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事文类聚 (四库全书本)/别集卷31

别集卷三十 古今事文类聚 别集卷三十一 别集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三十一
  宋 祝穆 撰
  人事部
  施恩报恩
  群书要语积而能散曲礼分散者人之施也儒行分人以财谓之惠滕上爱施者仁之端史记乐分施而耻积藏荀大略报恩无德不报抑诗情为恩使命縁义轻朱晖传施报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曲礼报者倦矣施者未厌僖二十四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孟子恶声至必反之同上爱人者人常爱之敬人者人常敬之同上耕而卤莾之则其实亦卤莾而报予耘而灭裂之则其实亦灭裂而报予
  诗句意重泰山轻李白倾家其人费刘长卿不辞毛粟施行自丘山积仰荷天地德报恩恨无隋侯珠以酬荆文璧选卢子谅定是酬恩日今朝觉命轻王种人情贵往还不报生祸根美人赠我锦绣叚何以报之青玉案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并张平子四愁
  古今事实
  焚劵市恩
  冯驩贫乏为孟尝君客为君收债于薛将行问市何物曰吾家寡有者市之驩至薛诸负债者悉来合劵讫悉焚之皆称万岁问何市而返驩曰奉君之命市君家寡有者君之府藏盈集惟欠义耳臣召诸债者合劵而焚之市义而归矣君为之喜
  散财与贫
  范蠡之陶为朱公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散与贫踈兄弟
  散金宗族见致仕及宗族门
  贫而好施
  原结身衣服车马才具妻子内困专以振施贫穷务赴人之急
  租俸分给
  梁商常曰多藏厚己为子孙累毎得租俸及两宫赏赐便置中门外未尝入藏悉分与昆弟中外因年榖贵多有馁者辄令苍头以牛车致米盐菜钱于四城门外乞贫民不告其姓名
  与米一囷见米门
  家温济饥
  张俭资计差温初百姓饥荒乃倾竭财产与邑里共之赖其存者以百数
  殖财能施
  后汉马援扶风茂陵人转游陇汉间谓宾客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因处田牧有牛马羊数千头糓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货财贵能施赈也否则守钱虏耳敢尽以分昆弟故旧身衣羊裘皮袴
  乞人填门
  后汉尚书令符稚为人乐施乞人填门尝曰天下物何常吾今日富后日贫耳忽一日不施则意不㤗
  临终焚劵
  樊重假贷人间数百万临终遗令焚削文契债家皆惭争往偿之诸子从赦竟不受
  投瓜报琼以下系报恩
  木瓜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死而结草
  晋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妾疾笃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老人曰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予是以报
  饿人报德
  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亡今近焉去家近请以遗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寘诸槖以与既而与为公介甲士也倒㦸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
  盗马报恩
  秦缪公亡善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馀人吏欲法之公曰君子不以畜产害人吾闻食善马肉者不饮酒伤人皆赐酒而赦之后秦击晋三百人求从公为晋军所围皆推锋争死遂脱缪公反生得晋惠公
  退舍以报
  子犯曰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报也
  蛇珠雀环
  隋侯见大蛇被伤而治之后蛇衔珠以报其珠径寸纯白夜有光明如月之照一名隋侯珠一名明月珠搜神记后汉杨宝九岁见一黄雀为鸱枭所搏坠地下为蝼蚁所困宝取之归置巾箱中以黄花飬之毛成飞去夜有黄衣以白环四枚与宝令君子孙洁白位登三公当如此数矣
  羊羮报德
  中山君飨都大夫司马子期在焉羊羮不遍子期怒而走于是以伐中山君中山君亡走有挈戈随其后者顾谓二人子奚为对曰臣父尝饿且死君下壶飡𫗦臣父臣父且死曰中山有急汝必死之故来死君也中山君慨然曰吾以一杯羊羮亡国以一壶飡得二人
  绝缨报德
  楚庄王赐群臣酒日暮灯烛灭有人引美人衣美人援绝其冠缨告王曰有引妾衣者妾绝其缨趣持火来视绝缨者王曰今日饮不绝缨者不懽群臣百官皆绝冠缨乃出火居二年晋与楚战有一人常在前五合五获首怪而问之对曰臣乃夜绝缨者也王隐忍不暴而诛常愿肝脑涂地颈血湔敌久矣遂平晋
  报复有恩
  朱买臣为会稽太守悉召见故人与饮食尝有恩者皆报复焉
  解剑报德
  楚欲杀伍胥胥走几不得脱追者在后至江江上有一渔父撑舡知伍胥意乃渡伍胥伍胥既渡解其剑曰此剑直千金以予父父曰楚赏五城金千镒以求子吾尚不取何用剑乎胥后毎食必祝之曰祝江上丈人
  以国士报
  豫让曰范中行众人遇我我以众人报之智伯国士遇我我以国士报之
  一饭必报
  范睢一饭之德必偿
  遍报有德
  苏秦之燕贷百金为资及佩六国相印得富贵以百金偿之遍报诸所尝见德者一人独未得报乃前自言秦曰我非忘子子之与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时我固望子深是以后子
  五钱有报
  汉萧何为沛主吏高祖为布衣时数以吏事䕶高祖高祖以吏繇咸阳吏皆送奉钱三何独以五及高祖即帝位何为丞相封鄼侯食邑八千户乃益封二千户以尝繇咸阳何送我独赢钱二也
  报漂母恩
  韩信从下乡南留亭长食亭长妻苦之乃晨炊蓐食信往不为具食自绝去至城下钓有一漂母哀之饭信信曰吾必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项羽死高祖袭夺信军徙为楚王都下邳信至国召所从食漂母赐千金及下乡亭长钱百曰公小人为德不竟召辱己少年以为中尉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宁不能死死之无名故忍而就此
  盗妾报恩
  袁盎为吴相时有从吏尝盗袁盎侍儿盎知之不泄遇之如初人有告从吏言君知尔与侍者通乃亡归盎驱自追逐以侍者赐之复为从吏及袁盎使吴见守从吏适为校司马中夜引盎起曰君可以去矣吴主期旦日斩君盎谢而去
  鱼报䨇珠
  汉武帝游昆明池见大鱼衔钩取而放之间三日帝复游池滨得明月珠一䨇帝曰岂鱼之报乎
  受恩报子
  陶侃传初范逵过𠈉逵因荐侃于庐江太守张䕫后侃都督江州移镇武昌侃命张䕫子隐为参军范逵子珧为湘东太守凡微时所荷一飧咸报
  执炙报恩见饮酒门
  古今文集
  古诗
  结袜子
  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鈆隐鱼刀感君恩重许君命㤗山一掷轻鸿毛
  感恩负恩
  群书要语中心藏之何日忘之隰桑微夫人之力不及此襄七所谓生死而骨肉也襄十二相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庄子浃肌肤而藏骨髓前礼乐志自顶至踵功归造化任彦升弹文肝脑涂地不足塞责陈子昻兴哀于无用之地施德于不报之所柳文身侔蝉翼何以受恩死轻鸿毛固得其所出类要负恩未干荐祢之墨已弯射羿之弓
  诗句寸心铭佩字主人覆䕶恩岂啻一绨袍临川负恩咫尺炎凉变四时出君焦灼君讵知
  古今事实
  背之不祥
  武渉说韩信曰足下何不反汉与楚信谢曰臣得事项王数年官不过郎中言不听䇿不用故背楚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数万之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背之不祥
  造门谢恩
  何武每奏事京师戴圣未尝不造门谢恩
  弯射羿弓以下系背恩
  逢𫎇学射于羿思天下惟羿为愈己于是杀羿
  闭籴负恩
  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
  负汉大恩
  王莾使安阳舜见太后后曰而属父子宗族𫎇汉家力富贵累世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恩义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馀天下岂有而兄弟耶古今文集
  杂著
  论人臣尽私恩则尽公义 秦少游
  白敏中用李德裕荐入翰林为学士及德裕贬敏中为相诋之甚力或曰人臣事君公义而已何以私恩为乎敏中之事未可深咎也愚窃以为不然人臣能尽私恩然后能尽公义敏中之罪不容诛矣孔子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推此言之则背师负友之人必不能以忠许国何者于所厚者薄则所施无不薄也昔吕布为丁原主簿为董卓而杀原又为王允而杀卓及兵败被执魏祖欲生之刘先主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董太师乎于是杀布汉封陈平辞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若子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其后诛吕氏而安刘氏者平与周勃也夫以布之不忠于丁董也其肯忠于曹氏乎以陈平之不负魏无知也其肯负于刘氏乎此魏所以诛布汉所以属平者也然则敏中之事盖可见矣虽然敏中所以负德裕也亦有繇焉传曰盗憎主人主人何负于盗而盗憎之乎盖自度其事必为主人所恶故也白氏系与杨虞卿姻家居易又与李宗闵牛僧孺厚若敏中本无英气虽縁德裕以进而不能无意于僧孺宗闵虞卿之徒自度其事必为德裕恶也故因其势力以挤之耳夫德裕忠臣也非罪而被斥天下皆知其冤矣使敏中素与仇犹当为社稷而救之况因之以进耶然则敏中岂惟不忠于德裕亦不忠于唐也愚故曰人臣能尽私恩然后能尽公义敏中之罪不容诛矣然则公义私恩适不两全则如之何以道权之而已义重而恩轻则不以私害公若河曲之役赵宣子使人以其乘车于韩厥执而戮之是也恩重而义轻则不以公废私若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抽矢叩轮去其镞发乘矢而后反是也夫公义私恩不两全犹当以道权其轻重奈何无故而废之哉虽然逢𫎇杀羿孟子以为是亦羿有罪焉以此言之德裕之荐敏中亦不得为无罪也
  诗话
  追感旧恩
  冯京当世少尝薄游为街卒所系郑守王公素释之及使关中王方帅渭与宴集甚欢贻之诗曰吞炭难酬当日事积薪深愧近来恩
  报雠快仇
  群书要语父母之雠不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礼记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衘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礼记调人掌司万民之难而谐和之凡和难父之仇避诸海外兄弟之仇避诸千里之外从父兄弟之仇不同国君之仇视兄弟交友之仇视从父兄弟也
  诗句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唐太宗挺身艰难际张目视寇仇朝思除国仇暮思除国仇
  古今事实
  复九世仇
  齐襄公享乎周纪侯谮之襄公将复仇于纪远祖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仇虽百代可也
  吞炭报雠
  豫让事智伯甚见尊宠赵襄子灭智伯让变姓名入宫涂厕欲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则豫让襄子曰义人也释之让又漆身为癞吞炭为哑行乞于市顷之襄子出让伏桥下襄子至桥马惊曰是必豫让也襄子数之曰子不尝事范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子不为报仇反臣于智伯今何报仇之深也让曰范中行氏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今日臣固伏诛愿请君之衣而击之以致报仇之意虽死不恨襄子大义之持衣与让㧞剑三跃而击之曰可以下报智伯遂伏剑自杀
  报东门役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 郑人侵卫牧以报东门之役
  不忘父雠
  夫差使人立于庭苟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三年乃报越
  尝胆报仇
  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卧即仰胆饮食必尝胆也史记越王念欲复怨夏则握火寒则抱冰吴越春秋卧薪尝胆以雪夫椒之耻
  鞭尸报雠
  楚平王有太子名建使伍奢为太傅费无极为少傅无极谗太子建及伍奢王怒太子建奔吴楚杀奢及其子伍尚次子伍员奔吴及阖闾立使伍员迎击大破楚军遂至郢楚昭王出奔子胥即伍员也求昭王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尸鞭之三百申包胥曰子之报雠其以甚乎子固平王之臣亲北靣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无天道之极乎
  报刖足仇
  厐涓自以能不及孙膑以法断膑二足涓为魏将军伐韩韩请救于齐齐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涓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险阻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厐涓死于此树之下厐涓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弓俱发魏军大乱厐涓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
  报亡璧雠
  张仪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张仪执张仪笞掠数百下不服释之仪既相秦为文檄告楚相曰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君笞我若善守汝国吾且盗若城
  为韩报仇
  张良其先韩人秦灭韩良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东游至博浪沙中与客狙击秦皇误中副车秦皇怒求贼甚急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
  杀子玉而喜以下系快雠
  城濮之役晋师三日榖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得臣也公喜而后可知也
  被诛人喜
  皇甫父子应时馘截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雠耳
  火炷燃脐
  吕布刺董卓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守尸吏为火炷置卓脐中燃之光明达曙如是积日
  人啖其肉
  来俊臣弃市时人无不快俊臣仇家争啖俊臣之肉斯须而尽抉眼剥靣披腹出心腾踏成泥士民皆相贺于路曰今夕眠者始贴席矣
  罢官相贺
  吐突承瓘首唱用兵疲敝天下上罢承瓘中尉降为军器使中外相贺
  以袜塞口见袜门
  贬官人贺
  贬皇甫鏄为崖州司戸市井皆相贺
  古今文集
  杂著
  复雠议        韩愈
  右伏奉今月五日敕复雠据礼经则义不同天徴法令则杀人者死礼法二事皆王教之端有此异同必资论辨宜令都省集议闻奏者朝议郎行尚书职方员外郎上骑都尉韩愈议曰子复雠见于春秋见于礼记又见于周官又见诸信史不可胜数未有非而罪之者也最宜详于律而律无其条非阙文也盖以为不许复仇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复仇则人将倚法专杀无以禁止其端矣夫律虽本于圣人然执而行之者有司也经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者其意特使法吏一断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周官曰凡杀人而义者令勿雠雠之则死义宜也明杀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复雠也此百姓之相雠者也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不受诛者罪不当诛也诛者上施于下之辞非百姓之相杀者也又周官曰凡报仇雠者书于士杀之无罪言将复雠必先言于官则无罪也今陛下垂意典章思立定制惜有司之守怜孝子之心示不自专访议群下臣愚以为复雠之名虽同而其事各异或百姓相雠如周官所称可议于今者或为官吏所诛如公羊所称不可议于今者又周官所称将复雠先告于士则无罪者若孤稚羸弱抱微志而伺敌人之便恐不能自言于官未可以为断于今也然则杀之与赦不可一例宜定其制曰凡复父雠者事发具其事由尚书省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律无失其旨矣
  戊午谠议序      朱元晦
  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彛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生则敬养之死则哀送之所以致其忠孝之诚者无所不用其极而非虚加之也以为不如是则无以尽乎吾心云尔然则其有君父不幸而罹于横逆之故则夫为臣子所以痛愤怨疾而求为之必报其雠者其志岂有穷哉故记礼者曰君父之仇不与共戴天寝苫枕干不与共天下也而为之说曰复雠者可尽五世则又明夫虽不当其臣子之身而茍未及五世之外则犹在乎必报之域也虽然此特庶民之事耳若夫有天下者承万世无疆之统则亦有万世必报之雠非若庶民五世则即高祖以至玄孙亲尽服穷而遂已也国家靖康之祸二帝北狩而不还臣子之所痛愤怨疾虽万世而必报其雠者盖有在矣太上皇帝受命中兴誓雪父兄之辱虽其间亦或为奸谋之所前却而圣志益坚至于绍兴之初贤才并用纲纪目张诸将之兵屡以捷报恢复之势盖已什八九成矣敌人于是始露和亲之议以沮吾计而宰相秦桧归自敌庭力主其事当此之时人伦尚明人心尚正天下之人无贤愚无贵贱交口合辞以为不可独士大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数辈起而和之清议不容诟骂唾斥欲食其肉而寝处其皮则其于桧可知矣而桧乃独以梓宫长乐借口攘却众谋荧惑主听然后所谓和议者翕然以定而不可破自是以来二十馀年国家忘仇敌之患而怀宴安之乐桧亦因是藉外权以专宠利窃主柄以遂奸谋而向者冒犯清议希意迎合之人无不夤縁骤至通显或乃踵桧用事而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所谓民彛者不复闻于缙绅之间矣士大夫狃于积衰之俗徒见当时国家无事而桧与其徒皆享成功无后患顾以忘雠忍辱为事理之当然主议者慕为桧游谈者慕其徒一雄唱之百雌和之癸未之议发言盈庭其曰敌世雠不可和者尚书张公阐左史胡公铨而止耳自馀盖亦有谓不可和者而其为说不出乎利害之间又其馀则虽平时号贤士大夫慨然有六千里为仇人役之叹者一旦进而立乎庙堂之上顾乃惘然如醉如幻而忘其畴昔之言厥或告之曰此处士之大言耳呜呼秦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万死而不足以赎者正以其始则倡邪谋以误国中则挟敌势以要君使人伦不明人心不正而末流之弊遗君后亲至于如此之极也夫惟三纲不立是以众志无所綂系而上之人亦无所凭藉以为安斯乃有识之士所为长虑却顾而廪然以寒心者而说者犹曰姑以众论之从违而卜事理之可否则今日士大夫是和者之多盖不下前日非和者之众也独安得以前日之不可而害今日之可哉呜呼是未知前日人伦之明而今日人伦之不明前日人心之正而今日人心之不正也且若必以人之众寡为胜负则夫所谓士大夫是和之多者又孰若六军万姓之多耶今六军万姓之言则是二公之言而已盖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彛者其于世也有明晦其在人也无存亡是以虽当頺坏废弛之馀邪议四起无复忌惮而不复能斩伐销铄使之无也奈何不听于此顾反决得失于前日所谓顽钝嗜利无耻者之馀谋此已坠之三纲所以未能复振已隳之万事所以未能复理而上之人终亦未能有所凭借以成安强之势也今南北再懽中外无事迂愚左见所谓万世必报之雠者固无所复发其口矣窃伏世间不胜愤叹因读魏元履所以叙次戊午谠议为之慨然流涕盖伤其祸殃之自始也怀不能已姑论其始终梗槩如此以发明元履所为叙次之意并以致草野孤臣毕义愿忠之诚当国者傥有取与则犹足以禆庙谟之万一而非区区之所敢望也
  论豫让真义士觅豪侠门   胡明仲



  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三十一
<子部,类书类,古今事文类聚>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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