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新书
作者:钱易 
钱易撰。旧本卷首题後人,盖以姓谱钱氏篯铿也。,字希白吴越王之子。真宗朝官至翰林学士。是书乃其大中祥符间知开封县时所作。皆记时故事,间及五代,多录轶闻琐语,而朝章国典,因革损益,亦杂载其中。故虽小说家言,而不似他书之侈谈迂怪,於考证尚属有裨。晁公武读书志作五卷,焦竑国史经籍志作十卷。今考其标题,自甲至癸、以十干为记,则作十卷为是。公武所记,殆别一合併之本也。世所行本,传写者以意去取,多寡不一。别有一本,从曾慥类说中摘录成帙,半经删削,阙漏尤甚。此本共八百馀条,首尾完具,以诸本兼校,皆不及其全备,当为足本矣。

先君尚书,在章圣祥符中,以度支员外郎直集贤院,宰开封。民事多闲,潜心国史。博闻强记,研深覃精。至於前言往行,孜孜念虑,尝如不及。得一善事,疏於方册,旷日持久,乃成编轴,命曰南部新书。凡三万五千言,事实千,成编五,列卷十。其间所纪,则无远近耳目所不接熟者,事无纖巨善恶足为鑒诫者,忠鲠孝义可以劝臣子,因果报应可以警愚俗,典章仪式可以识国体,风谊廉让可以励节概。機辩敏悟,怪奇迥特,亦所以志难知而广多闻。尔雅为六艺钤键,而采谣志、考方语;形四方,比兴,多虫鱼草木之类。小子不肖,叨继科目,尝践世宦,假字宫钥,浚涸事休,阅绎家集;因以新书次为门类,缮写净本,致於乡曲,以图刊镂。昔班氏家有赐书而擅史学,王涯之以左右旧事缄於青箱,卒用名代,敢跂而及,聊缉先志云。

子翰林侍读学士钱明逸



嘉祐元年十一月十二日


自武德至长安四年已前,尚书左右仆射并是正宰相。初豆卢钦望拜左仆射,不言同中书门下三品,不敢参议朝政。数日后,始有诏加知军国重事。至景云二年,韦安石除仆射,不带同三品。自后空除仆射,不是宰相,遂为故事。至德二年,宰相直主政事笔,每人知十日。至贞元十年,又分每人轮一日执笔。

尚书诸厅,历者有壁记,入相则以朱点之。元和后,惟膳部厅持国柄者最多,时省中谓之“朱点厅”。韦夏卿与弟正卿,大历中同日登制科,皆曰:“今日盛事,全归二难之手。”

韩昆大历中为制科第三等敕头,代皇异之。诏下日,坐以采舆翠笼,命近臣持采仗鞭,厚锡缯帛,以示殊泽。

常衮自礼部侍郎入相,时潘炎为舍人引麻,因戏之曰:“留取破麻鞋著。”及衮视事,不浃旬果除。

凌烟阁在西内三清殿侧,画像皆北面。阁中有中隔,隔内面北写“功高宰辅”,南面写“功高侯王”,隔外面次第功臣。

证圣元年正月,明堂灾,重造天册万岁殿。二年三月成,号为通天宫。

项斯始未为闻人,因以卷谒江西杨敬之,杨甚爱之,赠诗云:“几度见诗诗尽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未几诗达长安,斯明年登上第。

上元中,长安东内始置延英殿,每侍臣赐对,则左右悉去。故直言谠议,尽得上达。

李听为羽林将军,有名马。穆皇在东宫,讽听献之,听以总兵不从。及即位,太原拟帅皆不允,谓宰臣曰:“李听为羽林将军,不与朕马,是必可任。”遂降制。

开元御札云:“朕之兄弟,惟有五人,比为方伯,岁一朝见。虽载崇藩屏,而有暌谈笑,是以辍牧人而各守京职,每听政之后,延入宫中,申‘友于’之志,咏《棠棣》之诗,邕邕如,怡怡如,展天伦之爱也。”

祠部省中谓之冰厅,言其清且冷也。

尚书省东南向阳通衢有小桥,相承曰拗项桥。言御史及殿中久次者至此,必拗项而望南宫也。

都堂南门道东有古槐,垂阴至广,或夜闻丝竹之音,则省中有入相者,俗谓之音声树。

二十四司印,故事悉纳直厅。每郎官交印时,吏人悬之于臂以相授,颇觉为繁。杨虔州虞卿任吏部员外郎,始置匮加𫔎以贮之,人以为便,至今不改。

始无笏囊,皆摽笏于马上。张曲江清瘦不任,乃置笏囊。

秘书省内落星石,薛稷画鹤,贺知章草书,郎令余画凤,相传号为“四绝”。元和中,韩公武为校书郎,挟弹中鹤一眼,时人乃谓之“五绝”。又省之东即右威卫,荒秽摧毁,其大厅逼校正院,南对御史台,有人嘲之曰:“门缘御史塞,厅被校书侵。”

曹确、杨收、徐商、路岩同秉政,外有嘲之曰:“确确无余事,钱财总被收。商人都不管,货赂几时休?”

李林甫寡薄,中表有诞子者,以书贺之云:“知有弄獐之庆。”

郑注镇凤翔,皆择贞正之士以为幕席,亦欲遏其邪行。及注败,皆为监军所诛。

温大雅武德中为黄门侍郎,弟彦博为中书侍郎。高祖曰:“我起义晋阳,为卿一门耳。”后弟大有又除中书侍郎。

中书省有磐石,初薛道衡为内史侍郎,常踞其石草诏。后孙元超每见此石,未尝不泫然。

施肩吾与赵嘏同年,不睦。嘏旧失一目,以假珠代其精,故施嘲之曰:“二十九人同及第,五十七只眼看花。”元和十五年也。

女道士鱼玄机,住咸宜观,工篇什。杀婢绿翘,甚切害,事败弃市。

崔四八,即慎由之子,小名缁郎。天下呼油为麻膏,故谓之麻膏相公。

开元中,岐、薛以下,轮日载笔于乘舆前,作内起居注,四季朱印联名,牒送史馆。至天宝十载季冬,已成三百卷。率以五十幅黄麻为一编,雕檀轴紫凤绫表,遂别起大阁贮之。逆胡陷西京,先以火千炬焚是阁,移时灰灭,故实录百不叙及一二。

小许公从工部侍郎除中书舍人,便供政事食,明日加知制诰。舍人有政事食,自此为始。

太和中,上自延英退,独召柳公权对。上不悦曰:“今日一场大奇也。嗣复李玨道张讽是奇才,请与近密官。郑覃夷行即云是奸邪,须斥之于岭外。教我如何即是?”公权奏曰:“允执厥中。”上曰:“如何是允执厥中?”又奏:“嗣复李玨既言是奇才,即不合斥于岭外;郑覃夷行既云是奸邪,亦不合致于近密。若且与荆、襄间一郡守,此近于允执厥中。”旬日又召对,上曰:“允执厥中,向道也是。”张遂为郡守。

贾曾除中书舍人,以父名忠,固辞之。言者以中书是曹司名,父之名又同音名别,于礼无嫌。曾乃就职。

开元七年赐百僚射,金部员外卢廙、职方郎中李畬俱非善射,箭不及垛而互言工拙。畬戏曰:“与卢箭俱三十步。”左右不晓,畬曰:“去垛三十步,卢箭去畬三十步。”

李白,山东人,父任城尉,因家焉。少与鲁人诸生隐徂来山,号“竹溪六逸”。天宝中游会稽,与吴筠隐剡中。筠征赴阙,荐之于朝,与筠俱待诏翰林。俗称蜀人,非也。今任城令厅石记,白之词也,尚在焉。

江西私酿酒法尤严,王仲舒廉察日,奏罢之。

宰相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永淳中,裴炎为中书令,始移就中书省。政事印亦改中书门下之印。

开元中,花萼楼大酺,人众莫遏。遂命严安之定场,以笏画地,无一辈敢犯。

卢携尝题司空图壁云:“姓氏司空贵,官班御史卑。老夫如且在,不用叹屯奇。”

龙朔中,杨思元恃外戚,典选多排斥选士,为选人夏彪讼之。御史中丞郎余庆弹奏免官。许南阳曰:“故知杨吏部之败。”或问之,许曰:“一彪一狼,共看一羊,不败何待?”

开元皇帝为潞州别驾,乞假归京。值暮春,戎服臂鹰于野次。时有豪氏子十余辈,供帐于昆明。上时突会,座中有持酒船唱令曰:“今日宜以门族官品。”至上,笑曰:“曾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临淄郡王李某。”诸辈惊散。上联举三船,尽一巨觥而去。

襄王僭伪,朱玟秉政,百揆失序,逼李拯为内署。拯常吟曰:“紫宸朝罢缀鹓鸾,丹凤楼前驻马看。唯有终南山色在,晴明依旧满长安。”拯终为乱兵所杀。

武德七年,遣刑部尚书沈叔安携天尊像赐高丽,仍令道士往彼讲《道德经》。

自先天初至开元十五年,仪同者四人:姚崇、宋璟、王同皎、王毛仲。

唐法:亲王食封八百户,有至一千户;公主三百户;长公主五百户,有至六百户;唯太平、相王逾此制。

黄巢入青门,坊市聚观。尚让慰晓市人曰:“黄王为生灵,不似李家。”其悖也如此。

长安令李济得罪因奴,万年令霍晏得罪因婢。故赵纵之奴当千,论纵阴事,张镒疏而杖杀之。纵,即郭令之婿。

建中末,姚况有功于国,为太子中舍人。旱蝗之岁,以俸薄不自给而以馁终。哀哉!

田神功大历八年卒于京师,许百官吊丧。上赐屏风裀褥于灵座,并赐千僧斋以追福。至德以来,将帅不兼三事者,哀荣无比。

柳浑旧名载,为朱泚所逼。及克复,上言曰:“顷为狂贼点秽,臣实耻称旧名。矧字画带戈,时当偃武,请改名浑。”浑后入相,封宜城公,谓之柳宜城。

韦觊著《易蕴》,甚有奥旨。觊,见素孙。

郭令公终始之道无缺焉,惟以谮怒判官张谭,诬奏杖杀之,物议为薄。

张巡每战大呼,牙齿皆碎。及败,尹子奇视之,其齿存者不过三四。初守宁陵也,使许远诣贺兰进明乞救兵,进明大宴,远不下喉,自啮一指为食。进明终不应,以至于破。

贞观中,择官户蕃口之少年骁勇者数百人,每出游猎,持弓矢于御马前射生,令骑豹文鞯,著兽文彩衫,谓之百骑。至则天渐加其人,谓之千骑。孝和又增之万骑,皆置使以领之。

彭偃与朱泚下伪诏曰:“幽囚之中,神器自至。岂朕薄德,所能经营。”泚败偃诛,其妖乱也如此。

大和九年冬,甘露事败,将相弃市。王璠谓王涯曰:“当初劝君斩却郑注,斩之岂有此事也。”此虽临刑之言,然固当矣。

梁祖常言于昭皇:“赵崇是轻薄团头,于鄂州座上,佯不识骆驼,呼为山驴王。”遂阻三事之拜。此亦挫韩偓也。

王皇后开元中恩宠日衰而不自安,一日诉之曰:“三郎独不记阿忠脱新紫半臂,更得一斗面,为三郎生日为煎饼耶?”上戚然悯之,而余恩获延三载。

武德初,史馆尚隶秘书省著作局。贞观三年移于门下省北,宰相监修。自是著作局始罢史职。

公孙罗为沛王府参军,撰《文选音义》十卷。罗,唐初人。

开元中,裴光庭为侍中,门下过官,委主事阎麟之裁定,随口下笔。时人语曰:“麟之口,光庭手。”物议丑之。

张延赏怙权矜己,嫉柳浑之守正,使人谓之曰:“相公旧德,但节言于庙堂,则名位可久。”浑曰:“为吾谢张相公,柳浑头可断,而舌不可禁。”

王缙在太原,旧将王无纵等恃功,且以缙儒者易之,每事多违约束。一朝悉召斩之,将校股栗。

大历中,陇州猫鼠同乳,率百僚贺。崔祐甫独奏曰:“仁则仁矣,无乃失于性乎。”

李邕自滑州上计也,京洛阡陌聚观,以为古人。盖邕负美名,频被贬斥,剥落在外也。

元德秀字紫芝,为鲁山令,有清德。天宝十三年卒,门人相与谥为文行先生。士大夫高其行,不名,谓之元鲁山。

驸马都尉郑潜曜,睿皇之外孙,尚明皇第十二女临晋长公主,母即代国长公主也。开元中母寝疾,曜刺血濡奏章,请以身代。及焚章,独“神道许”三字不化。翌日主疾间,至哉,孝子也。

殿中监、少监、尚衣、尚舍、尚辇,大朝会皆分左右,随伞扇立,入阁亦同之。

牛僧孺三贬至循州,本传不言,漏略也。

李景让典贡年,有李复言者,纳省卷,有《纂异》一部十卷。榜出曰:“事非经济,动涉虚妄,其所纳仰贡院驱使官却还。”复言因此罢举。

古押牙者富平居,有游侠之才,多奇计,往往通于宫禁。

五月一日御宣政殿,百僚相见之仪,贞元已来常行之,自后多阙。

崆峒山在松州属龙州,西北接蕃界。蜀破后路不通,即非空桐也。

长安中秋望夜,有人闻鬼吟曰:“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空有月。”又闻有和者曰:“九衢日生何劳劳,长安土尽槐根高。”俗云务本西门是鬼市,或风雨晦冥,皆闻其喧聚之声,怪哉!

太和中,程修己以书进见,尝举孝廉,故文皇待之弥厚。会春暮,内殿赏牡丹花,上颇好诗,因问修己曰:“今京邑人传牡丹诗,谁为首出?”对曰:“中书舍人李正封诗:‘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时杨妃侍,上曰:“妆台前宜饮以一紫盏酒,则正封之诗见矣。”

高宗欲废王皇后,立武昭仪,犹豫未定。许南阳宣言于朝曰:“田舍翁购种,得十斛麦,尚须换却旧妇。况天子富有四海,立一皇后,有何不可?”上意乃定。吁,牝鸡之孽,洎移土德,过始于南阳。

白乐天之母,因看花坠井。后有排摈者,以《赏花》、《新井》之作左迁。穆皇尝题柱曰:“此人一生争得水吃。”

张介然天宝中为尉卫卿,因入奏曰:“臣今三品,合列棨戟,若列于帝城,乡里不知。臣河东人也,请列戟于故乡。”上曰:“所给可列故乡,京城伫当别赐。”本乡列戟,介然始也。

京兆尹黎干,戎州人也。尝白事于王缙。缙曰:“尹南方尹子也,安知朝礼?”其慢而侮人率如此。

总章中,天子服婆罗门药,郝处俊谏曰:“修短有天命,未闻万乘之主,轻服蕃夷之药。”

贞元中,邕州经略使陈昙怒判官刘缓,杖之二十五而卒。卒之日,昙得疾,见缓为祟而卒。

韦氏专制,明皇忧甚,独密言于王琚。琚曰:“乱则杀之,又何疑!”

开元中,诸王友爱特甚,常谓近侍曰:“思作长枕大被,与诸王同卧。”

鄱阳人张朝为猛兽所搏噬,其家犬名小狸救之获免。

中书省柳树久枯死。兴元二年车驾还而柳活。明年,吕渭以为礼部赋,上甚恶之。

卢群昔寓居郑州,典贴得良田,及为郑滑节度,悉召其主还之。时以为美谈。

自贞元来,多令中官强买市人物,谓之“宫市”。

日本国大臣曰真人,犹中朝户部尚书。

郭代公元振为西凉州牧,时西蕃酋帅乌质勒强盛,元振为之立语。俄顷雪下盈尺,质勒既老,久立,归而遂死。人谓诡杀乌质勒。

路随孝行清俭,常闭门不见宾客。状貌酷似其先人,以此未尝视镜。又感其父没蕃,终身不背西坐,其寝以西首。

贞元十二年,卢迈丧弟,请出城临。近年宰相多拘守,而迈有此行,时人美之。

裴延龄缀缉裴骃所注《史记》之阙,自号“小裴”。

杨氏于静恭一房犹盛,汝士虞卿,汉公鲁士是也。虞卿生知退,知退生堪,堪生承休,承休生岩,岩生郁,郁生覃。覃太平兴国八年成名,近为谏议大夫,知广州卒。堪为翰林承旨学士,随僖皇幸蜀,在中和院。承休自刑部员外郎使浙右,值多难,水陆相阻,遂不归。岩侍行,十六矣。我曾祖武肃辟之幕下。先人承袭,岩已为丞相。及叔父西上,岩以图籍入觐,卒于秀州,年八十馀。今刑部郎中直集贤院侃,亦岩之第三子郾孙也,蠙之子。司封员外郎蜕,即岩第三子郾之子。郾入京为员外郎分司,判西台卒。侃端拱二年成名。蜕淳化三年登科。修行即四李也。发嘏、收岩、履道,即凭、冰、凝也。新昌即于陵也。后涉入相,即修行房也。制下之日,母氏垂泣不悦,以收故也。

萧氏登三事者多于他族,首于瑀,嵩、华、俛、仿、寘、遘、颀次之。

贞元十二年天子降诞日,诏儒官与缁黄讲论。初若矛盾相向,后类江海同归。三殿谈经,自此始也。

韩皋自京尹贬抚州司马,召左执金吾奏于延英,面受京尹,便令视事,时尚未有制。

金銮殿始立于金銮坡,至朱梁始改为金銮殿焉。

开元中,笔匠者名铁头,能莹竹如玉,人莫传其法也。

妇人之贵,无出于苗夫人:晋卿之女,张嘉贞之新妇,延赏之妻,弘靖之母,韦皋外姑。

王徽为相只一日。中和五年二月,除昭义节制,徽上表乞免。词曰:“六年内署,虽叨捧日之荣;一日台司,未展致君之恳。”后萧寘拜相,度降麻日薨。陆希声登庸,未上弃世。今徽之曾孙平叔,见任礼博。希声之子宾于,终于殿省。

凡中书有军国政事,则中书舍人各执所见,杂署其名,谓之五花判事。其舍人中选一人明练政事者,专典机密,谓之解事舍人。

开元中,将军宋清有神剑,后为瓜州牧李广琛所得。哥舒翰知而求之,广琛不与,因赠诗曰:“刻舟寻已化,弹铗未酬恩。”

永徽元年五月,吐火罗国遣使献大鸟,高七尺,其足如驼,鼓翅而行,日三百里,能啖铜铁,夷俗呼为驼鸟。

贞观二十三年,始改治书御史为御史中丞。其年亦改诸州治中为司马,礼部郎为奉礼郎。

仪凤二年,长安光宅坊掘得石函,函之内有佛舍利万馀粒。

贞元十二年,上宴宰相于麟德殿之东亭。令施屏风于坐位之后,画汉魏以下名臣,并列善言美事。

永徽五年,吐蕃献大佛庐,高五丈,广二十步。

祖咏试《雪霁望终南》诗,限六十字。成至四句,纳主司,诘之。对曰:“意尽。”

咸通九年正月,始以李赞皇孙延古起家为集贤校理。

诸名族重京官而轻外任,故杨汝士建节后诗云:“抛却弓刀上砌台,上方楼殿窣云开。山僧见我衣裳窄,知道新从战地来。”又云:“如今老大骑官马,羞向关西道姓杨。”

贞元十四年,初令金吾不要奏朝官相过,从张建封奏也。

旧皆传呼。贞观十年,马周奏置街鼓以代,传呼自此而罢。

永徽五年八月,蒋孝璋除尚药奉御员外。置同正员员外官,始自此。

贞元后,每岁二月八日,总章寺佛牙开,至十五日毕。四月八日,崇圣寺佛牙开,至十五日毕。此牙即那咤太子上宣律师者。

进士春关宴曲江亭,在五六月间。一春宴会,有何士参者,都主其事,多有欠其宴罚钱者,须待纳足,始肯置宴。盖未过此宴,不得出京,人戏谓何士参索债宴。士参卒,其子汉儒继其父业。南院驱使官郑镕者,知名天下,后亦官至宣州判司。故宛陵王公凝判鹾,充职,得朝散阶。如郑镕与何士参及堂门官张良佐,皆应三数百年在在于人口。

李林甫开元初为中允,时源乾曜为侍中,是中表之戚,托其子求司门郎中。乾曜曰:“郎官须有素行才望高者,哥奴岂是郎官耶?”数日除谕德。哥奴,林甫小字。

明皇末年在华清宫,值正月望,欲夜游,陈元礼奏曰:“宫外即是旷野,须有预备。若欲夜游,愿归城阙。”

大历中禁屠杀,而郭子仪隶人杀羊,裴谞尹京具奏之。或言郭公有社稷功,岂不为盖之。裴笑曰:“非尔所解:郭公权太盛,上新即位,必谓党附者众。吾今发其细过,以明其不弄权,用安大臣耳。”人皆是之。谞五世为河南尹,坐未尝当正位。

贞元十二年始置掖庭局令。

吏部有四拗:冬纳文书之始,却谓之选门闭;四月秋省事毕,反谓之选门开;选人各在令史门前,谓之某家百姓;南场判后,状却粘在判前。

韦皋见辱于张延赏,崔圆受薄于李彦允,皆丈人子婿。后韦为张西川交代,崔杀李殊死。

赵光逢有时称,谓之玉界尺。

郑滑卢宏正尚书题柳泉驿云:“余自歙州刺史除度支郎中,八月十七日午时过永济渡却。自度支郎中除郑州刺史,亦以八月十七日午时过永济渡。从吏部郎中除楚州刺史,以六月十四日宿湖城县。今年从楚州刺史除给事中,计程亦合是六月十四日湖城县宿。事虽偶然,亦冥数也。”

韩偓,即瞻之子也,兄仪。瞻与李义山同年,集中谓之“韩冬郎”是也。故题偓云:“七岁裁诗走马成。”冬郎,偓小名。偓字致光。

王右丞善琵琶,贾魏公善琴,皆妙绝一时。

李郃除贺州,人言不熟台阁,故著《骰子选格》。

贞元二年,以右常侍于𬱖为左千牛卫上将军,少府监李忠诚为千牛卫上将军,司农卿姚明扬为右领军大将军,右庶子裴谞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参用文武也。

韩滉,浙西统制一方,颇著勤绩。晚途政甚苛惨,亦可惜也。

咸通九年,刘允章放榜后,奏新进士春关前,择日谒谢先师,皆服青襟介帻,有洙泗之风焉。

长安四月以后,自堂厨至百司厨,通谓之樱笋厨。公𫗧之盛,常日不同。

每岁寒食,荐饧粥鸡球等,又荐雷子车。至清明尚食,内园宫小儿于殿前钻火,先得火者进上,赐绢三疋,碗一口。都人并在延恩门看人出城洒扫,车马喧阗。新进士则于月灯阁置打球之宴,或赐宰臣以下酴醾酒。即重酿酒也。

贞元中,蔡帅陈仙奇于李希烈庭中得钱一文,大小如开通之状,文曰“天下太平”。

自唐初来历五院惟三人:李商隐、张延赏、温造。五院谓监察、殿中、侍御史、中丞、大夫。

贞元十八年五月,以祠部员外郎裴秦检校兵部郎中,兼中丞、安南都护本管经略使,殊拜也。

顾况志尚疏逸,近于方外。时宰招以好官,况以诗答之云:“四海如今已太平,相公何用唤狂生。此身还似笼中鹤,东望瀛洲叫一声。”

贞元初,山人邓思齐献威灵仙草,出商州,能愈众疾。禁中试有效,特令编付史馆。

贞元十七年,翰林待诏戴少平死,十六日复生。

宋邧为补阙,与同省候李崖州,而笑语稍闻,浃旬除河清令。

长安举子自六月以后,落第者不出京,谓之过夏。多借静坊庙院及闲宅居住,作新文章,谓之夏课。亦有十人五人醵率酒馔,请题目于知己朝达,谓之“私试”。七月后投献新课,并于诸州府拔解。人为语曰:“槐花黄,举子忙。”

郭幼明,子仪之母弟,无学术武艺,但善饮酒,好会宾客而已。卒亦赠太子太傅。

孔巢父使田悦,谓之曰:“不早归国,为一好贼尔。”悦曰:“为贼既曰好贼,为臣当作功臣。”

开元、天宝间有内三司,置于禁中,内职有权要者掌之。天下财,谷著之簿间,毫发无隐。

韦贯之及第年,建议曰:“今岁有司放榜,春关以前,请以新及第为名。”至今不改。

韦肇初及第,偶于慈恩寺塔下题名。后进慕效之,遂成故事。

令狐楚久为太常博士,有诗云:“何日肩三署,终年尾百僚。”

梁祖欲以牙将张延范为太常卿,诸相议之。裴枢曰:“延范勋臣,幸有方镇节钺之命,何籍乐卿?恐非梁王之旨。”乃持之不与,裴终以此受祸。

岁除日太常卿领官属乐吏,并护僮侲子千人,晚入内,至夜于寝殿前进傩。然蜡炬,燎沉檀,荧煌如昼,上与亲王妃主已下观之,其夕赏赐甚多。是日衣冠家子弟多觅侲子之衣,著而窃看宫中。顷有进士臧童者老矣,偶为人牵率,同入其间,为乐吏所驱,时有一跌,不敢抬头视。执犁牛尾拂子,鞠躬宛转,随队唱夜好千匝于广庭之中。及将旦得出,不胜困劣,扶舁而归。一病六十日,而就试不得。

政事堂有后门,盖宰相时过舍人院,咨访政事,以自广也。常衮塞之,以示尊大。凡有公事商量,即降宣付阁门,开延英。阁门翻宣申中书,并榜正衙门。如中书有公事敷奏,即宰臣入榜子,奏请开延英。又一说:延英殿即灵芝殿也,谓之小延英。苗晋卿居相,以足疾,上每于此待之。宰相对小延英,自此始也。

李揆秉政,苗侍中荐元载,揆不纳。谓晋卿曰:“龙章凤姿之士,不可见獐头鼠目之人,乃求官耶!”及载入相,除揆秘书监,江淮养疾,凡十馀年。

五方师子本领出在太常,靖恭崔尚书邠为乐卿,左军并教坊曾移牒索此戏,称云备行从。崔公判回牒不与阅。傩日如方镇大享,屈诸司侍郎两省官同看。崔公时在色养之下,自靖恭坊露冕从板舆入太常寺棚中,百官皆取路回避,不敢直冲,时论荣之。

卢杞貌丑而蓝色,人皆鬼视之。

陈少游除桂察,许中人董秀岁供五万米,行贩越察。

故事,诸官兼大夫中丞,但升在本官之上。贞元中,元涵为苏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便判台事。

父子知举三家:高锴子湘湜,于邵子允躬,崔郾子瑶。惟崔氏相去只二十年。

吏部故事,放长名榜,旧语曰:“长名以前,选人属侍郎;长名已后,侍郎属选人。”

吏部常式,举选人家状,须云:“中形,黄白色,少有髭。”或武选人家状,云:“长形,紫黑,多有髭。”

西蕃诸国通唐使处,置铜鱼雄雌相合十二只,皆铭其国名第一至十二,雄者留内,雌者付本国。如国使正月来赍第一鱼,余同准此。闰月即赍本月而已。校其雌雄合,依常礼待之,差谬即按。至开元末鸿胪奏蕃国背叛,铜鱼多散失,始令所司改铸。

大和中,上谓宰臣曰:“明经会义否?”宰臣曰:“明经只念经疏,不会经义。”帝曰:“只念经疏,何异鹦鹉能言?”

贞元中,裴肃为常州刺史,以进奉为越察。刘赞死于宣州,判官严绶领军进奏,为刑部员外。天下刺史进奉,自裴肃始;判官进奏,自严绶始。

郑云逵由朱滔军逃归长安,自卢龙掌记、检校祠部员外郎,除谏议大夫。

徐浩,越州人,峤之子。三迁右拾遗,并充丽正殿校理。

绛州碧落观碑文,乃高祖子韩王元嘉四男为元妃所制,陈惟玉书。今不知者,妄有怪说,但背有“碧落”二字,故传为碧落碑。

白傅与赞皇不协,白每有所寄文章,李缄之一箧,未尝开。刘三复或请之,曰:“见词翰,则回吾心矣。”

蕃中飞鸟使,中国之驿骑也。

旧制,起居院在中书省内。

贞元中,太常奏每年小大中祠,共七十七祭。

天宝中语云:“殷、颜、柳、陆、萧、李、邵、赵。”以其行义敦交也。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萧颖士、李华、邵轸、赵驒。

天后时,太常丞李嗣真闻东夷三曲一遍,援胡琴弹之,无一声遗忘。

五原有冤狱,颜真卿为御史辩之,天方旱,狱决乃雨。复有郑延祚者,母卒二十九年,殡僧舍垣地,真卿劾奏之,兄弟皆不齿,天下耸动。

旧制,中书舍人分押六曹,以平奏报。贞元中卢杞为相,请分之,杨炎固以为不可。

贞元元年十一月,京兆奏有人于长兴坊得玉玺,文曰“天子信玺”。

奘三藏至西域,入维摩诘方丈。及还,将纪年月于壁,染翰欲书,约行数千百步,终不及墙。

元和中,李绛、崔群同掌密命,韦贯之、裴度知制诰,李简中丞并裴垍在翰林日所举,皆相次入辅。

大和中,乐工尉迟璋左能啭喉为新声,京师屠沽效之,呼为拍弹。

朱敬则,亳州永城人也,孝行忠鲠,举世莫比;门表阙台者六所,今古无之。元孙禹锡,咸平二年学究登科,见任虞部员外郎。

贞观中,纪国僧慧静撰《续英华诗苑》行于代。慧静常言曰:“作之非难,鉴之为贵。吾所搜拣,亦诗三百篇之次。”慧静俗姓房,有操识。今复有诗篇十卷,与《英华》相似,起自梁代,迄于今朝,以类相从,多于慧静所集,而不题撰集人名氏。

梁崇义,长安市井人,有力,能卷金舒勾。后自羽林射生,累为襄阳节度使同平章事,终以谋叛伏诛。

道州录事参军王沼与杨炎有微恩,及炎入相,举沼为监察御史,始灭公议。

旧令,一品坟高一丈八尺。惟郭子仪薨,特加十尺。

贞元以来,禁中银瓶不过高五尺。齐映在江西,因降诞日献高八尺者,士君子非之。

穆元,休宁之父也,撰《洪范外传》十篇。开元中授偃师丞。

朱泚乱,臣之守节,不为迫胁:程镇之、刘迺、蒋沇、赵驒、薛岌。

于邵善知人,樊泽举制科至京,一见之,谓人曰:“将相之材也。”后五年而泽建节。崔元翰赴举,年五十,亦曰:“不十年当掌诰。”皆如其言。其知人也如此。

西川浣花任国夫人,即崔宁妻也,庙今存。

王叔文始欲扫木场斩刘辟,而韦执谊违之,盖欲为皋求三川也。

崔造、韩会、卢东美、张正则为友,皆侨居上元,好谈经济之略,尝以王佐自许。时人号为“四夔”。

李白为天才绝,白居易为人才绝,李贺为鬼才绝。

李令问开元中为殿中监,事馔尤酷,罂鹅、笼驴皆有之。令问,世绩之孙也。

咸通中,杨汝士与诸子位皆至正卿。所居靖恭里第,兄弟并列门戟。

天授中,中丞李嗣真等为十道存抚使,合朝有诗送之,名曰《存抚集》,凡十卷。

太宗破高昌,收马乳蒲桃种于苑,并得酒法。仍自损益之,造酒成绿色,芳香酷烈,味兼醍醐,长安始识其味也。

有进士丘绛者,尝为田季安从事,后与同府侯臧相持争权。季安怒,斥绛摄下邑尉。使人先路穴地以待,至则排入而瘗之,其暴如此。李锜杀崔善贞,亦同斯酷。

贞元中,祈雨于兴庆宫龙堂,有白鸬鹚见池上,众鸬鹚罗列前后,如引御舟。翌日降雨。

永泰初,乃诏左仆射裴冕等一十三人同于集贤院待制,特给飧钱,缮修廨宇,以优其礼。自后迁者非一。隋制桐木巾子,盖取便于事。武德初使用丝麻为之,头初上平小,至则天时内宴,赐群臣高头巾子,号为“武家样”。后裴冕自创巾子,尤奇妙,长安谓之“仆射样”。

贞元十二年九月庚子,贾耽私忌,绝宰相班,中使出召主书吴用承旨。时赵憬薨,卢迈请假之故也。

淮南程干本富家,三年间为水火焚荡,家业俱尽。妻茅氏连八年生十六男,父子相携,行乞于市。

贞元七年,令常参官每日二人引见延英,访以政事,谓之巡对。

开成元年,改诸王侍读为奉诸王讲。李石上请也。

神龙初,洛水涨。宋务先上疏曰:“巷议街谈,共呼坊门为宰相,为节宣风雨,燮调阴阳。”

司马天师承祯,状类陶隐居。

圣善寺报慈阁佛像,自顶至颐八十三尺,额中受八石。

新进士放榜后,翌日排光范门,候过宰相。虽云排建福门,集于西方馆。昔有诗云:“华阳观里钟声集,建福门前鼓动期。”即其日也。

采访使,开元二十二年二月十九日宰相张九龄奏置,时以御史中丞卢绚为之。

大历十四年七月十日,闲厩奏:“准旧例,每日于月华门立马两匹,仗下后归厩。”

高祖第三女平阳公主柴氏,初举义兵于司竹园,号“娘子军”,即柴绍之妻也。

大中以来,礼部放榜岁取三二人姓氏稀僻者,谓之色目人,亦谓之榜花。

张嘉贞开元中任中书令,著绯。傅游艺武后时居相位,著绿。

僧惠范以罪没入其钱,得一千三百万索。元载家破,纳产胡椒九百石。郑注诛后,纳绢一百万匹,他物可知矣。

《时政记》,宰臣所修。起于长寿中,宰相姚璹录中书门下事。

每岁十一月,天下贡举人于含元殿前,见四方馆舍人当直者,宣曰:“卿等学富雄词,远随乡荐,跋涉山川,当甚劳止。有司至公,必无遗逸,仰各取有司处分。”再拜舞蹈讫退。

开元式,诸蕃使嗣以元会日,并听升殿,自外廊下。

长安中,尝见有人腊长尺许,眉目手足悉具,或以为焦侥人也。

《清夜游西园图》,顾长康画。有梁朝诸王跋尾云:“图上若干人,并食天禄。”贞观中,褚河南装背。

小说中言十家事起者,即太和九年冬甘露事也,凡灭十家。

咸通中,俳优恃恩,咸为都知。一日乐喧哗,上召都知止之,三十人并进。上曰:“止召都知,何为毕至?”梨园使奏曰:“三十人皆都知。”乃命李可及为都都知。后王铎为都都统,袭此也,吁哉!

故事,三馆学士不避行台,谓三院连镳也。

凡进士入试,遇题目有家讳,谓之文字不便。即托疾,下将息状来出,云:“牒某,忽患心痛,请出试院将息,谨牒如的。”暴疾亦如是。

两省官上事日,宰相临送,上事者设床,坐而判三道,宰相别施一床,南坐四隔,谓之压角。李玨为河南尹,上之日,命工曹示之曰:“先拜恩,后上事。”今礼上之仪,谢恩之后更拜厅,误也。

裴度带相印入蔡,李愬具军容,度避之。愬曰:“此方不识上下,今具戎服拜相国于堂下,使民吏生畏。”度然之。自后带宰相出镇,凡经州郡,皆具橐鞬迎于道左,自此始也。

玉真宫主玉叶冠,时人莫计其价。

崔元翰晚年取应,咸为首捷:京兆解头,礼部状头,宏词敕头,制科三等敕头。

裴次元制策、宏词同日敕下,并为敕头。时人荣之。

李群玉好吹笙,常使家僮奏之。又善《急就章》,性善养白鹅。及授校书郎东归,故卢肇送诗云:“妙吹应谐凤,工书定得鹅。”

天宝中,内种甘子,结实凡一百五十颗。

至德三年,始置盐铁使,王绮首为也。

大历八年,虎入元载私庙。

麟德殿三面,亦谓之三殿。

天宝十载,写一切道经五本,赐诸观。

武德四年,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钱,欧阳询制及书,回环读之,其义皆通。初进钱样,文德皇后掐一甲迹,故钱背上有掐文。

李肇自尚书郎守澧阳,人有藏书者,卒藏玩焉。因著《经史目录》。

天宝末,管户尚九百六万九千一百五十四。

李善于梁宋之郊,开《文选》学,乃注为六十卷。

张昌龄与太皇作息兵甲诏,叹曰:“祢衡、潘岳之俦也!”

萧仿为广帅,曾有疾,召医者视云:“药用乌梅子,欲用公署中者。”仿乃召有司,以市价计而后取。廉也如此。

光启元年,镇州王镕进耕牛一千头,戎器九千三百事,表云:“庶资辟土之功,聊备除凶之用。”旧制,东川每岁进浸荔枝,以银瓶贮之,盖以盐渍其新者,今吴越间谓之鄞荔枝是也。此乃闽福间道者自明之鄞县来,今谓银,非也。咸通七年,以道路遥远,停进。

轩辕集,谓之罗浮先生,已数百岁,而颜色不老。立于床上,而垂发至地。

天宝四年,撰黄素文于内道场,为民祈福。其文自飞上天,空中云:“圣寿延长。”

武德故事,御史台门北开者,法司主阴,取冬杀之义。或云隋初移都之时,兵部尚书李圆通判御史大夫,欲向省便,故开北门。

大中十年春,宣皇微行,至新丰柳陌,见一布衣抱膝而叹,因问之。布衣曰:“我邛人,观光至此,此甚快乐。有巢南之想,又为橐装所迫。今崔相公镇西川,欲预其行,无双缣以遗其掌事者。”帝曰:“子明旦相伺于此。”及旦,敕慎由将归剑门。

张仲武,会昌末镇渔阳,有政学。后有年八九十人,少识其面者,说之犹泪下。

王龟,起之子。于永达坊选幽僻带林泉之处,构一亭,会文友于其间,名之曰“半隐亭”。后大和初,从起于蒲,于中修葺书堂以居之,号曰“郎君谷”。

唐制,员外郎一人判南曹,在曹选街之南,故曰南曹。

薛逢命一道士貌真,自为赞曰:“壮哉薛逢,长七尺五寸。”放笔终未能续。一旦忽有羽衣诣门,延之与语。忽于东壁见真赞,读之,乃命笔续之,曰:“手把金锥,凿开混沌。”长揖而去,不知所之。逢作《凿混沌赋》驰名。

天宝十载,始封四海神为王。

安禄山肚垂过膝,重三百五十斤,妖胡也。

大历十三年,改诸道上都留后为进奏。

狄梁公为儿童时,与诸昆同游于道,遇善相者海涛法师。惊曰:“此郎位极人臣,苍生是赖;但恨衰朽之质,所不见尔。”

李六娘者,蒲州人,师事紫微女道士为童子。开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三夜,宴坐而睡,觉已在河南府开元观。京兆尹李适之以为妖,考之,颜色不变。具上闻,召入内,度为道士。

郑余庆廉俭,一旦书请两省家膳,至则脱粟蒸葫芦而已。

元和、大和以来,左右中尉或以襆头纱赠清望者,则明晨必有爰立之制。

陈苌者,每候阳城请俸,常往称其钱帛之美,月有获焉。

岁三月望日,宰相过东省看牡丹,两省官赴宴,亦屈保傅属卿而已。

卢怀慎暴卒而苏,曰:“冥司三十炉,日夕为张说鼓铸货财,我无一焉。”

张建章,四镇之行军司马也。曾赍戎命往渤海,回及西崖,经太宗征辽碑,半在水中。建章则以帛苞麦屑,置于水中,摸而读之,不欠一字。

高骈章疏不恭,皆顾云之辞也。骈后谓左右曰:“异日朝廷以不臣见罪,此辈宁无赤族之患耶?”

李德裕三镇迁改,皆有异人豫为言之;惟投南荒,未尝先觉。

李元宾言:“文贵天成,强不高也。”李翰又言:“文章当如千兵万马,而无人声。”

李德裕镇浙西,刘三复在幕。一旦令草谢御书表,谓之曰:“立构也,归创之。”三复曰:“文理贵中,不贵其速。”赞皇以为当。

王起鸿博,文皇尝撰字试之。起曰:“臣中国书中所不识者,惟《八骏图》中三五字而已。”

倪曙有赋名,为太学博士制词,萤雪服勤,属词清妙。因广明庚子避乱番禺,刘氏僭号,为翰林学士。

董昌称僭,杀判官李韬。施从实、窦鄞皆强谏,不听。韬最铮铮,曾为两池盐铁。及昌败,咸有封赠。

武德元年,以长安令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

万岁通天元年四月一日,神岳中天王,可尊为神岳中天皇帝。至神龙元年,复为王。

孙智谅,开元年中内殿修斋,奉诏投龙于吉之玉笥山。泊舟江侧,见异气在东川之中,疑有古迹。遂于阁皂山掘得铜钟一枚,重百馀斤。钟下得王像三身,因置阁皂观。

省中诸郎不自员外拜者,谓之土山头果毅。言其不历清资,便拜高品,似长征兵士,便授边远果毅也。

先天中,王主敬为侍御史,自以才望华妙,当入省台前行。忽除膳部员外,微有惋怅。吏部郎中张敬忠咏曰:“有意嫌兵部,专心望考功。谁知脚蹭蹬,却落省墙东。”盖膳部在省最东北隅也。

开元十八年,吏部尚书裴光庭始奏用循资格。

郑畋少女好罗隐诗,常欲妻之。一旦隐谒畋,畋命其女隔帘视之。及退,其女终身不读江东篇什。举子或以此谑之,答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众皆启齿。

柳公权有笔偈云:“圆如锥,捺如凿。只得入,不得却。”义是一毛出,即不堪用。

大中中李太尉三贬至朱崖,时在两制者皆为拟制,用者乃令狐绹之词。李虞仲集中此制尤高,未知孰是。往往有俗传之制,云:“蛇用两头,狐摇九尾。鼻不正而身岂正,眼既斜而心亦斜。”此仇家谤也。

李含光善书,或曰:“笔迹过其父。”一闻此语,而终身不书。含光,即司马天师弟子。

长安太庙殿,即苻坚所造。

省中司门、都官、屯田、虞部、主客,皆闲简无事。时谚曰:“司门水部,入省不数。”又角抵之戏有假作吏部令史,及虞部令史相见,忽然俱倒,闷绝良久,云冷热相激。

有李参军者,善相笏,知休咎,必验,呼为李相笏。又有龙复本者,无目,凡有象简竹笏,以手撚之,必知官禄年寿。

马周之妻,卖媪也,即媪引周为常何之客。

中和初,黄巢将败。有谣云:“黄巢须走秦山东,死在翁家翁。”巢死之处,民家果姓翁。

萧廪新为京尹,杨复恭假子抵罪,仍殴地界。廪断曰:“新除京尹,敢打所由,将令百司,难逃一死。”由是内外畏服。

韦夏卿善知人。道逢再从弟执谊、从弟渠牟及丹,三人皆第二十四,并为郎官。簇马久之。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辄欲题目之。”谓执谊曰:“必为宰相,善保其末。”谓渠牟曰:“弟当别承主上恩,而速贵为公卿。”谓丹曰:“三人之中,弟最长远,而位极旄钺。”皆如其言。

陈少游检校职方员外郎,充回纥使。检校郎官自少游始也。

长安有龙户,见水色即知有龙。或引出,但如鳅鱼而已。

柳珪是韦悫门生,悫尝云:“三十人惟柳先辈便进灯烛下本。”

江陵有士子,游于交广间,而爱姬为太守所取,纳于高丽坡底。及归,因寄诗曰:“惆怅高丽坡底宅,春光无复下山来。”守见诗,遂遣还。

韦澳与萧寘大中中同为翰林学士,每寓直,多召对。内使云:“但两侍郎入直,即内中便知宣旨。”又澳举进士时,日者陈子谅号为陈特快,云:“诸事未敢言,惟青州节度使不求自得。”果除拜。

柳公绰家藏书万卷,经、史、子、集皆有三本。一本尤华丽者镇库,又一本次者长行披览,又一本又次者后生子弟为业。皆有厨格部分,不相参错。

张巡、许远,宋州立血食庙。谓之双庙。至今岁列常祀。

会昌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敕以其日为老君降诞,假一日。

阳城贞元中与三弟隐夏阳山中,相誓不婚,啜菽饮水。有苍头曰都儿,与主同志。

李约为兵部员外郎勉子也,与主客员外郎张谂同官,二人每单床静言,达旦不寐。故约赠韦征君况诗曰:“我有中心事,不向韦三说。秋夜洛阳城,明月照张八。”

郑畋字台文,亚之子也。亚任桂察时生,故小字桂儿。

薛收与从父兄子元敬、族兄子德音齐名,时人谓之河东三凤。

郑俶依阳城读书,经月馀,与论《国风》,俶不能往复一辞,因缢于梁下。城哭曰:“我虽不杀俶,俶因我而死。”为之服缌麻。

裴谈过苏瑰,小许公方五岁,乃试庾信《枯树赋》。将及终篇,避谈字,因易其韵曰:“昔年移柳,依依汉阴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浔潭。树犹如此,人何以任堪。”

中书令李峤有三戾:性好荣迁,憎人升进;性好文学,憎人才华;性好贪浊,憎人受赂。

肃皇尝举衣袖示韩择木曰:“朕此衣已三浣矣。”

封德彜即杨素之婿,素为仆射,尝抚其座曰:“封郎必居此座。”后果如其言。

天下贡赋,惟长安县贡土,万年县贡水。

开元十八年,苏晋为吏部侍郎,而侍中裴光庭每过官应批退者,但对众披簿,以朱笔点头而已。晋遂榜选门曰:“门下点头者,更引注拟。”光庭不悦,以为侮己。

景龙以来,大臣初拜官者例许献食,谓之烧尾。开元后亦有不烧尾者,渐而还止。

长庆初,每大狱有司断罪,又令给事中中书舍人参酌出入,百司呼为参酌院,今审刑院即其地也。

李翺在湘潭,收韦江夏之女于乐籍中;赵骅亦于贼人赎江西韦环之女。或厚给以归亲族,或盛饰以事良家。此哀孤之上也。

礼部驳榜者,十一月出。粗驳者,谓有状无解;无状细驳,谓书其行止之过。

两省谏议,无事不入。每遇入省,有厨食四孔炙。

中书舍人时谓宰相判官。宰相亲嫌不拜知制诰,为直脚。又云:“不由三事,直拜中书舍人者,谓之挞额裹头。”

天宝五载,巴东石开,有天尊像及幢盖。

卢从愿景云中典选,有声称。时人曰:“前有裴、马,后有卢、李。”裴即行俭,马即马载,李即朝隐。

上元二年夏,于景龙观设高座,讲论道、释二教。遣宰臣百僚,悉就观设斋听论,仍赐钱有差。

贞元二年,江淮运米,每年二百万斛,虽有此制,而所运不过四十万。

王栖曜善射,尝与文士游虎邱寺,平野霁日,先以一箭射空,再发中之。江东文士梁肃以下,咸歌咏之。

李辅国为殿中监,常在银台门受事。置察事厅子数十人,官吏有小过,无不伺知。

长安三月十五日,两街看牡丹,奔走车马。慈恩寺元果院牡丹,先于诸牡丹半月开;太真院牡丹,后诸牡丹半月开。故裴兵部怜白牡丹诗,自题于佛殿东颊唇壁之上。大和中,车驾自夹城出芙蓉园,路幸此寺,见所题诗,吟玩久之,因令宫嫔讽念。及暮归大内,即此诗满六宫矣。其诗曰:“长安豪贵惜春残,争赏先开紫牡丹。别有玉杯承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兵部时任给事。

卢家有子弟,年已暮而犹为校书郎。晚娶崔氏子,崔有词翰,结褵之后,微有慊色。卢因请诗以述怀为戏,崔立成诗曰:“不怨卢郎年纪大,不怨卢郎官职卑。自恨妾身生较晚,不见卢郎年少时。”

开元十九年四月,于京城置礼会院,院属司农寺,在崇仁坊南街。后元和中,拾遗杨归厚私以婚礼上言借礼会院,因此贬官。

《兰亭》者,武德四年,欧阳询就越访求得之,始入秦王府。麻道嵩奉教拓两本,一送辩才,一王自收。嵩私拓一本。于时天下草创,秦王虽亲总戎,《兰亭》不离肘腋。及即位,学之不倦。至贞观二十三年,褚遂良请入昭陵。后但得其摹本耳。

柳子温家法:常命粉苦参、黄连、熊胆和为丸,赐子弟永夜习学,含之以资勤苦。

陆龟蒙居震泽之南巨积庄,产有斗鸭一栏,颇极驯养。一旦有驿使过,挟弹毙其尤者。于是龟蒙诣而骇之,曰:“此鸭能人语。”复归家,少顷,手一表本云:“见待附苏州上进,使者毙之,何也?”使人恐,尽与橐中金,以糊其口,龟蒙始焚其章,接以酒食。使者俟其稍悦,方请其人语之由。曰:“能自呼其名。”使者愤且笑,拂袖上马。复召之,尽还其金,曰:“吾戏之耳。”

宣皇好文,尝赋诗,上句有“金步摇”,未能对。进士温岐即庭筠。续之,岐以“玉跳脱”应之,宣皇赏焉。令以甲科处之,为令狐绹所沮,遂除方城尉。初绹曾问故事于岐,岐曰:“出《南华真经》,非僻书也。冀相公燮理之暇,时宜览古。”绹怒甚。后岐有诗云“悔读《南华》第二篇”之句,盖为是也。

黄巢令皮日休作谶词,云:“欲知圣人姓,田八二十一。欲知圣人名,果头三屈律。”巢大怒。盖巢头丑,掠鬓不尽,疑“三屈律”之言是其讥也,遂及祸。

王承业为太原节度使,军政不修。诏御史崔众交兵于河东。众侮易承业,或裹甲持枪,突入承业厅事,玩谑之。李光弼闻之,素不平。至是众交兵于光弼,光弼以其无礼,不即交兵,令收系之。中使至,除众御史中丞,怀其敕,问众所在。光弼曰:“有罪,系之矣。”中使以敕示光弼。光弼曰:“今只斩侍御史。若宣制命,即斩中丞。若拜宰相,即斩宰相。”中使惧,遂寝而还。翌日,斩众于碑堂之下。

贞元十五年,以谏议田敦为兵部郎中。上将用敦为兵部侍郎,疑其年少,故有此拜。

贞元四年九月二日敕:今海隅无事,蒸庶小康,其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宜任文武百僚择胜地追赏为乐,仍各赐钱,以充宴会。

每岁正旦晓漏已前,宰相、三司使、大金吾,皆以桦烛百炬拥马,方布象城,谓之“火城”。甲赋中有《火城赋》。仍杂以衣绣鸣珂、焜耀街陌。如逢宰相,即诸司火城悉皆扑灭。或其年无仗,即中书门下率文武百僚诣东上阁门,横行拜表称庆。内臣宣答,礼部员外郎受诸道贺表,取一通官最高者拆表展于坐案上,跪读讫,阁门使引表接入内,却出宣云。所进贺表如有太后,即宰相率两班赴西内称贺。

李泌有谠直之风,而好谈谑神仙鬼道。或云:“尝与赤松、王乔、安期、羡门等游处。”坐此为人所讥。王起,大和中文皇颇重之,曾为诗写于太子之笏。

高骈在维扬,曾遣使致书于浙西周宝曰:“伏承走马,已及奔牛。今附虀一瓶,葛粉十斤,以充道路所要。”盖讽其为虀粉矣。

李山甫咸通中不第,后流落河朔,为乐彦祯从事,多怨朝廷之执政,尝有诗云:“劝君不用夸头角,梦里输赢总未真。”

张祜字承吉,有三男一女:桂子、椿儿、椅儿。桂子、椿儿皆物故,唯女与椅在。椅儿名虎望,亦有诗名。后求济于嘉兴监裴弘庆,署之冬瓜堰官,望不甘。庆曰:“祜子之守冬瓜,所谓过分。”

陈夷行郑覃在相,请经术孤单者进用。李玨与杨嗣复论地胄,词彩者居先。每延英议政,率先矛盾无成政,但寄之颊舌而已。

康子元,越人,念《易》数千遍,行坐不释卷。开元中,张说荐为丽正学士。

元行冲在太常,有人于古墓得铜器,似琵琶而身正圆,人无识者。冲曰:“此阮咸琵琶也。”乃令匠人以木为之,至今乃有。

大中十二年七月十四日,三更三点追朝,唯宰臣夏侯孜独到衙,以大夫李景让为西川节度使。时中元假,通事舍人无在馆者。麻按既出,孜受麻毕,乃召当直中书舍人冯图宣之,捧麻皆两省胥吏。自此始令通事舍人休澣,亦在馆俟命。

故事,京兆尹在私第,但奇日入府,偶日入递院。崔郢大中中为京兆尹,囚徒逸狱,始命造廨宅,京尹不得离府。后郢败,韦澳自内署面授京尹,赐度支钱二万索,令造府宅。

咸通六年,放宫人沈氏养亲。沈氏入宫五十八年,有父居浐水,年一百一十,母年九十五,因为筑室而居。颁金帛碓硙,敕本县放科役,终沈氏之世。

杜羔妻刘氏善为诗。羔累举不第,将至家,妻先寄诗与之曰:“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面羞君面,君若来时近夜来。”羔见诗,即时回去。寻登第,妻又寄诗云:“长安此去无多地,郁郁葱葱佳气浮。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眠何处楼?”

令狐绹在相,擢裴坦自楚州刺史为职方郎中,知制诰。裴休以坦非才,拒之,不胜。及坦上事,谒谢于休,休曰:“此乃首台谬选,非休力也。”立命肩舆便出。两阁老吏云:“自有中书,未有此事。”至坦主贡,擢休之子宏上第。时人云“欲盖弥彰。”此之谓也。

崔慎由镇西川,有异人张叟者与迹熟,因谓之曰:“今四十无子,良可惧也。”叟曰:“为公求之。惟终南翠微寺有僧,绝粒五十五年矣,君宜遗之服玩,若爱而受之,则其嗣也。”崔如其言,遗以服玩,果受之。僧寻卒,遂生一男。叟复相之曰:“贵则过公,恐不得其终。”因字曰衲僧,又云缁郎。

阳城出道州,太学生二百七十人诣阙乞留,疏不得上。

天祐元年八月,前曲沃令高沃纳史馆书籍三百六十卷,授监察,赐绯。

张裼尚书牧晋州,外贮营妓,生子曰仁龟,乃与张处士为假子,居江淮间。后裼死,仁龟方还长安,云江淮郎君。至家,皆愕然,苏夫人收之,齿诸儿之列。仁龟后以进士成名,历侍御史,因奉使江浙而死。

关图有一妹,有文学,善书札。图尝语同僚曰:“某家有一进士,所恨不栉耳。”后适常氏,修之母也。修,咸通六年登科。

张说女嫁卢氏,为其舅求官,说不语,但指搘床龟而示之。女归,告其夫曰:“舅得詹事矣。”

李绅在维扬日,有举子诉扬子江舟子不渡,恐失试期。绅判云:“昔在风尘,曾遭此辈。今之多幸,得以相逢,合抛付扬子江。”其苛急也如此。后因科蛤,为属邑令所抗,云:“奉命取蛤,且非其时,严冬冱寒,滴水成冻。若生于浅水,则犹可涉胫而求;既处于深潭,非没身而不敢。贵贱则异,性命不殊。”绅大惭而止。终以吴湘狱,仰药而死。

刘三复能记三生事,云:“曾为马,马常患渴,望驿而嘶,伤其蹄则连心痛。”后三复乘马,过硗确之地,必为缓辔,有礉石必去之。

严惮字子重,善为诗,与杜牧友善,皮、陆常爱其篇什。有诗云:“春光冉冉归何处,更向花前把一杯。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七上不第,卒于吴中。

于志宁为仆射,与修史,恨不得学士。来济为学士,恨不得修史。

大中中,于琮选尚永福公主,忽中寝。洎审旨,上曰:“朕此女子,因与之会食,对朕辄折匕箸,情性如此,恐不可为士大夫妻。”寻改尚广德公主。

咸通六年,沧州盐院吏赵𬭸犯罪,至死。既就刑,有女请随父死,云:“七岁母亡,蒙父私盐官利衣食之。今父罪彰露,合随其法。”盐院官崔据义之,遂具以事闻。诏哀之,兼减父之死。女又泣曰:“昔为父所生,今为官所赐,誓落发奉佛,以报君王。”因于怀中出刃,立截其耳以示信。既而侍父减死罪之刑,疾愈,遂归浮图氏。

潘炎建中中为翰林学士,恩渥极异。其妻刘晏女也。有京尹伺候累日不得见,乃遗阍者三百缣。夫人知之,谓潘曰:“岂为人臣,而京兆尹愿一谒见,遗奴三百缣,其危可知也。”遽劝避世。

张说为左相,知京官考。其子均任中书舍人,特注之曰:“父教子忠,古之善训。祁奚举午,义不胜私。至如润色王言,章施帝载,道参坟典,例绝功常,恭闻前烈,尤难其任。岂以嫌疑,敢挠纲纪。考上下。”

大历八年七月,晋州男子郇谟以麻辫发,持苇席哭于东市。人问其故,对曰:“有三十字,请献于上,若无堪,即以席贮尸,弃之于野。”上闻,赐衣,馆于客省,每一字论一事。时元载执政也,尤切于罢宫市。

裴延龄尝献言德皇曰:“陛下自有本分钱物,用之不竭。”上惊曰:“何为本分钱?”延龄曰:“准天下贡赋,常分为三: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今奉九庙,与鸿胪,供蕃使,曾不用一分钱,而陛下御膳之余,其数极多,皆陛下本分钱也。”上曰:“此经义,人总未曾言。”自兹有意相奸邪矣。

天后朝,道士杜义回心求愿为僧。敕许剃染,配佛授记,寺名元嶷。敕赐三十夏腊,以其乍入法流,须居下位,茍赐虚腊,则顿为老成也。赐夏腊始于此矣。

大和中,秘书之书总五万六千七十六卷。

神尧宴近臣,果有蒲桃,陈叔达捧而不食。帝询之,对曰:“臣母患口干,求之不致。”帝曰:“卿有母遗乎?”涕泗阑干。

马周临终,索陈事草一箧,手自焚之,曰:“管、晏彰君之过,求身后名,吾不为也。”

高帝出猎,见大官刲羊,谓其无罪就死,以死鹿代之。

沈既济生传师,传师生询,询生丹,丹生牢。牢,巢寇前为钱唐监使,生藻。后移刺鄱阳,巢寇乱,不知其终。时藻与家人不随之任。藻后仕吴越钱氏,为永嘉令。藻生承谅,为定海丞。谅咸平三年进士及第,今为都官员外郎,知处州。

王师鲁在孔鄈幕中,尝言曰:“半臂亦无文,房太尉家法不著。”

张九龄尝见安禄山,曰:“乱天下者,此胡也。”谏杀之,不听。

紫石英,广管泷州山中出紫石英,其色淡紫,真质莹彻,随其大小,皆五棱,两头箭镞。煮水饮之,暖而无毒,比北中白石英,其力倍矣。泷州又出石斛,茎如金钗股,亦药中之上品。蚺蛇胆,雷罗州有养蛇户,每年五月五日,即担舁蚺蛇入府,只应取胆。

鸡兔算,《国史补》记之尚不明。上下头,下下脚,脚即折半下,见头除脚,见脚除头,上是鸡,下是兔。

裴肃在越多斋,此外惟嗜兔,日再食。

陆贽在忠州不接人,惟篡药方,并行于世,号曰《集验》。

黄巢本王仙芝贼中判官,芝死,贼众戴之为首,遂日盛。

杜邠公先达,人谓之老杜相公。杜审权晚入,谓之小杜相公。

刘蕡精于儒术,常看《文中子》,忿然而言曰:“才非殆庶,拟上圣述作,不亦过乎!”客曰:“《文中子》于六籍如何?”蕡曰:“若以人望,《文中子》于六籍,犹奴婢之于郎主耳。”后人遂以《文中子》为六籍奴婢。

博陵崔倕,缌縻亲同爨。贞元以来言家法者,以倕为首。倕生六子,一登相辅,五任大僚。太常卿邠、太府卿酆、外台尚书郾、廷尉郇、执金吾鄯、左仆射平章事郸。邠及郾五知举,得士百四十八人。邠昆弟自始仕至贵达,亦同居光德里一宅。宣皇闻之,叹曰:“崔郸家门孝友,可为士族之法矣。”郸尝构小斋于别寝,御笔题额,号曰“德星堂”。今京兆民因崔氏旧里,立德星社。

秦中绿李美小,谓之嘉庆李,此坊名也。

贞元十三年,始制文武官隔假三日,并行朝参。

开耀二年,始以外司四品以下知政事者,遂为平章事。时初命郭待举、郭正一、魏玄同三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

进士试帖经,自调露二年始也。

宝应二年,以羽林大将军王仲升兼大夫。六军兼宪官,始于此也。

建中元年,沈既济议改《则天纪》为《皇后传》。

元和二年,始令僧道隶左右街功德使。其年方于建福门置百官待漏院,旧但于光德车坊而已。

大中十一年贺正,卢钧以太子太师率百僚,年八十馀矣,声容明畅,举朝称服。明年,柳公权以少师率班,亦八十矣。自乐悬南趋至龙墀前,气力绵惫。误尊号中一字,罚一季俸。人多耻之。

开元二十五年西幸,驻跸寿安连曜宫。宫侧有精舍,庭内刹柱高五丈。有立于承露盘者,上望见之,初谓奸盗觇视宫掖,使中官就竿下诘之。人曰:“吾欲舍身。本是知汤前宫,被知汤中使邀钱物,已输十缣,索仍不已。每进汤水,辄投土其中,事若阙供,责怒必死,宁死于舍身尔。”具以闻,诏高力士召知汤中使赍绢于竿下谢之,仍命彻尚舍卫尉幕委积于竿下。其人礼十方毕,以身投地,坠于幕外。举体深红色,初尚微动,须臾绝。诏集文武从官于朝堂,杖杀中使,敕府县厚葬殒者。

西京寿安县有墨石山神祠颇灵。神龙中,神前有两瓦子,过客投之,以卜休咎,仰为吉而覆为凶。

开元初,郑瑶慈涧题诗云:“岸与恩同广,波将慈共深。涓涓劳日夜,长似下流心。”

开元四年,中丞王怡以纠获赃钱,叠石重造永济桥,以代舟船,行人颇济焉。在寿安之西。

开元末,功臣王逸客为闲厩使,庄在泥沟西岸,数为劫盗,捕访不获。严安之为河南尉,以状白中丞宋遥,遥入奏,始擒之,并获贼脚崔誗。誗在安定公主锦坊,俱就执伏,搜得骸骨两井。逸客以铁券免死,流岭表。从此洛阳北路清矣。

咸通中,举子乘马,惟张乔跨驴。后敕下不许骑马,故郑昌图肥自有嘲咏。

郑少师薰于里第植小松七本,自号“七松处士”。异代可对“五柳先生”。

初制节度使天下有八,若诸州在节度内者,皆受节度焉。其福州经略使、登州平海军使,不在节度之内。

李锜之诛也,二婢配掖庭,曰郑曰杜。郑则幸于元和,生宣皇帝,是为孝明皇后。杜即杜秋。《献替录》中云:“杜仲阳即杜秋也,漳王养母。”

长孙无忌之父晟,于隋有功;魏徵即长贤之子;令狐德棻之父曰熙。皆《北史》有传。

李太尉以大中二年正月三日,贬潮州司马。当年十月十六日,再贬崖州司户。大中三年十二月十日,卒于贬所,年六十四。

白乐天任杭州刺史,携妓还洛,后却遣回钱唐。故刘禹锡有诗答曰:“其那钱唐苏小小,忆君泪染石榴裙。”

唐制,湖州造茶最多,谓之顾渚贡焙。岁造一万八千四百八斤,焙在长城县西北。大历五年以后,始有进奉。至建中二年,袁高为郡,进三千六百串,并诗刻石在贡焙。故陆鸿渐《与杨祭酒书》云:“顾渚山中紫笋茶两片,此物但恨帝未得尝,实所叹息。一片上太夫人,一片充昆弟同啜。”后开成三年以贡不如法,停刺史裴充。

鲜于叔明嗜蟠虫,权长孺嗜人爪甲,此亦刘雍疮痂之类也。

高宗朝四品以下有名称者,皆知政事。以平章事为名,自郭待举始也。仆射是正宰相,自房乔始也。

韦承庆出相,除礼部尚书,嗣立入拜鸾台侍郎平章事。时人语曰:“大郎罢相,小郎拜相。”

京兆户曹月俸一百八索,故谓之“念珠曹”。

李太尉大和七年自西川还,入相。上谓王涯:“今日除德裕,人情怕否?”对曰:“忠良甚喜,其中小人亦有怕者。”再言曰:“须怕也。”涯时为盐铁使也。

大和中朋党之首:杨虞卿、张元夫、萧瀚。后杨除常州,张汝州,萧郑州。

丞相乘肩舆,元和后也。

裴休大中中在相,一日赐对,上曰:“赐卿无畏。”休即论立储君之意。上曰:“若立储君,便是闲人。”遂不敢言。

长安戏场多集于慈恩,小者在青龙,其次荐福、永寿。尼讲盛于保唐;名德聚之安国;士大夫之家入道,尽在咸宜。

崔造将退相位后,言曰:“不得他诸道金铜茶笼子,近来多总四掩也。”遂复起。

柳芳与韦述善,俱为史学。述卒,书有未成者,皆续成之。

升平公主宅即席,李端擅场。送王相之镇,韩翃擅场。送刘相巡江淮,钱起擅场。

武黄门之死也,裴晋公为盗所刺,隶人王义捍刃而毙。度自为文祭之。是岁进士撰《王义传》者三之二。

李锜之诛也,大雾三日不开,或闻鬼哭。内疑其冤,诏许收葬。

都官故事,吏部郎中二厅,先小铨,次格式。员外郎二厅,先南曹,次废置。刑部分四覆;户部分两税;度支案郎中判入,员外郎判出。

旧说吏部为省眼,礼部为南省,舍人考功度支为振行,比部得廊下食,以饭从者,号“比盘”。

张直方者,世为幽帅,癖于鹰犬。后以昭王府司马分务洛师,洛阳四旁翥者攫者见皆识之,必群噪长嗥而去。

长孙无忌奏别敕长流,以为永例。后赵公犯罪敕长流,此亦为法自弊。

江融为左史,后罗织受诛,其尸起而复坐者三。虽断其头,似怒不息。无何,周兴败。

鱼思咺性巧,造匦函。

朱泚败走,昏迷不辩南北,因问路于田父。父曰:“岂非朱太尉耶?”源休止之曰:“汉皇帝。”父曰:“天地不长凶恶,蛇鼠不为龙虎,天网恢恢,去将何适?”遂亡其所在。及去泾州百馀里,泚于马上忽叩头称乞命,因之坠马。良久却苏,左右问其故,曰:“见段司农。”寻为韩旻枭之。

杨收之死也,军容杨元价有力焉。收有子为寿牧,见收乘白马,臂朱弓彤矢,有朱衣天吏控马,曰:“上帝许我仇杨元价,我射中之,必死。”俄而价暴卒。

忻州刺史是天荒阙,盖历任多死。高皇时有金吾郎将求此官,果有蛇怪,后亦绝之。饶州余干县令宅亦如此。

天宝时翰林学士陈王友、元庭坚撰《韵英》十卷,未施行,而西京陷胡,庭坚卒。

文明已后,天下诸州进鸡,牝变为雄者极多,或半已化,半死,乃则天之兆也。

冯衮给事亲仁坊有宅,南有山,庭院多养鹅鸭及杂禽之类,常一家人掌之,时人谓之“鸟省”。

大中初女蛮国入贡奉,其国人危髻金冠,璎珞被体,故谓之“菩萨蛮”。当时倡优遂制《菩萨蛮》曲,文士亦往往声其词也。

宣皇在藩时,常从驾堕马,雪中寒甚,困且渴,求水于巡警者,曰:“我光王也。”及以水进,举杯悉变为芳醪。

明皇为潞州别驾,有军人韩凝礼自谓知五兆,因以食箸试之。既而布卦,一箸无故自起,凡三偃三起。

徽安门,旧洛城北面最西门也。楼上元多雀鸽,后亦绝无。至清泰中,帝上此楼自焚,今俗谓之火烧门。

开元六年,西幸至兰峰顿。乘舆每出,所宿侍臣皆从。既而驰逐原野,然从官分散,宰相即先于前顿朝堂列位,乘舆至,必鞭揖之方入。是日,上垂鞭盛气,不顾而入,苏宋惧。盖怒河南尹李朝隐桥顿不备也,解之方息。

兰峰宫在永宁县西,庆明三年置。

鹧鸪飞数逐月数,如正月一日飞而止,但窠中不复起矣。十二月十二日起,最难采取,南人设网取之。

大中九年,日官李景亮奏云:“文昌暗,科场当有事。”沈询为礼部,甚惧焉。至是三科尽覆试,宏词赵拒等皆落,吏部裴谂除祭酒。

天宝八年,馆驿使宋𦈉奏移稠桑路向晋王斜。晋王斜者,隋炀帝在藩邸扬州往来经此路。盖避沙路费马力也。

野狐泉店在潼关之西,泉在道南店后坡下。旧传云:“野狐掊而泉涌,店人改为冷淘,过者行旅止焉。”今法馔中有野狐泉者,以绿粉为之,亦象此也。

路嗣恭在江西,并奏部下县为紧望。

天后问张元一曰:“在外有何事?”元一曰:“外有三庆:旱降雨,一庆;中桥新成,万代之利,二庆;郭霸新死,百姓皆欢,三庆也。”霸,酷吏也,为侍御史。

崔敬嗣武后时任房州刺史。孝和安置在彼,官吏多无礼,嗣独申礼待供给之。及即位,有益州长史崔敬嗣,既同名姓,名每拟皆御笔超拜。后引与语,知误。访嗣已卒,崔光远即其孙也。

大和中,上颇好食蛤蜊,沿海官吏先时递进,人亦劳止。一旦,御馔中有擘不开者,即焚香祷之。俄变为菩萨,梵相具足。

天后时有献三足乌者,左右或言一足伪耳。天后笑曰:“但令史册书之,安用察其真伪。”

令狐绹在相位,大事一取决于子滈。比元载之用伯和,李吉甫之用德裕。

杜审权大中十二年知举,放卢处权。有戏之曰:“座主审权,门生处权,可谓权不失权。”又乾符二年,崔沆放崔瀣,谭者称“座主门生,沆瀣一气”。

湖州岁贡黄鼋子、连蒂木瓜。李景先自和牧谪为司马,戏湖守苏特曰:“使君贵郡有三黄鼋子,五蒂木瓜。”特颇衔之。

韩洙与沈询尚书中表,询怜洙,许与成事。如是历四五年,太夫人又念之,复累付干询。询知举,大中九年也,自第二人逦迤改为第七人方定。及放榜,误为罗洙。后询见韩洙,未尝不深嗟其命。

大中元年,魏扶知礼闱,入贡院题诗曰:“梧桐叶落满庭阴,锁闭朱门试院深。曾是昔年辛苦地,不将今日负前心。”及榜出,为无名子削为五言以讥之。

天宝四载,广州府因海潮漂一蜈蚣陆死,割其一爪,则得肉一百二十斤。

滋水驿在长乐驿之东,睿皇在藩日经此厅,厅西壁画一胡头,因题曰:“唤出眼何用苦深藏,缩却鼻何畏不闻香。”

陈峤字景山,闽人也。孑然无依,数举不遂,蹉跎辇毂,至于暮年。逮获一名还乡,已耳顺矣。乡里以宦情既薄,身后无依,乃以儒家女妻之,至新婚近八十矣。合巹之夕,文士竞集,悉赋《催妆》诗,咸有生荑之讽。峤亦自成一章,其末曰:“彭祖尚闻年八百,陈郎犹是小孩儿。”座客皆绝倒。峤颇负诗名,尝有《闲居》诗云:“小桥风月年年事,争奈潘郎老去何。”

韦丹任洪州,值毛鹤等叛,造蒺藜棒一千具,并于棒头以铁钉钉之如猬毛,车夫及防援官健各持一具。其棒疾成易具,用亦与刀剑不殊。

有洪州江西廉使问马祖云:“弟子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师云:“若吃是中丞禄,不吃是中丞福。”

御史中丞,长庆中行李导从不过半坊,后远至两坊,谓之笼街喝道。及李虞仲与温造相争,始敕下应合导从官行李传呼,不得过三百步。

崔群在翰苑为宪皇奖遇最深,有宣云:“今后学士进状,并取崔群连署,方得进来。”

武翊皇以“三头”冠绝一代,后惑婢薜荔,苦其冢妇卢氏,虽李绅以同年为护,而众论不容,终至流窜。解头、状头、宏词敕头,是谓“三头”。

张不疑登科后,江西李疑、东川李回、淮南李融交辟,而不疑就淮南之命。到府未几卒,卒时有怪。在《灵怪集》。

裴绅始名诞,日者告曰:“君名绅,即伸矣。”果如其言。

蜀中传张仪筑成都城,依龟行路筑之。李德裕镇西川,闻龟壳犹在军资库,判官于文遇言:“比常在库中。元和初,节度使高崇文命工人截为腰带胯具。”

开元十九年冬,驾东巡至陜,以厅为殿,郭门皆属城门局。薛王车半夜发,及郭,西门不开,掌门者云:“钥匙进内。”家仆不之信,乃坏锁彻关而入。比明日,有司以闻,上以金吾警夜不谨,将军段崇简授代州督,坏锁奴杖杀之。

近俗以权臣所居坊呼之:安邑,李吉甫也;靖安,李宗闵也;驿坊,韦澳也;乐和,李景让也;靖恭、修行,二杨也。皆放此。

省中语曰:“后行祠屯,不博中行都门;中行刑户,不博前行驾库。”

西市胡人贵蚌珠而贱蛇珠。蛇珠者,蛇所吐尔,唯胡人辩之。

薛伟化鱼,魂游尔。唯李征化虎,身为之。吁,可悲也。妇女化蛇,然亦有之。

王彦威镇汴之二年,夏旱。时袁王傅李玘过汴,因宴,王以旱为言。李醉曰:“可求蛇医四头,十石瓮二,每瓮以水浮二蛇医,覆以木盖,密泥之,分置于闹处。瓮前设香席,选小儿十岁已下十馀,令执小青竹,昼夜更互击其瓮,不得少辍。”王如其言试之,一日两度雨,大注数百里。旧说龙与蛇师为亲家。咸平中今秘书监杨亿任正言知处州,上祈雨法,亦此类也。

石瓮寺者,在骊山半腹石瓮谷中。有泉激而似瓮形,因是名谷,以谷名寺。

开元十四年,御史大夫程行谌卒,赠尚书右丞相。时中书令张说新兼右丞相,论者以为世传此阙非稳,故有斯赠以当之。

永贞二年三月,彩虹入润州大将张子良宅。初入浆瓮水尽,入井饮之。后子良擒李锜,拜金吾,寻历方镇。

伊阙县前大溪,每僚佐有入台者,即先涨小滩。奇章公为尉,忽报滩出,邑宰列筵观之。老吏曰:“此必分司御史尔。若是西台,当有㶉𫛶双立于上,即是西台。”牛公举杯自祝。俄有㶉𫛶飞下,不旬日,有西台之拜。

李德裕少时,有人伦鉴者,谓曰:“公主忌白马。”凡亲戚之间,皆不畜之。至崖州之命,则白敏中在中书,以公议排之。马植按淮南狱。

潘孟阳,炎之子也。其母刘夫人,晏之女。初为户部侍郎,夫人忧曰:“以尔人才而在丞郎之位,吾惧祸之必至也。”户部解喻再三。乃曰:“不然,试会尔列,吾观之。”因遍招深熟者,客至,夫人视之,喜曰:“皆尔俦也,不足忧矣。向末坐惨绿少年,何人也?”曰:“补阙杜黄裳。”夫人曰:“此人全别,必是有名卿相。”

中土人尚札翰,多为院体者。贞元年中,翰林学士吴通微常攻行草,然体近吏。故院中胥吏多所仿效,其书大行于世,故遗法迄今不泯,其鄙拙则又甚矣。

李纾侍郎尝放举人,命笔吏勒书纸榜,未及填名,首书贡院字,吏得疾暴卒。礼部令吏王昹者亦善书,李侍郎召令终其事。适值昹被酒已醉,昏夜之中,半酣挥染,笔不加墨。迨明悬榜,方始觉寤,修改不及。粲然一榜之中,字有两体,浓淡相间,返致其妍。自后书榜,因模法之,遂为故事。今因用毡墨淡书,亦奇丽耳。

福昌宫,隋置,开元末重修。其中什物毕备,驾幸供顿,以百馀瓮贮水,驾将起,所宿内人尽倾出水,以空瓮两两相比,数人共推一瓮,初且摇之,然后齐呼扣击,谓之斗瓮,以为笑乐。又宫人浓注口,以口印幕竿上。发后,好事者乃敛唇正口,印而取之。

开元初,鹿苑寺僧法兰者,多言微旨,往往有效。县令刘昌源送客,诣其房。兰曰:“长官留下腰带麻鞋著。”未几,刘丁内艰。

大和中,人指杨虞卿宅南亭子为行中书。盖朋党聚议于此尔。

丞郎已上词头,下至两省阙下吏,谓之大除改。今南人之谚,谓小末之事,曰“你大除改也”。

程执恭在易定,野中蚁楼高三尺馀。

长安市里风俗,每至元日已后,递余食相邀,号为“传座”。

李詹大中七年崔瑶下进士,与狄慎思皆好为酷,以灰水饮驴,荡其肠胃,然后围之以火,翻以酒调五味饮之。未几,与膳夫皆暴卒,慎思亦然。

志闲和尚,馆陶人。早参临济,晚住灌溪。乾宁二年夏,忽问侍者曰:“坐死者谁?”曰:“僧伽。”“立死者谁?”曰:“僧会。”乃行七步,垂手而逝。后邓隐峰倒立而化。

波斯舶船多养鸽,鸽飞千里,辄放一只至家,以为平安信。

刘轲为僧时,因葬遗骸,乃梦一书生来谢,持三鸡子劝食之,轲嚼一而吞二者。后乃精儒学,策名。任史官时,韩愈欲为一文赞焉,而会愈贬,文乃不就。

孟宁长庆三年王起放及第,至中书,为时相所退。其年太和公主和戎。至会昌三年,起至左揆,再知贡。宁以龙钟就试而成名。是岁石雄入塞,公主自西蕃还京。

咸通末,郑浑之为苏州督邮,谭铢为鹾院官,钟福为院巡,俱广文。时湖州牧李超、赵蒙相次俱状元。二郡境土相接,时为语曰:“湖接两头,苏联三尾。”

国初进士尚质有馀而文不足,至于名以定体,若“纪子劫仞、支干寻常、无求吴楚、江潮阎梅”之类,颇肖俳优,反谓其姓氏亦黑臀黑肩之余。近代则文有馀而质不足矣。

范阳卢氏自绍元元年癸亥,至乾符二年乙未凡九十二年,登进士者一百十六人,而字皆连于子。然世称卢家不出座主,唯景云二年,卢逸以考功员外郎知举,后莫有之。韦保衡颇讶之。咸通十三年,韦在相,时卢庄为阁长,决付春闱,庄七月卒。及卢携在中书,深耻之。广明元年,乃追陜州卢渥入典贡帖经。后巢贼犯阙,天子幸蜀,昭度于蜀代之矣。

高燕公在秦州,岐阳节度使杜邠公递囚于界,邠公牒转书云:“当州县名成纪,郡列陇西,是皇家得姓之邦,非凤翔流囚之所。”公移书谢之,自是燕公声价始振。

开元中有师夜光善视鬼,唯不见张果。苏粹员外颇达禅理,自号“本禅和”。

崔群是贞元八年陆贽门生。群元和十年典贡,放三十人,而黜陆简礼。时群夫人李氏谓之曰:“君子弟成长,合置庄园乎?”对曰:“今年已置三十所矣。”夫人曰:“陆氏门生知礼部,陆氏子无一得事者,是陆氏一庄荒矣。”群无以对。

韩藩端公自宣幕退居钟山,因服附子硫黄过数,九窍百毛穴皆出血,唯存皮骨。小敛莫及,但以血褥举骨就棺而已。吁,可骇也!

僖皇朝,左拾遗孟昭图在蜀,上疏极谏,为田令孜之所矫诏,沉蜀江。裴相彻有诗吊之曰:“一章何罪死何名,投水唯君与屈平。从此蜀江烟月夜,杜鹃应作两般声。”

贞元初度支使杜佑让钱谷之务,引李巽自代。先是度支以制用惜费,渐权百司之职,广署吏员,繁而难理。佑奏营缮归之将作,木炭归之司农,染练归之少府,纲条颇整,公议多之。

襄阳庞蕴居士将入灭,州牧于公𬱖问疾次。居士谓之曰:“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住世间,皆如影响。”言讫,枕公膝而化。

杨盈川显庆五年待制宏文馆,时年方十一。上元三年制举,始补校书郎,尤最深于宣夜之学,故作《老人星赋》尤佳。

会昌葬端陵,蔡京自监察摄左拾遗行事。京自云:“御史府有大夫、中丞杂事者,总台纲也。侍御史有外弹、四推、太仓、左藏库、左右巡,皆负重事也。况不常备,有兼领者。监察使有祠祭使、馆驿使,与六察已八矣。分务东都台,又常一二巡囚,监决案覆,四海九州之不法事皆监察。况不常备,亦有兼领事者。”故御史不闻摄他官,摄他官自端陵始也。

崔佑甫相国天宝十五载任中书舍人,时安禄山犯阙,军乱,不顾家财,惟负私庙神主奔遁。皆事亲之高节也。

天宝末,韦斌谪守蕲春。时李泌以处士放逐于彼,中夜同宴,屡闻鸮音,韦流涕而叹。泌曰:“此鸟之声,人以为恶,以好音听之,则无足悲矣。”请饮酒不闻鸮音者,浮以大白。坐客皆企其声,终夕不厌。

圣历二年,敕二十四司各置印。

贞观中,尚药奏求杜若,敕下度支。有省郎以谢眺诗云:“芳州采杜若”,乃委坊州贡之。本州曹官判云:“坊州不出杜若,应由读谢朓诗误。郎官作如此判事,岂不畏二十八宿笑人邪?”太宗闻之大笑,改授雍州司法。

李适之入仕,不历丞簿,便为别驾;不历两畿官,便为京兆尹;不历御史及中丞,便为大夫;不历两省给舍,便为宰相;不历刺史,便为节度使。然不得其死。

天宝七载,以给事杨钊充九成宫使,凡宫使自此始也。五坊使者,雕、鹘、鹰、鹞、狗,谓之五坊使。

大历十四年六月,敕御史中丞董晋、中书舍人薛播、给事中刘迺宜充三司使,仍取右金吾将军厅一所充使院,并西朝堂置幕屋收词讼。至建中二年十一月停,后不常置。有大狱,即命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大理卿充,谓之“大三司使”。次又以刑部员外郎、御史、大理寺官为之,以决疑狱,谓之“小三司使”。皆事毕日罢。

春明门外当路墓前有堠,题云:汉太子太傅萧望之墓。有达官见而怪之,曰:“春明门题额趁方,从加之字。只如此堠,幸直行书止,但合题萧望墓,何必加之字。”

魏伶为西市丞,养一赤嘴鸟,每于人众中乞钱。人取一文而衔以送伶处,日收数百,时人号为“魏丞鸟”。

会昌末,颇好神仙。有道士赵归真出入禁中,自言数百岁,上敬之如神。与道士刘玄静力排释氏。武宗既惑其说,终行沙汰之事。及宣宗即位,流归真于南海,玄静戮于市。

白傅大中末曾有谏官上疏请谥,上曰:“何不取《醉吟先生墓表》看?”卒不赐谥。从父弟敏中在相位,奏立神道碑,文即李义山之词也。

李揆乾元中为礼部侍郎。尝一日,堂前见一虾蟆俯于地,高数尺。以巨缶覆之,明日启之,亡矣。数日后入相也。

殷僧辩、周僧达,与牛相公同母异父兄弟也。

李太尉之在崖州也,郡有北亭子,谓之“望阙亭”。太尉每登临,未尝不北睇悲咽。有诗曰:“独上江亭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青山也恐人归去,百匝千遭绕郡城。”今传太尉崖州之诗,皆仇家所作,只此一首亲作也。昔崖州,今琼州是也。

武德中,天下始作《秦王破阵乐》曲,以歌舞文皇之功业。贞观初,文皇重制《破阵乐图》,诏魏徵、虞世南等为词,因名《七德舞》。自龙朔已后,诏郊庙享宴,必先奏之。

大中四年冬,令狐绹自户部侍郎加兵部入相。宰执同列,白敏中、崔龟从铉,以绹新加兵部,至其月十八日南省上事。故事,送上必先集少府监。是日诸相以敏中、龟从曾为太常博士,遂改集贤院。因命柳公权记之,龟从为词。

杜琮目为秃角犀,琮凡莅藩镇,不省刑狱。在西川日以推囚案牍不断,而将裹漆器归京,人于敛门拾得。

《弄参军》者,天宝未蕃将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善为优,因隶乐工,遂令为此戏。

元鲁山山居阻水,食绝而终。

稷山驿吏王全作吏五十六年,人称有道术,往来多赠篇什,故李义山赠诗云:“过客不劳询甲子,唯书亥字与时人”也。

郑颢尝梦中得句云:“石门雾露白,玉殿莓苔青。”续成长韵。此一联,《杜甫集》中诗。

罗隐、邺、虬共在场屋,谓之“三罗”。

韩建在华下,成汭在荆门,旧姓郭。皆有理声,朝廷谓之“北韩南郭”。

杜邠公饮食洪博,既饱即寝。人有谏非摄生之理,公曰:“君不见布袋盛米,放倒即慢。”

道吾和尚上堂,戴莲花笠,披襕执简,击鼓吹笛,口称鲁三郎。

永宁李相蔚在淮海,暇日携酒乐访节判韦公昭度,公不在。及奔归,未中途,已闻相国举酒纵乐。公曰:“是无我也。”乃回骑出馆,相国命从事连往留截,仍移席于戟门以候。及回,相国舞《杨柳枝》引公入,以代负荆。

大和七年八月,敕每年试帖经官以国子监学官充,礼部不得别更奏请。其宏文、崇文两馆生斋郎并依令式试经毕,仍差都省郎官两人覆试。

骊山华清宫毁废已久,今所存者,唯缭垣耳。天宝所植松柏遍满岩谷,望之郁然,虽屡经兵寇,而不被斫伐。朝元阁在山岭之上,基最为崭绝,柱础尚有存者。山腹即长生殿,殿东西盘石道。自山麓而上,道侧有饮酒亭子。明皇吹笛楼、宫人走马楼故基犹存。缭垣之内,汤泉凡八九所。有御汤周环数丈,悉砌以白石,莹彻如玉,石面皆隐起鱼龙花鸟之状,千名万品,不可殚记。四面石座皆级而上,中有双白石瓮,腹异口,瓮中涌出,喷注白莲之上。御汤西北角则妃子汤,面稍狭。汤侧红白石盆四,所刻作菡萏之状,陷于白石面。余汤逦迤相属而下,凿石作暗渠走水。西北数十步,复立一石表,水自石表涌出,灌注一石盆中。此亦后置也。

魏徵疾亟,文皇梦与征别,既寤流涕。是夕征卒,故御制碑文云:“昔殷宗得良弼于梦中,朕今失贤臣于觉后。”

沙州城内废大乘寺塔者,周朝古寺。见有塔基,相传云是育王本塔。才有灾祸,多来求救。又洛都塔者,在城西一里,故白马寺南一里许。古基俗传为阿育王舍利塔,即迦叶摩腾所将来者。

永徽之理,有贞观之遗风,制《一戎衣大定乐》曲。至永隆元年,太常丞李嗣真善审音律,能知兴衰。云:“近者乐府有《堂堂》之曲,再言之者,唐祚再兴之兆也。”后《霓裳羽衣》之曲起于开元,盛于天宝之间。此时始废泗滨磬,用华原石代之。至天宝十三载,始诏遣调法曲与胡部杂声,识者深异之。明年果有禄山之乱。

益州福感寺塔者,在州郭下城西,本名大石。相传云:“是鬼神奉育王教西山取大石为塔基,舍利在其中,故大石也。”隋蜀王秀作镇井络,闻之,令人掘凿,全是一石。寻缝至泉,不见其际。风雨暴至,人有于傍凿取一片将去,乃是毉玉。问于识宝商者,云:“此真毉玉,世中希有。”隋初有说律师见此古迹,于上起九级木浮图。贞观年初,地内大震动,此塔摇扬,将欲摧倒。于时郭下无数人来,忽见四神形如塔量,各以背抵塔之四面,乍倚乍倾,卒以免坏。

平时开远门外立堠,云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以示戎人不为万里之行。

天宝末,康居国献《胡旋女》,盖左旋右转之舞也。

云南有万人冢者,鲜于仲通、李宓等覆军之地。

长安夏中,或天牛虫出篱壁间,必雨。天牛虫即黑甲虫也,段成式七度验之,皆应。

开元初突厥寇边,时天武军将子郝灵筌出使回,引回纥部落,斩突厥黠夷,献首于阙下。自谓有不世之功。时宋璟为相,以天子少好武,恐侥功者生心,痛抑其赏。逾年,始受中郎将,灵筌遂呕血而死。

释提桓因者,忉利天王之号也,即“帝释”二字。华梵双彰,帝是华言,即王主义,释乃梵字,此字译云能。今言释提桓因者,梵呼讹略,其正合云释迦婆因达罗,此云能天主。余如《智度论》释。

李敬彜宅在洛阳毓材坊,土地最灵,家人张行周事之有应。未大水前,预梦告求饮食。至其日,率其类遏水头,并不冲圯。

邱为致仕还乡,特给禄俸之半。既丁母丧,苏州疑所给,请于观察使韩滉。滉以为授官致仕,本不理务,特令给禄,以恩养老臣,不可在丧为异,命仍旧给之。唯春秋二时羊酒之直则不给。虽程式无文,见称折衷。

开元末有人好食羊头者,尝晨出,有怪在焉,羊头人身,衣冠甚伟,告其人曰:“吾未之神也,其属在羊。吾以尔好食羊头,故来求汝。汝辍食则已,若不已,吾将杀汝。”其人大惧,遂不复食。

至德二年十月二十二日,丰乐里开业寺,有神人足迹甚多,自寺门至佛殿。先是阍人宿门下,梦一人长二丈馀,被金甲执槊,立于寺门外。俄而以手轧其门,扃𫔎尽解。神人即俯而入寺,行至佛殿,顾望久之而没。阍人惊寤,及晓,视其门已开矣。即具以梦白于寺僧,共视见神人之迹,遂告京兆,闻肃皇。命中使验之,如其言。

段成式侄女乳母阿史,本荆州人。尝言小时见邻居百姓孔谦篱下有蚓,口露双齿,肚下足如蚿,长尺五,行疾于常蚓。谦恶,遽杀之。其年谦丧母及兄叔,因不可得活。

长安安邑坊元法寺者,本里人张频宅也。频尝供养一僧,僧念《法华经》为业,积十馀年。张门人谮僧通其侍婢,因以他事杀之。僧死后,阖宅常闻经声不绝。张寻知其冤,因舍宅为寺。

建中二年,南方贡朱采鸟,形如戴胜,善巧语。养于宫中,毙于巨雕。内人有金花纸上为写《多心经》者。寻泚犯禁闱,亦朱采之兆也。

元和以来,举人用虚语策子作赋。若使陈诗观风,乃教人以妄尔。

沃州山禅院在剡县南三十里,颇为胜境,本白道猷居之。大和二年有头陀白寂然重修,白居易为其记。白君自云:“白道猷肇开兹山,白寂然嗣兴兹山,白乐天垂文兹山,沃州与白氏有缘乎?”

吴郡陆怀素贞观二十年失火,屋宇焚烧,并从烟灭。唯《金刚般若经》独存,函及褾轴亦尽,唯经字竟如故。

一房光庭尝送亲故葬,出定鼎门,际晚且饥。会鬻蒸饼者,与同行数人食之。素不持钱,无以酬付。鬻者逼之,一房命就我取直,鬻者不从。一房曰:“乞你头衔,我右台御吏也,可随取直。”时人赏其放逸。

长安四年十月,阴雨雪,百馀日不见星。明年正月,诛张易之等。

裴洎入相之年才四十四,须发尽白。

杭州灵隐山多桂,寺僧云:“此月中种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坠,寺僧亦尝拾得。而岩顶崖根后产奇花,气香而色紫,芳丽可爱,而人无知其名者。招贤寺僧取而植之。郡守白公尤爱赏,因名曰“紫阳花”。

温璋为京兆尹,一日闻挽铃者三,乃一鸦也。尹曰:“是必有探其雏者来诉尔。”因命吏随之,果得探雏者,乃毙之。

天宝末有密采艳色者,当时号为“花鸟使”,吕向献《美人赋》以讽之。

有人问赵州师年多少,师曰:“一串念珠使不尽。”终年一百二十岁。

奘法师至中印度那烂陁寺,馆于幼日王院觉贤房第四重阁,日供步罗果一百二十枚、大人米等。

吴融字子华,越州人。弟蜕,亦为拾遗。蜕子程,为吴越丞相,尚武肃女。程子光谦、光远二人,皆为元帅府推官。入京并除著作郎,皆去光字。谦寻卒,远终于水部郎中,累牧藩郡。

咸通中令狐绹尝梦李德裕诉云:“吾获罪先朝,过亦非大,已得请于帝矣。子方持衡柄,诚为吾请,俾穷荒孤骨得归葬洛阳,斯无恨矣。”他日,令狐率同列上奏,懿皇允纳,卒获归葬。

孔子庙始贞观年立之,睿皇书额。洎武后权政,额中加“大周”二字。至大中四年冯审为祭酒,始奏琢去之。

内外官职田,三月三十日水田,四月三十日麦田。九月三十日已前上者入后人,已后上者入前人。

程元振帅兵经略河北,夜袭邺,俘其男女千人。去邺八十里,阅妇人有乳汁者九十馀人,放归邺,邺人为之设斋。

苗晋卿为东都留守,有士健屡犯科禁,罪当杖罚,谓之曰:“留守鞭武人甚易,舍之甚难。今舍人之所难。”遂舍之。武人自励,卒成善士。

含元殿侧龙尾道自平阶至,凡诘屈七转。由丹凤门北望,宛如龙尾下垂于地。两垠栏槛悉以青石为之,至今五柱犹有存者。兴庆宫九龙池在大同殿古墓之南,西对瀛州门,周环数顷,水极深广,北望之渺然。东西微狭,中有龙潭,泉源不竭,虽历冬夏,未尝减耗。池四岸植嘉木,垂柳先之,槐次之,榆又次之。兵寇已来,多被翦伐。

南中红焦花色红,有蝙蝠集花中,南人呼为红蝠。

景通禅师初参仰山,后住晋州霍山。化缘将毕,先备薪于郊野,遍辞檀信。食讫,行至薪所,谓弟子曰:“日午当来报。”至日午,师自执烛登积薪上,以笠置项后,作圆光相,手执拄杖,作降魔杵势,直终于红焰中。

滕王《蜂蝶图》,有名江夏班、大海眼、小海眼、村里来、菜花子。

令狐相绹以姓氏少,族人有投者不吝其力,繇是远近皆趋之,至有姓胡冒令狐者。进士温庭筠戏为词曰:“自从元老登庸后,天下诸胡悉带令。”

贞观六年王珪任侍中,通贵渐久,不营私庙,四时犹祭于寝。为有司所弹,文皇优容之,特为置庙于永乐坊东北角。

司刑司直陈希闵以非才任官,庶事凝滞,司刑府史目之为“高手笔”。言秉笔支颐,半日不下,故目之曰“高手笔”;又号“案孔子”,言窜削至多,纸面穿穴,故名“案孔子”。

陈怀卿,岭南人也,养鸭百馀头。后于鸭栏中除粪,中有光爚爚然,试以盆水沙汰之,得金十两。乃觇所食处于舍后山足下,因凿有麸金,销得数千斤,时人莫知。怀卿遂巨富,仕至梧州刺史。

旧志,吴修为广州刺史,未至州,有五仙人骑五色羊,负五谷而来。今州厅梁上画五仙人骑五色羊为瑞,故广南谓之“五羊城”。

裴旻山行,有山蜘蛛垂丝如匹布,将及旻。旻引弓射杀之,大如车轮。因断其丝数尺收之,部下有金疮者,剪方寸贴之,血立止。

魏知古年七十,卒于工部尚书。妻苏氏不哭,含讫举声,一恸而绝,同日合葬。

曲江池天祐初因大风雨波涛震荡,累日不止。一夕无故其水尽竭,自后宫阙成荆棘矣。今为耕民畜作陂塘,资浇溉之用。每至清明节,都人士女犹有泛舟于其间者。九龙池上巳日亦为士女泛舟嬉游之所。

白傅葬龙门山,河南尹卢贞刻《醉吟先生传》立于墓侧,至今犹存。洛阳士庶及四方游人过其墓者,奠以卮酒,冢前常成泥泞。

裴说应举,只行五言诗一卷,至来年秋复行旧卷,人有讥者。裴曰:“只此十九首苦吟,尚未有人见知,何暇别行卷哉?”咸谓知言。

宣皇制《泰边陲》曲,撰其词云:“海岳晏咸通。”此符武皇之号也。

李郃为贺牧,与妓人叶茂连江行,因撰《骰子选》,谓之“叶子”。咸通以来,天下尚之。

绣岭宫显庆二年置,在硖石县西三里,亦有御汤。

崔圆妻在家,见二鹊构巢,共衔一木,大如笔管,长尺馀,安巢中,众悉不见。俗言见鹊上梁必贵。

李讷仆射性卞急,酷尚奕棋,每下子安详,极于宽缓。往往躁怒作,家人辈则密以奕具陈于前,讷睹便忻然改容,以取其子布弄,都忘其恚矣。

忏之始,本自南齐竟陵王。因夜梦往东方普光王如来所,听彼如来说法后,因述忏悔之言。觉后即宾席,梁武、王融、谢朓、沈约共言其事,王因兹乃述成《竟陵集》二十篇、《忏悔》一篇。后梁武得位,思忏六根罪业,即将《忏悔》一篇,乃召真观法师慧式,遂广演其文,述引诸经而为之。故第二卷中《发菩提心》文云:“慧式不惟凡品,轻摽心志;实由渴仰大乘,贪求佛法。依倚诸经,取譬世事。”即非是为郤后所作。今之序文,不知何人所作,与本述不同。近南人新开印本,去其“慧式”二字,盖不知本末也。

白仁哲龙朔中为虢州朱阳尉,差运米辽东。入海遇风,四望昏黑,仁哲忧惧,即念《金刚经》三百遍。忽如梦寐,见一梵僧谓曰:“汝念真经,故来救汝。”须臾风定,八十馀人俱济。

鲤脊中鳞一道,每鳞上有小黑点,大小皆三十六鳞。唐律,取得鲤鱼即宜放,仍不得吃,号“赤𩽼公”,卖者决六十。

三原之南薰店,贞元末有孟媪者,百馀岁而卒。年二十六嫁张詧,詧为郭汾阳左右,与媪貌相类。詧死,媪伪衣丈夫衣,为詧弟,事汾阳。又凡一十五年,已年七十二矣,累兼大夫。忽思茕独,遂嫁此店潘老为妇。诞二子,曰滔、曰渠。滔年五十四,渠年五十二。

连山张大夫抟好养猫儿,众色备有,皆自制佳名。每视事退,至中门,数十头拽尾延脰盘接,入以绛纱为帏,聚其内以为戏。或谓抟是猫精。

升平裴相昆弟三人,俱盛名。朝中品藻,谓俅不如俦,俦不如休。

贞元十三年二月,授许孟容礼部员外郎。有公主之子,请两馆生,孟容举令式不许。主诉于上,命中使问状。孟容执奏,竟不可夺,迁本曹郎中。

郑致雍未第,求婚于白州崔相远,初许而崔有祸,女则填宫。至开平中,女托疾出本家,致雍复续旧好,亲迎之礼,亦无所阙。寻崔氏卒,杖绖期周,莫不合礼,士林以此多之。场中翘首,一举状头。脱白授校书郎,入翰林,与丘门同敕。不数年卒。

镇州普化和尚咸通初将示灭,乃入市,谓人曰:“乞一人直裰。”人或与披袄,或与布裘,皆不受,振铎而去。时临济令送与一棺,师笑曰:“临济厮儿饶舌。”便受之,乃告辞曰:“普化明日去东门死也。”郡中相率送出城,师厉声曰:“今日葬不合青乌。”乃曰:“第二日南门迁化。”人亦随之。又曰:“明日出西门去。”人出渐稀,出已还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门外,振铎入棺而逝。人奔走出城,揭棺视之,已不见。唯闻铎声渐远,莫测其由。

张镒父齐邱酷信释氏。每旦更新衣,执经于像前,念《金刚经》十五遍,积十年不懈。永泰初,为朔方节度使,衙内有小将负罪,惧事露,乃扇动军人数百,定谋反叛。齐丘因衙退,于小厅闲行,忽有兵数十,露刃走入。齐丘左右惟奴仆,遽奔宅门,过小厅数步,回顾又无人,疑是鬼物。将及宅,其妻女奴婢复叫呼出门,云:“有两甲士,身出厅屋上。”时衙队军健闻变,持兵乱入小厅前,见十馀人屹然庭中,垂手张口,投兵于地。众遂擒缚五六人,喑不能言。余者具首云:“欲上厅,忽见二士长数丈,瞋目叱之,初如中恶。”齐丘因之断酒肉。

天宝中哥舒翰为河西节度使,控地数千里,甚著威令。故西鄙人歌曰:“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吐番总杀尽,更筑两重壕。”时差都知兵马使张擢上都奏事,值杨国忠专权好货,擢逗留不返,因纳贿交结。翰续入朝奏,擢知翰至,擢求国忠拔用。国忠乃除擢兼御史大夫,充剑南西川节度使。敕下,就第辞翰,翰命部下就执于庭,数其罪而杀之。俄奏闻,帝却赐擢尸,更令翰决一百。

至德初安史之乱,河东大饥,荒地十五里生豆谷,一夕扫而复生,约得五六千石。其米甚圆细复美,人皆赖焉。

李德裕幼时尝于明州见一水族,有两足,嘴如鸡,鱼身,终莫辩之。

刘晏任吏部,与张继书云:“博访群材,揖对宾客,无如戴叔伦。”

吉顼之父哲为冀州长史,与顼娶南宫县丞崔敬女,崔不许,因有故胁之。花车卒至,崔妻郑氏抱女大哭曰:“我家门户底不曾有吉郎。”女坚卧不起。小女自当,登车而去。顼后入相。

雷公墨,雷州之西有雷公庙,彼中百姓每年配纳雷鼓雷车。人有以黄鱼彘肉同食者,立遭雷震,人皆敬而惮之。每大雷后,人多于野中拾得黳石,谓之“雷公墨”。扣之枪枪然,光莹如漆。又于霹雳处或土木中,收得如楔如斧者,谓之“霹雳楔”。与儿带,皆辟惊邪,与孕妇人磨服为催生药,皆有应验。

诃子汤,广之山村皆有诃梨勒树。就中郭下法性寺佛殿前四五十株,子小而味不涩,皆是陆路。广州每岁进贡,只采兹寺者。西廊僧院内老树下有古井,树根蘸水,水味不咸。院僧至诃子熟时,普煎此汤,以延宾客。用新诃子五颗、甘草一寸,并拍破,即汲树下水煎之,色若新茶,味如绿乳,服之消食疏气,诸汤难以比也。佛殿东有禅祖慧能受戒坛,坛畔有半生菩提树,礼祖师啜乳汤者,亦非俗客也。近李夷庚自广州来,能煎此味,士大夫争投饮之。

天授三年,始置试衔。

李延寿所撰《南》、《北史》,因父太师先有纂集未毕,追终先志,凡十六载方毕。合一百八十卷,并表上之。其表云:“《北史》起魏登国元年,尽隋义宁二年,凡三代二百四十年;兼自东魏天平元年,尽齐隆化二年,又四十四年行事。总编为《本纪》十二卷,《列传》八十八卷,谓之《北史》。《南史》起宋永初元年,尽陈祯明三年,四代一百七十年。为《本纪》十卷,《列传》七十卷,谓之《南史》。南、北两朝,合一百八十卷。”其表云:“鸠集遗逸,以广异闻;去其冗长,扬其菁华。既撰自私门,不敢寝嘿。”又云:“未经闻奏,不敢流传;轻用陈闻,伏深战越。”

元相缜之薨也,卜葬之夕,为火所焚,以煨烬之余瘗之也。

李德裕自西川入相,视事之日,令御史台榜兴礼门:“朝官有事见宰相者,皆须牒台。其他退朝从龙尾道出,不得横入兴礼门。”于是禁省始静。

天宝中有樵人入山醉卧,为蛇所吞,因以樵刀画腹得出,久之方悟。自尔半身皮脱,如白风状。

上官昭容,仪之孙也。其母将诞之夕,梦人与秤曰:“持此秤量天下文士。”母视之曰:“秤量天下,岂是汝耶?”口中呕呕,如应曰“是”。

德皇西幸,知星者奏曰:“逢林即住。”及至奉天,奉天尉贾隐林入谒,遂拜侍御史。

睿皇时,司马承祯归山,乃赐宝琴花帔以送之,公卿多赋诗以送,常侍徐彦伯撮其美者三十馀篇为制序,名曰《白云记》,盖承祯曾号“白云子”也。

开元八年谷水夜半涨。时伐契丹,兵营于彼,漂没二万人。唯行纲夜摴蒲不睡,接高获免。

卫中行自福察有赃,流于播州。会赦北还,死于播之馆,置于臼塘中。南人送死无棺椁之具,稻熟时理米,凿木若小舟以为臼,土人呼为“臼塘”。

范液有口才,薄命,所向不偶,曾为诗曰:“举意三江竭,兴心四海枯。南游李邕死,北望宋珪殂。”

进士周逖,改次《千字文》,更撰《天宝应道千字文》,将进之,请颁行天下。先呈宰执,右相陈公迎问之曰:“有添换乎?”逖曰:“翻破旧文,一无添换。”又问:“翻破尽乎?”对曰:“尽。”右相曰:“‘枇杷’二字,如何翻破?”逖曰:“唯此两字依旧。”右相曰:“若如此,还未尽。”逖逡巡不能对。

御史旧例,初入台陪直二十五日,节假直五日,谓之“伏豹直”。百司州县初授官陪直者有此名。杜易简解“伏豹”之义云:“直宿者,离家独宿,人情所违。其人初蒙荣拜,故以此相处。伏豹直者,言众官皆出,此人独留,如藏伏之豹,伺候待搏,故曰‘伏豹’耳。”韩琬则解为爆,直言如烧竹,遇节则爆。封演以为旧说南山赤豹爱其毛体,每雪霜雾露,诸禽兽皆出取食,唯赤豹深藏不出,故古人以喻贤者隐居避世。鲍明远赋云:“岂若南山赤豹,避雨雾而深藏。”而言伏豹、豹直者,盖取不出之义。初官陪直,已有“伏豹”之名,何必以遇节而比烧竹之爆也。

近代通谓府廷为公衙,即古之公朝也。字本作牙,《诗》曰:“祈父,予王之爪牙。”祈父司马,掌武备,象兽以牙爪为卫。故军前大旗谓之牙旗,出师则有建牙祃牙之事。军中听号令,必至牙旗之下,与府朝无异。近俗尚武,是以通呼公府公门为牙门,字称讹变转为衙。

官衔之名,盖兴近代。当是选曹补授,须存资历。闻奏之时,先具旧官名品于前,次书拟官于后,使新旧相衔不断,故曰官衔,亦曰头衔。所以名衔者,言如人口衔物,取其连续之意。又如马之有衔,以制其首,前马已进,后马续来,相似不绝者。古人谓之衔尾相属,即其义也。

薛宜僚会昌中为士庶子,充新罗册赠使,由青州泛海。船频阻恶风雨,至登州,却漂回青州。邮传一年,节度乌汉贞加待遇。有籍中饮妓段东美者,薛颇属情,连帅置于驿中。是春薛发日,祖筵呜咽流涕,东美亦然。及于席上留诗曰:“阿母桃花方似锦,王孙草色正如烟。不须更向沧溟望,惆怅欢娱恰一年。”薛到外国,未行册礼,旌节晓夕有声。旋染疾,谓判官苗田曰:“东美何故频见梦中乎?”数日而卒。苗摄大使行礼。薛旅榇还及青州,东美乃请告,至驿素服奠,哀号抚柩,一恸而卒。情缘相感,颇为奇事。

沈询嬖妾有过,私以配内竖归秦,询不能禁。既而妾犹侍内,归秦耻之,乃挟刃伺隙杀询及其夫人于昭义使衙。是夕,询尝宴府中宾友,乃更歌著词令曰:“莫打南来雁,从他向北飞。打时双打取,莫遣两分离。”及归而夫妇并命,时咸通四年。

顾非熊少时尝见郁栖中坏绿裙幅,旋化为蝶。张周封亦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经宿亦化为大蝶。

胡浙者,吴少诚之卒也,为辩州刺史,好击球。南方马庳小不善驰,浙召将吏蹴鞠,且患马之不便玩习,因命夷民十馀辈肩舁,据辇㧑杖,肩者且击,旋环如风。稍怠,浙即以策叩其背,犯鞭亟走,浙用是为笑乐。

三藏,谓大乘中及薛婆多部。诸小乘经量部师,唯立二藏。比西天宗部各异。一素怛缆藏,此云《契经》,能契于理及摄生。故《佛地论》云:“能贯摄故名为经。”佛初成道,为五俱轮等说四谛十二行法,即《三转法轮经》为首,此幻化相而谈名幻性说。初成正觉,为诸菩萨称法界性说。《华严经》譬如日出先照高山,尔时声闻在会,如此方时,即《四十二章经》为首。《开元录》,即《大般若经》为首。二毗柰耶藏,此云调伏,如期所应为调伏。故《摄论》云:“调和控御身语等业,制伏灭除诸恶行故。”律即以四分戒经为上首,即佛成道十二年中说。若约教至此方,即以遗戒经为首。又律有大乘、小乘律令。此律藏即以菩萨地持经为首,亦名为论,亦名菩萨戒,此开元次第也。三阿毗达磨藏,达磨此云法,阿毗有四义,此云对法、数法、伏法、通法。对法向无注涅槃故。又有《通释契经义》,故此藏亦名邬波提铄。古云优波提舍,此云《论议》,又曰摩呾里迦,古曰摩德里迦,此云本无,自佛在世及灭度后,大、小乘各有制造,不可见其先后。若依《开元录》,即《大智度论》为首,龙树菩萨造。《圣贤集传》、《契经》、《应颂》、《记别》、《讽诵》、《自说》、《缘起》、《譬喻》、《本事》、《本生》、《方广》、《希法》、《论议》,亦名为十二部经,谓部类也。以转法轮三周,总说十二行相,能铨彼教分类,故分十二。又破十二有支,入十二处所说法,亦为十二示。

王蜀刑部侍郎李仁表寓居许州,将入贡于春官。时薛能尚书为镇,先缮所业诗五十篇以为贽,濡翰成轴,于小亭凭几阅之。未三五首,有戴胜自檐飞入,立于案几之上。驯狎良久,伸颈亸翼而舞,向人若将语。久之又转又舞,向人若语。如是者三,超然飞去。心异之,不以告人。翌日投诗,薛大加礼待。居数日,以其子妻之。

濠州西有高塘馆,附近淮水,御史阎敬爱宿此馆,题诗曰:“借问襄王安在哉,山川此地胜阳台。今朝寓宿高塘馆,神女何曾入梦来。”轺轩来往,莫不吟讽,以为警绝。有李和风者至此,又题诗曰:“高唐不是这高塘,淮畔江南各一方。若向此中求荐枕,差参笑杀楚襄王。”读者莫不解颜。后因失印求新铸,始添濠字。

乔琳天宝初自太原赴举,过大梁,有申屠生善鉴人,谓之曰:“惜其情反于气,心不称质。若交极位,不至百日;年过七十,当主非命。”咸如其言。复在相位八十七日,七月七日生,七月七日诛。

萧颖士开元中年十九,擢进士第,儒、释、道三教无不该通。然性褊躁,忽忿戾,举世无比。常使一佣仆杜亮,每一决责,便至力殚。亮养疮平,复为其指使如故。人有劝,曰:“岂不知。但以爱其才而慕其博奥,以此恋恋不能去。”卒至于死耳。

三余之士具庆之下多避忧,阙除则皆不受,对易于他人。

大历来,自丞相已下出使作牧,无钱起、郎士元诗祖送者,时论鄙之。

海内温汤甚众:有新丰骊山汤,蓝田石门汤,岐州凤泉汤,同州北山汤,河南陆浑汤,汝州广城汤,兖州乾封汤,荆州沙河汤。此等诸汤,皆知名之汤也,并能愈疾。骊山汤甫迩京邑,帝王时所游幸。玄皇于骊山置华清宫,每年十月舆驾自京而出,至春乃还。百官羽卫,并诸方朝集,商贾繁会,里闾阗咽焉。山上起朝元阁,上常登眺,命群臣赋诗,正字刘飞诗最清拔,蒙赏之。右相李林甫怒飞不先呈己,出为一尉,竟不入而卒,士子冤之。丧乱以来,汤所馆殿,鞠为茂草。《博物志》云:“水源有石硫黄,其泉则温。”天下山泉由土石滋润,蓄而成泉耳。如硫黄煎铄,久久理当焦竭。汤之处皆不出硫黄,有硫黄之所,不闻有汤,事可明矣。

卢常侍鉟牧庐江日,相座嘱一曹生,令署郡职,不免奉之。曹悦营妓名丹霞,卢阻而不许。会饯朝客于短亭,曹献诗云:“拜玉亭间送客忙,此时孤恨感离乡。寻思往岁绝缨事,肯向朱门泣夜长。”卢演为长句,和而勖之,曰:“桑扈交飞百舌忙,祖亭闻乐倍思乡。樽前有恨惭卑宦,席上无聊爱靓妆。莫为狂花迷眼界,须求真理定心王。游蜂采掇何时已,却恐多言议短长。”令丹霞改令罚曹,霞乃号为怨胡天,以曹状貌甚肖胡。满座欢笑,卢乃目丹霞为怨胡天。

有范师姨者,知人休咎,为颜鲁公妻党。颜尝问之:“官阶尽得五品否?”范笑曰:“邻于一品。颜郎所望,何其卑也!”颜曰:“官阶尽得五品,身著绯衣,带银鱼,儿子补斋郎,余之满望也。”范指座上紫丝食单,曰:“颜郎衫色如是。”

吴行鲁尚书,彭城人。少年事内官西门思恭,小心畏慎,每夜尝为温溺器以奉之,深得中尉之意。一日当为中尉洗足,中尉以足下文理示之,曰:“如此文理,争教不作军容使。”行鲁拜曰:“此亦无凭。”西门曰:“何也?”鲁曰:“若其然者,某亦有之,何为常执仆厮之役?”乃脱履呈之,西门嗟叹谓曰:“汝但忠孝,我当为汝成之。”后为川帅。

元万顷为辽东道管记,作檄文讥议高丽,曰:“不知守鸭绿之险。”莫之离报云:“谨闻命矣。”遂移兵守之。万顷坐是流于岭南。

驸马韦保衡之为相,以厚承恩泽,大张权势。及败,长安市儿忽竞彩戏,谓之打围。不旬余,韦祸及。

吕衡州温,祖延之,父渭,俱有盛名,重任。而吕氏家风,先世碑志不假于人,皆子孙自撰。云:“欲传庆善于信词,儆文学之荒坠也。”

柳芳上元中为史臣,得罪窜逐黔中。时高力士亦徙巫州,因相遇,为芳言禁中事,芳因论次其事,号曰“问高”。力士后著唐历,此书不复出。

开元皇帝初即位,曾醉中杀一人。自此覆杯,四十年不尝酒味。

真定帅王公一日携诸子入赵州院,坐而问曰:“大王会么?”王曰:“不会。”师云:“自小持斋身已老,见人无力下禅床。”王公尤加礼重。翌日令客将传语,师下禅床受之。侍者问:“和尚见大王来,不下禅床,今日军将来,为甚么却下禅床?”师云:“非汝所知。第一等人来,禅床上接;中等人来,下禅床接;末等人来,三门外接。”

端州已南三日一市,谓之“趁虚”。

南中解毒药谓之“吉财”,俗云:“昔人遇毒,其奴吉财得是药,与其主服,遂解,因名之。”又谚曰:“秋收稻,夏收头。”即妇人岁以截发而货,以为常也。

长沙岑和尚因问话蹋倒仰山,仰山曰:“直下是个大虫。”自此诸方号岑山为大虫。长沙嗣南泉,法名景岑也。

安邑县北门,县人云:“有一蝎如琵琶大,每出来不毒人,人犹是恐,其灵积年也。”

吕太一为户部员外郎,户部与吏部邻司,时吏部移牒,令户部于墙宇自竖棘,以备铨院之交通。太一答曰:“眷彼吏部,铨总之司,当须简要清通,何必竖篱种棘?”省中赏其清俊。

开元二十七年,明州人陈藏器撰《本草拾遗》云:“人肉治羸疾。”自是闾阎相效割股,于今尚之。

开元二十八年,天下无事,海内雄富。行者虽适里,不持寸刃,不赍一钱。

开元二年,以江宁县置金陵郡。

天宝四载,改尚书无颇字为陂。

太平公主之出降薛绍也,燎炬列焰,槐树多死。永隆二年七月也。

上元二年,制敕始用黄纸。

李客师为大将军,即靖之弟也。好从禽,人谓之“鸟贼”。

贞观末,吐番献金鹅,可盛酒三斗。

景云二年,除贺拔嗣河西节度使。节度使自此始。

杨妃本寿王妃,开元十八年度为道士入内。

裴子羽为下邳令,张晴为县丞,二人俱有声气,而善言语。论事移时,人吏窃相谓曰:“县官甚不和?长官称雨,赞府道晴,终日如此,非不和乎?”

玄皇尝召王元宝问其家财多少,对曰:“臣请以绢一匹系陛下南山树,树尽臣绢未穷。”又玄皇御含元殿,望南山,见一白龙横亘山间,问左右,皆言不见。令急召元宝问之,元宝曰:“见一白物横在山顶,不辩其状。”左右贵臣启曰:“何则臣等不见?”玄宗曰:“我闻至富可敌贵,朕天下之贵,元宝天下之富。”元宝又年老好戏谑,出入市里,为人所知。以钱文有元宝字,因呼钱为王老,盛流于时矣。

河满子者,蜀中乐工,将就刑,献此曲而不免。当时云,一声去也。又《北史》隋乐人王令言,尝卧于室内,其子以琵琶于户外弹作翻调《安公子》。令言惊起问曰:“此曲有来远近?”子曰:“顷来有之。”令言流涕曰:“帝往江东,当不返矣。”子问之,答曰:“此曲宫声,往而不反。宫,君也。吾所以知之。”寻有江都之变。

江南无野狐,江北无鹧鸪,旧说也。晋天福甲辰岁,公安县沧渚民家犬逐一妇人,登木而坠,为犬啮死,乃老狐也,尾长七八尺。则丘首之妖,江南不谓无也,但稀有耳。蜀中彭、汉、邛、蜀绝无,唯山郡往往而有,里人号为野犬。更有黑腰、尾长、头黑、腰间燋黄,或于村落鸣,则有不祥事。

鹤疮,人血能疗。又说三世人则可,唯洛中胡卢生尔。

郑玨第十九,应进士,十九年及第,十九人及第,十九年后入相。子遘,太平兴国中任正郎。

冀王朱友谦镇河中,常以一铁球杖昼夜为从,遇怒者,击而毙之。有爱姬极专房,因其夫人之诞日作珠翠衣以献。夫人拒而不纳,姬乃发怒,悉焚之。友谦忽闻其臭,询之得实。至暮,遂命其姬三杯后责人喝起,而球杖破脑矣。

洛阳郑生,丞相杨武之后也。家藏书法数十轴,贾君常得遍阅。其尤异者,晋卫瓘上晋武帝启事,纸尾有批答处。又有太宗在辽东与宫人手敕,言军国事一取皇太子处置。其翰真草相半,字有不用者,皆浓墨涂杀,圆如棋子,不可寻认。复有欧阳率更为皇太子起草表本,不言太子讳,称“臣某叩头顿首”。书甚端谨,然多涂改。于纸末别标“臣询呈本”四字。

华岳金天王庙明皇御制碑,广明中其石忽鸣,隐隐然声闻数里,浃旬而后定。明年巢寇犯阙,其庙亦为贼火焚爇,仍隳其门观。

郑縚光中者,大中之外孙,万寿公主之子。自繈褓至悬车,事十一君,凡七十载,所任无官谤,无私过,三持节使,不辱君命。士无贤不肖,皆恭已接纳。晚年伛,时人咸曰:“郑伛不适。”平生交友之中无怨隙,亲族之间无爱憎。及致政归洛,燕居寝疾,卒年八十,位至户部尚书。

江淮间多九郎庙与茅将军庙。九郎者,俗云即苻坚之第九子,曾有阴兵之感,事极多说。茅将军者,庙中多画缚虎之象。盖唐末浙西僧德林少时游舒州,路左见一夫,荷锄治方丈之地。左右数十里不见居人。问之,对曰:“顷时自舒之桐城至此,暴得痁疾,不能去,因卧草,及稍醒,已昏矣。四望无人烟,唯虎豹吼叫,自分必死。俄有一人,部从如大将,至此下马,据胡床坐,良久召二卒曰:‘善守此人,明日送至桐城县下。’遂上马,忽不见,唯二卒在焉。某即强起问之,答:‘此茅将军,常夜出猎虎,忧汝被伤,故使护汝。’欲更问之,则困卧。及觉已旦,不见二卒。即起行,意甚轻健,至桐城,顷之疾愈。故以所见之地立祠祀之。”德林止舒州十年,及回,则村落皆立茅将军祠矣。

胡桐泪出楼兰国。其树为虫所蚀,沫下流出者,名为胡桐泪,言似眼泪也。以汁涂眼,今俗呼为胡桐律,讹也。

无名异自南海来。或云:“烧炭灶下炭精,谓百木脂归下成坚物也。”一云:“药木胶所成。”然其功补损立验。胡人多将鸡鸭打胫折,将此药摩酒沃之,逡巡能行为验。形如玉柳石,而黑轻为真。或有橄榄作,尝之粘齿者,伪也。验之真者,取新生鹿子,安此药一粒于腹脐中,其鹿立有肉角生,是真也。一云:“生东海者,树名多茄,是树之节胶。”采得胡人,炼作煎干。缘生异,故有多说。

开元中重沙门。一行幼时,邻母常济行贫,常思报之。后王姥男杀人,诣求救。行曰:“要金帛可十倍酬,国法难请。”姥戟手骂曰:“何用此为!”一行心计浑天,日役数百工,命空其室,移一大瓮于中。又密遣奴二人持布囊,曰:“汝可往某方,某角有废园,汝潜伺之。自午至昏,当有异物至,其数七,可尽掩之,失一则罪汝。”至彼酉时,果有群豕至,奴获七豕。囊负归,令置瓮中,覆以木盖,封以六一泥,朱书梵字数十,其徒罔测。诘旦,中使诏便殿,玄皇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见,何祥也?师禳之乎?”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此天警陛下耳!臣所见,莫若大赦天下。”从之。一行归,放一豕出。其夕奏一星见,至七夕皆见矣。

张志安居乡里称孝,差为里尹。在县忽称母疾,急白县令。令问志安,曰:“母有疾,志安亦病。志安适患心痛,是以知母有疾。”令拘之,差人覆之,果如此说。寻奏高祖,表门闾。寻拜散骑常侍。又裴敬彜父为陈王典所杀,敬彜时在城,忽自觉流涕不食,谓人曰:“我大人凡有痛处,吾即不安。今日心痛,手足皆废,事在不测。”遂归觐,父果已死。

懿宗赐公主出降幕三丈,长一百尺,轻亮。向空张之,纹如碧丝之贯赤珠,虽暴雨不濡湿。云以鲛人瑞香膏傅之故尔。云得自鬼国。

狼之状若狗,苍赤色者最猛,每作声,窍皆沸。腿中有筋,大如鸡子。又筋满身,犹织络之状。人或有犯盗讳不首者,但烧此筋,以烟薰之,能使盗者手挛缩可怪。凡边疆放火号,常用狼粪烧之以为烟,烟气直上,虽冽风吹之不斜。烽火常用此,故为候曰“狼烟”也。

龙之性粗猛,而畏蝎,爱玉及空青,而嗜烧燕肉,故食燕肉人不可渡海。

大中时女王国贡龙油绢,形特异,与常缯不类。云以龙油浸丝织出,雨不能濡。又宝库中有澄水帛,亦外国贡。以水蘸则寒气萧飋,暑月辟热,则一堂之寒思挟纩。细布明薄可鉴,云上傅龙涎,故消暑毒也。

元和初,阴阳家言五福太一在蜀,故刘辟造五福楼,符载为文记。

李铉著《李子正辩》,言至精之梦,则梦中之身可见。如刘幽求见妻,梦中身也,则知梦不可以一事推矣。愚者少梦,不独至人。闻之驺皂,百夕无一梦也。

蜀东、西川之人常互相轻薄,西川人言梓州者,乃我东门之草市也,岂得与我耦哉?节度使柳仲郢闻之,谓幕宾曰:“吾立朝三十年,清华备历,今日始得为西川作市令。”闻者皆笑之。故世言东、西两川人多轻薄。

畿尉有六道:入御史为天道,入评事为仙道,入京尉为人道,入畿丞为苦海道,入县令为畜生道,入判司马为饿鬼道。

大中丞郎宴席,蒋伸在座,忽酌一杯,言曰:“座上有孝于家、忠于国及名重于时者,饮此爵。”众皆肃然,无敢举者。独李孝公景让起,饮此爵。蒋曰:“此宜然。”

刘禹锡言:“司徒杜公佑,视穆赞也故人子弟。”佑见赞为台丞,数弹劾。因事戒之曰:“仆有一言为大郎久计:他日少树敌为佳。”穆深纳之,由是少霁其口。

大和中光禄厨欲宰牝牛,牛有胎,非久合生。或曰:“既如此,可换却。”屠者操刀直前,略不介意。牛乃屈膝拜之,亦不肯退,此牛并子遂殒于刃下。而屠者忽狂惑失常,每日作牛喘,食草少许,身入泥水,以头触物,良久方定。

杜荀鹤第十五字彦之,池州人。大顺二年正月十日裴贽下第八人。其年放榜日,即荀鹤生日,故王希羽赠诗云:“金榜晓悬生世日,玉书潜纪上升时。九华山色高千尺,未必高于第八枝。”后入梁为主客员外郎、翰林学士。怀恩思报,未几暴卒。

李英公为宰相时,有乡人常过宅,为设食。客裂却饼缘,英曰:“君太少年。此饼犁地两遍,熟穊下种,锄庤收刈,打扬讫,硙罗作面,然后为饼。少年裂却缘,是何道理?此处由可,若对至尊前,公作如此事,参差斫却你头。”客大惭悚。

李齐物天宝初为陜州刺史,开砥柱之险,石中得古铁犁铧,有“平陆”字,因改河北县为平陆县。

晋公在中书,左右忽白以印失所在,闻之者莫不失色。度即命张筵举乐,人不晓其故,窃怪之。夜半宴酣,左右复白以印存焉。度不答,极欢而罢。或问度以故,度曰:“此徒出于胥盗印书券耳,缓之则存,急之则投水火,不复更得之矣。”时人服其宏量。

胡楚宾属文敏速,每饮酒半酣而后操笔。高宗每令作文,必以金杯盛酒令饮,便以杯赐之。

李素替杜兼,时韩吏部愈自河南令除职方员外郎归朝,问前后之政如何?对曰:“将缣来比素。”

李相国程执政时,严谟、严休皆在南省,有万年令阙,人多属之。李云:“二严休不如谟。”

元和十五年,辛丘度、丘纾、杜元颖同时为遗补令史分直,故事但举其姓,曰“辛、丘、杜当入”。

独孤常州及末年尤嗜鼓琴,得眼疾不理,意欲专听。

杜兼常聚书至万卷,卷后必有题云:“清俸写来手自校,汝曹读之知圣道,坠之鬻之为不孝。”

大中三年东都进一僧,年一百二十岁。宣皇问:“服何药而至此?”僧对曰:“臣少也贱,素不知药性。本好茶,至处唯茶是求。或出,亦日遇百馀碗,如常日,亦不下四五十碗。”因赐茶五十斤,令居保寿寺。

开元已后鄙常侍,拜此官者,朝中谓之“貂脚”也。

杜豳公悰位极人臣,富贵无比。尝与同列言:“平生不称意有三:其一为澧州刺史,其二贬司农卿,其三自西川移镇广陵,舟次瞿唐,为骇浪所惊,左右呼唤不至,渴甚,自泼汤茶吃也。”

天宝十三载,始改金风调《苏莫遮》为《感皇恩》。

中书、门下、吏部各有甲历,名为“三库”,以防渝滥。户部式云:“安曲西偏桃仁一石;安州糟藏越瓜二百挺,瓜豆豉五斗;戎州荔枝煎五斗,兼皮蜜浸四斗;甘州冬柰五百颗;房州竹五枚;兰州未详儿六枚;此每年进数。”余久主判户部,逐年所上贡,此物咸绝,但杭州进糟瓜耳。

姚岘为于𬱖陜州掾,不胜其虐。与其弟泛舟于河,遂自投而死。

光化四年正月宴于保宁殿,上自制曲,名曰《赞成功》。时盐州雄毅军使孙德昭等杀刘季述,帝反正,乃制曲以褒之。仍作《樊哙排君难》戏以乐焉。

孟云之诗,祖述沈千运。

景云三年八月十七日东方有流星,出五车至上台,又岁星犯左执法。时侍中窦怀贞请罢所职为安国寺奴,罢职从之,为寺奴不许。

章八元尝于邮亭偶题数言,盖激楚之谓也。会严维至驿,问元曰:“汝能从我学诗乎?”曰:“能。”少顷遂发,元已辞家。维大异之,乃亲指喻。数年间,元擢第。

巨胜者,玄秋之沉云也。茯苓者,绛晨之伏胎也。

苏涣本不平者,善放白弩,巴中号为“弩跖”,賨人患之。比壮年后,自知非,变节从学。乡赋擢第,累迁至侍御史,佐湖南幕。崔中丞遇害,涣遂逾岭扇动。

司空图侍郎旧隐三峰,天祐末移居中条山王官谷。周回十馀里,泉石之美,冠于一山。北岩之上有瀑泉流注谷中,溉良田数十顷。至今子孙犹存,为司空之庄耳。

建中年中,大林国贡火精剑。其国有山,方数百里,上出神铁,以其有瘴毒,不可轻采取。若中国之有明君,此铁自流出,炼之为剑,有光如电,切金玉如泥。以朽木磨之,则生烟焰;以金石击之,则火光迸溢。德宗之将幸奉天,自携火精剑出于殿内,遂以剑斫槛上铁狻猊,应手而碎。及乘舆遇夜,侍从皆见上仗之,有数日光明。

罗浮甘子,其味愈常品。开元中始有僧种于楼寺,其后常资献进。玄宗幸奉天之时,皆不结实。

婆娑石一名婆萨石。《灵台记》云:“质多者味甜,无毒,性温,疗一切虫毒,及诸丹石毒肿毒折。”此石出西蕃山中,涧中有盘,形状礧磈,大小不常。色如瓜皮,青绿黑斑,有星者为上。似嵩山矾石,斑不至焕烂者为中。色如滑石微黄轻者为下。但以人血拭之,羊鸡血磨,一如乳,似觉膻为妙。西番以为防身之宝,辟诸毒也。

封抱一任栎王尉,有客过之,既短,又患眼及鼻塞。抱一用《千字文》作语嘲之,诗曰:“面作天地玄,鼻为雁门紫。既无左达丞,何劳罔谈彼。”

崔郢为京尹日,三司使在永达亭子宴丞郎,崔乘酒突饮,众人皆延之。时谯公夏侯孜为户部,使问曰:“伊曾任给舍否?”崔曰:“无。”谯公曰:“若不曾任给舍,京兆尹不合冲丞郎宴席。”命酒纠来恶下筹,且吃罚爵。取三大器引满引之,良久方起。决引马将军至毙,崔出为宾客分司。

陆相扆出典夷陵时,有士子修谒,相国与之从容。因酒酌劝,此子辞曰:“天性不饮。”相国曰:“诚如所言,已校五分矣。”盖平生悔吝,各有十分,不为酒困,自然减半矣。

卢詹尚书任吏部,押官告,楷署其名,字体遒丽,时谓之“真书卢家”。

袁象先之子嶬初自大理评事除户部郎中,未几迁宣徽使。不周载,拜宣武军节度使。

李纹者,早年受王涯恩,及为歙州巡官时,涯败,因私为诗以吊之。末句曰:“六合茫茫皆汉土,此身无处哭田横。”乃有人欲告之,因而《纂异记》记中有《喷玉泉幽魂》一篇,即甘露之四相也。玉川先生,卢仝也。仝亦涯客,性僻面黑,常闭于一室中,凿壁穴以送食。大和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夜,偶宿涯馆。明日,左军屠涯家族,随而遭戮。

裴说,宽之侄孙,佐西川韦皋幕。善鼓琴,时称妙绝。灵开山有美桐,取而制以新样,遂谓之灵开琴。蜀中又有马给,弹琴有名,尤能大小间弦。吴人阳子儒,亦于悲风尤妙。

天尊应号者,取《灵宝经》中三十二天之十方,即其次序也。

大忌,学士进名奉慰,其日尚食供素膳,赐茶十串。

大中年日本国王子求唐人围棋。上敕待诏顾师言敌著,出楸玉局,冷暖棋子。本国有手谭池,池中出玉子,不由制处,自然黑白,冬温夏冷。

御厨进馔,凡器用有少府监进者。九饤食,以牙盘九枚装食味其间,置上前,亦谓之“看食见”。京都人说,两军每行从进食及有宴设,多食鸡鹅,每只价直二三千。每有设,据人数取鹅,𬊈去毛及五脏,穰以肉及粳米饭,五味调和。先取羊一口,亦𬊈剥去肠胃,置鹅于其中,缝合炙之,肉熟便堪,去却羊,取鹅浑食之,谓之“浑羊没忽”。翰林学士每遇食赐食,有物若毕罗衫,绝大,滋味香美,号为“诸王修事”。

高劭者,骈之犹子,以门地迁华州刺史。中和后寓圃田,为蔡寇挈之。后得脱去,投汴,梁祖擢为判官。后驾在岐,使致书四。入至三原,行十里,遇害。

僧佛寿命者,续佛寿命也。《四分律中》说:“住持毗尼藏者,即住佛法也。以住持佛法故,乃续佛寿命。”《结集缘起》云:“佛临涅槃,阿难问佛,佛灭度后,以何为师?佛答阿难,吾灭度后,以波罗提木叉为师。”梵曰波罗提木叉,此云别解脱戒,与毗尼同出而异名。毗尼者,此云调服律藏也。又《戒经序》云:“今演毗尼法,令正法久住。”

大和九年,敕江南、湖南共以傔资一百二十分送上都,充宰臣雇召手力。宰臣李石坚让,乞只以金吾手力引,从之。时初诛李训后也,至今为例。

建中三年六月,诏中书门下两省各置印一面。

元和三年,李藩为给事中,时制敕有不可,遂于黄纸批之。吏曰:“宜连白纸。”藩曰:“别以白纸是文状,岂曰批敕。”裴洎言于上,以谓有宰相器。俄而郑𬘡罢免,藩遂拜相。

万回,阌乡人也。神用若不足,人谓愚痴无所能。其兄戍安西,久不得问,虽父母亦谓其死矣,日夕悲泣而忧思焉。万回顾父母感念其兄,忽跪而言曰:“涕泣岂非忧兄耶?”父母且疑且信,曰:“然。”万回曰:“详思我兄所要者,衣装糗粮扉履之属悉备之,某将往观之。”忽一朝,赍所备而去,夕返其家,谓父母曰:“兄善矣。”发书视之,乃兄迹也。弘农抵安西盖万馀里,以其万里而回,故曰万回也。万回貌若愚痴,忽有先举异见,惊人神异也。上在藩邸时多行游人间,万回每于聚落街衢中高声曰“天子来”,或“圣人来”。信宿间上必经过徘徊也。安乐公主,上之季妹也。附会韦氏,热可炙手,道路惧焉。万回望见车骑,连唾曰:“血腥血腥,不可近也。”不久而夷灭矣。上知万回非常人,内出二宫人侍奉之,时于集贤院图形焉。

旧制,碑碣之制,五品已上碑,七品已上碣;若隐沦道素,孝义著闻,虽不仕亦立碣。

贞元已来选乐工三十馀人,出入禁中,号“宣徽”。长入供奉,皆假以官第。每奏伎乐称旨,辄厚赐之。至元和八年始分番上下,更无他锡,所借宅亦收之。

胡生者,失其名,以钉铰为业,居霅溪而近白𬞟洲。去厥居十馀步,有古坟,胡生若每茶,必奠酹之。尝梦一人谓之曰:“吾姓柳,平生善为诗而嗜茗。及死葬室,乃子今居之侧。常衔子之惠,无以为报,欲教子为诗。”胡生辞以不能,柳强之曰:“但率子言之,当有致矣。”既寤,试构思,果有冥助者,厥后遂工焉。又一说列子终于郑,今墓在郊薮,谓贤者之迹,而或禁其樵焉。里有胡生,性落魄,家贫。少为洗镜锼钉之业,倏遇甘果名茶美酝,辄祭于列御寇之祠垄,以求聪惠,而思学道。历稔,忽梦一人,刀划其腹开,以一卷之书置于心腑。及睡觉,而吟咏之意皆甚美之词,所得不由于师友也。既成卷轴,尚不弃于猥贱之业,真隐者之风,远近号为“胡钉铰”。

肃皇赐高士玄真子张志和奴婢各一人,玄真子配为夫妻,名曰渔僮、樵青。人问其故,答曰:“渔僮使卷钓收纶,芦中鼓枻;樵青使苏兰薪桂,竹里煎茶。”志和字子同。

大和中,郑注中纳山木如市,一根有至万钱者。郑覃力奏,敕以禁绝。

开元十三年五月,集贤学士徐坚等纂经史文章之要,以类相从,上制曰《初学记》。至是上之,欲令皇太子及诸王检事缀文尔。

开元中,李绅为汴州节度使,上言于本州置利润楼店,从之。与下争利,非长人者所宜。

大历八年,吴明国进奉。其国去东海数万里,经挹娄、沃沮等国。其土五谷,多珍玉,礼乐仁义,无剽劫。人寿二百岁,俗尚神仙。常望黄气如车盖,知中国有土德君王,遂贡常然鼎,量容三斗,光洁类玉,其色纯紫。每修饮馔,不炽火常然,有顷自熟,香洁异常。久食之,令人反老为少,百疫不生。

《礼记·儒行》云:“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注云:“席,犹铺陈也。铺陈往古尧舜之善道,以待见问也。大问曰聘。”今人使席上珍,皆误也,皆以为樽俎之间珍羞耳。潘岳曰:“笔下摛藻,席上敷珍。”亦误也。

《玉藻》云:“笏,天子以球玉,诸侯以象,士以鱼须文竹。”注:“文犹饰也。大夫士饰竹为笏,不敢与君并用纯物也。”《释文》云:“用文竹及鱼须也。以鱼须饰文竹之边,须音班。”今之人多呼鱼须鬓,误也。余凡四为府监试官,往往有举子于无字韵内押。

鸡树,郭颁晋《魏世语》曰:“刘放、孙资共典枢要,夏侯献、曹肇心内不平。殿中有鸡树,二人相谓:“此亦久矣,其能复几?”指谓中书令孙资、中书监刘放。今之人讲德于宰相,多使鸡树,非嘉也。唐贤笺启往往有之,误也。

大中二年以起居郎郑颢尚万寿公主,诏曰:“女人之德,雅合慎修,严奉舅姑,夙夜勤事,此妇人之节也。万寿公主妇礼,宜依士庶。”

一行老病将死,玄皇执手问之曰:“更有何事相求?”行曰:“尚有二事。”其一曰:“勿遣胡人掌重兵。不获已用之,勿与内宴。若使见富贵,必反逆以取。”其二曰:“禁兵勿付汉官,须令内官监统。”及幸蜀,临渭水与肃皇别,叹曰:“吾不用一行之言。”后方置神策军,又一说临终留一物,令弟子进上,发之,乃蜀当归。上初不喻,及西幸,方悟微旨。

贞元中仕进道塞,奏请难行,东省数月闭门,南台唯一御史。令狐楚为桂府白身判官,七八年奏官不下。由是两河竞辟才隽,抱器之士往往归之。用为谋主,日以恣横。元和以来,始进用有序。

大足元年,则天尝引中书舍人陆余庆入,令草诏。余庆迟回至晚,竟不能裁一词,由是转左司郎中。

贞元初中书舍人五员俱缺,在省唯高参一人,未几亦以病免,唯库部郎中张濛独知制诰。宰相张延赏、李泌累以才可者上闻,皆不许。其月濛以姊丧给假,或草诏,宰相命他官为之。书省按牍不行十馀日。

华岳云台观,中方之上,有石堀起如半瓮之状,名曰瓮肚峰。上尝赏望,嘉其高迥,欲于峰肚大凿“开元”二字,填以白石,令百馀里望见之。谏官上言,乃止。

武皇帝梦为虎所趁,命京兆、同、华格虎以进。至大中,即属虎。

开元末,于弘农古函谷关得宝符,白石赤文,正成“桑”字。识者解之云:“桑者,四十八字也,所以示圣上御历数也。”及幸蜀之来岁,四十八矣。得之时,天下歌之,遂改年天宝。

开成中,延英李石奏曰:“臣往年从事西蜀中,元日常诣佛寺,见故剑南节度使韦皋图形。百姓至者,先拜之而后谒佛,皆叹,有泣者。臣贵异之,访于故老,皆曰:‘令公恩深于蜀人。’后问曰:‘奚为恩深?’答曰:‘百姓税重,令公轮年全放,自令公后,不复有此惠泽,百姓穷,追思益切。’”

元和元年十二月,李吉甫等撰《元和中国计簿》十卷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凡四十八道,管州府二百九十五,镇县一千四百五十三,见定户二百四十四万二百五十五。其凤翔、鄜坊、邠宁、振武、源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州、淮西、淄青等一十五道,合七十一州,并不申户口。

宝历三年,京兆府有姑鞭妇致死者,请断以偿死。刑部尚书柳公绰议曰:“尊殴卑,非斗也。且其子在,以妻而戮其母,非教也。”遂减死。

紫宸旧例,有接状中郎,最近御幄。开成元年五月己酉,其日直者老以伛。文皇问李石曰:“此何人?”答曰:“郎白先朝。”上变色。石奏曰:“姓白重名,上先字,下朝字。”及退,遣阖门使问:“何时授此官?”曰:“今年正月。”石等谢曰:“中郎官,国初犹用贤俊,近日只授此辈。”因以郎官兼为之。李宝符、杜篆,以白晰膺选。

开元令诸有猛兽之处,听作槛阱射窝等,得即送官,每一头赏绢四匹。捕杀豹及狼,每一头赏绢一匹。若在监牧内获者,各加一匹。其牧监内获豹,亦每一头赏得绢一匹,子各半之。信乎长安上林近南山,诸兽备矣。

今之诸度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广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一尺二寸为大尺一尺。十尺为丈。诸量以秬黍中者,容一千二百黍为籥,十籥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三斗为大斗一斗。十斗为斛。诸权衡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为铢,二十四铢为两,三两为大两一两。十六两为斤。诸积秬黍为度量权衡,调钟律,测晷景,合汤药,及冕服制,则用之。此外官私悉用大者。在京诸司及诸州各给秤尺升,立定尺度斗升合等样,皆以铜为之。诸度地五尺为步,三百步为一里。

章八元及第后,居浙西。恃才浮傲,宴游不恭。韩晋公自席械系之,来晨将议刑。时杨于陵乃韩女婿,以同年救之,曰:“为杨郎屈法。”

杨元卿元和中自淮西背逆归顺,阖门被屠。其子延宗曾任磁州刺史,开成中与河阳军人谋逐帅以自立,为其党所告,置于极典。敕曰:“特宽今日覆族之刑,以答当时毁家之效。毙于枯木,非谓无恩。”

王源中字正蒙,在内署嗜酒,当召对,方沉醉不能起。及醉醒,同列告之。源中但怀忧惕,殊无悔恨。他日又以醉不任赴召,遂不得大用。开成三年十一月,薨于郓州节度使。又曾赐酒十金瓯,酒饮皆尽,瓯亦随赐。

李玨在相,因对明皇谓群臣:“我自即位,不曾枉诛一人。”不知任李林甫,破人家不少矣。

开成二年十二月癸卯,诏曰:“应万言童子等,朝廷设科取士,门目至多,有官者令诣吏曹,未仕者即归礼部。此外更或延引,则为冗长,起今更不得荐闻。”

上元二年九月甲申天成地平节,上于三殿置道场。以内人为佛菩萨象,宝装饰之。北门武士为金刚神王,结彩被坚执锐,严侍于座隅。焚香赞呗,大臣近侍作礼围绕。设斋奏乐,极欢而罢,各赠帛有差。

柳公绰在山南,有属邑启事者犯讳,纠曹请罚。公曰:“此乃官吏去就,非公文科罚。”退其纠状。

韩皋为京尹,诏以宏辞拔萃所试,就府考覆,时论以升黜为当。一日下朝,有公主横过驺道,立马杖肩舆人夫背各二十,命捕贼吏引僦夫送公主归宅。主入诉,遂贬杭州刺史。

开成中,文皇一日谓执政曰:“丁居晦作中丞如何?”因悉数大臣而品第之。叹曰:“宋申锡堪任此官,惜哉!”又曰:“牛僧孺可为御史大夫。”郑覃曰:“顷为中丞,未尝搏击,恐无风望。”上曰:“不然。鸾凤与鹰隼事异。”上又曰:“居晦作此官,朕曾以时谚谓杜甫、李白辈为四绝问居晦,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朕常以此记得居晦,今所以擢为中丞。”

肃皇元年,吐蕃遣使入朝请和,敕宰相于中书设宴,将诣光宅寺为盟。使者云:“蕃法盟誓,取三牲血歃之,无向佛寺。”明日复于鸿胪寺歃血。

柳公权尝于佛寺看朱审画山水,手题壁诗曰:“朱审偏能视夕岚,洞边深墨写秋潭。与君一顾西墙画,从此看山不向南。”此句为众歌咏。后公权为李听夏州掌记,因奏事,穆宗召对曰:“我于佛寺见卿笔札,思见卿久矣。”宣出充侍书学士。非时宰所乐,进拟左金吾卫兵曹充职,御笔改右小谏,中外朝臣皆呼为国珍。

韩晋公在朝,奉使入蜀。至骆谷,山椒巨树,耸茂可爱,乌鸟之声皆异。下马以探弓射其颠杪,柯坠于下,响震山谷,有金石之韵。使还,戒县尹募樵夫伐之,取其干,载以归,召良工斫之,亦不知其名,坚致如紫石,复金色线交结其间。匠曰:“为胡琴槽,他木不可并。”遂为二琴,名大者曰大忽雷,小者曰小忽雷。因便殿德皇言乐,遂献大忽雷入禁中所有,小忽雷在亲仁里。

开成三年十月甲午庆成节次,以酒脯并仙韶乐赐中书门下及文武百寮,宴于曲江亭子。

萧潮初至遂州,造二幡施于寺,设斋毕作乐,忽暴雷霹竿成数十片矣。至来岁当震日,潮死。

茍讽者善药性,好读道书,能言名理,樊日光常给其絮帛。有铁镜径五寸,鼻大如掌,言于道者处得。无绝异,但数人同照,各自见其影,不见他人。

大和六年,承优入寺诸司,流外令史、掌故礼生、批书医工及诸军使承优官典,总一千九百七十二员。至赞皇再入减,得六百五十七员。

杜仲阳即杜秋也,始为李锜侍人,锜败填宫,亦进帛书,后为漳王养母。大和三年漳王黜,放归浙西,续诏令观院安置,兼加存恤。故杜牧有《杜秋诗》称于时。

宝历二年六月,京兆府奏法曹参军独孤谓:前件官元推问劫人贼车仲莒,遂寻纵迹,得去年十月于宣平坊北外门杀人并剥人面皮贼熊元果等三人,两人缘盗马捉获,寻准法决杀讫。伏以凶恶不去,辇毂难为;肃清勤劳,不酬官吏,无以激劝,其独孤谓伏请特赐章服。寻依奏。

大和中,水部外郎杜涉常见江淮市人桃核扇,量米正容一斗,言于九疑山得之。

贞元初荆南有狂僧善歌《河满子》,尝遇醉五百涂中,辱令歌。僧即发声,其词皆陈五百平生过恶,五百惊惧,自悔之不暇。

王涯居相位,有女适窦氏,欲求钱十七,市一玉钗。涯曰:“于女何惜。此妖物也,必与祸相随。”后数月,女自婚会归,告王曰:“前时玉钗为冯外郎妻首饰矣,乃冯球也。”王叹曰:“冯为郎吏,妻之首饰有十七万钱,其可久乎?其善终乎?”冯为贾𫗧门人,最密。贾为东户,又取为属郎。贾有苍头,颇张威福,冯于贾忠,将发之未能。贾入相,冯一日遇苍头于门,召而勖之曰:“户部中谤辞不一,茍不悛,必告相国。”奴拜谢而去。未浃旬,冯晨谒贾,贾未兴。时方冬命火,内有人曰:“官当出。”俄有二青衣出曰:“相公恐员外寒,奉地黄酒三杯。”冯悦,尽举之。青衣入,冯出告其仆驭曰:“喝且咽。”粗能言其事,食顷而终。贾为兴叹出涕,竟不知其由。明年,王、贾皆构祸。噫!王以珍玩奇货为物之妖,信知言矣。而徒知物之妖,而不知恩权隆赫之妖,甚于物也。冯以卑位贪货,已不能正其家;尽忠所事,而不能保其身,斯亦不足言矣。贾之获害门客于墙庑之间而不知,欲始终富贵,其可得乎?此虽一事,作戒数端。

大中四年,驸马崔祀除大理少卿,在司当职。公式令,诸文武官职事五品已上致仕身在京者,每季令通事舍人一人巡问奏闻。其在外州者,亦令长吏季别巡问,每年附朝集使闻奏,使知安否。

宋守敬为吏清白谨慎,累迁台省,终于绛州刺史。其任龙门丞,年五十八,数年而登列岳,每谓属僚曰:“公辈但守清白,何忧不迁?俗之人每以双陆无休势,余以为仕宦亦无休势,各宜勉之。”

沙门玄奘俗姓陈,偃师人,少聪敏,有操行。贞观三年,因疾而挺志往五天竺国,凡经十七岁,至贞观十九年二月十五日方到长安。足所亲践者一百一十一国。采求佛法,咸究根源,凡得经论六百五十七部,佛舍利及佛像等甚多。京师士女迎之,填郛溢郭。时太宗在东都,乃留所得经像于弘福寺。有瑞气徘徊像上,移晷乃灭。遂诣驾,并将异方奇物朝谒。太宗谓之曰:“法师行后,造弘福寺,其处虽小,禅院虚静,可为翻译之所。”太宗御制《圣教序》;高宗时为太子,又作《述圣记》,并勒于碑。麟德中,终于坊郡玉华寺。玄奘撰《西域记》十二卷见行于代,著作郎敬播为之序。

元和之初,薛涛好制小诗,惜其幅大,不欲长剩,乃狭小之。蜀中才子既以为便,后减诸笺亦如是,将名曰薛涛笺。

韦绶自吏侍除宣察,辟郑处晦为察判,作《谢新火状》云:“节及桐华,恩颁银烛。”绶削之,曰:“此二句非不巧,但非大臣所宜言。”

《晋书·陶潜本传》云:“潜少怀高尚,博学善属文,尝作《五柳先生传》以自况:‘先生不知何许人,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即非彭泽令时所栽。人多于县令事中使五柳,误也。《白氏六帖》:“县令门种五柳。”此亦误也。

陜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天策上将军,太皇在藩时为之。及升储,并是省之。诸道行台武德九年并省。

贞观元年改国子学为国子监,分将作为少府监,通将作为三监。

长安盛要,哀家梨最为清珍,谚谓愚者得哀家梨必蒸吃。今咸阳出水蜜梨尤佳。鄠、杜间亦有之,父老或谓是哀家种。

崔元综则天朝为宰相,得罪流南海之南。会恩赦,赤尉引谢之日,授分司御史,累迁中书侍郎,卒时九十九,唯独一身。

北省班谏议在给事中上,中书舍人在给事下。裴佶为谏议,形质短少,诸舍人戏之曰:“如此短小,何得向上?”裴答曰:“若怪,便曳向下著。”众皆大笑。后除舍人。

卢迈有宝瑟,各直数十万,有寒玉、石磬、响泉、和志之号。

福州城中有乌石山,山有峰,大凿三字曰“薛老峰”。癸卯岁,一夕风雨,闻山上如数千人喧噪之声。及旦,则薛老峰倒立,三字返向上。城中石碑,皆自转侧。其年闽亡。

智永禅师传右军父子笔法,居长安西明寺。从七十至八十,十年写真草《千字文》八百本。每了,人争取之。但是律召调阳,即其真本也。石本是内降贞观年中者也。俗本称律吕调阳,误也。盖以草圣“召”字似“吕”字耳,以闰余对律召,是其义也。徐散骑最博古,亦误为“吕”字。

杜佑自户部侍郎判度支,为卢杞所恶,出为苏刺。时佑母在,杞以优阙授之。佑不行,换饶州。

大历十一年,制国子监置书学博士,立《说文》、石经、字林之学。举其文义,岁登上之,亦古之学也。

武德末文皇欲平内难,苑池内得白龟,化为白石。故登极后降制曰:“皇天眷祐,锡以宝龟。”

邢曹进,至德中河朔将也。飞矢中目,而镞留于骨,三出之不得。后遇神僧,以寒食饧渍之,出甚易,月馀愈。

西明慈恩多名画,慈恩塔前壁有湿耳师子跌心花,时所重也。

高骈既好神仙,性复多诞。每称与玉皇及群仙书札来往,时对宾客,或彩笺以为报答。

周宝在浙西副使,崔绾,公之妻族弟兄,雁列于幕中;观察判官田佩,亦其外甥,二人最为贪暴。其次陆谔已下,皆挟势而入。及更变之后,甚者亦多不免也。

时人多使沉碑岘首,唐贤往往有之。按《晋书》:“杜预好为身后名。尝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刻石为二碑,纪其勋绩。一沉方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曰:‘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沉碑岘首,误也。当为沉碑方山。

鲍照字明远。至唐武后讳减为昭,后来皆曰鲍昭。唯李商隐诗云:“嫩割周颙韭,肥烹鲍照葵。”又元稹诗云:“乐章经鲍照,碑版笑颜竣。”今人家有收得隋末唐初《文选》,并鲍照尔。

袁州蒋动处士作《冷淘歌》,词甚恶,投郡守温公受知。

语儿梨,今俗说甚多,皆不近理。按《万岁历》云:“黄武六年正月,获彭绮。是岁由拳西乡,有产儿坠地便语。语儿乡,语儿梨者,殆出此乡也。今由拳属杭州。黄武吴年号。六月丁未,是魏明年太和元年也。

临安出纸,纸径短色黄,状如牙版。字误,可以舌舐之不污,近亦绝有。盖取多工鲜而价卑也。

今信州城西街连草市,地名君迁,仍多树木,人皆不辩。余尝通理是郡,召父老询之,皆云不知其地名之由。及披《文选》左太冲《吴都赋》云:“平仲君迁,松梓古度,楠榴之木,相思之树。”注曰:“皆木名。”以此详之,不辩之木,乃君迁尔。

张去华,谊之子。显德年中年十八,著《南征赋》,于淮南行在献之,召试除台簿。未几因台中议事,不得预三院坐,遂弃官归圃田。后状元及第,建隆二年也。

彭蟾,宜春人也,著《凤池本草》、《庙堂丞镜》一百二十卷,广明乱后遗坠。

高骈在淮南,有贽歌者,末章云:“五色真龙上汉时,愿把霓旌引烟策。”公说,乃辟为从事。及公遇害,有识者多嗤其言过也。

贞元末,许孟容为给事中,权文公任春官,时称”权许“。进士可不,二公未尝不相闻。

《襄沔记》云:“卢有疏水,注于沔,此水中有物,如三四岁小儿,膝头如虎掌爪,常没水中,出膝头示人,小儿不知,欲弄之,辄便啖人。或有生得者,摘其鼻,可小小使之,名曰‘水虎’也。”

濮州刺史曹朔,于汴水岸掘得鄂公马鞭,表进之,不朽。

皮日休历太常博士,后从巢寇遇祸。子光业为吴越丞相。子文璨任元帅判官,入京为太仆少卿卒。子子猷,猷字仲卿,祥符八年御前进士。

滑州有僧景阳碣,在开元寺。其僧不知何许人,刺史令狐公以僧有戒行,以红米饭鱼脍施之令僧餐,其脍尽化为乳头香。食讫,遣人随之,吐于河内,化为活鱼,踊跃跳出。后迁化,大中十二年二月刺史李福置。

李绾咸通中作越察,于甲仗库创楼,名曰“武威”。刻石立文,自序楼文铭云:“名楼以武威,兼义也。余之望又出武威。”

荆南旧有五花馆,待宾之上地也。故蒋肱上《成汭》诗云:“不是上台名姓字,五花宾馆敢从容。”

大中九月十七日敕,《徐泗节度使康季荣奏据濠州刺史刘彦谋状》:“定远县百姓周裕,女小儿,年九岁,今年七月六日,为父患割左股上肉一寸三分不落,疮长一寸四分,收得血半斤,父和羹吃。后二十九日,载割股上已落肉与父吃。其周裕至闰七月十二日身死,至二十五日埋葬讫。其女小儿于墓侧不归,县司与立草庵一所。伏以寄分廉察,地列山河,获当盛明,亲逢大孝。伏请宣付史馆,并赐旌表门闾。”奉敕:“周小儿方至髫年,允兹志行,俾之旌表,用激时风。宜依所奏,仍委本道量事优恤。”

杜悰、郑颢、于悰,皆是二月一日生,悉尚主。

斛律金不解书,有人教押名云:“但如立屋,四面平正即得。”安禄山押字,以手指三撮而成。

蜀葵点作火把,猛雨中不灭。蜡烛过头把,猛风中不灭。

建中元年,贬御史中丞元全柔,二年,贬中丞杨瑱,皆四月晦日。宪皇擒刘辟、李锜、吴元济,行刑皆十一月朔日。

韦路作相,贬不附己者十司户:崔沆循州,李渎绣州,萧遘播州,高湘高州,崔彦融恩州,韦颜虔州,张渎勤州,杜裔休端州,郑彦持义州,李藻费州。唯恩州不回。

韦执谊败,八司马:韦执谊崖州,韩泰虔州,陈谏台州,柳宗元柳州,刘禹锡播州,韩晔饶州,凌准连州,程异郴州。

郑珣瑜为河南尹,送迎中使皆有常处。人吏窥之,马足差跌不出三五步。

韦保衡、路岩作相,势动天地。附其势者,有“牛头”、“阿旁”、“夜叉”、“捷疾”之号。二相败,以累谴者数十人。

长安大内有口味库。乾符六年回禄为灾,自后不置也。

唐末浙西鹤林寺三桧院、五花亭,胜概也。

大和中入阁,阁内都官班中有抬眼窃窥上者,觉之。班退,语宰相曰:“适省郎班内第几人,忽抬眼抹朕,何也?”时裴晋公对曰:“省郎庶僚极卑微,不合抬眼抹陛下。”上曰:“如何?”晋公曰:“即与打下著。”上曰:“此小事,不用打下。”

江西客司韩注多不礼客,有为进士唐珪谒苏使君,阍人不通刺,因上诗曰:“江西昔日推韩注,袁水今朝数赵祥。纵使文翁能待客,终栽桃李不成行。”

裴相休留心释氏,精于禅律。《禅律师圭峰密》、《禅得达磨顿门》、《密师注法界观》、《禅诠》,皆相国撰序。常披毳衲,持钵乞食于妓院。自言曰:“不为俗情所染,可以说法为人。”每发愿曰:“乞世世为王,来护佛法。”后于阗国王生一子,手文间有“裴”字,闻于中朝。

开元宫掖竞食黄鱼,故打河阳作池养之,故谓之黄鱼池。

卢氏说:“有官人衣绯,于中书门祗候见宰相求官。人问前任,答曰:‘某属教坊,作西方师子脚来三十年。’”

贞元十三年,深州奏博野县女子姓李氏,号妙法,年六十六,庐墓经三十七年。初李少年遇安禄山逆乱,被虏劫他乡。闻父亡,欲奔丧。又以有一子,不忍分离,遂割一乳,留别孩子而奔丧。既而号恸擗踊,遂烧一指,以启告先灵。又以不见灵柩,志欲庐墓。兄弟不许,遂以刀刺心见其志。竟开埏道,见棺榇尘土,以舌舐之,又以发拭棺上尘埃。自是庐舍墓侧,往往有异鸟翔集。其坟上先无树木,李氏手自栽植杂树一千根,并高数尺。初庐墓数年,又遇母疾,渐至危亟。李氏每见母饮即饮,母食即食,或呕涎唾,并皆尝之。无几亡,李氏自刺血母臂上以为记,其至性如此。其年,又庐州巢县百姓张进昭,母先患,刺左手落,经一十三年乃亡。殡后,进昭自截左腕,庐于墓侧。

十宅诸王多解音声,倡优百戏皆有之,以备上幸其院迎驾作乐,禁中呼为“乐音郎君”。

归少师崇敬宅子弟极多,大都不喜肥者。或有之,则庭立之,送归蓝田,供笋蕨,体减方还。多时则你监泣告,俾归浣濯。

宣皇于内中置杖,内官有过,多杖之延英。宰臣谏之,上曰:“此朕家臣,杖之何妨?如卿等奴仆有过,不可不决。”

大中酷好科名,常于内中题乡贡进士李道龙。

内官近多知书,自文、宣二帝。

李朱崖武皇朝为相,势倾朝野。及得罪谴斥,人为作诗云:“蒿棘深春卫国门,九年于此盗乾坤。两行密疏倾天下,一夜阴谋达至尊。肉视具僚忘匕箸,气吞同列削寒温。当时谁是承恩者,肯有馀波达鬼村。”又一首云:“气势凌云威触天,权倾诸夏力排山。三年骥尾有人附,一日龙髯无路攀。画阁不开梁燕去,朱门罢扫乳鸦还。千岩万壑应惆怅,流水斜阳出武关。”此温飞卿诗也。

归登书《经山碑》,是崔元翰文,唯称此“龟”字。

高祖朝严甘罗,武功人,行劫为吏所拘。上谓曰:“汝何为作贼?”甘罗对曰:“饥寒交切,所以为盗。”上曰:“吾为汝君,使汝穷乏,吾之罪也。”赦之。

郑仁表,洎之次子,仁规之弟。恃才傲物,士人薄之。自谓门地人物文章具美,尝曰:“天瑞有五色云,人瑞有郑仁表。”

僖皇即位,萧仿、崔彦昭秉政,素恶刘邺,乃罢邺知政事,出为淮南节度使。是日邺押班宣麻,通事引邺内殿谢,不及笏记。邺自撰十馀句,语曰:“霖雨无功,深愧代天之用;烟霄失路,未知归骨之期。”帝为之恻然。邺,三复之子,赞皇门人也。

宁王薨,册让皇帝,凡圹内置千味食。监护使裴耀卿奏曰:“尚食所料水陆等味一千馀种,每色瓶盛,安于藏内,皆是非时瓜果,及马牛驴犊獐鹿肉,并诸药酒三十馀色,仪注礼仪并无所凭。”遂减省之。

张循宪为侍御史,长安中为河东采访使。荐蒲州人张嘉贞材堪宪官,请以己官秩授之。则天召见,垂帘与之语。嘉贞奏曰:“以臣草莱,得入谒九重,是千载一遇也。咫尺之间,如隔云雾,竟不睹日月;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则天遽令卷帘,与语大悦,擢拜监察御史。

郭太后贵极终八朝:代之外孙,德之外生,顺之亲妇,宪之皇后,穆之母,敬、文、武三帝祖母。

建中中,戴竿三原妇人王大娘,首戴二十八人而走。

大历年中,河南尹相里造剥洛阳尉苗登,有尾长二尺馀。

贾耽为滑州节度使。酸枣县有一下俚妇,事姑不敬。姑年甚老无目,晨飧,妇以饼裹犬粪授姑,姑食觉异,留之。其子出还,姑问其子:“此何?向者妇与吾食。”其子仰天大哭。有顷雷震发,若有人截妇人首,以犬首续之。耽令牵行于境内,以戒不孝者。时人谓之“犬头妇”。

李祐为淮西将,元和十二年送款归国。裴令公破元济入城,汉军有剥妇人衣至裸体者。祐妇姜氏怀妊五月,为乱卒所劫,以刀划其腹,姜氏气绝踣地。祐归见之,腹开尺馀,因脱衣襦裹归。一夕复苏,傅以神药,满十月生一男。朝廷以祐归国功授一子官,字曰行循。年三十馀,为南海节度,罢归,卒于道。

河东裴章者,其父胄尝镇荆州。门僧昙照道行甚高,能知休咎。章幼时为照所重,言其官班位望,过于其父。章弱冠,父为娶妻李氏女。及四十馀,章从职太原,弃妻于洛中,过门不入,别有所牵。李氏自感其薄,常褐衣髽髻,读佛书蔬食。又十年,严绶尚书自荆州移镇太原,昙照随之。章因见照叙旧,久之谓曰:“贫道五十年前,言郎君必贵,今则皆不,何也?”章自以薄妻之事启之,照曰:“夫人生魂诉于上帝,以非命处君。”后旬日,为其下以刃划腹于浴器中,五脏堕,伤风遂死。

王丝为相,为妾造宝应寺,宏丽无比,为识者所嗤。

郑覃历官三十馀任,未尝出都门,便登相位,以至于终。

贞元初,丹阳令王琼三年调集,遭黜落。琼甚惋愤,乃赍百金,诣茅山道士叶虚中,求奏章以问吉凶。虚中年九十馀,强为奏之。其章随香烟上天,缥缈不见,食顷复堕地,有朱书批其末云:“受金百两,折禄三年;枉杀二人,死后处分。”后一岁,无疾而卒。

太宗文皇帝,虬须上可挂一弓。

唐李佐,山东名族,年少时因安史乱失其父,后擢第有令名,为京兆少尹。阴求其父,有识告佐往迎于殡葬徒中。归而跪食,如是累月。一旦召佐曰:“汝孝行纯世。然吾三十年在此党中,昨从汝归,未与流辈诀绝。汝可具大猪五头、白醪数斛、蒜齑数瓮、薄饼十盘,开设中堂,吾与群党一醉申诀,无恨矣。”佐承教,数日乃具。父出召客,俄而市善薤歌者百人至,初则列堂中,久乃杂讴,及暮皆醉。众扶佐父登榻,而“薤露”一声,凡百皆和。俄相扶坌出,不知所往。行路观者亿万。明日,佐弃家入山,数日而卒。

唐韩干善画马,闲居之际,忽有一人朱衣玄冠而至。干问曰:“何得及此?”对曰:“我鬼使也,闻君善图良马,愿赐一匹。”立画焚之。数日出,有人揖而谢:“蒙惠骏足,免为山川跋涉之苦,亦有以酬效。”明日,有人送素缣百匹,不知其来,干取用之。

河间王孝恭,才知识略特出于众。初受诏征辅公祏,座上有水一器倏然变成血,满坐惊畏,左右不测。孝恭曰:“自无负神明,此变应是公祏受首之兆。”座客始安。至淮南,乃枭公祏以献。时人服其先见。

明皇御勤政楼,下设百戏,坐安禄山于东间观看。肃宗谏曰:“历观今古,无臣下与君上同坐阅戏者。”玄宗曰:“渠有奇相,我有以禳之故耳。”又尝与之夜宴,禄山醉卧,化为一猪而龙头,左右遽告。帝曰:“渠猪龙,不能为也。”终不杀之,卒乱中原。

元德秀贫时,其兄早亡,有遗孤期月,其嫂又丧,无乳哺之。德秀昼夜哀号,抱其子即以己乳含之,涉旬而有汁,遂长大。德秀官鲁山令,有清政,化惠于一邑,阖境歌之。

卢群居郑之圃田,读书业成,东游淮海,求索得千缣,西之长安。闻桑道茂善相术,车马阗门,群倾囊奉之。桑生曰:“吾常以善恶鉴于时,士所惠者涓埃而已。今贶余盖以多,其旨何哉?”群答曰:“少为业已就,西来求官,以天下之人信先生之口,将求一言,得乎?”桑生曰:“有何不可?”群曰:“乞自三事以下造问公者,唯言近有一卢群自东来,十年持世间重柄,贵不可及,即是愿分。”于是桑生昌言于时贤。不旬辰之内,凡京国重位名士皆造群门,同力申荐。代宗闻其名召见,一拜拾遗,累官至郑滑节度使。

大宗谓虞世南一人而有五绝:一曰博闻,二曰德行,三曰书翰,四曰辞藻,五曰忠直。图形凌烟阁,年八十一终。

清泰朝李专美除北院,甚有舟楫之叹。时韩昭裔已登庸,因赐之诗曰:“昭裔登庸汝未登,凤池鸡树冷如冰。如何且作宣徽使,免被人呼粥饭僧。”

长兴四年,李遇奏尹拙自著作佐郎除左拾遗直史馆。谏官直馆,自拙始也。迩后畿赤尉稍不登矣。

王居敏为秦王六军判官,素不协意。及从策拥兵之际,与高辇并辔,指日影曰:“明日如今,已诛王詹事矣。”

史洪肇尝与大臣饮于窦贞固之第,以夙愤激苏逢吉,举爵曰:“安朝廷、定祸乱,直须长枪大剑。至如毛锥子,安足用焉?”三司使王章曰:“虽有长枪大剑,若无毛锥子,赡军财赋,自何而集?”肇默然而散,自此苏、史有隙。

阳邠起于小吏,及为相,尝言曰:“为国家者,但得帑藏丰盈,甲兵强盛;至于文章礼乐,并是虚事,何足介意?”自此后始不在清议。

王师范非名族,世承姑息。及其死也而无辞,辄有长幼之序。三川之士多焉。

汉隐帝赐诸伶锦袍玉带,史肇夺之还官曰:“健儿戍边,寒暑未有优恤,尔辈不当也!”其凶戾也如此,然至理得中。

武皇嘉明皇之功,以其属五百骑号曰“横冲”,都侍于帐下。故两河间目为“李横冲”。

于邺除工部郎中,时尚书卢文纪讳业甚不平,陶铸欲请换曹;其夕邺雉经。卢尚书贬石州司马,于、卢之器固小也,然过在执政。

赵光逢为司徒致仕,光裔入相有日。省问其兄,语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户曰:“请不言中书事。”其端静也如此。

葛从周有殊功,镇青社,人语曰:“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

杨尚书昭俭退居华下,自题家园以见志曰:“池莲憔悴无颜色,园竹低垂减翠阴。园竹池莲莫惆怅,相看恰似主人心。”

近有钟离令王仁岫善工算,因集八卦五曹算法云:用十二文牌子布位,先须正坐其身,以坐位便居北方也。每牌子拘一位,每位从一至十起,坎为初巡指八方,以方为首。八卦既毕,却取其阴,横九竖十,积为前位,常以九九正文,颠倒呼命,瞻前顾后,逐位取了。须是明其九九正文,进退精熟,方可入于诸法,次第加减。一位因望折倍减,五门不杂于五曹,五曹秤尺地仓金,五数悉通于一位。或遇前后隔位,即以辰次而空之。或遇除减并繁,别以闰牌而贴之。总而存亡除留,自然明其向背。既转移而得理,则丝忽而无差。但用诸法径门,取其简要,若类鼓珠之法,且凝滞于乘除。比法乃至开方、立方,求一立一,皆可通其体例耳。”

法眼姓鲁,雪峰姓曾。或问雪峰师何姓也?答曰:“鲁人不系腰。”却问法眼师何姓也?答曰:“雪峰系腰带。”

卢文进,幽州人也,至江南,李氏封范阳王。尝云:“陷契丹中,屡入绝塞,正昼方猎,忽天色晦黑,众星灿然。问蕃人,云:‘所谓笪却日也。以此为常。’顷之乃明,方午也。”又云:“尝于无定河见人胫骨一条,大如柱,长可七尺。”

后唐太祖尝随火征庞勋,临阵出没如神,号为“火龙子”。

王审知起事,其兄潮倡首。及审知据闽中,为潮立庙。庙水西,故俗谓之“水西大王”。

梁祖初革唐命,宴于内殿,悉会戚属。又命叶子戏,广王忽不掷,目梁祖曰:“朱三,你爱他许大官职,久远家族得安稳否?”于是掷戏具于阶,抵其盆而碎之。

刘坦状元及第,为维扬李重进书记。好酒,李常令酒库:“但书记有客,无多少供之。”寻为掌库吏颇吝之,须索甚艰,因大书一绝于厅之屏上云:“金殿试回新折桂,将军留辟向江城。思量一醉犹难得,辜负扬州管记名。”未几重进望日复谒于坦,读之忽悟,曰:“小吏吝酒于书记也。”立命斩之。坦不怿,凡数月,悔而成疾。

正衙宣枢密使制自周祖始,汉隐帝嗣位之初故也。

有米都知者,伶人也。善骚雅,有道之士。故西枢王公朴尝爱其警策云:“小旗村店酒,微雨野塘花。”梁补阙亦赠其诗云:“供奉三朝四十年,圣时流落发衰残。贪将乐府歌明代,不把清吟换好官。”近有商训者善吹笙,亦籍教坊,为都知。能别五音,知吉凶。复得画之三昧,山水不下关、李。

王延彬独据建州称伪号,一旦大设,为伶官作戏辞云:“只闻有泗州和尚,不见有五县天子。”

马全节为邺都留守,以元城是桑梓之邑,具白襕诣县庭谒拜。县令沈遘避之,节曰:“父母之乡,自合致恭,勿让也。”州里荣之。

孙光宪从事江陵日,寄住蕃客穆思密,尝遗水仙花数本,植之水器中,经年不萎。

后唐庄宗年十一,从晋王讨王行瑜。初令人觐献捷,昭宗一见骇异之,曰:“此子有奇表。”乃抚背曰:“儿将来国之梁栋,勿忘忠孝于吾家。”乃赐㶉𫛶酒卮、翡翠盘。十三读《春秋》,略知大义。骑射绝伦,其心豁如,采录善言,听纳容物,殆刘聪之比也。又昭宗曰:“此子可亚其父。”时人号曰“李亚子”。

杨恽内侍字道济,僖皇末权枢密,出为浙西监军。朱梁篡后,窜身投武肃,居越中。长八尺,有黄白法,善壬课,事馔至精,四季皆榜厨。手写九经、三史、百家,用蒲薄纸,字如蝇头。年九十馀卒。

四明人胡抱章作《拟白氏讽谏》五十首,亦行于东南,然其辞甚平。后孟蜀末杨士达亦撰五十篇,颇讽时事。士达子举正,端拱二年进士,终职方员外郎。

长兴元年二月,郊祀赦。内外群臣职带平章事,兼侍中,中书令,与改里乡名号。

伪蜀韩昭仕王氏为礼部尚书,丽文殿大学士。粗有文章,至于琴、棋、书、算、射法,悉皆涉猎,以此承恩于后主。朝士李台瑕曰:“韩八座事艺,如拆袜线,无一条长。”时人韪之。

朱耶赤心者,或云:“其先塞上人,多以骑猎为业。胡人三十辈,于大山中见飞鸟甚众,鴶于一谷中。众胡就之,见一小儿,约才二岁已来,众鸟衔果实而饲之。众胡异之,遂收而众递养之。成长求姓,众云:‘诸人共育得大,遂以诸耶为姓。’”言朱耶者,讹也。

天成中,帝谓侍臣曰:“自古铁券,其事如何?”赵凤对曰:“此则帝王誓文,赐其子子孙孙,长享爵禄。”帝曰:“先朝所赐,惟三人耳。崇韬、继麟寻皆族灭,朕之危疑,事虑朝夕。”嗟叹久之。赵凤曰:“帝王所执,故知不必铭金镂石。”帝曰:“敢不深诫!”

忠懿王在钱塘,显德中有民沈超者负罪逃匿。禁其母,凡百日不出;及追妻鞫之,当日来。首判之曰:“母禁十旬,屡追不到;妻絷半日,不召自来。倚门之义稍轻,结发之情太重,领于市心,军令处分。”又大貂曹公镇青海,有盗魁累犯当死,皆会赦。至公在任又犯,有司以赦文举之。公判曰:“三遇赦文,天子之恩合免;屡为民患,将军之令必行。”乃从极典。

陶谷小名铁牛。李涛尝有书与之曰:“每至河源,即思令德。”唐彦谦之孙也,以石晋讳改姓焉。


 

本宋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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