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如讲稿 (四库全书本)/全览

四如讲稿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七
  四如讲稿       五经縂义类
  提要
  等谨按四如讲稿六卷宋黄仲元撰仲元字善甫号四如莆田人咸淳七年进士授国子监簿不赴宋亡更名渊字天叟号韵乡老人教授乡里以终考福建通志暨莆田县志皆载仲元有四书讲稿今观是书所讲实兼及诸经不止四书其说多述朱子之绪纶然亦时出新义发前儒所未发如行夏之时则据礼运孔子得夏时于杞注谓夏四时之书而不取三正之说周官井田则谓周时皆用井田而不取郑氏畿内用贡都鄙用助之说伯鱼为周南召南则据诗鼓钟及内传季札观乐谓南即是乐又谓周召为二公采邑非因二公得名虽按之经义不必一一吻合要为好学深思能自抒所见者也此本出其裔孙文炳家藏已有残阙嘉靖丙午始雕板印行朱彛尊经义考但载其所著经史辨疑而不及是书当由刊在家塾闽中僻远偶然未见传本欤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四如讲稿卷一
  宋  黄仲元 撰
  开堂讲义
  兊大象曰君子以朋友讲习则天下之至说者莫说乎此子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则君子之甚忧者亦莫忧乎此信夫讲之不可一日废也然兑言讲习而不言所讲者何讲说云乎哉夫子言讲学而不言所学者何讲书云乎哉六经未出奚书可讲与君言言敬臣与臣言言事君与父言言慈子与子言言孝父与兄言言顺弟与弟言言承兄讲者讲此耳六经既出书未易讲合数十万言𦂳要只十个字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兄弟也朋友也是理流行乎穹壤之间模写乎圣人之笔验之于心体之于身措之于家国天下皆是物也非直为来世口耳之资经学失传经术分裂纸上纷纷舌端𫍢𫍢不独有病乎经或且病乎身不独有病乎身且以病其世夫奚益焉是则经不可以不讲亦不可以徒讲喜高妙耶其失也诞穴幽深耶其失也晦逞新奇耶其失也凿守其陈耶其失也拘将如之何而可大传不云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易则不劳简则不烦六经道理公平正大本无﨑岖学士大夫讲明理道只消平平正正従分明处看不従隐僻处看故易向本领上寻不向支裔上寻故简㳺夏于春秋不能赞一辞惧支离也后儒说曰若稽古至三万言祗添热闹善学者讲道以六经为标本讲经以圣贤为准的夫子教人读经尝曰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洁浄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毎经断以四字颠扑不破鲁论于关雎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八言耳于倩盼素绚曰绘事后素四言耳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不过二十字约而蔽之曰思无邪又仅三言而止鲤也过庭之训学诗一言字足矣学礼一立字足矣始作翕如也従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而乐之始中终尽在是尧曰首章寥寥数句包罗许多虞夏商周之心之政至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而隐桓庄闵之春秋僖文宣成之春秋襄昭定哀之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三变纲目两章可观而佩之矣孟子之书亦然论春秋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三四语直是断案后来老师宿儒竟道不到吾于武成取二三䇿即是看书之法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徳多少精神只添一必字故字而义自见凯风小弁过小过大二诗都了多乎哉不多也七篇不言易而句句皆易义之深者实自不言得之六经之学通天下而人人不皆孔孟心知耳目有浅深之殊于是学问有偏正识见有广狭汗漫如庄周者却解说诗以导志书以导事乐以导和易以导阴阳春秋以导名分即此五言直如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着落处政未可以人废言何则讲经患乎多言多言则害道书最难看亦难强解春秋微辞隐义时措従宜者为难知礼讹乐缺参订又难独诗略点掇一两字读过便教人省悟此讲经所贵乎易简不可无训诂亦不可泥着训诂不可无文义亦不可妆点文义不可不折衷先儒之说亦不可纯用先儒之说细看他经无解释惟易有之毎卦每爻彖曰象曰之辞便当一部周易古注乾坤文言上下系传说卦序卦杂卦便当一部周易正义讲易只消如此然圣门雅言惟诗书执礼而学易犹有加我数年之说则非察天地之化极事物之原顺消息盈虚之理者焉能识易易尤未易讲也吁大冶一陶而质之美者有限六经一原而义之精者无尽化有限而道无尽学而已一边作册上工夫一边作切己工夫豁开双眼自看得过悟入落处庶几霜降水涸而涯涘出枝枯叶脱而本根见不在较同异而别为一家谈然后可以语自得之学世久无师弟子矣隋王通著书与其徒更相贤圣经之续失之赘自任如昌黎招诸生诲馆下不过借问答以发其不遇之鸣奇葩等字识者议焉衡湘以南皆师子厚口讲指画不过授之文词法度而诸经俱欠商略先朝名儒辈出安定胡氏太山孙氏徂徕石氏希夷陈氏皆其杰然者独二程之学得于濓溪复有横渠时相讲切直上接乎六经之传定夫中立程门上足也㳺之学胡氏刘氏得之杨之学罗氏李氏得之文公朱氏师籍溪屏山而成于延平又集经学之大成于时有湖学有浙学有江西学派虽不同而正学同言语问辨虽不生于一而正见一然终不若文公之简易而有法易本义无费辞诗集传无杂语书说仅三篇他经亦间及之独四书其用工最精密者也乾淳间吾莆先哲有与文公同时者曰二刘先生学艾轩之学者也以太虚为六经此艾轩言也诗之有序犹礼记之有冠昏等义子夏虽无得于圣人何至穿凿傅会如诗序之无源流三传诸儒终身蠧春秋而免诛于春秋傥非尽削而烟之则物论终不惬此又二先生自得处末学小子胸中无一纸之识然于二先生亦闻而知之者陋于希世尚友千古窃有志焉祠宇邃然遗像俨然摩挲铭文如侍丈席二先生每谓朋友讲习为古今至乐聿登斯堂敬业乐群盍知其所以乐者昔横渠讲易一见二程至则撤去虎皮谓二程深明易道汝辈宜师之仆何人哉惟当与同志求所以得易简之道
  论语
  此书二十篇孔门理用之书也晦庵先生一生精力萃在此书仆生晚不及亲薫而炙之尝欲以圣人述作之意别为一类其他分为十四卷庶几有悟入处姑撮其概言之天兮何言时行物生而赋于人者为命岂易言哉天地之性一气质之习殊其初则甚相近也一念一事之仁或可语人而全体大用虽圣不能一言终身行者犹可近譬而一贯之妙非参莫传川上之叹往过来续河不出图斯文焉属人生也直失则为罔中庸之徳亦鲜久矣此当以道体观之诗书礼可以常言而易未易学共学适道必可与立而权最难达孝弟而后可以学文忠信而后可以传习惟博惟约卓尔有立㤀食㤀忧老不知至此当以论学观之生而知者未尝不学学而知者成功则一知而不好非真知也好而不乐知未熟也知之为知固所以知不知而作岂其谓知欲致知者当进乎此终食不违造次颠沛犹必于是三月虽久而日月之至当辨宾主容貌颜色辞气亦必有道以为本立参前舆倚衡此岂不敬者之所能见欲存养者当察乎此视听言动之勿非则必复乎礼克伐怨欲之不行则未知其仁内省不疚者夫何忧惧过不自讼者斯已矣乎欲克己者当决乎此有身则有家而家道未易齐也泰伯之徳民无得称夷齐之仁所以为贤㳺夏问孝而俱救其失孟庄之贤以不改为难择对者如长如容居室者如卫公子荆夫然后可身之出处又当随时其行废有命其见隐有道开之仕未能信骞之使善为辞孔颜之用行舍藏莫不有义乘桴浮海子路尚未知圣人者况晨门荷蒉接舆沮溺丈人之流乎学而不用则已用则治道之当讲信节爱时而皆以敬为主政刑徳礼四者不可偏废㳺宰武城得于学道雍使南面原于敬简使夫子之得邦家立道绥动之效不止变鲁至道而周之东可西也治不可以无法而又制度之当明也可因则因可损益则损益当俭则俭当拜下则拜下从先进者従其质従周者従其文予对问社赐欲去羊皆不如颜渊为邦之一问然天下未有无理之事亦未有无事之理曰阶曰席相师之道杖出斯出后长之义每事而问乃谨之至时亡而拜亦礼之称请粟与粟必权取与之义均之与人何必出纳之吝酰乞与邻恶情之矫借马今亡耻俗之偷其教人则随中人上下之质严君子小人之辨不能愤悱者固不启发不得中行者亦与狂狷鄙夫之必竭童子之与进虽欲无言而无行不与二三子也教则教矣而又有警戒之意存焉勉后生之可畏惧没世之不称巧言令色之必耻居下讪上之必恶六言六蔽之防其偏三友三乐之戒其损言言箴砭句句范防盖不一人一事而止而所以警戒者又惧其舍正道而适他岐则严其辞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巫医之不恒小道之恐泥亦虑其溺于邪而趋于末也若圣贤气象则异于是箪瓢陋巷不忧而乐訚訚侃侃无非英才裘马共敝而无憾善劳无伐而无施其与老安少怀者固异然皆志于仁者由求赤之真实点之洒落政未可议其优劣而圣人一问一答从容笑语如家人然温良恭俭让子贡知之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仪封人知之申申夭夭温厉恭安门弟可谓善记而乡党一篇真活夫子今犹想仪式典刑之如在也学者傥以是观之浸润求趣不用或问集注足矣涣然怡然不用注解正经足矣又久之左右逢原自有一部论语在方寸间虽然谈何容易
  论语学而第一章  孟子梁惠王第一章论语尧曰第二十章 孟子尽心下第三十八章
  论孟六经之阶梯二书首尾次第各有条序而不可乱论语每章不过数句多十馀言理义尽自精深孟子或千百言然语意明洁血脉贯通无一字闲近时学者病在好高读论语未理会学而时习便说尧曰读孟子未理会仁义便说尽心当先其体而后其用可也学而梁惠王第一章是立本领处尧曰第一章尽心下卷三十八章是接统绪处前二章是理而用藏其间后二章是用而理行其间天下未有无用之理亦未有无理之用故各以首尾二章与同志评之
  学而时习之章梁惠王第一章
  论语开卷重在学习字上学之要在于习易以水洊至为习坎学之有习亦犹是也习则熟矣仁熟而㤀于仁义熟而㤀于义如何不说自求自趣说既在我则乐亦在我矣必有朋远来而后乐者盖乐之至将与人共之也易之同人无适非朋然有不必同者故人或不知何愠之有君子之学如是而已故以君子结之说乐与不愠字对君子是总上文说而是承上接下之辞之是指所学所习之理此君子之一行故言不亦乎是设为疑辞上二句是心与理一中二句是心与人一下二句是心与天一论语二十篇无非学习之理与事此开其端耳若孟子答梁惠王之问是孟子入门戸处仁义只是天理利便是人欲人之所以为人仁义之外别无个道几曽带个利字禀赋出来仁非专主于爱而爱莫切于爱亲义非专主于宜而宜莫大于尊君二者天理之自然因物我之相形而计较之心重一有所为即入于利孟子一书先正人心七篇之中纯说仁义而此章托始所以拔本塞源也先言亦有仁义是指本心之善端辞何其严次言亦曰仁义是纳其君于当道辞何其婉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是指其效之必然意何其切孟子之曰有曰未有异于梁王之曰将有矣何必曰利凡两言之譬如快刀利斧和根截断王与大夫与庶人曰何以利固俱不可士为仁义之宗主所学者何亦胥曰利此又孟子之所深忧也合此二章孔子所谓学习仁义而已矣孟子所谓仁义即是学习第一件大大事行其所学所习则仁义达之天下这是立本领之大
  尧曰第一章尽心下卷第三十八章
  论语终篇尧曰首章杂引大禹谟汤誓泰誓武成之言以称道尧舜禹汤文武之事自谨权量至公则说盖逸书文夫子时书犹无恙故常讽诵此数十语弟子集论语时追记之以见夫子不㤀帝王之言欲行帝王之事而不可得也然尧舜禹之授受必首以历数为言而继之执中者盖初有国者必为之历以颁天下而历本于数正朔以之正教令以之行尧之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盖取于此舜之在玑衡以齐七政以恊时月正日受之于尧也禹之锡洪范九畴以治历数以正岁月日受之于舜也惟历数在躬而使天禄永终者执中而已中者何道是也上合天理下当人心中间事事物物无适非中所以为道非空虚无据之谓尧咨之略舜命之详其实一耳汤武革命亦惟应天顺人与夫赏善罚恶责己恕人大纲小纪本数末度莫非道也下文谨权量审法度数语盖同时事国家之制备于是修废官以分其职而后达其政于四方立二王后所以仁异代封箕子礼商容所以系群心养生慎终所以足国而厚俗宽信敏公所以尽己而及人皆王道之至也帝王之道简而易行如此夫子既不克施于世得不时时讽道以示学者乎于是见圣学之传若孟子尽心末章即尧曰首章之意尧舜汤文孔子皆圣人也乃旷世而一出禹皋伊尹朱望宜生亦次圣大贤者也或同时而辅佐见而知之者非易闻而知之者非难此句受重不在见字上全在知之两字上知以心言之以道言其所谓道者即尧曰之所谓中也天下无二道圣贤无两心苟心知之所同然则见亦知闻亦知也皋伊之学见于谟训至精至粹莱朱若诚仲虺则亦伊尹之亚武王问道于太公公陈敬义仁则所以为文武师者岂无所自来哉宜生师传虽无所考而预武臣九人夫子许之才难是亦足厕诸贤之列矣由孔子而来孟子虽忧后学之失其传而以道自任之意盖有不得而辞者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先儒谓近而无有见而知之者则后乎此又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不知此一转语盖孟子设为疑之之辞不敢自谓已得其传也合此二章道在孔孟之身而孔孟必历叙群圣之传者盖群圣之所以见诸治者皆道之用今也道而不见于用固有孤前圣之望道而又不传于后曷俟后圣于方来虽然孔孟岂得已哉这是接统绪之大又合四章而观孔子性仁义者所谓诚存而犹自强不息孟子身仁义者所谓存诚故所愿学之者孔子惟先立本领之大故能接统绪之大学者将欲接孔孟之綂绪必自学习仁义始不然本领不立孔孟未易接也况敢望孔孟以上诸圣人乎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人者何有气有生有知有义所以异于物也得天地之徳以为性禀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以为气天地亦待之以为主故又曰人者天地之心道者何命之源性之本心之神情之动仁义礼智信之常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曰中曰一曰极曰诚皆道也人所以载是道也道所以为人之理道非人则何所附丽人非道则不过血肉之躯耳吾夫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者何此八字只一意贯说人是一个人方能廓大其道道只托于人安能使其大哉弘有二义人之得是道于心也方其寂然无一理之不备亦无一物之不该这是容受之弘及感而通无一事而非是理之用亦无一物而非是理之推这是廓大之弘其容受也人心揽之若不盈掬而万物皆备于我多少宏阔此弘之体其廓大也四端虽微火然泉逹充之足保四海此弘之用性分之所固有者一一尽收入来职分之所当为者一一要推出去方是弘虽然或有能弘者有不能弘者何此弘字全就作用说能与不能存乎人耳钧是人也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人人至于为兆人之人者然后位乎天地之间立万物之上始得谓人之人其人之至乎故曰圣人人伦之至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到得至处践处其弘多矣人同是仁也必如尧舜以不忍人之政覆天下斯谓之弘人同是义也必如夷尹孔子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斯谓之弘人同是礼也必如周公太平六典无非广大心中流出斯谓之弘人同是智也必如禹之行其所无事虽天之高星辰之远可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斯谓之弘孝不如尧舜之大武王周公之达非弘也忠不如禹皋益稷之谟周召之诰非弘也中也一也不如尧舜禹汤之相传非弘也极不如箕子之九畴五用皇极锡福庶民非弘也诚不如子思之中庸尽其性又尽人尽物以赞化育与天地参非弘也莘之耕所乐何道必欲以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不弘何以任天下之重岩之筑所学何道迺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不弘何以作舟楫霖雨之用春秋之末孔子元圣也斯文未丧以天自许如有用我为东周乎律天时袭水土四时行日月明万物育孔子之所以为弘司冦摄相诛正卯却莱兵此特吾道小试之万一耳七雄之季孟子亚圣也气配义道塞乎天地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孟子之所以为弘辟杨墨承三圣此特卫道之效彰彰者耳吁如尧舜禹汤武王周公孔孟然后谓之人然后谓之能弘道不者管仲亦人尔局量浅规模狭既无帝王之学以为之本而私欲先已隔绝于其中物我不能贯通于其外若何充拓得到天地变化草木蕃处又安能与上下同流哉故孔子曰仲之器小孔之道至今为万世宗师孟之道至今不在禹下后孔孟㡬千万世而来者几千万人岂独无与圣贤异世而同符者乎隋王通以三才九畴为布衣事乃掇拾两汉而下文字语言之陋功名事业之卑僭拟六经便要自比圣人唐韩愈原道一篇粗知本领然未免浮华放浪之习富贵利达之求之人也生不值文明之运质又禀醇醨之间毋怪乎为隋唐人安可责之以孔孟之道道无绝续无今古苟非其人道不虚行人如孔孟则道亦弘于孔孟或曰人人必皆如孔孟乎曰颜渊不云乎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有为二字多少弘道力量尽在个里大抵人未易为也亦不难为也人字从丿从乀于画甚简于义甚大领恶而全好脱凡近而游高明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不求人知而求天知不求同俗而求同理且要做成一个人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者弗能夺此所以为大人做得大人了然后由正修而齐家由齐家而治国平天下然后本诸身征诸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道于是乎弘矣若但以圆首方足而谓之人知饮食男女而谓之人有之无益无之无损是人也亦物也又何以异于人哉志道者切莫把第一等人让与别人做然后谓之弘道
  子曰行夏之时
  行夏之时四言耳却议论关涉最大朱文公谓以建寅之月为岁首时之正令之善是矣然谓子丑寅三辰皆可而三代迭用之未免踵汉儒之陋虽蔡书传亦然唐子西云唐虞固以建寅为正夏后之时其法尤备非谓建寅自夏始此说得之至谓商之建丑其义安在似有所见而曰周始建子为正不废夏时之正岁亦未免循习三统之说礼运记孔子得夏时于杞注曰夏四时之书其存者有小正家语问礼篇吾得夏时注曰于四时之正正夏数得天心耳尚书𦙍征政典曰下注可知其为夏四时之书夏之志四时之书也夏之书不独有小正亦有大正夫子时犹及见之秦项二火之后汉儒所见者仅小正耳夏小正今见于大戴礼第四十七篇其文约严不类秦汉文字戴徳传则训故小正星分昏旦伏见中正当乡若寒暑日风冰雪雨旱之节草木稊莠荣秀之候羽毛鳞裸蠕动之属蛰兴粥伏乡遰陟降离陨鸣呴之应罔不具纪而王政民事系焉以此观之所谓夏时者非以建寅为正然后谓之夏时盖由历数以来授时之法如尧典告民事者至夏而悉备诸家之历未有久而不差惟夏小正之书授时为无差故曰行夏之时此行字记十二月之所行与吕令所谓行春令行夏令相似吕令秦吕不韦春秋十二月纪之首章不韦不用秦正而用夏时者亦以夏时为可据也今人才说行夏时便把三正做题目不知三正二字尚书甘誓孔传止谓得天地人之正道何尝言子丑寅也三正之说自刘歆始班固白虎通用之谓夏以十三月为正十三月今之正月夫子所谓行夏时者盖夫子观夏礼于杞仅得夏人四时之书于历象之法四时节气弦望晦朔最得其正故以此答颜渊之问非有意于改正朔也大抵治历明时有天下者第一件大大事尧典开卷便理会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以闰成岁箕子为武王陈范便一曰五行四曰协用五纪这处错事事都错夫子所以把行夏之时做第一句说但礼记言夏时又言坤乾者何哉乾坤者周易之泰十二辟卦泰为建寅之月孔子得夏时而不得乾坤则无以知夏之所以久而不差孔子得乾坤而不得夏时则无以知乾坤之可以制历然周易泰大象不言地天泰而言天地交泰乾坤之用位不可以不正乾坤之气不可以不交天地者正尊卑之位交者互升降之气小戴礼曰吾得坤乾家语又曰吾得乾坤恐当以家语之文为正或者惑于三易之说谓归藏始于坤不知三易皆以干为首年代久远古书遗逸奚独殷易哉请因夏时并及殷易愿相与讲明之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曽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此二章曽子是行得到子贡是知得到但未知统宗会元之要故夫子亲传密指授之有不可容言其所以然者程伯叔子李延平朱晦庵诸老先生解析已极分眀陈北溪刘习静杨志仁陈复斋四三大儒问答又详且尽若便下注脚未免床疉床屋架屋之诮后来读论语者谓曽子未唯之前只理会得万殊既唯之后方理会得一本是曽子全无本领到做将去此一也夫子只谓此理浑然无分精粗体中有用用中有体曽子何尝向门人说一是忠贯是恕此二也或又舍一贯而说忠恕有学者之忠恕圣人之忠恕天地之忠恕此三也仆僭以愚见述于左方唯同志共是正之
  前一章道字后一章学字若二也实一也道是浑沦底学是条理底道非学何以致格学非道何所据依古人未尝废书而学非读书之谓盖其所学者皆道也此如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而子贡对以文武之道学是学夫子之学夫子之学即道也吾字与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之吾字同予字与予欲无言之予字同一以贯之四字上一以贯当连接说下之字是指事事说天下未有无理之事亦未有无用之体此之字如学而时习之之字是指所习之道而言句法又与礼以行之孙以出之相似之如一堆散钱一以贯如一条绳子穿将去前章参乎后章赐也乎疑辞也决辞圣人用字各有律令参呼其名而直告之却着一乎字盖疑曽子之必能领会也赐呼其名而问以发之只着一也字盖谓子贡未能领会犹异时之语群弟子同也前章唯字与后章然非与三字对唯者应速而无疑之辞然者方信非与又疑前章而已矣与后章非也字对而已矣者竭尽无馀之辞非也者决之使不能疑也前章夫子之道忠恕与吾道一以贯之对后章多学而识之与予一以贯之对女指子贡又与予对者字夫子自指也与字亦疑辞也夫子之道忠恕是下面添一层话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是上面添一层话告之之辞有先后或唯或不唯则二子之学深浅可见矣读此二章者只拈起曽子子贡说都是従下面说上愚今従吾字予字说夫子起是从上面说下盖二章本意是夫子把个身做様子说与二子看却教二子自去体验得似吾与予未似吾与予也夫子觉人之机在此只以论语二十篇观之自夫子之一身而言则在乡党而恂恂在朝廷而便便与下大夫言则侃侃与上大夫言则訚訚歌不苟歌笑不苟笑叹不苟叹至于闻韶则食而不知肉味是也自夫子出处之大者而言则去鲁而迟迟去齐而接淅卫君问陈则明日遂行季孙受女乐则不俟致膰而后去公山佛𦙝之召则欲往而竟不往以至南子之见阳货之诺又委曲而不失其正者也自夫子之教人者而言则愚鲁辟喭者有以去其偏果达与艺者有以遂其长由兼人则退之求自画则进之师过则抑之商不及则勉之是也自夫子之答问者而言则问仁一也答颜子异于仲弓答子张异于司马牛而樊迟之问终始凡三所以答之各不同问政一也告子路者不以告子贡告子夏者不以告子张而当时君大夫如齐景如季孙又各有以箴其失以至由赐之问士子㳺孟孙之问孝亦莫不皆然自夫子之应事接物者而言则老安少怀朋友信之阙党之将命互乡之与洁原壤之扣胫孺悲之不见接舆则欲与之言荷蓧则告之大义其答王孙贾斥子西又有不恶而严者原思之辞粟则与之冉有为公西请粟则责之颜路之请车则却之以至以小人责樊须以不仁责宰予鸣鼓而攻粪土之诮数子莫不内愧而心服也又大而参酌礼乐也则时辂冕韶损益文质以求其中又托春秋以立一王大法盖有建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其得邦家也立斯立道斯行绥来动和又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盖莫非吾夫子之所谓道与夫子之所谓学岂但泰伯篇末数章尧曰篇首一章哉凡若是者千条万绪真所谓如四时错行日月代明而不相悖如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如百川之随其脉络日往而不息然圣人亦岂有意而为之哉亦自夫混沦大本中流出耳故曰吾道一以贯之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予一以贯之虽然是不可以径造也学者必有下学之功而后可以窥上达之妙事事物物真知实践然后可以会夫一以曽子之纯笃子贡之敏达朝夕亲炙圣人莫不由此而入夫子知参乎于吾道已有所得故不待问而直告一以贯之之体又知赐也之于学也将有所得故先发其疑而后告一以贯之之本告之者何使之合内外之道耳曽子之外独告子贡者以子贡又优于群弟也然子贡始信中疑终又不能如曽子之唯抑在未闻性天道之前乎抑因夫子之言而遂得闻乎若以是遽少子贡又非予夫子意也回看前章曽子一唯之外无复问难吕成公犹曰曽子之言虽悟而自有未悟者在其中故圣贤之道贵其不已假使门人而不知问曽子遂至㤀言吾道其不堕于空虚渺茫之域与忠者诚实之谓而恕所以行之者也此在吾道中一事耳未可以当一贯之妙一贯之妙难言也以为精微精微不可得而尽以为高明高明不可得而极盖亦求诸天求诸物又反求诸心则一而已学至于此无馀事矣然而难以形似拟议故曽子付之一唯曽子自知则可以之语人则不可不得已而有忠恕之目盖门人未可语上使之由忠恕以入道此曽子能致曲以传道也学者见曽子曰忠恕则只以忠恕求吾夫子又失之矣此吾夫子所以曰予欲无言与



  四如讲稿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四如讲稿卷二
  宋 黄仲元 撰
  颜曽思舆之学
  夫子门人三千其受业身通者七十馀人然得圣人之道者不过颜曽二子何其难颜渊没子非私恸也惧斯道之无传也其后幸而得参少孔子四十六岁是道赖参以传参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轲韩退之曰孔子传之孟轲而不知曽子得之夫子子思得之曽子孟子得之子思也自生民以来徳未有如夫子者也大徳必得位位不称徳故天生哲人使传其道在孙得以淑其后人其报固应尔也颜子未尝有述作其徳行志意仅见于论语问答之际曽子之学大旨则有大学一书班固志艺文以为子思二十三篇不知其书散亡于何时中庸二篇今仅见一篇而已孟子七篇大抵皆祖子思者也今观四子传道用功切要处颜子工夫只在克已上克己者克去私欲才知非礼便勿为如豁开云雾便睹青天如快刀斩竹一斫一段如屋里有贼便开门逐去勿令存在曽子工夫全在格物上格物者穷天下事物之理精粗小大大而天地之所以高厚小而禽鱼草木之所以然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如好古博雅君子见古器物彛鼎图画篆刻断落不可考者一一辨其款识楮墨于其所自来子思工夫全在弗措上弗措者学问思辨有不得即不容放过如掘井不及泉弗弃也如为山欠一篑不止也孜孜焉乾乾焉如天运无息日月流转百倍人之功千倍人之功何患有弗得孟子工夫全在养气上养气者以集义为主勿㤀是工夫不可缓勿助长是又不可急如有田不知芸苗令其自长固不可悯其不长而拔之欲长又不可如炼丹有文武火火冷则灰死火猛则丹走惟慢火常在炉中可使二三十年伏火然后养得成丹孟子下工夫有节度如此所以成浩然之气而能不动心既看四子于道用功处又看四子于道有得处颜子初学道时胸中查滓尚未莹在方欲去钻仰他又愈见他坚高要入头不得自圣人教他博文约礼方一向低头做去心地日开自要讨住不得真积力久方见得此理常在面前卓然立地此时方是十分见得亲切此颜子有得处曽子之学主于诚身其于平时日用观省而服习之逐件盖已了得熟矣惟其未能有以见夫道之大全则不免见一事为一理及夫子以一贯之语唤醒之适当其可而曽子亦于言下便领知向之所从事者虽万理万殊所以贯之者未尝不一故慨然一唯当之而无疑此是曽子有得处子思所得在费隐字看得道体流行于事物之间大极于天地小极于毫发充塞弥满无一物一事不有其用之广如此故曰费然其所以然之故则隐于事事物物之间无声臭之可闻无形迹之可睹故谓之隐鸢之飞为鸢之道鱼之跃为鱼之道所谓信手拈来头头是道只是无人领会得此子思有得处孟子所谓得在深造以道处此道字非道徳之道乃深造之方法不疾不徐之谓以法度而深造之优而㳺之使自得之厌之饫之使自趋之欲其自得之也谓之自得方是己物无一毫假于外左右逢原意最好左右有近意有不一处意至于自得则理在左右之近触处见本原随取而逢见之此是孟子有得处四子之有得皆自用功中来苟不用功何縁有得看他有得得了又看他资禀如何圣人徳无不备颜子亦煞周全了只比之圣人便有些未纯一终是刚明较胜不知者便把颜子做柔善人看若曽子笃实亦是强毅子思孟子皆是刚毅底人以此终有立脚故能得其传但颜子明睿不似曽思用力孟子才高难学又不比颜子亲切有依据也看了四子资禀又当看四子气象孟子气象似子思子思气象似曽子曽子气象比颜子较麤些颜子气象比圣人微有迹耳学者欲学孔子当先学四子学四子当熟读四书看他何处是用功何处是有得资禀为如何气象为如何皆得想见由是焉读六经书为君子儒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修身乎治国平天下乎致中和而位天地育万物乎独善其身可也兼善天下可也无不有以尽吾性分之固有职分之当为则夫拜斯堂也如亲见四子如亲见圣人不然不读其书不知其人褒衣巍冠仆仆亟拜瞻之在前其颡有泚
  仁义礼智之端章  仁义礼智乐之实章
  此二章七篇大总脑处前章重在仁字上却包义礼智说后章对说仁义却和知礼乐说前章重在端字与知皆扩而充之一句不说端字则说充字不来后章重在实字与知斯二者弗去一句不说实字则说生字不来文字各有血脉二章都指良心真切处说这便是信实只是信字所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上面人字总说天下之人下面人字单指个人说如下文所谓孺子便是人不忍是此心割舍不得只是下文恻隐之心所谓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五句此心人人有之先王亦有之但人不能充圣人便能充之百篇之书南雅之诗六典之礼都是不忍人之政以政发心心心相感不言自化宜如运掌之易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六句又再提起说要见本心之真当乍见时此岂有所安排造作而怵惕恻隐自不知従何而生使内交使要誉使恶其声而然则伪矣故著三个非字由是观之以下九句是字指孺子入井一事说耳因论恻隐便引个羞恶辞让是非之心出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八个字一字一义都指人己相形说却就事事反处看出正道理来无此心则俱为非人言其必有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以下八句须晓得不是仁义礼智只是仁义礼智之端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性情字俱従心性是心之静情是心之动心统性情者也端是情之发见处注谓端首也疏谓端本也朱文公以为绪也如缲丝然先寻其绪则千丝万丝续续而上因情之可见而后知性之不可得而见者皆自然而然者也名自外立理由中出非是使人学为仁义礼智也所谓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以下六句人字应上面人字有字应上面无字又以四体而证四端之必有也自谓不能者是指人说谓其君不能者是应上面先王说先王之政念念不忍事事不忍后之为臣者独不能引其君志于仁乎所谓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七句又再拈起说凡字才谓人皆是我字是人人之所谓我我字与上自字对皆字与上凡字对知字又与上能字对始患其不知知患其不能扩充故末稍归重在知字知须是在人体认得个本心形见处充字又重知字了知不能充是只见得便住息火之明遏泉之行此将谁咎始只是上面端字充得去者足以保四海便是说先王之政不能充者不足以事父母便说人之自贼者充是塞乎天地之间皆此仁也自然扩了更不消再说扩字这便是人能弘道底道理保四海者满腔子纯是天理不足事父母者满腔子纯是人欲此之谓失其本心故七篇教人体认良心善性后章专就事亲従兄上说较切近𦂳要在实字人身之初有父兄而已身者父之遗体兄者分父之气体而先者也事亲须见事意従兄须见従意不于事与従上玩味则终无以识仁义之实理下面三个斯二者只是事亲従兄既知之又弗去知是见得明弗去是守得固事与従又有多少品节仪文在里面行得恰恰好不増一分不减一分便是理之实由中而出无些勉强便是乐之实乐则生以下三句只是事与従之间常常做得熟自然浃洽周流油然而生不能自己到这田地触耳所听触目所视无所不合而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这便是四体不言而喻矣前四个是也字都是说用工处到乐处便不说是也字了这处最要看所以乐所以生者如何生字与实字应实是个生生种子这种子只在人腔壳子里验之吾身事亲従兄是就原头发见处说知弗去是就体认操存处说节文是就纎悉微密处说乐是就成熟结果处说生恶可已如硕果不食善端萌蘖更无歇时足蹈手舞只是形容枝干畅茂花萼敷荣可玩可悦处孟子指个实字示人虽田更野叟亦足知此学者不能知之而弗去如礼乐何是亦众人而已矣反复二章前章不言实而非内交非要誉非恶其声此便是实心形见后章不言充而乐则生生则恶可已这便是充塞气象后章言乐而前章不言乐者何充之足以保四海如之何而不乐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乐何従来哉前章又当参情可以为善章看恭敬之心即辞让之本不言端者直因用以著其体耳后章又当参君子所性章看木有实则生有根则生性之四徳根于心者深故其生色也辉光乎前充盈乎后旁溢流通乎左右上下而亦不自知也此惟有徳者能之吁通天下钧是人也人钧是仁义礼智也而非夫人相与讲习之则道不明也不行也必有先觉之士而为之传是以与人道相为无穷而不可废周东而微国雄有七上无礼下无学为士者伥伥然流入于异端邪说以斵丧其本心之天母食弗食兄室弗居此岂能充其类者爱无差等施由亲始此岂知本之一者大事所当尽也而父兄百官皆不欲于恻隐之心乎何有之墦间乞其馀而妻妾相与讪泣于羞恶之心乎何有箪食豆羮至微也而非其人则见于色乡原乱徳也而不知其似而非于辞让是非之心乎何有七篇一书吾孟子车安得不痛切与之言哉惟无是非故无恻隐则语之以矢匠择术不可以不慎惟无羞恶故无辞让则喻之以呼蹴尔之不受不屑曰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充无穿窬之心而仁义不可胜用又继之曰充无受尔汝之实则无所往而不为义乃所以充吾仁也惟恐人之自贼也语曹交以孝弟道滕文以尧舜见觳觫之不忍则告之举斯心加诸彼有饿莩而不知发则责之以恶在其为民父母又不敢谓其君不能者也教之以体认教之以充广探几微之先辨理欲之界正人心之初究治本之原如子车者然后可谓善讲学天理民彛之在虽今犹古其谁无立达之仁而忍曰学之不必讲讲者则讲其大者与臣言言忠君与子言言孝父与弟言言悌兄与友言言信友毋使养其小体而终身为小丈夫庶㡬内则知仁义之实外亦能充其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端虽然事亲従兄孩提之童可知可能似易易事孝未如舜五十而慕弗去地位老尤难难若夫乡邻有斗往救则惑恶甚于死患有不辟馈七十镒受以为是章称不孝従礼貌之则子车之于是四端也权衡轻重亦必有道甚矣学之未易讲也
  孟子贡助彻章  周官井田
  居今思古常患久大之法不得行引经据古常患因革之意不获明唯其不行所以诸儒传其意愈不明也使法之行常如成周盛时则无废坏无更改何不明之有奈去古浸远田制日坏圣经厄于煨烬厄于毁诬诸儒随经以生传凿传以附经又取杂说以乱经此三厄矣然诸儒自晦不足晦经而存乎经者未尝一日不明但以经释经斯可也大抵古者封建井田学校选举师田冠昏射飨等皆一统事而封建井田其本也井田之所由来久矣但至周而始大偹当时普天之下盖无不为井田为周官之学者亦多矣汉郑司农前朝盱江李氏其尤者也皆以为周之天下不纯用井田其说曰载师职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安在为井田之法以民力同养公田而以年之丰凶出敛法则孟子所谓虽周亦助曰此当十而一此当二十而三此当十而二此孟子所谓夏之贡法校数岁之中以为常而不计其年之丰凶者周之畿内不用井田而用井田者畿外侯国之制此郑康成等说也匠人职九夫为井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曰此畿内采地为井田之制遂人职夫间有遂以达于畿曰此乡遂沟洫之法甸稍县都十二取民之法既与畿外井田九一之法不同县都采地一井一沟之法匠人又与乡遂十夫同为一沟之法不同则谁谓成周敷天之下畿内与畿外乡遂与都鄙尽用井田之法此亦郑司农等说也彼岂不知周用井田九一之法惟于载师与遂人所言不得以通则强为之说彼又以为甸稍县都田税有至于十二则非十一之义则又曰周田税轻近重远者近者役多远者役少畿内用贡法而侯国用井田者欲使恤其民也康成此等语李氏多袭用之谓如是乃二义可并行而不相悖夫成周实举天下通用井田其著于经本无抵牾而读者不知经文有上下相蒙縦横互见之义故轻为之说耳吾观载师职曰凡任地国宅无征园㕓二十而一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此皆指园㕓言之冠国与园㕓三字于其上而其下者悉蒙上文今以十二为田税用畿内用贡法以井田为侯国用之王畿不用则经文九夫为井等语皆可弃而不顾矣遂人言十夫有沟以横言之匠人言九夫为沟以方度之其实则一是縦横互见彼此相明而已而曰匠人沟洫之说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殊不可晓夫考工记元不在六官之数何必合匠人与遂人并言载师谓之任地则非田也谓园㕓又非田矣漆林又非田之所植岂得谓之田税司马法乃齐景公时大夫田穰苴作六国时齐威王大夫又作附于穰苴注家旁加之说何必求合司马法在孟子明言乡田同井则乡田为井可知野九一而助则遂田亦为井可知又曰虽周亦助今人解孟子即以郑氏畿内用贡都鄙用助为说虽朱集注亦用之杨龟山张南轩皆祖郑说文公他日答学者又云井地一方沟洫庐舍在其中已是定了先是五十改为七十又改为百一番拆碎一番劳扰圣人处事必不如此看来自古皆是百亩孟子之文固不可刊文公之疑亦所当考彻者透彻之义此自横渠始之画一井九百亩之田合八家通彻而耕则功力均且相驱率无一家得惰者及已收获则计亩裒分之文公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便是用横渠之说先取十之一归之公上其馀八家共分之此谓之彻年有上下则司稼行野观稼以出敛法故周之彻法最为尽善度其隰原彻田为粮盖自公刘已然后世特遵而守之耳岂周公方行是法哉吾故曰周天下通用井田也虽天下通用井田而王者只据千里之内自治其田故整然易易而无贫富不等之民好处又是沟洫畎浍皆有定数又无縁有占田底人如侯国则以王畿为率音律又音类又各自井其田但看鲁国便知当时之制如宣公初税亩则自坏其法矣毋怪再变而丘甲三变而田赋也或曰周为井田田有不可井者奈何曰所谓井田其亦可井者井之尔山川陵谷所在有之如不可井则亦计其夫家与步亩之数授之取登足而已何必坦然如一枰而沟洫縦横于其上乎经生说经必欲画地为图四方平正以就死法故其为说例皆互异不能自通于是立井田沟洫异制之说又不通则以为此商制此夏制皆不足据也若夫兵农之制谓寓兵于农又非治畿之道分田使之耕筑室使之居既有以衣食则不可无以自卫于是教之为兵以自为缓急之备故王畿乡遂之民皆可以为兵周公以仁天下为心只就它身上理会调发征行所以用之皆有常数见于经者五家为比即就其中以一家为比长五比为闾即就比长五人中选一人以为闾胥以上族师党正州长之官皆然非若后世民自为民官自为官也出而为五长两司马旅帅师帅之官亦莫不然非若后世兵自为兵将自为将也虽沟洫之夫亦即就用洫夫以为浍夫非洫夫之外又除浍夫也甸方十里当九百夫除去二里治洫则除百八十夫止用七百二十夫出兵车一乘同方百里亦依此法除之正合七家取一兵之法正不必泥郑氏旁加之说又不必泥司马法通成终同所出马车士徒之数为郑贾之说曰乡遂都鄙参用贡助而制田寓军则异畿内邦国皆用助法而制田寓军则同贾公彦又谓邦国亦用贡助考其说畿内用贡畿外用助之不可通者一乡遂沟洫井田之不可通者二乡遂都鄙制军之不可通者三司马法与都鄙丘乘异其不可通者四采地邦国制军之异又不可通者五周公经制自周公之经制穰苴司马法自穰苴之司马法何至傅会牵合自为纷纷哉周官授田制军之法具于司徒出军部伍之法具于司马至简而至易明也经曰乃经土地而井牧其野四县为都此六乡授田之法上地可任者家三人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此六乡因田制军之法推之于遂六遂如乡准之于都鄙都鄙如遂井邑丘甸与遂人沟洫相包是畿内皆井而用助其地皆井则其军皆家一人安有乡遂都鄙之异司徒之比闾族党指六乡之地而言出军之总数司马之五两军师合王畿而言调发之数乡遂各七万五千家家出一人各七万五千人而为六军之正副此乡遂居民之实地家稍县都虽裂为公卿大夫之采邑其地则皆统于乡遂其兵则皆调于天子小司徒之丘乘县都是都统于乡遂人之为鄙为县是鄙统于遂乡遂都鄙各家一人为正卒使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以自卫其生计而已或有调发则合畿内惟起司马之六军所以壮国势而休民力也夫以王畿九百万夫之地而调发止七万五千人其重用民力如此疏家谓出军之法先六乡赋不止出六遂赋犹不止征兵于公邑采地不止乃征兵于诸侯此殆汉唐劳民召衅之事周公之法有是哉有是哉
  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章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章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章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章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章 尧曰咨尔舜章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章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章 禹恶旨酒而好善言章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章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章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馀岁章
  天下未有无理之用亦未有无用之理语孟两书虽门人记当时师弟问答之言然句句是理字字是用孔孟忧世正要用世然制于时命卒不见用而用之之志即在泰伯篇末尧曰篇端文不在兹之叹可以知吾夫子之志矣正人心承三圣离娄四章历叙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传尽心见知闻知之论可以知吾孟子之志矣舜禹虽有天下于己略无一毫关涉尧虽如天不可以形容而可见者事业与礼乐法度而已五人九人者臣也虽然必如五人九人者而后谓之人唐虞交会之际惟周为盛周之所以为至徳者天命未绝人心未离周犹事殷此岂有与天下之心惟禹亦然吾无间一语尚何得而议之哉后死者而与斯文夫子之自任何如哉一言之不足而又再言之尧咨舜命揖逊之盛也汤武征伐亦喜其应天顺人之举谨权量审法度以下此则吾夫子用世之规也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孔子成春秋而孟子之距杨墨敢与之等舜性之者禹以下身之者兼三王施四事周公事也尊周折桓文孔子事也乃曰予未得为孔子徒轲何尝道及霸者哉见知闻知前此无人说破然而无有乎尔虽不敢自附于见知者之列则亦无有乎尔犹有望闻知者之有其人圣贤之生也不数道统之传也不偶孔子之道至孟子而始尊然亦至孟子而始孤立战国与春秋不同时异端恣行与孔子时不同文武周公之泽虽未远而万章公孙丑之徒大不及颜曽诸子则传道之责较孔子为尤难孔子不得为尧舜为文武周公孟子又不得为孔子之徒一圣一贤生不并世皆无用处良可叹矣道不用则必传无圣人乌乎传孔子之传犹有曽伋孟之传者谁与同时如荀卿所学所见回别不到孟子地位历汉晋隋唐其间仅有一董仲舒识得大意扬子号为尊信孟子然本领差错他何足观王仲淹亦为有志斯道者然所学殊无着里靠实工夫而所言仅影响于形声之末韩退之原道之作颇知源委然趋向所在亦未免文章之好利禄之求若数子者只是能言传道而未知所以为道之传传且尔用安在虽然斯道之绝续天也亦人也百十年间常有一个人出而宗主之则斯道气脉常有生意少有间㫁后人担当尤为难难所谓宗主之者要必如孟子严义利之辨审王霸之途明吾道异端之界限而后可以扶道统否则下为荀扬高则不过韩退之耳此等担当亦须刚毅方有力孟子直是刚毅所以扶植得起下之世纯是功利傥其间有一好修之士则私议横生身为儒者亦有时而避道学之名此是大病痛处全在吾党同心叶力方主张得登斯堂也前修往矣传之者在诸君子用之者亦在诸君子使后进而亦得与于斯文仆也何幸




  四如讲稿卷二
<经部,五经总义类,四如讲稿>



  钦定四库全书
  四如讲稿卷三
  宋 黄仲元 撰
  大学
  学记尝言大学之道大学之教而不言其所以为道所以为教盖大学者所以教为大人之学又以自别于小学者也小学是已做一个大学底坯墣大学只是就小学上琢磨出治将出小学是涵养此性大学则所以推明此性之理小学者习其事之所当然大学则穷其理之所以然但这是把大学对小学说且说如何是学又如何是大学大学虽一字说实有二字之义如中庸二字中便是中庸便是庸字各有训要说大学把这大字轻说不得把这学字轻说又不得读书最怕随人脚跟接人声响今人才说大学但拈出白虎通曰十五入大学尚书大传曰十八入大学又曰二十入大学大戴礼曰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便谓晓得大学来处不思此只论大学年数之不同而实未尝知大学之名大抵读书学之一事耳学者所以学尽人之道而已不只是空有一个躯壳在天地间便唤做人以存于中者有仁义礼智之性感于物者有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之情具于身者有视听言貌之则接于我者有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伦人之所以为人者一一全得这个道理方是学得于我者既全得于人者奚异果无异乎尔不推己而及人可乎哉吾而仁邪使人人而皆仁吾而孝邪使人人而皆孝方见立必俱立达必俱达底意思方见彼此求一个准则恰好处到这地位然后谓之所学者大大者何包人已贯内外该体用说明徳新民止至善这是大纲领止定静安虑得这是大次第本末始终先后这是大聨属处欲明先治欲治先齐欲齐先修欲修先正欲正先诚欲诚先致致又在格这是说其所以极效验之大格而后至至而后诚诚而后正正而后修修而后齐齐而后治治而后平这是著其必然致功用之大自天子至于庶人又包得多少大本乱而末治者否所厚者薄而所薄者厚未之有又推得多少大合而言之止至善为明徳新民之大明明徳又为三语之大致知格物又为明徳之大如是方晓得学字义理又晓然大学意味方是会读大学孟子曰养其大体为大人此明明徳之事又曰大人者己正而物正此新民之事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徳此止于至善之事玩此三言则知大人之所以大者如此大学之所谓大又正在此说到精微又未说得三在字只此一大学便是学虽然大看了更小看大看是有以极其规模之大小看是有以尽其节目之详不就许多条件下工夫如何全得许多性分之所固有尽得许多职分之所当为故曰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
  所谓诚其意者故君子必诚其意
  大学用工处在格物上正得力处在诚意上此章最为枢要上关格物致知工夫赖此而续下关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功用由此而推故传中教人言语极精细而用力吃𦂳在两自字上自欺自慊又是君子小人分路处谨独二字又自欺之堤防自慊之本领小人闲居为不善一叚是推原自欺之所以失视指广胖一段是申言自欺自慊之效验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诚意便是要毋自欺非诚意了方能不自欺诚者实也实如五谷之实必十分充足以至于成乃谓之诚若七八分实便有二三分不实亦不成乎物意者是心上发念思量要恁地或不要恁地底最是粘滞牵惹不速迅分晓底物今欲此心发念处直是十分实表里如一则在乎绝自欺之心以遂自慊之志而必用力于谨独之地毋者禁止之辞自欺者诚之反毋自欺三字是诚意方法自欺是个半知半不知底人非是全无羞恶是非之心盖亦知得善之当为而为之只是心里也有些子不欲为底意思亦知得恶不当为而不为之只是心里也有些子欲为底意思此便是自欺盖虽是有许多善意忽有一个不好意潜发于其间此意一发便由斜径以长这便不是实前面意都虚了如救孺子入井纯是好意间有内交要誉底意以杂之则便全无恻隐之实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是就人情那分晓处譬之好色人之所同好好则必求得之而后快足吾意恶臭人之所同恶恶则必屏去不留而后快足吾意意之所快足处便是自慊此是自家表里真实要恁地快足不是要为他人小人不是大无状之小人无忌惮之甚者只是自欺底人间字指其处于幽独而言所以对上文独字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此恶恶不如恶恶臭也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此好善不如好好色也若人未尝不知善为可好恶为可恶又未尝不知善名为可喜恶名为可讳终是隐微之间自欺病根未尽打并遂纒绕不能自克以至于此然天下事一实不磨胸中之正不正必见于眸子了眊之间辞之多寡枝㳺亦足觇其吉躁疑诬之实以至容貌举止无所不见所以人之视己如见肺肝不足欺人祗以自欺也果奚益哉闲居为不善时已是过失揜其不善以著其善又是第二番过失厌然两字曽子最形容得是不诚如好善未能如好好色之切恶恶未能如恶恶臭之切便是自欺胸次间便觉有欠缺处如何会自慊诚与不诚在自慊与自欺而已只争些子毫发之间自慊所以对毋自欺而言惟毋自欺故自慊惟自慊故无自欺只是一意说但要毋自欺而能自慊全在谨独上用工萌于心之谓独乃几之微处不止是说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常人所以自欺者皆是不畏乎独君子欲窒其萌须就那独处分外加谨斩㫁为恶之根猛进为善之地然后有以快足其心只看两个自字便见独之不可不谨又须晓得谨独所以为毋自欺工夫非是既毋自欺又当谨独小人惟就那独处不谨故下文所谓闲居为不善一截直是自欺是托小人以戒君子也小人消缩馁沮底气象如见肺肝不特是见他皮肤上如此和他里面骨子都看出了盖实有是恶于中故其恶必形见于外诚中形外是那个厌然气色之见于外者自别一揜一著之时见得天理未尝㤀如见肺肝见得为恶终不可揜诚中形外是兼善恶而言诚之以善固形于外诚之以恶亦形于外故复以君子谨其独结之上云谨独欲其自慊也此云谨独防其自欺也皆是要诚其意引曽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者此言小人不谨其独则不善之实蔵于中而形于外其不可揜也如此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者此言君子能谨其独则善之实藏于中而形于外其不可揜也如此所视所指盖承上文人之视已如见肺肝底意若为不善不可道是人不知人人晓然共见如此严之一字言其昭昭可畏而不可不致戒谨恐惧之功其字乎字皆疑辞正谓人但知所视所指之为严自谨独君子观之则视指之时其得为严乎未若人所不视不指之时为尤严富有力则屋自滋润有徳于身则身自光辉润身即见面盎背底意心广是说徳体胖是说润心本是阔大底物第恐有所愧怍便窄隘了身体得舒泰无愧怍便是有徳既有是徳则见于四体之间自然安舒孔子所谓申申夭夭是也徳到润身是极处不诚其能如是乎故君子必诚其意者是推原诚之功用必自用功中来也两言必谨其独又言必诚其意者必字是用功著力处谨独诚意元非二事必能谨独乃能诚意反复此章因好善恶恶之实而有好色恶臭之譬因小人为不善之实而有如见肺肝之说因肺肝之发见而发明手目指视之严因外不可揜之迹而推心广体胖之效一节深似一节首提起一句则毋自欺为此章之纲领结尾一句与后章异者又深叹直指诚意之妙中间两提起必谨其独又见知至后不是意便诚知之已至而于诚意上尤当实有谨独之功故致知者诚意之本谨独者诚意之助彼自欺者是知有所未至耳闲居为不善者是独有所不谨耳知未至则独不谨独不谨则未能毋自欺未能毋自欺又安能自慊未能自慊又安能心广体胖哉学大学者欲透此关为君子不为小人请自谨独始
  中庸凡三十三章
  中庸二字先民格言故吾夫子尝曰中庸之为徳子思以名其书是书也语高而不遗卑语末而不遗本始如决万斛之泉自源而流终如登九级之台自下而上一而万万而一天而人人而天者也三十三章凡三起伏第一章言性道教原于天备于我乃一篇体要下十章即夫子尝言中庸及仁智勇者以尽其缊十二章言道费隐以明不可离之意下七章又杂引夫子所言以证费隐之义二十章举夫子言诚结上生下以后诸章乃推诚者诚之之别以终此章而应首章首尾脉络融会贯通不可看后失前也天命谓性此是第一起头处始言一理者也天命之性是说浑沦大本处率性谓道又就浑沦大本中分别条贯脉络处率是循其性之自然不涉一毫人力犹待教者理同而气异也圣人因其性道之本然发见者而修饬之耳教者如此学当何如万理万事在天下而具万理应万事在吾心静而存主乎敬以存天命之性于未发之前而大本之中立动而察谨其几以验率性之道于所发之始而达道之和行极其至则天地自我位万物自我育大贤希圣其致则一始言理之同中言功之密终言效之极下十章皆明此章之义二三章皆变和言庸分之则中性而和情总之则中庸皆徳行也时中之义可与权者方足语此四章言道不明不行以起下文知仁勇之说五章言道不行以起六章大舜之知七章言不能守以起颜回之仁九章言不可能以起子路之勇不倚即中不流即和十一章又总知仁勇说索隐过于知行怪过于仁半涂而废不及于勇依中庸则无过不悔则无不及矣君子之道费而隐章又是第二起头至武王周公达孝凡八章中散为万事者也实明道不可离之意费者率性之道用无适而不在隐者天命之性体至微而难见夫妇之可知可能者费圣人之不知不能者亦费天地大犹有憾者亦费所以然者至隐存焉故举诗极言天地上下流动充满之妙然都従戒惧谨独处做来所以触处洞然有此实见实乐下数章大抵推明其用之费而已十三章道不远人即不可离也下三节皆不远人以为道之事以众人望人则道在人以爱已之心爱人则道在己以责人之心责已则人已一道也此章人己不同而其道同下章时位不同其道亦同舜禹之不与颜子之不改夫子之欲居九夷周公之赤舄几几是已君子之道行远自迩升高自卑又包下文妻子鬼神及舜文武周公之事妻子兄弟道之至迩至卑者也鬼神造化之迹历代帝王之事道之至高至远者也然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下学人事即上达天理此又䌷绎修道之教虽然费之外岂复有所谓隐者哉哀公问政又是第三起头至末章复合为一理者也上结费隐之旨下起诚道之端一章大意重在诚字修身即九经之首事亲即下文之亲亲曰尊贤曰取人曰知人即下文之尊贤达道五又应上文夫妇兄弟君子之道四达徳三又应上文舜与颜回子路上言和者达道总言事物通行之理此又于事物中掇其大者言之达徳者天地之性三知三行者气质之性故说天命之性又说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说达徳又说知行此学问变化气质之性而复天地之性者也竖看三知皆知三行皆仁至于成功者皆勇横看生而安者知之事学而利者仁之事困而勉者勇之事修身以下九经之目道立以下九经之效斋明盛服以下九经之事事豫则立数语又引下文在位不获乎上达道达徳通上下说九经说在上者获上信友说在下者三段极言其费而两以行之者一结之一以诚身结之又以起下文言诚之义诚包费隐兼小大又一总脑处然自有圣人君子之别一是天一是人中间又各包知仁勇不勉者安行之仁不思者生知之知従容中道者其勇无迹择善而学问思辨者学知之知固执而笃行者利行之仁五弗措者困知勉行之勇知是知底事仁是行底事勇只是个知行做得彻头彻尾然必曰诚者何天命者诚之源性者诚之体道者诚之用中和者体之所以立用之所以行所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平常而不可易者皆实理之异名夫妇之知行鬼神之体物帝王之尽伦制者皆实理之无不在岂独三徳九经而已哉以下诸章反复诚者诚之之义而贯命性道教中和费隐之妙天命之性诚明之性非二也修道之教明诚之教亦非二也此一章又下诸章总脑诚而明故先言不勉后言不思明而诚故先言择善后言固执能尽其性章诚者之诚仁之属可以前知章诚者之明知之属至诚无息章极其功效证验之著至于纯亦不已亦圣人自然之勇诚之至明之尽矣赞仲尼章乃即夫子之能尽诚明者以实之大徳者天命之全体不戒谨而大本自立小徳者率性之大用不谨独而达道自行至圣章致和者也至诚章致中者也此一套皆天道之诚致曲乃言诚之者之自明而入犹知皆扩而充之之意诚之者之知也诚者自成章著重在诚之为贵正与上文诚之二字相应成已成物诚之者之仁也圣人之道章言尊徳性道问学与上文择善固执是一仁一知之事行先知后以入徳为序也不骄不倍各以所处之时位言下二章因而详之耳末章又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衣锦尚䌹此是鞭辟近里切实为已知远之近三句引带谨独戒惧二意来人所不见谨独之事自此致和则溥博渊泉而时出之可至于圣不动不言不睹不闻之事自此致中则立大本赞化育可至于诚不赏而劝不怒而威此诚之者之动则变也民莫不信民莫不说此诚者之动则变也笃恭天下平此诚之者之变则化也渊渊其渊浩浩其天此诚者之变则化也节节与上文相应至于不显之妙则明诚之极功而勇之迹泯所谓成功则一自人而入于天矣下文三引诗只用一两句轻轻接过大意形容不显之徳必若天无声臭方始打贴得不显气象故以至矣二字结之看三大节了又须合看性体也万殊所以一本道用也一本所以万殊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故曰大本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故曰达道言中庸则体用一言费隐则体用二道不远人以下则因费以明隐即用以见体言诚以下则自隐而之费由体以达用大哉圣道章乃总言道之体用发育峻极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三百三千用之入于至小而无间仲尼一章又言圣人该道之体用唯至圣用之所以行唯至诚体之所以立天无声臭则用即体体即用吾道之极致然首章言道之在天由体之用此圣人一理浑然泛应曲当之事末章言人之造道由用之体此学者于枝叶零碎处一一用工而后合成一个大本也一部中庸只如此看便见日用之间无一事一物不是合做底事件圣贤之言无一字半句不是分明底指诀先儒所以中夜以思不觉足之蹈之手之舞之也虽然用之不尽理亦无尽暇日当细论之
  中庸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第三十章
  中庸首章原道之所以得名自率性来末章论化民之效而进于无声无臭之天中间言诚者天之道则可以赞化育言诚之者人之道则积而明动变化语天地之道悠久而以文王纯亦不已证之即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之事然未有如此章言吾夫子道化之妙道者天地人物之本也天地人物道之貌象形著也人梏于私与道为二夫子一身表里皆道故与天地吻合而无间也夫圣圣之相传者道道自尧舜而始明夫子所以远宗尧舜之道而法在其中道之所寓者法法至文武而后备夫子所以近守文武之法而道在其中帝王一中庸也天时天运行之节夫子后天而奉天时所以上律乎天律即法也水土地生成之常夫子安土而敦乎仁所以下袭乎地袭犹因也天地亦一中庸也夫子既法帝王又法天地亦循中庸而巳矣岂区区求合其迹哉辟如天地以下四句又见夫子与天地相似故不违底意天之所以为天者道之高明也故动而升乎上万物覆焉夫子得是道之高明则无不覆矣地之所以为地者道之博厚也故静而镇乎下万物载焉夫子得是道之博厚则无不载矣四时错行以成寒暑夫子与时偕行与时偕极则合其序矣日月代明以成昼夜夫子之心无时不明无物不照则合其明矣无不覆载者是道广大之体错行代明者是道变通之用亦一中庸也万物并育指无不覆载者而言道之并行指错行代明者而言大化流行物与无妄各殊其分各适其性而不得以相害一阴一阳独必有对舒惨明晦似乎相反而实相成奚悖之有夫子成大成小一物不弃仕止久速随时制宜亦由是也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二句又是此章纲领徳岂有小有大以分而万则曰小是条贯处流出那敦化底以总而一则曰大是浑沦处敦那化底德者得也大德者夫子得是道之体如无不覆载并育并行是也小德者夫子得是道之用如祖述宪章上律下袭不害不悖是也夫子能尽中庸之道所以小处如此大处亦如此自中庸言之则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大徳也日月星辰华岳河海小徳也这是天地底大哉圣人之道洋洋发育万物大徳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小德也这是圣人底溥博渊泉而时出之小徳也唯天下至诚经大经立大本大徳也这是吾夫子底奚独此章哉子思子可谓善形容夫子矣大抵夫子之道本末先后自有次第始焉若有所用其力终焉则无所用其力其造端虽不外乎人心之固有及其至则达天徳于无间曰祖述曰宪章曰上律下袭是犹未离乎拟议也如覆帱如持载如错行代明固与天地相似然犹与造化为两也至于并育不害并行不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则上下同流与我为一矣不言夫子之大止言天地之所以大天地之所以为大非天地之大道大也道又即中庸之道也观天地则知夫子矣虽然天虽大不能载地虽大不能覆而夫子兼天地覆载于一身春不能为夏秋不能为冬月之行迟又不如日之行速而夫子备四时日月于一身至于天地之育万物有荣有悴有生有灭而夫子道内之生意常自如日月之与四时有盈有昃有愆有伏而夫子之道历万世而不朽是天地之大犹有憾而夫子为大天地为小矣又极言之文王不得以游乎尧舜之天武王不得以游乎文王之天夫子一身可以尧舜可以文武则其圣于尧舜文武至矣夫子之道如此其大夫子之化如此其久天地不违况圣人乎秦以灭孔氏典籍而亡汉以过鲁祠孔而兴鲁共之衰以坏孔宅唐室之盛以立孔庙有天下者受夫子罔极之恩多矣以儒自命者沐天朝道化之泽其可不知吾夫子之恩乎













  四如讲稿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四如讲稿卷四
  宋 黄仲元 撰
  诗二南
  诗与他经不类皆隶于声南古乐名季札观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及见舞象箾南籥者南籥与武濩夏韶等周南召南皆依其本国歌所常用声南籥自是文王乐周南召南自是周南召南之声鼓钟诗以雅以南刘氏释曰南如周南之南则南与雅对正合诗中乐诗之名曷谓周南召南周召古地名郑氏谱周召禹贡雍州岐山之阳地名是也岐地江汉汝水皆在其南自周以南近于东故江汉为周南诸国之地召南近西有江沱无汉汝故江沱为召南之地二南之诗非出于一国或得于周南诸国则总曰周南或得于召南诸国则总曰召南而其诗各从二南之声故乐章以南名之非徒诗也乐记曰武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周公左召公右则周召之地为二公采邑而非因二公名也牵于二公之说者误矣仪礼乡饮酒乡射燕礼工歌间歌笙终皆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𬞟燕礼又有房中乐郑氏注曰弦歌周南召南周礼乐师凡射王以驺虞为节大夫以采𬞟为节士以采蘩为节皆视乐奏而为作止泥于风雅颂之名者亦误矣大抵二南雅颂三者皆声古人歌诗以声为本以声歌诗则亦以声类诗二南之诗作者固不止一人而累累乎贯珠若出一手自麟趾以上应于关雎凡十一诗皆周南声自驺虞以上应于鹊巢凡十四诗皆召南声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为与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之为字同有作之义则翕纯皦绎有器与声非但歌咏而已曰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盖言乐之声未尝言诗之文义古乐不存会诗者少诗非章句胶之也有汲新之法焉其声一吾以正通之周南自周南召南自召南其声别吾以曲通之二南又就合乐看二南诸诗槩出于小夫贱隶妇人之言明白易见大率三章四章一章大率四句辞俱重复相类流之采之芼之与居之方之盈之此直换韵耳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与百两御之将之成之诗人所言止此必有言外之意麟趾三言于嗟驺虞两言于嗟于嗟乎驺虞与于嗟麟兮句法微别麟趾三章首尾皆以麟形容之意味又最深远其音韵尚可求也每谓读周南关雎诗未作后妃看且按诗文作窈窕淑女看到麟趾诗说公子却作公子看又未作王者之瑞看读召南鹊巢诗未作夫人看且按诗文作之子于归看到驺虞诗却就于嗟乎驺虞一句看又未作文王之囿看盖二南之诗必古诸国之诗非特出于文王之世又不可以后妃夫人为拘尽撤诸序专读本文到自家不知手舞足蹈处方为有得若泥于文王何彼秾矣一诗当作何解若拘于后妃卷耳怀人樛木君子又作何训细把二南篇篇看过又看关雎鹊巢夫妇人伦之始二诗夫妇之始关雎不言后妃而为后妃之徳宜如关雎鹊巢不言夫人而为夫人之徳宜如鹊巢斯兴于诗者也看了二诗只看关雎衽席至微也亦至显也毋谓言不足忌有耳属于垣者毋谓屋漏不足愧有相在尔室者此诗又为国风之始二雅之始颂之始然观诗不必拘泥大学中庸引诗触类借用岂必与诗意尽合苟有会意自然感发读关雎只作关雎解诗岂善读诗者仆每谓至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掩卷再四深省我辈领此意否
  淇奥 宾之初筵 抑
  学欲切思欲近六经皆然诗较切近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诗皆道其常而伤其变学者不于此感发良心善性而思以尽天伦之重所谓切近果何等事虽然切莫切于身近亦莫近于身君子所贵乎道者动容貌也正颜色也出辞气也三者不谨其何以行此五者哉尝诵其诗尚友古之人于卫武公三诗而有得焉看三诗当作三节看宾之初筵是武公悔过时节抑诗是武公修徳时节淇奥是武公成徳时节宾筵是武公自悔之诗抑是武公自戒之诗克治之功愈精而愈深存养之学愈敬而愈严其所以克治者只在威仪言语上其所以存养者只在谨独上淇奥是卫人美武公之诗所以形容其威仪之可则言语之可法而深叹其盛徳之至自克已存养中来也细看宾筵五章即是两节上两章言古者饮酒惟射与祭祀始如此终亦如此下三章言饮而失徳威仪于是乎諐言语于是乎妄抑诗十二章初言修身谨言之方中言谨独修徳之事末言听谏之切一节𦂳似一节盖人有循规蹈矩而或至于失色失足者酒困之也人有讷若不能言而或至于失口者酒乱之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此射时饮酌彼康爵以奏尔时此祭时饮使专若斯时也何害于饮今未醉止反反抑抑迨既醉止幡幡怭怭盖已失其常度矣弁俄而侧舞僛而傞载号载呶匪言而言谓之何哉此宾筵所以因饮酒而悔也饮酒孔嘉维其令仪将之以其徳庶乎非礼勿动由醉之言俾出童羖恐之以必无庶乎非礼勿言此诗醉者之状形容尽矣武公饮酒宁至斯极自悔之辞乃至于此亦谓人之为人以言有物而行有常也少或颠倒谬误不狂则妄尚得谓之人与想武公是一个朴讷底人亦是一个明决底人未至齐圣温克地位饮酒不无微愆才觉便改观三爵不识矧敢多又两句则知武公非湎于酒而能刚制乎酒矣武公之不敢过于酒者正欲其修徳也徳内也威仪言语外也制乎外所以养其中抑之戒又严矣一章曰敬慎威仪维民之则盖诚足以感人者言动之毋自欺也三章曰颠覆厥徳荒湛于酒盖荒湛于酒则屡舞矣醉言矣于徳乎何有四章曰洒扫庭内维民之章衽席之上苟有惭徳闺门之邃苟有戏言皆非洒扫庭内者也用戒戎作则又干戈省厥躬也至五章曰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六章曰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言之不可不谨又如此虽然威仪如之何而敬出话如之何而谨其道自谨独始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颜不遐有愆此犹畏谨于手目指视之时也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读至此章此大学正心诚意之极功中庸戒惧不睹闻之地而武公能之则亦圣贤之徒矣言之不足又屡言之辟尔为徳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臧也嘉也皆善也止止其所也不愆不逾则也大学所谓止至善者也徳之所以止至善者温恭其本也故曰温温恭人维徳之基武公之徳有自来矣末三章犹拳拳纳诲不以老耄而已于学何哉盖徳之不修武公之忧过之不闻亦武公之忧靡哲不愚圣狂之分甚可畏也反复一诗曰昊天孔昭公之心与天出王㳺衍也曰神之格思公之心与神洋洋左右也曰罔敷求先王曰质尔人民曰谨尔侯度公之心又惟恐不合乎古人而无以为四方训也一边作克治工夫一边作存养工夫俛焉孳孳不知老之将至公之徳所以月异而岁不同进进而至于淇奥之盛也淇奥绿竹此只是兴起不必把淇奥作涵养浸润形容美武公之徳亦不必把绿竹形容武公文章之焕于外亦不必以竹始生而兴学问自修之益以竹坚茂而兴服饰之盛与其徳之称以竹至盛而兴其徳之成有斐君子一句止是说和顺积中英华发外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武公说宾筵诗全是克治工夫抑诗全是内外交养工夫切之而复磋之琢之而复磨之愈精愈密直到至善地位切磋是始事琢磨是终事一生受用皆学问自修之功工夫如此其至故矜庄严毅恂栗之有诸中光明宣著威仪之形诸外瑟僴谓戒谨其所不睹恐惧其所不闻赫咺谓睟面盎背而施于四体终不可諠兮谓徳极其盛善极其至故孚诚所感辉光所被其洽民也深人自爱之而不能忘也便是抑诗所谓敬慎威仪维民之则二章言其威仪服饰之盛则以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美之三章言其徳器之成则以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美之琢磨犹有待于用力金锡圭璧则混成矣瑟僴犹有待于矜持今则宽绰而有敛束不迫之意戏谑而有庄厉难犯之色非盛徳之至乎夫声色之化民末也今一言一动之微而能使人敬慕如此武公何以能若是哉不有宾筵诗何以善谑不为虐不有抑诗何以赫咺而有斐故观诗人之美淇奥当先自二诗观之看淇奥与看抑诗别看抑诗与看宾筵诗别武公一人也初看宾筵诗如小儿学步动足未免蹶踬及看抑诗如三日新妇学作举止到看淇奥诗如端人正士应规入矩但看宾筵说醉乱气象为何如抑诗说敬谨气象为何如到淇奥诗便说君子气象又何如甚矣威仪之不可忽也言语之不可易也天生蒸民有物有则貌言物也有则存焉赵孟语偷穆叔知其必亡晋侯受玉惰内史过知其无后春秋时每每以此观人成子受脤不敬刘康公曰吾闻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礼义动作威仪之则以定命也春秋时犹有识此等道理白圭之玷南容三复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子贡言之曽子又言之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子思言之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子思又言之学诗如容如赐如参如伋可也否则诗有美刺古人之臧否也于我何预奚其切奚其近虽然学未至于淇奥毋戏戏害徳之端饮遇乎宾筵毋醉醉伐徳之贼抑之作武公逾九望百之年也以武公进徳之心严于既髦学者年少气锐修身谨行迁善改过当若何而可慎尔出话敬尔威仪若易也实难也而谨独之学尤难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此大小人事当于至切至近处求之若夫诲谆谆听藐藐武公之所惧亦吾党之所惧敢与同志勉之
  书发题
  书有古今不胜其多变矣中更残缺诸儒勤而缉之有上古帝王之书则典谟训诰誓命之外有三坟等书及刘向所录周书七十一篇是也有夫子笔定之书则昔之百篇为科斗文是也自百篇已定之馀旋经秦火复出汉壁而百篇又非夫子之旧矣故有伏生口授之书而晁错以意属读之者是其一也有孔壁复出之书而孔安国变科斗为隶古谓之隶存古是其二也二者所传或三十三篇或五十八篇则百篇既损而又损矣然伏生齐人也齐人语异口相传授必有遗失自晁错己病其不可尽知矣幸而继出于屋壁之藏而汉人已无识科斗书者孔安国始以所闻伏生之书因义考文定其可知者更以竹简写之方伏生口授之书已失其本经所闻者既非真而古文又非后人之所易晓则更定之间岂无有差失者乎伏生之授如彼科斗之传又如此沿流求源得一书而读之亦云勤矣奈何巫蛊之祸方兴是书之传天其秘诸天下来世又安知有张霸伪书乘漏抵欺而得以惑世乎大抵汉晋儒者犹未见古文若大禹谟孔壁续书之首篇也地平天成而杜预谓其逸载见瞽瞍而赵歧谓其逸关石和钧载于五子之歌而韦昭谓其逸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见于商书而郑康成谓其逸若是者皆未见孔壁续出之书也㤗誓三篇虽非伏生所传之旧而古文犹有存者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徳苌弘能道之杜预以为今㤗誓无此语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单襄公能记之韦昭以为今㤗誓无此语若是者皆未尝见古文㤗誓也贾逵尚书之疏以火流为乌为周之瑞服䖍释左传之文以乱其纪纲为桀时其伪妄有如此者刘歆作三统历引武成而有五日甲子咸刘商王受之语郑康成注禹贡引𦙍征而有厥篚玄黄昭我周王之词其乖牾有如此者若是者皆未尝见孔传也是则两汉以来能及见古文者什一以伪传伪者是也至晋齐之间是书渐出而舜典犹失至开皇始大备自汉巫蛊事起至隋开皇二年凡六百七十馀年向之五十八篇乃始克传于世至天宝复废古文以今文代之而颇改其词如王道无颇改为无陂古文繇此遂绝则今之所传者又复非安国之全书矣嗟夫安国定古文已非孔壁之全天宝易今文又非安国之全使千载而下博观载籍引经考古孰从而定之哉
  武成 洪范
  六经俱非全书尚书一经越自难看难看中却有好看处好看处须从大关涉处说来且把武成洪范二篇看武才告成便访洪范这处书之次序尽好武成篇简䇿或有错乱经文或有缺逸或从本经次序或从刘氏王氏程子蔡氏改正皆可以通但须晓得武成大意的在何处洪范篇九畴之文龟背所负自洛而出或以为六十五字或以为三十八字或以为二十七字俱不必泥但须晓得洪范大纲的在何句盖武成是武功之已成也此书是定天下大大底规模武王伐商才了便偃武修文此一着是武王智识高远盖以示天下不得已而用之之意次祀庙次柴望次百工受命次反商政次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次散财发粟次封建诸侯位序官聨次具民教次尊用贤徳详悉周密甚么次第有大经略有大智虑方能如此立经陈纪洪大也范法也此书是治天下大大底典法武王整顿人事才定便访问彛伦此一着武王的知道统在已而不在人在天而又不在已极之不建则彛伦斁极之建则彛伦叙禹传之汤汤传六百馀年亦惟箕子得之故道不可以不任范不可以不访天下亦不可舍此以为治箕子亦谓道不可以不传畴不可以不演天之理人之用今不可以不明天之所畀者数也而理也在其间禹之所叙者彛伦也箕子之为武王陈范者又彛伦之义疏也句句是用亦句句是理自初一曰以下至六极九畴之纲自一五行以下至终篇九畴之目在天惟五行在人惟五事以五行参五事而后天人合八政则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纪则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极者君之所以建极三徳者治之所以应变稽疑又以人而听于天庶徴又推天而征于人福极又人感而天应五事曰敬所以诚身八政曰农所以厚生五纪曰协所以合天皇极曰建所以立极三徳曰乂所以治民稽疑曰明所以辨惑庶征曰念所以省验五福曰向所以劝六极曰威所以惩五行不言用无适而非用皇极不言数非可以数明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协之以五纪皇极之所以建乂之以三徳明之以稽疑验之以庶征劝惩之以福极皇极之所以行也天地开辟帝兴王起孰能加此故武王之问为道也为天下也为后世也箕子之陈亦为道也为天下也为后世也甚矣天之未丧斯文也修文二字岂但如孔传所谓行礼射设庠序而止洪范彛伦正斯文之所在重民五教又彛伦之所在此武成之后所以继之洪范而洪范所以为道统之书武王所以为皇极之主也夫图之出河书之呈洛当时必粗有八卦九畴之象数以发伏羲神禹之智故羲因之而画八卦禹因之而作九畴千馀年后有文王而得伏羲之妙有箕子而得大禹之微意文王事商为三公之日与箕子为僚友议论尝及此矣文武父子之间又安得不以此为言哉故武成克商未及一事首释箕子囚武王正□访范地也箕子遇武王而不传又谁传哉此武成之后所以继之洪范而洪范所以为道统之书武王所以为皇极之主也吁世有今古道无绝续殷之末周之兴文王传易武王传范一圣人各了一件大大事固天意也然必武王访箕子而后九畴之书出微箕子后世亦无以见洛书之遗文则箕子亦道统中之嫡传也孟子尽心篇末历叙群圣与见知闻知之妙迺上及太公望散宜生而不及箕子何哉岂洪范一篇王访于箕子箕子乃言曰夫子已叙于武成之后照耀方册千古不刊正不待孟子之言而后传邪道在箕子箕子得传于武王而为万世之治法道在夫子夫子不及行于当时而仅托万世之空言虽然夫子之经不传箕子之范乌乎传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吾夫子之功大矣猗欤盛哉
  周礼
  礼书残缺所存者三礼皆非全书也而周礼之可疑者尤多汉艺文志周官经六篇未尝名曰周礼河间献王传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周官尚书礼记儒林传平帝时又立左氏春秋毛诗逸礼古文尚书亦未尝言及周礼不知周礼之名何始乎礼记经礼三百注谓周礼也周礼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则康成名之也古无周礼书谁谓周公所作三礼正义谓周礼仪礼并周公所记又谓刘歆独识其书为周公致太平之迹考之歆传无斯语也疏家序周礼废兴谓郑玄知周礼乃周公致太平之迹故能答临硕问难则谓周公所定亦始于康成也然是书之出始于何时三礼正义谓汉武时有李氏获之上河间献王独缺冬官今传乃不载补考工记一事岂所谓周官者是耶艺文志谓孝文时乐人窦公献其书乃周官大宗伯大司乐章则文帝时是书已有传之者矣真古书欤否也歆传哀帝初王莽举歆复领五经歆乃集六艺群书种别为七略又言歆欲立左氏春秋及逸礼皆列于学官帝令歆与五经博士讲论或不肯置对歆移书太常曰鲁共王坏孔子宅得古文逸礼有三十九藏于秘府伏而未发成帝发秘藏校旧文得此或脱简或间编礼失求于野古文不犹愈于野乎歆所谓逸礼其周官乎则又未立于学官也王莽传莽奏立乐经益博士员征天下通一艺以上及有逸礼周官等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记说庭中将正乖谬以一异说则周官博士之置必始于莽时矣疏家谓始于刘歆成于初元盖前此贾逵作周官解故马融补周官传不如康成之学行于世则周孔之学又盛于康成也读周官而不读郑注非善读经者也然郑之说经亦有五失一引纬书二引司马法三引春秋传四引左氏国语五引汉儒礼记贾公彦一疏又惟郑注是解胥失之矣姑舍是读周官者多矣是此书者谓纲领尽见于序官之目其所不可闻者虽见于聨事合治之间其所不可紊者亦定于分职率属之际谓学者当以意会母徒从事于物仪事数之末庶足以见成王周公之心谓有向上一截然其中无所不有方见古人开阔非是书者谓周制最大者莫若建都封国设官今与书洛诰召诰武成周官皆不合谓成王言六卿何尝配天地四时兵谓之夏司空谓之冬最为无理谓男巫女巫方相氏此何为者谓天官却管甚宫壸谓八法九赋等事无非以法以利而已又其甚者谓莽之事歆之文以衰世之制为盛时之典悖理伤教甚矣吁礼非全书出又最后传者又最寡此周礼之所以可疑是之者或失之过非之者尤失之过此周礼之所以难讲大抵此书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此书法令政事所聚如后来百官志相似或出于政典或出于九刑或出于司马法或出于考工记有周公旧章者有后来添续者有春秋战国以来伪妄驳杂之书与秦火之后掇拾于灰烬之馀者有出于汉儒私意欲用其师说者有或利其购金而妄言者后之作者纂其典章法度而成一代之书故通谓之周礼信者以为周公非也不信者以为歆亦非也读是书者考其合于圣人者取之不合于圣人者勿强为之说而不可尽以为谬此书今以进士举列于学官学者序为六籍莫之少贬随声窃响一例诋訾岂为尊经开卷第一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五句便费解说唐太宗与魏徵问对太宗如何断曰诚哉深乎如何又语魏徵不井田不封建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此五句上三句是一截下二句是一截建国二字合天子与诸侯说自王畿以至畿外大小之国皆王者所建也王者自治其千里乃参日景而考极星求地之中而辨方焉乃右社稷而左宗庙求朝之中而正位焉于是有城郭宫室之制四面拱卫莫不有体谓之体国于是有井牧沟洫之制纵横曲直莫不有经谓之经野这是建国井地一时都了王者不能以独治其国也必有贤智为之臣久于其官而不去于是设六官而分之以职爵秩之崇卑以事之缓急职掌之详略因事之轻重其体统正其名分严凡若是者为民故也故结之曰以为民极极如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千里之畿地狭民寡治之者众上而卿次而大夫士下而庶人之在官者自百而归之六自六而归之一所操者至简大者与之为大小者与之为小所行者至易习之于尊卑等级之中而消其亡等冒上之心使之趋向定而分守安民极于是乎立矣合看建国是总说辨方正位体国经野是说王畿不辨方正位不体国经野如何会设官分职中国之体既正居官有舍食禄有田然后可以居百官而临万民所以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分下截说此所以不封建不井田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未论周礼是周公作假使出于汉儒解说及此亦是晓得古人井田封建意思此五句与书中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相似古人作书皆有纲领看此五句周官备矣故善读周礼者是者是之非者非之非者吾未敢议吾辈相与求其是可矣
  小戴礼乐记
  周官大司乐司干二十官
  乐六经之一其书今亡无字求之礼记仅有乐记一篇马融以此足小戴礼有河间献王之记有刘向校雠之记博士诸生共采周官及诸子言乐事者二十四卷此河间记也天禄校书得二十三篇此刘向记也今此记所传合十一篇自凡音之起以下为乐本自乐者为目以下为乐论自王者功成作乐以下为乐礼自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下为乐施自夫民有血气心知以下为乐言自凡奸声感人以下为乐象自乐者情不可变以下为乐情自魏文侯问于子夏以下为魏文侯自宾牟贾侍坐于孔子以下为宾牟贾自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以下为乐化自子贡见师乙而问以下为乐师司马史记乐书共十一篇皆为褚先生升降乱之不似记文次叙则向所校自奏乐以至窦公不入记矣窦魏文侯时人至汉文时年已百八十馀其乐章即今之周官大司乐也然乐记与大司乐俱不可谓乐之经史记正义谓乐记公孙尼子次撰胡明仲谓是子贡作或又谓非孟子以下不能作大抵此记有出于家语出于荀子出于易大传与文言河间集博士诸生所作王定传之定一作度当考王禹又传之至向之所校亦不外于河间所记又有所谓圣人曰君子曰故曰者岂多采前言以备著作与中间格言极多意思极好前辈亦谓当为大学中庸之次注疏尽自可观在人辨别得出若周官大司乐以至司干凡二十官皆属宗伯礼乐非二事也司乐谓乐之大者乐师谓乐之小者大则律同声音六舞之合足以默交隐显之间非探索乐理之至者不能也小则步武疾徐之微皆足以致养和平之徳非研穷乐理之微者不能也故以下大夫主之彼大胥小胥者随事大小而致察焉无复用力于广大精微之妙然上下相承有不容缺自司乐至小胥所掌者既乐之事则乐事或奏或歌必有所属故奏歌其乐者瞽蒙也相蒙而奏歌者视蒙也以奏歌而教蒙者小师也使蒙有所取正者大师也彼四命之大夫爵已重矣而蒙之众凡三百人列以三等其上者才四十人耳夫以懵懵无见之人倾耳奏歌之节心志之专念虑之壹妙足以得天地之中声次足以㡬声之上下又次足以致讽诵之谏古之神瞽繇此其选则太师之职岂为卑哉自太师至视了既掌奏歌之节则因其声之所合达其声之所寓度数齐量要必有托故乐器之制系于六律典同又掌律同之和律同不可偏废而官独曰典同者乐以统同为贵十有二律之相配必分其六以为同然后取阴阳之合阴阳合则生生之理为不息故典同掌其和以为乐器度数齐量定于此而后他器从之笙磬递发于乐作之时钟镈交鸣于乐作之后所以为乐之成然乐不至于说远人则不止则纳蛮夷之乐于祭祀燕享其极功与然韎师旄人鞮鞻氏皆教夷乐也而旄人继以籥师籥章鞮鞻氏继以典庸器司干者盖远人之服由文徳以来之彼慕徳而来者莫不目见声歌舞蹈之节籥执羽而龡则文舞于是乎寓击土鼓而和则诗章于是乎诵皆以象文徳也至鞮鞻氏合四夷之乐以歌则徳化益远矣典庸器所以宝其功也先王长虑却顾安不忘危文事必有武备司干又教之以武舞与然事其事者又无非知理道审物情者为之如诗所谓俣俣执籥者皆硕人阳阳执簧者皆君子也虽然有有声之乐有无声之乐乐记多说无声之乐大司乐以下多掌有声之乐縁古人于乐器数一一洞晓而或简其义故乐记推原乐之所自生就心性情上说来周官又恐人忽器数之末而不知一物各寓一理故多教之同律歌舞乐记第一章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人生而静章说性说好恶说天理人欲乐著大始章说阴阳鬼神说天地之间动静乐不可为伪章说和顺积中英华发外乐以治心章说久则天天则神多少微妙岂但如魏文宾牟贾师乙之论乐云乎哉乐以律为本故大司乐以律同声音六舞大合乐太师亦掌律同合阴阳之声掌鼗鼓柷敔埙箎萧管弦歌者有人掌击颂磬笙磬编钟者有人掌教龡竽笙篴管春牍应雅者又有人掌庸器笋簴者又有人清浊高下小大进退无非求合阴阳之自然诗存则乐存故太师教六诗锺师奏九夏籥章龡豳雅颂大射节以驺虞狸首车行合于肆夏采齐皆诗也乐不舞则不成故以乐舞教国子以弓矢舞诏诸侯又教小舞又诏皋舞又有帗舞羽舞皇舞人舞皆所以均调其血气条畅其精神涵养其心术也乐于祭为大故天地神⽰四望先祖之祭或荐或降各有其序一祭而奏一律歌一同而舞一乐而阴阳之声有分有合相继者天之道故于天神用之相生者地之功故于地⽰用之相合者人之情故于人鬼用之其六变八变九变各以数起而非有难易之别其一变至六变所致盖乐奏之有条理特想其所致之神必有先后也乐之器以精而寓于粗乐之工由窍而入于妙度之长短数之多少齐之轻重量之广狭又皆起于黄锺之絫黍未可以形器视之也然中和者礼乐之原乐记以礼乐为中和之纪周官亦何尝舍中和言礼乐哉乐导和也而兼中言之所谓阴阳刚柔仁义靡不相备然后可谓之乐如八音克谐无相夺伦岂不是和即中之用中即和之体何尝分作两项大司徒曰防伪而教之中防情而教之和大宗伯曰阴徳以中礼防之阳徳以和乐防之即是此理郑注以中为忠信之忠便是不识中字体段但乐记于礼乐多对说开了如大司乐说教字道字徳字而乐徳以中和为六徳之先便晓得体用一贯处吁乐经虽亡幸有此尔他经如孝经语孟诗书言乐处尚皆可考唯吾夫子自卫反鲁然后乐正而所正者亦无传矣惜夫惜夫况夫子时乐一僭于诸侯再僭于大夫三僭于陪臣春秋安得而不修春秋书乐只三事耳一初献六羽二壬午犹绎三去乐卒事圣人斟酌轻重如权衡然讥之不可胜讥因其失礼之甚者而讥之有制作之意无制作之时岂不又为吾夫子惜哉惜哉虽然乐之原立乎易他日更仆言之
  投壶记 射义记
  投壶与射属宾礼亦属嘉礼射者男子之事故古者祈子带弓韣生子县桑弧其成童也教以射其贡之也试以射则射非君子所可忽也然射有大射有宾射有燕射士无大射而有燕射宾射庶人无宾射燕射特有主皮之射而已此谓礼射大射之侯栖鹄宾射之侯设正燕射之侯画兽以象正鹄鹄取名于鳱鹊正取名于题肩皆禽之捷黠难中者故以中为隽其义则鹄者直也正者正也直已正志然后能中主皮者无侯张兽皮而射之主于获也记曰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之礼乡饮酒亦燕也燕以娱宾故饰之以礼乐于是有乡射之礼且以习容且以观艺礼不可无义故明长幼之义焉投壶又射礼之细也壶饮器亦所以乐宾类于燕礼以所饮之壶寓所投之矢而制礼者因为之节文也庭之修广或不足以张侯置鹄宾客之众或不足以备官比耦然其容体比于礼其节奏比于乐志正体直审固求中所以观徳者犹在此古人所以不废也投壶之筹曰矢胜算则马赞其礼则以司射实其算则以射中弦其诗则以射节之狸首鼓其节则以射鼓之半而释算数算胜饮不胜皆与射礼相类其用鹿中者投壶轻于射故用中之下礼耳吾夫子射于矍相之圃盖先行乡饮而后射也观者如堵墙则尚有在门外者矣至于将射则以司正为司马司正以治礼名司马以治兵名燕礼事也射兵事也未旅士犹可入而与射故子路执弓延射此为司射有入不入及去者入者之词卒射司马反为司正然后旅酬古者于旅也语将旅使二人举觯于宾与大夫射事毕则众宾皆在宾位故公罔裘序点举觯有去者处者存者之辞宾在门外则司马誓之使恶者不入宾在位则举觯而语者不复斥恶但使善者处耳贲军亡国则不知君臣之义与为人后则不知父子之恩不知君臣之义则不足以为君臣之鹄不知父子之恩则不足以为父子之鹄夫射者各绎已之志以为之鹄者也不能是者固不足使之观射矣幼壮者自十年至于三十也耆耋者六十七十也旄期者八十九十至于百年也幼壮者孝弟耆耋者好礼不従流俗修身以俟者徳有立矣好学不倦好礼不变旄期称道不乱者徳有成矣盖士之立于世无恶者寡无恶者有之有立者又寡有立者有之成徳者又寡矣者不疑词也众之所会简别贤不肖人之所难言也故以疑词示之其去者处者㢙有存者盖亦疑词也射艺也而可以分贤不肖者以此故先王养人于无所事之时使其习之而不惮烦则不孙之行无自而作而其用心也专不之乎此又之乎彼久而安之无往非礼其不成徳也乎投壶之礼虽杀于射而主人奉矢三请宾三辞而后许拜受拜送般还以辟有加于射者不敢以礼杀而纾吾敬此徳所以修交所以久也投壶用射之中中以所志为中故亦以中为善矢有本末顺投为入本末之序正矣左右拾投宾主之义答矣胜饮不胜所以养不能也多马有庆所以尚有艺也执之谓算以计多少为义胜之谓马以胜敌为义其取一胜者不用之马而补胜党未足之算又所以成人之美而无欲多上人之心可见矣鲁薛之令为年穉者戒也幠敖偝立逾言恐䙝慢而不恭常爵与浮皆罚爵也饮燕之间易狎童子之心易流令之所以饰其敬不令而责之敬则近于暴故令之而后罚宾党为上主党为下射礼亦然主党在所投宾党在所敬也主人以仁接宾则乐人乐宾者也使者及童子事人者也故属主党司射作人者也庭长正人者也冠士行礼者也立者观礼者也故属宾党壶以授矢致乐者也故主党执之中以盛算取胜者也故宾党奉之贵贱少长之别使人乐而不淫敬而不衰谁谓投壶特末技与合二章而观鲁薛之令所以教小学也裘点之语所以进大学也鲁薛之词详略虽异而皆欲其礼之谨裘点之誓疏密虽异而皆欲其徳之成又使反而求之皆不怨胜已者归诸仁而已矣艺云乎哉世下俗偷执射者或以为笑投壶者反以为戏此岂善习于礼者古人一物各有精义习礼不首其义未知可乎不也
  按大戴礼有投壶篇小戴掇而用之有些异同如哨壶大戴作峭字是大戴无薛令弟子之词及鼓节却载狸首诗与射义所载诗八句外更有数句射礼天子奏驺虞诸侯奏狸首卿大夫奏采𬞟士奏采蘩而投壶特奏狸首者盖取其乐会时也大戴之言投壶则曰嗟尔不宁侯为尔不朝于王所故抗而射女强饮强食贻尔曽孙诸侯百福其言与诸侯射礼相类则小戴所记特大夫士之礼而已








  四如讲稿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四如讲稿卷五
  宋 黄仲元 撰
  春官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簭人三易同
  周官作于周公毕竟是时三易俱存用则参而用之古者三人占则従二人之言也杜子春云连山伏羲归藏黄帝郑易赞云夏曰连山殷曰归藏又注礼运记坤乾云其书存者有归藏孔正义先言坤者熊氏殷易以坤为首大卜贾释云今归藏坤开筮帝尧降二女为舜妃又节卦云殷王其国常母谷子春意伏羲黄帝造其名夏殷因其名以作易皇甫谧记亦云夏人因炎帝曰连山殷人因黄帝曰归藏贾又云夏殷易以七八不变为占周易以九六变者为占连山以纯艮为首艮为山山上山下是名连山云气出内于山归藏以纯坤为首坤为地故万物莫不归而藏于中周易以纯干为首乾为天天能周匝于四时故名易为周必以三者为首取三正三统之义人无为卦首之理艮渐正月故以艮为首周易孔正义引世谱等书神农一曰连山氏亦曰列山氏黄帝一曰归藏氏既连山归藏并是代号则周易称周以别馀代大抵不出三说一伏羲黄帝二夏殷三神农黄帝愚按张衡灵宪嫦娥窃药奔月筮之有黄有黄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其大昌羿为夏人所用连山易也此其爻辞乎又按尔雅释畜疏曰归藏者成汤之所作是三易之一两壶两羭齐母经瞿有之文此其爻辞乎然隋儒林传以刘光伯所上送官连山易为伪意义甚浅隋经籍志以长孙无忌等次归藏书为多讹缺但有初经齐母本著三篇初经则初奭初干初离初□初兑初艮初釐初奭是也则是二易者秦项二火之后好事者伪为之必矣又尝质之家语子曰我欲观殷道宋不足征吾得乾坤焉此书虽疵杂然乾坤一语亦自明白小戴惑于三易之说迺易乾坤而为坤乾又不知夫子所得者如贾疏所载归藏之筮与尔雅之文否贾释三易皆以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为本则家语之言为正昔元丰中毛正仲得南阳逆旅书以山气形为三坟人皇神农氏归藏易一曰天气归二曰地气藏地皇轩辕氏坤乾易一曰干形天二曰坤形地说者犹曰假羲炎黄帝为言以迁就孔说则夫子所得殷易亦必首干次坤特三代久远书多遗落今不可得而考耳或又曰首艮者以艮为首法尔法其止而不变首坤者以坤为首法尔法其静而不变非首易之书也易者变易之易不变何足以言易凡变之占以所变之爻为占不变之占以所不变之爻为占周人以三易参而占之非不用也虽然周易一部吾辈读犹未晓又何必求连山归藏哉说卦传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此乾坤变化自然之序而文王因之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干以君之坤以藏之此先言六子而后及于乾坤干以君之则言万物之所本坤以藏之则言万物之所归而殷人因之便是归藏易谓神农因之亦可也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干劳乎坎成言乎艮此五行相生之次水又生木艮止其所而后出乎震则不终止而夏人因之便是连山易谓黄帝因之亦可也二易皆本乎伏羲但世不见古书尔又何必外求连山归藏哉夫子此传正是三易凡例第近世讲师弗之深考故学易者看人落处何如不知落处明安得用处活易正未易读也亦未易用也
  离坎
  古无周易之名后儒以为经文王周公之手故曰周卦画于羲专谓之周可乎易之一字象形而制上日下月日之象圆月有盈亏此则阳全阴阙之理合而明易便是一阴一阳之谓道便是变易之易日月是天地之易未有易书之前只有天地日月既有易书之后不出乾坤坎离今六十四卦是圣人之易乃易书也又不知谁名此为易邪一画为阳二画为阴三画既成阳不可得而名强而名之曰干阴不可得而名强而名之曰坤乾坤非天地也又强而训之曰天地取义之健顺也乾坤且强名之离坎之名又従何而生干再交坤而为坎坤再交干而为离则乾坤为父母而离坎其子也天地既判日便生焉才有日则有月月乃受日之光若非日月光明天地都晦昧了万物何従而观化哉易书八卦取象曰天地水火风雷山泽似专以一象言之而说卦取义甚广于离言日于坎言月则离坎非独象水火也离如何为日外两画阳故明内一画阴故暗日象坎如何为月外两画阴故暗内一画阳故明月象盖阳根阴阴根阳之义宿禽之法于房曰日兔于毕曰月乌房东方宿日以兔言阳根阴也毕西方宿月以乌言阴根阳也兑即离传坤母之体坎承乾父之气而生也大传又曰日月运行一寒一暑刚柔者一昼一夜之象阴阳之义配日月县象著明莫大于日月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夫子都是藏坎离说时人不识凡例耳又曰天垂象圣人象之上象字是日月下象字是易日之象圆月之象盈亏易之名所以象之又曰乾坤列而易立乎其中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乾坤即天地也易即日月也若易不可见则邵尧夫所谓闭物之时矣伏羲对待之卦其方位则离东坎西为日月出入之门入用之卦其方位则离南坎北为阳明阴晦之地文王之卦则上经三十卦乾坤言其位之对泰否言其气之交终之以坎离则乾坤之用下经三十四卦震巽艮兊俱言阴阳之交而终之以既济未济又坎离之交不交也上经除乾坤泰否坎离六重卦外下经除震巽艮兑既未六重卦外中间上经八干八坤下经四干四坤其为乾坤也各十二上经六坎四离下经八离六坎其为离坎也各十二合上下经震巽之为卦各十四艮兊之为卦各十四无非天地自然之数乾坤天地也坎离日月也震巽艮兊四时之序也坎离行乎震巽艮兑四时之间然后三百八十四爻备焉故于岁之闰象之此易字所以日月取义而坎离又有功于六卦也夫子赞易各有凡例开卷即是乾卦而于彖传首曰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此以日月往来言也于文言又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日月即坎离也至于离卦彖传又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信乎日月不可一日无也离主日坎主月今于坎大象不言月何哉此又崇阳抑阴之意周公爻辞中孚六四曰月几望月不取盈而取其近于望盖防盛满之极也中孚之四巽卦之初犹曰阴自坤来故曰月小畜之上乃巽卦之极而亦言月几望此以变卦例言也阳变则阴巽上九变则为坎之上故亦言月明夷一卦日入于地则失其明周公爻辞独以五为箕子之明夷夫子彖传又曰文王以之盖论全卦体则内文明外柔顺以蒙大难此文王事也专论五爻则内难而能正其志惟箕子当之卦爻之义自不同也或曰说离坎必说乾坤今舍坤而不言者何曰坤下卦上爻辞曰六三含章文言曰天地闭贤人隐坤纯阴也阴月象也下卦之上阴极矣月载魄矣不含章乎上卦之下月未生明则晦之日也天地其不闭乎易不可为典要读易者拘文义则失矣干为六十四卦之首回头更看乾卦九三爻下卦之上日将夕矣周公爻辞乃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着两干字今日之日将往明日之日又来君子其可不自强不息乎故夫子于易大象曰明两作离正是乾乾之义吾辈各自悟入可也
  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以气言道以理言形而上者谓之道阴阳则形而下者也阴阳非道也所以一阴一阳者道也一阴一阳犹言一出一入明阴阳之迭运也惟迭运故先言阴后言阳是就静处论起之谓两字与谓之两字不同凡曰谓之者其辞直曰之谓者其辞婉形而上者谓之道此之字特语助也言至理之妙超出乎万物之表即此便唤做道一阴一阳之谓道此之字则指阴阳而言言二气之运不离乎此理之实即阴阳则可以言道正如乾阳坤阴阳开阴合阖户便唤做坤辟户便唤做干所以曰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干至于乾始物而有象则所以成象者干然指成象便为干则不可坤成物而取法于干则所以效法者坤然指效法便为坤亦不可所以成象之谓干效法之谓坤吾观阴阳变化升降八纮中动极而静静极复动所以一动一静者谁实使之然欤往者必来来者复往所以一往一来者谁实使之然欤太极也太极生阴阳阴阳一太极阴阳只是阴阳道便是太极理无间断故气亦无间断理无止息故气亦无止息有此理方有此气知此气则可以知此理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二字有以对待言者有以流行言者此一句兼对待流行而言才说对待便有流行底意阴阳流行天地间阳可剥而不可尽阴亦可夬而不可尽时当九月其卦为剥上九一画分为三十分一日剥一分至九月末方剥得尽然剥于上即生于下无间可息才交十月节阳气一日便生一分即三十分而成一画至十一月则此画始成而为复所谓阳者未尝尽也惟阴亦然时当三月其卦为夬上六一画分为三十分一日夬一分至三月末方夬得尽然夬于上即生于下亦无间可息才交四月节阴气一日便生一分即三十分而成一画至五月始成而为垢所谓阴者亦未尝绝也人但知阳复于子而不知阳已生于亥之初知阴垢于午而不知阴己萌于已之初故十月阴虽用事而阴不孤立此月纯阴疑于无阳故谓之阳月四月阳虽用事而阳不独存此月纯阳疑于无阴故亦谓之阴月建己之月为纯阳不容都无复阴但是阳家用事阳气之极耳建亥之月为纯阴不容都无复阳但是阴家用事阴气之极耳葶苈枯于盛夏款冬花于严寒水极阴而有温泉火至阳而有凉焰故知阴不得无阳阳不容都无阴大扺纯阳纯阴虽在四月十月只月中之一日耳纯阳用事是未夏至一日纯阴用事是未冬至一日然气化推移一消一长之间阴阳于是乎有争矣仲冬之月阴极生阳之时也月令曰阴阳争仲夏之月阳极生阴之时也月令亦曰阴阳争盖五月之垢六阳方盛而一阴相遇正如满堂君子而一小人突如其来此所以不能无争七日之复六阴方极而一阳来返正如满堂小人而一君子于焉而归所以亦不能无争盖阳盛则胜阴阴王则胜阳阴阳交战谓之争所谓争者非有所搏击非有纷竞非有斗怒突荡而冥冥之中气候忽己转移矣争则争矣孰知一阴一阳者天道之运扶阳抑阴者君子之心当阳气方归而未壮君子则静以养之是以仲冬之月斋戒掩身身欲宁去声色禁嗜欲安形性事欲静盖声色嗜欲皆阴类也去之禁之皆所以抑阴而助阳也至于阴气方进而未定君子亦静以镇之是以仲夏之月曰斋戒掩身矣又曰毋躁曰止声色矣又曰毋或进薄滋味矣又曰毋致和节嗜欲矣又曰定心气百官静事矣又曰毋刑无他声色嗜欲阴类也滋味刑威亦阴类也所以谆复致戒视仲冬为加详者盖阳长之时其扶阳抑阴也易为力若阴长之时则抑阴扶阳也难为功又尝论仲冬之月既欲静以待阴阳之所定仲夏乃独曰以定晏阴之所成何耶阳来之时阳气日长一日而阳能容阴如君子能容小人惟静以待之则阴阳终有时而定故曰以待阴阳之所定阴生之时阴气亦日盛一日而阴不能容阳如小人不能容君子其争也无所不至矣所以独于此阴也既欲定之又欲晏安之庶几阴气有所成就而不至于伤阳也故曰以定晏阴之所成谓之待阴阳之所定是阴阳将自定也谓之定晏阴之所成是阴气非人不能定之也阳气生则养之以待其定阴气生则加意极力以定之古人扶阳抑阴之意可见矣吁微矣哉
  周易
  下系传第二章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乾坤
  孔颖达正义曰垂衣裳者以前衣皮其制短小今衣丝麻布帛所作衣裳其制长大故云垂衣裳取诸乾坤者衣裳辨贵贱乾坤则之上下殊体
  周礼司服注疏云凡冕服皆玄衣𫄸裳乾为天其色玄坤为地其色黄但土无正位托于南方火色赤赤与黄即是𫄸色故以𫄸为名
  胡安定曰干以阳刚之徳在上故为尊坤以柔阴之徳在下故为卑故作衣裳以分尊卑上下贵贱之等此盖取诸乾坤之象黄帝尧舜连言之者盖衣裳之起始于黄帝成于尧舜之时
  蔡节斋曰干上坤下垂衣裳而治之义
  朱汉上曰十三卦皆取重卦之象垂衣亦两象
  陈乐轩曰书曰予观古人作服则舜之所谓十二章者自黄帝以来有之矣
  或曰十一卦皆止就一卦取象独乾坤合二卦言者盖假借乾坤十二爻作一象以定上下之分非是一干一坤为两卦干在上六画古制衣六幅坤在下十二画裳分左右古制裳十二幅
  荀爽九家集解说卦乾为天章后有四一为衣坤后有八一为裳意中古及汉儒亦有合乾坤作一象而观者后世诸儒析之若析二卦作两处看是一个人着衣一个人着裳煞是碍理
  愚谓此章义在变化不在衣裳十三卦为上下二篇之凡例而乾坤又为十二卦之纲领伏羲时但有阴阳之画未有文字可传何有卦名邪但既有此象便有此理圣人制器不待见卦而后知象而义自与象契盖者疑之之辞取诸乾坤者盖取其义非取其象与名也何谓取诸乾坤之义为治之道无他通其变而已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者上古风气未开民淳事简及其既开人事迭变日趋文明圣人若不随时制作以通其变则人之视听必倦惟通其变人事愈新斯民亦改听易视乐于其中而无厌倦矣如下文舟楫服乘重门击柝臼杵弧矢皆变通之象夫生民日用之具非一人一日之力自无而有自简而详愈作愈备虽圣人而不可知之神实则犹造化神明之徳故民利用出入而彼自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既不知所以然而然则所作用皆得其宜也易一字句绝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此九字三句绝盖易为道既变动不居则不应更有穷时但遇穷则知变尔既变则自通通谓行而无窒久谓与天地相为长久宜乎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此引大有卦上爻为证如此则三圣人者垂拱于庙堂之上而天下自治矣若谓着一通衣裳坐于人上可能致治甚是无义然则取诸乾坤者何曰干极阳坤极阴是以乾坤至于六爻之极必有用九用六之文所以明其变通变神化取诸乾坤所以法其变惟通故神惟变故化通变神化不是两事但通其变犹有些子着力到神而化便是效验处其字与而字自有浅深在个里不倦与宜之四字亦然这一节上继往古下开方来正是过处黄帝尧舜便是会用这易所谓存乎其人是也
  易大象
  易更四圣阳画俱参阴画俱两伏羲易也六十四卦彖辞文王易也三百八十四爻辞周公易也上下经彖曰大小象曰系辞上下传文言说卦序卦杂卦孔子易也备矣易有此理便有此用在圣人有圣人用在贤人有贤人用学易者须能用易系辞下传举离至夬十三卦无非圣人前民用之事举履至巽九卦又无非圣人教人处忧患之事易道甚大百物不废政未易学况用乎学者学易用易当从何入曰先看大象易有圣人之道四居则观象玩辞动则观变玩占居则学易动则用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如此看又看大象之辞无一非理无一非用又未说到变占处象者像也每卦有上下故各取二象晓得说卦八象便晓得大象只是八象合做将去天象乾地象坤雷山泽于震兑艮皆然水象坎又为云为雨火象离又为日为电风象巽又为木夫子合二卦象系以象曰又俱以人事取卦义此是教人用易故六十四象曰着六十四个以字以之为言用也言先王者七言后者二或专言大人或专言上其言君子者五十三有以在上言者有以在下言者有通上下言者皆体易道以为用而最切学者己分上事卦十有八赤子之心譬如蒙泉従山下出源头一点活水清清泠泠地欲充之须是果吾行欲浚之须是育吾徳又如升木従地中生竹萌土里迸出其进自然虽尚小在日长一日不觉高大揠之助之非顺也暴之寒之非积也蒙象看下字出字方看果字育字升象看中字生字方看顺字积字又看小字育到果处方实小处不着工夫小何会高大未也尊徳性必自道问学中来问学正要涵养不要表襮如风在天天大风小风以小物而蓄于大物之中无形无迹人孰见之乃柔行巽入于太虚之内此学逊志修乃来之义故以懿文徳懿字心最小徳要大心要小文徳只是徳之英华发外处如天在山天大山小天以大物而蓄于小物之内无圭无角人莫识之而草木生意各具一天此有若无实若虚道理故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前言即前圣之言往行即往哲之行多识方见大处愈多愈蓄初不自知其大未也一边学问又一边下克已工夫人不能皆圣人也安能无欲安能无过安能一一皆合于理君子之大壮莫若非礼勿履故取雷在天上之象君子之损不善以益至善莫先于惩忿窒欲迁善改过故取山泽风雷之象雷在天上恐惧修省之际此时此心千私百邪浄尽冰释独有天理横在胸次一或非礼断断弗履不亦强哉矫乎山静泽清吾之本性忿或起之如山之高欲或诱之如泽之深一惩一窒是谓损之又损风烈则雷迅雷激则风怒二物盖两相益才迁善即改过既改过随迁善迅烈无留益自外来矣未也一言一话一饮食之微事至近而所系至大慎言语所以慎其出节饮食所以节其入山止物而雷动山下有物人之口最好动故喜言语嗜饮食而失其所以养大体矣观頥象者观其自养耳虽然有身则有家正家之道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以诚为本火生者木木为火父风出于火火者风母譬家人然此象全在一自字上自者所由出之地诚其所由出也诚矣发此言件件皆实著之行事事有度或诚于始而不诚于终又非恒久之道雷以时而发声风以时而顺候相与无违何尝差爽所以为恒立者守固之谓君子之地方者止所之谓君子之止精神又在不易字上惟不易故恒方能思不出其位位即止其所止也止慈者父之位止孝者子之位思不出其位则为无邪之思否则逾分非据上下二艮此为兼山止而又止如何又着一思字止不是块然不动思处常在但思不敢过其分是谓止虽然身之所接有顺有逆处顺易处逆难何谓逆大过蹇困否坎之时是也水生乎木常也泽至灭木此水之大过乎常水吾能回狂澜于既倒然后独立而不惧吾不与万物而俱流然后能遁世而无闷所谓大过人之行者天下非之而不顾举世不见知而不悔天下一人而已山上有水前陷后阻又何时哉行有不得者反求诸己积于徳者世不能乱反而愈修如临如履他奚遑恤蹇既险而不能前困又涸而不能济天地中间岂有常无水之理君子亦岂有常困之时委大命于当然致命也遂吾志之当为遂志也命在天者一毫人力不可加其间志在我者若厄穷时一切放倒斯无成矣泽涸犹可阴阳郁而不交可乎哉不交则闭四海一君隐将焉之处约养晦殆庶乎免惟能忍天下不可忍之穷斯能辟天下不可辟之难穷之不忍难之是辟辟未几而诱者至害随之矣俭徳二字正如药方相似不可荣以禄辞断断其严乎虽然遇险而思出险者又当何如人心惟危变诈层出矧居危俗易与为非一重险成二重险于水洊至之象似之君子则不然常吾徳行而已岂以险夷而改节前侯后瓜吾之为吾者自若习吾教事而已岂以风雨而废学陈蔡弦歌吾之为吾者亦自若不二三之谓常熟温寻之谓习常如坎信习如坎重恶乎而不进徳虽然学在我教则以善及人之事此讲彼习于是乐莫乐乎朋友两泽相丽则水泉交润而互益二友相资则教学说乐而相亲兑者说不言说而言兑岂呻其占毕以为说哉虽然志不足以帅气其说也暂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其说也久健干徳下干亦干上干亦乾乾干相继而不息故久之行也健行健者天之乾乾自强不息者君子之乾乾此易开卷第一卦象不言干而言健者前百千亿万年后百千亿万年此干之运昼复夜夜复昼者健也不健则息矣君子亦惟自强故不息尧舜汲汲禹汤文武皇皇孔子俛焉孳孳此是圣人之乾乾弗得弗措弗明弗措人十已百人百已千方是学者之乾乾乾乾则圣矣圣则天矣傥学易而不知用诸我观象而不知取诸身奚学为昔有记学易堂者首尾俱不言易独言朝夕饮食起居动作之事或问何不言易其人举手推去曰这便是学易到此方知一部周易只是注脚前修或由理悟入或由数悟入学者观象其可无悟入处哉










  四如讲稿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四如讲稿卷六
  宋 黄仲元 撰
  春秋发题
  孔子曰文不在兹乎又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又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此夫子述六经之本旨然自陈卫归鲁时年六十八矣而春秋之修独后诸经他经令弟子编集而后圣人为之裁正春秋决圣人亲笔削故㳺夏之徒不能赞一辞春秋之名非夫子名之亦非鲁史名之古者事为春秋意上古以来皆然特其书不传尔韩宣子所见周春秋也以鲁公纪元鲁春秋也夫子所修者是已不然则宣子所见平王以前之春秋东迁以来鲁无有矣总一岁上下而谓春秋此亦天地间自然名字当如此但既经圣人手平心直记言约事实善恶自见无非天理之自然说春秋者于千百载之下而欲逆推千百载圣人之心又恐夫子当时之意或不如此不若以夫子之言断春秋只把论语一书便自好看尧曰历叙尧舜禹汤武之传自谨权量而下皆是王道绳墨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是春秋张本八佾一篇多寓微意而不如诸夏之亡一句使人凛然齐晋谲正二字与夫如其仁如其仁之称微管吾其之叹断尽伯者功过至谓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盖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盖三世希不失矣而春秋始中终备矣故有隐桓庄闵僖之春秋有文宣成襄之春秋有昭定哀之春秋自隐之元至僖之末凡九十六年而天下成乎伯主自文之元至襄之末凡八十五年而天下成乎大夫自昭之元至哀之末凡六十一年而天下成乎裔夷世道三变春秋于是终焉大抵春秋一经开卷纯是乱世时事王室之盛衰诸侯之离合裔夷之更代在焉世家之始终制度之㳂革礼乐之变更在焉天人之应验气数之转移在焉此皆关于世变之大春秋伤之窃尝以天意观春秋时正如开赌场相似齐并国多少晋又并国多少楚又并国多少如鲁如郑如宋各有所并恰如赌场中得大小采到得卷尽时并更未了在这世界安得不乱但当时小国介于大国奔命不暇犹足自维持数百年此势又如稻塍各有界分约束卒不能坏不比后世如万顷陂要起卒起不得一起遂汹涌更没奈何自周之东桑之落矣其黄而陨王室之乱凡四犹绵延二十四君不绝如线盖自平而下皆庸君也虽非大恶而天下之为恶者皆得以肆其恶故中间有许多争夺周之亡虽缓而当时民生之害亦深又尝以地气观春秋时齐强而伯其气兆于山东逮河则晋伯宋暂一哄又逾而西穆公盛矣而楚在荆湖南北之间崛强久矣而碍于齐晋晋微而楚伸矣吴兴于东南吴兴而齐楚二方有难越继起而吴歇此亦非偶然者又尝以人事观春秋时何异一傀儡棚入春秋初诸侯争哄更无统属及伯者兴方有畏惮齐桓与楚争一哄而散晋文又与楚争齐楚之争不久晋楚之争甚长然终至于和而后已晋楚方已吴又兴矣吴楚既一哄而散越又一哄鲁于隐之世犹能令齐桓之世始与齐抗庄闵僖之世常事齐僖之末至文宣常事晋成襄昭兼事楚定哀事吴哀事越哄则与之俱哄散又与之俱散可付一笑夫天运于上先春后秋未尝一年错缪而地气回转东趋而西西趋而南北之间又趋而东南矣人又陆梁叫号其间纷纷扰扰靡所宁止谓之何哉故二百四十二年间纯乎剥者也阴愈进乱愈甚或犹曰春秋之极而有麟焉可以观性与天道矣吁缅哉邈乎邈乎缅哉
  春秋为麟而起止乎为臣子而作乎夫子不幸生乎王法不行乱贼横恣之世笔削鲁史之志久矣然犹冀列国之君有能上告天子下告方伯以仗讨贼之义至于斋沐之请不従然后知天理民彝将尽泯灭于是不得己修鲁史获麟之事适值其年又当其会而公羊指为夫子作经之证汉儒假托䜟纬遂谓获麟之后得血书端门之命使子夏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九月而成始于春成于秋杜氏亦承馀窍因谓所感而起所以为止然则当时若不获麟春秋可无作乎孔子修春秋但书获麟孟子正人心章明言臣子乱贼孔子作春秋后学不信孔孟而信汉儒此邪说所以坏经也昔胡氏春秋传成朱晦庵曰直是夫子亲出来说方敢尽信仆谓春秋为请讨陈恒而作虽夫子再生亦必曰然若夫春秋之终适值卫辄来奔圣人特笔一事于其末此正夫子正名之义读论语二章自见左氏去孔子之世为近故传春秋终于此笔得其实也杜学左氏者不信左氏而信公羊以为弟子采摭获麟后事以续夫子之经孔门㳺夏一辞莫赞他弟子必不若是谬妄是则春秋之作止也不可不辨
  五伯
  五伯之称有三杜预注左氏曰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豖韦周伯齐桓晋文赵岐释孟子曰齐桓晋文宋襄秦穆楚庄荀子王伯篇曰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按史记楚世家昆吾夏之时尝为侯伯桀之时汤灭之彭祖氏殷之时尝为侯伯殷之末世灭彭祖氏左氏传范宣子曰昔匄之祖在商为豖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杜注殷末豖韦国于唐周成王灭唐迁之于杜为杜伯论三代时五伯杜之说非远而无据谓之伯者天子命之以长诸侯如齐桓晋文亦是周王命之为伯自霸之名立则是以智力把持天下争雄中国宋襄图霸不成之君盂之会楚人执之释之如戏婴儿是以不得志乎泓何尝可谓之霸荀卿生于战国去五伯为甚近其言似足信考之于经吴则黄池之会两书于越入吴卿之言近矣而未尽也论春秋五伯当以史记为证史记自东迁以前皆纪周事东迁以后杂记诸侯凡齐桓晋文秦穆楚庄一一具载所以见伯□与王室相为盛衰迁之言曰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大盖为书齐桓晋文秦穆楚荘张本则宋襄之不列于五伯明矣及吴世家却载夫差十四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则五霸合以齐桓晋文秦穆楚荘吴夫差为五此有汉史可证汉史注五伯有三表适成彊于五伯师古曰伯读曰霸五伯谓昆吾大彭豖韦齐桓晋文诸侯王表衰则五伯扶其弱师古曰此五伯谓齐桓宋襄晋文秦穆吴夫差地理志舂秋时五伯迭兴师古曰此五伯齐桓宋襄晋文秦穆楚荘今以春秋始末考之合以夫差与桓文穆荘为五今考春秋齐之霸以僖九年葵丘之会而盛晋之霸以僖二十八年践土之盟而盛秦之霸以文三年焚舟之役而盛楚之霸以宣十二年邲之战而盛吴之霸以哀十三年黄池之会而大故荘僖而后政出齐晋圣人书法自是一变文宣以来权在秦楚圣人书法自是再变吴自成七年伐郯始见于经自是而后圣人书法又三变矣盖至于黄池之会而极春秋所以以是终焉虽然春秋经于文三年第书秦人伐晋何尝有一大盟会霸诸侯谁谓春秋而与秦霸邲之战晋师大败以夷狄而败中国之师此春秋之所深痛谁谓春秋而与楚霸诸侯泯泯制命在吴吴之会莫盛于黄池而其亡也亦自黄池之会谁谓春秋而与吴霸秦楚吴皆夷也说春秋者只当论齐晋二伯不当言五伯宾媚人言四王之王五霸之霸孟子言五霸三王之罪人是合三代时说夫子曰齐桓公正而不谲晋文公谲而不正此二句固是二伯断案然笔削之际明示万世法戒略不少假于二伯葵丘践土例书曰盟则盟誓岂仲尼之所取而其罪又在于致宰周公与召天王当周不竞所赖扶持王室者二伯也小白不朝重耳召狩春秋又何望哉谁谓春秋而与齐晋大抵春秋借事明义有可以为人君之训者有可以为人臣之训者有为人父立法者有为人子立法者不明此义区区计二伯之优劣与谓春秋为五伯之刑书者皆非深知春秋者也
  易书诗春秋
  经者载道之书亦论世之书读经者不论其世可乎仪礼非完书乐缺逸无传六典或疑为莽之事歆之文礼记又杂出汉儒之采缀且以易书诗春秋言之子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此一句是易中总脑处干姤坤复泰否既未阴阳回旋民生与焉这是世道大忧患伏羲先天一图勘破于冥冥倚伏之中但未有文字写出文王系彖辞便思所以处天下之忧患明夷又自处一身之忧患周公系爻辞有吉凶有悔吝又一爻有一爻之忧患夫子十翼观变玩占又是教人处忧患学者读易反身修徳思忧防患于干当恒易以知险于坤当恒简以知阻干之惕厉亢悔坤之坚冰战野一一是处忧患六十四卦皆当如此看尽观六画默参人事泰与既济把做尧舜禹汤文武成康时看否与未济把做春秋战国时看干之姤把做晋与三十国与唐宋五代时看坤之复把做秦汉隋唐交接时看方会得环中意有天下者善变之则否为泰未为既姤为复坤为干矣书于虞夏浑浑商灏灏周噩噩气象自是迥别时世亦大不同尧不能无水患舜不能无征苗甘之誓逆境也洛之畋危机也鸣条之师又一亡一存一废一兴矣太甲桐居前此所无盘庚五迁澒洞几不可掇祖甲立而周文已生微子遁而天命既错矣武告成箕陈范前㤀后系既有所属三监淮夷之畔犹多外惧内忧卜涧卜瀍方归奄多士多方不作顽者犹未必格忱者犹未必劝锡晋圭瓉虽存周旧东迁于此乎始二誓之录非望鲁也非喜秦也伤周之不复兴也试自尧典至文侯之命商略古人所以处兴亡盛衰之变大抵有人则济无人则否皋夔稷契伊傅周召辈人天之生不数数也诗以变风继二南家道之失常也列卫而著邶鄘吞并之始也诸侯相并则无周郑与王俱东故王郑次之周一东而齐晋迭伯齐先晋后晋衰秦伯秦歇楚兴灭陈而县故齐魏唐晋陈又次之诗亡而乱极郐曹所以思治乱极而治必有救乱者出救乱而归之正故𡺳为变之终雅之始文武忧勤者也成王持守者也六月诸诗虽中兴之基亦易衰之渐节南山以下由朝廷而四方既先慢其经界又并与礼乐刑政荡然弃之渐渐之石苕之华何草不黄尚忍言哉卷阿后唯云汉崧高烝民韩奕江汉常武略有兴复规模以后稷公刘数世积累之艰难宣以前厉坏之宣以后幽坏之故幽之后无雅成之后无颂圣人序诗盖专为西周设也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始周郑中齐晋终楚吴越入春秋鲁最强大犹能令齐桓而下齐鲁始抗荘闵僖之世鲁常事齐僖之末至文宣鲁常事晋成襄昭兼事楚定事吴哀事越郑介于齐晋楚之间齐始伯晋次伯郑奔命二伯国与楚之不暇齐晋与楚为敌者齐晋衰而楚强楚微则吴盛吴弱则越大晋之伯异齐远甚桓之正尊王室文之谲微王室无桓周灭有周桓贼桓卒伯衰周之不幸以桓之不幸也桓之不幸以管仲之不幸也虽然隐桓荘闵僖之春秋此一时也天下成乎伯主者九十六年文宣成襄之春秋又一时也天下成乎大夫者八十五年昭定哀之春秋又一时也六十一年间世道大变而春秋亦异论而至此易不必说九六说蓍衍说象数须晓得世运未有纯阳而无阴之时亦未有纯阴而无阳之时气化相禅岂人能测书不必说制度说礼乐说政刑须晓得商革夏周革商是一大盛衰三代中间凡几变故又是小小盛衰此几至可畏也诗未便说比赋兴说鸟兽草木且看如何是二南时诗如何是变风时诗如何是幽厉时诗毕竟有个大关涉处春秋未便说夏时周月说名氏地理且看春秋有齐晋时如何毕竟是一犬断案合而观之天地中间治日常少乱日常多人事得失趋乱常易趋治常难书之秦誓即易之未济也诗之王风即书之文侯也春秋之鲁隐又诗之自幽王以后也天时迭为消长圣经更为污隆时之既往亿千万年时之未来亿千万年圣经无一日而不在天地间各有生长收藏使有通乎四经者古今之在天地间只一旦莫天地终乎终安知天地不始乎始亦可因斯文而观世变矣
  经史
  夫子未生之前易诗书礼乐有之矣春秋则鲁史之旧也夫子生于鲁襄公二十二年初自齐反鲁时年四十三自卫归鲁时年六十八矣乃叙书传礼删诗正乐序易彖系象说卦文言及庚申西狩始修春秋则夫子经成于暮年易最后春秋又其晚笔然圣人述作之意尽在鲁论二十篇作者七人所以推原前圣创始之由述而不作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而亦不敢显然附昔贤之列吾不试故艺言道不见用于当时故修六艺以诏来世小子成章不知所裁此为著述而发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此欲定四经时语语太师乐雅颂得所关雎之乱不淫不伤三百一言曰思无邪此正删诗时语泰伯篇末尧曰首章历历叙尧舜禹汤文武之盛此盖定书时语杞宋文献足则能征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在齐闻韶武未尽善明礼正乐于此乎见加我数年五十学易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文王既没文不在兹赞易十翼于此乎始告公与二三子适值获麟之岁于是志在春秋矣礼乐征伐自诸侯而大夫而陪臣三桓之子孙微齐晋之正谲此又修鲁史时语而时辂冕舞又损益以为百王大法夫子之旨深乎哉惜也年运既往生不留今秦之焚民间书耳项之炬博士所藏烬矣诗则后儒以圣人之所删者杂之书百篇而亡其半礼逸而以小戴书官待世乐咸无焉易有坠简有脱字春秋经文残缺可疑于是六经遂为不完之书然礼乐与易经也而诗书春秋史而经也阙其疑而守其信是在善学者之自得耳矣





  四如讲稿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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