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417
| 全唐文 卷四百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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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某言：臣闻阳倡阴和，合之则理，任重力寡，强之则颠，苟称窃位，保所逃责？伏惟陛下以大圣之资，除去奸恶。臣荷承正刑之后，擢在台衡，不能有所建明，坐致灾旱。变理之任，亏紊固多，邦畿之间，愆亢特甚。陛古发勤闵之虑，躬旰昃之劳，大忧庶狱，并走群望。而逾夏涉秋，天则不雨，垂落复散，人其谓何？伏以东汉之制，存乎旧史，或阴阳失节，水旱不时，必策免三公，励精百揆。盖以其阳倡而不和，力薄而位崇，所以答天谴也。今上元赫赫如此，旧史昭昭如彼，臣尚以愚劣，偷安庙堂，负乘不惭，冒难处。伏乞解臣所职，更择良才，省致旱之由，求作霖之辅，则万姓咸赖，百谷用成，上宽圣忧，下塞人望。臣敢尸位重禄，以负明时。无任兢惶惕厉之至。
臣某言：伏奉今月思制，以臣兼东都留守河南淮西山南东道事元帅。伏以东征之寄，相宅之选，皆周、召之臣，保釐统一也。故二《南》风化，见美诗人。况洛邑经陆浑之戎，有旧染之俗，赖陛下发皇明以烛之，布阳和以煦之，流散稍归，伤痍甫起。然称君师之任，宜得经济之才，自河而南，至于吴楚，节制戎律，半乎天下，非宏略杰出，功冠一时，不可以专五侯九伯之征，总衣裳兵车之会。臣以衰朽薄劣，待罪台司，尘辱尸忝，无裨朝政，每趋宸陛，益愧，周行，岂谓殊常之恩，屡出非望，注意之责，并在微躯？忧惧惭惶，寸刻难措。臣闻惟名与器，不可假人，审已量力，未宜虚授，若贪荣冒宠，黾勉苟容，神明昭昭，必速其害。伏望历求百辟，委之兼才，以分三老之任，用增九鼎之重，则至公大行，群下知劝。无任恳迫之至。
臣某言：伏奉五月二十五日恩制，授臣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都督福建诸军事福建刺史充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以今月二十一日至所部上讫。臣负恩至深，睿慈曲宥，待罪犹近，殊渥荐临，荡涤，瑕累，超迁方任，宠荣非次，荷惧失图，臣诚恐诚喜顿首顿首。臣本性下愚，起自孤贱，代耕之望，心在于斯，经远之谋，实非所及。先朝驱策。以奉纶言，曲承眷私，累渐阶历，遂参重务，有斁彝伦，未申报效，永负天地，孽由自作，罪在难容。伏以宸断察微，圣慈悯下，抑群议以屈法，舍万死以矜愚。犹委藩条，不坐亲属，如臣之比，前例所无。戴感兢惶，殒越无措，誓将没齿，效职南荒。刻责自新，庶补前咎，常恐恶声已被，有污于史册；朽骨纵归，实秽于泉壤。岂谓天波一洗，尘渣忽除，面目何施？灰粉亦足。圣朝使过，始有庸臣，特赐崇阶，超授连率。减论之贷，曾未周星，录用之荣，顿极今日。素多屏劣，又乏干能，将何以式遏外虞，澄清列郡？幸遇德音，频降，霈泽普覃，惠恤悃穷，均省团赋，尽除疾苦，莫不昭苏，海隅苍生，自乐淳化。臣奉宣清问，远布皇猷，老少怀安，抃跃相庆。臣才非所任，不敢冒荣，必招无德之殃，恐致负乘之寇。伏请削除三品，退守一州，冀循恒资，免至逾分。庶回宸鉴俯恤血诚，所忝荣班，请授能者。无任虞荷恳迫之至，谨差特进试鸿胪，卿臣郝诚溢奉表谢恩陈乞以闻。
臣鸿渐惶恐言：臣本自诸生，素乏经邦之具，无才无行，至愚至拙，其所望者，在寸禄代耕而已。往属先帝中兴，时方草昧，攀附日月，遭逢盛时，获奉驰驱，遂蒙委遇，毫发示报，哀惶靡及。陛下龙飞践阼，俊义满朝，犹顾微臣，使参大政，备位宰辅出入六年。上不能调和阴阳，下不能亲辅百姓，朝曲隳废，圣虑忧劳，其心愧耻，中夜三叹。况外统群帅，遥制戎阃，在臣懦劣，非所堪任。曩者受命而行，属西南未安，中外所注，虽有危难，臣不合辞。崔宁顷至朝廷，亲授经略，及还方镇，事颇条理。叔明、献恭，并是良将，自蒙擢用，甚允声实，可以倚办，并堪独任。且将在阃外，事得专之，远道取决，恐失要会，坐而临制，诚亦非宜，今又靖谧，臣何所效？岂苟贪荣利，以固宠恩？盖镇抚四夷，宰相之任也。陛下不以臣薄陋，待罪鼎司，至于疆事不休，戎车不息，实得参议，任其安危，无以裨补，皆臣之罪也，何必一方之务，独有责成，特乞下鉴愚恳，俯停戎号，则王朝无兼授之宠，臣下有知止之分。昧死上言，冀回宸眷。无任惶迫屏营之至，谨奉表陈露以闻。
臣某言：伏奉今月日恩制，以臣兼河南江淮山南东道副元帅，祗奉诏书，俯伏流汗，惊悚惶灼，若无所容，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闻将帅者四方之守，中夏垣翰也。上以卫社稷，外以抚戎夷，国容不入于军阃戎事得专其将命。汉让韩信以安危存亡之地，齐擢穰苴以文武威附之名，所授既难，所责亦重。非才而处，鲜不败事，臣固陋无识，蒙国厚恩，遭时备位尘辱华衮，见贻匈奴之哂，不副苍生之望。效拙无补，六年旷官，阴阳愆和，政理乖度，金革未戢，水旱相乘，常待罪于策免，敢希恩于望外。臣所以徘徊渥泽，尚忝中枢，岂持禄保身，苟自容也。以其沥诚未鉴，不敢固辞。顷者即戎巴蜀，总制群师，属两川未安，遂任忧责，而边患稍息，方隅甫宁。此盖冯神武之威，用廊庙之策，不然者，将颠沛是惧，岂望于天幸哉？陛下覆之如天，容之如地，矜其疾病，察以愚恳，特蒙优诏，获上兵符，喜抃未宁，遽承新命。东南至海，俾护诸军，外绥四国，专制万里，以天子二老之任，会诸侯九合之师。事之济否？所系尤大，在臣懦劣，非所克堪。诚愿饰愚靡钝，展效毫发，以报所授之恩，以勤所忝之职。而器非所适，力又不任，加之衰老，事多废忘，岂可训师诘禁，以张威武。伏冀求方叔南仲之贤，授统一专征之寄，天下大柄，岂私于臣？实恐伤陛下之知人，千处士之横议，誓将死请，辄露血诚，轻默威严，庶回宸断。无任恳款屏管之至。
臣某言：伏以智小识浅，恳辞新命。德音缅邈，圣旨如初，忧悸惭惶，寸阴难处，情有所迫，再黩宸严，冀天光之下济，期夕殒之无恨，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闻以贤授任，犹诚盈满，无德而禄，固宜勇退。如或不量其分，苟患失之，贪荣冒宠，以旷职事，祸之所伏，亦可畏也。臣孤陋疵贱，自视缺然，遭遇盛时，谬此荣达，得以貂蝉衮服，趋侍云陛，拥旄仗节，统护戎师，崇班厚遇，顿极于此。退自惟省，夙夜惭惶，内旷论道经邦之位，外乏济河登山之功，但终恩眷，万不酬一，四方归责，喧喧盈耳。陛下矜其不逮，近罢即戎，未逾旬时，又辱谋帅，私怀爽绝，以惊以怖。昔光武见事于千里之外，诸将授成算而已。陛下聪明神武，超然过之，戡济多难，犬戎大定。今天下方镇，东南最宁，但委之将守，授以经略，自可致理，又保足虞？岂必以不才之臣，窃非据之位，加之衰惫，难于力强。陛下知人则哲，悯臣窃位之愚，固当降殊私之贷，开至公之选，倘以懦败事，谤缺上闻，虽欲宥之。其可及也？昧死陈乞，庶鉴愚诚，祈于必从，不敢有隐。伏冀收春雨之既降，回朝阳而见烛，俾不能者止，实望于曲成之仁也。无任恳迫屏营之至。
臣某言：伏奉今日制书，加臣银青光禄大夫，特封河南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承命战惊，伏诏惶骇，拜抃无次，感涕失容，中谢。臣累代宗儒，传经素位，所以勉修学艺，将业其官，而文愧承家，识非半古，本期代耕之禄，稍阶载笔之地。幸参近署，久侍内朝，谬沾雨露之恩，颇甄岁月之效。获承大命，谢谟训之规；载忝有司，无辩论之实。既虚职守，常惧满盈，无日不思，每期负败。当时同列，咸所明知，岂意朝廷方正于纪纲，天地忽思于微细。擢升佐辅望出群情，陈乞靡从，旷废何甚！在万邦之化育，处百辟之仪刑，出自诸生猥当非据，所以风雨愆候，岁谷不登，边檄交驰，田租减耗。凡此数事，职臣之由，历观旧典，合贬优秩，累因陛下，奏献封章，天威俯临，愚诚屡夺。虽沥恳无报，期至诚必通，上仰于朝，庶几谐愿，受策于第，是所甘心。方祈获免之时，更遇非常之赐，特承七命之贵，超过八阶；仍叨五等之荣，从封千里。虽庭坚谟弼之德，山甫将明之才，荣遇今恩，亦称逾分。况臣道惭先哲，识类平人，未遂退还，已纡圣眷，频烦宠拜，实惧神明。伏乞俯照血诚，特回睿旨，夫上有无功之授，则下多不劝之嫌。涓滴之劳，未彰于近掖；风尘之议，已集于远方。所以抚心疚怀，不敢奉诏，拜手流汗，讵容饰词？无任惭惶之至。
臣某惶恐言：臣闻“无德而禄”，殃咎必至，又“鬼神害盈而福谦”，盖经籍之明言，圣哲之垂诫也。臣儒门孤贱行拙性愚，自甘散弃，岂望荣达？时来骤进，任遇颇重，备位将相，无补圣朝。道恶其满，天与之疾，素有气癖，兼之风眩，又多烦躁，事剧则昏。伏以军国重务，猥承参决，强策驽配以亲事任。精爽潜耗，病源益深，近日有加，旷旬弥滞，食不知味，所进殊少，形神憔悴，惘惘不乐。圣慈怜悯，曲念微生，御膳名医，屡蒙降锡。霈然有喜，载感于渥恩，终亦无瘳，复增其沈痼。岂不以禄秩过量，忧负在心？强其不逮之分，促其有终之限，以兹速戾，固变明征。且臣子之急，必告君父，在臣今日，实堪怜悯，以陛下之知臣，岂独厚其爵位也？以陛下之念臣，岂不存其骸骨也？臣以冒宠则邻于危殆，辞荣则安于摄卫，伏冀特回宸眷，俯察愚诚，削除官爵，使养衰疾。庶垂白之年，受赐于陛下；生成之德，有过于天地。无任恳迫屏营之至。
臣某言：伏以衰疾沉绵，久旷枢务，忧惶迫切，不敢自安。所以昧死上将相列侯印绶，披沥丹愚，再有陈乞，顾景待命，还旨如初。穷情未达，转益危困。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内顾微躬，自量拙分，无片善可取，无一事可称，皆缘际会，参务军国，尸荣窃位，公责所归。且智小谋大，鲜不败事；福过灾生，常然之理。一自婴瘵旬朔未瘳，大减服食，晦明异候，窃料气力衰惫，恐先犬马。乞遂闲退，庶安形神。且臣素疵贱，敢期贵达？常虑薄质不堪重任，今禄位俱极，过逾涯分，致此沉痼，得非害盈？思自损抑，冀通神理。又不亲政事，历受宠荣，废公旷时，益用惭惧。所以尘黩旒扆，至于再三，情迫于兹，敢有所隐。愚朴之性，陛下素知；加以危顿，岂容矫饰。伏望罢其新授，贷以微生。昔汉魏近臣，有以期年久疾者，则赐告就第，或再起复位。若大限未尽，羸疴渐平，圣慈不弃，驱䇿非晚。重得珥貂丹禁、绦紫玉墀，则微效获申，所乞无几。如或殆至深虑，何必暂荣？傥生遂其志，没无所恨矣。实冀皇天听卑于在上，太阳回舎于志诚俯纳。诚祈退令，摄卫衰朽；馀齿殊私，曲全受赐，则多生涯之幸。臣无任恳迫之至！
臣苛言：臣闻绠之短者，无以汲深；马之疲者，无以致远。臣实凡浅素乏器能，爰自效官，累蒙驱策，服勤中外，三十馀年。始奉将作，遽加节制，叨尹京观之任，兼副八座之权，空励惊钝，竟无补裨。陛下宽其罪戾，特见优容，尚列周行，更升荣级。臣以殿中监依前检校刑部尚书未经数月，又集贤待制，岂臣才能及此？皆是明主曲成。感戴殊私，不忘寝食，誓将竭节，以报国恩。而去岁，以来，累婴沈瘵，形神久殆，筋力渐微，在假日多，朝天未克，顾惟所职，倍益兢惶。地近宫闱，事繁供应，统兹六尚之务，不可一日缺人，以臣这旷，所害尤甚，虽欲匍匐就列，支持守官，力所不任，难于自勉。伏乞矜臣不逮，许停此官，在臣血诚，实惟志愿。无任恳迫之至。
臣某言：臣闻为臣事君，贵于无隐情，有所切必以上闻。苟易兹道，即非尽节。臣以衰惫，形貌支离，自冬徂春，心劳力竭。窃料旬月之内，未能趋拜阙庭，殿省务殷，实忧废失。昨以所沥上请，乞罢此官。天路高深，未能允纳。伏觌墨诏，冰炭交怀。且人之立身，大抵荣禄盖有欲之而不得，未有得之而愿辞。今臣务摠六尚，位雄九列，往来中禁，辉映当朝。在臣私门，实深庆幸；若力能奉职，智可效官，岂敢罔冒天听，坚为饰让？推之物理，况见愚衷。又臣畴昔之志，每怀勤恪，比虽绵惙，倍益殷忧，小有供拟，尽关心虑，以兹重困，转觉疲羸。伏乞天慈察臣不逮，傥获免所职，俯救沉疴，生成之恩，无以堪比。无任恳迫之至。
臣裒言：伏奉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恩制，授臣考功郎中，馀如故。猥降诏书，特荣新命，祗荷殊造，若无所容，臣衮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臣本诸生，素亏令望，凭借儒业，遭达圣时。幸从彝序，累践清秩，得以文墨，侍于轩墀。五字非功，四年待罪，禁垣之右，朝奉如纶，宸扆之前，夜参视草。以地尤密，惟才必精，在臣无堪，忝迹斯甚，食浮之议，所责何逃？陛下宏奖文儒，优容侍从，恕其职事之阙，录以岁时之深。爰锡朝章，俾适郎位，典掌如旧，宠荣有加。翱翔云霄沐浴雨露，俯伏拜赐，心灵若飞。效薄恩崇，罔知攸措，何以上报，期于死节。无任感戴屏营之至。
臣衮言：伏奉今日恩旨，除臣门下侍郎平章事，祗奉失图，进退无据，捧诏惊骇，衔恩战惶，微存恳诚，得自陈露，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本书生，粗传旧业，猥以文艺，辱于职官。去岁已前，尚忝丝纶之末，今年夏首，遂登钧石之司，旧德名臣、当朝宿齿，不忝此选，独进非才，抚已再思，何颜自处？伏以朝廷新有处分，重举典章，而上禀睿谋，下清庶品。通于元本，犹惧匪服之嫌；访于颛蒙，将贻覆𫗧之责，伏乞俯迥天鉴，更择时贤，则三阶有协赞之功，两府无尸旷之诮。无任恐惶之至。
臣武言：伏奉今月十八日恩制，除臣黄门侍郎，忽降紫泥，擢升黄阁，出自非望，感恩战惧。臣某中谢。臣才乏经纶，时逢际会，累更天秩，何补圣朝？三践掖垣，九除宪府，有惭匡正，空忝触邪。犀节四持，乱绳不理，牙璋再建，横草无功，既旷职于神州，又尸官于华省。属犬戎猾夏，銮驾省方，未殄国仇，正当臣辱。陛下分麾以讨，传檄自安，空随冗从之流，竟乏横行之议，尚淹致命，仍更冒荣。方扈宸游，遽膺夕拜，久缺斯任，就难其人。本求英儒，将备顾问，素无学术，何以允谐。窃污轩屏，谬尘琐闼，宠荣非望，祗荷失图。恩重才微，难于捧戴，眷深效浅，祗益兢惶，上答生成，唯知死节。无任感戴屏营之至。
臣某言：奏事官特进试鸿胪卿臣郝诚溢至，伏奉墨制优答，兼赐手诏，宸旨宠临，荣渥光被，跪读流汗，捧抃失容，臣其诚欢诚喜顿首顿首。臣伏以圣慈宥过，朝奖逾涯，敢希身荣，以冒班列。昧死陈乞，冀遂愚诚，天覆弃瑕，藩寄如旧。宜勉驽钝，以效涓尘，不敢稽恩，有承命。感戴欣跃，仰荷殊私，踧踖战兢，实忧旷职。谨当宣布德泽，奉行科条，苦节以辑疲人，誓心拟补前咎。夙夜祗畏，惩省微勤，期于万一。以申上报。无任捧戴屏营之至，谨奉表以闻。
臣某言：臣以狂妄戆愚，不识礼度，上表陈佛骨事，言涉不敬，正名定罪，万死犹轻。陛下哀臣愚忠，恕臣狂直，谓臣言虽可罪，心亦无他，特屈刑章，以臣为潮州刺史。既免刑诛，又获禄食，圣恩宏大，天地莫量，破脑刳心，岂足为谢！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以正月十四日，蒙恩除潮州刺史，即日奔驰上道，经涉岭海，水陆万里，以今月二十五日，到州上讫。与官吏百姓等相见，具言朝廷治平，天子神圣，威武慈仁，子养亿兆人庶，无有亲疏远迩，虽在万里之外，岭海之陬，待之一如畿甸之间，辇毂之下。有善必闻，有恶必见，早朝晚罢，兢兢业业，惟恐四海之内，天地之中，一物不得其所，故遣刺史面问百姓疾苦，苟有不便，得以上陈。国家宪章完具，为治日久，守令承奉诏条，违犯者鲜，虽在蛮荒，无不安泰。闻臣所称圣德，惟知鼓舞讙欢呼，不劳施为，坐以无事。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臣所领州，在广府极东界上，去广府虽云才二千里，然往来动皆经月。过海口，下恶水。涛泷壮猛，难计程期；飓风鳄鱼，患祸不测。州南近界，涨海连天；毒雾瘴氛，日夕发作。臣少多病，年才五十，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加以罪犯至重，所处又极远恶，忧惶惭悸，死亡无日。单立一身，朝无亲党，居蛮夷之地，与魑魅为群，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谁肯为臣言者？臣受性愚陋，人事多所不通，惟酷好学问文章，未尝一日暂废，实为时辈所见推许。臣于当时之文，亦未有过人者。至于论述陛下功德，与《诗》《书》相表里；作为歌诗，荐之郊庙；纪泰山之封，镂白玉之牒；铺张对天之闳休，扬厉无前之伟绩，编之乎《诗》《书》之策而无愧，措之乎天地之间而无亏。虽使古人复生，臣亦未肯多让。
伏以大唐受命有天下，四海之内，莫不臣妾，南北东西，地各万里。自天宝之后，政治少懈，文致未优，武克不刚，孽臣奸隶，蠹居棋处，摇毒自防，外顺内悖，父死子代，以祖以孙，如古诸侯，自擅其地，不贡不朝，六七十年。四圣传序，以至陛下，陛下即位以来，躬亲听断；旋乾转坤，关机阖开；雷厉风飞，日月所照；天戈所麾，莫不宁顺；大宇之下，生息理极。高祖创制天下，其功大矣，而治未太平也；太宗太平矣，而大功所立，咸在高祖之代。非如陛下承天宝之后，接因循之馀，六七十年之外，赫然兴起，南面指麾，而致此巍巍之治功也。宜定乐章，以告神明，东巡泰山，奏功皇天，具著显庸，明示得意，使永永年代，服我成烈。当此之际，所谓千载一时不可逢之嘉会，而臣负罪婴，自拘海岛，戚戚嗟嗟，日与死迫，曾不得奏薄技于从官之内、隶御之间，穷思毕精，以赎罪过，怀痛穷天，死不闭目，瞻望宸极，魂神飞去。伏惟皇帝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怜之，无任感恩恋阙惭惶恳迫之至。谨附表陈谢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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