子产晏子可谓至矣敢问二大夫之所自为夫子之所以与之者孔子曰子产于民为惠主于学为博物晏子于君为忠臣而行为恭敏故吾皆以兄事之而加爱敬孔子于人不求备矧贤如子产晏子宜所爱敬虽史记载晏子沮害孔子程子华痛讥晏子情状甚著与史记合而孔子心如太虚不以为意
  齐有一足之鸟飞集于公朝下止于殿前舒翅而跳齐侯大怪之使使聘鲁问孔子子曰此鸟名商羊水祥也昔童儿有屈其一脚振迅两肩而跳且谣曰天将大雨商羊鼓舞今齐有之其应至矣急告民趣治沟渠修堤防将有大水为灾居无何大霖雨水溢泛诸国伤害民人唯齐有备不败景公曰圣人之言信而有征矣孔子谓宓宓音伏姓也子贱曰子治单父众悦子何施而得之也子语丘所以为之者对曰不齐之治也父恤其子其子恤诸孤而哀丧纪孔子曰善小节也小民附矣犹未足也曰不齐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事者十一人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弟矣友事十一人可以举善矣中节也中人附矣犹未足也曰此地民有贤于不齐者五人不齐事之而禀度焉皆教不齐之道孔子叹曰其大者乃于此乎有矣昔尧舜听天下务求贤以自辅夫贤者百福之宗也神明之主也惜乎不齐之所治者小也子贡为信阳宰将行辞于孔子孔子曰勤之慎之奉天之时无夺无伐无暴无盗子贡曰赐也少而事君子岂以盗为累哉孔子曰女未之详也以贤代贤谓之夺以不肖代贤谓之伐缓令急诛谓之暴取善自与谓之盗盗非窃财之谓也吾闻知为吏者奉法以利民不知为吏者枉法以侵民此怨之所由也治官莫若平临财莫若廉廉平之守不可改也匿人之善斯谓蔽贤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人之恶斯为小人内不相训而外相谤非亲睦也言人之善若己有之言人之恶若己受之故君子无所不慎焉子路治蒲三年孔子过之入其境曰善哉由也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也忠信以宽矣至其庭曰善哉由也明察以断矣子贡执辔而问曰夫子未见由之政而三称其善其善可得闻乎子曰吾见其政矣入其境田畴尽易草莱甚辟沟洫深治此其恭敬以信故其民尽力也
  上敬其下故民敬其上敬其命况以信临之故民从命尽力
  入其邑墙屋完固树木甚茂此其忠信以宽故其民不偷也
  赋役宽民信之安之故不偷惰墙屋完固木茂
  至其庭庭甚清闲诸下用命此其明察以断故其政不扰也
  唯明察以断故民服而讼简诸下用命
  以此观之虽三称其善庸尽其美乎孔子曰置本不固无务丰末亲戚不悦无务外交事不终始无务多业记闻而言无务多说比近不安无务求远孔子曰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汤武以谔谔而昌桀纣以唯唯而亡君无争臣父无争子兄无争弟士无争友无其过者未之有也孔子见齐景公公悦焉请置禀丘之邑以为养孔子辞而不受入谓弟子曰吾闻君子当功受赏今吾言于齐君君未之有行而赐吾邑其不知丘亦甚矣于是遂行孔子曰无体之礼敬也无服之丧哀也无声之乐欢也不言而信不动而威不施而仁夫钟之音怒而撃之则武忧而击之则悲其志变者声亦随之故志诚感之通于金石而况人乎
  人心之神如此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敬也哀也欢也信也威也仁也怒也忧也皆此心之为直心而行则诚动乎意则伪孔子发明人心自有之神所以明道也
  孔子适宋与弟子行礼大树下史记行作习宋司马桓魋欲害孔子拔其树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六世孙子顺曰子产相郑三年而后谤止吾先君之相鲁三月而后谤止文咨曰未识先君之谤何也子顺曰先君相鲁人诵曰麛裘而芾投之无戾芾而麛裘投之无邮邮即尤字古多此类及三月政化既成民又诵曰裘衣章甫实获我所章甫裘衣惠我无私芾蔽膝也章甫冠也裘芾章甫指衣冠即指孔子也投弃之亦无罪戾亦无咎尤恶孔子欲弃之也获我所获我心之所安








  先圣大训卷五
<子部,儒家类,先圣大训>



  钦定四库全书
  先圣大训卷六
  宋 杨简 撰
  子路问第四十七
  子路问曰请释古之道而行由之意可乎子曰不可昔东夷之子慕诸夏之礼有女而寡为内私婿终身不嫁嫁则不嫁矣亦非清节之义也苍梧娆娶妻而美让与其兄让则让矣然非礼之让也不慎其初而悔其后何嗟及矣今汝欲舍古之道行子之意庸知子意不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乎后虽欲悔难哉曾子耘瓜误斩其根曾晳怒建大杖以击其背曾子仆地而不知人久之乃苏欣然而起进于曾晳曰向也参得罪于大人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病乎退而就房援琴而歌欲曾晳闻之知其体康也孔子闻之而怒告门弟子曰参来勿纳曾子自以为无罪使人请于孔子子曰女不闻乎昔瞽瞍有子曰舜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尝不在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今参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于不义其不孝孰大焉女非天子之民邪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曾子闻之曰参罪大矣遂造孔子而谢过孔子在齐舍于外馆景公造焉宾主之辞既接而左右白曰周使适至言先王庙灾景公复问灾何王之庙也孔子曰此必釐王之庙也公曰何以知之孔子曰诗云皇皇上天其命不忒天之祐善必报其徳祸亦如之夫釐王变文武之制而作玄黄华丽之饰宫室崇峻舆马奢侈而弗可振也言其败坏不可振起故天□所宜加其庙焉以是占之为然公曰天何不殃其身而加罚其庙也孔子曰盖以文武故也若殃其身则文武之嗣无乃殄乎故当殃其庙以彰其过俄顷左右报曰所灾者釐王庙也景公惊起再拜曰善哉圣人之智过人远矣孔子见罗雀者所得皆黄口小雀夫子问之曰大雀独不得何也罗者曰大雀善惊而难得黄口贪食而易得黄口从大雀则不得大雀从黄口亦得孔子顾谓弟子曰善惊以远害利食而忘患自其心矣而独以所从为祸福故君子慎其所从以长者之虑则有全身之阶随小人之戆呼贡反又音贡而有危亡之败也孔子读易至于损益喟然而叹子夏避席问曰夫子何叹焉孔子曰夫自损者必有益之自益者必有决之吾是叹也是此也子夏曰然则学者不可以益乎孔子曰非道益之谓也道弥益而身弥损夫学者损其自多以虚受人故能成其满博也天道成而必变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暑极则凉寒极则和
  凡持满而能久者未尝有也故曰自贤者天下之善言不得闻于耳矣昔尧居治天下之位犹允恭以持之克让以接下是以千岁而益盛迄今而愈彰夏桀昆吾自满而无极亢意而不节斩刈黎民如草芥焉天下讨之如诛匹夫是以千载而恶著迄今而不灭满也如在舆遇三人则下之遇二人则式之调其盈虚不令自满所以能久也子夏曰商请志之而终身奉之子夏问曰回之为人奚若子曰回之信贤于丘赐之为人奚若子曰赐之敏贤于丘由之为人奚若子曰由之勇贤于丘师之为人奚若子曰师之荘贤于丘子夏避席而问曰然则四子何为事夫子子曰居吾语女夫回能信而不能反
  孔子谓昭公知礼又背蒲盟而适卫皆不信也
  赐能敏而不能诎
  诎者敏之反音屈
  由能勇而不能怯师能荘而不能同兼四子者之有以易吾弗与也
  言大小之不等尔不以大易小以为喻尔非果弗与也子曰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但此道可以心通不可以言授
  此其所以事吾而弗贰也孔子曰回有君子之道四焉强于行义弱于受谏怵于待禄
  颜子不干禄待禄之至虽将西游于宋怵焉惧其或失节
  慎于治身史䲡有君子之道三焉不仕而敬上不祀而敬鬼直己而曲于人曾子侍曰参昔者尝闻夫子之三言而未之能行也夫子见人之一善而忘其百非是夫子之易事也见人之有善若己有之是夫子之不争也闻善必躬行之然后道之是夫子之能劳也
  道言也先行而后言之勤劳力行也
  学夫子之三言而未能行以自知终不及二子也孔子曰吾死之后则商也日益赐也日损曾子曰何谓也子曰商也好与贤己者处赐也好说不若己者处不知其子视其父不知其人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所使不知其地视其草木故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黒是以君子必慎其所与处者焉孔子曰富贵而下人何人不以富贵而爱人何人不亲发言不逆
  人咸顺听
  可谓知言矣言而众响之可谓知时矣
  众应如响甚于不逆矣徳性无二自人称其善则有知言知时之不同
  是故以富而能富人者欲贫不可得也以贵而能贵人者欲贱不可得也以逹而能逹人者欲穷不可得也孔子此言非以利教人明天下之常理明由道之必致大利圣智无所不照知如四时而一气
  中人第四十八
  孔子曰中人之情有馀则侈不足则俭无禁则淫无度则逸从欲则败是故鞭扑之子不从父之教刑戮之民不从君之令此言疾之难忍急之难行也故君子不急断不急制使饮食有量衣服有节宫室有度畜积有数车器有限所以防乱之原也夫度量不可不明是中人所由之令
  孔子之旨谓制度足以防乱鞭扑刑戮不可专恃以治故善治者先立制度
  孔子曰巧而好度必攻
  工作之精治曰攻
  勇而好问必胜智而好谋必成愚者反之是以非其人告之弗听非其地树之弗生得其人如聚沙而雨之言即入也
  非其人如会聋而鼓之夫处重擅宠专事妒贤愚者之情也位高则危任重则崩可立而待孔子曰舟非水不行水入舟则没君非民不治民犯上则倾是故君子不可不严也小人不可不整也齐高庭问曰庭不旷山不直地
  直犹远也不以山为旷远地为直远而来见夫子
  衣穰而提䞇
  穰草为衣
  精气以问事君子之道愿夫子告之孔子曰贞以干之贞正为本
  敬以辅之施仁无倦
  高庭所问浅矣而孔子亦启之以道贞正即道也干谓本也敬亦道也慈仁亦道也仁大矣而此曰施仁无倦无倦者乃慈仁之意也因高庭所晓以告之慈恕亦仁心之发亦道也
  见君子则举之见小人则退之去女恶心而忠与之效其行修其礼千里之外亲如兄弟行不效礼不修则对门不女通矣夫终日言不遗己之忧终日行不遗己之患唯智者能之故自修者必恐惧以除患恭敬以避难终身为善一言则败之可不慎乎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能治国家如此虽欲侮之岂可得乎周自后稷积行累功以有爵土公刘重之以仁及至太王亶父敦以徳让其树根置本备豫远矣
  后稷公刘太王其道一也后稷见于功公刘成名于仁大王见于让推其土地以与狄人而不争也孔子欲言武庚终不能侮周由周积徳久远故取喻树根置本又喻豫备
  初太王都豳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币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于是属耆老而告曰狄人之所欲吾土地也吾闻之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将去之遂独与太姜去而逾梁山邑于岐山之下豳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从之者如归市天之与周民之去殷久矣武庚恶能侮
  呜呼夫道正而已矣不离乎日用之善心由是善而行天之所祐离是善而行天之所弃祸福存亡一自夫人君日用之心善恶邪正始而昧者不晓此明白简易之道乃求之他呜呼失之矣
  孔子游于泰山见荣声期
  王肃曰声宜为启或曰荣益期也
  行乎郕之野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为乐者何也期对曰吾乐甚多而至者三天生万物唯人为贵吾既得为人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人以男为贵吾既得为男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日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五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终处常得终当何忧哉孔子曰善哉能自宽也
  孔子之言可谓中矣荣叟年大长于孔子又能自得其乐非恶也安得不称善然非知道者故惟曰自宽然荣叟亦异乎奔竞不止者矣疑若可启之以道而孔子不启告之者非果不启之也云自宽亦微见其未至于道之旨而荣叟又莫之觉则孔子已矣至是而又强告之则为动乎意而失道矣呜呼孔子如天矣
  季桓子穿井获如玉缶国语玉作土其中有羊焉使使问孔子曰吾穿井于费而于井中得一狗何也孔子曰以丘之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䕫蝄蜽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羵羊
  韦昭曰或云罔象食人一名沐肿国语羵作坟唐云坟羊雌雄不成者柳宗元云史之记地坼犬出者有之矣近世京兆杜济穿井获土缶中有狗焉投之于河化为龙宗元遂以国语为诬简窃谓传记之诬者有矣亦安知非以古今气类有变不可得而齐欤羊亦有无角似犬者又安知非传闻之误耶
  吴伐越隳会稽
  国语隳作堕史记越世家吴王击越败之夫椒越王句践以馀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吴王进而围之
  获巨骨一节专车吴王使聘于鲁且问之仲尼曰无以吾命也宾既将事乃发币于大夫及孔子孔子爵之既彻俎而燕客执骨而问曰敢问骨何为大孔子曰丘闻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后至禹杀而戮之韦昭曰防风汪芒氏之君名也陈尸为戮
  其骨节专车此为大矣客曰敢问谁守为神孔子曰山川之灵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社稷之守为公侯山川之祀为诸侯皆属于王
  举其大者言之故曰群神
  客曰防风何守孔子曰汪芒氏之君守封嵎山者为漆姓在虞夏为防风氏商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翟氏今曰大人客曰人长之极几何孔子曰僬侥氏长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孔子在陈陈惠公宾之于上馆时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砮石可以为矢镞故世因名镞曰砮
  其长尺有咫
  八寸为咫
  惠公使人持隼如孔子馆而问焉孔子曰隼之来远矣此肃慎氏之矢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八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而无忘职业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远物也以示后人使永监焉故铭其括曰肃慎氏之贡矢以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亲也分异姓以远方之职贡使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氏之贡君若使有司求诸故府其可得也使求得之金椟如之邾隐公朝于鲁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定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生死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公薨又邾子出奔孔子曰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者也
  子贡学无本唯求诸外故孔子云
  晏子第四十九
  曾子从孔子于齐齐景公以下卿之礼聘曾子曾子固辞将行晏子送之曰吾闻遗人以财不若善言今夫兰本三年湛之以鹿酰既成啖之则易之匹马非兰之本性也所以湛者美矣愿子详其所湛者夫君子居必择乡游必择方仕必择君择君所以求仕择方所以修道迁风易俗者嗜欲移性可不慎乎孔子闻之曰晏子之言君子哉依贤者固不困依富者固不穷马蚿斩足而复行何也蚿胡㳙反以其辅之者众孔子在陈陈侯就之燕焉与子游行路之人云鲁司铎灾及宗庙以告孔子孔子曰所及者其桓僖之庙陈侯曰何以知之子曰礼祖有功而宗有徳故不毁其庙焉今桓僖之亲尽矣又功徳不足以存其庙而鲁不毁是以天灾加之三日鲁使至问焉则桓僖也陈侯谓子贡曰吾乃今知圣人之可贵对曰君之知之可矣未若𫝊其道而行其化之善也阳虎既奔齐自齐奔晋适赵氏孔子闻之谓子路曰赵氏其世有乱乎子路曰权不在焉岂能为乱孔子曰非女所知夫阳虎亲富而不亲仁有宠于季孙又将杀之不克而奔求容于齐齐人囚之乃亡归晋是齐鲁二国已去其疾赵简子好利而多信必溺其说而从其谋祸败所终非一世可知也季康子问曰今周十二月夏之十月而犹有螽何也孔子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季康子曰所失者几月也孔子曰于夏十月火既没矣今火见再失闰也吴王夫差将与哀公见晋侯
  春秋鲁哀公十二年夏公会吴于槖皋十三年夏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子服景伯对使者曰王合诸侯则伯率侯牧以见于王伯合诸侯则侯率子男以见于伯今诸侯会而君与寡君见晋君则晋成为伯矣且执事以伯召诸侯而以侯终之何利之有焉吴人乃止既而悔之遂囚景伯景伯谓太宰嚭曰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先王季辛而毕何也世有职焉何景伯名自襄以来未之改也鲁襄公若其不会则祝宗将曰吴实然
  杜预曰吴信鬼故以恐之
  嚭言于夫差归之子贡闻之见于孔子曰子服氏之子拙于说矣以实获囚以诈得免孔子曰吴子为夷徳可欺而不可以实是听者之蔽非说者之拙也颜渊问曰臧文仲武仲孰贤孔子曰武仲贤哉颜渊曰武仲世称圣人而身不免于罪是智不足称也
  武仲为季武子废其长子公鉏而立其所爱悼子后公鉏与孟氏合而谮之武仲乃出奔
  好言兵讨而挫锐于邾是智不足名也
  鲁襄公四年冬邾人莒人伐鄫臧纥救鄫伐邾败于狐骀国人诵之曰臧之狐裘败我于狐骀我君小子侏儒是使侏儒侏儒使我败于邾武子短小故曰侏儒
  文仲其身虽殁而言不朽恶有未贤孔子曰身殁言立所以为文仲也然有不仁者三不智者三是则不及武仲也颜子曰可得闻乎孔子曰下展禽
  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欤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
  置六关
  王肃曰六关关名鲁本无此关文仲置之以税行者故为不仁𫝊曰废六关非也
  妾织蒲蒲席三不仁设虚器
  王肃曰居蔡蔡天子之守龟非文仲所得有故曰虚器也
  纵逆祀
  夏公弗忌为宗伯跻僖公于闵公之上文仲纵而不止
  祀爰居
  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文仲以为神命国人祀之
  三不智武仲在齐齐将有祸不受其田以避其难武仲奔齐齐荘公将与之田武仲知荘公将有难故辞之以避祸
  是智之难也有武仲之智而不容于鲁抑有由焉作而不顺施而不恕也夫夏书曰念兹在兹顺事恕施也废长立少不顺也己所不欲不施于人恕也使武仲为公鉏则岂欲人之废已乎
  颜子问君子孔子曰爱近仁
  爱者仁心之发知爱则知仁矣
  度近智
  遵先王之法度则智者也
  为己不重为人不轻
  去其己私则大公矣
  君子也曰敢问其次子曰弗学而行弗思而得小子勉之
  所问次者又欲有所进也故孔子告之以弗学而行弗思而得之妙物我之私既去则本有清明之妙自著自无所不通视听言动无非变化无思无为觉者自知颜子勉之及其觉也三月不违
  颜子问小人孔子曰毁人之善以为辩狡计怀诈以为智幸人之有过耻学而羞不能小人也
  颜子第五十
  颜子问曰小人之言有同乎君子者不可察也孔子曰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君子于为义之上相疾也退而相爱小人于为乱之上相爱也退而相恶
  之上今俗语犹有此君子惟义而已矣其有不合于义则相疾然而人皆有善退而相爱者爱其善也小人利而已矣故于为乱相爱者茍目前之利也退而相恶者实知为乱者之为小人也或以犹有不利于己者也又详于责人不思彼犹有善心故也
  颜子问朋友之际如何孔子曰君子之于朋友也心必有非焉而弗能谓吾不知其仁人也
  人不能无过故心必有非焉非之则可以相规而弗可于他人之前言其非仁人于他人之前言吾不知其仁人也是訾之也非相规也弗能犹弗欲也
  不忘久徳不思久怨仁矣夫
  朋友相亲之久其间言语过差或不能无相失不能无怨是亦心必有非焉之一端也或行事有相怨久怨不思由本心纯明静止本无怨也不忘久徳亦以本心纯明有感斯应而不忘也故曰仁矣夫
  颜子曰吾闻诸夫子言人之恶非所以美己言人之枉非所以正己故君子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颜子谓子贡曰吾闻诸夫子身不用礼而望礼于人身不用徳而望徳于人乱也夫子之言不可不思也子路初见孔子子曰女何好乐对曰好长剑子曰吾非此之问也徒谓以子之所能而加之以学问岂可及乎
  盖孔子问其于学问中何所好乐也不料子路以长剑对徒犹只也子路年亚于孔子又好勇又其初见故称其能顺导之
  子路曰学岂益也哉子曰夫人君而无谏臣则失正士而无教友则失听
  无相教之友则于所闻误听而差失矣
  御狂马不释䇿
  马狂则䇿不可释喻狂纵者必痛改
  操弓不反檠
  檠所以辅弓者王肃曰弓不反于檠然后可持
  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成毁仁恶士必近于刑
  谤毁仁者憎恶士人
  君子不可不学子路曰南山有竹不揉自直斩而用之逹于犀革
  言竹箭可以贯逹犀革
  以此言之何学之有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砺之其入之不益深乎子路再拜敬受教子路将行辞于孔子子曰赠女以车乎赠女以言乎子路曰请以言子曰不强不逹强力通逹因子路之强导之使力学
  不劳无功
  勤劳乃有功亦因其强力就使之学
  不忠无亲不信无复
  忠信亦子路所自有因以明之
  不恭失礼
  恭则子路之所阙言之于末亦不深违之
  慎此五者而已子路曰由请终身奉之敢问亲交取亲若何言寡可行若何长为善事而无犯若何子曰女所问包在五者中矣亲交取亲其忠也言寡可行其信也长为善事而无犯其礼也孔子为鲁司寇见季康子康子不悦孔子又见之宰我进曰昔予也尝闻诸夫子曰王公弗我聘则弗动今夫子之于司宼也日少而屈节数矣不可以已乎子曰然鲁国以众相陵以兵相暴之日久矣而有司不治则将乱也其聘我者孰大于是哉孔子所以屈节而未去者以父母之国昭公君臣相攻大乱今虽小定而有司不治则将乱此其利害之甚大者康子虽不悦未至于甚故权其义之大小而留
  鲁人闻之曰圣人将治何不先自远刑罚自此之后国无争者孔子谓宰我曰违山十里蟪蛄之声犹在于耳故政事莫如应之
  蟪蛄蝉属又名蛁蟟以其声名之也为政不必以刑以力惟导之以徳齐之以礼而民自默应而化亦犹蟪蛄之声虽不及十里而声犹在耳此理甚明而自汉以来君臣多莫之信吁可惜哉
  孔子侍坐于哀公公赐之桃与黍焉公曰请食孔子先食黍而后食桃左右皆掩口而笑公曰黍者所以雪桃王肃曰雪拭非为食之也孔子对曰丘知之矣然夫黍者五谷之长郊礼宗庙以为上盛果属有六而桃为下祭祀不用不登郊庙丘闻之君子以贱雪贵不闻以贵雪贱今以五谷之长雪果之下者是从上雪下臣以为妨于教害于义故不敢公曰善哉子贡曰陈灵公宣淫于朝泄冶正谏而杀之是与比干谏而死同可谓仁乎子曰比干于纣亲则诸父官则少师忠报之心在于宗庙而已以死争之冀身死之后纣将悔悟其本志情在于仁者也泄冶之于灵公位在大夫无骨肉之亲怀宠不去仕于乱朝以区区之一身欲正一国之淫昏死而无益可谓损矣诗云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其泄治之谓乎孔子相鲁齐人患之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之为先并矣盍致地焉犁鉏曰请先尝沮之沮之而不可则致地庸迟乎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家语康乐作容玑及文马四十驷以遗鲁君陈女乐文马于鲁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往观终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子曰鲁今且郊若致膰于大夫是则未废其常吾犹可以止也桓子既受女乐君臣淫荒三日不听国政郊又不致膰俎孔子遂行宿于郭屯师已送家语已作以曰夫子非罪也孔子曰吾歌可乎歌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优哉游哉维以卒岁家语妇下有人字谒作请维作聊孔子曰里语云相马以舆相士以居弗可废矣以容取人失之子羽以辞取人失之宰予史记澹台灭明字子羽状貌甚恶孔子以为材薄既以受业退而修行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见卿大夫南游至江从弟子三百名施乎诸侯孔子闻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所谓貌恶非谓丑陋司马迁浅陋不识圣人之旨当自柔懦茍简之类自是有不善之貌而知人之难自有中心之微不见于外者
  孔子曰君子以其所不能畏人小人以其所不能不信人故君子长人之才长者上之也小人抑人而取胜焉孔蔑问行己之道子曰知而弗为莫如勿知亲而弗信莫如勿亲乐之方至乐而勿骄患之将至思而勿忧孔蔑曰行已乎心领其旨子曰攻其所不能补其所不备毋以其所不能疑人毋以其所能骄人终日言无遗己之忧终日行无遗己之患惟智者有之
  楚昭第五十一
  楚昭王聘孔子孔子往拜礼焉路出于陈蔡陈蔡大夫相与谋曰孔子圣贤其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病若用于楚则陈蔡危矣遂使徒兵拒孔子孔子不得行绝粮七日从者皆病孔子弦歌不衰知弟子有愠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率循也吾道非乎奚为至于此子路愠而对曰君子无所困意者夫子未仁与人之弗吾信也意者夫子未智与人之弗吾行也且由也昔者闻诸夫子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之以祸今夫子积徳怀义行之久矣奚居之穷也子曰由女以仁者为必信也则伯夷叔齐不饿死首阳女以智者为必用也则王子比干不见剖心女以忠者为必报也则关龙逢不见刑女以谏者为必听也则伍子胥不见杀夫遇不遇者时也贤不肖者才也君子博学深谋而不遇时者众矣何独丘哉且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徳不为困穷而改节为之者人也生死者命也是以晋重耳之有霸心生于曹卫尝困于曹卫越王勾践之有霸心生于会稽
  勾践为吴所败以五千人保栖于会稽
  故居下而无忧者则思不远处身而常逸者则志不广庸知其终始乎
  重耳勾践之况盖为子路而发子路未知道故因以感之使进徳若夫孔子则未尝以困厄为忧何所损益尝详观孔子之言率因人而发论语所载甚简殆约其辞而记之欤此取诸家语当有此情状
  子路出召子贡告如子路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夫子盍少贬焉子曰赐良农能稼不必能穑种之为稼敛之为穑
  良工能巧不能为顺
  不能顺从人意
  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不必其能容今不修其道而求其容
  不修其道意指子贡
  赐尔志不广矣思不远矣子贡出颜渊入问亦如之颜渊曰夫子之道至大天下莫之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谓非隐居不出世不我用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于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孔子子路问曰君子亦有忧乎子曰无也君子之修行也其未得之谓未得爵位则乐其意
  意谓心也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此心无体虚明其乐无穷
  既得之又乐其治是以有终身之乐无一日之忧小人则不然其未得也患弗得之既得之又恐失之是以有终身之忧无一日之乐也赵简子使聘孔子孔子自卫将入晋至河闻赵简子杀窦犫鸣犊及舜华
  史记作窦鸣犊徐广注云或作鸣铎窦犫
  乃临河而叹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窦犫鸣犊舜华晋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志之时须此二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也而杀之丘闻之刳胎杀天则麒麟不至其郊竭泽而渔则蛟龙不处其渊覆巢破卵则凤凰不翔其邑何则君子讳伤其类者也鸟兽之于不义尚知避之况于人乎遂还息于邹作槃操以哀之
  史记云还息乎陬乡作为陬操以哀之其注王肃曰陬操琴曲名也家语亦王肃注曰槃操琴曲名也
  曰周道衰微礼乐陵迟文武既坠吾将焉师周游天下靡邦可依凤鸟不识珍宝枭䲭眷然顾之惨焉心悲巾车命驾将适唐都黄河洋洋悠悠之鱼临津不济还辕息鄹
  邹鄹通此操辞取诸孔丛子其不济河还息鄹作操家语与孔丛子同
  伤予道穷哀彼无辜翺翔于卫复我旧庐从吾所好其乐只且子路问曰有人于此夙兴夜寐耕耘树艺手足胼胝以养其亲然而名不称孝何也孔子曰意者身不敬与辞不顺与色不悦与古之人有言曰人与己与不女欺
  人与己与之言正中子路之蔽事亲而不以孝称岂亲之难事与盖已犹有未尽其道故尔凡百皆然志曰治人不治反其智爱人不亲反其仁此曰人与己与言不在人而在己此语不女欺
  今尽力养亲而无三者之阙何为无孝之名乎孔子曰由女志之吾语女虽有国士之力而不能自举其身非力之少势不可矣夫内行不修身之罪也行修而名不彰友之罪也行修而名自立故君子入则笃行出则交贤何谓无孝名乎
  前言三者之阙使求诸己次言行既修而名不彰者友之罪使无出位而侵友之职又曰行修而名自立终欲使毋求诸外君子自当笃行交贤名自随之
  孔子厄于陈蔡之间弟子馁病孔子弦歌子路入见曰夫子之歌礼乎孔子弗应曲终而曰由来吾语女君子好乐为无骄也
  君子谓贵人在位者乐所以节其淫是无骄也
  小人好乐为无慑也
  小人谓失位而贱者孔子自谓也虽穷厄而无慑故好乐
  其谁之子不我知而从我乎
  讽子路不知我
  子路悦援戚而舞三终而出孔子之宋匡人简子以甲士围之子路怒奋㦸将与战孔子止之曰恶有修仁义而不免俗者乎夫诗书之不讲礼乐之不习是丘之过也若以述先王好古法而为咎者则非丘之罪也命也夫歌予和女子路弹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终匡人解甲而罢
  史记云孔子状类阳虎阳虎尝暴匡人匡人遂止孔子
  子贡问曰赐既为人下矣而未知为人下之道敢问之子曰为人下者其犹土乎汨之深则出泉树其壤则百谷滋焉草木植焉禽兽育焉生则出焉死则入焉多其功而不意不以为意恢其志而无不容
  子贡未知道故姑使恢之欤恢容习熟则复乎本有之大矣抑记者差其旨欤
  为人下者以此也
  夫道一而已矣随所问随所宜因以明之
  孔子适卫路出于蒲会公叔氏以蒲叛卫而止之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为人贤长有勇力以私车五乘从夫子喟然曰昔吾从夫子遇难于匡又伐树于宋
  王肃曰孔子与弟子行礼于大树之下史记作习礼桓魋欲杀孔子拔其树
  今遇困于此命也夫与其见夫子仍遇于难宁我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曰茍无适卫吾则出子以盟孔子而出之东门孔子遂适卫子贡曰盟可负乎子曰要我以盟非义也
  史记孔子曰要盟也神不听
  卫灵公闻孔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哉灵公曰吾大夫以为蒲者卫之所以待晋楚也伐之无乃不可乎孔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妇人有保西河之志王肃曰无战意吾所伐不过四五人灵公曰善卒不果伐他日灵公问陈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
  五帝第五十二
  季康子问曰旧闻五帝之名而不知其实请问何谓五帝孔子曰昔者丘也闻诸老耼曰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
  木春火夏金秋水冬或曰土旺于夏之季或曰土旺四季或曰土遍于四时
  其神谓之五帝古之王者易代而改号取法五行五行更王终始相生亦象其义故其生为明王者死而配五行是以太皥配木炎帝配火黄帝配土少皡配金颛顼配水康子曰太皥氏其始之木何如孔子曰五行用事先起于木木东方万物之初皆出焉是故王者则之而首以木徳王天下其次则以所生之行转相承也观孔子之言则自太皥而上未有帝王出而统治天下者至太皥即伏羲始作八卦造书契始修大君之政始称木徳以配天使后世知居帝王之位者必徳配天而后可
  康子曰吾闻勾芒为木正祝融为火正蓐收为金正玄冥为水正后土为土正此五行之主而不乱称曰帝者何也孔子曰凡五正者五行之官名五行是间疑阙之神二字佐成上帝而称五帝太皥之属配焉亦云帝从其号昔少皥氏之子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熙实能金木及水使重为勾芒该为蓐收修及熙为玄冥颛顼氏之子曰黎为祝融共工氏之子曰勾龙为后土此五者各以其所能业为官职生为上公死为贵神别称五祀不得同帝康子曰如此之言帝王改号于五行之徳各所綂则其所以相变者皆主何事
  王肃曰怪木家而尚赤所以问也
  孔子曰所尚则各从其所王之徳次焉
  自所王之徳外馀皆为次焉
  夏后氏以金徳王而尚黒大事敛用昏戎事乘骊铁色马戎事用马多矣岂能一一皆骊其以三代时用众不多其车寡耶
  牲用玄
  夏后氏不用金徳之白而尚黒者何也本徳不用其先圣王特以明道即使人思而觉耶易曰无思无为者此也文王不识不知者此也或者难曰本徳不可用也何必专尚耶应之曰易代改号虽圣徳足以服天下其间不无小人或有异志则更所尚之色以一天下之心此弭乱之道圣王爱民之心也
  殷人用水徳王尚白大事敛用日中戎事乘翰
  王肃云白色马
  牲用白周人以木徳王尚赤大事敛用日出
  日中白日出赤
  戎事乘𫘪牲用骍
  骍赤色而周礼牧人阳祀骍牲阴祀黝牲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外祭用厖何也非皆用骍牲尚骍牲而贵之也与
  此三代之所以不同康子曰唐虞二帝其所尚者何色孔子曰尧以火徳王色尚黄舜以水徳王色尚青王肃谓土家宜尚白土者五行之主王于四季五行用事先起于木色青殷水家宜尚青而尚白者避土家之尚青呜呼王说穿凿甚矣使古果有是说则孔子宜具释康子必请所疑今孔子不言康子不疑而不问者以孔子所言明白无可疑者孔子所言各从其所王之徳次焉言其馀皆为次唯王者所欲尚则尚之别无义也当时语话详明记者约其言唯曰次焉致后学生疑古记多此类
  康子曰陶唐有虞夏后殷周独不得配五帝意者徳不及上古耶将有限乎孔子曰古之平治水土及播殖百谷者众矣唯勾龙兼食于社而弃为稷神易代奉之无能益者明不可与等故自太皥以降逮于颛顼其应五行而王数非徒五而配五帝是其徳不可以多也命性第五十三
  鲁哀公问曰人之命与性何谓也孔子对曰分于道谓之命形于一谓之性化于阴阳象形而发谓之生化穷数尽谓之死故命者性之始也死者生之终也有始则必有终矣人始生而有不具者五焉目无见不能食不能行不能言不能化及生三月而微煦
  煦音诩又吁句反煦烝也俗谓之变烝
  然后有见八月而生齿然后能食期而生膑然后能行三年顖合然后能言十有六而精通然后能化阴穷反阳故阴以阳变阳穷反阴故阳以阴化是以男子八月生齿八岁而齓女子七月生齿七岁而齓
  本作龀义谨初靳二反说文云毁齿也
  十有四而化
  少阴之数八少阳之数七二七十四
  一阳一阴奇耦相配然后道合化成性命之端形于此也
  人之性命即道而未有知之者故孔子因哀公之问以言之命者性之始虚名尔非有命性之二体也曰分者何也道则一人则众因人之常情而言自一而散殊故曰分于道自形而言也人与道实未始分也分则异矣何以曰道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则人之用无非道者分形于至一之中谓之性故性未始不一以一阳一阴奇耦相配谓之道合化成呜呼圣人之明道如此切的彼不知道与知道之未大明者安知斯妙易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又曰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昏礼行事必用昏昕所以示阴阳之交天人无二道也人惟动于意欲始邪始淫而失道矣有始必有终者形气也性命之妙有清明而无生死也曰形于此者于此著明也非形气之形也惜乎哀公之不能深悟其旨又不能致疑而发问也孔子曰清明在躬又曰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曾子曰皓皓此有所见矣亦可以言形矣而实无体
  公曰男子十六精通女子十四而化是则可以生民矣而礼男必三十而有室女必二十而有夫也岂不晩哉孔子曰夫礼言其极不是过也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于此而往则自婚矣群生闭藏乎阴而为化育之始故圣人因时以合偶男女穷天数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
  正岁夏正九月霜降九者天数之穷又为化育之始因时合偶所以配天也又况妇功是时亦成
  冰泮而农桑始婚礼而杀于此男子者任天道而长万物者也
  易曰乾道成男男即天道顾人自不知天生万物男子亦生子姓立万事亦明天人一道
  知可为知不可为知可言知不可言知可行知不可行者也是故审其伦而明其别谓之知所以效匹夫之听也王肃曰听宜为徳女子者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理者也劳勤而任其理之所当为亦足以长益其家事
  是故无专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幼从父兄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言无再醮之端
  郑康成曰酌而无酬酢曰醮冠礼醮无酬酢婚礼父醴女而俟迎者不言女有酬酢故曰醮故再嫁谓之再醮与
  教令不出于闺门事在供酒食而已无阃外之非仪也不越境而奔丧事无擅为行无独成参知而后动可验而后言昼不游庭夜行以火所以效匹妇之徳也参知谓从夫而请于舅姑与
  孔子遂言曰女有五不取逆家子者乱家子者世有刑人子者
  遭刑之人有恶徳
  有恶疾子者
  虑其气类相𫝊
  丧父长子者
  无父兄主之虑无检束凡此五不取之意所以谨其始故卒曰重婚姻之始也
  妇有七出三不去七出者不顺父母者无子者淫僻者嫉妒者恶疾者多口舌者窃盗者三不去者谓有所取无所归与共更三年之丧先贫贱后富贵凡此圣人所以顺男女之际重婚姻之始也
  孔文子第五十四
  卫孔文子将攻太叔疾
  文子使太叔出其妻而以女妻之疾诱其初妻之娣为之立宫与文子女如二妻文子怒
  孔子舎蘧伯玉家就访焉孔子曰簠簋之事则尝学之矣兵甲之事未之闻也退命驾而行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乎孔子之始至卫也灵公夫人南子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𫄨帷中孔子入门北靣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珮玉声璆音求然孔子曰吾乡为弗见见之礼答焉子路不悦孔子矢之曰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卫出公使人问孔子曰寡人之任臣无大小一一自言问观察之犹复失人何故答曰如君之言此乃所以失之也人既难知非言问所及观察所尽且人君之虑者多多虑则意不精以不精之意察难知之人宜其有失也君未之闻乎昔者舜臣尧官才任士尧一从之左右曰人君用士当自任耳目而取信于人无乃不可乎尧曰吾之举舜已耳目之矣今舜所举人吾又耳目之是则耳目人终无已也君茍付可付则己不劳而贤才不失矣子贡问曰昔孙文子以卫侯哭之不哀知其将为乱不敢舍其重器而行尽寘诸戚而善晋大夫二十人或称其知何如孔子曰吾知其为罪人未知其为知也子贡曰敢问何谓也子曰食其禄者必死其事孙子知卫君之将不君不念伏死以争而素规去就尸利携贰非人臣也臣而有不臣之心明君所不赦幸哉孙子之以此免戮也卫孙文子得罪于献公居戚公卒未葬文子击钟焉延陵季子适晋过戚闻之曰异哉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惧犹未也又何乐焉君又在殡可乎文子于是终身不听琴瑟孔子闻之曰季子能以义正人文子能克己服义可谓善改矣齐伐鲁季康子使冉求率左师御之樊迟为右师入齐军齐军遁冉有用戈故能入焉孔子闻之曰义也季孙谓冉有曰子之于战学之乎性逹之乎对曰学之季孙曰从事孔子恶乎学冉有曰即学之孔子孔子大圣无不该文武并用兼通求也适闻其战法犹未之详也季孙悦樊迟以告孔子子曰季孙可谓悦人之有能矣南宫说仲孙何忌既除丧而昭公在外未之命也定公即位乃命之辞曰先臣有遗命焉嘱家老使二臣必事孔子而学礼以定其位公许之二子学于孔子孔子曰能补过者君子也诗云君子是则是效孟僖子可则效矣惩己所病以诲其嗣大雅所谓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是类也夫
  昭公如楚孟僖子为介不能相仪又不能荅郊劳故惩己所病诲其嗣使学于孔子孔子前称季孙此称孟僖子不以人之悦己崇己为嫌者圣人无己私故也
  楚灵王汰侈右尹子革侍坐子革郑丹左史倚相趋而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夫良史者记君之过扬君之善而此子以润辞为官不可为良史臣又尝闻焉昔周穆王欲肆其心将遍行天下使皆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殁于祇宫春秋传祇作祗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乎春秋𫝊无乎字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式者发语助辞刑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王肃曰刑伤民力用之不节无有醉饱之心言无厌足春秋𫝊刑作形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孔子读其志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干谿子革之非左史所以风也称诗以谏顺哉叔孙穆子避难奔齐宿于庚宗之邑庚宗寡妇通焉而生牛穆子返鲁以牛为内竖相家牛谗叔孙二子杀之叔孙有病牛不通其馈不食而死牛遂辅叔孙庶子昭而立之取东鄙三十邑以与南遗昭子既立朝其家众曰竖牛祸叔孙氏使乱大从杀嫡立庶又披其邑以求舎罪罪莫大焉必速杀之遂杀竖牛孔子曰叔孙昭子之不劳不以立己为功劳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诗云有觉徳行四国顺之昭子有焉
  宽猛第五十五
  郑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徳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苻音蒲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孔子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紏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云民亦劳止汔许讫反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宼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孔子善子太叔能纠之以猛而言则每以宽和始终首言施之以宽次言平之以和又言和之至圣人深虑人之复偏于猛也
  及子产卒孔子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吴伐陈楚昭王曰吾先君与陈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陈师于城父卜战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则死也再败楚师不如死杜预曰前已败于柏举今若退还亦是败
  弃盟逃仇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仇乎命公子申为王不可则命公子结亦不可则命公子启
  申子西结子期启子闾皆昭王兄
  五辞而后许将战王有疾是岁也有云如众赤鸟夹日以飞三日昭王使问诸周太史周太史曰其当王身乎杜预曰日为人君妖气守之故以为当王身云在楚上唯楚见之故祸不及他国
  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过天其夭诸有罪受罚又焉移之遂弗禜及昭王有疾卜曰河为祟王弗祭大夫请祭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祸福之至不是过也不穀虽不徳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夏书曰惟彼陶唐帅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乱其纪纲乃灭而亡
  家语有作在其行作厥道灭而作底灭
  又曰允出兹在兹由已率常可矣
  昭王无我唯道义之从略不以死亡为意故曰知大道
  昭王攻大冥卒于城父子闾退曰君王舎其子而让群臣敢忘君乎从君之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与子西子期谋师闭涂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后还卫孔文子之将攻太叔访于孔子孔子曰甲兵之事未之闻也退命驾而行文子遽止之将止
  圣人无意必
  鲁人以币召之乃归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孔子孔子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孔子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此据春秋左𫝊国语云季康子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不对私于冉有曰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远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任力以夫而议其老幼于是乎有鳏寡孤疾有军旅之出则征之无则已其岁收田一井出稯禾秉刍缶米不是过也家语先载国语次载左𫝊首言季康子欲以一井田出法赋焉聘礼十斗曰斛十六斗曰薮十薮曰秉今文薮为逾四秉曰筥四筥曰稯国语韦昭注曰缶庾也引聘礼十六斗曰庾十庾曰秉秉一百六十斛也稯六百四十斛也贾侍中云田一井也周制十六井赋戎马一匹牛二头一井之田而欲出十六井之赋昭谓此数甚多似非也下虽云收田一井凡数从夫井起故云井尔
  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访焉弗听
  春秋哀公十二年用田赋
  哀公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即锄字商获兽如麕而肉角以为不祥以赐虞人冉有以告曰岂天之妖乎孔子曰今何在吾将观焉遂往谓其御高柴曰若求之言其必麟乎到视之果信鲁人闻之乃取之子游问曰飞者宗凤走者宗麟其难致也敢问今见其谁应之子曰天子布徳将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祥今周宗将灭天下无主孰为来哉遂泣曰予之于人犹麟之于兽也麟出而死吾道穷矣乃歌曰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杜预谓反袂拭靣称吾道穷非事实曰吾无取焉简则不敢𫝊记固多差讹而简于此未见其为决然非事实也以众人而度之则曰何至于泣又曰何为以麟自喻自矜也是安知圣人大公无私乐以天下忧以天下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未为得道之全喜怒哀乐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岂众人之所能识况语子游师弟子至情无伪非言于他人
  齐陈恒弑其君简公于舒州孔子三日齐而请伐齐三哀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春秋左𫝊公曰子告季孙政在季孙故云论语公曰告夫三子然公必曰并告二子故论语云
  卫孙桓子侵齐遇败焉齐人乘之新筑人仲叔于奚以其众救桓子桓子乃免卫人以邑赏仲叔于奚于奚辞请曲县之乐
  诸侯轩县阙其一方其形曲
  繁缨以朝
  马缨见礼器郊特牲谓五采交错如樊篱欤郑康成改作鞶周礼巾车作樊
  许之书在三官
  王肃云司徒书名司马书服司空书勲
  子路仕卫见其故以访孔子子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惟噐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噐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安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樊迟问曰鲍牵事齐君执政不挠可谓忠矣而君刖之其为至暗乎孔子曰古之士国有道则尽忠以辅之无道则退身以避之今鲍庄子食于淫乱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刑是智之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葵倾向日随日以转子贡问曰晋文公实召天子而使诸侯朝焉夫子作春秋云天王狩于河阳何也孔子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亦书其率诸侯事天子而已宰我问君子尚辞乎孔子曰君子以理为尚博而不要非所察也繁辞富说非所听也唯知者不失理子张问曰礼三十而室昔舜三十征庸而书云有鳏在下曰虞舜何谓也曩者师闻诸夫子曰圣人在上君子在位则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尧为天子而有鳏在下何也孔子曰夫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后娶古今通义也舜父顽母嚚莫能图室家之端焉故逮三十而谓之鳏也诗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父母在则宜图婚若已殁则己之娶必告其庙今舜之鳏乃父母之顽嚚也虽尧为天子其如舜何季桓子问书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何谓也孔子曰古之王者臣有大功死则必祀之于庙所以殊有绩劝忠勤也盘庚举其事以励其世臣故称焉桓子曰天子之臣有大功者则既然矣诸侯之臣有大功者可以如之乎孔子曰劳能定国功加于民大臣死难虽食之公庙可也桓子曰其位次如何孔子曰天子诸侯之臣生则有列于朝死则有位于庙其序一也定公问书曰维高宗报上甲微此何谓也孔子对曰此谓亲尽庙毁有功而不及祖有徳而不及宗故于每岁之大尝而报祭焉所以昭其功徳也公曰先君僖公功徳前行可以与于报乎孔子曰丘闻昔虞夏商周以帝王行此礼者则有矣自此以下未之知也定公问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威威显民何谓也孔子对曰不失其道明之于民之谓也
  庸庸祗祗威威皆道
  夫能用可用则正治矣
  正政也
  敬可敬则尚贤矣畏可畏则服刑恤矣
  其可以威畏之者则畏之是慎于用刑是谓恤也
  君审此三者以示民而国不兴未之有也孔子见齐景公梁丘据自外而至公曰何迟对曰陈氏戮其小臣臣有辞焉是故迟公笑而目孔子曰周书所谓明徳慎罚陈子明徳也罚人而有辞非不慎矣孔子对曰昔康叔封卫统三监之地命为孟侯周公以成王之命作康诰焉称述文王之徳以成敕诫之文其书曰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慎罚克明徳者能显用有徳举而任之也慎罚者并心而虑之众平然后行之致刑错也此言其所任不失徳所罚不失罪不谓己徳之明也公曰寡人不有过言则安得闻君子之教也书曰其在祖甲不义惟王公西赤曰闻诸晏子汤及太甲祖乙武丁天下之大君夫太甲为王居丧行不义同称大君何也孔子曰君子之于人计功以除过太甲即位不明居丧之礼而干冡宰之政伊尹放之于桐忧思三年追悔前愆起而复位谓之明王以此观之虽四于三王不亦可乎季桓子以粟千锺饩夫子夫子受之而不辞既而以颁门人之无者子贡进曰季孙以夫子贫故致粟夫子受之而以施人无乃非季孙之意乎子曰何也对曰季孙以为惠也子曰然吾得千锺所以受而不辞者为季孙之惠且以为宠也夫受人之财不以成富与季孙之惠于一人岂若惠数百人哉秦庄子死孟武伯问于孔子曰古者同寮有服乎子曰然同寮有相友之义贵贱殊等不为同官闻诸老耼昔者虢叔闳夭太颠散宜生南宫括五臣同寮比徳以赞文王及虢叔死四人者为之服朋友之服古之逹礼者行之也公父文伯死室人有从死者其母怒而不哭相室谏之其母曰孔子天下之贤人也不用于鲁退而去是子素宗之而不能随今死而内人从死者二人焉若此于长者薄于妇人厚也既而夫子闻之曰季氏之妇尚贤哉子路愀然曰夫子亦好人之誉已乎夫子死而不哭是不慈也何善尔子曰怒其子之不能随贤所以为尚贤者吾何有焉其亦善此而已矣孔子适齐齐景公让登夫子降一等景公三辞然后登既坐曰夫子降徳辱临寡人寡人以为荣而降阶以远自绝于寡人未知所以为罪孔子对曰君惠顾外臣君之赐也然以匹夫敌国君非所敢行也虽君私之其若义何孔子使宰我使于楚楚昭王以安车象饰因宰我以遗孔子焉宰我曰夫子无以此为也王曰何故对曰自臣侍从夫子以来窃见其言不离道动不违仁贵义尚徳清素好俭仕而有禄不以为积不合则去退无吝心妻不服彩妾不衣帛车器不雕马不食粟道行则乐其治不行则乐其身此所以为夫子也若夫观目之靡丽窈窕之淫音夫子过之弗之视遇之弗之听也故臣知夫子之无用此车也王曰然则夫子何欲而可对曰方今天下道徳寝息其志欲兴而行之天下诚有欲治之君能行其道则夫子虽徒步以朝固犹为之何必远辱君之重贶乎王曰乃今而后知孔子之徳也大矣宰我归以告孔子子曰二三子以予之言何如子贡对曰未尽夫子之美也夫子徳高则配天深则配海若予之言行事之实也子曰夫言贵实使人信之舎实何称乎是赐之华不若予之实也颜仇善事亲子路义之后仇以非罪执于卫将死子路请以金赎之卫人将许之既而二三子纳金于子路以入卫或谓孔子曰受人之金以赎其私昵义乎子曰义而赎之贫取于友非义而何爱金而令不辜陷辟凡人且犹不忍况二三子于由之所亲乎诗云如可赎兮人百其身茍出金可以生人虽百倍古人不以为多故二三子行其欲由也成其义非女之所知也孔子适卫卫将军文子问曰吾闻鲁公父氏不能听狱信乎孔子曰不知其不能也夫公父之听狱有罪者惧无罪者耻文子曰有罪者惧是听之察刑之当也无罪者耻何乎孔子曰齐之以礼则民耻矣刑以止刑则民惧矣文子曰今齐之以刑犹弗胜何礼之齐孔子曰以礼齐民譬之于御则辔也以刑齐民譬之于御则鞭也执辔于此而动于彼御之良也无辔而用策则马失道矣文子曰以御言之右手执辔左手运䇿不亦速乎若徒辔无䇿马何惧哉孔子曰吾闻古之善御者执辔如组两骖如舞非䇿之助也是以先王盛于礼而薄于刑故民从命今也废礼而尚刑故民弥暴文子曰吴越之俗无礼而亦治何也孔子曰夫吴越之俗男女无别同川而浴民轻相犯故其刑重而不胜由无礼也中国之教为内外以别男女异噐服以殊等类故其民笃而法其刑轻而胜由有礼也孔子曰民之所以生者衣食也上不教民民匮其生饥寒切于身而不为非者寡矣故古之于盗恶之而不杀也今不先其教而一杀之是以罚行而善不反刑张而罪不眚夫赤子知慕其父母由审故也况乎为政兴其贤而废其不贤以化民乎知审此二者则上盗先息子张问曰书云兹殷罚有伦何谓也孔子曰不失其理之谓也今诸侯不同徳每君异法折狱无伦以意为限是故知法之难子张曰古之知法者与今之知法者异乎孔子曰古之知法者能远狱今之知法者不失其罪不失其罪其于恕寡矣能远于狱其于防深矣寡恕近乎滥防深治乎本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徳言敬刑所以为徳也书曰非从惟从孔子曰君子之于人也有不语也无不听也况听讼乎必尽其辞听讼者或从其情或从其辞辞不可从必断以情书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曾子问听狱之术孔子曰其大法有三焉治必以宽宽之之术归于察察之之术归于义是故听而不宽是乱也宽而不察是慢也察而不中义是私也私而民怨故善听者听不越辞辞不越情情不越义书曰上下比罚亡僭乱辞仲弓问书曰哀矜折狱何谓也孔子曰古之听讼者察贫贱哀孤独及鳏寡老弱不肖而无告者虽得其情必哀矜之死者不可生断者不可属若老而刑之谓之悖弱而刑之谓之克不赦过谓之逆率过以小罪谓之枳音咫说文开也犹滥欤故宥过赦小罪老弱不受刑先王之道也书曰大辟疑赦又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子张问书曰若保赤子听讼可以若此乎孔子曰可哉古之听讼者恶其意不恶其人求所以生之不得其所以生乃刑之君必与众共焉爱民而重弃之也今之听讼者不恶其意而恶其人求所以杀是反古之道也孟氏之臣叛武伯问孔子曰如之何子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其将自反子姑待之三旬果自归孟氏武伯将执之访于夫子子曰无也子之于臣礼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罪以反除又何执焉子修礼以待之则臣去子将安往武伯乃止夫子闲居喟然而叹子思再拜请曰意子孙不修将忝祖乎羡尧舜之道恨不及乎子曰尔孺子安知吾志子思对曰伋于进膳亟闻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是谓不肖伋每思之所以大恐而不懈也夫子忻然笑曰然乎吾无忧矣世不废业其克昌乎
  道徳非外惟好学不懈而已矣书云后克艰臣克艰政乃乂民敏徳
  子思问曰为人君者莫不知任贤之逸也而不能用贤何故子曰非不欲也所以官人失能者由不明也其君以誉为赏以毁为罚贤者不居焉子思问曰亟闻夫子之诏正俗化民之政莫善于礼乐也管子任法以治齐而天下称仁焉是法与礼乐异用而同功也何必但礼乐哉子曰尧舜之化百世不辍仁义之风远也管仲任法身死则法息严而寡恩也若管仲之知足以定法材非管仲而专任法终必乱成矣哀公使以币如卫迎孔子而卒不能当故夫子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
  峛崺山卑长也或作逦迤音同
  仁道在迩求之若远遂迷不复自婴屯蹇喟然回虑题彼泰山
  题其⿴之讹欤视也⿴音悌
  郁确其高梁甫回连枳棘充路
  言天下宵人欲用事如枳棘充路
  陟之无縁将伐无柯患兹蔓延
  贤如晏子子西犹以私不以公而况于他乎程子华故深责晏子
  惟以永叹涕霣潺湲霣音陨说文雨也孔子弟子梁鳣字叔鱼年三十未有子欲出其妻商瞿谓曰昔吾年三十八无子吾母为吾更取室夫子使吾之齐母欲请留夫子曰无忧也瞿过四十当有五子今果然吾恐子自晚生耳未必妻之过从之二年而有子叔仲会鲁人字子期少孔子五十岁与孔璇年相比执笔记事于夫子二人迭侍左右孟武伯见孔子曰此二孺子之幼也于学岂能识于壮哉孔子曰然少成则若性也习惯若自然也齐太史子与适鲁见孔子孔子与之言道子与悦曰闻子之名不睹子之形久矣乃今而后知泰山之为高渊海之为大惜乎夫子之不逢明王道徳不加于民而将垂宝以贻后世退而谓南宫敬叔曰今孔子先圣之嗣自弗父何以来世有徳让天所祚也孔子生于衰周先王典籍错乱无纪乃论百家之遗记考正其义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删诗述书定礼理乐制作春秋讃明易道垂后为法文徳著矣凡所教诲三千馀人或者天欲素王之乎夫何其盛也敬叔曰殆如吾子之言吾闻圣人之后而非继世之统其必兴者焉今孔子之道至矣乃将施之无穷虽欲辞天之祚故未得耳子贡闻之以二子之言告孔子子曰岂若是哉乱而治之滞而起之自吾志天何与焉
  孔子明此心即道道者天人之所同而二子乃求诸外
  鲁哀公十有六年夏
  左氏传四月己丑孔子卒杜预注云四月十八日乙丑无己丑己丑五月十二日然一行谓长历多差
  孔子蚤作负手曵杖
  曵杖则手背而向后矣故曰负
  消揺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萎纡危反既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之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孔子之丧有自燕来观者舎于子夏氏子夏曰圣人之葬人与人之葬圣人也子何观焉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见封之若堂者矣见若坊者矣见若覆夏屋者矣见若斧者矣从若斧者焉
  郑康成云封筑土为垄堂形四方而高坊形旁杀乎上而长夏大也郑止谓门庑未安覆夏屋下广而上锐斧则下不广而上锐夫子从若斧者取其易成而难登欤其状似马鬛
  马鬛封之谓也今一日而三斩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







  先圣大训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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