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七‧吴越一 十国春秋
卷七十八‧吴越二 武肃王世家下
作者:吴任臣 
卷七十九‧吴越三

武肃王世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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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元年春正月,遣兵攻淮南甘露镇以救信州。梁敕改临安县为安国县,广义乡为衣锦乡。按旧五代史,梁开平二年,改临安县广义乡为衣锦乡,犹冠以临安者,县名与乡名同时改也。

夏六月,梁授王检校太师、守中书令,增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

秋八月,梁敕改唐山县为吴昌县,欧阳忞舆地广记作金昌。唐兴县为天台县;顺存录云:开平三年,改唐兴为新兴。今从吴越备史。又敕升杭、越等州为大都督府。王遣宁国节度使王景仁奉表诣大梁,陈取淮南之策。梁主问进奏吏曰:“钱王平生有所好乎?”吏曰:“好玉带、名马。”梁主笑曰:“真英雄也!”乃以玉带一匣、打球御马十匹赐王。是月,复改新城县曰新登,长城县曰长兴,乐成县曰乐清,避梁讳也。

九月,梁授镇东军节度副使成及为保大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副使馀如故。淮南将周本、吕师造攻苏州,王命从弟锯讨之。

是月,张仁保袭取常州之东洲,淮南以陈璋为水陆行营都招讨使,率柴再用等将兵来救,仁保败绩于鱼荡,复失东洲。梁封故隋司徒陈仁杲为福顺王。仁杲常以阴兵助王,王崇报之,请封于梁,且令诸州皆立庙。蔡京京南双庙记作福顺贤德王,他书又作福顺武德王。王改吴山紫极宫为真圣观。一云乾符中建真圣观,王改两浙老君庙。

是岁,王以中原丧乱,改元天宝,私行于境中;既而复通中国,或讳而不称。

天宝二年夏四月,梁授王守太保,增食邑二千户,实封二百户。

是月,淮南兵围苏州,守将孙琰拒之甚力,王命弟牙内指挥使镖、五代史云:遣其弟锯、镖救之。行军副使杜建徽、江海游奕都虞候何逢、司马福等率师救姑苏,内外夹攻,生擒淮南将何朗、闾邱直等凡三千馀人,获兵甲生口三十万,战船二百馀艘,周本、吕师造等夜遁,又追败于皇天荡。

五月甲寅,王亲巡苏州,遣其将梅世忠、李开山屯兵于许浦之上游,封故唐曹王明为昭灵侯。明为唐太宗子。淮人围姑苏时,守将祷于其庙,辄自溃去,故加封焉。

是月丁巳,明州刺史黄晟卒。辛酉,王自苏州复如东府。辛巳,巡明州,因城望海镇,一作定海镇。命子元㺷为明州制置使。信州危仔倡为其下应淮人而叛,遂奔于我,王以为淮南节度副使,更其姓曰元氏。

六月壬寅,王发明州。梁遣刑部尚书姚洎、钱氏家乘作垍。礼部员外郎罗衮授王吴越王册礼。册文曰:皇帝若曰:迺者有唐告终,王政日紊,妇寺乱常于内,蛮貊犯顺于边。列镇张胆而相攻,大臣扪心而无措。惟思家族,遑恤朝廷。朕起自兵戎,历阶节度,忧皇天之不吊,闵黎庶之倒悬,誓众兴师,为民请命。东征西怨,共徯我后来苏;箪食壶浆,咸若厥角坠地。竟以数州之力,大剪诸国之锋。历试诸艰,遂叨九锡,稽舜禹之禅,法隋唐之敕。天步多艰,人情习乱。因商民之思纣,嗾桀犬以吠尧。职具不共,何所不至。咨尔上柱国、吴越王钱镠,山川毓秀,二五储精,以不世出之才,行大有为之主。纳交伯府,翼戴中朝。靖淮甸之邪氛,不得紊我王气;斩罗平之妖鸟,不得鸣我王郊。迨乎受禅之初,首遣宣谕之使,颇知天命,不效狂谋。匪兼二国之封,曷奖尊王之义。今遣使金紫光禄大夫、尚书、上柱国姚垍、使副尚书礼部主客员外罗兖,持节备礼,胙土分茅,册尔为吴越国王。呜呼!车徒万乘,何戎狄之不可膺;节制三方,何强梁之不可伏。矧百粤夏后驻跸之地,三吴泰伯肇封之疆,勾践用之以亲周,夫差因之而驾晋。方赖率三军而梃荆楚,纠列国以平淮戎,允为东海屏藩,永保中原重镇。毋姑息以败事,毋夸大以堕功。钦哉其听朕命。

戊申,王至自东府。是役也,王行次馀姚丈亭镇,舟凑巨石,不能进。既而大雨震电,有二龙负王舟,镇遏使翁元轲拽舟而进,二龙自舷升焉。

秋闰八月,梁授王守太尉,加实封二百户,制曰:“集非常之事,必有挺非常之才;建第一之功,必有居第一之位。朕膺图受命,负扆开阶,未常以真太尉之官轻于拟议,大司󲳴之职易于简求。盖由其爵尊,其任重,不有英佐,孰当异恩。启圣匡运同德功臣、淮南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淮南浙江东西等道管内观察处置、充淮南四面都统营田安抚、兼两浙盐铁制置发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杭越等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吴越王、食邑一万五千户、实封一千户钱镠,海岳腾英,星云诞秀,契君臣咸一之德,有文武兼备之才。宣慈惠和,忠正廉毅。敦诗说礼,树百行于藩篱;去暴除奸,敌万人于帷幄。弼予兴运,明乃嘉谟。顷属淮彝不宾,王化自尔,益封吴会,兼镇广陵,追擒每尽于只轮,覆溺连收其巨舰。复闻奸宄,屡扰巡封,谓天盖高,若水可恃,尔又横戈愤悱,独力支吾,妙运神机,大歼戎丑。玄云阵起,雄风驱下濑之师;白露围开,沴气散常州之化。再安生聚,重复土疆。薛公之三刺咸明,汉主之一奇斯在。况早攀鳞翼,备见肺肠,同德同心,二纪密参于缔构;惟忠惟孝,四方咸则于仪刑。苟非剧恩,何以加赏。是用镂于彝鼎,册以辂车,拟吕望之尊崇,正列侯之贵重。仍加真食,复宠兼官,式是奖酬,且旌忠烈。於戏!进以正,大易所以经邦;慎厥终,格言用之居位。勉思遵守,克荷宠灵,服予训辞,锡尔繁祉。可守太尉,加实封二百户,馀并如故。”钱氏家乘载此制为昭宗天复元年所赐。

是月,梁敕置苏州吴江县、明州静安县,一作望海县,又改定海县。从王请也。

冬十月,湖州刺史高澧贰于我,遣其党焚义和、临平等镇,王命弟镖帅师讨之。

十一月乙酉,发运使罗隐卒。以蒋涣为温州刺史。继涣者为季广琛。

是岁,术者言安吉县东有王气,王命凿其地,忽四鸽飞出,化为四龙,赐名曰四龙湖。命建双仁祠,祀唐颜真卿,以从父兄杲卿并飨。王幸海盐金粟寺,命寺僧设众施茶。

天宝三年春二月,湖州刺史高澧导吴将李简、陈璋等入其境,都将盛师友、沈行思闭城不纳;王遣子传璙济师御之,吴人挟澧而遁。

三月癸巳,王巡湖州,命弟镖为刺史。癸卯,至自湖州。

五月,奏改西府富阳县为富春县,东府暨阳县为诸暨县,处州松阳县为长松县,婺州浦阳县为浦江县,恶杨氏也。欧阳忞舆地广记云:朱梁时,杨氏据江淮,于是吴越钱氏上言:“以淮寇未平,耻闻逆姓,请改松阳为长松。”按,改县皆天宝元年事。又割湖州武康县隶杭州。

秋七月,王表监军宦者周廷诘已下二十五人于梁,言其非刘、韩之党,乞原之。通鉴:开平四年,吴越王镠表“宦者周延诰等二十五人唐末避祸于此,非刘、韩之党”。上曰:“此属吾知其无罪,但今革弊之初,不欲置之禁掖,可且留于彼,谕以此意。”今从吴越备史,延诰作廷诘。

八月,始筑捍海石塘,塘外植滉柱十馀行,以折水势。先是江涛汹涌,板筑不时就,王于叠雪楼架强弩五百以射潮,射潮军,即水犀军也。既而涛头趋西陵,潮为顿敛,遂定其基,以铁絙贯幢干,用石楗之,而塘成。昭勋录云:王筑捍海塘,怒潮急湍,版筑不就,乃采山阳之竹,法矢人造为箭三千只,羽以鸿鹭之羽,饰以丹朱,炼刚火之铁为镞,命强弩五百人以射涛头,人用六只,每潮一至,射以一只,射及五只,潮乃退,东趋西陵,馀箭埋于候潮通江门滨,镇以铁幢,誓云“铁坏此箭出”。又以大竹破之为笼,长数十丈,中实巨石,取罗山大木长数丈植之横为塘,依匠人为防之制,又以木立于水际,去岸二九尺立九木,作六重,象易既未济卦。由是潮不能攻,沙土渐渍,岸益固也。一统志云:吴越王箭所射止处,常立铁幢,因名铁幢浦。临安志云:初立幢时,塘犹未成,虑潮荡幢,用铁轮护其址,而以铁絙贯幢干,且引絙维于塘上下之石楗,然后实土筑塘,故幢首出。此说为近之。赞宁传载略云:先是江心有石,即秦望山脚,横截波涛,中呼为罗刹石。我国八月既望,迎潮设祭,必动乐鼓舞其上,寻命呼镇江石。开平辛未,渐平沙涨,遂作木阑围顶,今祭江亭是也。武林梵志曰:武肃王筑塘时,致祷于胥山祠,仍为诗一章,其末句曰:“为报龙王及水府,钱江借取筑钱城。”函钥置海门山。既而潮水避钱塘,东击西陵云。建候潮、通江等城门,又置龙山、浙江两闸以遏江潮入河。

冬十月戊寅,王亲巡衣锦军,有邻媪年九十馀携壶浆迎王,曰:“钱婆留宁馨富贵。”王下车拜之。王置酒高会父老,男妇八十岁以上者金尊,百岁者玉尊。王执爵上寿,制还乡歌曰:“三节还乡兮挂锦衣,碧天朗朗兮爱日晖。功臣道上兮列旌旗,父老远来兮相追随。家山乡眷兮会时稀,今朝设宴兮觥散飞。斗牛无孛兮民无欺,吴越一王兮驷马归。”时父老不能解,王复高揭吴音为歌,举坐赓之,叫笑振席。丙戌,王至自衣锦城。湖州巡校将沈行思以罪伏诛,命湖州都将盛师友权婺州刺史。

是岁,广杭州城,大修台馆,筑子城,南曰通越门,北曰只门。按,隋开皇九年建杭州府,治于凤凰山柳浦西,唐因之,吴越国治即在此,后宋高宗以为行宫。钱塘富庶由是盛于东南。有何人夜署府门曰:“没了期,没了期,修城财了又开池!”王出见之,命易其句云:“没了期,没了期,春衣财罢又冬衣。”士卒嗟怨者遽息。

是年,梁追封王曾祖宣州旌德县令、吏部尚书、左仆射沛为洪胜王,钱氏家乘云:沛字子霶,父硕亶于朱梁时赠尚书、检校司空,娶陈氏,子三,曰湛、曰滉、曰沛。沛年七十八卒。唐以武肃功赠礼部郎中,加谏议大夫,梁追赠尚书左仆射,谥宏圣王,今从吴越备史。曾祖妣童氏为齐国太夫人,钱氏家乘云:沛娶东苑童氏,赠赵国太夫人,建庙武林,子二,曰宇、曰宙。祖太尉宙为建初王,钱氏家乘云:宙字遵古,喜读扬子太玄,卜筑于镜山,寝疾时武肃已鹊起,侍医药不脱带,竟终于锦军城,唐赠太府卿,加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梁追谥建初王,子一曰宽。祖妣楚国太夫人水丘氏为晋国九华太夫人,考威胜军节度推官、职方郎中、太府少卿、礼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中书令宽为英显王,钱氏家乘作开平四年追赠太师,谥英显王。妣秦国太夫人水丘氏为赵国太元太夫人,钱氏家乘作乾化四年追赠太元太夫人。敕建三世祖庙于安国衣锦军。

天宝四年春正月丙戌,日有食之。

夏四月,梁制,命王守尚书令、兼淮南宣歙等道四面行营都统,增食邑二千户,实封一百户。又遣刑部侍郎李光嗣建王生祠于衣锦军,仍敕翰林学士李琪为碑文,从僚吏将校请也。

五月朔,梁改元乾化。是月,筑松江南北二城,锁栅毕备。

秋七月,梁敕命淮南、两浙幕府将吏五百人,并赐赞政安国功臣。

冬十月辛亥朔,湖州刺史王弟镖酗酒擅杀防戍指挥使潘良,一作长。推官锺安德。遂奔吴。

是岁,仁王废院掘地得大钱,王以为瑞应,命建大钱寺,于其地设宝幢二。又舍安国县宅基为寺,请额于梁,曰“光孝明因”。

天宝五年夏六月,梁主遇弑,郢王友珪僭位。

秋七月,友珪遣刑部尚书李皎册尊王尚父。

八月己丑,城西陵。是时改苏州虎疁曰浒墅,避王名也。国人谓“石榴”为“金樱”,“留住”为“驻下”,改“刘氏”曰“金氏”,“留氏”曰“田氏”。

天宝六年春正月,梁友珪改元凤历,肆赦。

二月,梁均王友贞举兵诛友珪,遂即位于汴京,更名瑱,复称乾化,敕遣供奉官杨彦宾来宣谕。

三月,梁授王尚父,册礼。是月,吴行营招讨使李涛率兵二万自千秋岭寇我衣锦军,王命子湖州刺史传瓘为北面应援使救之,又命子睦州刺史传璙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攻东洲以分其势。

夏四月,传瓘伐木以断吴兵,遂击之,生擒李涛等八千馀人,传璙获敌将李师愈、姚延环等三千馀人而还。是月,梁增王食邑三千户,实封二百户。

五月,吴宣州刺史花虔会广德镇遏使涡信,将复寇衣锦军,王子传瓘将兵讨之。

六月,师克广德县,获虔、信及吏卒七千馀人以归。辛卯,彰义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成及卒。

秋九月,王遣子传瓘、传璙、传瑛攻吴常州,营于潘葑,吴将徐温帅兵赴之,与别将陈祐夹击我军,传瓘等大败。

冬十月,梁加王子传瓘开国爵邑。乙酉,大同军节度使、驸马都尉、王子传瑛卒,王命子传璙权苏州刺史,加封安国县神济安侯为永定王。先是,乾宁二年,王奏乞追封临安晋虞府君为济安侯。是时,筑城屯戍于德清之憾山,号曰奉国城。又遣兵戍乌程之东九十里,曰“乌戍”。即乌镇墩,见郑蟠吴兴镜见录。

天宝七年夏六月,梁授王子传瓘开国侯,食邑。

七月,清海军节度使刘岩遣供军巡官陈用拙奉礼币请兄事于王,王纳之。

是岁,改温州横阳县曰平阳,表封钱塘龙君为广润龙王。累封灵渊博济侯。

天宝八年春正月,梁授王子传瓘以下官爵有差。甲午,王亲巡衣锦军。

二月,梁遣给事中韦彖、金部郎中李发选王子传珍为驸马都尉。

闰二月己亥,王至自衣锦军。

冬十一月乙丑,梁改元贞明。吴越备史云:壬辰朔,改元,大赦。今从薛氏旧五代史。是时,置都水营使以主水事,募卒为都,号曰“撩浅军”,亦谓之“撩清”;命于太湖旁置“撩清卒”四部,凡七八千人,常为田事,治河筑堤,一路径下吴淞江,一路自急水港下淀山湖入海,居民旱则运水种田,涝则引水出田。又开东府南湖,即鉴湖。立法甚备。元知水人潘应武云:钱王时,于太湖旁置“撩浅军”四部。曾巩开鉴湖说云:南湖,历钱王镠父子,立法甚详。

天宝九年春正月,梁授浙东营田副使、常州刺史杜建徽为泾源节度使。

夏五月,遣浙西安抚判官皮光业自建、汀、虔、郴、潭、岳、荆南道入贡于梁。时以淮南道梗故。

秋七月,梁加王诸道兵马元帅。梁臣多言王入贡利于市易,不宜假以名器。翰林学士窦梦征至执麻而泣,坐贬蓬莱尉。

冬十二月,建浮图于城南。

是岁,王命子牙内先锋都指挥使传珦逆妇于闽,自是与闽通好。钱塘县节度讨击副使方铢,造石幢于福庆庵。铢同众共造石幢一具,镌大佛顶尊胜陀罗尼咒于上,其文略曰:“布金设像,宝刹交辉,土净昙生,宛如佛国。”是时,婺州道士周某献赤松涧仙米于王,王密遣张思敏按所产之地赐以紫衣金帛。米故仙种,止五十区,穗重香浓,鼠则野狐为之驱,鸟则苍鹰为之逐。

天宝十年春三月,梁敕授王子赞正安国功臣、镇海军北面水陆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大保、守湖州刺史、大彭郡侯、食邑一千户传璙,赞正安国功臣、镇海军节度副使、土客诸军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大彭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传球,赞正安国功臣、镇东军东面水陆安抚都指挥使、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守温州刺史、大彭县男、食邑三百户传璲,赞正安国功臣、镇东军西面安抚都指挥使、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守睦州刺史、大彭县男、食邑三百户传懿,赞正安国功臣、镇东军亲从都指挥、兼土客诸军安抚副指挥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守窦州刺史传󰰖,赞正安国功臣、镇海军上右厅都指挥使、兼土客诸军安抚副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前明州刺史元㺷,赞正安国功臣、衣锦军防遏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义州刺史传㻑,赞正安国功臣、镇海军牙内先锋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峯州刺史传珦,赞正安国功臣、镇海军节度上押衙、充安国衣锦军亲从副指挥使、兼两直都虞候、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守峦州刺史传琰,赞正安国功臣、镇海军节度右押衙、充上直都知兵马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传璛等,各授官秩阶爵,及遥郡有差。按吴越备史总云十一人,今史载止十人,未敢妄增。

夏四月,梁诏诸道兵马元帅府开幕除吏一同天策上将军府故事。

是月,复以峯州刺史传珦守检校太保,馀如故。

冬十月己亥,梁遣吏部尚书李燕、中书舍人韦说加王天下兵马都元帅。先是,梁使至,拜谒甚恭,说独长揖不拜。

是月,黄龙见于卞山之金井洞,命立瑞应宫。一作祚应宫。

是岁,王建崇善王庙于蓬莱阁之西。故卧龙山神祠也。浦江人何千龄四代同居,有司上其事。

天宝十一年春三月朔,四星聚斗。王开元帅府,置官属。梁授两浙行军司马、秦州节度使、平章事马绰守检校太尉、同平章事,馀如故。

秋七月,吴招讨使刘信攻虔州,谭全播乞师于我,王遣子统军使传球为西南面行营应援使,帅鲍君福等将兵攻信州以救虔州。君福斩吴将李师造。或云:当作吕师造。按鄱阳开福院有武义二年铜钟,安国寺有顺义三年钟,皆勒吕师造官阶,则吕师造不应先死也。李师造疑别是一人,或讹传年月未可知也。擒偏将冯敏等吴越备史作冯一。一千馀人至城下,刺史周本张虚幕于门内,召僚佐登楼作乐宴饮,我兵疑有伏,遂解围。

八月,吴以前舒州刺史陈璋将兵侵苏、湖。是月传球自信州南屯汀州,时吴师大破楚兵,复遣梁诠击我兵,传球引还。梁授泾源节度使杜建徽守检校太傅、同平章事。

冬十一月,吴围虔州,刺史卢光俦来告,王命征兵援之,未及境,而虔州灭,贡道遂绝,始由海道出登、莱,入贡京师。是月,后百济王甄萱遣使进马,王报聘授萱中大夫,馀如故。是时,立晋分水令朱彻庙于新登县,封彻通灵侯。

天宝十二年春三月,梁诏王大举兵伐吴。王以子节度副大使传瓘为诸军都指使,帅战舰五百艘,自东洲击吴。

夏四月,与吴人战于狼山江,大败吴兵,斩其百胜军使彭彦章,生获士卒千馀人。梁以湖州刺史、大彭开国子、王子传璟为宣州宁国军节度使、同平章事。

六月,吴人败我兵于沙山。

秋七月,王遣子传瓘将兵三万攻常州,吴徐温来拒我师,命陈璋以水军下海门出我后。壬申,战于无锡,指挥使何逢、吴建死焉,遂班师。王见逢所乘马,悲不自胜,将士以此心附之。

八月,吴归无锡之俘,遣客省使欧阳汀来请通好,王纳之,息民故也。自是休兵二十馀年。吴王及徐温屡遗书劝王建国,王不从。

九月,梁以南海僭号,诏我师伐之。王虽受命,而山川隔越,请以事寝。

冬十一月丁亥,吴越国正德夫人吴氏薨。是时,封安国县独山神为镇水山王。

天宝十三年春二月,梁授宣州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子传璟以下并起复云麾将军、上右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馀如故。

三月,王命元帅府判官皮光业使于吴。

秋七月,王以子睦州刺史传懿为婺州刺史。

冬十一月,王遣使为其子传璛通鉴作琇,今从备史。求昏于楚,楚王殷许之。

天宝十四年春三月,吴遣王从弟龙武统军镒归,王以镒为镇海军节度副使,王亦归李涛以报之。

夏五月,梁改元龙德。

六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秋七月,楚遣掌书记李崑、马匡送女归于都知兵马使、检校尚书左仆射、王子传璛。

冬十月,梁授王子传瓘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清海军节度使,自是赐王书诏不名。

是岁,建上方多福院;又建天真院于天真山后,旧名登云台,亦名拜郊台。盖郊天之所。

天宝十五年春正月,梁授王子传瓘以下并起复,加爵邑有差。

秋七月,王建天下元帅府于国门之右。

八月,两浙行军司马、秦州雄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马绰卒。

冬□月,王昼寝,梦青衣人捧簿书以前,告曰:“大王明年钱塘官满。”及寤,颇恶之。

是岁,割钱塘、盐官各半及富春之长寿、安吉二乡置钱江县。后忠懿王纳土,改钱江为仁和。杭州府志云:钱江县治在今武林门内梅家桥南。

天宝十六年春二月,梁遣兵部侍郎崔协、一作晔。刑部员外郎夏侯昭册封王为吴越国王。丁卯,王始建国;按武原志载朱行先墓志铭,题曰义忠国,是吴越建国亦称为义忠国矣。仪卫名称多如天子之制,谓所居曰宫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统内曰制敕,将吏皆称表疏,称吴越国而不言军。以子清海军节度使兼侍中传瓘为镇海、镇东留侯,总军府事。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员外郎、客省等使。

夏四月乙巳,晋王即皇帝位,国号唐,改元同光,是月梁亡。乾宁中,有耕者得传国玺以献于王,王谓非人臣家所宜畜,至是献焉。

五月,唐遣宣谕使通事舍人吴韬走马自淮甸至,赐王名马、玉带、香药。

六月,我国文士朴岩由新罗投高丽。东国通鉴云:新罗景明王七年,吴越国文士朴岩投高丽。按,岩降高丽为春部少卿,是年使于唐。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十二月,王以行军司马杜建徽为左丞相。是时,畜马三万馀匹,号曰“海马”。后人名其地为西马塍。建阅礼堂于宫中。

宝大元年春二月癸卯,金吾卫大将军置同正员、检校司空、明州刺史、王子传12卒。

秋九月,王遣使钱询贡唐方物,银器、越绫、吴绫,及龙凤衣、丝鞋屐子,又进万寿节金器、盘龙凤锦织成红罗縠袍袄衫段、秘色甆器、银装花榈木厨子、金排方盘龙带御衣、白龙瑙红地龙凤锦被、红藤龙凤箱等。王既厚贡献,复赂唐权要,求金印、玉册、赐诏不名、称国王。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册,又非四裔,无封国王者。”唐主皆曲从王意。

冬十月,唐授王依前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尚书令、吴越国王,授王子传瓘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充两浙节度观察留后。

十一月,升苏州为中吴军,领常、润等州。薛史钱镠传云:镠恃崇盛,分两浙为数镇,其节制署而后奏。又,薛史曰:唐庄宗三年,升苏州为中吴军。今从吴越备史。是月,唐授镇东军节度、检校太保、兼中书令、大彭郡侯、王子传璙充中吴军节度使。

是岁,王于嘉兴置开元府,割华亭、海盐二县属焉。移安国县法华院于县东北隅。以锺尚书府地建立。开慈云岭,建西关城宇。

宝大二年夏四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五月,王献二孔雀于唐,又遣使王浩贡重午箪扇、龙凤纱纹厨有差。

秋八月,唐命吏部侍郎李德休等赐王黄金印、玉册,仍赐红袍御服一副及沿身礼物衣冠、剑等。其印文曰“吴越国王之印”,册曰:“维同光三年,岁次乙酉,八月辛酉朔,二十七日丁亥,皇帝若曰:王者惠济黎元,辑宁方夏,重名器,任股肱,忠而能力则礼崇,赏不失劳则人劝,所以启周公之土宇,裂汉祖之膏腴者,录彼茂勋,寘之异数,登进贤哲,焜燿事功也。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守尚书令、吴越国王钱󲳴,朝海灵源,承天峻岳,以英风彰德望,以勇气赞忠贞。往因义举之徒,盛推韬略,遂著龚行之绩,高步藩维。挺鱼鲲鸟凤之姿,拥岸虎水龙之众,居方面任,将五十年。宣导休声,攘除凶丑,摧坚奋锐,鄙许东固。圉之谋阜,俗颁条广,冀北安居之颂,环堑浙江之要,云滋星纪之墟。说礼敦诗,位崇元帅,前茅后劲,名重中权。守画一之规,奉在三之节。信立靡移于风雨,义行曷倦于津涂。效珍则不顾险难,荐币则常归宰府。振英谟而端右弼,锺懿号而异列藩。可谓职贡不乏,梯航时至,翼戴天子,加之以恭也。载念尊奖,爰示徽章。今遣正议大夫、守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赞皇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李德休,使副朝议郎、守起居郎、充史馆修撰、赐绯鱼袋聂玙,持节备礼,胙土苴茅,册尔为吴越国王。於戏!地画数圻,赋过千乘,墨守阖闾之境,轨围句践之封。子弟量才,序进多分于棨戟;土疆渐海,方输岂限于鱼盐。贵盛富强,虽古之封建诸侯,礼优夹辅,不加于此。慎厥初,图厥终,无以位期骄,无以欲败度。钦承赐履,翼予一人。”是时册礼既备,左右犹具竹册、铜印,唐主曰:“尚父元老,不当待以人臣,况已封建乎?”因特加殊礼。五代会要:同光三年六月,太常礼院奏:“吴越国王钱镠将行册命,按礼文合用竹简。”敕宜令有司修制玉册,俾称元勋。议者以玉册帝王所用,不合假令人臣。盖当枢密院承旨段佃受钱镠之赂,曲随其请,枢密使郭崇韬不详典礼故也。段佃,欧史作段徊。是月,王起玉册、金券、诏书三楼于衣锦军,遣使册新罗、渤海王,海中诸国,皆封其君长。

冬十月,镇海镇东留后王子传瓘、中吴军节度使王子传璙各贡唐锦绮千件及九经书史四百二十三卷,又贡佛头螺子青一、山螺子青十、婆萨石蟹子四、空青四。

十一月,唐授土客诸军都指挥、检校太保、兼镇海军节度副使王子传球守检校太尉、兼侍中,充静海军节度使。

闰十二月,王遣沈瑫以受玉册封吴越国王告于吴,吴以其国名与己同,不受书,仍戒境上无得通我使者及商旅。是时,建上清宫于秦望山,有巨石二十馀株自然成行,名曰金洞门。

宝正甲子会纪作宝员,误。元年夏四月,王有疾,如衣锦军,命子传瓘监国。吴徐温遣使问疾,左右劝王弗见,王曰:“温名问疾,实觇我也。”强出见之。温果聚兵欲袭我,闻王疾瘳而止。丙午,唐主嗣源即位。甲寅,改元天成。

秋七月庚寅,王至自衣锦军。

九月,唐加王子传瓘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又授中吴军节度使王子传璙开府仪同三司,加食邑五百户。

冬十二月,唐授静海军节度使王子传球开府仪同三司,食邑五百户。

是岁大水,中吴军尤甚,水中生米大如豆,民取食之。

宝正二年春正月,唐主更名亶。

冬十一月,遣尚书班󲳴为通和使,如高丽及后百济甄萱,时萱与高丽王构兵也。东国通鉴新罗景哀王纪载:甄萱三十六年,是为高丽太祖十年。冬十二月,萱贻书于高丽求和,曰:“前月七日,吴越国使班尚书至,传王诏旨”云云。明年春正月,高丽王答萱书,曰“伏奉吴越国通和使班尚书听传诏书一道,兼蒙足下辱云长书叙事者”云云。

是岁,径山僧景文望南山有佳气,结庐山颠,大理评事俞寿因舍山为寺,发土得金铜佛像三座,名曰宝林院。王建惠因寺于玉岑山北。是时浚柘湖及新泾塘,由小官浦入海,又以钱塘湖葑草蔓合,置撩兵千人芟草濬泉。

宝正三年春二月朔,日有食之。唐遣监门卫上将军乌昭遇赐王汤药、国信。按通鉴作供奉官乌昭遇,盖监门卫上将军特借官耳,今姑从十国纪年、吴越备史之文。

夏六月,大旱,有蝗蔽日而飞,昼为之黑,庭户衣帐悉充塞,王亲祀于都会堂。是夕大风,蝗堕浙江而死。葆光录云:宝正中,当秋成,一旦蝗翳日而蜚,武肃王虔祝毕,投于浙江,不可胜纪。

秋八月,王欲立中子传瓘为后,顾诸子:“各言尔功,功多者即立王子。”传懿、传璙、传璟皆盛推传瓘,乃奏唐请以两镇授传瓘。

闰月,唐诏传瓘为镇海、镇东两军节度使。王使袁韬进唐白金五千两、茶二万七千斤,谢恩。

是月,王命浚上虞县舜井,得谶记宝物及重华石等。先是,旌教寺僧义恩奏云:按图经,西北去三十五里,有舜井二口,深三丈,舜子生时,井为涌泉,即淘金之处也。世传秦始皇封塞,今作两墩存焉,各高一丈,相去三十馀丈。晋、宋以来,僧为佛寺,乡人或遇耕锄,多得古塼甃石。南去半里有舜庙,北去半里为百官桥,东去二百步有机证院,唐僖宗朝赐额。宝正三年闰八月初九日奏上,当月十四日,王差西都上直官五十人、东都上直官五十人,赍大粮畚锺至井所开掘,得谶记宝物一百二十馀件。都抽领西都上直厢虞候盛瑗、都上直厢虞候孙宏、西都随身虞候闾邱稔勾当拜祭内直殿十将于轩。十六日凿西井,十九日得银环六、赤珠一、金合一、古文钱二千三百四十、琥珀珠一、当十大钱三、当五十大钱二十四、太平百钱直百三铢二十四、大钱二百五十四、五铢钱九百六十、货泉钱二百八十、半两钱三十、石狮子一。镌其背曰重华井天明可开,腹内有水晶珠一。东井得银塔一,高一尺,五层,内有金瓶舍利二颗、散金瓶二、金铃六、铜铃一、银环六、银铃一、水精珠十四、琥珀珠九、杂珠大小三十五、小琥珀狮子三十、玛瑙珠七、玉人一、玉环一、铜镜三、铜炉一、小玛瑙珠六、玉瓶一,以上共三十四件,并有石匣盛之,题云:“唐元徽四年于此造塔。”镇井西有重华石一片,阔三尺,厚九寸,左右有索痕深二寸,宫中令造深沙神一躯,足履四石。宝正四年六月廿九日,差钱文殷祭神,镌云:“吴越国王宝正三年八月十九日重开舜井,收得重华石一片,切恐年移代远,莫测端由,特令镌刻,用记年月。己丑岁林锺之月二十九日,天下都元帅吴越王记。”

宝正四年春二月,唐授王子传瓘杭越等州大都督长史,增食邑,实封中吴军节度使;王子传璙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一百户,静海军节度使;王子传球兼中书令,馀如故。

秋七月,台州大水,请军储三十万斛。

八月,唐赐乌昭遇自尽。先是,昭遇之来使也,与供奉官韩玫有隙,昭遇每以国事私于我,见王辄拜舞称臣,谓王为殿下;使还,玫具述其事。又王常寓书枢密使安重诲,云“吴越王致书于某官执事”,辞甚倨嫚,而重诲复多要求不克,心衔之,至是奏昭遇失使臣之礼,遂有是命,因诬王大不敬。五代史安重诲传云:重诲遣其嬖吏韩玫、副供奉官乌昭遇使于镠。而玫恃重诲势,数凌辱昭遇,因醉使酒,以马棰击之。镠欲奏其事,昭遇以为辱国,固止之。及玫还,返谮于重诲曰:“昭遇见镠,舞蹈称臣,而以朝廷私事告镠。”昭遇坐死御史狱。

九月癸巳,唐主诏王以太师致仕,自馀王爵、尚父皆削之,凡进奏官、使者及纲吏,令所在系治。王令子传瓘上表讼冤,不省。

是岁,所在地震,居人有坏庐舍者。建天王院于东府。本董昌生祠,王因梦建焉。

宝正五年春二月,唐改元长兴。

夏六月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王因唐册闽王使者裴羽还,先是,唐吏部郎中裴羽、右散骑常侍陆崇使于闽,为海风所飘,至钱塘,王与安重诲有隙,唐方绝王朝贡,羽等遂被留,经岁而崇以疾卒。至是羽还,求载崇尸与俱归;王初不许,羽以语感动王,王恻然许之。附表引咎,王子传瓘等复遣人以绢表间道自陈。癸卯,唐敕听两浙纲吏自便。

是岁,改台州乐安县曰永安。

宝正六年春三月,唐遣监门卫上将军张篯、兵部郎中卢重赐王国信、汤药,起王致仕,复元帅、尚书令、国王如故,依前不名,仍示安重诲矫诬之罪,敕曰:“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尚书令、吴越国王钱󲳴,久列王公,恒输爱戴。朕方礼加元老,恩遇远方,安重诲掇缀瑕疵,遽行阻绝,使钱传瓘拜阙上章,倾怀请罪,言皆激切,事且凭虚,情不可恕,罪不可逭,今已诛之,以雪其冤。故告。”五代会要:长兴二年四月,诏曰:“周崇吕望,有尚父之荣,汉重萧何,有不名之礼。钱镠冠公侯之位,疏吴越之封,宜示异恩,俾当缛礼。其钱镠宜赐不名。”

秋七月,有象入信安境,王命兵士取之,圈而育焉。

冬十一月,重修防风山灵德王庙成,王敕撰庙记。记曰:庵闻天地氤氲,序寒暑而滋品汇;幽灵肹蚃,司土地而福生民。神祇理在于相须,显晦期臻于感契。虽先圣著难明之说,而礼经垂严祀之文。爰自五运相仍,百王理化,或以劳定国,或尽力勤王,或利济及于蒸民,或勋烈光于史策,并皆立严祠于境土,享庙食于春秋,而况江浙古区,鱼盐奥壤,历象则区分牛斗,封维乃表里江山。昔年霸越强吴,今日双封列国,旷代之灵踪不少,前贤之庙貌实多。寡人自定乱平祆,勤王佐命,五十年抚绥军庶,数千里开泰土疆。四朝叠受册封,九帝拱扶宗社。改家为国,兴霸江南。一方偃息兵戈,四境粗安耕织。上荷元穹眷佑,次翳神理护持。统内凡有往帝前王,忠臣义士,遗祠列像,古迹灵坛,悉皆褒崇重峻于深严,祀典常精于丰洁,冀承灵贶,同保军民。其有风山灵德王庙,本系属城,近归畿甸。考诸旧记,即是武康县风山。又按史记云“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今在吴兴武康县。稽立庙之初,则年华渺邈,详图牒之说,则词理异同。唯有元和年再构檐楹,见存碑记。彼既已具叙述,此固不复殚论,聊书封置之繇,直述旌崇之意。丙戌年春,寡人以王册叠膺于祀典,清宫乐展于严禋,遂辍万几,暂归锦里。寻属节当炎暑,犹未却回。(下缺)陆仁璋佐国(下缺)心悬扈从,遍祝灵祇。以风山灵德王昔年因举兵师,曾陈祷祝,无亏响应,显有感通。遂垦悃告虔,许崇堂殿。洎清秋却归,□□披睹□陈,既忠诚感动神明,行褒赠先酬灵贶。次乃亲分指画,委仗腹心。按山川,展拓基,埛顺冈阜,增添塽垲。形胜并皆换旧,规模一㮣从新。居中而殿宇崇严,四面而轩廊显敞。周回户牖,甃砌堦墀,构之以杞梓楩楠,饰之以玄黄丹漆。外则浚川源之澄澈,内则添竹树之青苍。至于广厦神仪,崇轩侍卫,车舆仆从,帐幄帘栊,鼎饪庖厨,笾簦器皿,请福祈恩之所,献牲纳币之筵,并极鲜华,事无不备。丙戌年八月二十四日起首,至是十一月毕功。土木皆是精新,禋祀尝严丰洁。仍展牲牢箫鼓,庆乐迎神,耀威灵而万古传芳,标懿号而千秋不朽。一则酬忠臣之启愿,二则答阴隲之匡扶,唯冀明神,永安缔构,禀元化而□垂恩福,镇土疆而荫护军民,保四时风雨顺调。(下缺)永绝天灾地沴,常欢俗阜时康。巍乎焕乎,美哉盛矣!今则功用既就,良愿已酬,用勒贞珉,聊书摭实。所贵后来贤彦知士,精敬神明,不假繁文,粗记年月。时□□六年重光单阏为相之月,二十有三日记。”按,一统志云:防风氏庙,唐元和中建,钱镠致祷有应,封显德王。今从庙碑,为灵德王。

是岁,封巨石山为寿星宝石山,山高六十三丈,周一十三里,一云封落星石为寿星石。石大数十围,块然无根,望之如斲。欧阳史又云:封落星石为宝石山。武林梵志云:巨石山又名石甑山。罗隐有封山记。浚中兴寺戒坛院井。井九十九眼,号钱王井。是时,王改衢州龙丘县曰龙游,恶丘为墓不祥也。又改须江县曰江山。

长兴三年春正月,唐升楚州为顺化军,以王子明州刺史传珦领节度使。楚州时属杨氏,传珦盖镇明州,而遥领楚州节耳。

二月,唐遣吏部侍郎卢詹、刑部郎中杨薰赐王国信、汤药等。

三月己酉,夜大雪,王寝疾,谓将吏曰:“吾疾必不起,诸儿愚懦,不足任后事。吾死,公等自择之!”众将泣下,皆曰:“两镇令公仁孝有功,孰不爱戴!”王乃悉出印钥授子传瓘,曰:“诸将许尔矣。”又曰:“子孙善事中国,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庚戌薨,年八十一。在位四十一年。

唐主闻讣,废朝七日,诏曰:“天下兵马大元帅、尚书令、吴越国王钱󲳴,本朝元老,当代勋贤,位已极于人臣,名素高于简册。赠典既无其官爵,易名宜示其优崇。”即令所司定谥曰武肃。一作忠烈,非。仍以王礼葬,诏工部侍郎杨凝式为碑文。五代史补曰:李瀚有逸才,每作文则笔不停辍,而性嗜酒。杨凝式常受诏撰钱镠碑,自以作不逮瀚,于是多市美酒召瀚饮,俟其酣,且使代笔,经宿而成,凡一万五千字,莫不词理典赡,凝式叹服久之。

夏四月庚午,奉灵輴殡于衣锦军。

应顺元年春正月壬午,葬安国县衣锦乡茅山之原,是年建庙于东府。按备史载:唐敕建庙在清泰三年,盖先立庙而后奏允也。越二年,奉真像入庙。皮光业吴越国武肃王庙碑文曰:粤以唐长兴三载壬辰春季蓂凋十三荚,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守尚书令、吴越国王弃捐宫馆,以是岁明宗皇帝降太常博士段颙定谥,议曰武肃。尚书工部侍郎杨凝式撰神道碑文,宣翰林待诏张季恭至吴越,书于刊石。后二年,岁在敦牂,天下兵马元帅、嗣吴越王建庙貌于始封之越国,礼与境内,乐之罔极,孝思也。盖闻神道设教,莫大于郊社严禋;明德惟馨,无逾于祖考孝享。是以百代相袭,六籍盛称。报劬劳则天保是征,展钦若则王假是训。况建除难静乱之业,扬武烈之威名;振刚德克敌之风,成肃恭之懿号。陈力四纪,光奉八朝,生为有土之君,薨为象朝之庙。足可睢盱召毕,龌龊桓文,声华永而日月齐,简册编而今古在。矧夫堂成王构,家继国肥,压璧宝以知来,出玉林而嗣位。高阳号里,无愧前贤;夏屋登山,常遵治命。爰自郑缁始袭,晋墨未除,不忍一日之离,遂立千年之祀。金镕阳迈,已成像于吴宫;香刻旃檀,复祔神于越国。恭惟先天下兵马都元帅、吴越国武肃王,殷朝篯祖,仙萼分枝。唐代鄛公,灵源真派。簪缨轩冕,礼乐诗书。叠庆连华,交光翊叶。应劬七世,累爵重官;罗企一门,惟忠及孝。其降神也,晅飞蜀国,始见殊祥,鱼跃汾河,是生奇表。赤光耀室,黄气浮空。石龟殒下于官山,□人来归于宝器。其英姿也,凤文龙藻,奂出精神,白琥苍珪,琢为标格。加之薛璘整峻,谢安风华,俯仰可观,进退有度。慕容德偃日月角,光影铄人;李子贤匿犀龟文,威仪镇俗。其辞韵也,音容洒落,智辩铿鍧,元善抑扬,张畅详雅。至若讨论国计,谈画兵筹,接对使伻,抚御将下,所谓五湖奔注,百谷奔腾,玉虹起而云雾锁,金虎啸而风𩙪动。揣摩胜负,赫连勃口授怀惭;捭阖兴亡,苏季子舌端有愧。其气度也,志高建木,量等大瀛,含垢匿瑕,罔知边际。求贤接士,无怠寅昏。重仁义若邱山,视玉帛如咳唾。翘翘车乘,惟在得人;憧憧往来,皆锺和气。所以𦤎皮豹舄,鹤列犀渠,咸愿杀身,用酬大惠。变家为国,诚由万化生身;以德聚民,所谓八风从律。其英雄也,能知否泰,善俟云雷,动必有成,举无遗策。蛟龙得雨,莫测变通;雕鹗出林,可知意度。其间文武迭用,仁义宏敷。常平之列戟持矛,并能取舍;元勰之搦虵骑虎,不觉艰难。奄有具区,廓成霸业。设使庾翼复出,必不妄誉以桓温;阮籍重生,安敢轻言于广武。其文学也,家承儒范,世尚素风,侍绛纱帐于先生,授白纶巾于神女。才通梦寐,凤吐是来;志在典经,龙斗不顾。所以博览七纬,精究三元,尽得津涯,皆昇堂奥。其于篇咏,尤著功夫。思风起而绣段飘,言泉淘而金沙见。其札翰也,花随腕下,星逐毫飞,霭若游云,细疑垂露。钩刀向背,未饶素肉,芝筋点画,方圆高掩。崔肥赵瘦,就中濡染,牌额益见,呈露锋铓,四方仰其神踪,一代称为墨宝。王逸少若见,甘避雁行;萧子云如逢,大惭蝉翼。其建大功也,唐季乾符之末,中和之初,海凫乍扬,天鳖初伏。尘飞野马,四郊之垒渐多;雾暗腾蛇,五贼之机共构。其始者,王仙芝结衅中土,首构祸阶,虽已诛夷,犹残支党。自此藂林乌合,草泽蜂飞,儇薄者因是披攘,谨厚者亦为慓悍。江南则朱直叛乱于唐山,孙端寇孽于安吉,西侵宛水,东患苕溪,郡县则终日登陴,生民则长时伏莽。王时郊居葛圃,嘉遁茅山,方当枕石漱泉,尚是裒衣博带,睹兹多事,慨然究怀,顾谓朋友曰:“丈夫尚须拨乱平奸,岂可怀安端坐!”是日乃奋戎服,挂彼儒冠,大散家财,广招勇士。申令才举,行伍肃然。手仗义旗,身当勍敌。一月之内,二寇殄平,静千里之山川,救两郡之涂炭。是王之初立功也。其次黄巢来从五岭,直下三衢,展枭翅则雹布星离,张鲸牙则山连岳峙。所遭蹂践,并作尘灰。王乃独领偏师,横行险地,既逢大憝,遂设奇兵。敌望草木丛林,皆是干矛旌帜;我则左右翼阵,点化如神。当下追奔,尚贾馀勇,长虵封豕,便出他疆。新市下江,保安数邑。是王之功也。其次彭城汉宏,据南镇之重地,守东越之名区。黄巢既犯两京,僖皇乃巡二蜀,汉宏不思奔问,便废贡输,恃险阻于浙河,欲觊觎于浙岸。先于渔浦鼋口,翼张下营,萧山西陵,鳞次列砦。烽燧交应,鼙鼓相闻。时我诸军,实有难色。王乃潜趋间道,夜济长江,仰告昊天,乞昏朗月。当下寒云布野,杀气凝空,楚庙阴兵,旁随雾合;晋臣黑幔,暗与山连。我师忽震于雷霆,彼砦俄惊于魂梦。风号貔虎,争传破竹之声;阵卷龙蛇,竞集建瓴之势。贼将殷轮不暇,漂杵有馀,仅身免以奔归,乃塞门而自守。迩后大小百战,首尾四年,方清镜水之波,始有兰亭之地。吊其生聚,大布仁慈,诛彼渠魁,不烦天讨。是王之功也。次则有薛朗逐出周宝,自据朱方,南袭毘陵,西侵建业,恣其剽掠,务在杀伤,将乘中国之危,拟扼长江之险。王乃命二麾上将,期一月报功,指其山川,授以韬略。蹄毂并举,水陆兼行,曾不旬时,讨平窟穴。裹南宫万于犀革,视以囚人;枭崔慧景于䲡篮,彰其叛主。是王之功也。次则有徐约,比是六合镇使,远忝三吴郡符,玉帛是求,征敛无度。长时习战,齐民因被雕黥;比屋为军,鲁儒亦遭翦刺。惟王闻其暴虐,奋激神威,发上谷之精兵,命下江之贤将,授以九天九地之诀,传以训辞训典之规。扼断咽喉,清其郊野。任约之龙果睡,王弥之豹徒飞。食窘朝饥,无由抚土;计穷宵遁,遂至溃围。松陵之烟水重清,香径之黎元再活。是王之功也。次则有孙儒恃有数万兵甲,不守淮南,直欲别迁土疆,遂奔江左。刲人民为粮食,堕舍宇为薪苏。饿鹘饥鹰,飞扬京口;贪狼乳虎,践踏吴门。渐逼由拳,将窥霅水。王乃张天网于险阻,辟地阱于要冲,发水犀之骁雄,设燧象之奇计。青雀摩垒,赤兔致师。将持久以待之,俟势穷而必取。守陴皆哭,无食何为,鸣鼓而攻,脱身遂去。向使不施神略,不振王威,则翼翼最灵,皆成膏血,茫茫胜㮣,尽作烟煤。所谓劬劳为时,广大及物者,是王之功也。次则有董庶人始镇石镇,便牧杭州,因破汉宏,遂居越土,自形成象,从纤至洪。并是王之环甲执兵,左提右挈,以至手持旄节,身爵王侯。既灭顶于彝伦,乃垂涎于神器。铜符金匮,祥瑞乱兴,玉玺珠袍,妖讹竞起。王以早同楚歃,夙共晋盟,书尚缄縢,血犹濡剑,笺函旁午,诱劝交驰。谏既闭于属垣,祸遂成于覆族。是时两河倔强,三辅纷纭,万象虽拱于北辰,一人不遑于南顾。王请奉行天讨,所统便是国兵,不费上供资财,不役诸道将帅。果见桓玄计窘,抽玉簪以求生;王莽势穷,转铜斗而厌胜。喉既舂于富父,骨复专于会稽。潴其故宫,焚其法物,复我正朔,清我寰瀛。五石补而天镜明,六合完而地维正。是王之功也。王以平妖立霸时之业,戡难建盖世之功,律吕宫商,锵洋史籍,丹青金玉,奂烂国华。所以僖宗天子,仰我文昭,眷我武烈,龙光压垒,急使星驰,纶綍便藩,大王风起。寻以耿纯试理,卢植兼才,披锦衣以耀家乡,握珪符而光松梓。洎于昭皇,飞升大宝,礼遇元勋,龙悦居云,凫忻得藻。嘉功赏德,金凤之诏连飞;表异旌优,玉麟之符遂刻。移南徐之藩翰,就钱塘之江山。节竦灵犀,帐开神虎。三千珠甲,光烂星辰;十二牙旗,文生组绣。碧幢才建,黄阁又开。乃兼镇于越藩,遂对持于汉节。中天辰像,虽分牛斗之疆;夹岸烟岚,映出东西之宅。四县既食,万户累加。棨戟立门,赤油罗列。山河誓券,金字荧煌。生祠之笾豆锵锵,衣锦之城隍黯黯。而又特逾汉制,封我吴王,茅分夏社之乡,桐翦周王之手。昔也龙蛇起陆,蹈汤火以战争,此际山川出云,见君臣之际会。逮夫济阴王既传天宝,梁太祖遂应元苞。于王不易范张之故情,请结秦晋之嘉好,恨无殊礼,得展异恩。于是追吕望之高风,拟山甫之美躅,师尚父统摄三老,作帝股肱;尚书令总务万机,为天喉舌。仍颁瑞节,复陟高坛,建牙兼镇于扬州,分阃遥临于楚甸。寻命兵部尚书姚洎躬持凤册,远泛鲸波,备周官之典仪,封越国之土宇。八鸾四马,耀镂锡以振钩膺;三节一王,秉桓圭而垂玄玉。及龙德嗣君即位,礼称伯舅,尊曰父师,寅敬列光,益虔顾命。是遣吏部李尚书燕奉持纶诰,缭远湖湘,授天下兵马都元帅。洞庭彭蠡,渐无不顺之臣;北狄西戎,将有后予之叹。昔韩信对汉高祖曰:“陛下能将将,臣能将兵。”是知元帅非人臣之职曹,盖帝王之兵柄。推之前代,隋炀帝自晋王淮南行台尚书令为行军元帅,而无天下之号;国朝肃宗皇帝驻跸灵武,因命代宗皇帝自广平王而为之,德宗皇帝自鲁王而为之,梁太祖授九锡后而为之;斯天下元帅之故实也。其后龙德帝复命兵部崔侍郎协赍持简册,浮汎风帆,扬往典于明庭,促及时而建国。奉召康公之命,得以专征;授唐叔虞之封,良由吉梦。未久,金行运息,土德中兴,庄宗皇帝鵩起幷汾,龙飞宋汴,当宁不逾于旬朔,临轩宣谕于公卿,曰“吴越国王五十年来,常作榰天之柱;三千里外,每为捧日之云。今若将致小康,实在敬尊元老”。于是鸾台进拟,麟趾摛词。典瑞献功,琢白圭而册文灿烂;职金供命,镕紫磨而印篆盘珊。重封吴越国王,再授天下元帅。马迁十代,史内固是绝伦;柳𧦬万卷,书中必无往例。其建国也,大君有命,明试以功。自癸未而至壬辰,备战器而修王道。先是中朝名士,在野遗人,或负笈担簦,来投霸府;或折襦为袴,而诣军门。奋袖于嘉纳堂中,曳履于灵钧台上。至此水镜裁鉴,金秤等量,并列庭臣,皆居省署。簪裾列侍,文物齐光。张伯仁陈宗庙之仪,郑子产献公侯之礼。岂谓难穷者大数,莫究者彼苍,俄脱履于具区,遽彻县于正寝。金山雾掩,谁知帝召王乔;玉海波空,实痛神辞李广。况十三州疆场,百万户黔黎,咸长养于恩膏,悉生成于化泽。泪洒而晴空散雨,愁凝而杲日沈云。鸟兽悲哀,草木惨怛。明宗皇帝宣太常而定谥法,诏贰卿而撰诔文。鸾辂龙旗,赠礼优于邓禹;梓宫黄屋,异数等于霍光。得谓尽始尽终,极荣极贵,享九九之仙寿,近帝位于一爻;感万万之人心,歆神道于千祀。有后如此,又何缺焉。我天下兵马元帅吴越王,当燕族之多奇,承赵宗之后世,嵩衡泰华,秀气俱腾;淮济江河,荣光并结。是时胤主,诞我国祥,绍经文纬武之基,袭积德累仁之业。开襟奋臆,伏雄杰于周瑜;誓众临戎,统人豪于张衮。风仪则悬星溢眦,紫电杨矑,霜雪凝肌,鱼龙入发,仙应有分,贵不可知。宋弁声姿,尤闲进对;窦融词气,惟是卑恭。加以青云常在于言谈,畏日不离于顾盻。徐行缓步,褚彦回却是趋跄;散帻斜簪,王文宪殊非蕴藉。智略则鲍叔锥矢,应手而来;德器则顾和珪璋,遇机方露。远者大者,一刚一柔,静则心照镜而貌怀冰,含和六气;动则火炎山而汤沸海,慑惧万人。机变则管葛才高,孙吴术妙。身文虎豹,隐见不常;义府戈矛,短长迭用。三隽才既为己任,六奇策固是无遗。郤縠诗书,经纶国计;项羽雷电,振动兵筹。徐睇而莫测金泉,旁窥而罔知珠岸。词藻则青霜皓月,络绎彩笺,芳草落花,飘飏镂管。织成梦锦,散出神霞。英变屡奇,张融之言信矣;凌颜铄谢,元叶之论宜然。札翰则早受义方,曾传掣笔,鸾回鹊反,气势惊人。金错银钩,纵横入木。桉牍无非墨阵,宫室争耀宝碑。崔宏之本草无光,张育之折蒲失色。立功则我王初离太学,始统亲兵,郑世子方欲平齐,汝阳王正思安汉。属邻国侵轶,命将曰李涛,仅二万兵,下百里砦,围逼安国,涎啄馀杭。我王虔奉训辞,遂昇上将,清风受式,黄石传书。亲蒙韩奕之黄熊,躬伏封文之白虎。攻东南而备西北,事在机先;掩五垒而出三门,别驰神筭。于是崩摧大阵,擒获万人,道路隘于俘囚,山川积于戈甲。馀敌作气既竭,方遁于潜;我则乘胜追奔,又平广德。未出一百里之境,复降五千乘之戎。唱凯歌而喜气连郊,整班师而雄风掠地。寻即大统龙舰,远泛鳌溟,巡江阴而收东州,入海门而观北固。彼境遂陈舟楫,远出𣏽梧,我则陈二广于浪港沙前,设三覆于石牌湾内。零陵石灰风便,争投于蛟蜃窟中;沁水火筏油燃,倏葬于鲸鲵腹里。一战定霸,二纪无虞。寰海具瞻,将相迭耀。声光丕显,裴松为廊庙之人;功业升闻,段襄居骨鲠之任。爰自嗣承国构,缵奉王基,况当跪箭之初,又在寝苫之内。芝兰龙凤,二千馀口之家风;铁石虎貔,二十万人之军府。诚难抚御,岂易辑绥。我王以孝为模,用仁作范,无所不可,惟言是从。嘉惠宠灵,供承花萼。油云膏雨,润泽闺门。此外习武益兵,轻刑慎罚,德无胫而远届,名无翼而遐飞。果动大朝,继踵异宠。三年之内,两册连封,双龙之金节齐行,四马之宝车并辗。玉佩冠剑,见王者之尊崇;织文旗常,睹国容之贵盛。我王因兹显赫,益动孝思,无以答先后之恩,无以报昊天之德,且曰,武肃王有大功及天下,大名振寰中,庇生民则百万有馀,筑城垒仅五十来处,岂可不建庙貌,不像真容,为星纪之福宫,作地户之神主。爰命兴武忠直都虞候姚敬思于马臻湖畔,勾践城中,选𬮱阇形势之中区,得显敞高平之胜址。于是锹杵俱下,畚锸齐兴,隐隐雷声,轰轰岳振。不十旬而展役,布千丈之隆基。大梓文柟,非自秦山伐得;宏梁巨栋,非由漳水漂来。雕镌者王母元图,甃砌者赫连绣石。斤挥斧运,削出银葩,水錾沙磨,方成玉磶。符玄武之嘉兆,应神蓍之吉辰。始乃架险梯虚,云构山矻,阴虬回抱,阳马奔趋。虎牙衔而枅栱连,龙脊袅而栾栌转。琼瑶耀壁,丹漆明檐。鸳鸯之瓦缝界成,芙蓉之塼文印出。即以丙申岁秋八月十有七日,我王备卤簿鼓吹,车辂旗常,北司侍臣,南班旧列,奉迎真像,而入祠宫。白檀雕出圣容,黄金镂成宝座。仪形酷类,神彩如生。凤目龙章,颜犹不改;垂旒被衮,人见兴悲。礼器则俎豆牺娑,轩悬则祝敔钟磬。后殿翚衣雉服,文母贤妃,露幔珠屏,虾帘象榻。不异昔时秘寝,皆同曩日深宫。前则广厦交阴,芳亭对构。紫石伏狻猊之影,朱栏交菡蓞之光。正启重门,并立神将。侍卫兵仗,矛戟森然。文武官班,簪裾肃列。直出甬道,千步有馀。河枕投醪,波通射的。莲芰绕于水阁,桐桂夹于星桥。左则回抱粉廊,连延绮栋,并图曹署,各列司存。乃至早世勋臣,无禄公子,皆塑仪像,并配荐羞。右则修庑飞甍,绿󲇍丹牖,阴兵神马,见雷电而没风云;明牢净厨,备粢盛而烹肥腯。景物则高山矮桂,粉竹金松,夹砌名花,连阶瑞草。烟岚蓊蔚,便是阴宫;云雾濛笼,居然神府。我王昔以致君之业,累殄寇戎;今立显考之祠,而修孝敬。所以天朝继封王爵,以耀国章,金印辉煌,丹书赫煜。元帅帅天下侯伯,拱戴中朝,位冠诸藩,勋高列辟。卓绝殊猷鸿业,懋哉两地参天。设使书剡川九万之笺,不能尽纪;勒华山五千之仞,亦恐难穷。光业也词不容于王椽,才匪量于曹斗。拟奚斯之颂,或恣麤心;对豫章之碑,岂合惜手。但以二纪幕客,十载廷臣,不求孙绰擅名,岂望杨修绝妙。所希编述,用答恩知。追感先王,恭为铭曰:崧高嶙峋,是生哲人;上天狮子,出泽麒麟。篯尊殷祖,鄛胤唐臣。衣冠表里,文武经纶。广运将新,大盗斯起。雁象欻惊,凫毛乱委。紫盖蒙尘,黄金多垒。既斁宪章,又裂文󰞻。武肃英王,提剑东方。龙行云雨,虎变文章。孛气沃酒,妖雪归汤。洗涤星纪,整顿天常。告功狼居,图形麟阁。桐珪联编,茅土续索。三道犀幢,八朝凤幄。丹券家门,锦衣城郭。元帅天下,国王具区。六瑞琢册,三品铸符。尚父四履,尚书万枢。峗峨高寿,曦赫霸图。我王奉天,为时而出。传宝应金,继辉照日。国士无双,风华第一。削树平戎,梦禾受秩。功既挺世,德又动天。袭封二册,嗣位三年。金应国宝,元帅兵权。忠无瑕类,孝绝雕镌。未褫墨缞,乃建清庙。卧龙之城,会稽之峤。岚界回廊,粉明周缭。广殿霞开,重门岳峭。瑞玉礼器,香檀圣容。民之祀主,我之神宗。秉翟报籥,特磬编钟。然萧𤋲膟,奠币输琮。于穆祠中,焕然阴府。五齐恒馨,六佾常舞。肴荐房蒸,歌随路鼓。令子懿孙,光今显古。

王历事四朝,累加定乱安国启圣昌运同德守道翊戴功臣、天下兵马都元帅、开府仪同三司、尚父、尚书令、兼中书令、上柱国、吴越国王,赐剑履上殿,诏书不名。凡功臣、诸子领节制,皆署而后请命。王居处务期节俭,衣衾杂用细布,常膳惟甆漆器,寝帐敝,恭穆夫人欲易以青缯,不许。十国纪年云镠居室服御穷极侈靡,末年荒恣尤甚,似未确。常岁除夜,会子孙,鼓琴未数曲,遽止之,曰:“闻者以我为长夜之饮。”

少在军中,夜未尝寐,倦极则就圆木小枕,或枕大铃寐,辄欹而寤,名曰“警枕”。置粉盘于卧内,有所记则书盘中。又时弹铜丸于楼墙之外,以警直更者。一夕,微行,叩北城门,吏不肯启关,曰:“大王来亦不可启。”明日,召吏厚赐之。稍暇则命诸子孙讽诵诗赋,或以所制诗赐丞相、将吏,亦间能书写、画墨竹,然不以呫哔废正务。或有述李频诗于王,曰:“只将五字句,用破一生心。”王曰:“此心何所不用,而破于诗句,惜哉!”反复议论,由是往往达旦。天福中,近侍李咏因监契丹,驿中有判官谓咏曰:“武肃王常夜不睡。”咏诘其所知,答曰:“尝闻五台王子太师言浙中‘不睡龙’,今已归矣。”访其所闻,乃壬辰之后也。僧赞宁传载,略云:武肃王常时诣诸院。孙敏利者,老姥监,直听更。一宵,银枝灯有大蜥蜴沿油缸而吸,视之将竭,倏然不见。明日,王曰:“昨夜梦麻膏充肠而饱,是何祥也?”宫中或有对者,王亦微哂而已。

又幼时倜傥有大度,志气雄杰,机谋深远,每处众中而神采有馀。居家庭,极尽人子礼,纯孝本于天性,开国后遇春秋荐享,必呜咽流涕,曰:“今日贵盛,由积善所致,但恨祖母不能见耳!”

是时中原多事,西川王氏称蜀,广陵杨氏称吴,南海刘氏称汉,长溪王氏称闽,皆窃大号。或通姻戚,或达聘好,咸以龙衣、玉册劝王自帝,王笑曰:“此儿辈自坐炉炭之中,又踞吾于上邪!”却之不纳,而诸国主亦无不以父兄事之。王负知人之鉴,尊贤下士,惟日不足。名其居曰握发殿,取周公吐𫗦握发之意。后人讹为恶发殿。常使画工数十人居淞江,号鸾手校尉,伺北方流移来者,咸写貌以闻,择清俊福厚者用之。胡岳方渡江时,画工以貌奏,王睹而叹曰:“面有银光,奇士也。”即时召见。幕客罗隐雅好讥评,虽及王微时事,怡然不怒,人咸称其宽大。后庭有郑姬者,父坐法当死,左右冀其获宥,且言斯人有息女预侍,王曰:“岂可以一妇人乱我法!”出其女而斩之。其公正不私,又多此类也。

论曰:欧阳氏五代史谓钱氏有改元而无称帝之事,然独得其封落星石制书称宝正六年辛卯一节耳。及宋末,于临安府得吴越尊胜幢,有云“天宝四年岁次辛未”,是朱梁篡唐之明年戊辰,已改元天宝矣。又灵隐尊胜幢云“宝大二年岁次乙酉”;婺州观音院钟刻云“宝大二年乙酉”,而朱府君墓志亦言“宝大元年岁次甲申”,是唐之同光二年,在吴越为宝大元年也。元至正时,海宁州发吴越臣许俊墓,内署宝正三年于石,而招贤寺幢及贡院桥柱皆题宝正年月,不一而足,则武肃王之改元断矣。独是越州墙隍庙碑既奉梁敕为梁主父名讳,且上书开平二年,岁在戊辰,又杭州真圣观碑后署开平二年八月,岂立碑在改元之月之前,抑武肃王于中原正朔,或遵或废,阳用而阴违邪?至于台州壁记有钱镒天祐十九年之纪,而玛瑙水月寺幢复有言作宝贞年号者,载籍传讹,卒不可得而明也。阎自若唐末汎闻录又作保正,亦误。姑举其大端,以为吴越改元之证云。或言罗隐新城县记署宝大元年于癸未岁,与诸石刻小异,以此为疑。任臣按:新城已改新登,何得复云新城,即曰梁亡之后不为梁主父讳,或仍旧称,未可知。然隐卒于天宝三年,安得癸未年尚撰县记乎?此必伪作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