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纂笺 (四库全书本)/全览

四书纂笺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八
  四书纂笺       四书类
  提要
  等谨案四书纂笺二十八卷元临川詹道𫝊撰此书略仿陆徳明经典释文之例取朱子章句或问集注正其音读考其名物度数间释朱子所引之成语如真积力久出荀子劝学篇孝子爱日出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孝至篇皆为证其出处胡一中尝称其羽翼朱子良不诬也其所援引亦间有抵牾如瑚琏之注朱子本因包咸之文道传既引明堂位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辨其异同而复谓夏曰瑚商曰琏本于尔雅释器今考尔雅初无其文则道传杜撰附会也又此书于朱子所引诸儒皆详其名字里居而孟子尽心章引陈氏厌于嫡母之说实陈耆卿孟子记蒙中语耆卿字夀老临海人见叶适水心集此独失载亦未免于疏漏然大致皆有根柢犹元儒之务实学者视蹈袭空言之流过之远矣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纂笺卷一
  元 詹道𫝊 撰
  子程子曰大程子讳颢字伯淳号明道先生小程子讳頣字正叔号伊川先生集注初以大程子小程子为别次称伯子叔子最后以其学同通称程子去子者有德之称犹今称先生然子程子仿公羊𫝊子沈子之例也大学孔氏之遗书以其书放失阙略故谓之遗书详朱子所序程氏遗书大略皆此意而初学入德之门也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程子曰亲当作新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上声其旧染之污音乌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音扶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上声下同而安虑谓处事精详得谓得其所止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明德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治平声后仿此
  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必自慊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治去声后仿此
  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修身以上上声明明德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错音措之耳四字出祭义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右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𫝊去声下同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旧本颇有错简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经文别为序次如左
  凡𫝊文杂引经𫝊若无统纪然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深浅始终至为精密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今不尽释也
  康诰曰克明德
  康诰周书克能也康诰本文云克明德慎罚此只取上三字下文引太甲顾𬤊天之明命亦去先王字皆引经之活法
  太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大读作泰𬤊古是字
  太甲商书顾谓常目在之也𬤊犹此也或曰审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德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
  帝典曰克明峻德峻书作俊
  帝典尧典虞书峻大也
  皆自明也
  结所引书皆言自明已德之意
  右𫝊之首章释明明德
  此通下三章至止于信旧本误在没世不忘之下
  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盘沐浴之盘也新定邵氏曰日日盥颒人所同也日日沐浴恐未必然内则篇记子事父母不过五日燂汤请浴三日具沐而已斯铭也其殆刻之盥颒之盘欤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盘铭惟见于此名者书之名即此九字之名也如苟字从艹从句则书也唤为苟字则名也苟诚也论语苟至于仁苟亦训诚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上声下同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去声徒玩反
  康诰曰作新民
  鼔之舞之之谓作易系辞鼔之舞之以尽神摘此四字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国虽旧至于文王能新其德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右𫝊之二章释新民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诗商颂玄鸟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畿方千里王者所自治王制云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而畿居其一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缗诗作绵
  诗小雅缗蛮之篇缗蛮鸟声丘隅岑锄林反纡弗反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于缉之于音乌
  诗文王之篇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委粉于问二反而又推类以尽其馀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澳于六反菉诗作绿猗叶韵音阿僴下版反喧诗作咺諠诗作谖并况晩反恂郑氏读作峻
  诗卫风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乌回反也猗猗美盛貌兴去声也斐文貌切以刀锯居御反琢以椎直追反凿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音虑他浪反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扶又反下同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密之貌僴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修者省星上声察克治之功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疑非𫝊所释尔雅训释篇已载其文而无者字以明明明德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栗威仪言其德容表里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
  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於戏音乌呼乐音洛
  诗周颂烈文之篇於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咏叹之淫泆之本乐记语
  右𫝊之三章释止于至善
  此章内自引淇澳诗以下旧本误在诚意章下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右𫝊之四章释本末
  此章旧本误在止于信下
  此谓知本
  程子曰衍与羡同延面反文也
  此谓知之至也
  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
  右𫝊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此章旧本通下章误在经文之下
  如字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好恶上字皆去声谦读为慊苦劫反
  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上声下同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谦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已不可徒茍且以徇外而为去声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平声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闲音闲厌郑氏读为黡于简反闲居独处去声也厌然消沮上声闭藏之貌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欲揜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上声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揜其恶而卒不可揜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去声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胖步丹反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德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泰德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右𫝊之六章释诚意
  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盖心体之明有所未尽则其所发必有不能实用其力而苟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谨乎此则其所明又非已有而无以为进德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后有以见其用力之始终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如此云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忿弗粉反懥敕值反好乐并去声
  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 忿懥广韵玉篇并陟利反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右𫝊之七章释正心修身
  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诚则真无恶而实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检其身然或伹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自此以下并以旧文为正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辟读为僻恶而之恶敖好并去声鲜上声
  人谓众人之犹于也辟犹偏也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谚音彦硕叶韵时若反
  谚俗语也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平声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右𫝊之八章释修身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弟去声长上声
  身修则家可教矣孝弟慈所以修身而教于家者也然而国之所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齐于上而教成于下也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中去声
  此引书而释之又明立教之本不假强上声为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耳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偾音奋
  一人谓君也机发动所由也偾覆败也左隐三年郑伯之车偾于济此言教成于国之效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已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好去声
  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有善于已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已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皆推已以及人所谓恕也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喻晓也
  故治国在齐其家
  通结上文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夭平声蓁音臻
  诗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去声好貌蓁蓁美盛貌兴去声也之子犹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妇人谓嫁曰归宜犹善也
  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诗小雅蓼音六萧篇
  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诗曹风鸤音尸鸠篇忒差也
  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此三引诗皆以咏叹上文之事而又结之如此其味深长最宜潜玩
  右𫝊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长上声弟去声倍与背同絜胡结反
  老老所谓老吾老也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孤者幼而无父之称絜度待洛反下同也矩所以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疾业反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闲各得分去声愿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恶先并去声
  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义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无礼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则身之所处上声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一夫之不获哉所操平声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乐音洛只音纸好恶并去声下并同
  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只语助辞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已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节读为截辟读为僻僇与戮同
  诗小雅节南山之篇节截然高大貌师尹周太师尹氏也按诗传尹氏盖吉甫之后周大夫家父作此诗以讥王之用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谨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已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丧去声仪诗作宜峻诗作骏易去声
  诗文王篇师众也配对也配上帝言其为天下君而对乎上帝也监视也峻大也不易言难保也道言也引诗而言此以结上文两节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所以絜矩而与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先谨乎德承上文不可不谨而言德即所谓明德有人谓得众有土谓得国有国则不患无财用矣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
  本上文而言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人君以德为外以财为内则是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盖财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専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外本内末故财聚争民施夺故民散反是则有德而有人矣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悖逆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货之出入也自先谨乎德以下至此又因财货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也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诗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宁反复之意益深切矣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楚书楚语言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也国语楚语王孙圉聘于晋赵简子问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也㡬何矣曰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宝又有左史倚相能通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无忘先王之业若诸侯之好币具而导之以训辞寡君其可以免罪于诸侯而国民保焉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之焉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舅犯晋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爱也事见檀弓礼记檀弓篇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之孺子其辞焉此两节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个古贺反书作介㫁丁乱反媢音冒
  秦誓周书春秋传僖三十三年秦穆公袭郑晋襄公率师败诸殽归而作秦誓断断诚一之貌彦美士也圣通明也尚庶㡬平声也媢忌也违拂戾也殆危也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迸读为屏古字通用
  迸犹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贤而病国则仁人必深恶而痛绝之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如此也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远去声
  命郑氏云当作慢程子云当作怠未详孰是 若此者知所爱恶矣而未能尽爱恶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菑古灾字夫音扶
  拂逆也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至于拂人之性则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恶公私之极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君子以位言之道谓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术发已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骄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语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㡬平声决矣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恒胡登反
  吕氏名大临字与叔蓝田人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音潮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愚按此因有土有财而言以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发犹起也仁者散财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丞职反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上好仁以爱其下则下好义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终而府库之财无悖出之患也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畜许六反乘敛并去声
  孟献子鲁之贤大夫仲孙蔑也仲孙庆父之曾孙事成公襄公畜马乘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上声丧祭用冰者也孔氏疏曰按书传士饰车骈马诗云四牡𬴂𬴂大夫以上乃得乘四马今下云伐冰之家是卿大夫今别云畜马乘故知士初试为大夫者也左昭四年大夫命妇丧浴用冰丧大记云士不用冰故知卿大夫也士若恩赐亦得用之但非其常故士丧礼赐冰则夷槃可也伐凿取也周制仲春以后丧祭用冰秋凉则止金氏曰伐冰斩冰也然斩冰有国之事若卿大夫则受冰之家非斩冰也岂卿大夫之家丧祭则取冰于公故谓之伐与周礼天官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春始治鉴凡内外饔之膳羞鉴焉凡酒浆之酒醴亦如之祭祀共冰鉴宾客共冰大丧共夷槃冰凌冰室也鉴瓦盆之属以盛冰置食物酒醴于中防馁败也夷盘者实冰盘中置尸床之下以寒尸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采音菜笺见论语千乘注君子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故宁有盗臣而不畜聚敛之臣此谓以下释献子之言也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上声
  彼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阙文误字 自由也言由小人导之也此一节深明以利为利之害而重平声言以结之其丁宁之意切矣
  右𫝊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専其利皆推广絜矩之意也能如是则亲贤乐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
  凡𫝊十章前四章统论纲领旨趣音娶后六章细论条目工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诚身之本在初学尤为当务之急读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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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纂笺卷二
  元 詹道𫝊 撰
  或问大学之道吾子以为大人之学何也曰此对小子之学言之也曰敢问其为小子之学何也曰愚于序文已略陈之而古法之宜于今者亦既辑而为书矣学者不可以不之考也邵武李氏曰孝宗淳熙十四年丁未先生年五十八编次小学书成内篇三立教明伦敬身外篇二取古人之嘉言以广之善行以实之凡三百八十五章云曰吾闻君子务其远者大者小人务其近者小者今子方将语音御人以大学之道而又欲其考乎小学之书何也曰学之大小固有不同然其为道则一而已是以方其幼也不习之于小学则无以收其放心养其德性而为大学之基本及其长上声下同也不进之于大学则无以察夫音扶义理措诸事业而收小学之成功是则学之大小所以不同特以少去声长所习之异宜而有高下浅深先后缓急之殊非若古今之辨义利之分判然如薫莸音犹冰炭之相反而不可以相入也今使幼学之士必先有以自尽乎洒上去上声去声应对进退之间礼乐射御书数之习俟其既长而进乎明德新民以止于至善是乃次第之当然又何为而不可哉曰幼学之士以子之言而得循序渐进以免于躐等陵节四字出学记之病则诚幸矣若其年之既长而不及乎此者欲反从事于小学则恐其不免于捍胡半反胡客反不胜平声勤苦难成之患此句亦出学记欲直从事于大学则又恐其失序无本而不能以自达也则如之何曰是其岁月之已逝者则固不可得而复扶又反下同追矣若其工夫之次第条目则岂遂不可得而复补邪盖吾闻之敬之一字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为小学者不由乎此固无以涵养本原而谨夫音扶下同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与夫六艺之教为大学者不由乎此亦无以开发聪明进德修业而致夫明德新民之功也是以程子发明格物之道而必以是为说焉不幸过时而后学者诚能用力于此以进乎大而不害兼补乎其小则其所以进者将不患于无本而不能以自达矣其或摧颓已甚而不足以有所兼则其所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音斤骸之束见礼运而养其良知良能之本者亦可以得之于此而不患其失之于前也顾以七年之病而求三年之艾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若徒归咎于既往而所以补之于后者又不能以自力则吾见其扞格勤苦日有甚焉而身心颠倒眩瞀迷惑终无以为致知力行之地矣况欲有以及乎天下国家也哉曰然则所谓敬者又若何而用力邪曰程子于此尝以主一无适言之矣尝以整齐严肃言之矣至其门人谢氏之说则又有所谓常惺惺法者焉尹氏之说则又有所谓其心收敛不容一物者焉观是数说足以见其用力之方矣曰敬之所以为学之始者然矣其所以为学之终也奈何曰敬者一心之主宰而万事之本根也知其所以用力之方则知小学之不能无赖于此以为始知小学之赖此以始则夫音扶大学之不能无赖乎此以为终者可以一以贯之而无疑矣盖此心既立由是格物致知以尽事物之理则所谓尊德性而道问学由是诚意正心以修其身则所谓先立其大者而小者不能夺由是齐家治国以及乎天下则所谓修已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是皆未始一日而离去声乎敬也然则敬之一字岂非圣学始终之要也哉 曰然则此篇所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者亦可得而闻其说之详乎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其所以为造化者阴阳五行而已而所谓阴阳五行者又必有是理而后有是气及其生物则又必因是气之聚而后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后有以为健顺仁义礼智之性必得是气然后有以为魂魄五脏百骸之身周子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正谓是也然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同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先则反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不能齐也彼贱而为物者既梏于毒反于形气之偏塞而无以充其本体之全矣唯人之生乃得其气之正且通者而其性为最贵故其方寸之间虚灵洞彻万理咸备盖其所以异于禽兽者正在于此而其所以可为尧舜而能参天地以赞化育者亦不外焉是则所谓明德者也然其通也或不能无清浊之异其正也或不能无美恶之殊故其所赋之质清者智而浊者愚美者贤而恶者不肖又有不能同者必其上智大贤之资乃能全其本体而无少不明其有不及乎此则其所谓明德者已不能无蔽而失其全矣况乎又以气质有蔽之心接乎事物无穷之变则其目之欲色耳之欲声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德者又岂可胜平声言也哉二者相因反复深固是以此德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灵其所知者不过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则虽曰有人之形而实何以远于禽兽虽曰可以为尧舜而参天地而亦不能有以自充矣然而本明之体得之于天终有不可得而昧者是以虽其昏蔽之极而介音戛然之顷一有觉焉则即此空去声乞逆反之中而其本体已洞然矣是以圣人施教既已养之于小学之中而复扶又反开之以大学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说者所以使之即其所养之中而因其所发以启其明之之端也继之以诚意正心修身之目者则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而反之于身以致其明之之实也夫音扶既有以启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实则吾之所得于天而未尝不明者岂不超然无有气质物欲之累而复得其本体之全哉是则所谓明明德者而非有所作为于性分去声之外也然其所谓明德者又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为物欲之所蔽则其贤愚之分固无以大相远者今吾既幸有以自明矣则视彼众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没溺于卑污音污茍贱之中而不自知也岂不为去声之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之所自明者以及之始于齐家中于治国而终及于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德而不能自明者亦皆有以自明而去上声其旧染之污焉是则所谓新民者而亦非有付畀必至反増益之也然德之在已而当明与其在民而当新者则又皆非人力之所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茍且而为也是其所以得之于天而见形甸反于目用之间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则程子所谓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而𫝊去声所谓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众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学者虽或知之而亦鲜上声能必至于是而不去此为大学之教者所以虑其礼虽粗复而有不纯已虽粗克而有不尽且将无以尽夫音扶修己治人之道故必指是而言以为明德新明之标的也欲明徳而新民者诚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过不及之差焉则其所以去上声人欲而复天理者无毫发之遗恨矣大抵大学一篇之指总而言之不出乎八事而八事之要总而言之又不出乎此三者此愚所以断都玩切然以为大学之纲领而无疑也然自孟子没而道学不得其𫝊世之君子各以其意之所便者为学于是乃有不务明其明德而徒以政教法度为足以新民者又有爱身独善自谓足以明其明徳而不屑乎新民者又有略知二者之当务顾乃安于小成狃女九反于近利而不求止于至善之所在者是皆不考乎此篇之过其能成已成物而不谬者鲜上声矣 曰程子之改亲为新也何所据子之从之又何所考而必其然邪且以已意轻改经文恐非𫝊如字疑之义奈何春秋穀梁𫝊云信以𫝊信疑以𫝊疑𫝊疑二字本此曰若无所考而辄改之则诚若吾子之讥矣今亲民云者以文义推之则无理新民云者以𫝊去声文考之则有据程子于此其所以处上声之者亦已审矣矧未尝去上声其本文而但曰某当作某是乃汉儒释经不得已之变例而亦何害于𫝊疑邪若必以不改为是则世盖有承误踵讹心知非是而故为穿凿附会以求其说之必通者矣其侮圣言而误后学也益甚亦何足取以为法邪 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虑而后能得何也曰此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德新民所以止于至善之由也盖明德新民固皆欲其止于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夫音扶下同至善之所在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去声下同夫正音征音谷然不先有以知其正鹄之所在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中者而中之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则吾所当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则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既有定则无以动其心而能静矣心既能静则无所择于地而能安矣能安则日用之闲从七从反容闲音闲暇事至物来有以揆之而能虑矣能虑则随事观理极深研㡬平声无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然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远其间四节盖亦推言其所以然之故有此四者非如孔子之志学以至从心孟子之善信以至圣神实有等级之相悬为终身经历之次序也 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何也曰此结上文两节之意也明德新民两物而内外相对故曰本末知止能得一事而首尾相因故曰终始诚知先其本而后其末先其始而后其终也则其进为有序而至于道也不远矣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云云致知在
  格物何也曰此言大学之序其详如此盖纲领之条目也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者明明德之事也齐家治国平天平者新民之事也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诚意以至于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谓明明德于天下者自明其明德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德则各诚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各亲其亲各长上声其长而天下无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国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国国之本在家故欲治国者必先有以齐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齐家者必先有以修其身至于身之主则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则身无所主虽欲勉强上声下同以修之亦不可得而修矣故欲修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而心之发则意也一有私欲杂乎其中而为善去上声恶或有未实则心为所累虽欲勉强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诚其意若夫音扶知则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人莫不有而或不能使其表里洞然无所不尽则隐微之闲真妄错杂虽欲勉强以诚之亦不可得而诚矣故欲诚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谓如丧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于尽也至于天下之物则必各有所以然之故与其所当然之则所谓理也人莫不知而或不能使其精粗隐显究极无馀则理所未穷知必有蔽虽欲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音扶物格者极至之谓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穷之而至其极也此大学之条目圣贤相𫝊所以教人为学之次第至为纎悉然汉魏以来诸儒之论未闻有及之者至唐韩子名愈字退之乃能援音袁以为说而见形甸反于原道之篇则庶㡬其有闻矣然其言极于正心诚意而无曰致知格物云者则是不探音贪其端而骤语其次亦未免于择焉不精语焉不详之病矣何乃以是而议荀扬哉韩文集荀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荀子名况字卿战国时赵人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名雄字子云西汉成都人也各有所著书今传于世 曰物格而后知至云云国治而后天下平何也曰此覆说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馀之谓也理之在物者既诣其极而无馀则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诣而无不尽矣知无不尽则心之所发能一于理而无自欺矣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物不能动而无不正矣心得其正则身之所处上声不至陷于所偏而无不修矣身无不修则推之天下国家亦举而措之耳岂外此而求之智谋功利之末哉曰篇首之言明明德以新民为对则固専以自明为言矣后段于平天下者复扶又反以明明德言之则似新民之事亦在其中何其言之不一而辨之不明邪曰篇首三言者大学之纲领也而以其宾主对待先后次第言之则明明德者又三言之纲领也至此后段然后极其体用之全而一言以举之以见形甸反音扶天下虽大而吾心之体无不该事物虽多而吾心之用无不贯盖必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馀此又言之序也 曰自天子至于庶人云云未之有也何也曰此结上文两节之意也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天下国家为末以家对国与天下而言则其理虽未尝不一然其厚薄之分去声亦不容无等差楚加反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修其身则本必乱而末不可治不亲其亲不长上声下同其长则所厚者薄而无以及人之亲长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谓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其言盖亦本于此云 曰治国平天下者天子诸侯之事也卿大夫以下盖无与音预焉今大学之教乃例以明明德于天下为言岂不为思出其位犯非其分去声而何以得为为下去声已之学哉曰天之明命有生之所同得非有我之得私也是以君子之心豁然大公其视天下无一物而非吾心之所当爱无一事而非吾职之所当为虽或势在匹夫之贱而所以尧舜其君尧舜其民者亦未尝不在其分去声内也又况大学之教乃为去声天子之元子众子公侯卿大夫士之适音的子与国之俊选去声而设是皆将有天下国家之责而不可辞者则其所以素教而预养之者安得不以天下国家为已事之当然而预求有以正其本清其源哉后世教学不明为人君父者虑不足以及此而茍循于目前是以天下之治去声日常少乱日常多而败国之君亡家之主常接迹于当世亦可悲矣论者不此之监而反以圣法为疑亦独何哉大抵以学者而视天下之事以为已事之所当然而为之则虽甲兵钱谷笾豆有司之事皆为去声已也以其可以求知于世而为之则虽割股庐墓弊车羸力为反马亦为去声人耳善乎张子敬夫之言曰张子名栻字敬夫号南轩广汉人乃朱子同志之友也为已者无所为而然者也此其语意之深切盖有前贤所未发者学者以是而日自省悉井反焉则有以察乎善利之间而无毫厘之差矣 曰子谓正经盖夫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𫝊去声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何以知其然也曰正经辞约而理备言近而指远非圣人不能及也然以其无他左验且意其或出于古昔先民之言也故疑之而不敢质至于𫝊文或引曾子之言而又多与中庸孟子者合则知其成于曾氏门人之手而子思以授孟子无疑也盖中庸之所谓明善即格物致知之功其曰诚身即诚意正心修身之效也孟子之所谓知性者物格也尽心者知至也存心养性修身者诚意正心修身也其他如谨独之云不慊口簟口劫二反之说义利之分恒言之序亦无不吻武粉反又音泯合焉者故程子以为孔氏之遗书学者之先务而论孟犹处上声其次焉亦可见矣曰程子之先是书而后论孟又且不及乎中庸何也曰是书垂世立教之大典通为去声天下后世而言者也论孟应机接物之微言或因一时一事而发者也是以是书之规模虽大然其首尾该备而纲领可寻节目分明而工夫有序无非切于学者之日用论孟之为去声人虽切然而问者非一人记者非一手或先后深浅之无序或抑扬进退之不齐其问盖有非初学日用之所及者此程子所以先是书后论孟盖以其难易去声下同缓急言之而非以圣人之言为有优劣也至于中庸则又圣门𫝊授极致之言尤非后学之所易得而闻者故程子之教未遽及之岂不又以为论孟既通然后可以及此乎盖不先乎大学无以提挈纲领而尽论孟之精微不参之论孟无以融贯会通而极中庸之归趣然不会其极于中庸则又何以建立大本经纶大经而读天下之书论天下之事哉以是观之则务讲学者固不可不急于四书而读四书者又不可不先于大学亦已明矣今之教者乃或弃此不务而反以他说先焉其不溺于虚空流于功利而得罪于圣门者㡬希矣
  或问一章而下以至三章之半郑本元在没世不忘之下而程子乃以次于此谓知之至也之文子独何以知其不然而遂以为𫝊之首章也曰以经统𫝊以𫝊附经则其次第可知而二说之不然审矣 曰然则其曰克明德者何也曰此言文王能明其徳也盖人莫不知德之当明而欲明之然气禀拘之于前物欲蔽之于后是以虽欲明之而有不克也文王之心浑然天理亦无待于克之而自明矣然犹云尔者亦见其独能明之而他人不能又以见夫音扶未能明者之不可不致其克之之功也 曰顾𬤊天之明命何也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故人之明德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体大用盖无时而不发见形甸反于日用之闲人惟不察于此是以汩音骨于人欲而不知所以自明常目在之而真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矣 曰克明峻德何也曰言尧能明其大德也 曰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也然其言之亦有序乎曰康诰通言明徳而已太甲则明天之未始不为人而人之未始不为天也帝典则専言成德之事而极其大焉其言之浅深亦略有序矣
  或问盘之有铭何也曰盘者常用之器铭者自警之辞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有所怠忽而或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曰然则沐浴之盘而其所刻之辞如此何也曰人之有是德犹其有是身也德之本明犹其身之本洁也德之明而利欲昏之犹身之洁而尘垢音苟音乌又去声之也一旦存养省悉井反察之功真有以去上声下同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则亦犹其疏平声音药音蚤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污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扶又反下同有如前日之昏犹既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污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间去声㫁徒玩反则明德常明而不复为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疏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为旧染之污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有得于此故称其德者有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有曰从谏弗咈音佛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见其日新之实至于所谓圣敬日跻笺西反云者则其言愈约而意愈切矣然本汤之所以得此又其学于伊尹而有发焉故伊尹自谓与汤咸有一德而于复如字政太甲之初复扶又反下同以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为丁宁之戒盖于是时太甲方且自怨自艾音乂于桐处上声仁迁义而归是亦所谓苟日新者故复推其尝以告于汤者告之欲其日进乎此无所间断而有以继其烈祖之成德也其意亦深切矣其后周之武王践阼存故反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退而于其几席觞豆刀剑戸牖莫不铭焉盖闻汤之风而兴起者今其遗语尚幸颇见形甸反于礼书愿治去声之君志学之士皆不可以莫之考也大戴礼武王践祚篇武王践祚三日召师尚父而问焉曰黄帝颛帝之道可得而见与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师尚父奉书而入道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凡事不强则枉弗敬则不正枉者灭废敬者万世王闻书之言惕若恐惧而为戒书于席四端为铭焉铭曰安乐必敬无行可悔一反一侧亦不可不志殷监不远视尔所代几铭曰皇皇惟敬口生㖃口戕口鉴铭曰见尔前虑尔后盘铭曰与其溺于人也寕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楹铭曰毋曰胡残其祸将然毋曰胡害其祸将大毋曰胡伤其祸将长杖铭曰於乎危于忿疐於乎失道于嗜欲於乎相忘于富贵带铭曰火灭修容慎戒必共共则夀屦铭曰慎之劳劳则富觞豆铭曰食自杖食自杖戒之骄骄则逸户铭曰夫名难得而易失无勤弗志而曰我知之乎无勤弗及而曰我知之乎扰阻以泥之若风将至先揺揺虽有圣人不能为谋牗铭曰随天之时以地之财敬祀皇天敬以先时剑铭曰带之以为服动必行德行德则兴倍徳则崩弓铭曰屈伸之义废兴之行无忘息过矛铭曰造矛造矛少间弗忍终身之羞余一人所闻以戒万世子孙曰此言新民其引此何也曰此自其本而言之盖以是为自新之至而新民之端也 曰康诰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商之馀民染纣污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去声其恶而迁于善舍上声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曰孔氏小序以康诰为成王周公之书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说也胡氏名宏字仁仲建安人文定公安国之子也其说见皇王大纪盖尝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云者皆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实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于此可见然非此书大义所关故不暇于致详当别为去声读书者言之耳 曰诗之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何也曰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馀年至于文王圣德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听在民君德既新则民德必新民德既新则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 曰所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何也曰此结上文诗书之意也盖盘铭言自新也康诰言新民也文王之诗自新新民之极也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极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极者求其止于是而已矣
  或问此引玄鸟之诗何也曰此以民之止于邦畿而明物之各有所止也 曰引绵蛮之诗而系以孔子之言孔子何以有是言也曰此夫子说诗之辞也盖曰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其当止之处岂可人为万物之灵而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乎其所以发明人当知止之义亦深切矣 曰引文王之诗而继以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圣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为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为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为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为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文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已者而文王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可𫝊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𫝊引此诗而历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缉熙之使其连续光明无少间断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曰子之说诗既以敬止之止为语助之辞而于此书又以为所止之义何也曰古人引诗断音短章或姑借其辞以明己意未必皆取本文之义也曰五者之目词约而义该矣子之说乃复扶又反有所谓究其精微之蕴而推类以通之者何其言之衍廷面反而不切邪曰举其德之要而总名之则一言足矣论其所以为是一言者则其始终本末岂一言之所能尽哉得其名而不得其所以名则仁或流于姑息敬或堕于阿䛕孝或陷父而慈或败子且其为信亦未必不为尾生白公之为也荘子云尼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左哀十六年郑人杀子木其子胜在吴子西召之使处吴竟为白公曰楚邑公邑宰十六年请伐郑子西许之未起师晋人伐郑楚救之胜怒曰郑人在此仇不远矣胜自厉剑子期之子平见之曰王孙何自属也曰胜以直闻不告女音汝庸为直乎将以杀尔父遂作乱杀子西子期于朝又况𫝊之所陈姑以见形甸反物各有止之凡例其于大伦之目犹且阙其二焉苟不推类以通之则亦何以尽天下之理哉 曰复扶又反引淇澳之诗何也曰上言止于至善之理备矣然其所以求之之方与其得之之验则未之及故又引此诗以发明之也夫音扶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讲于学者巳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修于身者已密而益求其密也此其所以择善固执日就月将而得止于至善之由也恂栗者严敬之存乎中也威仪者辉光之著乎外也此其所以睟虽萃反面盎背施于四体而为止于至善之验也盛德至善民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既先得之而其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德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极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于是而已矣曰切磋琢磨何以为学问自修之别彼列反也曰骨角脉理可寻而切磋之功易去声所谓始条理之事也玉石浑全坚确克角反而琢磨之功难所谓终条理之事也 曰引烈文之诗而言前王之没世不忘何也曰贤其贤者闻而知之仰其德业之盛也亲其亲者子孙保之思其覆敷救反育之恩也乐其乐者含哺蒲故反鼔腹而安其乐也利其利者耕田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德至善之馀泽故虽己没世而人犹思之愈久而不能忘也上文之引淇澳以明明德之得所止言之而发新民之端也此引烈文以新民之得所止言之而著明明德之效也 曰淇澳烈文二节郑本元在诚意章后而程子置之卒章之中子独何以知其不然而属音烛下同之此也曰二家所系文意不属故有不得而从者且以所谓道盛德至善没世不忘者推之则知其当属乎此也
  或问听讼一章郑本元在止于信之后正心修身之前程子又进而寘之经文之下此谓知之至也之上子不之从而寘之于此何也曰以𫝊之结语考之则其为释本末之义可知矣以经之本文乘之则其当属音烛于此可见矣二家之说有未安者故不得而从也曰然则听讼无讼于明德新民之义何所当去声也曰圣人德盛仁熟所以自明者皆极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是以虽其听讼无以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盖已德既明而民德自新则得其本之明效也或不能然而欲区区于分争辨讼之间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此𫝊者释经之意也曰然则其不论夫终始者何也曰古人释经取其大略未必如是之屑屑也且此章之下有阙文焉又安知其非本有而并失之也邪
  或问此谓知本其一为听讼章之结语则闻命矣其一郑本元在经文之后此谓知之至也之前而程子以为衍文何也曰以其复音福出而他无所系也曰此谓知之至也郑本元随此谓知本系于经文之后而下属音烛下同诚意之前程子则去上声其上句之复而附此句于听讼知本之章以属明德之上是必皆有说矣子独何据以知其皆不尽然而有所取舍上声于其间邪曰此无以他求为也考之经文初无再论知本知至之云者则知属之经后者之不然矣观于听讼之章既以知本结之而其中间又无知至之说则知再结听讼者之不然矣且其下文所属明德之章自当为𫝊文之首又安得以此而先之乎故愚于此皆有所不能无疑者独程子上句之所删郑氏下文之所属则以经𫝊之次求之而有合焉是以不得而异也曰然则子何以知其为释知至之结语而又知其上之当有阙文也曰以文义与下文推之而知其释知至也以句法推之而知其为结语也以𫝊之例推之而知其有阙文也 曰此经之序自诚意以下其义明而𫝊悉矣独其所谓格物致知者字义不明而𫝊复扶又反下同阙焉且为最初用力之地而无复上文语绪之可寻也子乃自谓取程子之意以补之则程子之言何以见其必合于经意而子之言又似不尽出于程子何邪曰或问于程子曰学何为而可以有觉也程子曰学莫先于致知能致其知则思日益明至于久而后有觉尔书所谓思曰睿睿作圣董子所谓勉强上声下同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出汉武建元元年贤良策正谓此也学而无觉则亦何以学为也哉或问忠信则可勉矣而致知为难奈何程子曰诚敬固不可以不勉然天下之理不先知之亦未有能勉以行之者也故大学之序先致知而后诚意其等有不可躐者苟无圣人之聪明睿智而徒欲勉焉以践其行去声事之迹则亦安能如彼之动容周旋无不中去声礼也哉惟其烛理之明乃能不待勉强而自乐音洛下同循理尔夫音扶下同人之性本无不善偱理而行宜无难者惟其知之不至而但欲以力为之是以苦其难而不知其乐耳知之而至则循理为乐不循理为不乐何苦而不循理以害吾乐邪昔尝见有谈虎伤人者众莫不闻而其间一人神色独变问其所以乃尝伤于虎者也夫虎能伤人人孰不知然闻之有惧有不惧者知之有真有不真也学者之知道必如此人之知虎然后为至耳若曰知不善之不可为而犹或为之则亦未尝真知而已矣此两条者皆言格物致知所以当先而不可后之意也又有问进修之术何先者程子曰莫先于正心诚意然欲诚意必先致知而欲致知又在格物致尽也格至也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穷而至之所谓格物者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彼列反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上声其当去声否皆穷理也曰格物者必物物而格之邪将止格一物而万理皆通邪曰一物格而万理通虽颜子亦未至此惟今日而格一物焉明日又格一物焉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耳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又曰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鲁水反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至于言孝则当求其所以为孝者如何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去声者或先其难者各随人浅深譬如干蹊万径皆可以适国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推类而通其馀矣盖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又曰物必有理皆所当穷若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之所以幽显是也若曰天吾知其高而已矣地吾知其深而已矣鬼神吾知其幽且显而已矣则是已然之词又何理之可穷哉又曰如欲为孝则当知所以为孝之道如何而为奉养去声之宜如何而为温凊七性反之节莫不穷究然后能之非独守夫音扶孝之一字而可得也或问观物察已者岂因见物而反求诸已乎曰不必然也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此合内外之道也语其大天地之所以高厚语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皆学者所宜致思也曰然则先求之四端可乎曰求之性情固切于身然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又曰致知之要当知至善之所在如父止于慈子止于孝之类若不务此而徒欲汎然以观万物之理则吾恐其如大军之游骑奇去声出太远而无所归也又曰格物莫若察之于身其得之尤切此九条者皆言格物致知所当用力之地与其次第工程也又曰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其迟速则在乎人之明暗耳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又曰格物者适道之始思欲格物则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也此五条者又言涵养本原之功所以为格物致知之本者也凡程子之为说者不过如此其于格物致知之𫝊详矣今也寻其义理既无可疑考其字义亦皆有据至以他书论之则文言所谓学聚问辨中庸所谓明善择善孟子所谓知性知天又皆在乎固守力行之先而可以验夫音扶大学始教之功为有在乎此也愚尝反复考之而有以信其必然是以窃取其意以补𫝊文之阙不然则又安敢犯不韪音伟之罪为无证之言以自托于圣经贤𫝊之间乎曰然则吾子之意亦可得而悉闻之乎曰吾闻之也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闲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有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已也远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极其大则天地之运古今之变不能外也尽于小则一尘之微一息之顷不能遗也是乃上帝所降之衷书汤诰篇烝民所秉之彝诗烝民篇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左成十三年刘康公成肃公会晋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刘子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夫子所谓性与天道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仁义之心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张子所谓万物之一原张子名载字子厚家于凤翔府邵县横渠镇世号横渠先生 正蒙书诚明篇曰性者万物之一原非有我之得私也邵子所谓道之形体者邵子名雍字尧夫谥康节河南人 性者道之形体见击壤集序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人之与物贤之与愚相与悬绝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于天下万物之理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其理或有所不能穷也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知有不尽则其心之所发必不能纯于义理而无杂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诚心有不正身有不修而天下国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圣人盖有忧之是以于其始教为之小学而使之习于诚敬则所以收其放心养其德性者已无所不用其至矣及其进乎大学则又使之即夫音扶事物之中因其所知之理推而究之以各到乎其极则吾之知识亦得以周遍精切而无不尽也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山客反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其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必其表里精粗无所不尽而又益推其类以通之至于一日豁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智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此愚之所以补乎本𫝊阙文之意虽不能尽用程子之言然其指趣要归则不合者鲜上声矣读者其亦深考而实识之哉曰然则子之为学不求诸心而求诸迹不求之内而求之外吾恐圣贤之学不如是之浅近而支离也曰人之所以为学心与理而已矣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内外精粗而论也然或不知此心之灵而无以存之则昏昧杂扰而无以穷众理之妙不知众理之妙而无以穷之则偏一作褊狭固滞而无以尽此心之全此其理势之相须盖亦有必然者是以圣人设教使人默识此心之灵而存之于端庄静一之中以为穷理之本使人知有众理之妙而穷之于学问思辨之际以致尽心之功巨细相涵动静交养初未尝有内外精粗之择及其真积力久而豁然贯通焉则亦有以知其浑然一致而果无内外精粗之可言矣今必以是为浅近支离而欲藏形匿影别为一种上声幽深恍惚艰难阻绝之论务使学者莽模党反然措其心于文字言语之外而曰道必如此然后可以得之则是近世佛学诐淫邪遁之尤者而欲移之以乱古人明徳新民之实学其亦误矣 曰近世大儒有为格物致知之说者曰格犹捍音汗也御也能捍御外物而后能知至道也此司马公之说又有推其说者曰人生而静其性本无不善而有为不善者外物诱音酉之也所谓格物以致其知者亦曰捍去上声外物之诱而本然之善自明耳孔周翰说是其为说不亦善乎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则物之与道固未始相离去声也今曰御外物而后可以知至道则是绝父子而后可以知孝慈离如字君臣而后可以知仁敬也是安有此理哉若曰所谓外物者不善之诱耳非指君臣父子而言也则夫音□外物之诱人莫甚于饮食男女之欲然推其本则固亦莫非人之所当有而不能无者也但于其间自有天理人欲之辨而不可以毫厘力之反正作牦差耳惟其徒有是物而不能察于吾之所以行乎其间者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是以无以致其克复之功而物之诱于外者得以夺乎天理之本然也今不即物以穷其原而徒恶去声物之诱乎已乃欲一切捍而去上声之则是必闭口枵虚骄反腹然后可以得饮食之正绝灭种上声类然后可以全夫妇之别笔列反也是虽裔以制反戎无君无父之教有不能充其说者况乎圣人大中至正之道而得以此乱之哉 曰自程子以格物为穷理而其学者𫝊之见形甸反于文字多矣是亦有以发其师说而有助于后学者邪曰程子之说切于已而不遗于物本于行去声事之实而不废文字之功极其大而不略其小究其精而不忽其粗学者循是而用力焉则既不务博而陷于支离亦不径约而流于狂妄既不舍上声其积累之渐而其所谓豁然贯通者又非见闻思虑之可及也是于说经之意入德之方其亦可谓反复芳服反亦作覆详备而无俟于发明矣若其门人虽曰祖其师说然以愚考之则恐其皆未足以及此也盖有以必穷万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知万物同出乎一理为知至如合内外之道则天人物我为一通昼夜之道则死生幽明为一达哀乐音洛好恶并去声之情则人与鸟兽鱼龞为一求屈伸消长之变则天地山川草木为一者似矣吕与叔说然其欲必穷万物之理而専指外物则于理之在已者有不明矣但求众物比类之同而不究一物性情之异则于理之精微者有不察矣不欲其异而不免乎四说之异必欲其同而未极乎一原之同则徒有牵合之劳而不睹贯通之妙矣其于程子之说何如哉又有以为穷理只是寻个是处然必以恕为本而又先其大者则一处理通而触处皆通者谢显道说其曰寻个是处者则得矣而曰以恕为本则是求仁之方而非穷理之务也又曰先其大者则不若先其近者之切也又曰一处通而一切通则又颜子之所不能及程子之所不敢言非若类推积累之可以循序而必至也又有以为天下之物不可胜平声穷然皆备于我而非从外得也所谓格物亦曰反身而诚则天下之物无不在我者是亦似矣杨中立说然反身而诚乃为物格知至以后之事言其穷理之至无所不尽故凡天下之理反求诸身皆有以见其如目视耳听手持足行之毕具于此而无毫发之不实耳固非以是方为格物之事亦不谓但务反求诸身而天下之理自然无不诚也中庸之言明善即物格知至之事其言诚身即意诚心正之功故不明乎善则有反诸身而不诚者其功夫地位固有序而不可诬矣今为格物之说又安得遽以是而为言哉又有以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为非程子之言者尹彦明说则诸家所记程子之明此类非一不容皆误且其为说正中庸学问思辨弗得弗措之事无所咈音佛于理者不知何所病而疑之也岂其习于持敬之约而厌夫音扶下同观理之烦邪抑直以己所未闻而不信他人之所闻也夫持敬观理不可偏废程子固已言之若以已偶未闻而遂不之信则以有子之似圣人而速贫速朽之论犹不能无待于子游而后定今又安得遽以一人之所未闻而尽废众人之所共闻者哉礼记檀弓上有子问于曾子曰闻丧于夫子乎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又有以为物物致察而宛转归已如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者亦似矣胡安国说然其曰物物致察则是不察程子所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物也又曰宛转归已则是不察程子所谓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之意也又曰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则是但欲因其己定之名拟其已著之迹而未尝如程子所谓求其所以然与其所以为者之妙也独有所谓即事即物不厌不弃而身亲格之以精其知者为得致字向里之意而其曰格之之道必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者胡仁仲说又有以合乎所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之指但其语意颇伤急迫既不能尽其全体规模之大又无以见其从七恭反容潜玩积久贯通之功耳呜呼程子之言其答问反复之详且明也如彼而其门人之所以为说者乃如此虽或仅有一二之合焉而不免于犹有所未尽也是亦不待七十子丧去声而大义已乖矣出家语尚何望其能有所发而有助于后学哉间独惟念昔闻延平先生之教先生姓李氏讳通字愿中受学于豫章罗仲素仲素即龟山杨文靖之高弟也文靖倡道东南从游者众然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则罗公一人而已罗公授道于延平延平授道于朱子以为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少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累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非文字言语之所及也详味此言虽其规模之大条理之密若不逮于程子然其功夫之渐次意味之深切则有非他说所能及者惟尝实用力于此者为能有以识之未易去声以口舌争也曰然则所谓格物致知之学与世之所谓博物洽闻者奚以异曰此以反身穷理为主而必究其本末是非之极挚与至同彼以徇外夸多为务而不核下革反其表里真妄之实然必究其极是以知愈博而心愈明不核其实是以识愈多而心愈窒陟力反此正为去声下同已为人之所以分不可不察也
  或问六章之指其详犹有可得而言者邪曰天下之道二善与恶而已矣然揆厥所元而循其次第则善者天命所赋之本然恶者物欲所生之邪秽也是以人之常性莫不有善而无恶其本心莫不好去声下并同善而恶恶上去声然既有是形体之累而又为气禀之拘是以物欲之私得以蔽之而天命之本然者不得而著其于事物之理固有瞢莫中反然不知其善恶之所在者亦有仅识其粗而不能真知其可好可恶之极者夫音扶下同不知善之真可好则其好善也虽曰好之而未能无不好者以拒之于内不知恶之真可恶则其恶恶也虽曰恶之而未能无不恶者以挽音晚之于中是以不免于茍焉以自欺而意之所发有不诚者夫好善而不诚则非唯不足以为善而反有以贼乎其善恶恶而不诚则非唯不足以去上声恶而适所以长上声乎其恶是则其为害也徒有甚焉而何益之有哉圣人于此盖有忧之故为大学之教而必首之以格物致知之目以开明其心术使既有以识夫善恶之所在与其可好可恶之必然矣至此而复扶又反进之以必诚其意之说焉则又欲其谨之于幽独隐微之奥以禁止其苟且自欺之萌而凡其心之所发如曰好善则必由中及外无一毫之不好也如曰恶恶则必由中及外无一毫之不恶也夫好善而中无不好则是其好之也如好好色之真欲以快乎已之目初非为去声人而好之也恶恶而中无不恶则是其恶之也如恶恶臭之真欲以足乎已之鼻初非为人而恶之也所发之实既如此矣而须㬰之顷纎芥之微念念相承又无敢有少间㫁焉则庶乎内外昭融表里澄澈而心无不正身无不修矣若彼小人幽隐之间实为不善而犹欲外托于善以自盖则亦不可谓其全然不知善恶之所在但以不知其真可好恶而又不能谨之于独以禁止其苟且自欺之萌是以沦陷至于如此而不自知耳此章之说其详如此是固宜为自修之先务矣然非有以开其知识之真则不能有以致其好恶之实故必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然犹不敢恃其知之已至而听其所自为也故又曰必诚其意必谨其独而毋自欺焉则大学工夫次弟相承首尾为一而不假他术以杂乎其间亦可见矣后此皆然今不复扶又反平声出也 曰然则慊之为义或以为少又以为恨与此不同何也曰慊之为字有作嗛口簟反者而字书以为口衔物也然则慊亦但为心有所衔之义而其为快为足为恨为少则以所衔之异而别笔列反下同之耳孟子所谓慊于心乐毅所谓慊于志则以衔其快与足之意而言者也史记列传乐毅遗燕惠王书曰自五伯以来功未有及于先王者也先王以为慊于志孟子所谓吾何慊汉书所谓嗛栗姬则以衔其恨与少之意而言者也西汉外戚𫝊景帝立齐栗姬男为大子王夫人男为胶东王长公主嫖有女欲与大子为妃栗姬谢不许长公主欲与王夫人夫人许之会薄皇后废长公主日谮栗姬短景帝尝属诸姬曰吾百岁后善视之栗姬怒不肯应言不逊景帝心衔之而未发也长公主日誉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贤之王夫人知嗛栗姬又阴使人趣大臣立栗姬为皇后大行奏事文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大子母宜号为皇后帝怒曰是乃所当言邪遂案诛大行而废大子为临江王栗姬以忧死卒立王夫人为皇后男为大子读者各随所指而观之则既并行而不悖矣字书又以其训快与足者读与惬同则义愈明而音又异尤不患于无别也
  或问人之有心本以应物而此章之𫝊以为有所喜怒忧惧便为不得其正然则其为心也必如槁木之不复扶又反下同生死灰之不复然乃为得其正邪曰人之一心湛大减反然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以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体之本然而喜怒忧惧随感而应妍蚩充之反俯仰因物赋形者亦其用之所不能无者也故其未感之时至虚至静所谓鉴空衡平之体虽鬼神有不得窥其际者固无得失之可议及其感物之际而所应者又皆中去声节则其鉴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滞正大光明是乃所以为天下之达道亦何不得其正之有哉唯其事物之来有所不察应之既或不能无失且又不能不与俱往则其喜怒忧惧必有动乎中者而此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者耳𫝊者之意固非以心之应物便为不得其正而必如枯木死灰然后乃为得其正也惟是此心之灵既曰一身之主茍得其正而无不在是则耳目鼻口四肢百骸莫不有所听命以供其事而其动静语默出入起居唯吾所使而无不合于理如其不然则身在于此而心驰于彼血肉之躯无所管摄其不为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者㡬希矣孔子所谓操则存舍则亡孟子所谓求其放心从其大体者盖皆谓此学者可不深念而屡省悉井反之哉
  或问八章之辟旧读为譬而今读为僻何也曰旧音旧说以上章例之而不合也以下文逆之而不通也是以间者窃以类例文意求之而得其说如此盖曰人之常情于此五者一有所向则失其好去声下同去声之平而陷于一偏是以身有不修不能齐其家耳盖偏于爱则溺焉而不知其恶矣偏于恶则阻焉而不知其善矣是其身之所接好恶取舍上声之间将无一当去声于理者而况于闺门之内恩常掩义亦何以胜其情爱昵尼质反音鼻之私而能有以齐之哉曰凡是五者皆身与物接所不能无而亦既有当然之则矣今曰一有所向便为偏倚而身不修则是必其接物之际此心漠然都无亲踈之等贵贱之别笔列反然后得免于偏也且心既正矣则宜其身之无不修今乃犹有若是之偏何哉曰不然也此章之义实承上章其立文命意大抵相似盖以为身与事接而后或有所偏非以为一与事接而必有所偏所谓心正而后身修亦曰心得其正乃能修身非谓此心一正则身不待检而自修也 曰亲爱贱恶畏敬哀矜固人心之所宜有若夫音扶敖惰则凶德也曾谓本心而有如是之则哉曰敖之为凶徳也正以其先有是心不度待洛反所施而无所不敖尔若因人之可敖而敖之则是常情所宜有而事理之当然也今有人焉其亲且旧未至于可亲而爱也其位与德未至于可畏而敬也其穷未至于可哀而其恶未至于可贱也其言无足去上声取而其行去声无足是非也则视之泛然如涂之人而已尔又其下者则夫子之取瑟而歌孟子之隐去声几而卧盖亦因其有以自取而非吾故有敖之之意亦安得而遽谓之凶德哉又况此章之旨乃为去声虑其因有所重而陷于一偏者发其言虽曰有所敖惰而其意则正欲人之于此更加详审虽曰所当敖惰而犹不敢肆其敖惰之心也亦何病哉
  或问如保赤子何也曰程子有言赤子未能自言其意而为之母者慈爱之心出于至诚则凡所以求其意者虽或不中去声而不至于大相远矣岂待学而后能哉若民则非如赤子之不能自言矣而使之者反不能无失于其心则以本无慈爱之实而于此有不察耳传之言此盖以明夫音扶使众之道不过自其慈幼者而推之而慈幼之心又非外铄式约反而有待于强上声为也事君之孝事长之弟亦何以异于此哉既举其细则大者可知矣 曰仁让言家贪戾言人何也曰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古人之深戒也书所谓尔惟德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德罔大坠厥宗亦是意尔 曰此章本言上行下效有不期然而然者今曰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已而后非诸人则是犹有待于劝勉程督音笃而后化且内适自修而遽欲望人之皆有已方仅免而遂欲责人以必无也曰此为去声治其国者言之则推吾所有与民共由其条教法令之施赏善罚恶之政固有理所当然而不可已者但以所令反其所好则民不从故又推本言之欲其先成于已而有以责人固非谓其専务修己都不治人而拱手以俟其自化亦非谓其矜已之长愧人之短而胁之以必从也故先君子之言曰文公父名松字乔年号韦斋先生有诸已不必求诸人以为求诸人而无诸已则不可也无诸己不必非诸人以为非诸人而有诸已则不可也正此意也曰然则未能有善而遂不求人之善未能去上声恶而遂不非人之恶斯不亦恕而终身可行乎哉曰恕字之旨以如心为义盖曰如治已之心以治人如爱已之心以爱人而非苟然姑息之谓也然人之为心必尝穷理以正之使其所以治已爱己者皆出于正然后可以即是推之以及于人而恕之为道有可言者故大学之𫝊最后两章始及于此则其用力之序亦可见矣至即此章而论之则欲如治已之心以治人者又不过以强上声下同于自治为本盖能强于自治至于有善而可以求人之善无恶而可以非人之恶然后推己及人使之亦如我之所以自治而自治焉则表端景正景即影字古只作景至晋葛洪始加彡源洁流清而治已治人无不尽其道矣所以终身力此而无不可行之时也今乃不然而直欲以其不肖之身为标准视吾治教所当及者一以姑息待之不相训诰不相禁戒将使天下之人皆如己之不肖而沦胥以陷焉是乃大乱之道而岂所谓终身可行之恕哉近世名卿之言有曰范纯仁字尧夫谥忠宣公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已则昏茍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则不患不至于圣贤矣此言近厚世亦多称之者但恕字之义本以如心而得故可以施之于人而不可以施之于己今曰恕己则昏则是己知其如此矣而又曰以恕己之心恕人则是既不知自治其昏而遂推以及人使其亦将如我之昏而后己也乃欲由此以入圣贤之域岂不误哉藉令平声其意但为欲反此心以施于人则亦止可以言下章爱人之事而于此章治人之意与夫音扶中庸以人治人之说则皆有未合者盖其为恕虽同而一以及人为主一以自治为主则二者之间毫厘之异正学者所当深察而明辨也若汉之光武亦贤君也一旦以无罪黜其妻其臣郅音质委粉反不能力陈大义以救其失而姑为缓辞以慰解之后汉郅恽𫝊郭皇后废恽乃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具可否之计无令天下有议社稷而已帝曰恽善恕己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下也是乃所谓不能三年而缌功是察放饭流歠而齿决是惮者光武乃谓恽为善恕己量主则其失又甚远而大启为人臣者不肯责难陈善以贼其君之罪一字之义有所不明而其祸乃至于此可不谨哉 曰既结上文而复扶又反引诗者三何也曰古人言必引诗盖取其嗟叹咏歌优游厌饫依据反有以感发人之善心非徒取彼之文证此之义而己也夫音扶以此章所论齐家治国之事文具而意足矣复三引诗非能于其所论之外别有所发明也然尝试读之则反复吟咏之间意味深长义理通畅使人心融神会有不知手舞而足蹈者是则引诗之助与音预为多焉盖不独此他凡引诗云者皆以是求之则引者之意可见而诗之为用亦得矣曰三诗亦有序乎曰首言家人次言兄弟终言四国亦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意也
  或问上章论齐家治国之道既以孝弟慈为言矣此论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复扶又反以是为言何也曰三者人道之大端众心之所同得者也自家以及国自国以及天下虽有大小之殊然其道不过如此而已但前章専以己推而人化为言此章又申言之以见形甸反人心之所同而不能已者如此是以君子不惟有以化之而又有以处上声下同之也盖人之所以为心者虽曰未尝不同然贵贱殊势贤愚异禀茍非在上之君子真知实蹈有以倡尺亮反之则下之有是心者亦无所感而兴起矣幸其有以倡焉而兴起矣然上之人乃或不能察彼之心而失其所以处之之道则彼其所兴起者或不得遂而反有不均之叹是以君子察其心之所同而得夫音扶絜矩之道然后有以处此而遂其兴起之善端也曰何以言絜之为度待洛反下同也曰此庄子所谓絜之百围贾子所谓度长絜大者也庄子人间世篇匠石之齐至于曲辕见社栎树其大蔽牛絜之百围 贾子过秦论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量权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前此诸儒盖莫之省悉井反而强上声训以挈口结反殊无意谓先友太史范公名如圭文公父韦斋之友乃独推此以言之而后其理可得而通也盖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所恶去声下同者不异乎己则不敢以己之所恶者施之于人使吾之身一处乎此则上下四方物我之际各得其分去声不相侵越而各就其中校音教其所占之地则其广狭长短又皆平均如一截然方正而无有馀不足之处去声是则所谓絜矩者也夫音扶为天下国家而所以处心制事者一出于此则天地之间将无一物不得其所而凡天下之欲为孝弟不倍者皆得以自尽其心而无不均之叹矣天下其有不平者乎然君子之所以有此亦岂自外至而强上声为之哉亦曰物格知至故有以通天下之志而知千万人之心即一人之心意诚心正故有以胜一己之私而能以一人之心为千万人之心其如此而已矣一有私意存乎其间则一膜音莫之外便为胡越虽欲絜矩亦将有所隔碍牛代反而不能通矣若赵由之为守则易去声尉而为尉则陵守王肃之方于事上而好去声人佞己推其所由盖出于此而充其类则虽桀纣盗跖音只之所为亦将何所不至哉史记酷吏𫝊周阳由者其父赵兼以淮南王舅父侯周阳故因姓周阳氏由为郎事孝文及景帝景帝时为郡守武帝即位吏治尚循谨甚然由居二千石中最为酷暴骄恣所居郡必夷其豪为守视都尉如令为令必陵太守夺之治由后为河东都尉时与其守胜屠公相告言罪胜屠公当抵罪义不受刑自杀而由弃市魏志王肃传肃太和中拜散骑常侍肃字子雍东海郡人史评曰刘寔以为肃方事上而好下佞已此一反也性嗜荣贵而不求苟合二反也吝惜财物而治身不秽此三反也曾子曰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止此之谓絜矩之道呜呼肃岂知是哉曰然则絜矩之云是则所谓恕者己乎曰此固前章所谓如爱己之心以爱人者也夫子所谓终身可行程子所谓充拓音托得去则天地变化而草木蕃音烦充拓不去则天地闭而贤人隐皆以其可以推之而无不通耳然必自其穷理正心者而推之则吾之爱恶取舍上声皆得其正而其所推以及人者亦无不得其正是以上下四方以此度音铎之而莫不截然各得其分去声若于理有未明而心有未正则吾之所欲者未必其所当欲吾之所恶者未必其所当恶乃不察此而遽欲以是为施于人之准则则其意虽公而事则私是将见其物我相侵彼此交病而虽庭除之内跬丘弭反步之间亦且参商参音森参商二星名矛盾盾食允反而不可行矣尚何终身之望哉是以圣贤凡言恕者又必以忠为本而程子亦言忠恕两言如形与影欲去上声其一而不可得盖惟忠而后所如之心始得其正是亦此篇先后本末之意也然则君子之学可不谨其序哉 曰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均为推己及人之事而传之所以释之者一事自为一说若有不能相通焉者何也曰此以势之远迩事之先后而所施有不同耳实非有异事也盖必审于接物好恶不偏然后有以正伦理笃恩义而齐其家其家已齐事皆可法然后有以立标准胥教诲而治其国其国已治去声民知兴起然后可以推己度音铎物举此加彼而平天下此以其远近先后而施有不同者也然自国以上上声则治于内者严密而精详自国以下则治于外者广博而周遍亦可见其本末实一物首尾实一身矣何名为异说哉 曰所谓民之父母者何也曰君子有絜矩之道故能以己之好恶知民之好恶又能以民之好恶为己之好恶也夫音扶好其所好而与之聚之恶其所恶而不以施焉则上之爱下真犹父母之爱其子矣彼民之亲其上岂不亦犹子之爱其父母哉 曰此所引节南山之诗何也曰言在尊位者人所观仰不可不谨若人君恣己徇私不与天下同其好恶则为天下僇如桀纣幽厉也 曰得众得国失众失国何也曰言能絜矩则民父母之而得众得国矣不能絜矩则为天下僇而失众失国矣 曰所谓先慎乎德何也曰上言有国者不可不谨此言其所谨而当先者尤在于德也德即所谓明德所以谨之亦曰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以修其身而已矣 曰此其深言务财用而失民何也曰有德而有人有土则因天分地不患乎无财用矣然不知本末而无絜矩之心则未有不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者也易大传曰何以聚人曰财春秋外传曰王人者将以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故财聚于上则民散于下矣财散于下则民归于上矣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郑氏以为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辞上贪于利则下人侵畔得其旨矣 曰前既言命之不易矣此又言命之不常何也曰以天命之重而致其丁宁之意亦承上文而言之也盖善则得之者有德而有人之谓也不善则失之者悖入而悖出之谓也然则命之不常乃人之所自为耳可不谨哉 曰其引秦誓何也曰言好善之利及其子孙不好善之害流于后世亦由絜矩与否之异也曰媢疾之人诚可恶矣然仁人恶之之深至于如此得无疾之已甚之乱邪曰小人为恶如字千条万端其可恶者不但媢疾一事而已仁人不深恶乎彼而独深恶乎此者以其有害于善人使民不得被其泽而其流祸之长及于后世而未已也然非杀人于货之盗则罪不至死故亦放流之而已然又念夫音扶彼此之势虽殊而苦乐音洛之情则一今此恶人放而不远则其为害虽得不施于此而彼所放之地其民复扶又反何罪焉故不敢以己之所恶施之于人而必远而置之无人之境以御魑抽知反音媚而后已盖不惟保安善人使不蒙其害亦所以禁伏凶人使不得稔其恶虽因彼之善恶而有好恶之殊然所以仁之之意亦未尝不行乎其间也此其为御乱之术至矣而何致乱之有曰迸之为屏必郢反何也曰古字之通用者多矣汉石刻词有引尊五美屏四恶者而以尊为遵以屏为迸则其证也汉蔡邕本传汉灵帝时校书东观以经籍去圣久远俗学穿凿疑误后学与堂谿典等奏求正定六经文字帝许之邕乃自书丹于碑鑴刻立于太学门外于是晩学咸取正焉曰仁人之能爱人能恶人何也曰仁人者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是以是非不谬靡幼反而举措得宜也 曰命之为慢与其为怠也孰得曰大凡疑义所以决之不过乎义理文势事证三者而已今此二字欲以义理文势决之则皆通欲以事证决之则无考盖不可以深求矣若使其于义理事实之大者有所乡许亮反音佩而不可以不究犹当视其缓急以为先后况于此等字既两通而于事义无大得失则亦何必苦心极力以求之徒费日而无所益乎以是而推他亦皆可见矣曰好善恶恶如字人之性然也有拂人之性者何哉曰不仁之人阿党媢疾有以陷溺其心是以其所好恶戾于常性如此与民之父母能好恶人者正相反使其能胜私而絜矩则不至于是矣 曰忠信骄泰之所以为得失者何也曰忠信者尽己之心而不违于物絜矩之本也骄泰则恣己徇私以人从欲不得与人同好恶矣 曰上文深陈财用之失民矣此复扶又反言生财之道何也曰此所谓有土而有财者也夫音扶洪范八政食货为先见尚书洪范篇三八政畴子贡问政而夫子告之亦以足食为首盖生民之道不可一日而无者圣人岂轻之哉特以为国者以利为利则必至于剥民以自奉而有悖出之祸故深言其害以为戒耳至于崇本节用有国之常政所以厚下而足民者则固未尝废也吕氏之说得其旨矣有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孟子曰无政事则财用不足正此意也然孟子所谓政事则所以告齐梁之君使之制民之产者是已岂若后世头会古外反箕敛力验反厉民自养之云哉汉陈馀传秦为乱政外内骚动百姓罢敝头会箕敛以供军费财匮力尽 曰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何也曰仁者不私其有故财散民聚而身尊不仁者惟利是图故捐身贾音古祸以崇货也然亦即财货而以其效言之尔非谓仁者真有以财发身之意也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何也曰上好去声下同仁则下好义矣下好义则事有终矣事有终则为君者安富尊荣而府库之财可长保矣此以财发身之效也上不好仁则下不好义下不好义则其事不终是将为天下僇之不暇而况府库之财又岂得为吾之财乎若商纣以自焚而起钜桥鹿台之财德宗以出走而丰琼林大盈之积皆以身发财之效也史记纣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厚赋税以实鹿台之财而盈钜桥之粟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为长夜之饮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周武王于是遂率诸侯伐纣纣亦发兵距之牧野甲子日纣兵败纣走登鹿台衣其宝玉衣自焚而死又书武成篇乃反商政政由旧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恱服唐书陆贽传始帝播迁府藏委弃至是天下贡奉稍至乃于行在夹庑署琼林大盈二库别藏贡物贽谏以为今师旅方殷疮痛呻吟之声未息遽以珍贡私别库恐群下有所觖望不满所望请悉出以赐有功给军赏帝悟即撤其署曰其引孟献子之言何也曰鸡豚牛羊民之所畜许六反养以为利者也既已食君之禄而享民之奉矣则不当复扶又反与之争此公仪子所以拔园葵去上声下同织妇而董子因有与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之喻皆絜矩之义也史记公仪休为鲁相食茹而美拔其园葵而弃之见其家织布好而疾出其家妇燔其机云欲令农夫工女安所售其货乎 西汉书董仲舒以贤良对策曰夫天亦有所分予上声予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占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与天同意者也按角音䘵鸟觜也聚敛之臣剥民之膏血以奉上而民被其殃盗臣窃君之府库以自私而祸不及下仁者之心至诚恻怛当葛反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所以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亦絜矩之义也昔孔子以臧文仲之妾织蒲而直斥其不仁以冉求聚敛于季氏而欲鸣鼓以声其罪以圣人之宏大兼容温良博爱而所以责二子者疾痛深切不少假借如此其意亦可见矣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何也曰以利为利则上下交征不夺不餍以义为利则不遗其亲不后其君盖惟义之安而自无所不利矣程子曰圣人以义为利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正谓此也孟子分别笔列反义利拔本塞原之意其传盖亦出于此云 曰此其言菑害并至无如之何何也曰怨己结于民心则非一朝一夕之可解矣圣贤深探其实而极言之欲人有以审于未然而不为无及于事之悔也以此为防人犹有用桑羊孔仅宇文融杨矜陈京裴延龄之徒以败其国者桑弘羊杨慎矜朱子以在宋避讳故各去一字 桑弘羊洛阳贾人之子汉武帝朝为治粟都尉领大司农尽管天下盐鐡后为御史大夫昭帝朝与燕王旦谋反坐诛 孔仅汉武帝朝为大农丞领盐铁事后为大农令 宇文融辨洽多诈唐玄宗朝为覆田劝农使擢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又兼租地安辑户口使拜御史中丞有司劾融交不逞作威福贬平乐尉司农发融在汴州绐隐官息钱巨万给事中冯绍烈深文推证诏流嵓州道广州惶恐而卒 杨慎矜唐玄宗朝为御史知杂事后授御史中丞以蓄䜟纬妖言赐死 陈京事唐德宗帝讨李希烈财用屈京为绐事中与户部侍郎赵赞请税民屋间架籍贾人资力以率贷之后以事罢为秘书少监卒 裴延龄唐德宗朝为司农少卿领度支取宿奸老吏与谋以固帝幸延龄资苛刻専剥下附上肆骋谲怪时人侧目及死人语以相安惟帝悼不已故陆宣公之言曰陆公名贽字敬舆苏州嘉兴人事唐德宗谥曰宣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心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干凋瘁秦醉反而根柢蹷其月反拔矣吕正献公之言曰吕公名公著字晦叔谥正献河南人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人主不悟以为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呜呼若二公之言则可谓深得此章之旨者矣有国家者可不监哉 曰此章之文程子多所更平声下同定而子独以旧文为正者何也曰此章之义博故传言之详然其实则不过好恶义利之两端而已但以欲致其详故所言已足而复扶又反更端以广其意是以二义相循间去声形甸反层出有似于易置而错陈耳然徐而考之则其端绪接续脉络贯通而丁宁反复为去声人深切之意又自别见于言外不可易也必欲二说中判以类相从自始至终画为两节则其界辨虽若有馀而意味或反不足此不可不察也







  大学纂笺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中庸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纂笺卷一
  元 詹道传 撰
  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读者玩索色窄反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矣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率循也道犹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修品节之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教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知圣人之有教而不知其因吾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于此首发明之而董子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亦此意也
  道也者不可须㬰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离去声
  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于心无物不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㬰离也若其可离则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㬰之顷也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见音现
  隐暗处也微细事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细微之事迹虽未形而几平声则己动人虽不知而己独知之则是天下之事无有著见明显而过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长上声于隐微之中以至离道之远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乐音洛中节之中去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离之意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靡㓜反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故于此合而言之以结上文之意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悉井反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上声音扶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终此章之义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唯与惟通君子为能体之小人反是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按孔疏引唐陆氏曰云云程子亦以为然今从之 君子之所以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随时以处上声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无所忌惮徒案反也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则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
  右第二章 此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文虽不属音烛而意实相承也变和言行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德行去声言之则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鲜上声下同
  过则失中不及则未至故惟中庸之德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无难事但世教衰民不兴行去声故鲜能之今已久矣论语无能字
  右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知者之知去声道者天理之当然中而已矣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
  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
  右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音扶
  由不明故不行
  右第五章 此章承上章而举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知去声与平声好去声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其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隐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音洛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小大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徒洛反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音预此此知如字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右第六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予知之知去声罟音古擭胡化反阱才性反辟避同期居之反
  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皆所以揜取禽兽者也择乎中庸辨别彼列反众理以求所谓中庸即上章好去声问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作答反一月也言知祸而不知辟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
  右第七章 承上章大知而言又举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回孔子弟子颜渊名拳拳奉上声持之貎服犹著陟略反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间言能守也颜子盖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难也然皆倚于一偏故资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于中庸虽若易去声下同能然非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难而易中庸易而难此民之所以鲜上声能也
  右第九章 亦承上章以起下章
  子路问强
  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去声勇故问强
  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与平声
  抑语辞而汝也
  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宽柔以教谓含容巽顺以诲人之不及也不报无道谓横去声逆之来直受之而不报也南方风气柔弱故以含忍之力胜人为强君子之道也
  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而审反席也记内则将衽注衽卧席也金戈兵之属革甲胄直又反之属北方风气刚劲故以果敢之力胜人为强强者之事也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此四者汝之所当强也矫强貎诗曰矫矫虎臣是也诗泮水篇倚偏著直略反也塞悉则反未达也国有道不变未达之所守国无道不变平生之所守也此则所谓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不能择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于是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气之刚而进之以德义之勇也
  右第十章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素按汉书当作索山各反盖字之误也前汉艺文志引此全文素作索颜师古注索隐求索隐暗之事真氏曰三国志方技传亦作索隐索隐行怪言深求隐僻之理而过为诡古委反异之行去声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后世或有称述之者此知之过而不择乎善行之过而不用其中不当强而强者也圣人岂为之哉
  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
  遵道而行则能择乎善矣半涂而废则力之不足也此其知虽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当强而不强者也巳止也圣人于此非勉焉而不敢废盖至诚无息自有所不能止也
  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不为索隐行怪则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涂而废是以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德知去声之尽仁之至不赖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犹不自居也故曰唯与惟通后仿此圣者能之而已
  右第十一章 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义者止此盖此篇大旨以知去声下同仁勇三达德为入道之门故于篇首即以大舜颜渊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颜渊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七到反道而成德矣馀见第十二章
  君子之道费而隐费符味反
  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
  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与去声
  君子之道近自夫妇居室之间远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庄子终篇至大无内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又楚词远游篇道可受而不可传其大无外兮其小无垠可谓费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则隐而莫之见也盖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圣人不知不能则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能尽也侯氏曰圣人所不知如孔子问礼问官之类家语观周篇孔子谓南宫敬叔曰吾闻老𥅆博古知今通礼乐之原明道德之归则吾师也今将往矣敬叔与俱至周问礼于老𥅆左传昭十七年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昊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吾知之云云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太官学在四夷犹信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去声之类愚谓人所憾胡暗反于天地如覆敷救反载生成之偏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者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鸢余専反
  诗大雅旱麓音鹿之篇鸢鸱处脂反类戾至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诗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谓费也然其所以然者则非见闻所及所谓隐也故程子曰此一节子思吃紧居忍反去声人处活泼泼普活反地读者其致思焉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结上文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也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道者率性而已固众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故常不远于人若为道者厌其卑近以为不足为而反务为高远难行之事则非所以为道矣
  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睨研计反
  诗豳悲巾反风伐柯音哥之篇柯斧柄则法也睨邪视也言人执柯伐木以为柯者彼柯长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犹有彼此之别彼列反下同故伐者视之犹以为远也若以人治人则所以为人之道各在当去声人之身初无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治盖责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远人以为道也张子所谓以众人望人则易去声从是也
  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尽己之心为忠推己及人为恕违去也如春秋传齐师违谷七里之违言自此至彼相去不远非背音佩而去之之谓也左哀二十七年晋伐郑齐师救郑及留舒违谷七里谷人不知杜注留舒齐地违去也道即其不远人者是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徒洛反人之心未尝不同则道之不远于人者可见故己之所不欲则勿以施于人亦不远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是也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尽言顾行行并去声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子臣弟友四字绝句
  求犹责也道不远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之所当然也故反之以自责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践其实谨者择其可德不足而勉则行益力言有馀而讱则谨益至谨之至则言顾行矣行之力则行顾言矣慥慥笃实貎言君子之言行如此岂不慥慥乎赞美之也凡此皆不远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是也
  右第十三章 道不远人者夫妇所能丘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皆费也而其所以然者则至隐存焉下章放此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犹见形甸反在也言君子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无慕乎其外之心也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难去声
  此言素其位而行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援平声
  此言不愿乎其外也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易去声
  易平地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愿乎外也徼坚尧反求也幸谓所不当得而得者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正音征鹄工喜反胡卦反布曰正栖皮曰鹄二语射义注皆侯之中射之的也诗传侯张布而射之者也正设的于侯中而射之者也大射则张皮侯而设鹄宾射则张布侯而设正 按朱子曰周礼梓人有皮侯采侯兽侯皮侯则设鹄乃大射之侯笺见论语第三篇采侯则设正宾射之侯也正之方外如鹄亦三分其侯而居一中二尺画朱其外次白次苍次黄次黒充其尺寸使大如鹄其旁画以云气亦如正之数五正者天子也诸侯则三正去玄黄孤大夫二正去青白直以朱绿也若兽侯则燕射之侯乡射记云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画以虎豹士布侯画以鹿豕盖用布而画兽头于正鹄之处天子诸侯则以白土赤土涂其布为质士则用布而不涂其侧所画云采亦如采侯之差等又按丛说云射有三天子至大夫皆有之士则无大射而有宾射燕射也又按三礼辨云天子九十步侯诸侯七十步侯大夫五十步侯步近者鹄差小取其巧也步远者鹄差大取其力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结上文之意
  右第十四章 子思之言也凡章首无子曰字者放此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辟与譬同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好去声耽诗作湛亦音耽乐音洛
  诗小雅常棣之篇鼓瑟琴和也翕亦合也耽亦乐也帑与孥通子孙也孔疏古者谓子孙为帑甘誓言予则帑戮汝
  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夫子诵此诗而赞之曰人能和于妻子宜于兄弟如此则父母其安乐音洛之矣子思引诗及此语以明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之意
  右第十五章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张子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愚谓以二气言则鬼者阴之灵也神者阳之灵也以一气言则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其实一物而已为德犹言性情功效
  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鬼神无形与声然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是其为物之体而物之所不能遗也其言体物犹易所谓干事乾坤文言贞者事之干也朱子本义云言事之所依以立盖正而能固万物依此而立干如木之干事如木之叶
  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齐侧皆反
  音齐下其齐同之为言齐也所以齐不齐而致其齐也二句出礼记祭统篇明犹洁也洋洋流动充满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发见形甸反下同昭著如此乃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也孔子曰其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为昭明焄音熏蒿凄怆初亮反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正谓此尔章句所引乃礼记祭义宰我问鬼神孔子答之云云疏言人生时形体与气合共为生其死则形与气分其气之精魂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升于上为昭明者神灵光明也焄谓香臭也蒿谓气蒸出貌言百物之气或香或臭烝而上出其气蒿然也凄怆者谓此等之气人闻之情有凄怆百物之精者人气扬于上为昭明百物之气为焄蒿凄怆人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为昭明此神之著也 朱子曰人死时自有一般光景焄蒿是其气升腾凄怆是使人惨栗感伤之意何北山曰祭义所言谓人阴阳乍离之际有此声气若中庸章句乃是借来形容祭祀来格洋洋如在之气象此是感召已散而复伸之气也
  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度待洛反射音亦诗作斁诗大雅抑之篇格来也矧况也射厌也言厌怠而不敬也思语辞
  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夫音扶
  诚者真实无妄之谓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故其发见之不可揜如此
  右第十六章 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而言此后三章以其费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费隐包大小而言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舆平声
  子孙谓虞思陈胡公之属史记索隐夏后之时犹封虞思虞遂至周武王克殷乃复求舜后得妫满封之于陈满谥胡公陈世家自胡公至桓公十二世入春秋始终春秋凡十二公当哀公十七年楚灭之陈灭而陈恒得政于齐至周威烈王田和列为诸侯秦始皇二十六年齐王建降国亡二世元年齐王族田儋及从弟荣弟横皆豪杰宗彊儋略定齐地自立为王汉高祖召田横自刭而舜祀始绝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舜年百有十岁书舜典舜生三十徽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材质也笃厚也栽植也气至而滋息为培气反而游散则覆
  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诗大雅假乐音洛之篇假当依此作嘉宪当依诗作显申重也
  故大德者必受命
  受命者受天命为天子也
  右第十七章 此由庸行去声之常推之以极其至见道之用广也而其所以然者则为体微矣后二章亦此意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
  此言文王之事书言王季其勤王家盖其所作亦积功累鲁水反仁之事也
  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大音泰下同
  此言武王之事缵作管反继也大王王季之父也书云大王肇基王迹书武成篇王若曰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诗云至于大王实始翦商诗閟宫篇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绪业也戎衣甲胄之属壹戎衣武成文言壹著陟路反戎衣以伐纣也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追王之王去声
  此言周公之事末犹老也追王盖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也先公组音祖古暗反以上至后稷也史记周本纪后稷别姓姬氏后稷卒子不窋立卒子鞠陶立卒子公刘立卒子庆节立国于豳庆节卒子皇仆立卒子差弗立卒子毁隃立卒子公非立卒子高圉立卒子亚圉立卒子公叔祖类立卒子古公亶父立组绀即公叔祖类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又推大王王季之意以及于无穷也制为礼法以及天下使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丧服自期居之反以下诸侯绝大夫降吕氏曰期之丧有二正统之期为祖父母也旁亲之期为叔伯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也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降旁亲之期天子诸侯绝服而大夫降服大功所谓尊不同故或绝或降也如旁亲之期亦为大夫则大夫亦不降所谓尊同则服其亲之服也诸侯虽绝服旁亲尊同亦不降所不臣者犹服之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是也而父母之丧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
  右第十八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
  达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谓之孝犹孟子之言达尊也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上章言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德以追崇其先祖此继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于上下者言之
  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
  祖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适音的士二官师一见礼记祭法篇又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音求河图之属也书顾命越玉五重陈宝赤刀大训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裳衣先祖之遗衣服祭则设之以授尸也时食四时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香之类是也按周礼天官庖人凡用禽兽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犊麛膳膏腥冬行鱻音鲜羽膳膏膻注行用也羔稚羊豚稚豕膳调和肉味膏香牛脂也牛属司徒土也木克土春用之腒音渠干雉鱐音搜干鱼膏燥犬膏也犬属司冦金也火克金夏用之犊牛麛鹿也膏腥鸡膏也鸡属宗伯木也金克木秋用之鱻音鲜生鱼羽雁也膏膻羊脂也羊属司马火也水克火冬用之羔豚物生而肥犊麛物成而充腒鱐暵热而干鱼雁水涸而性定此八者得四时之气尤盛为人食之弗胜是以用休废之膏煎和膳之节其气也
  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昭如字为去声
  宗庙之次左为昭右为穆而子孙亦以为序有事于太庙则子姓兄弟群昭群穆咸在而不失其伦焉此祭统文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有司之职事也宗宗伯宗人之属祝大祝小祝也有司如宫正执烛天府沃盥陈宝器司几筵设筵几凡有职者皆是旅众也酬𨗳饮也旅酬之礼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音至于其长上声下同而众相酬盖宗庙之中以有事为荣故逮及贱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许曰凡祭必立尸必择宾宾一人众宾无筭众宾者宾之党也其位在堂下西阶之西祭则子姓兄弟皆会兄弟者主人之党也其位在堂下阼阶之东有司群执事皆北面而立迎尸既入主人初献主妇亚献宾三献及尸主兄弟各相献酢毕然后行旅酬凡主人酌酒奉尸宾曰献尸宾酌以答主人曰酢主人酌酒先自饮再酌以献宾者谓之酬先自饮谓引𨗳之饮也旅众也主人举觯酌酒自西阶酬宾先自饮再酌以进宾受之奠而未饮兄弟之少者举觯于兄弟之最长者于阼阶亦先𨗳饮而长兄弟亦奠而未饮宾取所奠觯于阼阶酬长兄弟长兄弟西阶前酬宾众宾及众兄弟交错以遍以及执事者无不遍卒饮者实爵于篚此旅酬之大略也又宾弟子兄弟弟子各举觯于其长亦先自饮如旅酬所谓下为上也宾取觯酬兄弟之党长兄弟取觯酬宾之党亦交错以遍其次第之数谓之无筭爵所以逮贱者如此燕毛祭毕而燕则以毛发之色别彼列反长㓜为坐次也齿年数也许曰祭毕而燕今不知其仪楚茨之诗谓礼仪既备皇尸载起神保韦归废彻不迟然后言诸父兄弟备言燕私郑笺谓祭祀毕归宾客之俎同姓则留与之燕所以尊宾客亲骨肉也其下章曰乐具入奏说者谓祭时在庙燕当在寝故祭时之乐皆入奏于寝也其可知之仿佛若此
  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践犹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亲先王之祖考子孙臣庶也始死谓之死既葬则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结上文两节皆继志述事之意也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郊祀天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按胡五峯曰古者祭地于社犹祀天于郊也故泰誓曰郊社不修而周公祀于新邑亦先用二牛于郊后用太牢于社也记曰天子将出类于上帝宜于社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无祭地之文四圭有邸舞云门以祀天两圭有邸舞咸池以祀地而别无祭社之说则以郊对社明矣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朱子谓此说有据禘天子宗庙之大祭追祭大祖之所自出于太庙而以大祖配之也礼丧服小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尝秋祭也四时皆祭举其一耳按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祠禴尝烝为春夏秋冬享先王之礼如王制祭统所记春礿夏禘郊特牲祭义所记春禘秋尝者赵伯循曰此盖汉儒见春秋惟两书禘一春一夏而误也以礿为春祭亦误礼必有义对举之互文也示与视同视诸掌言易去声见也此与论语文意大同小异记有详略耳
  右第十九章
  哀公问政
  哀公鲁君名蒋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方版也策简也丛说春秋传序大事书于䇿小事简牍而已正义云简容一行字数行者书于方方所不容书于策盖古未有纸削竹为简长二尺短者半之字少者书于简稍多则书于木版又多则以韦编聨诸简谓之䇿而书之今但训䇿为简从古注也息犹灭也有是君有是臣则有是政矣
  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夫音扶
  敏速也蒲卢沈括以为蒲苇是也沈括字存中吴兴人仕宋神宗之世其说见笔谈蒲苇蒲柳芦苇也以一尺之条一寸之根置之土中莫不即生以人立政犹以地种树其成速矣而蒲苇又易去声下同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举其易如此
  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为政在人家语作为政在于得人语意尤备人谓贤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达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上声也言人君为政在于得人而取人之则又在修身能仁其身则有君有臣而政无不举矣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杀去声
  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恻怛当葛反慈爱之意深体味之可见宜者分别彼列反事理各有所宜也礼则节文斯二者而已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郑氏曰此句在下误重平声在此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欲尽亲亲之仁必由尊贤之义故又当知人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皆天理也故又当知天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知去声
  达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彼列反去声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如字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达德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德则无以行之达德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间去声之而德非其德矣程子曰所谓诚者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强上声
  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谓达道也以其分扶问反而言则所以知者知去声下知也同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则生知安行者知也学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盖人性虽无不善而气禀有不同者故闻道有蚤莫与早暮同行道有难易去声然能自强如字不息则其致一也吕氏曰所入之涂虽异而所至之域则同此所以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资为不可几平声及轻困知勉行谓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好近乎知之知并去声
  子曰二字衍文 此言未及乎达德而求以入德之事通上文三知为知去声下非知同三行为仁则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吕氏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返懦奴卧奴乱二反者甘为人下而不辞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
  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对己之称天下国家则尽乎人矣言此以结上文修身之意起下文九经之端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
  经常也体谓设以身处上声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爱其子也柔远人所谓无忘宾旅者也此列九经之目也吕氏曰天下国家之本在身故修身为九经之本然必亲师取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道之所进莫先其家故亲亲次之由家以及朝音潮廷故敬大臣体群臣次之由朝廷以及其国故子庶民来百工次之由其国以及天下故柔远人怀诸侯次之此九经之序也视群臣犹吾四体视百姓犹吾子此视臣视民之别彼列反
  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
  此言九经之效也道立谓道成于己而可为民表所谓皇建其有极是也书洪范五皇极皇建其有极不惑谓不疑于理不眩音县谓不迷于事敬大臣则信任专而小臣不得以间去声之故临事而不眩也来百工则通功易事孟子注谓通人之功而交易其事也农末相资故财用足柔远人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涂故四方归怀诸侯则德之所施去声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曰天下畏之
  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既禀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齐侧皆反去上声远好恶敛并去声既许气反禀彼锦力锦二反称去声朝音潮省悉井反此言九经之事也官盛任使谓官属众盛足任使令平声如周礼太宰之属有旅下士三十二人盖大臣不当亲细事故所以优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谓待之诚而养之厚盖以身体之而知其所赖乎上者如此也既读曰饩饩禀稍去声食也此皆郑注孔疏谓饮食粮廪也稍食谓稍稍给之故周礼月终均其稍食是也按周礼地官廪人掌九谷之数以待国之匪颁赒赐稍食注稍食禄廪也称事如周礼稿古老反人职曰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是也夏官稿人职主弓弩箭矢春献素秋献成书其等以飨工乘其事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而诛赏乃入功于司弓矢及缮人往则为平声之授节以送之按周礼地官比长各掌其比之治五家相亲睦有罪则相及有不便其居或自国中徙郊或由郊徙国中则从而授之授者付所处之吏明无罪恶若徙别乡则为旌以行之若无授无节则治其罪 又掌节者各不同门关用符节货财用玺节道路用旌节以授四方商贾及宾客皆有期以反节凡有节为信以传辅之司关注云传如今移过所文书来则丰其委去声子赐反以迎之委积畜聚也周礼地官遗人掌邦之委积以待施惠乡里之委积以待恤民之困乏门关之委积以养老孤郊里之委积以待宾客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县都之委积以待凶荒凡宾客会同师旅掌其道路之委积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候馆候馆有积注委积者廪人仓人计九谷之数足国用皆以馀财供之少曰委多曰积朝谓诸侯见形甸反于天子聘谓诸侯使大夫来献王制比毗至反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王制疏比年每年也小聘曰问大夫三介大聘卿五介朝则君自行然此礼晋文霸时所制也若虞夏之制诸侯岁朝周之制侯甸男采卫要服六者各以服数来朝曽以德曰春秋传昭三年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令诸侯三岁聘五岁朝则此乃霸者令诸侯以事已尔记以为诸侯之事天子则误矣厚往薄来谓燕赐厚而纳贡薄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
  一者诚也一有不诚则是九者皆为虚文矣此九经之实也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跲其劫反行去声
  凡事指达道达德九经之属豫素定也跲踬音致也疚病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是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诸身不诚谓反求诸身而所存所发未能真实而无妄也不明乎善谓未能察于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也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中并去声从七容反
  此承上文诚身而言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也圣人之德浑然天理真实无妄不待思勉而从容中道则亦天之道也未至于圣则不能无人欲之私而其为德不能皆实故未能不思而得则必择善然后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则必固执然后可以诚身此则所谓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择善学知以下之事固执利行以下之事也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此诚之之目也学问思辨所以择善而为知去声学而知如字也笃行所以固执而为仁利而行也程子曰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
  君子之学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平声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
  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明者择善之功强者固执之效吕氏曰君子所以学者为去声能变化气质而已德胜气质则愚者可进于明柔者可进于强不能胜之则虽有志于学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已矣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昏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所以反其同而变其异也夫音扶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音鲁莫古莫后二反灭裂之学庄子则阳篇君为政焉勿卤莽治民焉勿灭裂昔予为禾耕而卤莽之则其实亦卤莽而报予耘而灭裂之其实亦灭裂而报予卤莽不用心也灭裂轻薄也或作或辍以变其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为不仁甚矣
  右第二十章 此引孔子之言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明其所传之一致举而措之亦犹是耳盖包费隐兼小大以终十二章之意章内语诚始详而所谓诚者实此篇之枢纽女九反也又按孔子家语亦载此章而其文尤详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实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复以子曰起答辞今无此问辞而犹有子曰二字盖子思删其繁文以附于篇而所删有不尽者今当为衍文也博学之以下家语无之意彼有阙文抑此或子思所补也欤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自由也德无不实而明无不照者圣人之德所性而有者也天道也先明乎善而后能实其善者贤人之学由教而入者也人道也诚则无不明矣明则可以至于诚矣
  右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复推明此章之意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天下至诚谓圣人之徳之实天下莫能加也尽其性者德无不实故无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细精粗无毫发之不尽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耳能尽之者谓知之无不明而处上声之无不当去声也赞犹助也与天地参谓与天地并立为三也此自诚而明者之事也右第二十二章 言天道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其次通大贤以下凡诚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积中而发外著则又加显矣明则又有光辉发越之盛也动者诚能动物变者物从而变化则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盖人之性无不同而气则有异故惟圣人能举其性之全体而尽之其次则必自其善端发见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七到反其极也曲无不致则德无不实而形著动变之功自不能已积而至于能化则其至诚之妙亦不异于圣人矣右第二十三章 言人道也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见音现
  祯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祸之萌妖亦作袄孽鱼列反蓍所以筮龟所以卜四体谓动作威仪之间如执玉高卑其容俯仰之类左定十四年邾隐公来朝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皆有死亡焉是年定公薨哀公七年鲁伐邾以邾子益来凡此皆理之先见形甸反者也然唯诚之至极而无一毫私伪留于心目之间者乃能有以察其几平声焉神谓鬼神
  右第二十四章 言天道也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道也之道音导
  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故必得是理然后有是物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而君子必以诚为贵也盖人之心能无不实乃为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无不行矣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知去声诚虽所以成己然既有以自成则自然及物而道亦行于彼矣仁者体之存知者用之发是皆吾性之固有而无内外之殊既得于己则见形甸反于是者以时措之而皆得其宜也
  右第二十五章 言人道也
  故至诚无息
  既无虚假自无间去声徒玩反
  不息则久久则征
  久常于中也征知盈反验于外也
  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此皆以其验于外者言之郑氏所谓至诚之德著于四方者是也存诸中者既久则验于外者益悠远而无穷矣悠远故其积也广博而深厚博厚故其发也高大而光明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悠久即悠远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远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久也此言圣人与天地同用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此言圣人与天地同体
  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见音现
  见犹示也不见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动而变以配天而言也无为而成以无疆而言也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此以下复扶又反以天地明至诚无息之功用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不过曰诚而已不贰所以诚也诚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言天地之道诚一不贰故能各极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私列反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汤河反蛟龙鱼龞生焉货财殖焉夫音扶华藏并去声卷平声勺市若反
  昭昭犹耿耿小明也此指其一处而言之及其无穷犹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盖举全体而言也振收也卷区也此四条皆以发明由其不二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鲁水反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于音乌乎音呼
  诗周颂维天之命篇于叹辞穆深远也不显犹言岂不显也纯纯一不杂也引此以明至诚无息之意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断先后
  右第二十六章 言天道也
  大哉圣人之道
  包下文两节而言
  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峻高大也此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也
  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
  优优充足有馀之意礼仪经礼也威仪曲礼也礼器云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此言道之入于至小而无间去声
  待其人而后行
  总结上两节
  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至德谓其人至道指上两节而言也凝聚也成也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尊者恭敬奉上声持之意按字书尊本酒器上从八从酉象器之盈下从廾象两手奉持惟恐倾失故曰恭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于天之正理道由也温犹𬊈似廉似林二反温之温左哀十二年公会吴于槖皋吴太宰嚭请寻盟子贡对曰若可寻也亦可寒也贾逵注寻温也谓故学之矣复扶又反时习之也敦加厚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修德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去声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上声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德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宜尽心焉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倍与背同与平声
  兴谓兴起在位也诗大雅烝民之篇
  右第二十七章 言人道也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好去声灾古灾字
  以上孔子之言子思引之反复如字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此以下子思之言礼亲疏贵贱相接之体也度品制文书名文者六书也周礼秋官大行人九岁属瞽史谕书名听声音郑注书名书之字也又外史掌达书名于四方疏正其字使四方知而读之古者谓字为名仪礼百名以上书之䇿是也 丛说书名书即字也名则其字之声也考者欲正其字形及读之音声
  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行去声
  今子思自谓当时也轨辙迹之度孝经序必骋殊轨辙疏云两辙之间为轨车轮所轹为辙周制两轮之轨皆广六尺六寸伦次序之体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统也
  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郑氏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
  此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后征证也宋殷之后三代之礼孔子皆尝学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礼既不可考证殷礼虽存又非当世之法惟周礼乃时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则从周而已
  右第二十八章 承上章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王去声
  吕氏曰三重谓议礼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则国不异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过矣
  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
  上焉者谓时王以前如夏商之礼虽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谓圣人在下如孔子虽善于礼而不在尊位也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诸身有其德也征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建立也立于此而参于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所谓圣人复扶又反起不易吾言者也
  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
  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
  动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则而言法法度也则凖则也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恶去声射音妒诗作斁
  诗周颂振鹭之篇射厌也所谓此者指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
  右第二十九章 承上章居上不骄而言亦人道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
  祖述者远宗其道宪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时者法其自然之运袭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也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辟音譬帱徒报反
  错犹迭也此言圣人之德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悖犹背音佩也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而不相害四时日月错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德之川流所以并育并行者大德之敦化小德者全体之分大德者万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往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此言天地之大以见上文取譬之意也
  右第三十章 言天道也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知去声齐侧皆反别彼列反
  聪明睿知生知如字之质临谓居上而临下也其下四者乃仁义礼智之德文文章也理条理也密详细也察明辨也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
  溥博周遍而广阔也渊泉静深而有本也出发见形甸反下同也言五者之德充积于中而以时发见于外也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见形甸反说音悦
  言其充积极其盛而发见当其可也
  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貃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施去声队音坠
  舟车所至以下盖极言之配天言其德之所及广大如天也
  右第三十一章 承上章而言小德之川流亦天道也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夫音扶焉于䖍反
  经纶皆治丝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毗至反其类而合之也经常也大经者五品之人伦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唯圣人之德极诚无妄故于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后世法所谓经纶之也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其于天地之化育则亦其极诚无妄者有默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此皆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夫音扶岂有所倚著直略反于物而后能哉
  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肫之纯反
  肫肫恳至貎以经纶而言也渊渊静深貎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广大貎以知化而言也其渊其天则非特如之而已
  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圣知之知去声固犹实也郑氏曰唯圣人能知圣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 承上章而言大德之敦化亦天道也前章言至圣之德此章言至诚之道然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德非至诚不能为则亦非二物矣此章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诗曰衣锦尚䌹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衣去声䌹口迥反恶去声暗于感反
  前章言圣人之德极其盛矣此复扶又反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极也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䌹同禅衣也语录禅字与单字同沈括谓䌹与檾同是用檾麻织疏布为之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去声已故其立心如此尚䌹故暗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淡简温䌹之袭于外也不厌而文且理焉锦之美在中也小人反是则暴于外而无实以继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远之近见形甸反于彼者由于此也风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微之显有诸内者形诸外也有为己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则知所谨而可入德矣故下文引诗言谨独之事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悉井反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恶去声诗小雅正月之篇承上文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疚病也无恶于志犹言无愧于心此君子谨独之事也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相去声
  诗大雅抑之篇相视也屋漏室西北隅也尔雅释宫文云室西北隅谓之屋漏西南隅为奥东北隅为宧东南隅为窔宧音頥东北阳气始起育养万物为饮食之所窔音杳深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谨恐惧无时不然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诗并去声言其效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假格同𫓧方无反
  诗商颂烈祖之篇奏进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进而感格于神明之际极其诚敬无有言说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𫓧莝音锉斫刀也钺斧也
  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诗周颂烈文之篇不显说见二十六章此借引以为幽深玄远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显之德而诸侯法之则其德愈深而效愈远矣笃厚也笃恭言不显其敬也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德渊微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德𬨎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𬨎由酉二音
  诗大雅皇矣之篇引之以明上文所谓不显之德者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古以与字通又引孔子之言以为声色乃化民之末务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显之妙不若烝民之诗所言德𬨎如毛则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为谓之毛则犹有可比者是亦未尽其妙不若文王之诗所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后乃为不显之至耳盖声臭有气无形在物最为微妙而犹曰无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非此德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后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子思因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扶又反自下学为已谨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赞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芳复反丁宁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中庸纂笺卷一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中庸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纂笺卷二
  元 詹道传 撰
  或问名篇之义程子専以不偏为言吕氏専以无过不及为说二者固不同矣子乃合而言之何也曰中一名而有二义程子固言之矣今以其说推之不偏不倚云者程子所谓在中之义未发之前无所偏倚之名也无过不及者程子所谓中之道也见形甸反诸行去声事各得其中之名也盖不偏不倚犹立而不近四旁心之体地之中也无过不及犹行而不先不后理之当去声事之中也故于未发之大本则取不偏不倚之名于己发而时中则取无过不及之义语固各有当也然方其未发虽未有无过不及之可名而所以为无过不及之本体实在于是及其发而得中也虽其所主不能不偏于一事然其所以无过不及者是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而于一事之中亦未尝有所偏倚也故程子又曰言和则中在其中言中则含喜怒哀乐在其中而吕氏亦云当其未发此心至虚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而应万物之变无往而非中矣是则二义虽殊而实相为体用此愚于名篇之义所以不得取此而遗彼也 曰庸字之义程子以不易言之而子以为平常何也曰惟其平常故可常而不可易若惊世骇俗之事则可暂而不得为常矣二说虽殊其致一也但谓之不易则必要平声于久而后见不若谓之平常则直验于今之无所诡古委反异而其常久而不可易者可兼举也况中庸之云上与高明为对而下与无忌惮者相反其曰庸徳之行庸言之谨又以见形甸反音扶虽细微而不敢忽则其名篇之义以不易而为言者又孰若平常之为切乎曰然则所谓平常将不为浅近苟且之云乎曰不然也所谓平常亦曰事理之当然而无所诡异云尔是固非有甚高难行之事而亦岂同流合污音乌之谓哉既曰当然则自君臣父子日用之常推而至于尧舜之禅时战反授汤武之放伐其变无穷亦无适而非平常矣曰此篇首章先明中和之义次章乃及中庸之说
  至其名篇乃不曰中和而曰中庸者何哉曰中和之中其义虽精而中庸之中实兼体用且其所谓庸者又有平常之意焉则比之中和其所该者尤广而于一篇大指精粗本末无所不尽此其所以不曰中和而曰中庸也 曰张子之言如何曰其曰须句句理会使其言互相发明者真读书之要法不但可施于此篇也 曰吕氏为己为人之说如何曰为人者程子以为欲见知于人者是也吕氏以志于功名言之而谓今之学者未及乎此则是以为人为及物之事而渉猎徼幸以求济其私者又下此一等也殊不知夫子所谓为人者正指此下等人尔若曰未能成己而遽欲成物此特可坐以不能知所先后之罪原其设心犹爱而公视彼欲求人知以济一己之私而后学者不可同日语矣至其所谓立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以为之本使学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亦曰欲使学者务先存养以为穷理之地耳而语之未莹乌定反乃似圣人强上声立此中以为大本使人以是为准而取中焉则中者岂圣人之所强立而未发之际亦岂容学者有所择取于其间哉但其全章大旨则有以切中去声今时学者之病览者诚能三去声复而致思焉亦可以感悟而兴起矣
  或问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何也曰此先明性道教之所以名以见形甸反其本皆出乎天而实不外于我也天命之谓性言天之所以命乎人者是则人之所以为性也盖天之所以赋与万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吾之得乎是命以生而莫非全体者性也故以命言之则曰元亨利贞而四时五行庶类万化莫不由是而出以性言之则曰仁义礼智而四端五典万物万事之理无不统于其间盖在天在人虽有性命之分而其理则未尝不一在人在物虽有气禀之异而其理则未尝不同此吾之性所以纯粹至善而非若荀扬韩子之所云也荀扬韩子论性详见孟子告子篇集注率性之谓道言循其所得乎天以生者则事事物物莫不自然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盖天命之性仁义礼智而已循其仁之性则自父子之亲以至于仁民爱物皆道也循其义之性则自君臣之分扶问反以至于敬长上声尊贤亦道也循其礼之性则恭敬辞让之节文皆道也循其智之性则是非邪正之分别亦道也盖所谓性者无一理之不具故所谓道者不待外求而无所不备所谓性者无一物之不得故所谓道者不假人为而无所不周虽鸟兽草木之生仅得形气之偏而不能有以通贯乎全体然其知觉运动荣悴开落亦皆循其性而各有自然之理焉至于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床皆反他逹反之报本雎七余反鸠之有别则其形气之所偏又反有以存其义理之所得庄子天运篇商太宰荡问仁于庄子庄子曰虎狼仁也曰何谓也庄子曰父子相亲何为不仁 化书曰蜂有君礼也蝼蚁之有君也一拳之宫与众处之一块之台与众临之一粒之食与众蓄之一虫之肉与众咂之一罪无疑与众戮之 礼季月令季秋之月豺乃祭兽戮禽孟春之月鱼上冰獭祭鱼 诗传云雎鸠水鸟今江淮间有之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故毛传以为摰而有别摰字与至通言其情意深至也尤可以见天命之本然初无间去声隔而所谓道者亦未尝不在是也是岂有待于人为而亦岂人之所得为哉修道之谓教言圣人因是道而品节之以立法垂训于天下是则所谓教也盖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皆理之自然而人物之所同得者也人虽得其形气之正然其清浊厚薄之禀亦有不能不异者是以贤知去声者或失之过愚不肖者或不能及而得于此者亦或不能无失于彼是以私意人欲或生其间而于所谓性者不免有所昏蔽错杂而无以全其所受之正性有不全则于所谓道者因亦有所乖戾舛尺浅反逆而无以适乎所行之宜惟圣人之心清明纯粹天理浑然无所亏阙故能因其道之所在而为之品节防范以立教于天下使夫音扶过不及者有以取中焉盖有以辨其亲疏之杀所戒反而使之各尽其情则仁之为教立矣有以别彼列反其贵贱之等而使之各尽其分扶问反则义之为教行矣为之制度文为使之有以守而不失则礼之为教得矣为之开导禁止使之有以别而不差则知去声之为教明矣夫如是是以人无知愚事无大小皆得有所持循据守以去上声其人欲之私而复乎天理之正推而至于天下之物则亦顺其所欲违其所恶去声因其材质之宜以致其用制其取用之节以遂其生皆有政事之施焉此则圣人所以财成天地之道而致其弥缝辅赞之功然亦未始外乎人之所受乎天者而强上声为之也子思以是三言著于篇首虽曰姑以释夫三者之名义然学者能因其所指而反身以验之则其所知岂独名义之间而已哉盖有得乎天命之说则知天之所以与我者无一理之不备而释氏之所谓空者非性矣有以得乎率性之说则知我之所得乎天者无一物之不该而老氏所谓无者非道矣有以得乎修道之说则知圣人之所以教我者莫非因其所固有而去上声其所本无背其所至难而从其所甚易去声而凡世儒之训诂词章管商之权谋功利老佛之清浄寂灭与夫百家众技之支离偏曲皆非所以为教矣由是以往因其所固有之不可昧者而益致其学问思辨之功因其所甚易之不能已者而益致其持守推行之力则夫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岂不昭然日用之间而修道之教又将由我而后立矣曰率性修道之说不同孰为是邪曰程子之论率
  性正就私意人欲未萌之处指其自然发见形甸反下同各有条理者而言以见道之所以得名非指修为而言也吕氏良心之发以下至安能致是一节亦甚精密但谓人虽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于形体又为私意小知去声所挠故与天地不相似而发不中去声节必有以不失其所受乎天者然后为道则所谓道者又在修为之后而反由教以得之非复扶又反子思程子所指人欲未萌自然发见之意矣游氏所谓无容私焉则道在我杨氏所谓率之而已者似亦皆有吕氏之病也至于修道则程子养之以福修而求复如字之云却似未合子思本文之意独其一条所谓循此修之各得其分扶问反而引舜事以通结之者为得其旨故其门人亦多祖之但所引舜事或非论语本文之意耳吕氏所谓先王制礼逹之天下传之后世者得之但其本说率性之道处已失其指而于此又推本之以为率性而行虽已中节而所禀不能无过不及若能心诚求之自然不中不远但欲逹之天下𫝊之后世所以又当修道而立教焉则为太繁复音福而失本文之意耳改本又以时位不同为言似亦不亲切也 曰杨氏所论王氏之失如何曰王氏之言固为多病然此所云天使我有是者犹曰上帝降衷云尔岂真以为有或使之者哉其曰在天为命在人为性则程子亦云而杨氏又自言之盖无悖于理者今乃指为王氏之失不惟似同浴而讥裸鲁果反音呈亦近于意有不平而反为至公之累矣且以率性之道为顺性命之理文意亦不相似若游氏以遁天倍音佩情为非性则又不若杨氏人欲非性之云也 曰然则吕游杨侯四子之说孰优曰此非后学之所敢言也但以程子之言论之则于吕称其深潜缜止忍反密于游称其颕悟温厚谓杨不及游而亦毎称其颕悟谓侯生之言但可隔壁听今且熟复其言究核下革反其意而以此语证之则其高下浅深亦可见矣过此以往则非后学所敢言也
  或问既曰道也者不可须㬰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矣而又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何也曰此因论率性之道以明由教而入者其始当如此盖两事也其先言道不可离而君子必戒谨恐惧乎其所不睹不闻者所以言道之无所不在无时不然学者当无须㬰豪忽之不谨而周防之以全其本然之体也又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而君子必慎其独者所以言隐微之间人所不见而己独知之则其事之纎悉无不显著又有甚于他人之知者学者尤当随其念之方萌而致察焉以谨其善恶之几平声也盖所谓道者率性而已性无不有故道无不在大而父子君臣小而动静食息不假人力之为而莫不各有当然不易之理所谓道也是乃天下人物之所共由充塞先则反天地贯彻古今而取诸至近则常不外乎吾之一心循之则治失之则乱盖无须㬰之顷可得而暂离也若其可以暂合暂离而于事无所损益则是人力私智之所为者而非率性之谓矣圣人之所修以为教者因其不可离者而品节之也君子之所由以为学者因其不可离者而持守之也是以日用之间须㬰之顷持守工夫一有不至则所谓不可离者虽未尝不在我而人欲间去声之则亦判然二物而不相管矣是则虽曰有人之形而其违禽兽也何远哉是以君子戒慎乎其目之所不及见恐惧乎其耳之所不及闻了然心目之间常若见其不可离者而不敢有须㬰之间去声以流于人欲之私而䧟于禽兽之域若书之言防怨而曰不见是图礼之言事亲而曰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五子之歌云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曲礼云凡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云云听于无声视于无形盖不待其徴于色发于声然后有以用其力也夫音扶既已如此矣则又以谓道固无所不在而幽隐之间乃他人之所不见而已所独见道固无时不然而细微之事乃他人之所不闻而已所独闻是皆常情所忽以为可以欺天罔人而不必谨者而不知吾心之灵皎如日月既已知之则其豪发之间无所潜遁又有甚于他人之知矣又况既有是心藏伏之久则其见形甸反于声音容貎之间发于行事施为之实必有暴著而不可揜者又不止于念虑之差而已也是以君子既戒惧乎耳目之所不及则此心常明不为物蔽而于此尤不敢不致其谨焉必使其几微之际无一豪人欲之萌而纯乎义理之发则下学之功尽善全美而无须㬰之间去声矣二者相须皆反躬为去声已遏人欲存天理之实事盖体道之功莫有先于此者亦莫有切于此者故子思于此首以为言以见君子之学必由此而入也曰诸家之说皆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即为谨独之意子乃分之以为两事无乃破碎支离之甚耶曰既言道不可离则是无适而不在矣而又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则是要切之处尤在于隐微也既言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则是无处而不谨矣又言谨独则是其所谨者尤在于独也是固不容于不异矣若其同为一事则其为言又何必若是之重平声复邪且此书卒章潜虽伏矣不愧屋漏亦两言之正与此相首尾但诸家皆不之察独程子尝有不愧屋漏与谨独是持养气象之言其于二者之间特加与字是固已分为两事而当时听者有未察耳曰子又安知不睹不闻之不为独乎曰其所不睹不闻者己之所不睹不闻也故上言道不可离而下言君子自其平常之处无所不用其戒惧而极言之以至于此也独者人之所不睹不闻也故上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而下言君子之所谨者尤在于此幽隐之地也是其语势自相倡和去声各有血脉理甚分明如曰是两条者皆为谨独之意则是持守之功无所施于平常之处而専在幽隐之间也且虽免于破碎之讥而其繁复偏滞而无所当去声亦甚矣 曰程子所谓隐微之际若与吕氏改本及㳺杨氏不同而子一之何邪曰以理言之则三家不若程子之尽以心言之则程子不若三家之密是固若有不同者矣然必有是理然后有是心有是心而后有是理则亦初无异指也合而言之亦何不可之有哉 曰他说如何曰吕氏旧本所论道不可离者得之但専以过不及为离道则似未尽耳其论天地之间性与天道一节最其用意深处然经文所指不睹不闻隐微之间者乃欲使人戒惧乎此而不使人欲之私得以萌动于其间耳非欲使人虚空其心反观于此以求见夫音扶所谓中者而遂执之以为应事之准则也吕氏既失其指而所引用不得于言必有事焉参前倚衡之语亦非论孟本文之意至谓隐微之间有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者则固心之谓矣而又曰正惟虚心以求则庶乎见之是又别以一心而求此一心见此一心也岂不误之甚哉若杨氏无适非道之云则善矣然其言似亦有所未尽盖衣食作息视听举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义理准则乃道也若曰所谓道者不外乎物而人在天地之间不能违物而独立是以无适而不有义理之准则不可顷刻去之而不由则是中庸之旨也若便指物以为道而曰人不能顷刻而离此百姓特日用而不知耳则是不惟昧于形而上下之别必列反而堕于释氏作用是性之失且使学者误谓道无不在虽欲离之而不可得吾既知之则虽猖音昌狂妄行亦无适而不为道则其为害将有不可胜平声言者不但文义之失而已也 曰吕氏之书今有二本子之所谓旧本则无疑矣所谓改本则陈忠肃公所谓程氏明道夫子之言而为之序者子于石氏集解虽尝辨之而论者犹或以为非程夫子不能及也奈何曰是则愚尝闻之刘李二先生矣旧本者吕氏太学讲堂之初本也改本者其后所修之别本也陈公之序盖为传者所误而失之及其兄孙几平声叟具以所闻告之然后自觉其非则其书已行而不及改矣近见胡仁仲所记侯师圣语亦与此合盖几叟之师杨氏实与吕氏同出程门师圣则程子之内弟而刘李之于几叟仁仲之于师圣又皆亲见而亲闻之是岂胸臆私见口舌浮辨所得而夺哉若更以其言考之则二书详略虽或不同然其语意实相表里如人之形貎昔腴音㬰今瘠音夕而其部位神采初不异也岂可不察而遽谓之两人哉又况改本厌前之详而有意于略故其词虽约而未免反有刻露峭急之病至于词义之间失其本指则未能改于其旧者尚多有之挍音教之明道平日之言平易去声七容反容而自然精切者又不翅通作啻施智反碔砆音武夫之与美玉也于此而犹不辨焉则其于道之浅深固不问而可知矣
  或问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万物育焉何也曰此推本天命之性以明由教而入者其始之所发端终之所至极皆不外于吾心也盖天命之性万理具焉喜怒哀乐各有攸当去声方其未发浑然在中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及其发而皆得其当无所乖戾故谓之和谓之中者所以状性之徳道之体也以其天地万物之理无所不该故曰天下之大本谓之和者所以著情之正道之用也以其古今人物之所共由故曰天下之逹道盖天命之性纯粹至善而具于人心者其体用之全本皆如此不以圣愚而有加损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动而不知所以节之则人欲肆而逹道有所不行矣惟君子自其不睹不闻之前而所以戒谨恐惧者愈严愈敬以至于无一豪之偏倚而守之常不失焉则为有以致其中而大本之立日以益固矣尤于隐微幽独之际而所以谨其善恶之几平声者愈精愈密以至于无一豪之差谬靡㓜反而行之每不违焉则为有以致其和而逹道之行日以益广矣致者用力推致而极其至之谓致焉而极其至至于静而无一息之不中则吾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故阴阳动静各止其所而天地于此乎位矣动而无一事之不和则吾气顺而天地之气亦顺故充塞无间去声与欢通欣交通而万物于此乎育矣此万化之本原一心之妙用圣神之能事学问之极功固有非始学所当议者然射者之的行者之归亦学者立志之初所当知也故此章虽为一篇开卷之首然子思之言亦必至此而后己焉其指深矣 曰然则中和果二物乎曰观其一体一用之名则安得不二察其一体一用之实则此为彼体彼为此用如耳目之能视听视听之由耳目初非有二物也 曰天地位万物育诸家皆以其理言子独以其事论然则自古衰乱之世所以病乎中和者多矣天地之位万物之育岂以是而失其常邪曰三辰失行䟽云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公羊云大辰者何大火也伐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是三大辰也又记乡饮酒云纪之以日月参之以三光注三光三大辰也山崩川竭国语周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竭岐山崩伯阳父曰夫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徴也则不必天翻地覆然后为不位矣兵乱凶荒胎㱩卵殈则不必人消物尽然后为不育矣乐记曰胎生者不㱩而卵生者不殈凡若此者岂非不中不和之所致而又安可诬哉今以事言者固以为有是理而后有是事彼以理言者亦非以为无是事而徒有是理也但其言之不备有以启后学之疑不若直以事言而理在其中之为尽耳曰然则当其不位不育之时岂无圣贤生于其世而其所以致夫音扶中和者乃不能有以救其一二何邪曰善恶感通之理亦及其力之所至而止耳彼逹而在上者既曰有以病之则夫灾异之变又岂穷而在下者所能救也哉但能致中和于一身则天下虽乱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为安泰其不能者天下虽治去声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为乖错其间一家一国莫不皆然此又不可不知耳曰二者之为实事可也而分中和以属焉将不又为破碎之甚邪曰世固未有能致中而不足于和者亦未有能致和而不本于中者也未有天地己位而万物不育者亦未有天地不位而万物自育者也特据其效而推本其所以然则各有所从来而不可紊耳 曰子思之言中和如此而周子之言则曰中者和也中去声节也天下之逹道也周子通书中语乃举中而合之于和然则又将何以为天下之大本也邪曰子思之所谓中以未发而言也周子之所谓中以时中而言也愚于篇首已辨之矣学者涵泳而别笔列反识之见其并行而不相悖焉可也曰程吕问答如何曰考之文集则是其书盖不完
  矣然程子初谓凡言心者皆指己发而言而后书乃自以为未当去声向非吕氏问之之审而不完之中又失此书则此言之未当学者何自而知之乎以此又知圣贤之言固有发端而未竟者学者尤当虚心悉意以审其归未可执其一言而遽以为定也其说中字因过不及而立名又以并指时中之中而与在中之义少异盖未发之时在中之义谓之无所偏倚则可谓之无过不及则方此之时未有中节不中节之可言也无过不及之名亦何自而立乎又其下文皆以不偏不倚为言则此语者亦或未得为定论也吕氏又引允执厥中以明未发之旨则程子之说书也固谓允执厥中所以行之盖其所谓中者乃指时中之中而非未发之中也吕氏又谓求之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程子所以答苏季明之问又已有既思即是已发之说矣凡此皆其决不以吕说为然者独不知其于此何故略无所辨学者亦当详之未可见其不辨而遽以为是也曰然则程子卒以赤子之心为已发何也曰众人之心莫不有未发之时亦莫不有已发之时不以老稚贤愚而有别笔列反也但孟子所指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者乃因其发而后可见若未发则纯一无伪又不足以名之而亦非独赤子之心为然矣是以程子虽改夫音扶心皆已发之一言而赤子之心为已发则不可得而改也曰程子明镜止水之云固以圣人之心为异乎赤子之心矣然则此其为未发者邪曰圣人之心未发则为水镜之体既发则为水镜之用亦非独指未发而言也曰诸说如何曰程子备矣但其答苏季明之后章记录多失本真答问不相对值如耳无闻目无见之答以下文若无事时须见须闻之说参之其误必矣盖未发之时但为未有喜怒哀乐之偏耳若其目之有见耳之有闻则当愈益精明而不可乱岂若心不在焉而遂废耳目之用哉其言静时既有知觉岂可言静而引复以见天地之心为说亦不可晓盖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故以为静中有物则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已发为比则未可以为坤卦纯阴而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也所谓无时不中者所谓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者则语虽要切而其文意亦不能无断续至于动上求静之云则问者又转而之他矣其答动字静字之问答敬何以用功之问答思虑不定之问以至若无事时须见须闻之说则皆精当去声但其曰当祭祀时无所见闻则古人之制祭服而设旒纩杜佑通典云黄帝作冕垂旒目不视邪也充纩示不听谗言也黈纩者黄色绵为之虽曰欲其不得广视杂听而致其精一然非以是为真足以全蔽其聪明使之一无见闻也若曰履之有絇以为行戒周礼天官屦人注屦有絇有𫄷有纯者饰也絇谓之拘绳著舄屦之头以为行戒尊之有禁以为酒戒周礼春官司尊彛之职掌六尊六彛皆有舟尊皆有罍注舟尊下台若今时承槃舟满则覆所以戒沈湎也然初未尝以是而遂不行不饮也若使当际之时真为旒纩所塞先则反遂为聋瞽则是礼容乐节皆不能知亦将何以致其诚意交于鬼神哉程子之言泱不如是之过也至其答过而不留之问则又有若不相值而可疑者大抵此条最多谬误盖听他人之问而从旁窃记非惟未了答者之意而亦未悉问者之情是以致此乱道而误人耳然而犹幸其间纰篇夷反漏显然尚可寻绎音亦以别笔列反其伪独微言之湮音因没者遂不复𫝊为可惜耳吕氏此章之说尤多可疑如引屡空货殖及心为甚者其于彼此盖两失之其曰由空而后见夫音扶中是又前章虚心以求之说也其不䧟而入浮屠者几希矣盖其病根正在欲于未发之前求见夫所谓中者而执之是以屡言之而病愈甚殊不知经文所谓致中和者亦曰当其未发此心至虚如镜之明如水之止则但当敬以存之而不使其小有偏倚至于事物之来此心发见贤遍反喜怒哀乐各有攸当去声则又当敬以察之而不使其小有差忒他得反而已未有如是之说也且曰未发之前则宜其不待箸陟略反意推求而了音了然心目之间矣一有求之之心则是便为已发固己不得而见之况欲从而执之则其为偏倚亦甚矣又何中之可得乎且夫未发已发日用之问固有自然之机不假人力方其未发本自寂然固无所事于执及其当发则又当即事即物随感而应亦安得块苦怪苦溃二反然不动而执此未发之中邪此为义理之根本于此有差则无所不差矣此吕氏之说所以条理紊音问乱援引乖剌而不胜其可疑也程子讥之以为不识大本岂不信哉杨氏所谓未发之时以心验之则中之义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则发必中节矣又曰须于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其曰验之体之执之则亦吕氏之失也其曰其恸音洞其喜中固自若疑与程子所云言和则中在其中者相似然细推之则程子之意正谓喜怒哀乐已发之处见得未发之理发见在此一事一物之中各无偏倚过不及之差乃时中之中而非浑然在中之中也若杨氏之云中固自若而又引庄周出怒不怒之言以明之庄子庚桑楚篇云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者惟同乎天地者为然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矣出为无为则为出于无为矣则是以为圣人方当喜怒哀乐之时其心漠然同于木石而姑外示如此之形凡所云为皆不复出于中心之诚矣大抵杨氏之言多杂于佛老故其失类如此其曰当论其中去声否不当论其有无则至论也
  或问此其称仲尼曰何也曰首章夫子之意而子思言之故此以下又引夫子之言以证之也曰孙可以字其祖乎曰古者生无爵死无谥神至反正作谥 二句出礼记郊特牲篇则子孙之于祖考亦名之而已矣周人冠去声则字而尊其名死则谥而讳其名则固已弥文矣然未有讳其字者也故仪礼馈食之祝词曰适尔皇祖伯某父音甫乃直以字而面命之况孔子爵不应平声谥而子孙又不得称其字以别笔列反之则将谓之何哉若曰孔子则外之之辞而又孔姓之通称若曰夫子则又当时众人相呼之通号也不曰仲尼而何以哉 曰君子所以中庸小人之所以反之者何也曰中庸者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盖天命人心之正也惟君子为能知其在我而戒谨恐惧以无失其当然故能随时而得中小人则不知有此而无所忌惮故其心每反乎此而不中不常也 曰小人之中庸王肃程子悉加反字盖叠上文之语然诸说皆谓小人实反中庸而不自知其为非乃敢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如汉之胡广唐之吕温柳宗元者则其所谓中庸是乃所以为无忌惮也如此则不烦増字而理亦通矣胡广字伯始位至太傅性温厚谨素常逊言恭色逹练事体明解朝章虽无謇直之风屡有补阙之益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 吕温字和叔一字化光从陆质治春秋贞元末擢进士第后进戸部员外郎藻翰精富一时推尚性险躁谪诡好利妄言宰相李吉甫阴事宪宗贬均州再贬道州后徙衡州 柳宗元字子厚少精敏绝伦为文章卓伟精致一时推仰第进士博学宏词科授校书郎后遭贬柳州刺史曰小人之情状固有若此者矣但以文艺考之则恐未然盖论一篇之通体则此章乃引夫子所言之首章且当略举大端以分别笔列反君子小人之趋向未当遽及此意之隐微也若论一章之语脉则上文方言君子中庸而小人反之其下且当平解两句之义以尽其意不应偏解上句而不解下句又遽别生他说也故疑王肃所𫝊之本为得其正而未必肃之所増程子从之亦不为无所据而臆决也诸说皆从郑本虽非本文之意然所以发明小人之情状则亦曲尽其妙而足以警乎乡原乱徳之奸矣今存吕氏以备观考他不能尽录也
  或问民鲜能久或以为民鲜能久于中庸之徳而以下文不能期月守者证之何如曰不然此章方承上章小人反中庸之意而泛论之未遽及夫音扶不能久也下章自能择中庸者言之乃可责其不能久耳两章各是发明一义不当遽以彼而证此也且论语无能字而所谓矣者又已然之辞故程子释之以为民鲜有此中庸之徳则其与不能期月守者不同文意益明白矣曰此书非一时之言也章之先后又安得有次序乎曰言之固无序矣子思取之而著于此则其次第行音杭列决有意谓不应杂置而错陈之也故凡此书之例皆文断而意属音烛下同读者先因其文之所断以求本章之说徐次其意之所属以考相承之序则有以各尽其一章之意而不失夫音扶全篇之旨矣然程子亦有久行之说则疑出于其门人之所记盖不能无差缪与谬同音而自世教衰之一条乃论语解而程子之手笔也诸家之说固皆不察乎此然吕氏所谓厌常喜新质薄气弱者则有以切中去声学者不能固守之病读者合诸期月之章而自省悉井反焉则亦足以有警矣侯氏所谓民不识中故鲜能久若识得中则手动足履无非中者则其踈阔又益甚矣如曰若识得中则手动足履皆有自然之中而不可离则庶几耳
  或问此其言道之不行不明何也曰此亦承上章民鲜能久矣之意也曰知去声愚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明也贤不肖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行也今其互言之何也曰测度待洛反深微揣楚委反摩事变能知君子之所不必知者知去声者之过乎中也昏昧蹇浅不能知君子之所当知者愚者之不及乎中也知去声之过者既惟知是务而以道为不足行愚者又不知所以行也此道之所以不行也刻意尚行去声惊世骇俗能行君子之所不必行者贤者之过乎中也卑污音乌苟贱不能行君子之所当行者不肖者之不及乎中也贤之过者既惟行是务而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又不求所以知也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然道之所谓中者是乃天命人心之正当然不易之理固不外乎人生日用之间特行而不著习而不察是以不知其至而失之耳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知味之正则必嗜时利反之而不厌矣知道之中则必守之而不失矣
  或问此其称舜之大知去声何也曰此亦承上章之意言如舜之知而不过则道之所以行也盖不自恃其聪明而乐音洛取诸人者如此则非知者之过矣又能执两端而用其中则非愚者之不及矣此舜之知所以为大而非他人之所及也两端之说吕杨为优程子以为执持过不及之两端使民不得行则恐非文意矣盖当众论不同之际未知其孰为过孰为不及而孰为中也故必兼总众说以执其不同之极处而求其义理之至当去声然后有以知夫音扶无过不及之在此而在所当行若其未然则又安能先识彼两端者之为过不及而不可行哉
  或问七章之说曰此以上句起下句如诗之兴虚应反耳或以二句各为一事言之则失之也
  或问此其称回之贤何也曰承上章不能期月守者而言如回之贤而不过则道之所以明也盖能择乎中庸则无贤者之过矣服膺不失则非不肖者之不及矣然则兹贤也乃其所以为知去声也欤曰诸说如何曰程子所引屡空张子所引未见其止皆非论语之本意惟吕氏之论颜子有曰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为象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此数言者乃为亲切确克角反实而足以见其深潜缜止忍反密之意学者所宜讽诵而服行也但求见圣人之止一句文义亦末安耳侯氏曰中庸岂可择择则二矣其务为过高而不顾经文义理之实也亦甚矣哉
  或问中庸不可能何也曰此亦承上章之意以三者之难明中庸之尤难也盖三者之事亦知仁勇之属而人之所难然皆必取于行而无择于义且或出于气质之偏事势之迫未必从七恭反容而中节也若曰中庸则虽无难知难行之事然天理浑然无过不及苟一豪之私意有所未尽则虽欲择而守之而拟议之间忽已堕于过与不及之偏而不自知矣此其所以虽若甚易去声而实不可能也故程子以克己最难言之其旨深矣游氏以舜为绝学无为而杨氏亦谓有能斯有为之者其违道远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而行其所无事焉夫音扶何能之有则皆佛老之馀绪而杨氏下章所论不知不能为道远人之意亦非儒者之言也二公学于程氏之门号称高弟而其言乃如此殊不可晓也已
  或问此其记子路之问强何也曰亦承上章之意以明择中庸而守之非强不能而所谓强者又非世俗之所谓强也盖强者力有以胜人之名也凡人和而无节则必至于流中立而无依则必至于倚国有道而富贵或不能不改其平素国无道而贫贱或不能久处上声乎穷约非持守之力有以胜人者其孰能及之故此四者汝子路之所当强也南方之强不及强者也北方之强过乎强者也四者之强强之中也子路好勇故圣人之言所以长上声其善而救其失者类如此曰和与物同故疑于流而以不流为强中立本无所依又何疑于倚而以不倚为强哉曰中立固无所依也然凡物之情惟强者为能无所依而独立弱而无所依则其不倾侧而偃仆音赴者几希矣此中立之所以疑于必倚而不倚之所以为强也曰诸说如何曰大意则皆得之惟以矫为矫揉之矫以南方之强为矫哉之强与颜子之强以抑而强者为子路之强与北方之强者为未然耳
  或问十一章素隐之说曰吕氏从郑注以素为愫音素固有未安惟其旧说有谓无徳而隐为素隐者于义略通又以遁世不见知之语反之似亦有据但素字之义与后章素其位之素不应顿异则又若有可疑者独汉书艺文志刘歆虚今反论神仙家流引此而以素为索颜氏又释之以为求索隐暗之事笺见章句则二字之义既明而与下文行怪二字语势亦相类其说近是盖当时所传本犹未误至郑氏时乃失之耳游氏所谓离人而立于独与夫未免有念之云皆非儒者之语也
  或问十二章之说曰道之用广而其体则微密而不可见所谓费而隐也即其近而言之男女居室人道之常虽愚不肖亦能知而行之极其远而言之则天下之大事物之多圣人亦容有不尽知尽能者也然非独圣人有所不知不能也天能生覆敷救反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至于气化流行则阴阳寒暑吉凶灾祥不能尽得其正者尤多此所以虽以天地之大而人犹有憾也夫音扶自夫妇之愚不肖所能知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道盖无所不在也故君子之语道也其大至于圣人天地所不能尽而道无不包则天下莫能载矣其小至于愚夫愚妇之所能知能行而道无不体则天下莫能破矣道之在天下其用之广如此可谓费矣而其所用之体则不离去声乎此而有非视听之所及者此所以为费而隐也子思之言至此极矣然犹以为不足以尽其意也故又引诗以明之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所以言道之体用上下昭著而无所不在也造端乎夫妇极其近小而言也察乎天地极其远大而言也盖夫妇之际隐微之间尤见道之不可离处知其造端乎此则其所以戒谨恐惧之实无不至矣易首乾坤而重咸恒胡登反诗首关雎而戒淫泆书记釐陵之反降礼谨大昏记哀公问篇注大昏国君娶妻礼也皆此意也 曰诸说如何曰程子至矣张子以圣人为夷惠之徒既已失之又曰君子之道逹诸天故圣人有所不知夫妇之智淆音肴诸物故圣人有所不与去声则又析其不知不能而两之皆不可晓也已曰诸家皆以夫妇之能知能行者为道之费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有憾者为道之隐其于文义协矣若从程子之说则使章内専言费而不及隐恐其有未安也曰谓不知不能为隐似矣若天地有憾鸢飞鱼跃察乎天地而欲亦谓之隐则恐未然且隐之为言正以其非言语指陈之可及耳故独举费而隐常默具乎其中若于费外别有隐而可言则已不得为隐矣程子之云又何疑邪 曰然则程子所谓鸢飞鱼跃子思吃紧为人处紧居忍反为去声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泼泼地者何也曰道之流行发见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在上则鸢之飞而戾于天者此也在下则鱼之跃而出于渊者此也其在人则日用之间人伦之际夫妇之所知所能而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此其流行发见于上下之间者可谓著矣子思于此指而言之惟欲学者于此默而识之则为有以洞见道体之妙而无疑而程子以为子思吃𦂳为人处者正以示人之意为莫切于此也其曰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泼泼地则又以明道之体用流行发见充塞天地亘居邓反古亘今虽未尝有一豪之空去声阙一息之间断然其在人而见贤遍反诸日用之间者则初不外乎此心故必此心之存而后有以自觉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活泼泼地亦曰此心之存而全体呈露妙用显行无所滞碍牛代反云尔非必仰而视乎鸢之飞俯而观乎鱼之跃然后可以得之也抑孟子此言固为精密然但为去声学者集义气而发耳至于程子借以为言则又以发明学者洞见道体之妙非但如孟子之意而已也盖此一言虽若二事然其实则必有事焉半词之间已尽其意善用力者苟能于此超然默会则道体之妙已跃如矣何待下句而后足于言邪圣贤特恐学者用力之过而反为所累故更以下句解之欲其虽有所事而不为所累耳非谓必有事焉之外又当别设此念以为正心之防也曰然则其所谓活泼泼地者毋乃释氏之遗意邪曰此但俚音里俗之常谈释氏盖尝言之而吾亦言之耳彼故不得而専之也况吾之所言虽与彼同而所形容实与彼异若出于吾之所谓则夫音扶道之体用固无不在然鸢而必戾于天鱼而必跃于渊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止其所而不可乱也若如释氏之云则鸢可以跃渊而鱼可以戾天矣是安可同日而语哉且子思以夫妇言之所以明人事之至近而天理在焉释氏则举此而绝之矣又安可同年而语哉 曰吕氏以下如何曰吕氏分此以上论中以下论庸又谓费则常道隐则至道恐皆未安谢氏既曰非是极其上下而言矣又曰非指鸢鱼而言盖曰子思之引此诗姑借二物以明道体无所不在之实非以是为穷其上下之极而形其无所不包之量去声也又非以是二物専为形其无所不在之体而欲学者之必观乎此也此其发明程子之意盖有非一时同门之士所得闻者而又别以夫子与点之意明之则其为说益以精矣但所谓察见天理者恐非本文之训而于程子之意亦未免小失之耳游氏之说其不可晓者尤多如以良知良能之所自出为道之费则良知良能者不得为道而在道之外矣又以不可知不可能者为道之隐则所谓道者乃无用之长去声物而人亦无所赖于道矣所引天地明察似于彼此文意两皆失之至于所谓七圣皆迷之地则庄生邪遁荒唐之语尤非所以论中庸也庄子徐无鬼篇黄帝将见大隗乎其茨之山方明为御昌寓骖乘张若謵朋前马昆闯滑稽后车至于襄城之野七圣皆迷无所问途杨氏以大而化之非智力所及为圣人不知不能以祁寒暑雨虽天地不能易其节为道之不可能而人所以有憾于天地则于文义既有所不通而又曰人虽有憾而道固自若则其失愈远矣其曰非体物而不遗者其孰能察之其用体字察字又皆非经文之正意也大扺此章若从诸家以圣人不知不能为隐则其为说之弊必至于此而后已尝试循其说而体验之若有以使人神识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眩音县茂务二音迷惑而无所底止底音旨子思之意其不出此也必矣惟侯氏不知不能之说最为明白但所引圣而不可知者孟子本谓人所不能测耳非此文之意也其他又有大不可晓者亦不足深论也
  或问十三章之说子以为以人治人为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善矣又谓责其所能知能行而引张子之说以实之则无乃流于姑息之论而所谓人之道者不得为道之全也邪曰上章固言之矣夫妇之所能知能行者道也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犹有憾者亦道也然自人而言则夫妇之所能知能行者人之所切于身而不可须㬰离者也至于天地圣人所不能及则其求之当有渐次而或非日用之所急矣然则责人而先其切于身之不可离者后其有渐而不急者是乃行远自迩升高自卑之序使其由是而不已焉则人道之全亦将可以驯致今必以是为姑息而遽欲尽道以责于人吾见其失先后之序违缓急之宜人之受责者将至于有所不堪而道之无穷则终非一人一日之所能尽也是亦两失之而已焉尔曰子臣弟友之绝句何也曰夫子之意盖曰我之
  所责乎子之事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父则未能如此也所责乎臣之事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君则未能如此也所责乎弟之事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兄则未能如此也所责乎朋友之施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先施于彼者则未能如此也于是以其所以责彼者自责于庸言庸行之间盖不待求之于他而吾之所以自修之则具于此矣今或不得其读音豆而以父君兄友四字为绝句则于文意有所不通而其义亦何所当去声哉 曰诸说如何曰诸家说论语者多引此章以明一以贯之之义说此章者又引论语以释违道不远之意一矛莫侯反一盾食尹反终不相谋而牵合不置学者盖深病之及深考乎程子之言有所谓动以天者然后知二者之为忠恕其迹虽同而所以为忠恕者其心实异非其知徳之深知言之至其孰能判然如此而无疑哉然尽已推己乃忠恕之所以名而正为此章违道不远之事若动以天而一以贯之则不待尽已而至诚者自无息不待推己而万物已各得其所矣曽子之言盖指其不可名之妙而借其可名之粗以明之学者默识于言意之表则亦足以互相发明而不害其为同也馀说虽多大㮣放上声此推此意以观之则其为得失自可见矣违道不远如齐师违谷七里之违非背音佩而去之之谓愚固己言之矣诸说于此多所未合则不察文义而强上声为之说之过也夫音扶齐师违榖七里而榖人不知则非昔已在榖而今始去之也盖曰自此而去以至于榖才七里耳孟子所云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非谓昔本禽兽而今始违之也亦曰自此而去以入于禽兽不远耳盖所谓道者当然之理而已根于人心而见贤遍反诸行去声事不待勉而能也然惟尽己之心而推以及人可以得其当然之实而施无不当去声不然则求之愈远而愈不近矣此所以自是忠恕而往以至于道独为不远其曰违者非背而去之之谓也程子又谓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此则不可晓者若姑以所重言之则似亦不为无理若究其极则忠之与恕初不相离去声程子所谓要除一个除不得而谢氏以为犹形影者意可见矣今析为二事而两用之则是果有无恕之忠无忠之恕而所以事上接下者皆出于强上声为而不由乎中矣岂忠恕之谓哉是于程子他说殊不相似意其记录之或误不然则一时有为去声言之而非正为忠恕发也张子二说皆深得之但虚者仁之原忠恕与仁俱生之语若未莹萦定反耳吕氏改本太略不尽经意旧本乃推张子之言而详实有味但柯犹在外以下为未尽善若易之曰所谓则者犹在所执之柯而不在所伐之柯故执柯者必有睨视之劳而犹以为远也若夫以人治人则异于是盖众人之道止在众人之身若以其所及知者责其知以其所能行者责其行人改即止不厚望焉则不必睨视之劳而所以治之之则不远于彼而得之矣忠者诚有是心而不自欺也恕者推待己之心以及人也推其诚心以及于人则其所以爱人之道不远于我而得之矣至于事父事君事兄交友皆以所求乎人者责乎己之所未能则其所以治己之道亦不远于心而得之矣夫四者固皆众人之所能而圣人乃自谓未能者亦曰未能如其所以责人者耳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而道之体用其大天下莫能载其小天下莫能破舜之所以尽事亲之道必至乎瞽瞍底豫者盖为去声此也如此然后属音烛乎庸者常道之云则庶乎其无病矣且其曰有馀而尽之则道难继而不行又不若游氏所引耻躬不逮为得其文意也谢氏侯氏所论去声论语之忠恕独得程子之意但程子所谓天地之不恕亦曰天地之化生生不穷特以气机阖戸腊反毗亦反有通有塞故当其通也天地变化草木蕃音烦则有似于恕当其塞也天地闭而贤人隐则有似于不恕耳其曰不恕非若人之闭于私欲而实有忮支义反害之心也谢氏推明其说乃谓天地之有不恕乃因人而然则其说有未究者盖若以为人不致中则天地有时而不位人不致和则万物有时而不育是谓天地之气因人之不恕而有似于不恕则可若曰天地因人之不恕而实有不恕之心则是彼为人者既以忮心失恕而自绝于天矣为天地者反效其所为以自己其于音乌穆之命也岂不误哉游氏之说其病尤多至谓道无物我之间去声而忠恕将以至于忘己忘物则为己违道而犹未远也是则老庄之遗意而远人甚矣岂中庸之旨哉杨氏又谓以人为道则与道二而远于道故戒人不可以为道如执柯以伐柯则与柯二故睨而视之犹以为远则其违经背理又有甚焉使经而曰人而为道则远人故君子不可以为道则其说信矣今经文如此而其说乃如彼既于文义有所不通而推其意又将使道为无用之物人无入道之门而圣人之教人以为道者反为误人而有害于道是安有此理哉既又曰自道言之则不可为自求仁言之则忠恕者莫近焉则已自知其有所不通而复为是说以救之然终亦矛盾而无所合是皆流于异端之说不但豪釐陵之反之差而已也侯氏固多踈阔其引颜子乐音洛道之说愚于论语已辨之矣至于四者未能之说独以为若止谓恕己以及人则是圣人将使天下皆无父子君臣矣此则诸家皆所不及盖近世果有不得其读音豆而辄为之说曰此君子以一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也呜呼此非所谓将使天下皆无父子君臣者乎侯氏之言于是乎验矣
  或问十四章之说曰此章文义无可疑者而张子所谓当知无天下国家皆非之理者尤为切至吕氏说虽不免时有小失然其大体则皆平正悫克角反实而有馀味也游氏说亦条畅而存亡得丧去声穷通好丑之说尤善但杨氏以反身而诚为不愿乎外则本文之意初未及此而诡遇得禽亦非行险徼幸之谓也侯氏所辨常总默识自得之说甚当去声近世佛者妄以吾言傅音义与附同著其说而指意乖剌郎葛反如此类者多矣甚可笑也但侯氏所以自为说者却有未善若曰识者知其理之如此而已得者无所不足于吾心而已则岂不明白真实而足以服其心乎
  或问十五章之说曰章首二句承上章而言道虽无所不在而其进之则有序也其下引诗与夫子之言乃指一事以明之非以二句之义为止于此也诸说惟吕氏为详实然亦不察此而反以章首二言发明引诗之意则失之矣
  或问鬼神之说其详奈何曰鬼神之义孔子所以告宰予者见于祭义之篇其说已详而郑氏释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嘘吸者为魂耳目之精明者为魄盖指血气之类以明之程子张子更以阴阳造化为说则其意又广而天地万物之屈伸往来皆在其中矣盖阳魂为神阴魄为鬼是以其在人也阴阳合则魄凝魂聚而有生阴阳判则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大𫝊去声所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者正以明此而书所谓徂业胡反落者亦以其升降为言耳若又以其往来者言之则来者方伸而为神往者既屈而为鬼盖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阳主伸阴主屈而错综子宋反以言亦各得其义焉学者熟玩而精察之如谢氏所谓做题目入思议者则庶乎有以识之矣曰诸说如何曰吕氏推本张子之说尤为详备但改本有所屈者不亡一句乃形溃反原之意张子他书亦有是说而程子数音朔辨其非东见录中所谓不必以既反之气复为方伸之气者其类可考也谢氏说则善矣但归根之云似亦微有反原之累耳游杨之说皆有不可晓者惟妙万物而无不在一语近是而以其他语考之不知其于是理之实果何如也侯氏曰鬼神形而下者非诚也鬼神之徳则诚也按经文本赞鬼神之徳之盛如下文所云而结之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则是以为鬼神之徳所以盛者盖以其诚耳非以诚自为一物而别为鬼神之徳也今侯氏乃析鬼神与其徳为二物而以形而上下言之乍读如可喜者而细以经文事理求之则失之远矣程子所谓只好隔壁听者其谓此类也夫曰子之以干事明体物何也曰天下之物莫非鬼神之所为也故鬼神为物之体而物无不待是而有者然曰为物之体则物先乎气必曰体物然后见其气先乎物而言顺耳干犹木之有干必先有此而后枝叶有所附而生焉贞之干事亦犹是也
  或问十七章之说曰程子张子吕氏之说备矣杨氏所辨孔子不受命之意则亦程子所谓非常理者尽之而侯氏所推以谓舜得其常而孔子不得其常者尤明白也至于颜跖夀夭之不齐则亦不得其常而已史记伯夷传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早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夀终是遵何徳哉杨氏乃忘其所以论孔子之意而更援老聃他谈反之言以为颜子虽夭而不亡者存则反为衍廷面反说而非吾儒之所宜言矣且其所谓不亡者果何物哉若曰天命之性则是古今圣愚公共之物而非颜子所能専若曰气散而其精神魂魄犹有存者则是物而不化之意犹有滞于冥漠之间尤非所以语颜子也侯氏所谓孔子不得其常者善矣然又以为天于孔子固已培之则不免有自相矛盾处盖徳为圣人者固孔子之所以为栽者也至于禄也位也夀也则天之所当以培乎孔子者而以适丁气数之衰是以虽欲培之而有所不能及尔是亦所谓不得其常者何假复为异说以汩音骨之哉
  或问十八章十九章之说曰吕氏杨氏之说于礼之节文度数详矣其间有不同者读者详之可也游氏引泰誓武成以为文王未尝称王之证深有补于名教然欧阳苏氏之书亦已有是说矣郊禘吕游不同然合而观之亦表里之说也 曰昭穆之昭世读为韶今从本字可也曰昭之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其读为韶先儒以为晋避讳而改之晋避司马昭讳然礼书亦有作佋与韶同音字者则假借而通用耳曰其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晓也今且假设诸侯之庙以明之盖周礼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则五庙皆在公宫之东南矣其制则孙毓余六反以为外为都宫太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盖太祖之庙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庙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庙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庙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庙五世之君居之庙皆南向各有门堂寝室而墙宇四周焉太祖之庙百世不迁自馀四庙则六世之后毎一易世而一迁其迁之也新主祔于其班之南庙南庙之主迁于北庙北庙亲尽则迁其主于太庙之西夹室而谓之祧音挑凡庙主在本庙之室中皆东向及其祫于太庙之室中则惟太祖东向自如而为最尊之位群昭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群穆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谓之昭北向者取其深远故谓之穆盖群庙之列则左为昭而右为穆祫祭之位祫音洽则北为昭而南为穆也曰六世之后二世之主既祧则三世为昭而四世为穆五世为昭而六世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为昭穆常为穆礼家之说有明文矣盖二世祧则四世迁昭之北庙六世祔音附昭之南庙矣三世祧则五世迁穆之北庙七世祔穆之南庙矣昭者祔则穆者不迁穆者祔则昭者不动此所以祔必以班尸必以孙而子孙之列亦以为序礼记祭统篇云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若武王谓文王为穆考成王称武王为昭考则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传去声以管蔡郕音成霍为文之昭邘音于晋应平声韩为武之穆见左僖二十四年则虽其既远而犹不易也岂其交错彼此若是之纷纷哉曰庙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穆四世昭而五世穆则固当以左为尊而右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是则右反为尊而左反为卑矣而可乎曰不然也宗庙之制但以左右为昭穆而不以昭穆为尊卑故五庙同为都宫则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为一庙则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必大祫而会于一室然后序其尊卑之次则凡已毁未毁之主又毕陈而无所易惟四时之祫不陈毁庙之主则高祖有时而在穆其礼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则高之上无昭而特设位于祖之西祢乃礼反之下无穆而特设位于曽之东也与羊诸反曰然则毁庙云者何也曰春秋传曰坏音怪庙之道易檐余廉反可也改涂可也说者以为将纳新主示有所加耳非尽彻而悉去上声之也所引春秋传见谷粱文二年曰然则天子之庙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商之七世三宗其详今不可考书舜典云受终于文祖大禹谟云受命于神宗商书咸有一徳云七世之庙可以观徳三宗谓太甲庙号太宗太戊号中宗武丁号高宗是也独周制犹有可言然而汉儒之记又已有不同矣谓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去声故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者诸儒之说也谓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文武为宗不在数中者刘歆虚今反之说也虽其数之不同然其位置迁次宜亦与诸侯之庙无甚异者但如诸儒之说则武王初有天下之时后稷为太祖而组音祖古暗反居昭之北庙太王居穆之北庙王季居昭之南庙文王居穆之南庙犹为五庙而已至成王时则组绀祧王季迁而武王祔至康王时则太王祧文王迁而成王祔至昭王时则王季祧武王迁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上声亦皆且为五庙而祧者藏于太祖之庙至穆王时则文王亲尽当祧而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西北而谓之文世室于是成王迁昭王祔而为六庙矣至共音恭王时则武王亲尽当祧而亦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东北谓之武世室于是康王迁穆王祔而为七庙矣文世室武世室见礼明堂位自是之后则穆之祧者藏于文世室昭之祧者藏于武世室而不复藏于太庙矣如刘歆之说则周自武王克商即増立二庙于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高圉音语亚圉如前递迁至于懿王而始立文世室于三穆之上至孝王时始立武世室于三昭之上此为少不同耳曰然则诸儒与刘歆之说孰为是曰前代说者多是刘歆愚亦意其或然也曰祖功宗徳之说尚矣而程子独以为如此则是为子孙者得择其先祖而祭之也子亦尝考之乎曰商之三宗周之世室见贤遍反于经典皆有明文而功徳有无之实天下后世自有公论若必以此为嫌则秦政之恶去声音扶子议父臣议君而除谥法者不为过矣史记始皇纪二十六年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其除谥法且程子晚年尝论本朝音潮庙制亦谓太祖太宗皆当为百世不迁之庙以此而推则知前说若非记者之误则或出于一时之言而未必其终身之定论也曰然则大夫士之制奈何曰大夫三庙则视诸侯而杀色界反下同其二然其太祖昭穆之位犹诸侯也适音的士二庙则视大夫而杀其一官师一庙则视大夫而杀其二然其门堂寝室之备犹大夫也曰庙之为数降杀以两而其制不降何也曰降也天子之山节藻棁复音福庙重平声与檐同诸侯固有所不得为者矣诸侯之黝于九反音恶竹角反砻大夫有不得为者矣大夫之仓楹音盈斲桷音角士又不得为矣曷为而不降哉记明堂位山节藻棁复庙重檐刮楹逹乡夫子之庙饰也又穀梁庄二十四年云礼天子诸侯黝垩大夫仓士黈注士黈者士则以黄饰之也丹桓宫楹刻桷非礼也礼天子之桷斲之砻之加密石焉诸侯之桷斲之砻之大夫斲之士斲本刻桷非正也独门堂寝室之合然后可名于宫则其制有不得而杀耳盖由命士以上上声父子皆异宫生也异宫而死不得异庙则有不得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者是以不得而降也曰然则后世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而以西为上者何也曰由汉明帝始也夫音扶汉之为礼略矣然其始也诸帝之庙皆自营之各为一处虽其都宫之制昭穆之位不复如古然犹不失其独専一庙之尊也至于明帝不知礼义之正而务为抑损之私遗诏藏主于光烈皇后更平声衣别室而其臣子不敢有加焉魏晋循之遂不能革而先王宗庙之礼始尽废矣魏明帝青龙四年高堂隆上疏云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庙之制未为礼晋武泰始二年春正月丁亥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汉征西将军司马钧并景帝七室降及近世诸侯无国大夫无邑则虽同堂异室之制犹不能备独天子之尊可以无所不致顾乃梏姑沃反于汉明非礼之礼而不得以致其备物之孝盖其别为一室则深广之度或不足以陈鼎俎而其合为一庙则所以尊其太祖者既䙝而不严所以事其亲庙者又厌于甲反而不尊是皆无以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而当世宗庙之礼亦为虚文矣宗庙之礼既为虚文而事生事存之心有终不能以自己者于是原庙之仪不得不盛然亦至于我朝音潮下同而后都宫别殿前门后寝始略如古者宗庙之制是其沿袭音习之变不惟穷乡贱士有不得闻而自南渡之后故都沦没权宜草创无复旧章则虽朝廷之上礼官博士老师宿儒亦莫有能知其原者幸而或有一二知经学古之人乃能私议而窃叹之然于前世则徒知讥孝惠之饰非责叔孙通之舞礼而于孝明之乱命与其臣子之苟从则未有正其罪者前汉叔孙通传孝惠即位乃谓通曰先帝园陵寝庙群臣莫习徙通为奉常定宗庙仪法又稍定汉诸仪法皆通所论著也惠帝为东朝长乐宫及间往数跸烦民作复道方筑武库南通奏事因请问曰陛下何自筑复道高寝衣冠月出游高庙子孙奈何乘宗庙道上行哉惠帝惧曰急坏之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愿陛下为原庙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宗庙大孝之本上乃诏有司立原庙 后汉明帝纪十八年秋八月壬子帝崩于东宫前殿年四十八遗诏无起寝庙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扫地而祭杆水脯糒而已过百日惟四时设奠置吏卒数人供给洒扫勿开修道敢有所兴作者以擅议宗庙法从事前书曰擅议宗庙者弃市于今之世则又徒知论其惑异端徇流俗之为陋而不知本其事生事存之心有不得伸于宗庙者是以不能不自致于此也抑尝观于陆佃之议而知神祖之尝有意于此然而考于史籍则未见其有纪焉若曰未及营表故不得书则后日之秉史笔者即前日承诏讨论之臣也所宜深探遗旨特书总序以昭示来世而略无一词以及之岂天未欲使斯人者复见二帝三王制作之盛故尼女一反其事而啬音色正作□其𫝊邪呜呼惜哉然陆氏所定昭穆之次又与前说不同而张琥之议庶几近之读者更详考之则当知所择矣
  或问二十章蒲卢之说何以废旧说而从沈氏也曰蒲卢之为果裸鲁果反果裸细腰蜂也他无所考且于上下文义亦不甚通惟沈氏之说乃与地道敏树之云者相应故不得而不从耳曰沈说固为善矣然夏小正十月玄雉入于淮为蜃时忍反大蛤也而其𫝊去声曰蜃者蒲卢也则似亦以蒲卢为变化之意而旧说未为无所据也曰此亦彼书之𫝊文耳其他盖多穿鉴不足据信疑亦出于后世迂儒之笔或反取诸此而附合之决非孔子所见夏时之本文也且又以蜃为蒲卢则不应二物而一名若以蒲卢为变化则又不必解为果裸矣况此等琐碎既非大义所系又无明文可证则姑阙之其亦可也何必详考而深辨之邪 曰逹道逹徳有三知三行之不同而其至则一何也曰此气质之异而性则同也生而知者生而神灵不待教而于此无不知也安而行者安于义理不待习而于此无所咈音佛也此人之气禀清明赋质纯粹天理浑然无所亏丧去声者也学而知者有所不知则学以知之虽非生知而不待困也利而行者真知其利而必行之虽有未安而不待勉也此得清之多而未能无蔽得粹之多而未能无杂天理小失而能亟反之者也困而知者生而不明学而未逹困心衡与横同虑而后知之者也勉强而行者不获所安未知其利勉力强矫而行之者也此则昏蔽駮音剥杂天理几平声亡久而后能反之者也此三等者其气质之禀亦不同矣然其性之本则善而已故及其知之而成功也则其所知所至无少异焉亦复其初而已矣曰张子吕杨侯氏皆以生知安行为仁学知利行为知去声困知勉行为勇其说善矣子之不从何也曰安行可以为仁矣然生而知之则知之大而非仁之属也利行可以为知矣然学而知之则知之次而非知之大也且上文三者之目固有次序而篇首诸章以舜明知以回明仁以子路明勇其语知也不卑矣夫音扶岂专以学知利行者为足以当之乎故今以其分去声而言则三知为智三行为仁所以勉而不息至于知之成功之一为勇以其等而言则以生知安行者主于知而为智学知利行者主于行而为仁困知勉行者主于强而为勇又通三近而言则又以三知为智三行为仁而三近为勇之次则亦庶乎其曲尽也欤 曰九经之说奈何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其外则无以养其内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故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则内外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信谗邪则任贤不専徇货色则好去声贤不笃贾捐之所谓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微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见前汉贾捐之传盖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固然矣故去谗远色贱货而一于贵徳所以为劝贤之道也亲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兄弟婚姻欲其无相远故尊位重禄同其好恶所以为劝亲亲之道也大臣不亲细事则以道事君者得以自尽故官属众盛足任使令平声所以为劝大臣之道也尽其诚而恤其私则士无仰事俯育之累而乐音洛趋事功故忠信重禄所以为劝士之道也人情莫不欲逸亦莫不欲富故时使薄敛所以为劝百姓之道也日省月试以程其能既禀称事以偿其劳则不信度作淫巧者无所容惰者勉而能者劝矣为平声之授节以送其往待以委去声子赐反以迎其来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强上声其所不欲以矜其不能则天下之旅皆恱而愿出于其涂矣无后者续之己灭者封之治其乱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朝聘有节而不劳其力贡赐有度而不匮求位反其财则天下诸侯皆竭其忠力以蕃方烦反亦作藩卫王室而无倍畔之心矣凡此九经其事不同然总其实不出乎修身尊贤亲亲三者而已敬大臣体群臣则自尊贤之等而推之也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则自亲亲之杀而推之也至于所以尊贤而亲亲则又岂无所自而推之哉亦曰修身之至然后有以各当去声其理而无所悖耳曰亲亲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曰此亲亲尊贤并行不悖之道也苟以亲亲之故不问贤否而轻属音烛任之不幸而或不胜平声焉治之则伤恩不治则废法是以富之贵之亲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亲爱而保全之也若亲而贤则自当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岂但富贵之而已哉观于管蔡监古衘反商而周公不免于有过及其致辟毗亦反之后则惟康叔聃他谈反季相与夹辅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无官焉书蔡仲之命篇云乃致辟管叔于商左定四年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冦聃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岂尚年哉 五叔谓管叔鲜蔡叔度成叔武霍叔处毛叔聃也则圣人之意亦可见矣曰子谓信任大臣而无以间去声之故临事而不眩使大臣而贤也则可其或不幸而有赵高朱异音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赵高秦始皇时人二世时官至丞相恃思専恣以私怨杀人指鹿为马杀二世望夷宫子婴杀之 朱异字彦和梁武帝时官至中领军贪财冒贿欺罔视听蔑弄朝权轻作威福死赠尚书左仆射 虞世基字茂世隋炀帝朝官至金紫光禄大夫参掌朝政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宇文化及弑逆世基亦见害 李林甫唐玄宗朝官至中书令封晋国公性阴密忍诛杀排构大臣荡覆天下固宠市权蔽欺天子耳目死赠太尉扬州大都督则邹阳所谓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范睢许规反所谓妒都故反贤嫉音疾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觉悟者见史记邹阳及范雎传亦安得而不虑邪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经之义而然耳使其明于此义而能以修身为本则固视明听聪而不可欺以贤否矣能以尊贤为先则其所置以为大臣者必不杂以如是之人矣不幸而或失之则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岂有知其必能为奸以败国顾犹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以奉行文书为职业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音扶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任则不疑而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去声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仓才反防畏备者愈密而其为眩愈甚下之所以欺罔蒙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可胜平声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任御下蔽上之奸将不在于大臣而移于左右其为国家之祸尤有不可胜言者矣呜呼危哉曰子以何言柔远人之为无忘宾旅也曰以其列于怀诸侯之上也旧说以为蕃方烦反国之诸侯则以远先近而非其序书言柔远能迩而又言蛮夷率服则所谓柔远亦不止谓服四夷也况愚所谓授节委积者比毗至反上声维季反人怀方氏之官掌之于经有明文邪 曰杨氏之说有虚器之云者二而其指意所出若有不同者焉何也曰固也是其前段主于诚意故以为有法度而无诚意则法度为虚器正言以发之也其后段主于格物故以为若但知诚意而不知治天下国家之道则是直以先王之典章文物为虚器而不之讲反语以诘吃吉反之也此其不同审矣但其下文所引明道先生之言则又若主于诚意而与前段相应其于本段上文之意则虽亦可以宛转而说合之然终不免于迂回而难通也岂记者之误邪然杨氏他书首尾相衡与横同决亦多有类此者殊不可晓也 曰所谓前定何也曰先立乎诚也先立乎诚则言有物而不踬音致矣事有实而不困矣行有常而不疚矣道有本而不穷矣诸说惟游氏诚定之云得其要张子以精义入神为言是则所谓明善者也 曰在下获上明善诚身之说奈何曰夫音扶在下位而不获乎上则无以安其位而行其志故民不可治然欲获乎上又不可以谀音臾音悦取容也其道在信乎友而已盖不信乎友则志行去声不孚而名誉不闻故上不见知然欲信乎友又不可以便平声佞苟合也其道在悦乎亲而已盖不悦乎亲则所厚者薄而无所不薄故友不见信然欲顺乎亲又不可以阿意曲从也其道在诚乎身而已盖反身不诚则外有事亲之礼而内无爱敬之实故亲不见悦然欲诚乎身又不可以袭取强上声为也其道在明乎善而已盖不能格物致知以真知至善之所在则好去声善必不能如好好色恶去声恶必不能如恶恶臭虽欲勉焉以诚其身而身不可得而诚矣此必然之理也故夫子言此而其下文即以天道人道择善固执者继之盖择善所以明善固执所以诚身择之之明则大学所谓物格而知至也执之之固则大学所谓意诚而心正身修也知至则反诸身者将无一豪之不实意诚心正而身修则顺亲信反获上治民将无所施而不利而逹道逹徳九经凡事亦一以贯之而无遗矣曰诸说如何曰此章之说虽多然亦无大得失惟杨氏反身之说为未安耳盖反身而诚者物格知至而反之于身则所明之善无不实有如前所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者而其所行自无内外隐显之殊耳若知有未至则反之而不诚者多矣安得直谓但能反求诸身则不待求之于外而万物之理皆备于我而无不诚哉况格物之功正在即事即物而各求其理今乃反欲离去事物而専务求之于身尤非大学之本意矣曰诚之为义其详可得而闻乎曰难言也姑以其名义言之则真实无妄之云也若事理之得此名则亦随其所指之大小而皆有取乎真实无妄之意耳盖以自然之理言之则天地之间惟天理为至实而无妄故天理得诚之名若所谓天地之道鬼神之徳是也以徳言之则有生之类惟圣人之心为至实而无妄故圣人得诚之名若所谓不勉而中去声不思而得者是也至于随事而言则一念之实亦诚也一言之实亦诚也一行去声之实亦诚也是以大小虽有不同然其义之所归则未始不在于实也曰然则天理圣人之所以若是其实者何也曰一则纯二则杂纯则诚杂则妄此常物之大情也夫音扶天之所以为天也冲漠无朕直忍反而万理兼该无所不具然其为体则一而已矣未始有物以杂之也是以无声无臭无思无为而一元之气春秋冬夏昼夜昏明百千万年未尝有一息之缪靡㓜反天下之物洪纎巨细飞潜动植亦莫不各得其性命之正以生而未尝有一毫之差此天理之所以为实而不妄者也若夫人物之生性命之正固亦莫非天理之实但以气质之偏口鼻耳目四肢之好去声得以蔽之而私欲生焉是以当其恻隐之发而忮去义反害杂之则所以为仁者有不实矣当其羞恶去声之发而贪昩杂之则所以为义者有不实矣此常人之心所以虽欲勉于为善而内外隐显常不免于二致其甚致于诈伪欺罔而卒堕于小人之归则以其二者杂之故也惟圣人气质清纯浑然天理初无人欲之私以病之是以仁则表里皆仁而无一豪之不仁义则表里皆义而无一豪之不义其为徳也固举天下之善而无一事之或遗而其为善也又极天下之实而无一豪之不满此其所以不勉不思从七容反容中去声道而动容周旋莫不中礼也曰然则常人未免于私欲而无以实其徳者奈何曰圣人固己言之亦曰择善而固执之耳夫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如是为善而不能不为知其如是为恶而不能不去上声则其为善去恶之心固己笃矣于是而又加以固执之功虽其不睹不闻之间亦必戒谨恐惧而不敢懈居隘反则凡所谓私欲者出而无所施于外入而无所藏于中自将消磨泯弭尽反灭不得以为吾之病而吾之徳又何患于不实哉是则所谓诚之者也曰然则大学论小人之阴恶阳善而以诚于中者目之何也曰若是者自其天理之大体观之则其为善也诚虚矣自其人欲之私分扶问反观之则其为恶也何实如之而安得不谓之诚哉但非天理真实无妄之本然则其诚也适所以虚其本然之善而反为不诚耳曰诸说如何曰周子至矣其上章以天道言其下章以人道言愚于通书之说亦既略言之矣程子无妄之云至矣其他说亦各有所发明读者深玩而默识焉则诸家之是非得失不能出乎此矣曰学问思辨亦有序乎曰学之博然后有以备事物之理故能参伍之以得所疑而有问问之审然后有以尽师友之情故能反复芳服反之以发其端而可思思之谨则精而不杂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则断都唤反而不差故能无所疑惑而可以见于行行之笃则凡所学问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践其实而不为空言矣此五者之序也曰吕氏之说之详不亦善乎曰吕氏此章最为详实然深考之则亦未免乎有病盖君子之于天下必欲无一理之不通无一事之不能故不可以不学而其学不可以不博及其积累鲁水反而贯通焉然后有以深造七到反手约而一以贯之非其博学之初已有造约之心而姑从事于博以为之地也至于学而不能无疑则不可以不问而其问也或粗略而不审则其疑不能尽决而与不问无以异矣故其问之不可以不审若曰成心亡而后可进则是疑之说也非疑而问问而审之说也学也问也得于外者也若専恃此而不反之心以验其实则察之不精信之不笃而守之不固矣故必思索山客反以精之然后心与理熟而彼此为一然使其思也或太多而不専则亦泛滥而无益或太深而不止则又过苦而有伤皆非思之善也故其思也又必贵于能谨非独为反之于身知其为何事何物而已也其馀则皆得之而所论变化气质者尤有功也曰何以言诚为此篇之枢纽也曰诚者实而已矣
  天命云者实理之原也性其在物之实体道其当然之实用而教也者又因其体用之实而品节之也不可离者此理之实也隐之见微之显实之存亡而不可揜者也戒谨恐惧而谨其独焉所以实乎此理之实也中和云者所以状此实理之体用也天地位万物育则所以极此实理之功效也中庸云者实理之适可而平常者也过与不及不见实理而妄行者也费而隐者言实理之用广而体微也鸢飞鱼跃流动充满夫音扶岂无实而有是哉道不远人以下至于大舜文武周公之事孔子之言皆实理应用之当然而鬼神之不可揜则又其发见之所以然也圣人于此固以其无一豪之不实而至于此之盛其示人也亦欲其必以其实而无一豪之伪也盖自然而实者天也必期于实者人而天也诚明以下累章之意皆所以反复乎此而语其所以至于正大经而立大本参天地而赞化育则亦真实无妄之极功也卒章尚䌹之云又本其务实之初心而言也内省者谨独克已之功不愧屋漏者戒谨恐惧而无已可克之事皆所以实乎此之序也时靡有争变也百辟刑之化也无声无臭又极乎天命之性实理之原而言也盖此篇大指専以发明实理之本然欲人之实此理而无妄故其言虽多而其枢纽不越乎诚之一言也呜呼深哉
  或问诚明之说曰程子诸说皆学者所𫝊录其以内外道行为诚明似不亲切惟先明诸心一条以知语明以行语诚为得其训乃颜子好去声学论中语而程子之手笔也亦可以见彼记录者之不能无失矣张子盖以性教分为学之两涂而不以论圣贤之品第故有由诚至明之语程子之辨虽己得之然未究其立言本意之所以失也其曰诚即明也恐亦不能无误吕氏性教二字得之而于诚字以至简至易去声行其所无事为说则似未得其本旨也且于性教皆以至于实然不易之地为言则至于云者非所以言性之之事而不易云者亦非所以申实然之说也然其过于游杨则远矣
  或问至诚尽性诸说如何曰程子以尽已之忠尽物之信为尽其性盖因其事而极言之非正解此文之意令不得而录也其论赞天地之化育而曰不可以赞助言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而曰只穷理便是至于命则亦若有可疑者盖尝窃论之天下之理未尝不一而语其分扶问及则未尝不殊此自然之势也盖人生天地之间禀天地之气其体即天地之体其心即天地之心以理而言是岂有二物哉故凡天下之事虽若人之所为而其所以为之者莫非天地之所为也又况圣人纯于义理而无人欲之私则其所以代天而理物者乃以天地之心而赞天地之化尤不见其有彼此之间去声也若以其分言之则天之所为固非人之所及而人之所为又有天地之所不及者其事固不同也但分殊之状人莫不知而理之一致多或未察故程子之言发明理一之意多而及于分殊者少盖抑扬之势不得不然然亦不无小失其平矣惟其所谓只是一理而天人所为各自有分乃为全备而不偏而读者亦莫之省悉井反也至于穷理至命尽人尽物之说则程张之论虽有不同然亦以此而推之则其说初亦未尝甚异也盖以理言之则精粗本末初无二致固不容有渐次当如程子之论若以其事而言则其亲疏远近浅深先后又不容于无别笔列反当如张子之言也吕游杨说皆善而吕尤确克角反实杨氏万物皆备云者又前章格物诚身之意然于此论之则反求于身又有所不足言也胥失之矣
  或问致曲之说曰又性虽同而气禀或异自其性而言之则人自孩提圣人之质悉已完具以其气而言之则惟圣人为能举其全体而无所不尽上章所言至诚尽性是也若其次则善端所发随其所禀之厚薄或仁或义或孝或弟而不能同矣自非各因其发见之偏一一推之以至乎其极使其薄者厚而异者同则不能有以贯通乎全体而复其初即此章所谓致曲而孟子所谓扩充其四端者是也程子之言大意如此但其所论不详且以由基之射为说故有疑于専务推致其气质之所偏厚而无随事用力悉有众善之意又以形为参前倚衡所立卓尔之意则亦若以为己之所自见而无与音预于人也岂其记者之略而失之与羊诸反至于明动变化之说则无以易矣若张子之说以明为兼照动为徙义变为通变化为无滞则皆以其进乎内者言之失其旨矣盖进徳之序由中逹外乃理之自然如上章之说亦自己而人自人而物各有次序不应専于内而遗其外也且夫进乎内之节目亦安得如是之繁促哉游氏说亦得之但说致曲二字不同非本意耳杨氏既以光辉发外为明矣而又引明则诚矣则似以明为通明之明既以鹤鸣子和去声为动矣而又曰化非学问笃行所及则似以化为大而化之之化此其文意不相承续且于明动之间本文之外别生无物不诚一节以就至诚动物之意尤不可晓今固不能尽录然亦不可不辨也
  或问至诚如神之说曰吕氏得之矣其论动乎四体为威仪之则者尤为确实游氏心合于气气合于神之云非儒者之言也且心无形而气有物若之何而反以是为妙哉程子用便近二之论盖因异端之说如蜀山人董五经之徒亦有能前知者故就之而论其优劣非以其不用而不知者为真可贵而贤于至诚之前知也至诚前知乃因其事理朕直忍反兆之已形而得之如所谓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者非有术数推验之烦意想测度待洛反之私也亦何害其为一哉
  或问二十五章之说曰自成自道如程子说乃与下文相应游杨皆以无待而然论之其说虽高然于此为无所当去声且又老庄之遗意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之义亦惟程子之言为至当然其言太略故读者或不能晓请得而推言之盖诚之为言实而已矣然此篇之言有以理之实而言者如曰诚不可揜之类是也有以心之实而言者如曰反身不诚之类是也读者各随真文意之所指而寻之则其义各得矣所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者以理言之则天地之理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无一物之不实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终皆实理之所为也以心言之则圣人之心亦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从生至死无一事之不实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终皆实心之所为也此所谓诚者物之终始者然也苟未至于圣人而其本心之实者犹未免于间断间去声断徒玩反则自其实有是心之初以至未有间断之前所为无不实者及其间断则自其间断之后以至未相接续之前凡所云为皆无实之可言虽有其事亦无以异于无有矣如曰三月不违则三月之间所为皆实而三月之后未免于无实盖不违之终始即其事之终始也日月至焉则至此之时所为皆实而去此之后未免于无实盖至焉之终始即其物之终始也是则所谓不诚无物者然也以是言之则在天者本无不实之理故凡物之生于理者必有是理方有是物未有无其理而徒有不实之物者也在人者或有不实之心故凡物之出于心者必有是心之实乃有是物之实未有无其心之实而能有其物之实者也程子所谓彻头彻尾者盖如此其馀诸说大抵皆知诚之在天为实理而不知其在人为实心是以为说太高而往往至于交互差错以失经文之本意正犹知爱之不足以尽仁而凡言仁者遂至于无字之可训其亦误矣吕氏所论子贡子思所言之异亦善而犹有未尽者盖子贡之言主于知子思之言主于行故各就其所重而有实主之分亦不但为成徳入徳之殊而已也杨氏说物之终始直以天行二字为解盖本于易终则有始天行也之说假借依托无所发明杨氏之言盖多类此最说经之大病也又谓诚则有形而有物不诚则辍陟劣反而无物亦未安诚之有物盖不待形而有不诚之无物亦不待其辍而后无也其曰由四时之运已则成物之功废盖亦辍而后无之意而又直以天无不实之理喻夫音扶人有不实之心其取譬也亦不亲切矣彼四时之运夫岂有时而已者哉
  或问二十六章之说曰此章之说最为繁杂如游杨无息不息之辨恐未然若如其言则不息则久以下至何地位然后为无息邪游氏又以得一形容不二之意亦假借之类也字虽密而意则踈矣吕氏所谓不已其命不已其徳意虽无爽而语亦有病盖天道圣人之所以不息皆实理之自然虽欲已之而不可得今曰不已其命不已其徳则是有意于不已而非所以明圣人天道之自然矣又以积天之昭昭以至于无穷譬夫音扶人之充其良心以至于与天地合徳意则甚善而此章所谓至诚无息以至于博厚高明乃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之事其所积而成者乃其气象功效之谓若郑氏所谓至诚之德著于四方者是已非谓在已之徳亦待积而后成也故章末引文王之诗以证之夫岂积累渐次之谓哉若如吕氏之说则是因无息然后至于诚由不已然后纯于天道也失其旨矣扬氏动以天故无息之语甚善其曰天地之道圣人之徳无二致焉顾方论圣人之事而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盖未觉其语之更平声端耳至谓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皆原于不己则亦犹吕氏之失也大抵圣贤之言内外精粗各有攸当去声而无非极致近世诸儒乃或不察乎此而于其外者皆欲引而纳之于内于其粗者皆欲推而致之于精若致曲之明动变化此章之博厚高明盖不胜平声其烦碎穿凿而于其本指失之愈远学者不可以不察也
  或问二十七章之说曰程张备矣张子所论逐句为义一条甚为切于文义故吕氏因之然须更以游杨二说足之则其义始备耳游氏分别笔列反至道至徳为得之惟优优大哉之说为未善而以无方无体离去声形去智为极高明之意又以人徳地徳天徳为徳性广大高明之分则其失愈远矣杨氏之说亦不可晓盖道者自然之路徳者人之所得故礼者道体之节文必其人之有徳然后乃能行之也今乃以礼为徳而欲以疑夫音扶道则既误矣而又曰道非礼则荡而无止礼非道则梏于仪章器数之末而有所不行则是所谓道者乃为虚无恍惚元无准则之物所谓徳者又不足以凝道而反有所待于道也其诸老氏之言乎误益甚矣温故知新敦厚崇礼诸说但以二句相对明其不可偏废大意固然然细分之则温故然后有以知新而温故又不可不知新敦厚然后有以崇礼而敦厚又不可不崇礼此则诸说之所遗也大抵此五句承章首道体大小而言故一句之内皆具大小二意如徳性也广大也高明也故也厚也道之大也问学也精微也中庸也新也礼也道之小也尊之道之致之尽之极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徳而凝是道也以其于道之大小无所不体故居上居下在治去声在乱无所不宜此又一章之通旨也
  或问子思之时周室衰微礼乐失官制度不行于天下久矣其曰同轨同文何邪曰当是之时周室虽衰而人犹以为天下之共主诸侯虽有不臣之心然方彼此争雄不能相尚下及六国之未亡犹未有能更平声姓改物而定天下于一者也则周之文轨孰得而变之哉曰周之车轨书文何以能若是其必同也曰古之有天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以新天下之耳目而一其心志若三代之异尚其见于书𫝊去声者详矣轨者车之辙迹也周人尚舆而制作之法领于冬官周礼冬官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舆故一器而百工聚焉者车为多其舆之广六尺六寸故其辙迹之在地者相距之间广狭如一无有远迩莫不齐同凡为车者必合乎此而后可以行乎方内而无不通不合乎此则不惟有司得以讨之而其行于道路自将偏倚杌音兀倪结反而跬大委反步不前亦不待禁而自不为矣古语所谓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盖言其法之同而春秋传所谓同轨毕至者则以言其四海之内政令所及者无不来也文者书之点画形象也周礼司徒教民道艺而书居其一又有外史掌逹书名于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则又每九岁而一谕焉其制度之详如此是以虽其末流海内分裂而犹不得变也周礼地官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春官外史掌书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书掌逹书名于四方若以书使去声于四方则书其令 大行人王之所以抚邦国诸侯者岁遍存三岁遍规五岁遍省七岁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九岁属瞽史谕书名必至于秦灭六国而其号令法制有以同于天下然后车以六只为度史记始皇纪始皇因齐人奏上邹衍著五徳之运以周得火徳秦代周从所不胜水六数服色皆上黒数以六为纪舆六尺乘六马书以小篆隶书为法按书断云周宣王时太史史籕作大篆与古文小异后人名籕文秦丞相李斯増损大篆异同而为小篆隶书者下邳人程邈所作也邈得罪云阳狱中覃思十年益小篆方图而为隶书三千卷奏之始皇用以为隶人佐书故曰隶书而周制始改尔孰谓子思之时而遽然哉
  或问二十九章之说曰三重诸说不同虽程子亦因郑注然于文义皆不通帷吕氏一说为得之耳至于上下焉者则吕氏亦失之惜乎其不因上句以推之而为是矛盾食允反也曰然则上焉者以时言下焉者以位言宜不得为一说且又安知下焉者之不为霸者事邪曰以王天下者而言则位不可以复上矣以霸者之事而言则其善又不足称也亦何疑哉曰此章文义多近似而若可以相易者其有辨乎曰有三王以迹言者也故曰不谬言与其已行者无所差也天地以道言者也故曰不悖言与其自然者无所拂也鬼神无形而难知故曰无疑谓幽有以验乎明也后圣未至而难料故曰不惑谓远有以验乎近也动举一身兼行与言而言之也道者人所共由兼法与则而言之也法谓法度人之所当守也则谓准则人之所取正也远者悦其徳之广被故企而慕之近者习其行去声之有常故久而安之也
  或问小徳大徳之说曰以天地言之则高下散殊者小徳之川流于音乌穆不己者大徳之敦化以圣人言之则物各付物者小徳之川流纯亦不已者大徳之敦化以此推之可见诸说之得失矣曰子之所谓兼内外该本末而言者何也曰是不可以一事言也姑以夫子已行之迹言之则由其书之有得夏时赞周易也由其行去声之有不时不食也迅雷风烈必变也以至于仕止久速之皆当其可也而其所以律天时之意可见矣得夏时出记礼运笺见论语八佾篇由其书之有序禹贡述职方也由其行之有居鲁而逢掖音亦也居宋而章甫也以至于用舍上声行藏之所遇而安也而其袭水土之意可见矣述职方以除九丘见尚书序职方即周礼职方氏也 记儒行篇孔子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 逢掖即深衣也章甫商之冠名若因是以推之则古先圣王之所以迎日推䇲与䇿同颁朔授民史记黄帝本纪云迎日推䇿注䇿数也迎数之也日月朔望未来而推之故曰迎日 颁朔见论语第三篇告朔注而其大至于禅善去声授放伐各以其时者皆律天时之事也其所以体国经野方设居方周礼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注体犹分也经谓为之里数 亡虞书序云帝釐下土方设居方言帝舜理四方诸侯随方别其居方之法也而其广至于昆虫草木各遂其性者皆袭水土之事也使夫子而得邦家也则亦何慊口点反于是哉
  或问至圣至诚之说曰杨氏以聪明睿知为君徳者得之而未尽其宽裕以下则失之盖聪明睿知者生知安行而首出庶物之资也容执敬别则仁义礼智之事也经纶以下诸家之说亦或得其文义但不知经纶之为致和立本之为致中知化之为穷理以至于命且上于至诚者无所繋下于焉有所倚者无所属音烛则为不得其纲领耳游氏以上章为言至圣之徳下章为言至诚之道者得之其说自徳者其用以下皆善
  或问卒章之说曰承上三章既言圣人之徳而极其盛矣子思惧夫音扶学者求之于高远玄妙之域轻自大而反失之也故反于其至近者而言之以示入徳之方欲学者先知用心于内不求人知然后可以谨独诚身而驯致乎其极也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而其所以平者无声臭之可寻此至诚盛徳自然之效而中庸之极功也故以是而终篇焉盖以一篇而论之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修道之教与夫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者于此可见其实徳以此章论之则所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者于此可见其成功皆非空言也然其所以入乎此者则无他焉亦曰反身以谨独而已矣故首章以发其意此章又申明而极言之其旨深哉其曰不显亦充尚䌹之心以至其极耳与诗之训义不同盖亦假借而言若大学敬止之例也诸说如何曰程子至矣吕氏既失其章旨又不得其纲领条贯而于文义尤多未当去声如此章上文圣诚之极致而反之以本乎下学之初心遂推言之以至其极而后已也而以为皆言徳成反本之事则既失其章旨矣此章凡八引诗自衣锦尚䌹以至不显维徳凡五条始学成徳踈密浅深之序也自不大声色以至无声无臭凡三条皆所以赞夫不显之徳也今以不显维徳通前三义而并言之又以后三条者亦通为进徳工夫浅深次第则又失其条理矣至以知风之自为知见闻动作皆由心出以知微之显为知心之精微明逹暴著以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为人敬信之以货色亲长上声逹诸天下为笃恭而天下平以徳为诚之之事而犹有声色至于无声无臭然后诚一于天则又文义之未当者然也然近世说者乃有深取其知风之自之说而以为非程夫子不能言者盖习于佛氏作用是性之谈而不察乎了翁序文之误耳学之不讲其陋至此亦可怜也游氏所谓无藏于中无交于物泊然纯素独与神明居所谓离人而立于独者皆非儒者之言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则又审于接物之事而非简之谓也其论三知未免牵合之病其论徳𬨎如毛以下则其失与吕氏同杨氏知风之自与吕氏旧本之说略同而其取证又皆太远要去声当参取吕氏改本去上声其所谓见闻者而益以言语之得失动作之是非皆知其有所从来而不可不谨则庶乎其可耳以徳𬨎如毛为有徳而未化则又吕游之失也侯氏说多踈阔惟以此章为再叙入徳成徳之序者独为得之也









  中庸纂笺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论语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一
  元 詹道𫝊 撰
  学而第一
  此为书之首篇故所记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徳之基学者之先务也凡十六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说悦同
  学之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习鸟数音朔下同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说文习字从羽从白于六书属谐声谓形声合也又月令鹰乃学习说喜意也既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说其进自不能已矣程子曰习重平声习也时复扶又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也又曰学者将以行之也时习之则所学者在我故说谢氏名良佐字显道上蔡人曰时习者无时而不习坐如尸坐时习也立如齐庄皆反立时习也坐如尸立如齐出记曲礼如尸注曰视貌正如齐注曰磬且听谓祭祀时古者祭必有尸祭男用男尸祭女则女尸皆服卒者之上服不用贱者祭成䘮者必有尸尸必用孙孙㓜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同姓成䘮者谓成人有子孙如祭神祭山川皆有尸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乐音洛
  朋同类也自远方来则近者可知程子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又曰说在心乐主发散在外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愠纡问反
  愠含怒意君子成徳之名尹氏曰尹氏名焞字彦明河南人程门高弟学在已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程子曰虽乐于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乃所谓君子不见是而无闷出易乾文言愚谓及人而乐者顺而易去声不知而不愠者逆而难故惟成徳者能之然徳之所以成亦曰学之正习之熟说之深而不已焉耳 程子曰乐由说而后得非乐不足以语君子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弟好皆去声鲜上声下同
  有子孔子弟子名若鲁人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上声为弟犯上谓干犯在上之人鲜少也作乱则为悖逆争斗之事矣此言人能孝弟则其心和顺少好犯上必不好作乱也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与平声务专力也本犹根也仁者爱之理心之徳也为仁犹曰行仁与者疑辞谦退不敢质言也言君子凡事专用力于根本根本既立则其道自生若上文所谓孝弟乃是为仁之本学者务此则仁道自此而生也程子曰孝弟顺徳也故不好犯上岂复扶又反有逆理乱常之事徳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曷尝有孝弟来然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故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务以悦人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徳亡矣圣人辞不迫切専言鲜则绝无可知学者所当深戒也 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
  ○曽子曰吾曰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𫝊不习乎省悉井反为去声𫝊平声
  曽子孔子弟子名参字子舆南武城人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𫝊谓受之于师习谓熟之于已曽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自治诚切如此可谓得为学之本矣而三者之序则又以忠信为𫝊习之本也 尹氏曰曽子守约故动必求诸身谢氏曰诸子之学皆出于圣人其后愈远而愈失其真独曽子之学専用心于内故𫝊之无弊观于子思孟子可见矣笺义谢说大意本韩愈送王秀才序词惜乎其嘉言善行去声不尽𫝊于世也其幸存而未湣弥尽反者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道乘并去声
  道治也千乘诸侯之国其地可出兵车千乘者也按朱子云车乘之说疑马氏为可据马说八百家出车一乘包氏说八十家出车一乘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牛马兵甲刍粮具焉恐非八十家所能给也马融千乘之说依周礼诸公方五百里诸侯方四百里为说笺见孟子首章包云古者地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盖依王制孟子大国地方百里之说而𫝊杏溪百考是之敬者主一无适之谓敬事而信者敬其事而信于民也时谓农隙乞逆反之时左𫝊农隙杜注谓各随时事之闲也言治国之要在此五者亦务本之意也 程子曰此言至浅然当时诸侯果能此亦足以治平声其国矣圣人言虽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其极尧舜之治去声亦不过此若常人之言近则浅近而已矣杨氏曰杨氏名时字中立号龟山延平人程门高弟上不敬则下慢不信则下疑下慢而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节卦彖传文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故爱民必先于节用然使之不以其时则力本者不获自尽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泽矣然此特论其所存而已未及为政也苟无是心则虽有政不行焉胡氏曰凡此数者又皆以敬为主愚谓五者反复芳服反亦作覆相因各有次第读者宜细推之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弟子之弟上声则弟之弟去声
  谨者行去声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实也汎广也众谓众人亲近也仁谓仁者馀力犹言暇日以用也文谓诗书六艺之文 程子曰为弟子之职力有馀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去声已之学也尹氏曰徳行本也文艺末也穷其本末知所先后可以入徳矣洪氏曰洪民名兴祖字庆善丹阳人未有馀力而学文则文灭其质有馀力而不学文则质胜而野愚谓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出于私意非但失之于野而已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卫人贤人之贤而易其好去声下同色之心好善有诚也致犹委也委致其身谓不有其身也四者皆人伦之大者而行之必尽其诚学求如是而已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苟非生质之美必其务学之至虽或以为未尝为学我必谓之已学也 游氏曰游氏名酢字定夫建安人程门高弟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也能是四者则于人伦厚矣学之为道何以加此子夏以文学名而其言如此则古人之所谓学者可知矣故学而一篇大抵皆在于务本吴氏曰吴氏名棫字才老建安人子夏之言其意善矣然词气之闲抑扬太过其流之弊将或至于废学必若上章夫子之言然后为无弊也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重厚重威威严固坚固也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而所学亦不坚固也
  主忠信
  人不忠信则事皆无实为恶则易去声为善则难故学者必以是为主焉 程子曰人道唯在忠信不诚则无物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若无忠信岂复扶又反有物乎
  无友不如己者
  无毋通禁止辞也友所以辅仁不如己则无益而有损
  过则勿惮改
  勿亦禁止之辞惮畏难也自治不勇则恶日长上声故有过则当速改不可畏难而苟安也程子曰学问之道无他也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 程子曰君子自修之道当如是也游氏曰君子之道以威重为质而学以成之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而以胜己者辅之然或吝于改过则终无以入徳而贤者亦未必乐音洛告以善道故以过勿惮改终焉
  ○曽子曰慎终追远民徳归厚矣
  慎终者䘮尽其礼追远者祭尽其诚民徳归厚谓下民化之其徳亦归于厚盖终者人之所易去声下同忽也而能谨之远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厚之道也故以此自为则已之徳厚下民化之则其徳亦归于厚也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之与之与平声下同
  子禽姓陈名亢音冈陈人子贡姓端木名赐卫人皆孔子弟子或曰亢子贡弟子未知孰是家语亢在孔子弟子中史记七十二子传却无之抑反语辞
  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温和厚也良易去声下同直也恭庄敬也俭节制也让谦逊也五者夫子之盛徳光辉接于人者也其诸语辞也人他人也言夫子未尝求之但其徳容如是故时君敬信自以其政就而问之耳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后得也圣人过化存神之妙未易窥测然即此而观则其徳盛礼恭而不愿乎外亦可见矣学者所当潜心而勉学也 谢氏曰学者观于圣人威仪之间亦可以进徳矣若子贡亦可谓善观圣人矣亦可谓善言徳行矣今去圣人千五百年紫阳格言文公于藏书阁下上书云周敬王四十一年壬戌孔子卒至宋庆元三年丁巳一千六百七十六年以此五者想见其形容尚能使人兴起而况于亲炙之者乎张敬夫曰敬夫名栻号南轩广汉人夫子至是邦必闻其政而未有能委国而授之以政者盖见圣人之仪刑而乐音洛告之者秉彛好去声徳之良心也而私欲害之是以终不能用耳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行去声
  父在子不得自専而志则可知父没然后其行可见故观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恶然又必能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乃见其孝不然则所行如字虽善亦不得为孝矣 尹氏曰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然则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游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和者从七容反容不迫之意盖礼之为体虽严然皆出于自然之理故其为用必从容而不迫乃为可贵先王之道此其所以为美而小事大事无不由之也
  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承上文而言如此而复扶又反下同有所不行者以其徒知和之为贵而一于和不复以礼节之则亦非复礼之本然矣所以流荡忘返而亦不可行也 程子曰礼胜则离故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以斯为美而小大由之乐胜则流故有所不行者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礼胜则离乐胜则流二句出乐记范氏曰范氏名祖禹字淳夫成都人程门高弟凡礼之体主于敬而其用则以和为贵敬者礼之所以立也和者乐之所由生也若有子可谓逹礼乐之本矣愚谓严而泰和而节此理之自然礼之全体也毫厘有差则失其中正而各倚于一偏其不可行均矣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近远皆去声
  信约信也义者事之冝也复践言也恭致敬也礼节文也因犹依也宗有主也言约信而合其冝则言必可践矣致恭而中去声其节则能远耻辱矣所依者不失其可亲之人则亦可以宗而主之矣此言人之言行去声交际皆当谨之于始而虑其所终不然则因仍苟且之闲将有不胜平声其自失之悔者矣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好去声
  不求安饱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敏于事者勉其所不足慎于言者不敢尽其所有馀也然犹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则可谓好学矣凡言道者皆谓事物当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 尹氏曰君子之学能是四者可谓笃志力行者矣然不取正于有道未免有差如杨墨学仁义而差者也其流至于无父无君谓之好学可乎史记墨翟宋大夫善守御为筛用索隐云墨子书有文子问于墨子云云文子子夏弟子也如此则墨氏在七十子之后杨朱见于庄列二书老子弟子也与梁恵王同时洪容斋随笔云墨翟有书其敝见于孔丛子杨朱无书其病见于列子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乐音洛好去声
  谄卑屈也骄矜肆也常人溺于贫富之中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无谄无骄则知自守矣而未能超乎贫富之外也凡曰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也乐则心广体胖而忘其贫好礼则安处上声善乐亦音洛循理□字出董仲舒䇿亦不自知其富矣子贡货殖音寔盖先贫后富而尝用力于自守者家语子贡家富累千金好贩与时转货注云买贱卖贵以殖其货又史记货殖传云七十二子之徒赐最为饶益所至国君无不与之分庭抗礼故以此为问而夫子答之如此盖许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磋七多反与平声诗卫风淇澳于六反之篇言治骨角者既切之而复扶又反下同磋之治玉石者既琢之而复磨之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子贡自以无谄无骄为至矣闻夫子之言又知义理之无穷虽有得焉而未可遽自足也故引是诗以明之
  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往者其所已言者来者其所未言者 愚按此章问答其浅深高下固不待辩说而明矣然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故学者虽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七到反道之极致亦不可骛音务于虗远而不察切已之实病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尹氏曰君子求在我者故不患人之不已知不知人则是非邪正或不能辨故以为患也
  为政第二
  凡二十四章
  子曰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共音拱亦作拱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徳之为言得也行道而有得于心也北辰北极天之枢也尔雅北极谓之北辰郭璞曰北极天之中以正四时吕不韦春秋曰极与天俱游而天枢不移居其所不动也共向也言众星四面旋绕而归向之也为政以徳则无为而天下归之其象如此 程子曰为政以徳然后无为范氏曰为政以徳则不动而化不言而信无为而成所守者至简而能御烦所处上声者至静而能制动所务者至寡而能服众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诗三百十一篇言三百者举大数也蔽犹盖也思无邪鲁颂𬳶古萤反篇之辞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然其言微婉且或各因一事而发求其直指全体则未有若此之明且尽者故夫子言诗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尽盖其义其示人之意亦深切矣 程子曰思无邪者诚也范氏曰学者必务知要知要则能守约守约则足以尽博矣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亦可以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经礼三百曲礼三千见礼器毋不敬见曲礼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音导下同道犹引导谓先之也政谓法制禁令也齐所以一之也道之而不从者有刑以一之也免而无耻谓苟免刑罚而无所羞愧盖虽不敢为恶而为恶之心未尝亡也
  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礼谓制度品节也格至也言躬行以率之则民固有所观感而兴起矣而其浅深厚薄之不一者又有礼以一之则民耻于不善而又有以至于善也一说格正也书曰格其非心 愚谓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徳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礼之本也此其相为终始虽不可以偏废然政刑能使民远去声罪而已徳礼之效则有以使民日迁善而不自知故治民者不可徒恃其末又当深探其本也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古者十五而入大学心之所之谓之志心之所之说文中语此所谓学即大学之道也志乎此则念念在此而为之不厌矣
  三十而立
  有以自立则守之固而无所事志矣
  四十而不惑
  于事物之所当然皆无所疑则知之明而无所事守矣
  五十而知天命
  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知此则知极其精而不惑又不足言矣
  六十而耳顺
  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也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如字
  从随也矩法度之器所以为方者也随其心之所欲而自不过于法度安而行之不勉而中去声也 程子曰孔子生而知者也言亦由学而至所以勉进后人也立能自立于斯道也不惑则无所疑矣知天命穷理尽性也耳顺所闻皆通也从心所欲不逾矩则不勉而中矣又曰孔子自言其进徳之序如此者圣人未必然但为去声学者立法使之盈科而后进成章而后达耳胡氏曰圣人之教亦多术然其要使人不失其本心而已欲得此心者惟志乎圣人所示之学循其序而进焉至于一疵不存万理明尽之后则其日用之闲本心莹萦定反然随所意欲莫非至理盖心即体欲即用体即道用即义声为律而身为度矣此六字出史记夏纪又曰圣人言此一以示学者当优游涵泳不可躐等而进一以示学者当日就月将不可半涂而废也愚谓圣人生知安行固无积累鲁水反之渐然其心未尝自谓巳至此也是其日用之闲必有独觉其进而人不及知者故因其近似以自名欲学者以是为则而自勉非心实自圣而姑为是退托也后凡言谦辞之属意皆放上声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
  孟懿子鲁大夫仲孙氏名何忌仲孙谓之孟者礼䟽古者适长谓之伯庶长谓之孟桓公适子庄公为君而大夫不敢祖诸侯仲孙于三家为庶长三家所宗谓之孟无违谓不背音佩于理
  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
  樊迟孔子弟子名须鲁人御为去声孔子御车也孟孙即仲孙也夫子以懿子未逹而不能问恐其失指而以从亲之令为孝故语音御樊迟以发之
  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礼即理之节文也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亲也至矣是时三家僭礼按檀弓三家视桓楹三臣犹设拨是葬之僭礼也三家以雍彻是祭之僭礼也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语意浑然又若不専为去声三家发者所以为圣人之言也 胡氏曰人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去声则有限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于不孝所谓以礼者为其所得为者而已矣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武伯懿子之子名彘音滞言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唯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于不谨矣岂不可以为孝乎旧说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义为忧而独以其疾为忧乃可谓孝亦通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养去声别彼列反
  子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吴人养谓饮食供奉也犬马待人而食亦若养然言人畜许六反犬马皆能有以养之若能养其亲而敬不至则与养犬马者何异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 胡氏曰世俗事亲能养足矣狎恩恃爱而不知其渐流于不敬则非小失也子游圣门高弟未必至此圣人直恐其爱逾于敬故以是深警发之也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曽是以为孝乎食音嗣馔士眷反曾音增
  色难谓事亲之际惟色为难也食饭也先生父兄也馔饮食并如字之也曽犹尝也盖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此三句出礼记祭义故事亲之际惟色为难耳服劳奉养去声未足为孝也旧说承顺父母之色为难亦通 程子曰告懿子告众人者也对武伯者以其人多可忧之事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回孔子弟子姓颜字子渊鲁人不违者意不相背音佩有听受而无问难去声也私谓燕居独处上声非进见请问之时发谓发明所言之理愚闻之师曰朱子之师姓李氏名侗字愿中号延平先生颜子深潜纯粹其于圣人体叚已具其闻夫子之言默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故终日言但见其不违如愚人而已及退省悉井反其私则见其日用动静语默之间皆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无疑然后知其不愚也
  ○子曰视其所以
  以为也为善者为君子为恶者为小人
  观其所由
  观比视为详矣由从也事虽为善而意之所从来者有未善焉则亦不得为君子矣或曰由行也谓所以行其所为者也
  察其所安
  察则又加详矣安所乐音洛下同也所由虽善而心之所乐者不在于是则亦伪耳岂能久而不变哉
  人焉廋哉人焉廋哉焉于䖍反廋所留反
  焉何也廋匿也重平声言以深明之 程子曰在己者
  ○能知言穷理则能以此察人如圣人也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温寻绎也故者旧所闻新者今所得言学能时习旧闻而毎有新得则所学在我而其应不穷故可以为人师若夫音扶记问之学则无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学记讥其不足以为人师正与此意互相发也
  ○子曰君子不器
  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徳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周氏曰周氏名孚先字伯忱毗陵人先行其言者行之于未言之前而后从之者言之于既行之后 范氏曰子贡之患非言之艰而行之艰故告之以此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周普遍也比遍党也皆与人亲厚之意但周公而比私尔 君子小人所为不同如阴阳昼夜毎毎相反然究其所以分则在公私之际毫厘正作牦十毫也之差耳故圣人于周比和同骄泰之属常对举而互言之欲学者察乎两间而审其取舍上声之㡬平声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 程子曰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范氏曰攻専治也故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周礼考工记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如杨墨是也其率天下至于无父无君専治而欲精之为害甚矣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
  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去声之不尔则骎骎音侵然入于其中矣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女音汝
  由孔子弟子姓仲字子路鲁之卞人子路好去声勇盖有强上声其所不知以为知者故夫子告之曰我教女以知之之道乎但所知者则以为知所不知者则以为不知如此则虽或不能尽知而无自欺之蔽亦不害其为知矣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
  ○子张学干禄
  子张孔子弟子姓颛孙名师陈人干求也禄仕者之奉符用反
  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行寡之行去声
  吕氏曰吕氏名大临字与叔蓝田人疑者所未信殆者所未安程子曰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内出者也愚谓多闻见者学之博阙疑殆者择之精慎言行去声者守之约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辞言此以救子张之失而进之也 程子曰修天爵则人爵至君子言行能谨得禄之道也子张学干禄故告之以此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动若颜闵则无此问矣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孔子盖曰耕也绥在其中惟理可为者为之而已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错仓故反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哀公鲁君名蒋子两反凡君问皆称孔子对曰者尊君也错舍置也诸众也程子曰举错得义则人心服谢氏曰好去声直而恶去声枉天下之至情也顺之则服逆之则去必然之理也然或无道以照之则以直为枉以枉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也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季康子鲁大夫季孙氏名肥庄谓容貎端严也临民以庄则民敬于己孝于亲慈于众则民忠于己善者举之而不能者教之则民有所劝而乐音洛于为善张敬夫曰此皆在我所当为非为去声欲使民敬忠以劝而为之也然能如是则其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
  定公初年孔子不仕故或人疑其不为政也
  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书周书君陈篇书云孝乎者言书之言孝如此也善兄弟曰友书言君陈能孝于亲友于兄弟又能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孔子引之言如此则是亦为政矣何必居位乃为为政乎盖孔子之不仕有难以语音御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平声之至理亦不外是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𫐐小车无𫐄其何以行之哉𫐐五兮反𫐄音月
  大车谓平地任载音壬在之车毛诗小戎注平地任载者为大车则轸深八尺兵车则轸深四尺四寸故曰小戎周礼考工记兵车之轮六尺有六寸田车之轮六尺有三寸乘车之轮六尺有六寸注云此以马之大小为节田车田猎之车乘车玉路金路象路也𫐐辕端横木䌸轭音厄以驾牛者小车谓田车兵车乘去声车𫐄辕端上曲钩衡以驾马者车无此二者则不可以行人而无信亦犹是也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
  陆氏曰陆氏名元朗字徳明唐苏州人也一作乎 王者易姓受命为一世子张问自此以后十世之事可前知乎
  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马氏曰马氏名融东汉扶风人所因谓三纲五常真西山云三纲五常之名始见于白虎通所损益谓文质三统愚按三纲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谓仁义礼智信文质谓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此三句出董仲舒䇿三统谓夏正建寅为人统商正建丑为地统周正建子为天统檀弓孔疏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此之谓三统建子为正者天之阳气始生为物所得阳气微动故为天统丑为正者物已吐牙唯在地中含养故为地统寅为正者以其物出地当须人功故为人统三纲五常礼之大体三代相继皆因之而不能变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见则自今以往或有继周而王去声者虽百世之远所因所革亦不过此岂但十世而已乎圣人所以知来者盖如此非若后世䜟楚禁反纬术数之学也昔春秋杂取神怪卜筮童谣而无䜟语至史记秦始皇三十一年卢生入海还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及陈渉起事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鱼腹中以惑众自后假托文书者有矣如汉之眭洪推说灾异甘忠可诈造天官等书皆是也王莽光武之时尤盛汉末夏贺良等作六经孝经纬书往往假托附会奸妄不经遭符秦元魏李唐屡加焚禁而书遂绝术数则如汉之京房唐之袁天綗李淳风占筭之类是也 胡氏曰子张之问盖欲知来而圣人言其既往者以明之也夫音扶自修身以至于为天下不可一日而无礼天叙天秩人所共由礼之本也商不能改乎夏周不能改乎商所谓天地之常经也若乃制度文为或太过则当损或不足则当益益之损之与时冝之而所因者不坏是古今之通义也因往推来虽百世之远不过如此而已矣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非其鬼谓非其所当祭之鬼谄求媚也
  见义不为无勇也
  知而不为是无勇也





  论语纂笺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二
  元 詹道𫝊 撰
  八佾第三
  凡二十六章通前篇末二章皆论礼乐之事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佾音逸季氏鲁大夫季孙氏也佾舞列也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毎佾人数如其佾数或曰毎佾八人未详孰是左隐公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公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杜注人如佾数然䟽引服䖍曰天子八八诸侯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等杀甚明郑伯纳晋悼公其乐二八晋侯赏魏绛以一八之乐此其证也季氏以大夫而僭用天子之礼乐孔子言其此事尚忍为之则何事不可忍为或曰忍容忍也盖深疾之之辞范氏曰乐舞之数自上而下降杀色界反以两而已故两之闲不可以毫发僭差也孔子为政先正礼乐则季氏之罪不容诛矣谢氏曰君子于其所不当为不敢须㬰处上声不忍故也而季氏忍此矣则虽弑父与君亦何所惮而不为乎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彻直列反相去声
  三家鲁大夫孟孙叔孙季孙之家也雍周颂篇名彻祭毕而收其俎也天子宗庙之祭则歌雍以彻是时三家僭而用之相助也辟公诸侯也穆穆深远之意天子之容也此雍诗之辞孔子引之言三家之堂非有此事亦何取于此义而歌之乎讥其无知妄作以取僭窃之罪 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去声所当为鲁安得独用天子礼乐哉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礼记明堂位篇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祭统云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 冯氏曰吕不韦春秋记周自平王从鲁恵之请以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命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皮弁素积而舞大夏此八佾之舞也其后群公之庙习而用之故子家驹谓昭公曰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礼也则鲁以诸侯僭用天子之乐久矣大夫不得祖诸侯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唯三家皆祖桓公而立庙故得以习用鲁庙之礼乐而僭天子矣其因袭之弊遂使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彻故仲尼讥之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游氏曰人而不仁则人心亡矣其如礼乐何哉言虽欲用之而礼乐不为之用也 程子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李氏曰李氏名郁字光祖昭武人礼乐待人而后行苟非其人则虽玉帛交错钟鼓铿丘耕反千羊反亦将如之何哉然记者序此于八佾雍彻之后疑其为去声僭礼乐者发也
  ○林放问礼之本
  林放鲁人史记弟子传不载礼殿图有之见世之为礼者専事繁文而疑其本之不在是也故以为问
  子曰大哉问
  孔子以时方逐末而放独有志于本故大其问盖得其本则礼之全体无不在其中矣
  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易去声
  易治也孟子曰易其田畴在丧礼则节文习熟而无哀痛惨怛当葛反之实者也戚则一于哀而文不足耳礼贵得中奢易则过于文俭戚则不及而质二者皆未合礼然凡物之理必先有质而后有文则质乃礼之本也 范氏曰夫音扶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也丧与其哀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语出礼记檀弓上礼失之奢丧失之易皆不能反本而随其末故也礼奢而备不若俭而不备之愈也丧易而文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故为礼之本杨氏曰礼始诸饮食故污鸟瓜反尊而抔蒲侯反饮为之簠簋音甫轨笾豆罍音雷爵之饰所以文之也则其本俭而巳记礼运篇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敬于鬼神注云古未有釡甑释米捭肉加于烧石之上而食之耳污尊凿地为尊也抔饮手掬之也蒉读为𠙹谓搏土为桴也土鼓筑土为鼓也丧不可以径情而直行如字为之衰音催麻哭□音勇之数所以节之也则其本戚而已记檀弓下礼有微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周衰世方以文灭质而林放独能问礼之本故夫子大之而告之以此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吴氏曰亡古无字通用程子曰夷狄且有君长上声不如诸夏之潜乱反无上下之分去声也 尹氏曰孔子伤时之乱而叹之也无非实无也虽有之不能尽其道尔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曽谓泰山不如林放乎女音汝与平声
  旅祭名泰山山名在鲁地礼诸侯祭封内山川季氏祭之僭也记王制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凟视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冉有孔子弟子名求鲁人时为季氏宰救谓救其陷于僭窃之罪呜呼叹辞言神不享非礼欲季氏知其无益而自止又进林放以厉冉有也 范氏曰冉有从季氏夫子岂不知其不可告也然而圣人不轻绝人尽己之心安知冉有之不能救季氏之不可諌也既不能正则美林放以明泰山之不可诬是亦教诲之道也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饮去声
  揖让而升者大射之礼耦进三揖而后升堂也下而饮谓射毕揖降以俟众耦皆降胜者乃揖不胜者升取觯音置立饮也按射之名有三大射宾射燕射侯之名亦有三皮侯采侯兽侯大射者王将有郊庙之事以射择诸侯群臣与邦国所贡之士诸侯则择其臣大夫择邑宰家臣其容节比于礼乐而多中者得与于祭否者不与故君子必习于射也其射以皮侯天子三侯虎侯豹侯熊侯各以其皮饰于侯之侧而画以五采云气而又各以其皮为鹄缀之中央似鸟之栖故谓之栖鹄虎侯王所自射凡六耦馀二侯诸侯与卿大夫士所射王射毕彻虎侯次诸侯次卿大夫若畿外诸侯则大侯糁侯豻侯大侯即熊侯也非畿内诸侯之比故加大以别之然止三耦畿内诸侯则但有熊侯豹侯而有四耦各一伸一屈畿外三侯远尊得伸三耦则屈畿内二侯近尊则屈四耦则伸熊侯诸侯所自射豹侯卿大夫以下所射卿大夫大射麋侯君臣共射焉凡用虎熊豹麋之皮示服猛讨迷之义惟士卑无臣故祭不得射也凡耦各服所宜服袒决遂而立堂下阼阶东南隅西面射时耦同出次西面揖旋转当阼阶北面揖至阶下北面揖然后升堂南面当序而立于物以射乐作射者欲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各发四矢以较胜负降如升射之仪复位而俟众耦升射亦然毕司射命设丰于西楹胜者子弟洗觯酌酒奠于丰上胜者乃揖不胜者升堂胜者祖决遂执张弓不胜者袭脱决遂郤左手右加弛弓于其上如前三揖至阶胜者先升堂少右不胜者至丰北面坐取觯立饮卒觯坐奠于丰上与揖不胜者先降凡饮酒宾主劝酬必拜以送爵今不胜者自饮而无送爵劝饮之意以是为罚言君子恭逊不与人争惟于射而后有争然其争也雍容揖逊乃如此则其争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争矣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倩七练反盼普苋反绚呼县反
  此逸诗也倩好口辅也盼目黒白分也素粉地画俗作画之质也绚采色画之饰也言人有此倩盼之美质而又加以华采之饰如有素地而加采色也子夏疑其反谓以素为饰故问之
  子曰绘事后素绘胡对反
  绘事绘画之事也后素后于素也考工记曰绘画之事后素功周礼冬官考工记画缋之事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黒谓之黼黒与青谓之黻五采备谓之绣凡画缋之事后素功谓先以粉地为质而后施五采犹人有美质然后可加文饰
  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礼必以忠信为质犹绘事必以粉素为先起犹发也起予言能起发我之志意谢氏曰子贡因论学而知诗子夏因论诗而知学故皆可与言诗 杨氏曰甘受和去声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苟无其质礼不虚行此绘事后素之说也记礼器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道犹行也引此以解此章方可通不然礼后乎一句何以知忠信当先白受采可证绘事后素而忠信可学礼可解礼后乎其注首云礼必以忠信为质亦本礼器孔子曰绘事后素而子夏曰礼后乎可谓能继其志矣学记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非得之言意之表者能之乎商赐可与言诗者以此若夫音扶玩心于章句之末则其为诗也固而已矣孟子曰固哉高叟之为诗也所谓起予则亦相长上声之义也学记曰教学相长也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徴之矣
  𣏌夏之后宋殷之后史记𣏌世家东楼公者夏后禹之苗裔也武王封之杞𣏌国名东楼公谥号也又宋世家微子开者殷帝乙之长子而纣之庶兄也武王封之宋微子名启云开者避汉景帝讳知陵反证也文典籍也献贤也言二代之礼我能言之而二国不足取以为证以其文献不足故也文献若足则我能取之以证吾言矣宋自微子至戴公凡十君其间礼乐废坏正考父为孔子七世祖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至夫子删诗时仅存五篇可见典籍不足徴矣左禧二十七年𣏌桓公朝用夷礼故经书子以贬之又可见贤者之不足徴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禘大计反
  赵伯循曰伯循名匡唐河东人禘王者之大祭也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庙而以始祖配之也礼记大传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丧服小记篇亦云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赐鲁重祭见雍彻下故得禘于周公之庙以文王为所出之帝而周公配之然非礼矣灌者方祭之始用郁纡勿反丑亮反之酒灌地以降神也鲁之君臣当此之时诚意未散犹有可观自此以后则浸以懈居隘反怠而无足观矣盖鲁祭非礼孔子本不欲观至此而失礼之中又失礼焉故发此叹也 谢氏曰夫子尝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𣏌而不足徴也我欲观商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又曰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上声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以上并礼运文考之𣏌宋已如彼考之当今又如此孔子所以深叹也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先王报本追远之意莫深于禘非仁孝诚敬之至不足以与去声此非或人之所及也而不王不禘之法又鲁之所当讳者故以不知答之示与视同指其掌弟子记夫子言此而自指其掌言其明且易去声也盖知禘之说则理无不明诚无不格而治天下不难矣圣人于此岂真有所不知也哉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祭神祭外神也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愚谓此门人记孔子祭祀之诚意
  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又记孔子之言以明之言已当祭之时或有故不得与而使他人摄之则不得致其如在之诚故虽已祭而此心缺然如未尝祭也 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齐庄皆反必见所祭者诚之至也礼记坊记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金华应氏云齐戒一旬之内示精神匝乎十干之一周三与七皆阳刚而非阴杂 又祭义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戸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是故郊则天神格庙则人鬼享皆由已以致之也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可不谨乎吾不与祭如不祭诚为实礼为虚也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
  王孙贾卫大夫媚亲顺也室西南隅为奥灶者五祀之一夏所祭也礼记月令孟春之月其祀戸孟夏祀灶中央祀中霤孟秋祀门孟冬祀行王制大夫以上皆祭五祀又祭法云天子祭七祀曰司命中霤国门国行泰厉户灶诸侯祭五祀
  曰司命中霤国门国行公厉大夫三祀曰族厉门行适士二祀曰门行士庶人一祀或户或灶泰厉古帝王无后者公厉古诸侯无后者族厉古大夫无后者祭法所云盖周制也凡祭五祀皆先设主而祭于其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略如祭宗庙之仪如祀灶则设主于灶陉音刑祭毕而更设馔于奥以迎尸也故时俗之语因以奥有常尊而非祭之主灶虽卑贱而当时用事喻自结于君不如阿附权臣也贾卫之权臣故以此讽孔子
  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天即理也其尊无对非奥灶之可比也逆理则获罪于天矣岂媚于奥灶所能祷而免乎言但当顺理非特不当媚灶亦不可媚于奥也 谢氏曰圣人之言逊而不迫使王孙贾而知此意不为无益使其不知亦非所以取祸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郁于六反
  监视也二代夏商也言其视二代之礼而损益之郁郁文盛貌 尹氏曰三代之礼至周大备夫子美其文而从之
  ○子入大庙毎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大音泰鄹侧留反
  大庙鲁周公庙公羊传文十三年周公称大庙鲁公称世室群公称宫此盖孔子始仕之时入而助祭也鄹鲁邑名孔子父叔梁纥下没反尝为其邑大夫孔子自少去声以知礼闻故或人因此而讥之孔子言是礼者敬谨之至乃所以为礼也 尹氏曰礼者敬而已矣虽知亦问谨之至也其为敬莫大于此谓之不知礼者岂足以知孔子哉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为去声
  射不主皮乡射礼文为力不同科孔子解礼之意如此也皮革也布侯而栖革于其中以为的所谓鹄音谷侯以布鹄以革天子三侯虎熊豹皆以其名之皮饰之又用其皮缀之中央为射之的故曰栖皮曰鹄考工记曰梓人为侯广与崇方参分其广而鹄居一焉盖方制其皮以为鹄鹄小鸟而难中以中之为儁故谓的为鹄科等也古者射以观徳礼记射义曰射者所以观盛徳也但主于中去声下同而不主于贯革盖以人之力有强弱不同等也记曰武王克商散军郊射而贯革之射息正谓此也乐记注散军则不废农事郊射则不忘武备射宫在郊故曰郊射贯革者射穿甲革所以主皮也又古礼中又有主皮之射庶人为之于冬田猎分禽时用之无侯张兽皮而射胜者又射不胜者降又有贯革之射于军旅用之悬甲铠而射习军容也与此章不同一是礼射一是武射周衰礼废列国兵争复尚贯革故孔子叹之 杨氏曰中可以学而能力不可以强上声而至圣人言古之道所以正今之失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去起吕反告古笃反饩许气反
  告朔之礼古者天子常以季冬颁来岁十二月之朔于诸侯诸侯受而藏之祖庙月朔则以特羊告庙请而行之本周礼春官太史下郑注又玉藻䟽天子听朔以特牛诸侯以特羊饩生牲也鲁自文公始不视朔文六年闰月不告朔犹朝庙非礼也十六年夏五月公四不视朔公羊曰公有疾也自是公无疾亦不视朔而有司犹供此羊故子贡欲去之
  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爱犹惜也子贡盖惜其无实而妄费然礼虽废羊存犹得以识音志之而可复焉若并去其羊则此礼遂亡矣孔子所以惜之 杨氏曰告朔诸侯所以禀命于君亲礼之大者鲁不视朔矣然羊存则告朔之名未湣而其实因可举此夫子所以惜之也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黄氏名祖舜字继道三山人曰孔子于事君之礼非有所加也如是而后尽尔时人不能反以为谄故孔子言之以明礼之当然也 程子曰圣人事君尽礼当时以为谄若他人言之必曰我事君尽礼小人以为谄而孔子之言止于如此圣人道大徳宏此亦可见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定公鲁君名宋二者皆理之当然各欲自尽而已吕氏曰使臣不患其不忠患礼之不至事君不患其无礼患忠之不足尹氏曰君臣以义合者也故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乐音洛
  关雎周南国风诗之首篇也淫者乐之过而失其正者也伤者哀之过而害于和者也关雎之诗言后妃之徳宜配君子求之未得则不能无寤寐反侧之忧求而得之则宜其有琴瑟钟鼓之乐盖其忧虽深而不害于和其乐虽盛而不失其正故夫子称之如此欲学者玩其辞审其音而有以识其性情之正也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
  宰我孔子弟子名予鲁人三代之社不同者古者立社各树其土之所宜木以为主也唐孔氏曰夏都安邑宜松商都亳宜柏周都丰镐宜栗 金氏曰自唐以来社始用石为主具见唐书张齐传战栗恐惧貎宰我又言周所以用栗之意如此岂以古者戮人于社故附会其说与音余 甘誓曰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盖古者建国左祖右社左阳右阴主杀军行以帛书社主以行弗用命戮之于社
  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諌既往不咎
  遂事谓事虽未成而势不能已者孔子以宰我所对非立社之本意又启时君杀伐之心而其言已出不可复扶又反救故历言此以深责之欲使谨其后也尹氏曰古者各以所宜木名其社非取义其木也宰我不知而妄对故夫子责之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
  管仲齐大夫名夷吾相去声桓公霜诸侯器小言其不知圣贤大学之道故局量去声褊浅规模卑狭不能正身修徳以致主于王道
  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焉于䖍反或人盖疑器小之为俭三归台名事见说苑或问说苑言管仲筑三归之台韩非曰桓公使管仲有三归之家旧说谓嫁曰归三归云者管仲一娶三姓而备九女如诸侯之制也 刘向说苑善说篇齐桓公立仲父致大夫曰善吾者入门而右不善吾者入门而左有中门而立者桓公问焉对曰管子之知可与谋天下其强可与取天下君恃其信乎内政委焉外事断焉驱民而归之是亦可夺也桓公曰善乃谓管仲政则卒归于子矣政之所不及唯子是匡管仲故筑三归之台以自伤于民 仲一娶三姓而备九女故筑三归之台观以处之是自伤于民力也摄兼也家臣不能具官一人常兼数事管仲不然皆言其侈
  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寒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好去声坫丁念反
  或人又疑不俭为知礼屏音丙谓之树此句出尔雅注云小墙当门也塞犹蔽也设屏于门以蔽内外也礼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好谓好会坫在两楹之间献酬饮毕则反爵于其上此皆诸侯之礼而管仲僭之不知礼也古注图说坫以木为之高八寸足高二寸漆赤中笺坫形外方而中小圆 愚谓孔子讥管仲之器小其旨深矣或人不知而疑其俭故斥其奢以明其非俭或又疑其知礼故又斥其僭以明其不知礼盖虽不复扶又反下同明言小器之所以然而其所以小者于此亦可见矣故程子曰奢而犯礼其器之小可知盖器大则自知礼而无此失矣此言当深味也苏氏曰苏氏名轼字子瞻号东坡眉山人自修身正家以及于国则其本深其及者远是谓大器扬雄所谓大器犹规矩准绳先自治而后治人者是也扬子先知篇或曰齐得夷吾而霸仲尼曰小器请问大器曰大器其犹规矩准绳乎先自治而后治人之谓大器管仲三归反坫桓公内嬖六人而霸天下其本固已浅矣管仲死桓公薨天下不复宗齐左僖十七年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武孟少卫姬生恵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杨氏曰夫子大管仲之功而小其器盖非王佐之才虽能合诸侯正天下其器不足称也道学不明而王霸之略混为一途故闻管仲之器小则疑其为俭以不俭告之则又疑其知礼盖世方以诡遇为功而不知为去声之范则不悟其小宜矣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语去声大音泰从音纵
  语告也大师乐官名时音乐废缺故孔子教之翕合也从放也纯和也皦明也绎相续不绝也成乐之一终也 谢氏曰五音六律不具不足以为乐翕如言其合也五音合矣清浊高下如五味之相济而后和本左昭二十年晏子语故曰纯如合而和矣欲其无相夺伦故曰皦如然岂宫自宫而商自商乎不相反而相连如贯珠可也本乐记师乙语故曰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请见见之之见贤遍反从丧皆去声
  仪卫邑封人掌封疆之官盖贤而隐于下位者也君子谓当时贤者至此皆得见之自言其平日不见绝于贤者而求以自通也见之谓通使得见丧谓失位去国礼曰丧欲速贫是也出礼记檀弓意夫子失鲁司冦去鲁历聘时木铎金口木舌施政教时所振以警众者也明堂位言振木铎于朝礼有金铎木铎言乱极当治去声天必将使夫子得位设教不久失位也封人一见夫子而遽以是称之其所得于观感之间者深矣或曰木铎所以徇于道路书𦙍征篇毎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言天使夫子失位周流四方以行其教如木铎之徇于道路也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韶舜乐武武王乐语录韶武今皆不可考但书称徳惟善政至劝之以九歌此便是作韶乐之本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是也武王之武看乐记便见盖是象伐纣之事所谓南者自南而北伐纣也气象便不恁地和韶乐只是和而已美者声容之盛善者美之实也舜绍尧致治去声武王代纣救民其功一也故其乐皆尽美然舜之徳性之也又以揖逊而有天下武王之徳反之也又以征诛而得天下故其实有不同者程子曰成汤放桀惟有惭徳见书仲虺之告武王亦然故未尽善尧舜汤武其揆一也征伐非其所欲所遇之时然尔礼器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居上主于爱人故以宽为本为礼以敬为本临丧以哀为本既无其本则以何者而观其所行之得失哉里仁第四
  凡二十六章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处上声焉于䖍反知去声
  里有仁厚之俗为美择里而不居于是焉则失其是非之本心而不得为知矣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乐音洛知去声
  约穷困也利犹贪也盖深知笃好去声而必欲得之也不仁之人失其本心久约必滥久乐必淫惟仁者则安其仁而无适不然知者则利于仁而不易所守盖虽深浅之不同然皆非外物所能夺矣 谢氏曰仁者心无内外远近精粗之间非有所存而自不亡非有所理而自不乱如目视而耳听手持而足行也知者谓之有所见则可谓之有所得则未可有所存斯不亡有所理斯不乱未能无意也安仁则一利仁则二安仁者非颜闵以上上声去圣人为不远不知此味也诸子虽有卓越之才谓之见道不惑则可然未免于利之也
  ○子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好恶皆去声
  惟之为言独也盖无私心然后好恶当去声于理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也 游氏曰好善而恶恶如字天下之同情然人毎失其正者心有所系而不能自克也惟仁者无私心所以能好恶也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恶如字
  苟诚也志者心之所之也其心诚在于仁则必无为恶之事矣 杨氏曰苟志于仁未必无过举也然而为恶则无矣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恶去声去如字下同
  不以其道得之谓不当得而得之然于富贵则不处于贫贱则不去君子之审富贵而安贫贱也如此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恶平声
  言君子所以为尹子以其仁也若贪富贵而厌贫贱则是自离去声其仁而无君子之实矣何所成其名乎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造七到反沛音贝
  终食者一饭之顷造次急遽苟且之时颠沛倾覆流离之际盖君子之不去乎仁如此不但富贵贫贱取舍上声下同之闲而已也 言君子为仁自富贵贫贱取舍之闲以至于终食造次颠沛之顷无时无处而不用其力也然取舍之分去声明然后存养之功密存养之功密则其取舍之分益明矣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好恶皆去声夫子自言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盖好仁者真知仁之可好故天下之物无以加之恶不仁者真知不仁之可恶故其所以为仁者必能绝去不仁之事而不使少有及于其身此皆成徳之事故难得而见之也
  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
  言好仁恶不仁者虽不可见然或有人果能一旦奋然用力于仁则我又未见其力有不足者盖为仁在己欲之则是而志之所至气必至焉故仁虽难能而至之亦易去声下同
  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盖疑辞有之谓有用力而力不足者盖人之气质不同故疑亦容或有此昏弱之甚欲进而不能者但我偶未之见耳盖不敢终以为易而又叹人之莫肯用力于仁也 此章言仁之成徳虽难其人然学者苟能实用其力则亦无不可至之理但用力而不至者今亦未见其人焉此夫子所以反复而叹息之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党类也程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过于忍尹氏曰于此观之则人之仁不仁可知矣 吴氏曰后汉吴祐谓掾俞绢反以亲故受污辱之名所谓观过知仁是也后汉书吴祐顺帝时迁胶东侯相祐政唯仁简以身率物吏人怀而不欺啬夫孙性私赋民钱市衣以进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促归伏罪性惭惧诣阁持衣自首祐屏左右问其故性具谈父言祐曰掾以亲故受污秽之名所谓观过斯知仁矣使归谢父还以衣遗之愚按此亦但言人虽有过犹可即此而知其厚薄非谓必俟其有过而后贤否可知也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扶又反遗恨矣朝夕所以甚言其时之近 程子曰言人不可以不知道苟得闻道虽死可也又曰皆实理也人知而信者为难死生亦大矣非诚有所得岂以夕死为可乎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心欲求道而以口体之奉不若人为耻其识趣七住反向也之卑陋甚矣何足与议于道哉 程子曰志于道而心役乎外何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适丁历反比必二反
  适専主也春秋传去声曰吾谁适从是也左僖五年晋侯使士𫇭为二公子筑蒲与屈士𫇭退而赋曰狐裘厐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莫不肯也比从也谢氏曰适可也莫不可也无可无不可苟无道以
  主之不几平声于猖音昌狂自恣乎庄子山木篇不知义之所适不知礼之所将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以为猖狂妄行从心所欲皆合乎道集注乃反其说此佛老之学所以自谓心无所住而能应变而卒得罪于圣人也圣人之学不然于无可无不可之间有义存焉然则君子之心果有所倚乎
  ○子曰君子怀徳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恵怀思念也怀徳谓存其固有之善怀土谓溺其所处上声之安怀刑谓畏法怀恵谓贪利君子小人趣向不同公私之闲而已矣 尹氏曰乐音洛善恶乌路反不善所以为君子苟安务得所以为小人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放上声
  孔氏曰孔氏名安国西汉人放依也多怨谓多取怨 程子曰欲利于己必害于人故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让者礼之实也何有言不难也言有礼之实以为国则何难之有不然则其礼文虽具亦且无如之何矣而况于为国乎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所以立谓所以立乎其位者可知谓可以见知之实程子曰君子求其在己者而已矣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曽子曰唯参所金反唯上声参乎者呼曽子之名而告之贯通也唯者应之速而无疑者也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而泛应曲当去声用各不同曽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尔夫子知其真积力久荀子勤学篇真积力久则入将有所得是以呼而告之曽子果能默契其指即应之速而无疑也
  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而已矣者竭尽而无馀之辞也夫子之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自此之外固无馀法而亦无待于推矣曽子有见于此而难言之故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以著明之欲人之易去声晓也盖至诚无息者道之体也万殊之所以一本也万物各得其所者道之用也一本之所以万殊也以此观之一以贯之之实可见矣或曰中心为忠如心为恕金氏曰此周礼疏文当考于义亦通 程子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远是也忠恕一以贯之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又曰维天之命于音乌穆不己见诗周颂维天之命篇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见易乾卦文言恕也又曰圣人教人各因其才吾道一以贯之惟曽子为能逹此孔子所以告之也曽子告门人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亦犹夫子之告曽子也中庸所谓忠恕违道不远斯乃下学上达之义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喻犹晓也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 程子曰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也惟其深喻是以笃好去声杨氏曰君子有舍上声生而取义者以利言之则人之所欲无甚于生所恶去声无甚于死孰肯舍生而取义哉其所喻者义而已不知利之为利故也小人反是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省悉井反
  思齐者冀已亦有是善内自省者恐已亦有是恶胡氏曰见人之善恶不同而无不反诸身者则不徒羡人而甘自弃不徒责人而忘自责矣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此章与内则之言相表里朱子全引内则之文以解此章几微也微谏所谓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也见志不从又敬不违所谓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扶又反谏也劳而不怨所谓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孰与熟同古熟字未从火后来方加谏父母怒不悦而挞他达反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也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远游则去亲远而为日久定省悉井反旷而音问疏不惟己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也游必有方如己告云之东则不敢更适西欲亲必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己则必至而无失也范氏曰子能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孝矣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胡氏曰已见首篇此盖复音福出而逸其半也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知犹记忆也常知父母之年则既喜其夀又惧其衰而于爱日之诚自有不能已者杨子孝至篇曰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不可得而久者事亲之谓也孝子爱日孝子养亲惟日不足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言古者以见今之不然逮及也行去声不及言可耻之甚古者所以不出其言为去声此故也 范氏曰君子之于言也不得已而后出之非言之难而行之难也人惟其不行也是以轻言之言之如其所行行之如其所言则出诸其口必不易去声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鲜上声
  谢氏曰不侈昌者反然以自放之谓约尹氏曰凡事约则鲜失非止谓俭约也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行去声
  谢氏曰放言易去声故欲讷力行难故欲敏 胡氏曰自吾道一贯至此十章疑皆曽子门人所记也
  ○子曰徳不孤必有邻
  邻犹亲也徳不孤立必以类应故有徳者必有其类从之如居之有邻也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数色角反
  程子曰数烦数也胡氏曰事君諌不行则当去导友善不纳则当止至于烦渎则言者轻听者厌矣是以求荣而反辱求亲而反疏也范氏曰君臣朋友皆以义合故其事同也











  论语纂笺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三
  元 詹道传 撰
  公冶长第五
  此篇皆论古今人物贤否得失盖格物穷理之一端也凡二十七章胡氏以为疑多子贡之徒所记云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妻去声下同缧力追反绁息列反
  公治长孔子弟子弟子传名苌字子长齐人家语鲁人妻为之妻如字也缧黒索也绁挛间縁反也古者狱中以黒索拘挛罪人长之为人无所考而夫子称其可妻其必有以取之矣又言其人虽尝䧟于缧绁之中而非其罪则固无害于可妻也夫音扶有罪无罪在我而已岂以自外至者为荣辱哉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南容孔子弟子居南宫名縚音滔又名适字子容谥神至反敬叔孟懿子之兄也鲁人不废言必见用也以其谨于言行去声故能见用于治去声音潮免祸于乱世也事又见第十一篇 或曰公冶长之贤不及南容故圣人以其子妻长而以兄子妻容家语孔子年十九娶于宋之上官氏女孔圣世纪云开官氏一岁而生伯鱼公冶长所娶必伯鱼之弟也又家语叔梁纥娶鲁之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后字伯尼有足病即孔子之兄也故叔梁纥又娶颜氏女名征在生孔子也孟皮之女妻南宫檀弓南宫縚之妻之姑之丧夫子诲之髽云云盖厚于兄而薄于己也程子曰此以己之私心窥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自至公何避嫌之有况嫁女必量其才而求配尤不当有所避也若孔子之事则其年之长幼时之先后皆不可知惟以为避嫌则大不可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焉于䖍反子贱孔子弟子姓宓考之韵书此字音密子贱之姓当作虙音伏家语宓音密史记宓与伏通济南伏生即其后名不齐鲁人上斯斯此人下斯斯此徳子贱盖能尊贤取友以成其徳者说苑云子贱宰单父所父事者三人兄事者五人友十一人故夫子既叹其贤而又言若鲁无君子则此人何所取以成此徳乎因以见鲁之多贤也苏氏曰称人之善必本其父兄师友厚之至也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女音汝瑚音胡琏力展反
  器者有用之成材夏曰瑚商曰琏周曰簠簋音甫鬼此尔雅释器文然明堂位曰夏后氏之琏殷之六瑚周之八簋则又是商瑚而夏琏未详孰是外方内圆曰簠外圆内方曰簋皆宗庙盛平声黍稷之器而饰以玉器之贵重而华美者也子贡见孔子以君子许子贱故以己为问而孔子告之以此然则子贡虽未至于不器其亦器之贵者欤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
  雍孔子弟子姓冉字仲弓鲁人佞口才也仲弓为人重厚简默而时人以佞为贤故美其优于德而病其短于才也
  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焉于䖍反
  御当也犹应答也给办也憎恶去声下同也言何用佞乎佞人所以应答人者但以口取办而无情实徒多为人所憎恶尔我虽未知仲弓之仁然其不佞乃所以为贤不足以为病也再言焉用佞所以深晓之 或疑仲弓之贤而夫子不许其仁何也曰仁道至大非全体而不息者不足以当之如颜子亚圣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况仲弓虽贤未及颜子圣人固不得而轻许之也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说音恱漆雕开孔子弟子字子若家语字子若蔡人史记云字子开鲁人斯指此理而言信谓真知其如此而无毫发之疑也开自言未能如此未可以治人故夫子说其笃志 程子曰漆雕开已见大意故夫子说之又曰古人见道分明故其言如此谢氏曰开之学无可考然圣人使之仕必其材可以仕矣至于心术之微则一毫不自得不害其为未信此圣人所不能知而开自知之其材可以仕而其器不安于小成他日所就其可量乎夫子所以说之也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桴音孚从好并去声与平声材与裁同古字借用
  桴筏也筏房越反马融曰编竹木大者曰筏小曰桴程子曰浮海之叹伤天下之无贤君也子路勇于义故谓其能从已皆假设之言耳子路以为实然而喜夫子之与已故夫子美其勇而讥其不能裁度待洛反事理以适于义也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
  子路之于仁盖日月至焉者或在或亡不能必其有无故以不知告之
  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赋兵也古者以田赋出兵故谓兵为赋周礼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乘甸即十里为成成则兼旁加三十六井甸止言正赋六十四井也旁加之夫止治沟洫疆界不与出兵之数春秋传所谓悉索所白反敝赋是也左传襄公八年悉索敝赋以讨于蔡三十一年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言子路之才可见者如此仁则不能知也
  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
  千室大邑古者四井为邑凡三十二 家千室之邑盖积而计之也百乘卿大夫之家古注云郑注大学百乘之家有采地一同百里之地也司马法成方十里出革车一乘则百里之国闻方计之其地百成出车百乘也宰邑长上声家臣之通号
  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赤孔子弟子姓公西字子华鲁人可使与宾客言周礼有大行人小行人之职掌宾客之礼仪及朝觐聘问之事大曰宾小曰客为君臣之别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
  愈胜也
  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一数之始十数之终二者一之对也颜子明睿余例反所照即始而见终子贡推测而知因此而识彼无所不说告往知来是其验矣
  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与许也 胡氏曰子贡方人夫子既语音御以不暇又问其与回孰愈以观其自知之如何闻一知十上知去声之资生知之亚也闻一知二中人以上之资学而知之之才也子贡平日以已方回见其不可企丘氏去智二反及故喻之如此夫子以其自知之明而又不难于自屈故既然之又重去声许之此其所以终闻性与天道不特闻一知二而已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朽许久反杇音污与平声下同
  昼寝谓当昼而寐朽腐也雕刻画也杇镘莫官反也言其志气昏惰教无所施也与语辞诛责也言不足责乃所以深责之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行去声
  宰予能言而行不逮故孔子自言于予之事而改此失亦以重去声警之也胡氏曰子曰疑衍文不然则非一日之言也 范氏曰君子之于学惟日孜孜毙毘祭反而后已惟恐其不及也宰予昼寐自弃孰甚焉故子责之胡氏曰宰予不能以志帅入声气居然而倦是宴安之气胜儆戒之志惰也古之圣贤未尝不以懈居隘反惰荒宁为惧勤励不息自彊此孔子所以深责宰予也听言观行圣人不待是而后能亦非縁此而尽疑学者特因此立教以警群弟子使谨于言而敏于行耳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焉于虔反
  刚坚彊不屈之意最人所难能者故夫子叹其未见申枨弟子姓名鲁人金氏曰史记家语有申姓无枨名岂枨三千之徒与欲多嗜时利反欲也多嗜欲则不得为刚矣 程子曰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谢氏曰刚与欲正相反能胜物之谓刚故常伸于万物之上为物揜之谓欲故常屈于万物之下自古有志者少无志者多冝夫子之未见也枨之欲不可知其为人得非悻悻下顶反自好去声者乎故或者疑以为刚然不知此其所以为欲耳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言我所不欲人加于我之事我亦不欲以此加之于人此仁者之事不待勉强上声故夫子以为非子贡所及 程子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恕也恕则子贡或能勉之仁则非所及矣愚谓无者自然而然勿者禁止之谓此所以为仁恕之别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文章徳之见贤遍反下同乎外者威仪文辞皆是也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其实一理也言夫子之文章日见乎外固学者所共闻至于性与天道则夫子罕言之而学者有不得闻者盖圣门教不躐等子贡至是始得闻之而叹其美也 程子曰此子贡闻夫子之至论而叹美之言也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前所闻者既未及行故恐复扶又反有所闻而行之不给也 范氏曰子路闻善勇于必行门人自以为弗及也故著之若子路可谓能用其勇矣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好去声
  孔文子卫大夫名圉音语凡人性敏者多不好学位高者多耻下问故谥法有以勤学好问为文者盖亦人所难也孔圉得谥为文以此而已 苏氏曰孔文子使太叔疾出其妻而妻去声之疾通于初妻之娣大计反文子怒将攻之访于仲尼仲尼不对命驾而行疾奔宋文子使疾弟遗室孔姞渠乙反左哀公十一年冬卫太叔疾出奔宋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诱其初妻之娣寘于犂而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夺其妻或淫于外州外州人夺之轩以献耻是二者故出卫人立其弟遗使室孔姞孔文子之将攻太叔也访于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则尝学之矣甲兵之事未之闻也退命驾而行其为人如此而谥曰文此子贡之所以疑而问也孔子不没其善言能如此亦足以为文矣非经天纬地之文也史记谥法解惟周公旦太公望嗣王业建功于牧野终将葬乃制谥遂叙谥法谥者行之迹号者功之表车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出于人经纬天地文道徳博闻文勤学好问文慈恵爱民文愍民恵礼文赐民爵位文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恵其使民也义
  子产郑大夫公孙侨音乔史记索隐子产郑戍公少子也按春秋世谱乃公子发字子国之子以其出于公族故氏公孙恭谦逊也敬谨恪克各反也恵爱利也使民义如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匆域反庐井有伍之类左传襄公三十年郑子皮授子产政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杜注国都及边鄙车服尊卑各有分部金氏曰朱子谓有章程条法按都鄙如大都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又师都建旗县鄙建旐当时郑国多是强族其分食都鄙必有侈僣故子产限之使城郭车旗章服各有尊卑也上下有服者谓使贵贱衣冠各有等差不得逾侈当时郑国衣冠逾制者藏而不敢服故有取我衣冠而赭之之诮田有封洫者封疆沟洫此井田水陆界限当时井田制坏渐有开阡陌相攸越兼并之意故子产修正之一时使民力为之所以有作封洫之讥有取我田畴而伍之之谤庐井有伍者庐田闲民舎井九夫为井所谓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伍盖五家为伍使之相亲相爱乡田同井使之相友相助而其中间有罪则相及庆赏相共吴氏曰数去声下同其事而责之者其所善者多也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去声者三是也左文三年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跻僖公逆祀也仲尼曰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废六关妾织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纵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数其事而称之者犹有所未至也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是也今或以一言盖一人一事盖一时皆非也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晏平仲齐大夫名婴史记索隐考婴谥平字仲事齐灵荘景之世程子曰人交久则敬衰久而能敬所以为善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棁章恱反知去声臧文仲鲁大夫臧孙氏名辰鲁孝公生僖伯𫸩字子臧辰其曽孙谥文荘文之闲为大夫居犹藏也蔡大龟也元龟出蔡地因名节柱头斗栱音拱也藻水草名棁梁上短柱也尔雅梁上楹谓之棁盖为藏龟之室而刻山于节画俗作𦘕藻于棁也当时以文仲为知孔子言其不务民义而謟渎鬼神如此安得为知春秋传所谓作虚器即此事也笺见上章 张子曰名载字子厚号横渠先生长安人山节藻棁为藏龟之室祀爰居之义同归于不知冝矣国语鲁语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国人祭之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己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知如字焉于䖍反
  令尹官名楚上卿执政者也子文姓斗名榖奴口反音乌音徒左宣四年初若敖娶于䢵生斗伯比若敖卒从其母畜于䢵淫于䢵子之女生子文马䢵夫人使弃诸梦中虎乳之䢵子田见之惧而归夫人以告遂使収之楚人谓乳谷谓虎於菟故命之曰斗榖於菟实为令尹子文其为人也喜怒不形物我无闲去声知有其国而不知有其身其忠盛矣故子张疑其仁然其所以三仕三已而告新令尹者未知其皆出于天理而无人欲之私也是以夫子但许其忠而未许其仁也
  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乘去声
  崔子齐大夫名杼直吕反齐君荘公名光春秋襄公二十五年夏五月乙亥齐崔抒弑其君光陈文子亦齐大夫名须无十乘四十匹也金氏曰四马共驾一车因以四匹为乘古者车马出于田赋毎甸出车一乘则十乘乃十甸之地其采邑之大可知违去也文子洁身去乱可谓清矣然未知其心果见义理之当然而能脱然无所累乎抑不得已于利害之私而犹未免于怨悔也故夫子特许其清而不许其仁 愚闻之师曰当去声下同理而无私心则仁矣今以是而观二子之事虽其制行去声之高若不可及然皆未有以见其必当于理而真无私心也子张未识仁体而恱于苟难荀子不苟篇曰君子行不贵苟难唯其当之为贵遂以小者信其大者夫子之不许也冝哉读者于此更以上章不知其仁后篇仁则吾不知之语并与三仁夷齐之事观之则彼此交尽而仁之为义可识矣今以他书考之子文之相去声楚所谋者无非僣王猾户八反夏之事左荘三十年楚杀令尹子元以斗榖於菟为令尹僖公二十三年楚成得臣伐郑取焦夷子文以为功使子玉为令尹子文为令尹凡二十八年 杜氏曰按荘公三十年楚成王立九年矣僖公二十三年即成王之三十六年也楚自武王三十七年僣称王鲁桓公之八年也武王五十一年卒子文王立文王十三年卒于堵敖立堵敖五年卒弟成王立僖公元年楚成王之十四年也楚伐郑郑即齐故也五年楚斗谷於菟灭弦六年楚子围许许男面䌸衘璧乃释之十二年楚人灭黄十五年楚人伐随二十年随以汉东诸侯叛楚楚斗榖於菟帅师伐随取成而还二十一年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诸侯会宋公于㿻楚执宋公以伐宋己而释之二十二年楚人伐宋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公伤股明年宋襄公死二十三年楚师伐陈讨其贰于宋也此僣王猾夏之事也文子之仕齐既失正君讨贼之义又不数岁而复扶又反反于齐焉左襄二十七年宋向戌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晋人许之如楚楚亦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许则固携吾民矣将焉用之齐人许之 杜氏曰按襄公二十五年崔杼弑齐君是时陈文子出奔二十六年不见经二十七年文子有弭兵之说则文子自出奔复反于齐凡二年则其不仁亦可见矣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三去声季文子鲁大夫名行父音甫每事必三思而后行若使去声下同晋而求遭丧之礼以行亦其一事也左传文公六年季文子将聘于晋使求遭丧之礼以行杜注闻晋侯病故也既而晋襄公果卒斯语辞程子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然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故夫子讥之 愚按季文子虑事如此可谓详审而冝无过举矣而宣公篡初患反立文子乃不能讨反为去声之使齐而纳赂焉岂非程子所谓私意起而反惑之验欤左文十八年二月公薨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长而属诸襄仲襄仲欲立之见于齐侯而请之齐侯新立而欲亲鲁许之冬十月仲杀恶及视宣公元年夏季文子如齐纳赂以请会会于平州以定公位是以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都玩反不徒多思之为尚
  ○子曰寗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知去声
  𡩋武子卫大夫名俞按春秋传武子仕卫当文公成公之时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此其知之可及也杜氏曰按左僖二十五年卫文公卒子成公立僖二十六年即卫成公元年也经称公会卫寗速盟于向速寗荘子也则荘子尝逮事成公矣至僖二十八年传称𡩋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武子速之子即成公即位之三年也以此考之𡩋荘子当死于成公二年左右而后子俞为大夫则武子未尝事文公集注云然未知何据成公无道至于失国而武子周旋其间尽心竭力不避艰险凡其所处上声皆智巧之士所深避而不肯为者而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此其愚之不可及也左僖二十八年初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卫弗许晋伐卫卫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于晋卫侯出居襄牛及晋败楚师于城濮卫侯惧遂适陈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于践土或诉元咺于卫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从公使杀之咺不废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晋人复卫侯𡩋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卫侯先期入叔武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驱射而杀之元咺愬于晋冬卫侯与元咺讼寗武子为辅鍼荘子为坐士荣为大士卫侯不胜杀士荣刖鍼庄子谓𡩋俞忠而免之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寘诸深室𡩋子职纳索𫗴焉元咺归于卫立公子瑕僖三十年夏晋侯使医衍鸩卫侯𡩋俞货医使薄其鸩鲁为之请纳玉于王与晋侯皆十瑴秋乃释卫侯程子曰邦无道能沈俗作沉非晦以免患故曰不可及也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与平声斐音匪
  此孔子周流四方道不行而思归之叹也吾党小子指门人之在鲁者狂简志大而略于事也斐文貌成章言其文理成就有可观者裁割正也夫子初心欲行其道于天下至是而知其终不用也于是始欲成就后学以𫝊道于来世又不得中行之士而思其次以为狂士志意高远犹或可与进于道也但恐其过中失正而或䧟于异端耳故欲归而裁之也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史记列传索隐孤竹君是殷汤所封相传至夷齐之父姓墨胎氏名初字子朝伯夷名允字公信叔齐名智字公逹夷齐其谥也地理志云孤竹城在辽西令支县金氏曰史记载夷齐名若字出春秋少阳篇古无此名字之例乃纬书附会耳孟子称其不立于恶人之朝音潮不与恶人言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将凂焉其介如此冝若无所容矣然其所恶乌路反之人能改即止故人亦不甚怨之也程子曰不念旧恶此清者之量去声又曰二子之心
  非夫子孰能知之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酰焉乞诸其邻而与之酰呼西反
  微生姓高名鲁人史记高帝纪尾生孝己之行颜师古注即微生高也又荘子注亦然素有直名者醯醋也人来乞时其家无有故乞诸邻家以与之夫子言此讥其曲意徇物掠力灼反美市恩不得为直也左昭二十四年已恶而掠美为昏诸本掠音亮 程子曰微生高所枉虽小害直为大范氏曰是曰是非曰非有谓有无谓无曰直圣人观人于其一介之取予通作与而千驷万锺从可知焉故以微事断之所以教人不可不谨也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足将树反
  足过也程子曰左丘明古之闻人也邓名世考氏姓书谓此入盖左丘姓而明名传春秋者乃左氏也谢氏曰二者之可耻有甚于穿窬也左丘明耻之其所养可知矣夫子自言丘亦耻之盖窃比老彭之意又以深戒学者使察乎此而立心以直也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
  盍何不也
  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衣去声衣服之也裘皮服敝坏也憾恨也
  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
  伐夸也善谓有能施亦张大之意劳谓有功易曰劳而不伐是也见系辞或曰劳劳事也劳事非己所欲故亦不以施之于人亦通
  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老者养之以安朋友与之以信少去声者怀之以恩一说安之安我也信之信我也怀之怀我也亦通 程子曰夫子安仁颜渊不违仁子路求仁又曰子路颜渊孔子之志皆与物共者也但有小大之差楚冝反尔又曰子路勇于义者观其志岂可以势利拘之哉亚于浴沂者也颜子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其志可谓大矣然未免于有意也至于夫子则如天地之化工付与万物而已不劳焉此圣人之所为也今夫羁居宜反音的以御马而不制牛人皆知羁靮之作在乎人而不知羁靮之生由于马圣人之化亦犹是也先观二子之言后观圣人之言分明天地气象凡看论语非但于理会文字须要识得圣贤气象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已矣乎者恐其终不得见而叹之也内自讼者口不言而心自咎也人有过而能自知者鲜上声下同矣知过而能内自讼者为尤鲜能内自讼则其悔悟深切而能改必矣夫子自恐终不得见而叹之其警学者深矣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焉如字属上句好去声
  十室小邑也忠信如圣人生质之美者也夫子生知而未尝不好学故言此以勉人言美质易去声得至道难闻学之至则可以为圣人不学则不免为乡人而已可不勉哉
  雍也第六
  凡二十八章篇内第十四章以前大意与前篇同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南面者人君听治之位言仲弓宽洪简重有人君之度也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
  子桑伯子鲁人胡氏以为疑即荘周所称子桑戸者是也见荘子大宗师篇子桑户与孟子反子琴张三人为友仲弓以夫子许已南面故问伯子如何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简者不烦之谓
  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大音泰
  言自处以敬则中有主而自治严如是而行简以临民则事不烦而民不扰所以为可若先自处以简则中无主而自治踈矣而所行又简岂不失之太简而无法度之可守乎家语记伯子不衣冠而处夫子讥其欲同人道于牛马刘向说苑修文篇孔子见子桑伯子子桑伯子不衣冠而处弟子曰夫子何为见此人乎曰其质美而无文吾欲说而文之孔子去子桑伯子门人不说曰何为见孔子乎曰其质美而文繁吾欲说而去其文故曰文质修者谓之君子有质而无文谓之易野子桑伯子易野欲同人道于牛马故仲弓曰太简按家语无其文集注误也而欲同人道于牛马一句亦非夫子所讥然则伯子盖太简者而仲弓疑夫子之过许与
  子曰雍之言然
  仲弓盖未喻夫子可字之义而其所言之理有默契焉者故夫子然之 程子曰子桑伯子之简虽可取而未尽善故夫子云可也仲弓因言内主于敬而简则为要直内存乎简而简则为踈略可谓得其旨矣又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居简则先有心于简而多一简字矣故曰太简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好去声亡与无同
  迁移也贰复扶又反下同也怒于甲者不移于乙过于前者不复于后颜子克己之功至于如此可谓真好学矣短命者颜子三十二而卒也家语颜子少孔子三十岁年二十九而发白三十二而蚤死既云今也则亡又言未闻好学者盖深惜之又以见真好学者之难得也 程子曰颜子之怒在物不在已故不迁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不贰过也又曰喜怒在事则理之当喜怒者也不在血气则不迁若舜之诛四凶也可怒在彼已何与音预焉如鉴之照物妍媸在彼随物应之而已何迁之有又曰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失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张子曰慊口簟反于已者不使萌于再或曰此下乃伊川十八岁时在太学怍颜子所好何学论也胡安定瑗字翼之为国子监直讲出题试诸生得伊川此论大惊异召处以学职诗书六艺七十子非不习而通也史记传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七人注孔子家语亦有七十七人唯文翁孔庙图作七十二人而夫子独称颜子为好学颜子之所好果何学欤程子曰学以至乎圣人之道也学之道奈何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惧爱恶去声欲情既炽昌志反而益荡其性凿矣故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而已然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焉若颜子之非礼勿视听言动不迁怒贰过者则其好之笃而学之得其道也然其未至于圣人者守之也非化之也假之以年则不日而化矣今人乃谓圣本生知非学可至而所以为学者不过记诵文辞之闲其亦异乎颜子之学矣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釡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使为并去声
  子华公西赤也使为去声孔子使也釡六斗四升庾十六斗秉十六斛周礼臬氏为量量之为鬴容六斗四升鬴深尺内方外圜象天包地外鬴釜同又按仪礼归宾饔饩篇十斗曰斛十六斗曰䉤十六䉤曰秉则五秉今八十石也
  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衣去声
  乘肥马衣轻裘言其富也急穷迫也周者补不足继者续有馀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
  原思孔子弟子名宪宋人孔子为鲁司宼时以思为宰粟宰之禄也九百不言其量去声不可考
  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毋禁止辞五家为邻二十五家为里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五百家为党周礼地官遂人则以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鄼五鄼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而大司徒之职则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愚按大司徒掌建邦土地之图与其人民之数此郊内之制也遂人掌邦之野以土地之图经田野造县鄙形体之法此郊外之制也郑司农云田野之居其比伍之名与国中异制故亦异其名言常禄不当辞有馀自可推之以周贫乏盖邻里乡党有相周之义 程子曰夫子之使如字子华子华之为去声下为之同夫子使去声义也而冉有乃为之请圣人宽容不欲直拒人故与之少所以示不当与也请益而与之亦少所以示不当益也求未逹而自与之多则已过矣故夫子非之盖赤苟至乏则夫子必自周之不待请矣原思为宰则有常禄思辞其多故又教以分诸邻里之贫者盖亦莫非义也张子曰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矣
  ○子谓仲弓曰犂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犂利之反骍息营反舍上声
  犂杂文骍赤色周人尚赤牲用骍见记檀弓角角周正中去声牺牲也月令仲秋命宰祝循行牺牲视全具量大小视长短䟽云纯色曰牺体完曰全视长短者王制云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宾客之牛角尺周正者即长短全具之义中牺牲者中程度也用用以祭也山川山川之神也言人虽不用神必不舎也仲弓父贱而行去声此语本䟽文家语亦言其生于不肖之父故夫子以此譬之言父之恶不能废其子之善如仲弓之贤自当见用于世也然此论仲弓云尔非与仲弓言也 范氏曰以瞽叟为父而有舜以鲧为父而有禹古之圣贤不系于世类尚矣子能改父之过变恶以为美则可谓孝矣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三月言其久仁者心之徳心不违仁者无私欲而有其徳也曰月至焉者或日一至焉或月一至焉能造其域而不能久也 程子曰三月天道小变之节言其久也过此则圣人矣不违仁只是无纎毫私欲少有私欲便是不仁尹氏曰此颜子于圣人未逹一闲者也闲平声此语本杨子问神篇颜渊亦潜心于仲尼矣未逹一闲尔若圣人则浑然无闲断闲去声断徒玩反矣张子曰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与日月至焉内外宾主之辨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已过此几平声非在我者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逹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从政谓为大夫果有决断都玩反逹通事理艺多才能程子曰季康子问三子之才可以从政乎夫子答
  以各有所长非惟三子人各有所长能取其长皆可用也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费音秘为去声复扶又反汶音问
  闵子骞孔子弟子名损鲁人费季氏邑汶水名在齐南鲁北竟与境同上闵子不欲臣季氏令平声使去声者善为已辞言若再来召我则当去之齐 程子曰仲尼之门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闵子曽子数人而已谢氏曰学者能少知内外之分皆可以乐音洛道而忘人之势况闵子得圣人为之依归彼其视季氏不义之富贵不啻犬彘又从而臣之岂其心哉在圣人则有不然者盖居乱邦见恶人在圣人则可自圣人以下刚则必取祸柔则必取辱闵子岂不能早见而豫待之乎如由也不得其死求也为季氏附益夫音扶岂其本心哉盖既无先见之知去声又无克乱之才故也然则闵子其贤乎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夫音扶
  伯牛孔子弟子姓冉名耕鲁人有疾先儒以为癞音赖淮南子精神篇子夏失明伯牛为厉厉即癞也牖南牖也礼病者居北牖下君视之则迁于南牖下使君得以南面视已丧大记疾病外内皆扫君大夫彻县士去琴瑟寝东首于北牖下䟽曰病者惟恒在北牖下若君来视之时则暂时移向南牖下东首令君得南面而视之北牖之牖或为墉时伯牛家以此礼尊孔子孔子不敢当故不入其室而自牖执其手盖与之永诀也命谓天命言此人不应平声有此疾而今乃有之是乃天之所命也然则非其不能谨疾而有以致之亦可见矣 侯氏曰名仲良字师圣河东人伯牛以徳行去声称亚于颜闵故其将死也孔子尤痛惜之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食音嗣乐音洛
  箪竹器食饭也瓢瓠音互也颜子之贫如此而处上声之泰然不以害其乐故夫子再言贤哉回也以深叹美之 程子曰颜子之乐非乐箪瓢陋巷也不以贫窭郡羽反累其心而改其所乐也故夫子称其贤又曰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尔其字当玩味自有深意又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平声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愚按程子之言引而不发盖欲学者深思而自得之今亦不敢妄为之说学者但当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以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则庶乎有以得之矣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说音恱女音汝
  力不足者欲进而不能画者能进而不欲谓之画者如画地以自限也 胡氏曰夫子称颜回不改其乐冉求闻之故有是言然使求说夫子之道诚如口之说刍豢音患则必将尽力以求之何患力之不足哉画而不进则日退而已矣此冉求之所以局于艺也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儒学者之称程子曰君子儒为去声下同已小人儒为人谢氏曰君子小人之分义与利之间而已然所谓
  利者岂必殖货财之谓以私灭公适已自便凡可以害天理者皆利也子夏文学虽有馀然意其远者大者或昧焉故夫子语音御之以此
  ○子游为武成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女音汝澹徒甘反武城鲁下邑澹台姓灭明名字子羽径路之小而捷者公事如饮射读法之类胡氏曰饮谓乡饮酒周礼乡大夫宾贤能饮国中贤者能者州长习射党正蜡祭皆行乡饮酒礼射谓乡射周礼乡大夫以五物询众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兴舞州长春秋以礼会民皆行乡射礼读法则州长于正月之吉党正于四时孟月吉日族师于吉月闾胥于既比皆行读法礼以是知为邑宰者亦然也笺饮射读法胡氏固详之矣又按群书百考云州长毎以正月正岁及春秋祭社属民读教法一年凡四党正于四时孟月朔及春秋祭禜及正岁属民读法一年凡七族师毎月朔及春秋禜酺属民读法一年凡十四是州长四读党正七读族师十四读一年之闲凡二十五读法不由径则动必以正而无见小欲速之意可知非公事不见邑宰则其有以自守而无枉已徇人之私可见矣 杨氏曰为政以人才为先故孔子以得人为问如灭明者观其二事之小而其正大之情可见矣后世有不由径者人必以为迂不至其室人必以为简非孔氏之徒其孰能知而取之愚谓持身以灭明为法则无苟贱之羞取人以子游为法则无邪媚之惑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䇿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孟之反鲁大夫名侧左传称孟子侧胡氏曰反即荘周所称孟子反者是也笺见篇首伐夸功也奔败走也军后曰殿丁𦈌反䇿鞕也战败而还音旋以后为功反奔而殿故以此言自揜与掩同其功也事在哀公十一年左哀十一年齐国书帅师伐我孟孺子泄帅右师冉求帅左师师及齐师战于郊右师奔齐人从之孟之侧后入以为殿抽矢䇿其马曰马不进也谢氏曰人能操平声无欲上人之心则人欲日消天理日明而凡可以矜已夸人者皆无足道矣然不知学者欲上人之心无时而忘也若孟之反可以为法矣
  ○子曰不有祝𬶍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𬶍徒河反
  祝宗庙之官𬶍卫大夫字子鱼有口才朝宋公子有美色言衰世好去声谀恱色非此难免盖伤之也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言人不能出不由户何故乃不由此道邪怪而叹之之辞 洪氏曰人知出必由戸而不知行必由道非道远人人自远尔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野野人言鄙略也史掌文书多闻习事而诚或不足也彬彬犹班班物相杂而适均之貌言学者当损有馀补不足至于成徳则不期然而然矣 杨氏曰文质不可以相胜然质之胜文犹之甘可以受和去声白可以受采也文胜而至于灭质则其本亡矣虽有文将安施乎然则与其史也宁野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程子曰生理本直罔不直也而亦生者幸而免耳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好去声乐音洛尹氏曰知之者知有此道也好之者好而未得也乐之者有所得而乐之也 张敬夫曰譬之五榖周礼夏官职方氏河南曰豫州其谷冝五种黍稷菽麦稻详见五榖不分笺知者知其可食者也好者食而嗜之者也乐者嗜之而饱者也知而不能好则是知之未至也好之而未及于乐则是好之未至也此古之学者所以自彊而不息者欤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以上之上上声语去声
  语告也言教人者当随其高下而告语之则其言易去声入而无躐等之弊也 张敬夫曰圣人之道精粗虽无二致但其施教则必因其材而笃焉盖中人以下之质骤而语之太高非惟不能以入且将妄意躐等而有不切于身之弊亦终于下而已矣故就其所及而语之是乃所以使之切问近思而渐进于高远也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知远皆去声
  民亦人也获谓得也専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知者之事也先其事之所难而后其效之所得仁者之心也此必因樊迟之失而告之程子曰人多信鬼神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
  敬能远可谓知矣又曰先难克己也以所难为先而不计所获仁也吕氏曰当务为急不求所难知力行所知不惮所难为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知去声乐上二字并五教反下一字音洛
  乐喜好去声也知者逹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动静以体言乐寿以效言也动而不括故乐动而不括出易系辞下注括结阂也动而无结阂之患也阂五代反与碍同静而有常故寿程子曰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之
  ○子曰齐一双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孔子之时齐俗急功利喜夸诈乃霸政之馀习鲁则重礼教崇信义犹有先王之遗风焉但人亡政息不能无废坠耳道则先王之道也言二国之政俗有美恶故其变而之道有难易 程子曰夫子之时齐彊鲁弱孰不以为齐胜鲁也然鲁犹存周公之法制齐由桓公之霸为从简尚功之治去声太公之遗法变易尽矣闵元年齐仲孙湫谓桓公曰鲁犹秉周礼哀十一年季孙欲用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且子季孙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昭二年晋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与周之所以王此所谓犹存周公之法制也国语管仲为政制国为二十一都注云此非周制不三卒伍不修甲兵作内政而寄军令则可速得志于天下注云内政国政也此所谓从简也桓公令官长期而书伐盖期年报功此所谓尚功者也大抵从简尚功之意备见齐语故一变乃能至鲁鲁则修举废坠而已一变则至于先王之道也愚谓二国之俗惟夫子为能变之而不得试然因其言以考之则其施为缓急之序亦略可见矣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觚音孤
  觚棱也或曰酒器礼特牲礼用二爵二觚四觯一角一散马融曰一升曰爵二升曰觚或曰木简见于汉急就章颜师古曰学书之牍或以记事削木为之其形或六靣或八靣皆可书孔子叹即此也皆器之有棱者也不觚者盖当时失其制而不为棱也觚哉觚哉言不得为觚也 程子曰觚而失其形制则非觚也举一器而天下之物莫不皆然故君而失其君之道则为不君臣而失其臣之职则为虚位范氏曰人而不仁则非人国而不治去声则不国矣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刘聘君名勉之字致中号草堂建安人文公妇翁曰有仁之仁当作人今从之从谓随之于井而救之也宰我信道不笃而忧为仁之䧟害故有此问逝谓使之往救䧟谓䧟之于井欺谓诳古况反之以理之所有罔谓昧之以理之所无盖身在井上乃可以救井中之人若从之于井则不复扶又反能救之矣此理甚明人所易去声晓仁者虽切于救人而不私其身然不应平声如此之愚也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夫音扶约要去声也畔背音佩也君子学欲其博故于文无不考守欲其要故其动必以礼如此则可以不背于道矣程子曰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于汗漫博
  学矣又能守礼而由于规矩则亦可以不畔道矣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说音恱否力九反
  南子宋女子姓卫灵公之夫人有淫行去声孔子至卫南子请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史记世家孔子至卫南子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𫄨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见之礼答焉再拜环珮玉声璆然孔子曰吾乡为弗见见之礼答焉子路不恱以下云云盖古者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或问见其小君礼欤朱子曰是于礼无所见穀梁子以为大夫不见其夫人而何休独以为夫人至大夫皆郊迎执贽不知何所考也然记云阳侯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则大夫见夫人之礼疑亦久矣不行而灵公南子特举之耳又士相见礼大夫始见于君执贽夫人尊与君同亦当有礼相见杜云大夫始见用羔雁见夫人亦当然而子路以夫子见此淫乱之人为辱故不恱矢誓也所誓辞也如云所不与崔庆者之类左襄二十五年齐崔杼杀荘公立景公而相之庆封为左相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唯忠于君利杜稷是与有如上帝乃歃否谓不合于礼不由其道也厌弃绝也圣人道大徳全无可不可其见恶人固谓在我有可见之礼则彼之不善我何与音预焉然此岂子路所能测哉故重平声言以誓之欲其姑信此而深思以得之也
  ○子曰中庸之为徳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鲜上声中者无过不及之名也庸平常也至极也鲜少也言民少此徳今已久矣 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自世教衰民不兴于行去声少有此徳久矣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施去声
  博广也仁以理言通乎上下圣以地言则造七到反其极之名也乎者疑而未定之辞病心有所不足也言此何止于仁必也圣人能之乎则虽尧舜之圣其心犹有所不足于此也以是求仁愈难而愈远矣
  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逹而逹人夫音扶
  以已及人仁者之心也于此观之可以见天理之周流而无闲去声矣状仁之体莫切于此
  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譬喻也方术也近取诸身以已所欲譬之他人知其所欲亦犹是也然后推其所欲以及于人则恕之事而仁之术也于此免焉则有以胜其人欲之私而全其天理之公矣 程子曰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痿于危反痹音畀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已也认得为如字已何所不至若不属已自与已不相干如手足之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逹而逹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欲令平声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又曰论语言尧舜其犹病诸者二夫音扶博施者岂非圣人之所欲然必五十乃衣去声下同帛七十乃食肉圣人之心非不欲少去声者亦衣帛食肉也顾其养有所不赡时艳反赡足也此病其施之不博也济众者岂非圣人之所欲然治不过九州圣人非不欲四海之外亦兼济也顾其治有所不及尔此病其济之不众也推之以求修已以安百姓则为病可知苟以吾治去声已足则便不是圣人吕氏曰子贡有志于仁徒事高远未知其方孔子教以于已取之庶近而可入是乃为仁之方虽博施济众亦由此进








  论语纂笺卷三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论语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四
  元 詹道传 撰
  述而第七
  此篇多记圣人谦己诲人之辞及其容貌行事之实凡三十七章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好去声
  述传旧而已作则创始也故作非圣人不能而述则贤者可及窃比尊之之辞我亲之之辞老彭商贤大夫见大戴礼史记儒林传戴徳事汉宣帝为信都大傅戴圣为九江太守赵宋韩元吉叙小戴云盖自汉兴得先儒礼书凡二百四篇戴徳删之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礼戴圣又删徳之书为四十九篇谓之小戴礼今立之学官者小戴书也戴礼虞徳篇夫子有昔商老彭之语包氏注云商贤大夫盖信古而𫝊述者也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皆𫝊先王之旧而未尝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盖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而亦不敢显然自附于古之贤人盖其徳愈盛而心愈下不自知其辞之谦也然当是时作者略备夫子盖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虽述而功则倍于作矣此又不可不知也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识音志又如字
  识记也默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一说识知也不言而心解也前说近是何有于我言何者能有于我也三者已非圣人之极至而犹不敢当则谦而又谦之辞也
  ○子曰徳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尹氏曰徳必修而后成学必讲而后明见善能徙改过不吝此四者日新之要也苟未能之圣人犹忧况学者乎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燕居闲音闲暇无事之时杨氏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其色愉也 程子曰此弟子善形容圣人处也为去声申申字说不尽故更著陟略反作着非夭夭字今人燕居之时不怠惰放肆必太严厉严厉时著此四字不得怠惰放肆时亦著此四字不得惟圣人便自有中和之气
  ○子曰甚失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复扶又反孔子盛时志欲行周公之道故梦寐之闲如或见之至其老而不能行也则无复扶又反不同是心而亦无复是梦矣故因此而自数其衰之甚也 程子曰孔子盛时寤寐常存行周公之道及其老也则志虑衰而不可以有为矣盖存道者心无老少去声之异而行道者身老则衰也
  ○子曰志于道
  志者心之所之之谓道则人伦日用之间所当行者是也知此而心必之焉则所适者正而无他岐之惑矣
  据于徳
  据者执守之意徳则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得之于心而守之不失则终始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
  依于仁
  依者不违之谓仁则私欲尽去而心徳之全也工夫至此而无终食之违则存养之熟无适而非天理之流行矣
  游于艺
  游者玩物适情之谓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阙者也朝夕游焉以博其义理之趣去声则应务有馀而心亦无所放矣 此章言人之为学当如是也盖学莫先于立志志道则心存于正而不他据徳则道得于心而不失依仁则徳性常用而物欲不行游艺则小物不遗而动息有养学者于此有以不失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焉则本末兼该内外交养日用之间无少闲去声乞逆反而涵泳从七容反容忽不自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修脯也十脡他鼎反为束仪礼脯一脡长尺有二寸礼记少仪壶酒束修疏云束修十脡脯也又周礼膳夫肉修注疏加姜桂调治者谓之修不加姜桂以盐干之谓之脯古者相见必执贽以为礼束修至其薄者礼曲礼下凡挚与贽同天子鬯诸候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挚匹郑音木匹即鹜也童子委挚而退不与成人为礼也野外军中无挚以缨拾矢可也缨马繁缨也拾射韝也妇人之挚椇榛脯修枣栗胡氏曰在礼无以束修为贽惟记檀弓曰束修之问不出境少仪曰其以乘壶酒束修一犬穀梁传曰束修之间不行境中则是亦有以此为礼不但妇人用脯修为贽也然比羔雁为薄故云至薄盖人之有生同具此理故圣人之于人无不欲其入于善但不知来学则无往教之礼故苟以礼来则无不有以教之也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愤房粉反悱芳匪反复扶又反
  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启谓开其意发谓逹其辞物之有四隅者举一可知其三反者还以相证之义复再告也上章已言圣人诲人不倦之意因并去声记此欲学者勉于用力以为受教之地也 程子曰愤悱诚意之见贤遍反于色辞者也待其诚至而后告之既告之又必待其自得乃复告尔又曰不待愤悱而发则知之不能坚固待其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临丧哀不能甘也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哭谓吊哭一日之内馀哀未忘自不能歌也 谢氏曰学者于此二者可见圣人情性之正也能识圣人之情性然后可以学道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舎上声夫音扶
  尹氏曰用舎无与音预于已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颜子几平声于圣人故亦能之
  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
  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三军周礼夏官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将皆命卿尚书牧誓疏天子六军出自六乡大司徒凡起徒役母过家一人故一乡有万二千五百家出一军子路见孔子独美颜渊自负其勇意夫子若行三军必与己同
  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冯皮冰反好去声
  暴虎徒搏冯河徒渉此八字尔雅训释文又小旻之诗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盖古有是语惧谓敬其事成谓成其谋言此皆以抑其勇而教之然行师之要实不外此子路盖不知也 谢氏曰圣人于行藏之间无意无必其行非贪位其藏非独善也若有欲心则不用而求行舎之而不藏矣是以惟颜子为可以与音预于此子路虽非有欲心者然未能无固必也至以行三军为问则其论益卑矣夫子之言盖因其失而救之夫音扶不谋无成不惧必败小事尚然而况于行三军乎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好去声
  执鞭贱者之事设言富若可求则虽身为贱役以求之亦所不辞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安于义理而已矣何必徒取辱哉 苏氏曰圣人未尝有意于求富也岂问其可不可哉为此语者特以明其决不可求尔杨氏曰君子非恶富贵而不求以其在天无可求之道也
  ○子之所慎齐战疾齐侧皆反
  齐之为言齐如字下同也将祭而齐其思虑之不齐者以交于神明也礼祭统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诚之至与不至神之享与不享皆决于此战则众之死生国之存亡系焉疾又吾身之所以死生存亡者皆不可以不谨也 尹氏曰夫子无所不谨弟子记其大者耳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史记三月上有学之二字史云三家共攻昭公公居干侯鲁乱孔子适齐为高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与齐大师语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不知肉味盖心一于是而不及乎他也曰不意舜之作乐至于如此之美则其有以极其情文之备而不觉其叹息之深也盖非圣人不足以及此 范氏曰韶尽美又尽善乐之无以加此也故学之三月不知肉味而叹美之如此诚之至感之深也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为去声为犹助也卫君出公辄也灵公逐其世子蒯苦怪反五怪反公薨而国人立蒯聩之子辄于是晋纳蒯聩而辄拒之笺见十三篇卫君下时孔子居卫卫人以蒯聩得罪于父而辄嫡孙当立故冉有疑而问之诺应辞也
  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其父将死遗命立叔齐父卒叔齐逊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其后武王伐纣夷齐扣马而谏武王灭商夷齐耻食周粟去隐于首阳山遂饿而死史记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扣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即雷首山之阳在河中府河东县采薇而食之遂饿而死怨犹悔也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乎荀子子道篇子路问曰鲁大夫练而状礼邪练小祥也孔子曰吾不知也子路出谓子贡曰吾以夫子为无所不知夫子徒有所不知由问鲁大夫练而床礼邪夫子曰吾不知也子贡曰吾将为汝问之问曰练而床礼邪孔子曰非礼也子贡出谓子路曰夫子无所不知汝问非也礼居是邑不非其大夫故子贡不斥卫君而以夷齐为问夫子告之如此则其不为卫君可知矣盖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以天伦为重其逊国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既而各得其志焉则视弃其国犹敝蹝所尔反尔何怨之有若卫辄之据国拒父而唯恐失之其不可同年而语明矣程子曰伯夷叔齐逊国而逃谏伐而饿终无怨悔夫子以为贤故知其不与辄也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饭扶晩反食音嗣枕去声乐音洛
  饭食之也疏食麤饭也圣人之心浑然天理虽处困极而乐亦无不在焉其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之无有漠然无所动于其中也 程子曰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乐也不义之富贵视之轻如浮云然又曰须知所乐者何事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乐易可以无大过矣
  刘聘君见元城刘忠定公名安世字器之大名府元城人自言尝读他论金氏曰旧来经书无印本太学博士兼立诸家之本学者所在传写自五代唐明宗长兴以来国子监始有版本然与开元本已微有不同开元本明皇所定有司所写已与古文不同自来民间传写本犹有存者故刘 忠定公尚得见他论加作假五十作卒盖加假声相近而误读卒与五十字相似而误分也愚按此章之言史记作假我数年若见我于易则彬彬矣加正作假而无五十字盖是时孔子年已几七十矣五十字误无疑也史记世家孔子自楚反卫年六十三乃鲁哀公之六年也自卫反鲁则哀公十一年孔子年已六十八矣注云学易时年已几七十者此也又案世家云夫子晚而喜易作十翼谓上下彖上下象上下系文言序卦说卦杂卦也读易而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则我于易彬彬矣 金氏曰五十字当是吾字之误学易则明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故可以无大过盖圣人深见易道之无穷而言此以教人使知其不可不学而又不可以易而学也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雅常也执守也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礼独言执者以人所执守而言非徒诵说而已也 程子曰孔子雅素之言止于如此若性与天道则有不可得而闻者要在默而识音式之也谢氏曰此因学易之语而类记之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子路不对叶舒渉反
  叶公楚叶县尹沈诸梁字子高僭称公也叶公不知孔子必有非所问而问者故子路不对抑亦以圣人之徳实有未易去声名言者与音余
  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未得则发愤而忘食已得则乐之而忘忧以是二者俛焉日有孳孳音兹而不知年数之不足但自言其好学之笃耳礼表记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己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己之妙有非圣人不能及者盖凡夫子之自言类如此学者宜致思焉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好去声生而知之者气质清明义理昭著不待学而知也敏速也谓汲汲也 尹氏曰孔子以生知之圣每云好学者非惟勉人也盖生而可知者义理尔若夫音扶礼乐名物古今事变亦必待学而后有以验其实也
  ○子不语怪力乱神
  怪异勇力悖音佩乱之事非理之正固圣人所不语鬼神造化之迹虽非不正然非穷理之至有未易去声明者故亦不轻以语人也 谢氏曰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徳而不语力语治去声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三人同行其一我也彼二人者一善一恶则我从其善而改其恶焉是二人者皆我师也 尹氏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则善恶皆我之师进善其有穷乎
  ○子曰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魋徒雷反
  桓魋宋司马向式亮反魋也出于桓公故又称桓氏宋世谱桓公子向氏□向罗上距□五世向罗子曰巢曰魋曰颀曰子车曰牛即司马牛也魋欲害孔子孔子言天既赋我以如是之徳则桓魋其奈我何言必不能违天害已朱子或问史记孔子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之下魋伐其树孔子去之弟子曰可以速矣子曰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遂之郑疑遭伐树遂微服去之弟子欲其速行而以此语之也圣人虽知其不能害己然避患未尝不深避患虽深而处之未尝不闲睱所谓并行而不悖也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诸弟子以夫子之通高深不可几平声及故疑其有隐而不知圣人作止语默无非教也故夫子以此言晓之与犹示也 程子曰圣人之道犹天然门弟子亲灸而冀及之然后知其高且远也使诚以为不可及则趋向之心不几于怠乎故圣人之教常俯而就之如此非独使资质庸下者勉思企及而才气高迈者亦不敢躐易去声而进也吕氏曰圣人体道无隐与天象昭然莫非至教常以示人而人自不察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行去声
  程子曰教人以学文修行而存忠信也忠信本也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圣人神明不测之号君子才徳出众之名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恒胡登反子曰字疑衍文恒常久之意张子曰有恒者不二其心善人者志于仁而无恶
  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亡读为无三者皆虚夸之事凡若此者必不能守其常也 张敬夫曰圣人君子以学言善人有恒者以质言愚谓有恒者之与圣人高下固悬绝矣然未有不自有恒而能至于圣者也故章末申言有恒之义其示人入徳之门可谓深切而著明矣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射食亦反
  纲以大绳属音烛网绝流而渔者也弋以生丝系矢而射也韵书缴射曰弋故孟子缴而射之集注亦云以绳系矢缴韵弋箭著之以罥禽足谓之矰缴也宿宿鸟 洪氏曰孔子少去声贫贱为养并去声与祭或不得已而钓弋如猎较音角是也见孟子然尽物取之出其不意亦不为也此可见仁人之本心矣待物如此待人可知小者如此大者可知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识音志
  不知而作不知其理而妄作也孔子自言未尝妄作盖亦谦辞然亦可见其无所不知也识记也所从不可不择记则善恶皆当存之以备参考如此者虽未能实知其理亦可以次于知之者也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见贤遍反
  互乡乡名其人习于不善难与言善惑者疑夫子不当见之也
  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已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疑此章有错简人洁至往也十四字当在与其进也之前洁修治也与许也往前日也言人洁已而来但许其能自洁耳固不能保其前日所为之善恶也但许其进而来见耳非许其既退而为不善也盖不追其既往不逆其将来以是心至斯受之耳唯字上下疑又有阙文大抵亦不为己甚之意 程子曰圣人待物之洪如此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仁者心之徳非在外也放而不求故有以为远者反而求之则即此而在矣夫音扶岂远哉 程子曰为仁由已欲之则至何远之有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
  陈国名司败官名即司宼也左传注陈楚名司寇为司败 程氏职书未见陈之司败若楚之司败见于文十年宣四年昭公鲁君名稠音畴习于威仪之节当时以为知礼左昭五年公如晋自郊劳至于赠贿无失礼晋候谓女叔齐曰鲁侯不亦善于礼乎对曰云云是仪也不可谓礼屑屑焉习仪以亟言善于礼不亦远乎故司败以为问而孔子答之如此
  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取七住反
  巫马姓期字孔子弟子名施鲁人司败揖而进之也相助匿非曰党礼不取同姓而鲁与吴皆姫姓谓之吴孟子者讳之使若宋女子姓者然礼坊记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防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丛说古者妇人皆以其姓在下而以孟仲之次加之如春秋所书仲子伯姬孟姜之类是也春秋之时同姓之国虽多昏姻之道皆不通吴之祖太伯为太王长子鲁之祖周公为太王之孙昭公娶同姓与禽兽何异却讳而字之曰孟子
  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孔子不可自谓讳君之恶又不可以取同姓为知礼故受以为过而不辞 吴氏曰鲁盖夫子父母之国昭公鲁之先君也司败又未尝显言其事而遽以知礼为问其对之宜如此也及司败以为有党而夫子受以为过盖夫子之盛徳无所不可也然其受以为过也亦不正言其所以过初若不知孟子之事者可以为万世之法矣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和去声
  反复音覆也必使复歌者欲得其详而取其善也而后和之者喜得其详而与其善也此见圣人气象从七容反容诚意恳至而其谦逊审密不掩人善又如此盖一事之微而众善之集有不可胜既者焉读者冝详味之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莫疑辞犹人言不能过人而尚可以及人未之有得则全未有得皆自谦之辞而足以见言行去声之难易去声缓急欲人之勉其实也 谢氏曰文虽圣人无不与人同故不逊能躬行君子斯可以入圣故不居犹言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惟弟子不能学也
  此亦夫子之谦辞也圣者大而化之仁则心徳之全而人道之备也为之谓为仁圣之道诲人亦谓此以教人也然不厌不倦非己有之则不能所以弟子不能学也晁音潮氏曰名说之字以道清豊人当时有称夫子圣且仁者以故夫子辞之苟辞之而已焉则无以进天下之材率天下之善将使圣与仁为虚器而人终莫能至矣故孔子虽不居仁圣而必以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自处去声也可谓云尔已矣者无他之辞也公西华仰而叹之其亦深知夫子之意矣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诛曰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诔力軓反
  祷谓祷于鬼神有诸问有此理否诔者哀死而述其行去声下素行同之辞也毛晃韵讄字注与诔同古者卿大夫殁则君命有司累其功徳有文以哀之曰讄周礼小史掌读诔是也此引   古人诔辞以明疾病有祈祷之事非以诔为祷也上下谓天地天曰神地曰祗祷者诲过迁善以祈神之佑也无其理则不必祷既曰有之则圣人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已合于神明故曰丘之祷久矣又士丧礼疾病行祷五祀出仪礼第十三篇注云谓门戸灶行中霤尽孝子之情五祀博言之士二祀曰门曰行盖臣子迫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者初不请于病者而后祷也故孔子之于子路不直拒之而但告以无所事祷之意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孙去声孙顺也固陋也奢俭俱失中而奢之害大 晁氏曰不得已而救时之弊也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坦平也荡荡宽广貌程子曰君子循理故常舒泰小人役于物故多忧戚 程子曰君子坦荡荡心广体胖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㳟而安
  厉严肃也人之徳性本无不备而气质所赋鲜上声有不偏惟圣人全体浑然阴阳合徳故其中和之气见贤遍反于容貌之间者如此门人熟察而详记之亦可见其用心之密矣抑非知去声足以知圣人而善言徳行去声者不能记故程子以为曽子之言学者所冝反复方服反而玩心也
  泰伯第八
  凡二十一章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徳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泰伯周大音泰王之长上声下同子至徳谓徳之至极无以复扶又反加者也三让谓固逊也或问古人辞让以三为节一辞为礼辞再辞为固辞三辞为终辞记乡饮酒云月者三日则成魄三月则成时是以礼有三让无得而称其逊隐微无迹可见也盖大王三子长泰伯次仲雍次季历大王之时商道寖衰而周日彊大季历又生子昌有圣徳大王因有翦商之志而泰伯不从大王遂欲𫝊位季历以及昌泰伯知之即与仲雍逃之荆蛮于是大王乃立季历𫝊国至昌而三分天下有其二是为文王文王崩子发立遂克商而有天下是为武王吴越春秋古公三子长曰太伯次曰仲雍一名虞仲少曰季历季历娶大任生子昌古公知昌圣欲传国以及昌曰兴王业者其在昌乎太伯仲雍望风知指古公病二人托名采药于衡山遂之荆蛮断发文身为夷狄之服示不可用古公卒太伯仲雍归赴丧毕还荆蛮国民君事之自号为勾吴吴言勾者夷之发声史记吴世家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句吴荆蛮归之千馀家立为吴太伯卒无子弟仲雍立至四世孙周章立武王克商求太伯仲雍之后时章已君吴因而封之音扶以泰伯之徳当商周之际固足以朝诸侯有天下矣乃弃不取而又泯其迹焉则其徳之至极为如何哉盖其心即夷齐扣马之心而事之难处上声有甚焉者宜夫子之叹息而赞美之也泰伯不从事见春秋传左传僖公五年宫之奇曰泰伯虞仲大王之昭也泰伯不从是以不嗣
  ○子曰㳟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葸丝里反绞古卯反
  葸畏惧貌绞急切也无礼则无节文故有四者之弊
  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君子谓在上之人也兴起也偷薄也 张子曰人道知所先后则㳟不劳慎不葸勇不乱直不绞民化而徳厚矣 吴氏曰君子以下当自为一章乃曽子之言也愚按比一节与上文不相蒙而与首篇谨终追远之意相类吴说近是
  ○曽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夫音扶启开也曽子平日以为身体受于父母不敢毁伤故于此使弟子开其衾而视之诗小旻之篇战战恐惧兢兢戒谨临渊恐坠履冰恐䧟也曽子以其所保之全示门人而言其所以保之之难如此至于将死而后知其得免于毁伤也小子门人也语毕而又呼之以知反复方服反丁宁之意其警之也深矣 程子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见记檀弓乃子张将死之言君子保其身以没为去声下声是同终其事也故曽子以全归为免矣尹氏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曽子临终而启手足为是故也非有得于道能如是乎记祭义乐正子春曰吾闻诸曽子曽子闻诸夫子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亲可谓全矣范氏曰身体犹不可亏也况亏其行去声以辱其亲乎
  ○曽子有疾孟敬子问之
  孟敬子鲁大夫仲孙氏名捷问之者问其疾也
  曽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然言自言也鸟畏死故鸣哀人穷反本故言善此曽子之谦辞欲敬子知其所言之善而识音志之也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远近皆去声贵犹重也容貌举一身而言暴粗厉也慢放肆也信实也正颜色而近信则非色庄也辞言语气声气也鄙凡陋也倍与背同倍背并音佩谓背理也笾竹豆豆木豆三礼图说笾盛枣栗修脯糗饵之属豆盛菹醢之属言道虽无所不在然君子所重者在此三事而已是皆修身之要为政之本学者所当操平声存省悉井反察而不可有造七到反次颠沛之违者也若夫音扶笾豆之事器数之未道之全体固无不该然其分扶问反则有司之守而非君子之所重矣程子曰动容貌举一身而言也周旋中去声礼暴慢斯远矣正颜色则不妄斯近信矣出辞气正由中出斯远鄙倍三者正身而不外求故曰笾豆之事则有司存尹氏曰养于中则见贤遍反于外曽子盖以修已为为政之本若乃器用事物之细则有司存焉
  ○曽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音教计校也友马氏以为颜渊是也颜子之心惟知义理之无穷不见物我之有间去声故能如此 谢氏曰不知有馀在已不足在人不必得为在己失为在人非几平声于无我者不能也
  ○曽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与平声
  其才可以辅幼君郑玄注年十五已下何晏曰郑知六尺为十五者以周礼卿大夫职云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以其国中七尺为二十对六十野之六尺对六十五相校差五年差一尺而知也又韩氏外传国中二十行役则七尺者二十也其升降皆五年则六尺者十五也摄国政其节至于死生之际而不可夺可谓君子矣与疑辞也决辞设为问答所以深著其必然也程子曰节操如是可谓君子矣
  ○曽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弘宽广也毅鱼既反强忍也非弘不能胜平声下同其重非毅无以致其远
  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己不亦远乎
  仁者人心之全徳而必欲以身体而力行之可谓重矣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居隘反可谓远矣 程子曰弘而不毅则无规矩而难立毅而不弘则隘陋而无以居之又曰弘大刚毅然后能胜重任而远到
  ○子曰兴于诗
  兴起也诗本性情有邪有正其为言既易去声下同知而吟咏之间抑扬反复其感人又易入故学者之初所以兴起其好去声善恶恶之心而不能自已者必于此而得之
  立于礼
  礼以㳟敬辞逊为本而有节文度数之详可以固人肌肤之会筋骸音斤谐之束出记礼运故学者之中所以能卓然自立而不为事物之所摇夺者必于此而得之
  成于乐
  乐有五声十二律更平声唱迭和去声以为歌舞八音之节前汉志声宫商角徵羽也晋志土音宫其数八十一为声之始属土者以其最浊君之象也火音征三分宫去一以生其数五十四属火者以其征清事之象也金音商三分征益一以生其数七十二属金者以其浊次宫臣之象也水音羽三分商去一以生其数四十八属水者以其最清物之象也木音角三分羽益一以生其数六十四属木者以其清浊中民之象也凡声尊卑取象五行数多者浊数少者清大不过宫细不过羽 汉志律有十二阳律为律阴律为吕律以统气类物曰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吕以旅阳宣气曰林锺南吕应锺大吕夹锺中吕皆曰律阳统阴也 丛说详注意即礼运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是也语录云谓如黄锺为宫大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羽还至无射为宫便是黄锺为商大蔟为角仲吕为征林锺为羽盖五音十二律皆上下相生声始于宫律始于黄锺宫即黄锺也其法皆三分去一益一上下隔八相生宫之数八十一三分去一下生徴为五十四征三分益一上生商为七十二商三分去一下生羽为四十八羽三分益一上生角为六十四而五声备矣黄锺之管九寸三分去一下生林锺林锺三分益一上生太蔟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锺应锺上生㽔宾㽔宾下生大吕大吕上生夷则夷则下生夹锺夹锺上生无射无射下生中吕而终焉前所谓黄锺为宫至南吕为羽五节是从宫商角徵羽顺数其实于黄锺生林锺太蔟南吕姑洗依前五声次第生去也第二无射为宫至林锺为羽亦然所谓更唱是十二律皆可为宫所谓迭和十二律皆可为征商羽角相继和去 金氏曰黄锺为律元三分损一下生吕吕三分益一上生律是为十二律语录云毎声分为十二等此即礼运疏十二宫各有五声共六十律也又国语有七声者乃益以变宫变征乃乐之和而声相连接处兼前共八十四调歌者乐章之音调作乐则以人声为贵也舞者以乐音之轻重疾徐为舞节以象其形容也八音白虎通曰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金大锺编锺石玉磬特磬编磬也丝琴瑟也竹箫管也匏笙也土埙也革鼔鼗鼙也木柷敔也谓以十二律叶五声而押诗歌以入八音之器为乐也可以养人之性情而荡涤其邪秽消融其查滓壮里反故学者之终所以至于义精仁熟而自和顺于道徳者必于此而得之是学之成也 按内则十岁学幼仪十三学乐诵诗二十而后学礼则此三者非小学𫝊授之次乃大学终身所得之难易去斚下同先后浅深也程子曰天下之英才不为少矣特以道学不明故不得有所成就夫音扶古人之诗如今之歌曲虽闾里童稚皆习闻之而知其说故能兴起今虽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况学者乎是不得兴于诗也古人自洒扫并去声应对以至冠去声昏丧祭莫不有礼今皆废坏是以人伦不明治家无法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人之乐声音所以养其耳采色所以养其目歌咏所以养其性情舞蹈所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学也是以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之由于是理之当然而不能使之知其所以然也 程子曰圣人设教非不欲人家喻而户晓也然不能使之知但能使之由之尔若曰圣人不使民知则是后世朝四暮三之术也岂圣人之心乎列子云宋有狙公者爱狙养之成群将限其食先诳之曰与若芧朝三而暮四足乎众狙皆起而怒俄而曰与若芧朝四而暮三足乎众狙皆伏而喜物之以能鄙相笼皆犹此也释文狙猕猴狙公养狙官芧橡子三四三升四升也又见荘子齐物篇
  ○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好去声好勇而不安分去声则必作乱恶不仁之人而使之无所容则必致乱二者之心善恶虽殊然其生乱则一也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
  才美谓智能技艺之美骄矜夸吝鄙啬也 程子曰此甚言骄吝之不可也盖有周公之徳则自无骄吝若但有周公之才而骄吝焉亦不足观矣又曰骄气盈吝气歉苦忝反愚谓骄吝虽有盈歉之殊然其势常相因盖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本根故尝验之天下之人未有骄而不吝吝而不骄者也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榖不易得也易去声
  榖禄也至疑当作志为学之久而不求禄如此之人不易得也 杨氏曰虽子张之贤犹以干禄为问况其下者乎然则三年学而不至于榖冝不易得也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好去声
  笃厚而力也不笃信则不能好学然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不守死则不能以善其道然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则亦徒死而已盖守死者笃信之效善道者好学之功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见贤遍反君子见危授命则仕危邦者无可去之义在外则不入可也乱邦未危而刑政纪刚紊音问矣故洁其身而去之天下举一世而言无道则隐其身而不见贤遍反也此惟笃信好学守死善道者能之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世治去声而无可行之道世乱而无能守之节碌碌音禄庸人不足以为士矣可耻之甚也 晁氏曰有学有守而去就之义洁出处之分明然后为君子之全徳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程子曰不在其位则不任其事也若君大夫问而告者则有矣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挚音至雎七余反师挚鲁乐师名挚也乱乐之卒章也史记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诗之正风正雅周公所定乐歌之辞也按仪礼乡饮酒礼工鼔瑟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然后笙入堂下磬南北靣立乐南陔白华华黍又闲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乃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𬞟采蘩合乐者谓堂上有歌瑟堂下有笙磬合奏此诗也邦国燕礼则不歌笙闲之后即合乡乐周南召南关雎鹊巢以下六诗乡射礼则不歌不笙不闲惟合此六诗而已盖以二南者夫妇之道生民之本王化之端此六篇者其教化之原也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必以此而合乐焉此所谓乱也兹非乐之卒章乎而所谓关雎之乱以为风始者关雎为国风之始也洋洋美盛意孔子自卫反鲁而正乐适师挚在官之初故学之美盛如此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侗音通悾音空
  侗无知貌愿谨厚也悾悾无能貌吾不知之者甚绝之之辞亦不屑之教诲也 苏氏曰天之生物气质不齐其中材以下有是徳则有是病有是病必有是徳故马之蹄啮二字出周礼校人注蹄大计反啮倪结反者必善走其不善者必驯有是病而无是徳则天下之弃才也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言人之为学既如有所不及矣而其心犹竦然惟恐其或失之警学者当如是也 程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不得放过才说姑待明日便不可也
  ○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与去声巍巍高大之貌不与犹言不相关言其不以位为乐也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唯犹独也则犹准也荡荡广远之称也言物之高大莫有过于天者而独尧之徳能与之准故其徳之广远亦如天之不可以言语形容也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成功事业也焕光明之貌文章礼乐法度也尧之徳不可名其可见者此尔 尹氏曰天道之大无为而成唯尧则之以治天下故民无得而名焉所可名者其功业文章巍然焕然而已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治去声
  五人禹稷契私列反皋陶音遥伯益邢昺疏稷契皆帝喾子皋陶字廷坚颛顼之子伯益皋陶子
  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
  书泰誓之辞马氏曰乱治也十人谓周公旦召实照反公奭施只反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于沼反上声冝生南宫适其一人谓文母此马融说文徳之母文王妃太姒也从文王谥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盖邑姜也左昭元年当武王邑姜方震太叔注邑姜武王后太公女姜姓又见昭十年注九人治外邑姜治内或曰乱本作乿古治字也
  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
  称孔子者上系武王君臣之际记者谨之才难盖古语而孔子然之也才者徳之用也唐虞尧舜有天下之号际交会之闲言周室人才之多惟唐虞之际乃盛于此降自夏商皆不能及然犹但有此数人尔是才之难得也
  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其可谓至徳也已矣
  春秋传曰文王率商之畔国以事纣见襄四年盖天下归文王者六洲荆梁雍去声豫徐扬也惟青兖冀尚属纣耳范氏曰文王之徳足以代商天与之人归之乃不取而服事焉丛说禹贡五服服内地所封诸侯朝贡皆有时各依服数以事天子所以为至徳也孔子因武王之言而及文王之徳且与泰伯皆以至徳称之其指微矣或曰冝断音短三分以下别以孔子曰起之而自为一章
  子曰禹吾无闲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
  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闲然矣闲去声菲音匪黻音弗洫呼域反
  闲罅虚讶反隙也谓指其罅隙而非议之也菲薄也致孝鬼神谓享祀丰洁衣服常服黻蔽膝也以韦为之语录韦熟皮也祭服谓之黻朝服谓之鞸何晏注曰黻其色皆赤尊卑以深浅为异天子纯朱诸侯黄朱大夫赤冕冠也冕冠上板前低后高因俛以得名周礼司服云王之吉服祀旻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亨先王则衮冕亨先公飨射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希冕祭群小祀则玄冕禹之黻冕则五冕皆是也皆祭服也沟洫田间水道以正疆界备旱疗音老者也笺见孟子滕文公上或丰或俭各适其冝所以无罅隙之可议也故再言以深美之 杨氏曰薄于自奉而所勤者民之事所致饰者宗庙朝音潮廷之礼所谓有天下而不与音预也夫音扶何闲然之有














  论语纂笺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五
  元 詹道传 撰
  子罕第九
  凡三十章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罕少也程子曰计利则害义命之理微仁之道大皆夫子所罕言也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达巷党名其人姓名不传董仲舒传孟康注云项槖
  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执专执也射御皆一艺而御为人仆所执尤卑言欲使我何所执以成名乎然则吾将执御矣闻人誉平声已承之以谦也 尹氏曰圣人道全而徳备不可以偏长目之也达巷党人见孔子之大意其所学者博而惜其不以一善得名于世盖慕圣人而不知者也故孔子曰欲使我何所执而得为名乎然则吾将执御矣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
  麻冕缁庄持反布冠也纯丝也俭谓省约缁布冠以三十升布为之升八十缕陇主反则其经二千四百缕矣细密难成不如用丝之省约胡氏曰礼朝服十五升冠倍之郑注八十缕为升升字当为登登成也饶氏曰前汉书食货志周布幅广二尺二寸程子言古尺当今五寸五分弱如此则二尺二寸只是今一尺二寸尔却用二千四百缕为经是一寸布用二百经也其细密难成可知又木锺集云一眼簆用两缕今按冕者天子至大夫之祭服冠者自天子至庶人之常服也玉藻始冠缁布冠自诸侯达玄冠朱组缨天子之冠也居冠属武自天子下达有事然后緌则知冠者自天子至庶人之常服也冕如周礼弁师掌王之五冕司服所云则天子至大夫之祭服也书称康王卿士邦君太保太史太宗皆麻冕蔡氏云以三十升麻为之是也当时夫子犹为大夫故得用麻冕今以缁布冠名之盖因孔注云冕缁布冠也冠者首服之名冕者冠之别号而误耳故三礼图云语曰麻冕礼也盖以布衣版上玄下黄取天地之色白虎通云麻冕者何周宗庙之冠也此可证其义
  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臣与君行礼当拜于堂下君辞之乃升成拜泰骄慢也燕礼君燕卿大夫礼也公坐取大夫所酳觯兴以酬宾降西阶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辞宾升成拜郑注升成拜复再拜稽首也又觐礼天子赐侯氏以车服侯氏拜赐礼亦如之 程子曰君子处上声世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害于义则不可従也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绝无之尽者毋史记作无是也意私意也必期必也固执滞也我私己也四者相为终始起于意遂于必留于固而成于我也盖意必常在事前固我常在事后至于我又生意则物欲牵引循环不穷矣 程子曰此毋字非禁止之辞圣人绝此四者何用禁止张子曰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杨氏曰非知去声足以知圣人详视而默识如字之不足以记此
  ○子畏于匡
  畏者有戒心之谓匡地名史记云阳虎曽暴于匡夫子貌似阳虎故匡人围之史记孔子去卫将适陈过匡颜刻为仆以其䇿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仆人闻之以为鲁之阳虎虎尝暴匡人孔子状类阳虎拘焉五日乃解又按左定六年阳虎侵郑取匡献其俘于晋此暴匡之证也然史记注匡宋邑
  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道之显者谓之文盖礼乐制度之谓不曰道而曰文亦谦辞也兹此也孔子自谓
  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丧与皆去声
  马氏曰文王既没故孔子自谓后死者言天若欲丧此文则必不使我得与于此文今我既得与于此文则是天未欲丧此文也天既未欲丧此文则匡人其奈我何言必不能违天害己也
  ○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大音泰与平声孔氏曰大宰官名或吴或宋未可知也与者疑辞大宰盖以多能为圣也诸侯称太宰皆僭也郑云吴太宰以子贡曽与吴嚭言洪氏称宋太宰者以列子仲尼第四云商太宰见孔子曰丘圣者欤之问也
  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
  纵犹肆也言不为限量去声也将殆也谦若不敢知之辞圣无不通多能乃其馀事故言又以兼之
  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言由少贱故多能而所能者鄙事尔非以圣而无不通也且多能非所以率人故又言君子不必多能以晓之
  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牢孔子弟子姓琴字子开一字子张卫人试用也言由不为世用故得以习于艺而通之 吴氏曰弟子记夫子此言之时子牢因言昔之所闻有如此者其意相近故并记之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叩音口
  孔子谦言已无知识但其告人虽于至愚不敢不尽耳吾我二字就已而言则曰吾因人而言则曰我如此章及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此类皆不可不辨叩发动也两端犹言两头言终始本末上下精粗无所不尽 程子曰圣人之教人俯就之若此犹恐众人以为高远而不亲也圣人之道必降而自卑不如此则人不亲贤人之言则引而自高不如此则道不尊观于孔子孟子可见矣尹氏曰圣人之言上下兼尽即其近众人皆可与音预知极其至则虽圣人亦无以加焉是之谓两端如答樊迟之问仁智两端竭尽无馀蕴矣若夫音扶语上而遗下语理而遗物则岂圣人之言哉
  ○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夫音扶
  凤灵鸟舜时来仪文王时鸣于岐山河图河中龙马负图伏羲时出国语周惠王十五年内史过曰周之兴也𬸚𬸦鸣于岐山注凤之别名顾野王符瑞图曰昔伏羲氏之王天下也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谓之河图皆圣王之瑞也已止也 张子曰凤至图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不至则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齐音咨衰七雷反少去声
  齐衰丧服冕冠也衣上服裳下服冕而衣裳贵者之盛服也瞽无目者作起也趋疾行也或曰少当作坐范氏曰圣人之心哀有丧尊有爵矜不成人其作
  与趋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尹氏曰此圣人之诚心内外一者也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喟苦位反钻祖官反
  喟叹声仰弥高不可及钻弥坚不可入在前在后恍惚不可为象此颜渊深知夫子之道无穷尽无方体而叹之也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
  循循有次序貌诱引进也博文约礼教之序也言夫子道虽高妙而教人有序也 侯氏曰博我以文致知格物也约我以礼克己复礼也程子曰此颜子称圣人最切当去声处圣人教人唯此二事而已
  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卓立貌末无也此颜子自言其学之所至也盖悦之深而力之尽所见益亲而又无所用其力也吴氏曰所谓卓尔亦在乎日用行事之间非所谓窈伊小反冥昏默者程子曰到此地位工夫尤难直是峻绝又大段 -- 𠭊 or 叚 ?著力不得杨氏曰自可欲之谓善充而至于大力行之积也大而化之则非力行所及矣此颜子所以未达一间如字也 程子曰此颜子所以为深知孔子而善学之者也胡氏曰无上事而喟然叹此颜子学既有得故述其先难之故后得之由而归功于圣人也高坚前后语道体也仰钻瞻忽未领其要也惟夫子循循善诱先博我以文使我知古今达事变然后约我以礼使我尊所闻行所知如行者之赴家食者之求饱是以欲罢而不能尽心尽力不少休废然后见夫子所立之卓然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是盖不怠所从必求至乎卓立之地也抑斯叹也其在请事斯语之后三月不违之时乎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
  夫子时已去位无家臣子路欲以家臣治其丧其意实尊圣人而未知所以尊也
  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间如字
  病间少差楚懈反下同也病时不知既差乃知其事故言我之不当有家臣人皆知之不可欺也而为有臣则是欺天而已人而欺天莫大之罪引以自归其责子路深矣
  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无宁宁也大葬谓君臣礼葬死于道路谓弃而不葬又晓之以不必然之故 范氏曰曽子将死起而易箦音责曰吾得正而毙音敝焉斯己矣见记檀弓篇子路欲尊夫子而不知无臣之不可为有臣是以陷于行诈罪至欺天君子之于言动虽微不可不谨夫子深惩子路所以警学者也杨氏曰非知至而意诚则用智自私不知行其所无事往往自陷于行诈欺天而莫之知也其子路之谓乎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匵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韫纡粉反匵徒木反贾音嫁
  韫藏也匵匮也沽卖也丛说沽去声训卖若平声则训买于此义不相当子贡以孔子有道不仕故设此二端以问也孔子言固当卖之但当待贾而不当求之耳 范氏曰君子未尝不欲仕也又恶去声不由其道士之待礼犹玉之待贾也若伊尹之耕于野伯夷太公之居于海滨世无成汤文王则终焉而已必不枉道以从人衒眩玉而求售音夀
  ○子欲居九夷
  东方之夷有九种上声后汉东夷传夷有九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又玄莬乐浪高骊蒲饰凫吏索豕东屠倭人天鄙为九种欲居之者亦乘桴浮海之意
  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君子所居则化何陋之有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鲁哀公十一年冬孔子自卫反鲁是时周礼在鲁然诗乐亦颇残阙失次孔子周流四方参互考订以知其说晚知道终不行故归而正之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说见第七篇然此则其事愈卑而意愈切矣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夫音扶 楚辞舍上声 辨证骚经忍而不能舍也洪氏注引颜师古曰舍止息也屋舍次舍皆此义论语不舍昼夜谓晓夕不息耳今人或音舍者非是按辨证文公著于庆元己未三月明年庚申四月公易箦矣集注舍上声者旧音读如赦者定说也
  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然其可指而易去声见者莫如川流故于此发以示人欲学者时时省悉井反察而无毫发之闲去声徒玩反也 程子曰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是以君子法之自强不息及其至也纯亦不已焉又曰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也纯亦不已乃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愚按自此至终篇皆勉人进学不已之辞
  ○子曰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也好去声
  谢氏曰好去声好色恶去声恶臭诚也好徳如好色斯诚好徳矣然民鲜上声能之 史记孔子居卫灵公与夫人同车使孔子为次乘去声招摇市过之孔子丑之故有是言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篑求位反复芳服反
  篑土笼也笼平声韵注举土器书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见旅⿱敖大 -- 獒夫子之言盖出于此言山成而但少一篑其止者吾自止耳平地而方覆一篑其进者吾自往耳盖学者自强不息则积少成多中道而止则前功尽弃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语去声与平声
  惰懈居隘反怠也范氏曰颜子闻夫子之言而心解力行造七到反次颠沛未尝违之如万物得时雨之润发荣滋长上声何有于惰此群弟子所不及也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进止二字说见上章颜子既死而孔子惜之言其方进而未已也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夫音扶谷之始生曰苗吐华曰秀成谷曰实盖学而不至于成有如此者是以君子贵自勉也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孔子言后生年富力彊足以积学而有待其势可畏安知其将来不如我之今日乎然或不能自勉至于老而无闻则不足畏矣言此以警人使及时勉学也曽子曰五十而不以善闻则不闻矣盖述此意大戴礼修身篇曽子曰年三十四十之间而无艺则无艺矣五十而不以善闻则不闻矣七十而未坏虽有后过亦可以免矣尹氏曰少去声下同而不勉老而无闻则亦已矣自少而进者安知其不至于极乎是可畏也
  ○子曰法语语陆音鱼鱼据反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㢲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法语者正言之也㢲言者婉而导之也绎寻其绪也法言人所敬惮故必从然不改则面从而已㢲言无所乖忤五故反故必说音悦下同然不绎则又不足以知其微意之所在也 杨氏曰法言若孟子论行王政之类是也㢲言若其论好去声下同货好色之类是也语之而不达拒之而不受犹之可也其或喻焉则尚庶几平声其能改绎矣从且说矣而不改绎焉则是终不改绎也已圣人其如之何哉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平声出而逸其半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侯氏曰三军之勇在人匹夫之志在己故帅可夺而志不可夺如可夺则亦不足谓之志矣
  ○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衣去声缊纡粉反貉胡各反与平声
  敝坏也缊枲想里反展吕反也袍衣有著者也盖衣之贱者礼韵贮字亦作著通作禇作绪以绵装衣之谓熊氏曰缊枲著出记玉藻云纩为茧缊为袍郑云衣有著之称纩今之新绵缊今之纩及旧絮疏好者为绵恶者为絮语录云袍谓夹衣冇绵在胎底赵氏曰枲著则杂用枲麻以著袍也如今麻苎筋颣可置之夹袄中者狐貉以狐貉之皮为裘衣之贵者子路之志如此则能不以贫富动其心而可以进于道矣故夫子称之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忮之豉反
  忮害也求贪也臧善也言能不忮不求则何为不善乎此卫风雄雉之诗孔子引之以美子路也吕氏曰贫与富交彊者必忮弱者必求
  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终身诵之则自喜其能而不复扶又反下同求进于道矣故夫子复言此以警之 谢氏曰耻恶衣恶食学者之大病善心不存盖由于此子路之志如此其过人远矣然以众人而能此则可以为善矣子路之贤宜不止此而终身诵之则非所以进于日新也故激而进之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字当作凋
  范氏曰小人之在治去声世或与君子无异惟临利害遇事变然后君子之所守可见也 谢氏曰士穷见节义世乱识忠臣欲学者必周于徳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明足以烛理故不惑理足以胜私故不忧气足以配道义故不惧此学之序也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可与者言其可与共为此事也程子曰可与共学知所以求之也可与适道知所往也可与立者笃志固执而不变也权称去声锤也所以称如字物而知轻重者也可与权谓能权轻重使合义也 杨氏曰知为去声已则可与共学矣学足以明善然后可与适道信道笃然后可与立知时措之宜然后可与权洪氏曰易九卦终于巽以行权易系辞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徳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权者圣人之大用未能立而言权犹人未能立而欲行鲜不仆矣程子曰汉儒以反经合道为权故有权变权术之论皆非也权只是经也自汉以下无人识权字公羊传桓公十一年宋人执祭仲何贤乎祭仲以为知权也权者反于经然后有善者也 韩康伯注系辞云权反经而合道必合乎巽顺而后可以行权也愚按先儒误以此章连下文偏其反而为一章故有反经合道之说程子非之是矣然以孟子嫂溺援平声之以手之义推之则权与经亦当有辨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棣大计反唐棣郁李也偏晋书作翩然则反亦当与翻同言华之摇动也而语助也此逸诗也于六义属兴去声上两句无意义但以起下两句之辞耳其所谓尔亦不知其何所指也
  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夫音扶
  夫子借其言而反之盖前篇仁远乎哉之意 程子曰圣人未尝言易去声以骄人之志亦未尝言难以阻人之进但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此言极有涵蓄意思去声深远
  乡党第十
  杨氏曰圣人之所谓道者不离去声乎日用之闲也故夫子之平日一动一静门人皆审视而详记之尹氏曰甚矣孔门诸子之嗜学也于圣人之容色言动无不谨书而备录之以贻后世今读其书即其事宛然如圣人之在目也虽然圣人岂拘拘而为之者哉盖盛徳之至动容周旋自中去声乎礼耳学者欲潜心于圣人宜于此求焉旧说凡一章今分为十七节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恂相伦反
  恂恂信实之貌似不能言者谦卑逊顺不以贤知去声去声人也乡党父兄宗族之所在故孔子居之其容貌辞气如此
  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朝直遥反下同便旁连反
  便便辩也宗庙礼法之所在朝廷政事之所出言不可以不明辩故必详问而极言之但谨而不放尔此一节记孔子在乡党宗庙朝廷言貌之不同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侃苦旦反訚鱼巾反
  此君未视朝时也王制诸侯上大夫卿下大夫五人胡氏曰王制上大夫卿又云大国三卿下大夫五人今合此二节以为上大夫下大夫之别也上大夫曰卿大夫次国小国并下大夫五人又曰夫子初仕为中都宰由宰为司空又为大司寇皆上大夫也则上大夫其同列也下大夫在已下者许氏说文后汉许慎字叔重著说文侃侃刚直也訚訚和悦而诤也
  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踧子六反踖子亦反与平声或如字
  君在视朝也踧踖恭敬不宁之貌与与威仪中适之貌张子曰与与不忘向君也亦通 此一节记孔子在朝廷事上接下之不同也
  ○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摈必刃反躩驱若反
  摈主国之君所使出接宾者周礼司仪掌九仪之宾客摈相之礼出接宾曰摈入赞礼曰相仪礼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勃变色貌躩盘辟音璧与躄同貌皆敬君命故也
  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襜赤占反
  所与立谓同为摈者也摈用命数之半如上公九命则用五人以次传命周礼春官大宗伯以九仪之命正邦国之位一命受职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受则六命赐官七命赐国八命作牧九命作伯 饶氏曰按周礼行人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各随其命数宾次于大门之外主人使摈者出而请事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主国之君公则摈者五人侯伯四人子男三人各用其命数之强半下于宾以示谦也若其传命之制宾立于库门之外即大门直𫔶西北面介者以次立于西北东面每介相去三丈六尺主君出接立于库门之外直𫔶西南面摈者以次立于君之东南西面每摈相去亦三丈六尺末摈与末介相对东西亦相去三丈六尺主君命上摈请问来故盖虽知其来朝不敢自许其朝已恐其或为他事而来所以示谦也上摈受君命而传之承摈迤逦传至末摈末摈传至末介末介以次继传上至于宾宾命上介复命复以次传之摈而达于主君然后主君进而迎宾以入揖左人则左其手揖右人则右其手襜整貌
  趋进翼如也
  疾趋而进张拱端好如鸟舒翼
  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纾音舒君敬也 此一节记孔子为去声君摈相去声之容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
  鞠躬曲身也公门高大而若不容敬之至也
  立不中门行不履阈阈于逼反
  中门中于门也谓当枨除庚反𫔶倪结反之闲君出入处也阈门限也礼士大夫出入君门由𫔶右不践阈见记曲礼谢氏曰立中门则当尊行履阈则不恪饶氏曰中间有𫔶两旁有枨枨是大门两旁之木如今壁尺相似𫔶是中间两扉相合之处又有一木常设而不动东西两扉各有中君出入则皆由左出则以东扉为左入则以西扉为左士大夫出入君门则皆由右出以𫔶西为右入以𫔶东为右然虽由右亦不敢正当枨𫔶之中但挨𫔶旁而行盖避君出入处也
  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
  位君之虚位谓门屏音丙之闲人君宁仲吕反立之处所谓宁也礼记曲礼下天子当依上声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注依状如屏风以绛为质高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绣为斧文也亦曰斧依尔雅曰门屏之间谓之宁君虽不在过之必敬不敢以虚位而慢之也言似不足不敢肆也
  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齐音咨
  摄抠驱侯反也齐衣下缝也缝房用反礼将升堂两手抠衣使去地尺曲礼两手抠衣去齐尺恐蹑尼辄反之而倾跌音迭失容也屏音丙藏也息鼻息出入者也近至尊气容肃也三字出玉藻注云似不息
  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陆氏曰趋下本无进字俗本有之误也 等阶之级也逞放也渐远所尊舒气解颜怡怡和悦也没阶下尽阶也趋走就位也复位踧踖敬之馀也 此一节记孔子在朝之容
  ○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上如字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胜平声蹜色六反
  圭诸侯命圭聘问邻国则使大夫执以通信周礼冬官考工记命圭九寸谓之桓圭公守之命圭七寸谓之信圭侯守之命圭七寸谓之躬圭伯守之注子守榖璧男守蒲璧不言之者阙耳礼郊特牲云大夫执圭而使所以申信也又聘义还圭璋疏宾将去君使卿就宾馆还其聘圭故聘礼云君使卿皮弁还玉于馆是也如不胜执主器执轻如不克出记曲礼下敬谨之至也上如揖下如授谓执圭平衡手与心齐高不过揖卑不过授也战色战而色惧也蹜蹜举足促狭也如有循记所谓举前曳踵之陇反礼玉藻执龟玉举前曳踵蹜蹜如也言行不离去声地如縁物也
  享礼有容色
  享献也既聘而享用圭璧有庭实语录皮币舆马皆陈于庭故曰庭实记曰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此之用圭璧即玉帛之玉与上文执圭不相妨圭乃命圭也有容色和也仪礼曰发气满容
  私觌愉愉如也
  私觌以私礼见也愉愉则又和矣 此一节记孔子为去声君聘于邻国之礼也晁氏曰孔子定公九年仕鲁至十三年适齐其间绝无朝音潮聘往来之事疑使摈执圭两条但孔子尝言其礼当如此尔饶氏曰按史记定公十四年孔子因齐馈女乐而去鲁适卫无十三年适齐事不知晁氏何据而云以上数节必夫子朝见摈聘时弟子随所见而记之
  ○君子不以绀緅饰绀古暗反緅侧由反
  君子谓孔子绀深青扬赤色齐侧皆反服也緅绛色三年之丧以饰练服也考工记五入为緅郑注染𫄸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则为緅如爵头色也再染以黒则为缁矣緅非绛色集注因古注而误饶氏曰檀弓练衣縓縁古注误以縓为緅饰领縁俞绢反
  红紫不以为䙝服
  红紫闲去声色不正且近于妇人女子之服也䙝服私居服也言此则不以为朝音潮祭之服可知
  当暑袗𫄨绤必表而出之
  袗单也葛之精者曰𫄨粗者曰绤表而出之谓先著陟略反里衣表𫄨绤而出之于外欲其不见体也诗所谓蒙彼绉侧救反𫄨是也诗传蒙覆也绉𫄨𫄨之蹙蹙者蒙谓加𫄨绤于䙝衣之上所谓表而出之也见鄘风君子偕老篇
  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麑妍奚反
  缁黒色羔裘用黒羊皮麑鹿子色白狐色黄衣以裼先的反裘欲其相称去声玉藻羔裘缁衣以裼之
  䙝裘长短右袂
  长欲其温短右袂所以便作事
  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长去声
  侧皆反主于敬不可解衣而寝又不可著陟略反明衣而寝故别有寝衣其半盖以覆敷救反足程子曰此错简当在齐必有明衣布之下愚谓如此则此条与明衣变食既得以类相从而䙝裘狐貉亦得以类相从矣
  狐貉之厚以居
  狐貉毛深温厚私居取其适体
  去丧无所不佩去上声
  君子无故玉不去如字身觽音携砺之属亦皆佩也蔡氏曰按玉藻云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宫羽凡带必有佩玉唯丧则否佩玉有冲牙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王比徳焉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组绶此是明去丧则佩但曰无所不佩则又不止于玉尔又按内则子事父母左右佩用左佩纷帨刀砺小觽金燧右佩玦捍管遰大觽木燧
  非帷裳必杀之杀去声
  音潮祭之服裳用正幅如帷要与腰同有襞音璧积而旁无杀所戒反房用反其馀若深衣要半下齐倍要齐音咨则无襞积而有杀缝矣饶氏曰要半下取深衣篇要缝半下之语齐倍要取玉藻篇缝齐倍要之语陈定宇曰深衣之裳以布六幅斜裁为十二幅三分之一皆在上三分之二皆在下
  羔裘玄冠不以吊
  丧主素吉主玄吊必变服所以哀死
  吉月必朝服而朝
  吉月月朔也孔子在鲁致仕时如此 此一节记孔子衣服之制苏氏曰此孔氏遗书杂记曲礼非特孔子事也
  ○齐必有明衣布齐侧皆反
  齐必沐浴浴竟即著陟略反明衣所以明洁其体也以布为之此下脱前章寝衣一简
  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变食谓不饮酒不茹荤六字见庄子迁坐易常处也 此一节记孔子谨齐之事杨氏曰齐所以交神故致洁变常以尽敬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音嗣
  食饭也精凿也凿通作糳即各反粝米一斛舂米九斗牛羊与鱼之腥聂而切之为脍出礼记少仪篇注云聂之为言䐑也先藿叶切之复报切之则成脍郊特牲疏云先䐑而犬脔切之而后报切之聂少仪音之涉反一音泥涉切䐑少仪音直辄反郊特牲注聂本作摄又作䐑皆之涉反食精则能养人脍粗则能害人不厌言以是为善非谓必欲如是也
  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色饪不食不时不食食饐之食音嗣饐于冀反餲乌迈反饪而甚反
  饐饭伤热湿也餲味变也鱼烂曰馁肉腐曰败二句尔雅文韵释云鱼腐自内而出曰馁肉腐自外而入曰败色恶臭恶未败而色臭变也饪烹调生熟之节也不时五谷不成果实未熟之类礼王制五榖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此数者皆足以伤人故不食
  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割肉不方正者不食造七到反次不离去声于正也汉陆续之母切肉未尝不方㫁音短葱以寸为度盖其质美与此暗合也后汉陆续传明帝时楚王英谋反连及太守尹兴续时为兴掾坐就狱续被掠考肌肉消烂终无异辞母远至京师无縁与续相闲但作馈食付门卒进之续虽见考苦毒而辞色慷慨朱尝易容唯对食悲泣不能自胜使者怪而问故曰母来不得相见故泣耳问何以知之曰母截肉未尝不方㫁葱以寸为度是以知之使者询续母果来阴嘉之上书言状帝即赦兴等事还里禁锢终身食肉用酱各有所宜不得则不食恶去声其不备也礼记内则濡豚包苦实蓼濡鸡醢酱实蓼濡鱼卵酱实蓼卵郑氏读为鲲鲲鱼子也以鱼子为酱濡鳖醢酱实蓼鱼脍芥酱麋腥醢酱此二者无害于人但不以嗜味而苟食耳
  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食音嗣量去声
  如字以谷为主故不使肉胜食气酒以为去声人合欢乐记曰酒食者所以合欢也故不为量但以醉为节而不及乱耳程子曰不及乱者非唯不使乱志虽血气亦不可使乱但浃洽而已可也
  沽酒市脯不食
  沽市皆买也恐不精洁或伤人也与不尝康子之药同意
  不撤姜食
  姜通神明去上声秽恶故不撤本草云姜味辛微温久服去臭气通神明
  不多食
  适可而止无贪心也
  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助祭于公所得胙肉归即颁赐不俟经宿者不留神惠也家之祭肉则不过三日皆以分赐盖过三日则肉必败而人不食之是䙝鬼神之馀也但比君所赐胙可少缓耳
  食不语寝不言
  答述曰语自言曰言范氏曰圣人存心不他当食而食当寝而寝言语非其时也杨氏曰肺为气主而声出焉寝食则气窒而不通语言恐伤之也素问五脏生成篇诸脉者皆属于目诸髓者皆属于脑诸筋者皆属于节诸血者皆属于心诸气者皆属于肺亦通
  虽疏食菜羮瓜祭必齐如也食音嗣
  陆氏曰鲁论瓜作必 古人饮食每种上声各出少许置之豆闲之地以祭先代始为饮食之人不忘本也语录古人祭酒于地桀食豆闲有板盛之卒食彻去齐严敬貌孔子虽薄物必祭其祭必敬圣人之诚也 此一节记孔子饮食之节谢氏曰圣人饮食如此非极口腹之欲盖养气体不以伤生当如此然圣人之所不食穷口腹者或反食之欲心胜而不暇择也
  ○席不正不坐
  谢氏曰圣人心安于正故于位之不正者虽小不处上声
  ○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杖者老人也六十杖于乡礼王制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未出不敢先既出不敢后
  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傩乃多反
  傩所以逐疫周礼方相氏掌之夏官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阼阶东阶也傩虽古礼而近於戏亦必朝服而临之者郊特牲注朝服祭服也无所不用其诚敬也或曰恐其惊先祖五祀之神欲其依已而安也此一节记孔子居乡之事
  ○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拜送使去声者如亲见之敬也
  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
  范氏曰凡赐食必尝以拜药未达则不敢尝受而不饮则虚人之赐故告之如此然则可饮而饮不可饮而不饮皆在其中矣杨氏曰大夫有赐拜而受之礼也未达不敢尝谨疾也必告之直也 此一节记孔子与人交之诚意
  ○廏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非不爱马然恐伤人之意多故未暇问盖贵人贱畜许又反理当如此丛说廏养马之闲也周礼凡牧马之数四马为乘三马为早三皂为系六系为廏一廏二百一十六马牧马之人曰圉良马则匹一人驽马则丽一人良马则乘有圉师皂有趣马系有驭夫廏有仆夫驽马则六丽一师六师一趣马六趣马一驭夫天子十二闲马六种五良一驽诸侯六闲三良三驽此章为邦国之闲总计良驽一千二百八十八马总一千二百七十三人故廏焚夫子问人而不问马又按大夫四闲一良三驽则八百六十四马掌牧者六百八十三人然大国之卿四大夫禄其田不过三千二百亩上农夫可食二百八十八人而已凡祭祀服御宾客皆仰于此不知何以给之陈文子有马十乘已谓其富不知何以有许多马观此则国中亦未必有许多马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畜许六反
  食恐或馂音俊馀故不以荐曲礼曰馂馀不祭正席先尝如对君也言先尝则馀当以颁赐矣腥生肉熟而荐之祖考荣君赐也畜之者仁君之惠无故不敢杀也
  侍食于君君祭先饭饭扶晚反
  周礼王日一举膳夫授祭品尝食王乃食见天官膳夫郑注云王日一举者杀牲盛馔曰举授祭授王以祭礼饮食必祭示有所先品尝食者毎物皆尝之导尊者也故侍食者君祭则已不祭而先饭若为去声君尝食然不敢当客礼也
  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首去声拖徒我反
  东首以受生气也病卧不能著陟略反衣束带又不可以䙝服见君故加朝服于身又引大带于上也
  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急趋君命行出而驾车随之 此一节记孔子事君之礼
  ○入太庙毎事问
  重出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朋友以义合死无所归不得不殡
  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朋友有通财之义故虽车马之重不拜祭肉则拜者敬其祖考同于己亲也 此一节记孔子交朋友之义
  ○寝不尸居不容
  尸谓偃卧似死人也居居家容容仪范氏曰寝不尸非恶其类于死也惰慢之气不设于身体虽舒布其四体而亦未尝肆耳居不容非惰也但不若奉祭祀见宾客而已申申夭夭是也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䙝必以貌狎谓素亲狎䙝谓燕见貌谓礼貌馀见前篇
  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
  式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而凭之负版持邦国图籍者式此二者哀有丧重民数也人惟万物之灵出尚书而王者之所天也前汉书郦食其曰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故周礼献民数于王王拜受之况其下者敢不敬乎周礼秋官司民掌登万民之数自生齿以上皆书于版男八月女七月而生齿版今户籍也 岁登下其死生及三年大比以万民之数诏司寇司宼献其数于王王拜受之登于天府
  有盛馔必变色而作
  敬主人之礼非以其馔也
  迅雷风烈必变
  迅疾也烈猛也必变者所以敬天之怒记曰若有疫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见玉藻篇此一节记孔子容貌之变
  ○升车必正立执绥
  绥挽以上上声车之索也范氏曰正立执绥则心体无不正而诚意肃恭矣盖君子庄敬无所不在升车则见形甸反于此也
  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内顾回视也礼曰顾不过毂见曲礼三者皆失容且惑人 此一节记孔子升车之容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
  言鸟见人之颜色不善则飞去回翔审视而后下止人之见几平声而作审择所处上声亦当如此然此上下必有阙文矣
  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共九用反又居勇反嗅许又反
  邢氏曰名昺济阴人作论语疏梁桥也时哉言雉之饮啄得其时子路不达以为时物而共具之共九用反孔子不食三嗅其气而起晁氏曰石经嗅作戛石经笺见大学或问谓雉鸣也刘聘君曰嗅当作臭古閴反閴苦璧反张两翅也见尔雅尔雅释兽须属兽曰衅又曰挢鱼曰须鸟曰臭愚按如后两说则共字当为拱执之义然此必有阙文不可强上声为之说姑记所闻以俟知者


  论语纂笺卷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论语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六
  元 詹道传 撰
  先进第十一
  此篇多评弟子贤否凡二十五章胡氏曰此篇记闵子骞言行去声者四而其一直称闵子疑闵氏门人所记也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
  先进后进犹言前辈后辈野人谓郊外之民国外曰郊郊外曰野郊有远郊近郊四郊之分周礼县师掌郊里之地注郊在国之外载师及司勲职远郊近郊之征役注五十里为近郊百里为远郊小司徒及闾师遂士掌四郊注四郊皆去国百里司马法云畿内千里百里为郊聘礼注云上公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近郊各半之郊外之地皆称野君子谓贤士大夫也程子曰先进于礼乐文质得宜今反谓之质朴而以为野人后进之于礼乐文过其质今反谓之彬彬而以为君子盖周末文胜故时人之言如此不自知其过于文也
  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用之谓用礼乐孔子既述时人之言又自言其如此盖欲损过以就中也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从去声
  孔子尝厄于陈蔡之间史记哀四年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陈蔡大夫谏曰孔子贤者久留陈蔡用事于楚则陈蔡危矣于是发徒役围孔子于野不得行绝粮七日乃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之弟子多从之者此时皆不在门故孔子思之盖不忘其相如字从于患难去声之中也
  徳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弟子因孔子之言记此十人而并目其所长分为四科孔子教人各因其材于此可见后汉郑玄传仲厄之门教以四科邢昺疏夫子门徒三千达者七十有二而此四科唯举其翘楚者耳集注本此 程子曰四科乃从夫子于陈蔡者尔门人之贤者固不止此曽子传道而不与音预焉故知十哲世俗论也开元八年国子司业李瓘奏四科弟子宜参配享制曰颜生等十哲宜为坐像悉令从祀此十哲之论所从始也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说音恱助我若子夏之起予因疑问而有以相长去声也颜子于圣人之言默识心通无所疑问故夫子云然其辞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 胡氏曰夫子之于回岂真以助我望之盖圣人之谦徳又以深赞颜氏云尔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闲于其父母昆弟之言闲去声胡氏曰父母兄弟称其孝友人皆信之无异辞者盖其孝友之实有以积于中而著于外故夫子叹而美之朱子或问曰韩诗外传子骞早丧母父娶后妻生二子恶子骞衣以芦花父察知之欲逐后妻子骞启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父善之而止母改悔遂成慈母此其事实也夫子于弟子未尝称字或集语者之误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三妻并去声诗大雅抑之篇曰白圭之玷丁忝丁念二反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南容一日三复此言事见家语家语弟子行篇云独居思仁公言思义其于诗也则一日三复白圭之玷是宫縚之行也孔子信其能仁以为异士盖深有意于谨言也此邦有道所以不废邦无道所以免祸故孔子以兄子妻之 范氏曰言者行去声下同之表行者言之实未有易去声其言而能谨于行者南容欲谨其言如此则必能谨其行矣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范氏曰哀公康子问同而对有详略者臣之告君不可不尽若康子者必待其能问乃告之此教诲之道也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
  颜路渊之父名无繇音由去声孔子六岁孔子始教而受学焉见家语椁外棺也请为椁欲卖车以买椁也
  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鲤孔子之子伯鱼也先孔子如字家语孔子三岁而父叔梁纥卒葬于防至十九娶于宋开官氏一岁而生伯鱼鱼之生也鲁昭公以鲤鱼赐孔子荣君之贶故因以名鲤年五十先孔子卒言鲤之才虽不及颜渊然已与颜路以父视之则皆子也孔子时已致仕尚从大夫之列言后谦辞 胡氏曰孔子遇旧馆人之丧尝脱骖以赙音附之矣礼檀弓篇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使子贡说骖而赙之今乃不许颜路之请何邪俗作耶葬可以无椁骖可以脱而复扶又反求大夫不可以徒行命车不可以与人而鬻余六反诸市也记礼云大夫赐命车 王制曰命服命车不粥于市且为去声所识穷乏者得我而勉强上声以副其意岂诚心与直道哉或者以为君子行礼视吾之有无而已夫平声君子之用财视义之可否岂独视有无而已哉金氏曰考其时则颜渊之死且葬适当厄陈蔡之后自反陈之馀此正夫子之穷也夫䘮事称家之有无夫子既以此处其子安得不以此处颜渊乎夫子遇旧馆人之丧尝脱骖以致赙矣而不能为颜子之椁彼一时此一时贫富不同也胡氏之说虽善然不考于事而其流少恩矣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噫伤痛声悼道无传若天丧已也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从去声
  恸哀过也
  曰有恸乎
  哀伤之至不自知也
  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夫音扶为去声
  夫人谓颜渊言其死可惜哭之宜恸非他人之比也胡氏曰痛惜之至施当其可皆性情之正也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
  丧具称去声家之有无见礼记檀弓篇贫而厚葬不循礼也故夫子止之
  门人厚葬之
  盖颜路听之
  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叹不得如葬鲤之得宜以责门人也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焉于䖍反
  问事鬼神盖求所以奉祭祀之意而死者人之所必有不可不知皆切问也然非诚敬足以事人则必不能事神非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必不能反终而知所以死易系辞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盖幽明始终初无二理但学之有序不可躐等故夫子告之如此 程子曰昼夜者死生之道也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或言夫子不告子路不知此乃所以深告之也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訚侃音义见前篇行胡浪反乐音洛
  行行刚强之貌子乐者乐得英才而教育之
  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尹氏曰子路刚强有不得其死之理故因以戒之其后子路卒死于卫孔悝音恢之难去声 左哀十五年卫孔圉取太子蒯瞆之姊太子自戚入适伯姬氏既食孔伯姬杖戈而先太子与五人介舆豭从之迫孔悝于厕强盟之遂劫以登台栾宁闻乱使告季子召获奉卫侯辄来奔季子将入遇子羔将出曰门已闭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践其难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难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门有使者出乃入曰太子焉用孔悝虽杀之必或继之且曰太子无勇若燔台半必舎孔叔太子闻之惧下石乞盂黡敌子路以戈击之断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孔悝乃文子子伯姬所生子路时为孔悝邑宰洪氏曰汉书引此句上有曰字班固幽通赋注论语称闵子云云子乐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或云上文乐字即曰字之误
  ○鲁人为长府
  长府蔵去声名蔵如字货财曰府为盖改作之
  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
  仍因也贯事也王氏曰名安石字介甫临川人改作劳民伤财在于得已则不如仍旧贯之善
  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夫音扶中去声
  言不妄发发必当去声理惟有徳者能之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
  程子曰言其声之不和与已不同也家语云子路鼓瑟有北鄙杀伐之声家语辨乐解子路鼓琴孔子闻之谓冉有曰甚矣由之不才也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声以为节流入于南不入于北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城舜弹南风之诗其兴也勃然殷纣好为北鄙之音其亡也忽然又见说苑盖其气质刚勇而不足于中和故其发于声者如此
  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门人以夫子之言遂不敬子路故夫子释之升堂入室喻入道之次第言子路之学已造七到反乎正大高明之域特未深入精微之奥耳未可以一事之失而遽忽之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子张才高意广而好去声为苟难故常过中子夏笃信谨守而规模狭隘故常不及
  曰然则师愈与与平声
  愈犹胜也
  子曰过犹不及
  道以中庸为至贤知去声之过难若胜于愚不肖之不及然其失中则一也 尹氏曰中庸之为徳也其至矣乎夫音扶过与不及均也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二句出礼记故圣人之教抑其过引其不及归于中道而已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为去声周公以王室至亲有大功位冢宰其富宜矣季氏以诸侯之卿而富过之非攘夺其君刻剥其民何以得此冉求为季氏宰又为去声之急赋税以益其富左哀十一年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若不度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明年终用田赋冉有聚敛盖即田赋之事也
  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非吾徒绝之也小子鸣鼓而攻之使门人声其罪以责之也圣人之恶去声党恶而害民也如此然师严而友亲故已音矣绝之而犹使门人正之又见其爱人之无巳也 范氏曰冉有以政事之才施于季氏故为不善至于如此由其心术不明不能反求诸身而以仕为急故也
  ○柴也愚
  柴孔子弟子姓高字子羔卫人愚者知去声不足而厚有馀家语记其足不履影启蛰不杀方长上声不折执亲之丧泣血三年未尝见贤遍反齿避难去声而行不径不窦可以见其为人矣家语弟子行篇高柴自见孔子出入于户未尝越履往来过之足不履影启蛰不杀方长不折执亲之丧泣血三年未尝见齿是高柴之行也 致思篇蒯聩之乱季羔逃之走郭门守门者曰彼有𡙇季羔曰君子不喻又曰彼有窦季羔曰君子不隧又曰于此有室季羔乃入焉
  参也鲁
  鲁钝也程子曰参也竟以鲁得之又曰曽子之学诚笃而已圣门学者聪明才辨不为不多而卒𫝊其道乃质鲁之人尔故学以诚实为贵也尹氏曰曽子之才鲁故其学也确克角反所以能深造七到反乎道也
  师也辟辟婢亦反
  辟便平声辟也谓习于容止少诚实也
  由也喭喭五旦反
  喭麤俗也𫝊去声称喭者谓俗论也 杨氏曰四者性之偏语音御之使知自励也吴氏曰此章之首脱子曰二字或疑下章子曰当在此章之首而通为一章
  ○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
  庶近也言近道也屡空数音朔至空匮也不以贫窭郡羽反动心而求富故屡至于空匮也言其近道又能安贫也
  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中去声
  命谓天命货殖货财生殖也亿意度音铎也言子贡不如颜子之安贫乐音洛下同道然其才识之明亦能料事而多中也程子曰子贡之货殖非若后人之丰财但此心未忘耳然此亦子贡少去声时事至闻性与天道则不为此矣 范氏曰屡空者箪食瓢饮屡绝而不改其乐也天下之物岂有可动其中者哉贫富在天而子贡以货殖为心则是不能安受天命矣其言而多中者亿而已非穷理乐天者也夫子尝曰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也左定十五年邾隐公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者也圣人之不贵言也如是
  ○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善人质美而未学者也程子曰践迹如言循涂守辙善人虽不必践旧迹而自不为恶然亦不能入圣人之室也 张子曰善人欲仁而未志于学者也欲仁故虽不践成法亦不蹈于恶有诸己也由不学故无自而入圣人之室也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与如字
  言但以其言论笃实而与之则未知其为君子者乎为色庄者乎言不可以言貌取人也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兼人谓胜人也张敬夫曰闻义固当勇为然有父兄在则有不可得而専者若不禀命而行则反伤于义矣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则于所当为不患其不能为矣特患为之之意或过而于所当禀命者有阙耳若冉求之资禀失之弱不患其不禀命也患其于所当为者逡巡畏缩而为之不勇耳圣人一进之一退之所以约之于义理之中而使之无过不及之患也
  ○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女音汝
  后谓相失在后何敢死谓不赴斗而必死也胡氏曰先王之制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国语晋语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唯其所在则致死焉况颜渊之于孔子恩义兼尽又非他人之为师弟子者而已邪一本邪作即属下句夫子不幸而遇难去声回必捐生以赴之矣捐生以赴之幸而不死则必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请讨以复雠不但已也夫子而在则回何为而不爱其死以犯匡人之锋乎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与平声
  子然季氏子弟自多其家得臣二子故问之
  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曽由与求之问
  异非常也曽犹乃也轻二子以抑季然也
  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以道事君者不从君之欲不可则止者必行已之志
  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
  具臣谓备臣数而已
  曰然则从之者与与平声
  意二子既非大臣则从季氏之所为而已
  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言二子虽不足于大臣之道然君臣之义则闻之熟矣弑逆大故必不从之盖深许二子以死难去声不可夺之节而又以阴折季氏不臣之心也 尹氏曰季氏専权僣窃二子仕其家而不能正也知其不可而不能止也可谓具臣矣是时季氏已有无君之心故自多其得人意其可使从已也故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其庶乎二子可免矣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
  子路为季氏宰而举之也
  子曰贼夫人之子夫音扶下同
  贼害也言子羔质美而未学遽使治民适以害之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言治民事神皆所以为学
  子曰是故恶夫佞者恶去声
  治民事神固学者事然必学之已成然后可仕以行其学若初未尝学而使之即仕以为学其不至于慢神而虐民者几希矣子路之言非其本意但理屈词穷而取办于口以御人耳故夫子不斥其非而特恶其佞也 范氏曰古者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左㐮公三十一年郑子皮欲使尹何为邑曰使夫往而学焉子产曰不可侨闻之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盖道之本在于修身而后及于治人其说具于方册读而知之然后能行何可以不读书也子路乃欲使子羔以政为学失先后本末之序矣不知其过而以口给御人故夫子恶其佞也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坐才卧反
  晳曽参父名点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长上声
  言我虽年少上声长于女汝同然女勿以我长而难言盖诱之尽言以观其志而圣人和气谦徳于此亦可见矣
  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言女平居则言人不知我如或有人知女则女将何以为用也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乘去声饥音机馑音仅比必二反下同哂诗忍反
  率尔轻遽之貌摄管束也二千五百人为师五百人为旅因仍也谷不熟曰饥莱不熟曰馑出尔雅方向也谓向义也民向义则能亲其上死其长上声矣哂微笑也
  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求尔何如孔子问也下放仿同此方六七十里小国也如犹或也五六十里则又小矣王制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又孟子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子男五十足富足也俟君子言非已所能冉有谦退又以子路见哂故其辞益逊
  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相去声
  公西华志于礼乐之事嫌以君子自居故将言已志而先为逊辞言未能而愿学也宗庙之事谓祭祀诸侯时见形甸反曰会众覜音眺曰同周礼春官大宗伯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时见曰会殷见曰同注此六礼者以诸侯见王为文六服之内四方以时分来或朝春或宗夏或觐秋或遇冬更递而遍时见者无常期诸侯有不顺服者王将有征讨之事则既朝觐王为坛于国外合诸侯而命事焉春秋传曰有事而会不恊而盟是也殷犹众也十二岁王如不巡守则六服尽朝朝礼既毕王亦为坛合诸侯以命政焉所命之政如王巡守殷见四方四时分来终岁则遍 时聘曰问殷覜曰视注时聘亦无常期天子有事乃聘之焉竟外之臣既非朝岁不敢渎为小礼殷覜谓一服朝之岁以朝者少诸侯乃使卿以大礼众聘焉五服朝在元年七年十一年端玄端服章甫礼冠辅氏曰礼有玄端而冕若玉藻天子龙衮以祭玄端朝日诸侯玄端以祭是已有玄端而冠若朝玄端夕深衣是已有玄端而章甫如此章端章甫是已有玄端而委貌若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门是已郑云端取其正谓士之衣袂皆二尺二寸而属幅广袤等也然则玄端之服古者君臣皆得服之章甫缁布冠也郊特牲云夏曰毋追音牟堆商曰章甫周曰委貌其制相比皆以漆布为之盖三代常服行道之冠也相赞君之礼者周礼司仪出接宾曰摈入赞礼曰相言小亦谦辞
  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舎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铿苦耕反舎上声撰士免反莫冠并去声沂鱼依反雩音于四子侍坐以齿为序则点当次对以方鼓瑟故孔子先问求赤而后及点也史记仲尼弟子传仲由少孔子九岁曾点与子参皆侍孔子按史记家语载曾参小孔子四十六岁则曾点必少孔子十馀岁合居子路之次冉有仲弓之族也少孔子二十九岁公西华少孔子四十二岁希闲去声歇也作起也撰具也春服单袷音夹之衣单袷二义单是单衣袷是袷衣此时则衣无絮浴盥音管濯也今上已袚音拂除是也或问浴之为盥濯袚除曰汉志三月上已袚除官民㓗于东流水上而蔡邕引此为证是也韩愈李翱疑裸身川浴之非礼而改浴为沿不察此耳沂水名在鲁城南地志以为有温泉焉理或然也风乘凉也舞雩祭天祷雨之处有坛𫮃音善树木也月令有司大雩凡雩天子主上帝诸侯主星辰山川故谓祭天雩大旱之祭也舞雩者巫觋歌舞以求神也后篇舞雩下古注包曰舞雩之处有坛𫮃树木䟽封土为坛除地为𫮃曽点之学盖有以见夫音扶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阙故其动静之际从七容反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乐音洛其日用之常初无舎上声已为去声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见形甸反于言外视三子之规规于事为之末者其气象不侔矣故夫子叹息而深许之而门人记其本末独加详焉盖亦有以识此矣
  三子者出曽晳后曽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夫音扶曰夫子何哂由也
  点以子路之志乃所优为而夫子哂之故请其说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夫子盖许其能特哂其不逊
  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与平声下同
  曽点以冉求亦欲为国而不见哂故微问之而夫子之答无贬悲检反词盖亦许之
  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此亦曽晳问而夫子答也孰能为之大言无能出其右者亦许之之词 程子曰古之学者优柔厌饫有先后之序如子路冉有公西赤言志如此夫子许之亦以此许之即所对孟武伯问子路冉有公西华者自是实事后之学者好去声高如人游心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又曰孔子与点盖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也诚异三子者之撰特行去声有不掩焉耳此所谓狂也子路等所见者小子路只为去声不达为国以礼道理是以哂之若达却便是这气象也又曰三子皆欲得国而治之故夫子不取曽点狂者也未必能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故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言乐音洛而得其所也孔子之志在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去声者怀之使万物莫不遂其性曽点知之故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又曰曽点漆雕开已见大意颜渊第十二
  凡二十四章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
  仁者本心之全徳克胜也杨子问神篇胜己之私之谓克己谓身之私欲也复反也礼者天理之节文也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徳也盖心之全徳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坏于人欲故为仁者必有以胜私欲而复于礼则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徳复扶又反全于我矣归犹与也又言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之人皆与其仁极言其效之甚速而至大也又言为仁由己而非他人所能预又见其机之在我而无难也日日克之不以为难则私欲净尽天理流行而仁不可胜平声用矣程子曰非理处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须是克尽己私皆归于礼方始是仁又曰克己复礼则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谢氏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目条件也颜渊闻夫子之言则于天理人欲之际已判然矣故不复扶又反有所疑问而直请其条目也非礼者已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辞通志六书略勿者州里之旗故语录引说文勿字似旗脚此旗一麾三军尽退是人心之所以为主而胜私复礼之机也私胜则动容周旋无不中去声礼而日用之闲莫非天理之流行矣事如事事之事史记曹参传卿大夫已下吏及宾客见参不事事请事斯语颜子默识其理又自知其力有以胜平声之故直以为己任而不疑也 程子曰颜渊问克己复礼之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颜渊事斯语所以进于圣人后之学圣人者冝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其视箴曰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平声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迁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克己复礼久而诚矣其听箴曰人有秉彝本乎天性知诱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觉知止有定闲邪存诚非礼勿听其言箴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发禁躁音灶妄内斯静専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去声吉凶荣辱惟其所召伤易去声则诞伤烦则支已肆物忤五故反出悖来违非法不道钦哉训辞其动箴曰哲人知几平声下同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去声守之于为顺理则裕从如字欲惟危造七到反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愚按此章问答乃𫝊授心法切要之言非至明不能察其几非至健不能致其决故惟颜子得闻之而凡学者亦不可以不勉也程子之箴发明亲切学者尤宜深玩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使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敬以持己恕以及物则私意无所容而心徳全矣内外无怨亦以其效言之使以自考也 程子曰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去声礼唯谨独便是守之之法或问出门使民之时如此可也未出门使民之时如之何曰此俨若思时也有诸中而后见形甸反于外观其出门使民之时其敬如此则前乎此者敬可知矣非因出门使民然后有此敬也愚按克己复礼乾道也主敬行恕坤道也颜冉之学其高下浅深于此可见然学者诚能从事于敬恕之闲而有得焉亦将无已之可克矣
  ○司马牛问仁
  司马牛孔子弟子名犂向式亮反徒回反之弟宋人
  子曰仁者其言也讱
  认忍也难也仁者心存而不放故其言若有所忍而不易去声发盖其徳之一端也夫子以牛多言而躁故告之以此使其于此而谨之则所以为仁之方不外是矣
  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矣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牛意仁道至大不但如夫子之所言故夫子又告之以此盖心常存故事不苟事不苟故其言自有不得而易去声者非强上声闭之而不出也杨氏曰观此及下章再问之语牛之易其言可知 程子曰虽为去声司马牛多言故及此然圣人之言亦止此为是愚谓牛之为人如此若不告之以其病之所切而泛以为仁之大槩语音御之则以彼之躁必不能深思以去上声其病而终无自以入徳矣故其告之如此盖圣人之言虽有高下大小之不同然其切于学者之身而皆为入徳之要则又初不异也读者其致思焉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
  向魋作乱牛常忧惧故夫子告之以此哀十四年宋景公患桓魋将讨之未及魋先谋之公知之遂攻魋其弟牛致其邑与珪而适齐陈成子使为次卿向魋亦奔齐牛又致其邑适吴吴人恶之而反卒于鲁郭门
  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夫音扶
  牛之再问犹前章之意故复扶又反告之以此疚病也言由其平日所为无愧于心故能内省悉井反不疚而自无忧惧未可遽以为易去声而忽之也 晁氏曰不忧不惧由乎徳全而无疵故无入而不自得非实有忧惧而强上声排遣之也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
  牛有兄弟而云然者忧其为乱而将死也
  子夏曰商闻之矣
  盖闻之夫子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命禀于有生之初非今所能移天莫之为而为非我所能必但当顺受而已
  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既安于命又当修其在已者故又言苟能持己以敬而不闲去声徒玩反接人以恭而有节文则天下之人皆爱敬之如兄弟矣盖子夏欲以宽牛之忧故为是不得已之辞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胡氏曰子夏四海皆兄弟之言特以广司马牛之意意圎而语滞者也唯圣人则无此病矣且子夏知此而以哭子丧去声礼记檀弓篇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则以蔽于爱而昩于礼是以不能践其言尔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譛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譛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譛庄䕃反愬苏路反
  浸润如水之浸灌滋润渐将廉反渍而不骤也譛毁人之行去声也肤受谓肌肤所受利害切身如易所谓剥床以肤切近灾者也易剥之六四剥床以肤象曰切近灾也愬愬已之冤也毁人者渐渍而不骤则听者不觉其入而信之深矣愬冤者急迫而切身则听者不及致详而发之暴矣二者难察而能察之则可见其心之明而不蔽于近矣此亦必因子张之失而告之故其辞繁而不杀所界反以致丁宁之意云 杨氏曰骤而语之与利害不切于身者不行焉有不待明者能之也故浸润之譛肤受之愬不行然后谓之明而又谓之远远则明之至也书曰视远惟明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言仓廪实而武备修然后教化行而民信于我不离叛也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去上声下同言食足而信孚则无兵而守固矣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民无食必死然死者人之所必不免无信则虽生而无以自立不若死之为安故宁死而不失信于民使民亦宁死而不失信于我也 程子曰孔门弟子善问直穷到底如此章者非子贡不能问非圣人不能答也愚谓以人情而言则兵食足而后吾之信可以孚于民以民徳而言则信本人之所固有非兵食所得而先也是以为政者当身率其民而以死守之不以危急而可弃也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
  棘子成卫大夫疾时人文胜故为此言
  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
  言子成之言乃君子之意然言出于舌则驷马不能追之又借其失言也
  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鞟其郭反鞟皮去上声下同毛者也言文质等耳不可相无若必尽去其文而独存其质则君子小人无以辨矣夫音扶棘子成矫当时之弊固失之过而子贡矫子成之弊又无本末轻重之差胥失之矣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称有若者君臣之词用谓国用公意盖欲加赋以足用也
  有若对曰盍彻乎
  彻通也均也周制一夫受田百亩而与同沟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计亩均收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谓之彻笺见孟子鲁自宣公税亩又逐亩什取其一则为什而取二矣春秋宣公十五年初税亩左传初税亩非礼也谷生不过藉以丰财也故有若请但専行彻法欲公节用以厚民也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二即所谓什二也公以有若不喻其旨故言此以示加赋之意
  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民富则君不至独贫民贫则君不能独富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止公之厚敛去声下同为人上者所宜深念也 杨氏曰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正而后井地均糓禄平而军国之须皆量是以为出焉故一彻而百度举矣上下宁忧不足乎以二犹不足而教之彻疑若迂矣然什一天下之中正多则桀寡则貉二语见扬子法言本孟子白圭曰章不可改也后世不究其本而唯末之图故征敛无艺周礼匠人九夫为井郑注诸侯専一国之政为其贪暴税民无艺贾公彦疏艺谓准法费出无经而上下困矣又恶平声知盍彻之当务而不为迂乎
  ○子张问崇徳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徳也
  主忠信则本立徙义则日新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恶去声
  爱恶人之常情也然人之生死有命非可得而欲也以爱恶而欲其生死则惑矣既欲其生又欲其死则惑之甚也
  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此诗小雅我行其野之词也旧说夫子引之以明欲其生死者不能使之生死如此诗所言不足以致富而适足以取异也程子曰此错简当在第十六篇齐景公有马千驷之上因此下文亦有齐景公字而误也 杨氏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则非诚善补过不蔽于私者故告之如此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
  齐景公名杵臼鲁昭公末年孔子适齐史记世家季平子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撃平子平子与孟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师败奔于齐齐处昭公于干侯鲁乱孔子适齐为高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
  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此人道之大经政事之根本也是时景公失政而大夫陈氏厚施去声于国左昭二年晋少姜卒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乌侯反釡锺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釜十则锺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锺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之于值反休虚位反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避之景公又多内嬖而不立太子左哀五年齐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诸子鬻姒之子荼嬖诸大夫恐其为太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齿长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间音闲于忧虞则有疾疢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公疾使国恵子高昭子立荼寘群公子于莱秋景公卒冬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奔卫公子鉏公子阳生来奔六年八月陈僖子使召公子阳生而立之是为悼公公使朱毛迁孺子荼于骀杀之其君臣父子之间皆失其道故夫子告之以此
  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景公善孔子之言而不能用其后果以继嗣不定启陈氏弑君篡国之祸史记田敬仲世家五世孙田釐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其收赋税于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阴徳于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众心宗族益强景公太子死后有宠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国恵子高昭子以荼为太子公卒两相立荼是为晏孺子而田乞不恱以兵入公室攻昭子杀之恵子奔莒屡孺子奔鲁田乞使人迎阳生于鲁遂立阳生于田乞之家是为悼公田乞为相専齐政四年卒子恒立是为成子其后鲍牧弑悼公齐人共立其子壬是为简公未几田氏之徒弑简公于徐州弟平公骜立田恒为相言于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行之五年齐国之政皆归于田恒于是尽诛鲍晏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至琅琊自为封邑封邑大于平公之所食恒卒子襄子盘立卒子庄子白立卒子太公和立和迁齐康公于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为齐侯列于周室纪元年 杨氏曰君之所以君臣之所以臣父之所以父子之所以子是必有道矣景公知善夫子之言而不知反求其所以然盖恱而不绎者齐之所以卒于乱也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折之舌反与平声
  片言半言折㫁丁乱反也子路忠信明决故言出而人信服之不待其辞之毕也
  子路无宿诺
  宿留也犹宿怨之宿急于践言不留其诺也记者因夫子之言而记此以见形甸反子路之所以取信于人者由其养之有素也 尹氏曰小邾射音亦以句绎音沟亦奔鲁曰使季路要平声我吾无盟矣千乘去声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路之一言其见信于人可知矣左哀十四年小邾射以句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使子路子路辞季康子使冉有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子何辱焉对曰鲁有事于小邾不敢问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义之也由弗能一言而折狱者信在言前人自信之故也不留诺所以全其信也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范氏曰听讼者治其末塞其流也正其本清其源则无讼矣 杨氏曰子路片言可以折狱而不知以礼逊为国则未能使民无讼者也故又记孔子之言以见圣人不以听讼为难而以使民无讼为贵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居谓存诸心无倦则始终如一行谓发于事以忠则表里如一 程子曰子张少仁无诚心爱民则必倦而不尽心故告之以此
  ○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重出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成者诱掖奖劝以成其事也君子小人所存既有厚薄之殊而其所好去声又有善恶之异故其用心不同如此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范氏曰未有已不正而能正人者 胡氏曰鲁自中叶政由大夫家臣效尤据邑背音佩自季武子始専国政历悼平桓子凡四世为家臣阳虎所执不正甚矣故孔子以是告之欲康子以正自克而改三家之故惜乎康子之溺于利欲而不能也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言子不贪欲则虽赏民使之为盗民亦知耻而不窃胡氏曰季氏窃柄康子夺嫡民之为盗固其所也
  盍亦反其本邪孔子以不欲启之其旨深矣夺嫡事见春秋传左哀三年季孙有疾命正常曰我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则以告而立之女也则肥也可季孙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载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遗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则以告于君与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卫康子请退公使共刘视之则或杀之矣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焉于䖍反
  为政者民所视效何以杀为欲善则民善矣上一作尚加也偃仆音赴也 尹氏曰杀之为言岂为人上之语哉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二句见后汉书第五伦传而况于杀乎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
  达者徳孚于人而行无不得之谓
  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
  子张务外夫子盖已知其发问之意故反诘吃吉反之将以发其病而药之也
  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言名誉著闻也
  子曰是闻也非达也
  闻与达相似而不同乃诚伪之所以分学者不可不审也故夫子既明辨之下文又详言之
  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音扶下同好下皆去声
  内主忠信而所行合宜审于接物而卑以自牧皆自修于内不求人知之事然徳修于已而人信之则所行自无窒音质碍矣
  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行去声
  善其颜色以取于仁而行实背音佩之又自以为是而无所忌惮此不务实而専务求名者故虚誉虽隆而实徳则病矣 程子曰学者须是务实不要近名有意近名大本已失更学何事为去声下同名而学则是伪也今之学者大抵为名为名与为利虽清浊不同然其利心则一也尹氏曰子张之学病在乎不务实故孔子告之皆笃实之事充乎内而发乎外者也当时门人亲受圣人之教而差失有如此者况后世乎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徳修慝辨惑慝吐得反胡氏曰慝之字从心从匿盖恶之匿于心者六书属会意修者治平声而去上声
  子曰善哉问
  善其切于为去声
  先事后得非崇徳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反其亲非惑与与平声
  先事后得犹言先难后获也为所当为而不计其功则徳日积而不自知矣専于治已而不责人则已之恶无所匿矣知一朝之忿为甚微而祸及其亲为甚大则有以辨惑而惩其忿矣樊迟麤亦作觕作粗鄙近利故告之以此三者皆所以救其失也 范氏曰先事后得上义而下利也人惟有利欲之心故徳不崇惟不自省悉井反已过而知人之过故慝不修感物而易去声动者莫如忿忘其身以及其亲惑之甚者也惑之甚者必起于细微能辨之于蚤则不至于大惑矣故惩忿所以辨惑也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上知字去声下同爱人仁之施知人知去声下文知也知者言知仁知并同之务
  樊迟未达
  曽氏曰名几字吉甫河南人迟之意盖以爱欲其周而知有所择故疑二者之相悖音佩
  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举直错仓故反枉者知也使枉者直则仁矣如此则二者不唯不相悖而反相为用矣
  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乡去声见于之见贤遍反
  迟以夫子之言専为知者之事又未达所以能使枉者直之理
  子夏曰富哉言乎
  叹其所包者广不止言知
  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选息恋反陶音遥远如字
  伊尹汤之相去声也不仁者远言人皆化而为仁不见有不仁者若其远去尔所谓使枉者直也子夏盖有以知夫子之兼仁知而言矣 程子曰圣人之语因人而变化虽若有浅近者而其包含无所不尽观于此章可见矣非若他人之言语近则遗远语远则不知近也尹氏曰学者之问也不独欲闻其说又必欲知其方不独欲知其方又必欲为其事如樊迟之问仁知也夫子告之尽矣樊迟未达故又问焉而犹未知其何以为之也及退而问诸子夏然后有以知之使其未喻则必将复扶又反问矣既问于师又辨于友当时学者之务实也如是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无自辱焉告工毒反道去声
  友所以辅仁故尽其心以告之善其说以道之然以义合者也故不可则止若以数音朔而见疏则自辱矣曽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讲学以会友则道益明取善以辅仁则徳日进




  论语纂笺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七
  元 詹道传 撰
  子路第十三
  凡三十章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劳如字
  苏氏曰凡民之行去声以身先之则不令而行凡民之事以身劳之则虽勤不怨
  请益曰无倦无古本作毋
  吴氏曰勇者喜于有为而不能持久故以此告之程子曰子路问政孔子既告之矣及请益则曰无倦而已未尝复扶又反有所告姑使之深思也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有司众职也宰兼众职然事必先之于彼而后考其成功则已不劳而事毕举矣过失误也大者于事或有所害不得不惩小者赦之则刑不滥而人心恱矣贤有德者才有能者举而用之则有司皆得其人而政益修矣
  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焉于䖍反舍上声
  仲弓虑无以尽知一时之贤才故孔子告之以此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去声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范氏曰不先有司则君行臣职矣不赦小过则下无全人矣不举贤才则百职废矣失此三者不可以为季氏宰况天下乎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卫君谓出公辄也是时鲁哀公之十年孔子自楚反乎卫
  子曰必也正名乎
  是时出公不父其父而祢乃礼反其祖父庙曰祢名实紊音问矣故孔子以正名为先谢氏曰正名虽为去声卫君而言然为政之道皆当以此为先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迂谓远于事情言非今日之急务也
  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野谓鄙俗责其不能阙疑而率尔妄对也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杨氏曰名不当其实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无以考实而事不成
  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中去声
  范氏曰事得其序之谓礼物得其和之谓乐事不成则无序而不和故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施之政事皆失其道故刑罚不中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程子曰名实相须一事苟则其馀皆苟矣 胡氏曰卫世子蒯苦怪反五怪反耻其母南子之淫乱欲杀之不果而出奔左定十四年卫侯为夫人南子召宋朝太子蒯聩过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尔娄猪求子猪也盍归吾艾豭艾老也豭壮豖太子羞之谓戏许冝反阳速曰使我而朝少君少君见我我顾乃杀之速曰诺乃朝夫人夫人见大子大子三顾违不进夫人见其色啼而走曰蒯聩将杀余公执其手以登台大子奔宋尽逐其党灵公欲立公子郢以井反灵公次子郢辞公卒夫人立之又辞乃立蒯聩之子辄以拒蒯聩左哀二年初卫侯游于郊子南仆公曰余无子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图卫灵公卒夫人曰命公郢为大子君命也对曰郢异于他子且君没于吾手若有之郢必闻之且亡人之子辄在乃立辄晋赵鞅纳卫大子于戚音扶蒯聩欲杀母得罪于父而辄据国以拒父皆无父之人也其不可有国也明矣夫子为政而以正名为先必将具其事之本末告诸天王请于方伯命公子郢而立之则人伦正天理得名正言顺而事成矣夫子告之之详如此而子路终不喻也故事辄不去卒死其难去声下同徒知食焉不避其难之为义而不知食辄之食为非义也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
  种五谷曰稼种蔬菜曰圃
  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
  小人谓细民孟子所谓小人之事者也
  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好去声夫音扶襁居丈反焉于䖍反
  礼义信大人之事也好义则事合冝情诚实也敬服用情盖各以其类而应也襁织缕为之以约小儿于背者博物志织缕为之广八寸长丈二以约小儿于背 杨氏曰樊须游圣人之门而问稼圃志则陋矣辞而辟之可也待其出而后言其非何也盖于其问也自谓农圃之不如则拒之者至矣须之学疑不及此而不能问不能以三隅反矣故不复扶又反下同及其既出则惧其终不喻也求老农老圃而学焉则其失愈远矣故复言之使知前所言者意有在也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使去声
  专独也诗本人情该物理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去声之得失其言温厚和平长于风去声谕故诵之者必达于政而能言也 程子曰穷经将以致用也世之诵诗者果能从政而专对乎然则其所学者章句之末耳此学者之大患也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鲁周公之后卫康叔之后本兄弟之国鲁始祖周公旦文王第四子周公子伯禽封于鲁卫始祖康叔封文王少子而是时衰乱政亦相似故孔子叹之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公子荆卫大夫苟聊且粗坐五反略之意合聚也完备也言其循序而有节不以欲速尽美累其心 杨氏曰务为全美则累物而骄吝之心生公子荆皆曰苟而已则不以外物为心其欲易去声足故也
  ○子适卫冉有仆
  仆御车也
  子曰庶矣哉
  庶众也
  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
  庶而不富则民生不遂故制田里薄赋敛去声以富之
  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故必立学校明礼义以教之胡氏曰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寄以三事然自三
  代之后能举此职者百无一二汉之文明唐之太宗亦云庶且富矣西京之教无闻焉明帝尊师重傅临雍拜老宗戚子弟莫不受学东汉礼仪志明帝永平二年三月上始帅群臣躬养三老五更于辟雍三老五更皆斋于太学讲堂其日乘舆先到辟雍礼殿御坐东厢遣使者安车迎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宾阶至阶天子揖如礼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以见礼遇大尊显故也 明帝崇尚儒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孙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子立学于南宫置五经师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唐太宗大召名儒増广生员唐书儒学传贞观六年诏罢周公祠更以孔子为先圣颜氏为先师尽召天下惇师考德以为学官数临幸观释菜命祭酒博士讲论经义赐以束帛生能通一经者得署吏广学舍千二百区诸生员至三千二百自玄武屯营飞骑皆给博士受经教亦至矣然而未知所以教也三代之教天子公卿躬行于上言行去声政事皆可师法彼二君者其能然乎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期月谓周一岁之月也可者仅辞言纲纪布也有成治去声功成也 尹氏曰孔子叹当时莫能用已也故云然愚按史记此盖为去声卫灵公不能用而发史记孔子去陈过蒲会公叔氏以蒲叛止孔子弟子公良孺斗甚疾蒲人惧出孔子适卫灵公闻孔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云云公曰善然不伐蒲灵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叹曰云云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胜平声去上声
  为邦百年言相继而久也胜残化残暴之人使不为恶也去杀谓民化于善可以不用刑杀也盖古有是言而夫子称之程子曰汉自高恵至于文景黎民醇厚几平声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 尹氏曰胜残去杀不为恶而已善人之功如是若夫音扶圣人则不待百年其化亦不止此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王者谓圣人受命而兴也三十年为一世说文三十年为一世从卅而曳长之仁谓教化浃即业反也程子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或问三年必世迟速不同何也程子曰三年有成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将廉反民以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朝音潮与去声
  冉有时为季氏宰朝季氏之私朝也晏晚也政国政事家事以用也礼大夫虽不治事犹得与音预下文当与音同闻国政是时季氏専鲁其于国政盖有不与同列议于公朝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者故夫子为不知者而言此必季氏之家事耳若是国政我尝为大夫虽不见用犹当与闻今既不闻则是非国政也语意与魏徴献陵之对略相似唐书魏徴传文德皇后既葬帝即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后陵引徴同升徴熟视曰臣昏眊不能见帝指示之徴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太宗母陵昭陵则臣固见之矣帝泣为毁观其所以正名分扶问反抑季氏而教冉有之意深矣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
  几期也诗曰如几音机如式见小雅楚茨篇言一言之间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
  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易去声
  当时有此言也
  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
  因此言而知为君之难则必战战兢兢临深履薄而无一事之敢忽然则此言也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乎为去声定公言故不及臣也
  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丧去声下同乐音洛
  言他无所乐惟乐此耳
  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范氏曰如不善而莫之违则忠言不至于耳君日骄而臣日谄丑险反未有不丧邦者也 谢氏曰知为君之难则必敬谨以持之惟其言而莫予违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邦未必遽兴丧也而兴丧之源分于此然此非识微之君子何足以知之
  叶公问政
  ○音义并见第七篇
  子曰近者说远者来说音恱
  被其泽则说闻其风则来然必近者说而后远者来也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父音甫
  莒父鲁邑名欲事之速成则急遽无序而反不逹见小者之为利则所就者小而所失者大矣 程子曰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子夏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子张常过高而未仁子夏之病常在近小故各以切已之事告之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语去声
  直躬直身而行者有因而盗曰攘
  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为去声
  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 谢氏曰顺理为直父不为子隐子不为父隐于理顺邪瞽䏂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上声当是时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上声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恭主容敬主事恭见形甸反于外敬主乎中之夷狄不可弃勉其固守而勿失也 程子曰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初无二语也充之则睟虽醉反面盎背推而逹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胡氏曰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使去声
  此其志有所不为而其材足以有为者也子贡能言故以使事告之盖为使之难不独贵于能言而已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弟去声
  此本立而材不足者故为其次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行去声硁苦耕反
  果必行如字也硁小石之坚确克角反者小人言其识量去声之浅狭也此其本末皆无足观然亦不害其为自守也故圣人犹有取焉下此则市井之人不复扶又反可为士矣
  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筲所交反算亦作筭悉乱反
  今之从政者盖如鲁三家之属噫心不平声斗量去声名容十升筲竹器容斗二升斗筲之人言鄙细也算数上声也子贡之问每下故夫子以是警之 程子曰子贡之意盖欲为皎皎之行去声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行道也狂者志极高而行去声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馀盖圣人本欲得中道之人而教之然既不可得而徒得谨厚之人则未必能自振拔而有为也故不若得此狂狷之人犹可因其志节而激厉裁抑之以进于道非与其终于此而已也 孟子曰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如琴张曽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也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恒胡登反夫音扶
  南人南国之人恒常久也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寄死生故虽贱役而尤不可以无常孔子称其言而善之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此易恒卦九三爻辞承进也
  子曰不占而已矣
  复扶又反加子曰以别必列反易文也其义未详杨氏曰君子于易苟玩其占平声则知无常之取羞矣其为无常也盖亦不占而已矣意亦略通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和者无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毗至反之意 尹氏曰君子尚义故有不同小人尚利安得而和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好恶皆去声
  一乡之人宜有公论矣然其间亦各以类自为好恶也故善者好之而恶如字者不恶则必其有苟合之行去声如字者恶之而善者不好则必其无可好之实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易去声说音悦
  器之谓随其材器而使之也君子之心公而恕小人之心私而刻天理人欲之间每相反而已矣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君子循理故安舒而不矜肆小人逞欲故反是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程子曰木者质朴讷者迟钝四者质之近乎仁者也杨氏曰刚毅则不屈于物欲木讷则不至于外驰故近仁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胡氏曰切切恳到也偲偲详勉也怡怡和悦也皆子路所不足故告之又恐其混于所施则兄弟有贼恩之祸朋友有善柔之损故又别必列反而言之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教民者教之孝弟去声忠信之行去声务农讲武之法国语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即就也戎兵也民知亲其上死其长上声故可以即戎 程子曰七年云者圣人度待洛反其时可矣如云期月三年百年一世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类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以用也言用不教之民以战必有败亡之祸是弃其民也
  宪问第十四
  胡氏曰此篇疑原宪所记凡四十七章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宪原思名谷禄也邦有道不能有为邦无道不能独善而但知食禄皆可耻也宪之狷介其于邦无道谷之可耻固知之矣至于邦有道谷之可耻则未必知也故夫子因其问而并言之以广其志使知所以自勉而进于有为也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
  此亦原宪以其所能而问也克好去声胜伐自矜怨忿恨欲贪欲
  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有是四者而能制之使不得行可谓难矣仁则天理浑然自无四者之累不行不足以言之也 程子曰人而无克伐怨欲惟仁者能之有之而能制其情使不行斯亦难能也谓之仁则未也此圣人开示之深惜乎宪之不能再问也或曰四者不行固不得为仁矣然亦岂非所谓克己之事求仁之方乎曰克去上声下同已私以复乎礼则私欲不留而天理之本然者得矣若但制而不行则是未有拔去病根之意而容其潜藏隐伏于胸中也岂克己求仁之谓哉学者察于二者之间则其所以求仁之功益亲切而无渗所禁反漏矣
  ○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居谓意所便安处也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行孙并去声危高峻也孙卑顺也尹氏曰君子之持身不可变也至于言则有时而不敢尽以避祸也然则为国者使士言孙岂不殆哉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有德者和顺积中英华发外乐记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云云和顺积中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能言者或便平声佞口给而已仁者心无私累见义必为勇者或血气之强而已 尹氏曰有德者必有言徒能言者未必有德也仁者志必勇徒能勇者未必有仁也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适古活反羿音诣奡五报反荡土浪反 金氏曰俗连然字句者非若由也不得其死然于未死之前期词也则已死之后㫁词也然字唤起下文便见尚徳之意
  南宫适即南容也羿有穷之君善射灭夏后相去声而篡其位其臣寒浞士角反又杀羿而代之奡春秋传作浇五吊反浞之子也力能陆地行舟后为夏后少去声康所诛帝王世纪寒浞杀羿因羿之室生奡及豷奡多力能陆地行舟使奡帅师灭斟寻杀夏帝相左襄四年魏绛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用寒浞以为相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羿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靡奔有鬲氏靡夏之臣浞因羿室生浇及豷音戏恃其才慝诈伪而不德于民使浇用师灭斟灌及斟寻氏靡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后杼灭豷有穷遂亡禹平水土曁稷播种身亲稼穑之事禹受舜禅时战反而有天下稷之后至周武王亦有天下后稷名弃生于姜嫄舜封于邰别姓姬氏传国至文王凡十六世适之意盖以羿奡比当世之有权力者而以禹稷比孔子也故孔子不答然适之言如此可谓君子之人而有尚德之心矣不可以不与故俟其出而赞美之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夫音扶
  谢氏曰君子志于仁矣然毫忽之间心不在焉则未免为不仁也
  ○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苏氏曰爱而勿劳禽犊之爱也忠而勿诲妇寺音莳之忠也东汉杨彪传彪子修为操所杀操见彪问曰公何瘦之甚对曰愧无日䃅读作密低先见之明犹怀老牛䑛神旨反犊之爱操为之改容爱而知劳之则其为爱也深矣忠而知诲之则其为忠也大矣
  ○子曰为命禆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禆婢之反谌时林反
  禆谌以下四人皆郑大夫草略也创造也谓造为草稿也世叔游吉也春秋传作子太叔讨寻究也论平声讲议也行人掌使去声之官子羽公孙挥也修饰谓増损之东里地名子产所居也润色谓加以文采也郑国之为辞命必更平声此四贤之手而成详审精密各尽所长是以应对诸侯鲜上声有败事左襄三十一年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㫁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禆谌能谋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禆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㫁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孔子言此盖善之也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
  子产之政不専于宽然其心则一以爱人为主故孔子以为惠人盖举其重而言也左传昭公二十年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萑苻音丸蒲泽名也大叔悔之曰吾蚤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
  问子西曰彼哉彼哉
  子西楚公子申能逊楚国立昭王而改纪其政亦贤大夫也左昭公二十六年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子西平王之长庶子曰太子壬弱壬昭王也子西长而好善子西怒曰国有外援不可渎也王有适嗣不可乱也败亲速雠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惧乃立昭王 定公六年吴败楚师楚国大惕惧亡令尹子西喜曰乃今可为矣于是迁都于婼音若而改纪其政以定楚国然不能革其僭王之号昭王欲用孔子又沮在吕反止之史记孔子厄于陈蔡昭王兴师迎孔子将以书社七百里封孔子令尹子西曰文王武王百里之国卒王天下今孔丘据土壌贤子弟为佐非楚之福也乃止索隐曰古者二十五家为里里有社书其社之人名于籍盖以七百书社之人封孔子也其后卒召白公以致祸乱见大学或问则其为人可知矣彼哉者外之之词
  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䟽食没齿无怨言人也犹言此人也伯氏齐大夫骈邑地名齿年也盖桓公夺伯氏之邑以与管仲伯氏自知己罪而心服管仲之功故穷约以终身而无怨言荀卿所谓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者即此事也荀子仲尼篇立为仲父而贵戚莫之敢妒也与高国之位而本朝之臣莫之敢恶也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距也或问管仲子产孰优曰管仲之德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德然于圣人之学则槪乎其未有闻也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易去声
  上声下同贫难处富易人之常情然人当勉其难而不可忽其易也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公绰鲁大夫赵魏晋卿之家老家臣之长上声大家势重而无诸侯之事家老望尊而无官守之责优有馀也滕薛二国名大夫任国政者滕薛国小政繁大夫位高责重然则公绰盖廉静寡欲而短于才者也杨氏曰知之弗豫枉其才而用之则为弃人矣此君子所以患不知人也言此则孔子之用人可知矣
  ○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知去声成人犹言全人武仲鲁大夫名纥下没反庄子鲁卞邑大夫刘向新序曰庄子养母战而三北及母死齐伐鲁庄子赴斗三获甲首以献曰此塞三北遂赴齐师杀十人而死又荀子大略篇齐人欲伐鲁忌卞庄子不敢过卞注庄子鲁卞邑大夫言兼此四子之长则知足以穷理廉足以养心勇足以力行艺足以泛应而又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使德成于内而文见形甸反乎外则材全德备浑上声然不见如字一善成名之迹中正和乐音洛粹然无复扶又反偏倚驳杂之蔽而其为人也亦成矣然亦之为言非其至者盖就子路之所可及而语音御之也若论其至则非圣人之尽人道不足以语如字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平声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扶又反下同加曰字者既答而复言也授命言不爱其生持以与人也久要旧约也平生平日也有是忠信之实则虽其才知去声礼乐有所未备亦可以为成人之次也 程子曰知之明信之笃行之果天下之逹德也若孔子所谓成人亦不出此三者武仲知也公绰仁也卞庄子勇也冉求艺也须是合此四人之能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然而论其大成则不止于此若今之成人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则又其次者也又曰臧武仲之知非正也若文之以礼乐则无不正矣又曰语成人之名非圣人孰能之孟子曰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如此方可以称去声成人之名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盖不复闻斯行之之勇而有终身诵之之固矣未详是否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
  公叔文子卫大夫公孙枝也公明姓贾名亦卫人文子为人其详不可知然必廉静之士故当时以三者称之
  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厌者苦其多而恶去声之之辞事适其可则人不厌而不觉其有是矣是以称之或过而以为不言不笑不取也然此言也非礼义充溢于中得时措之宜者不能文子虽贤疑未及此但君子与人为善不欲正言其非也故曰其然岂其然乎盖疑之也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要平声
  防地名武仲所封邑也要有挟而求也武仲得罪奔邾自邾如防使请立后而避邑以示若不得请则将据邑以叛是要君也左襄二十三年传季武子无适子公鉏长而爱悼子访于臧纥臧纥为立之以公鉏为马正愠而不出孟庄子之子长曰孺次曰羯其御丰点欲立羯谓公鉏曰苟立羯请雠臧氏及孟孙卒公鉏立羯秩奔邾孟氏闭门告于季孙曰臧氏将为乱不使我葬季孙命攻臧氏臧纥斩鹿门之关出奔邾后如防使来告曰纥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请苟守先祀无废二勲敢不避邑乃立臧为臧纥致防而奔齐 范氏曰要君者无上孝经语罪之大者也武仲之邑受之于君得罪出奔则立后在君非己所得专也而据邑以请由其好知并去声
  不好学也杨氏曰武仲卑辞请后其迹非要
  君者而意实要之夫子之言亦春秋诛意之
  法也
  ○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谲古穴反晋文公名重平声耳齐桓公名小白谲诡也二公皆诸侯盟主攘夷狄以尊周室者也虽其以力假仁心皆不正然桓公伐楚仗义执言不由诡道犹为彼善于此左僖四年齐侯以诸侯之师伐楚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文公则伐卫以致楚而阴谋以取胜其谲甚矣左僖二十七年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如晋告急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前年楚申叔戌榖以逼齐二十八年晋侯侵曹伐卫卫人出其君以说于晋晋侯入曹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楚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先轸曰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以中军公族横击之楚师败绩二君他事亦多类此故夫子言此以发其隐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纠居黝反召音邵
  按春秋传齐襄公无道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音举及无知弑襄公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鲁人纳之未克而小白入是为桓公使鲁杀子纠而请管召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牙言于桓公以为相去声左庄八年齐连称管至父弑襄公而立公孙无知初襄公立无常鲍叔牙曰君使民慢乱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乱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来奔九年雍廪杀无知公伐齐纳子纠桓公自莒先入鲍叔帅师来言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仇也请受而甘心焉乃杀子纠于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他活反之归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高傒音奚使相可也公从之子路疑管仲忘君事仇忍心害理不得为仁也
  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九春秋传作纠督也古字通用左僖二十六年齐伐我公使展喜犒师曰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不以兵车言不假威力也如其仁言谁如其仁者又再言以深许之盖管仲虽未得为仁人而其利泽及人则有仁之功矣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与平声相去声
  子贡意不死犹可相之则已甚矣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被皮寄反衽而审反
  霸与伯同长上声也匡正也尊周室攘夷狄皆所以正天下也微无也衽衣衿也被发左衽夷狄之俗也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谅小信也经缢壹计反也莫之知人不知也后汉书引此文莫字上有人字后汉应邵献帝时奏议曰昔召忽亲死子纠之难而孔子曰经于沟渎人莫之知 程子曰桓公兄也子纠弟也按荀子仲尼篇齐桓公杀兄而争国其后司马迁杜元凯皆以子纠为兄独汉书淮南厉王传厉王上书不逊文帝令薄昭与书云周公诛管叔霍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返国韦昭注子纠兄也言弟者讳也程子㫁以子纠为弟者虽有薄昭之言可证亦以春秋书法断之经书小白系之以齐明其当有国而长矣仲私于所事辅之以争国非义也桓公杀之虽过而纠之死实当去声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争为不义将自免以图后功亦可也故圣人不责其死而称其功若使桓弟而纠兄管仲所辅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管仲之与桓不可同世之雠也若计其后功而与其事桓圣人之言无乃害义之甚启万世反复不忠之乱乎如唐之王珪魏徴不死建成之难去声而从太宗可谓害于义矣后虽有功何足赎哉唐书王珪传建成为皇太子授中书舍人迁中允礼遇良厚太子与秦王世民有隙帝责珪不能辅导流嶲州太子已诛太宗召为谏议大夫 魏徴传太子引为洗马徴见秦王功高阴劝太子蚤为计太子败王责谓曰尔䦧吾兄弟柰何答曰太子早从徴言不死今日之祸王器其直无恨意即位拜谏议大夫愚谓管仲有功而无罪故圣人独称其功王魏先有罪而后有功则不以相掩可也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僎士免反臣家臣公公朝音潮谓荐之与已同进为公朝之臣也
  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文者顺理而成章之谓谥法亦有所谓锡民爵位曰文者笺见第五篇 洪氏曰家臣之贱而引之使与已并有三善焉知人一也忘已二也事君三也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夫音扶丧去声下同
  丧失位也
  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𬶍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仲叔圉即孔文子也三人皆卫臣虽未必贤而其才可用灵公用之又各当去声其才 尹氏曰卫灵公之无道宜丧也而能用此三人犹足以保其国而况有道之君能用天下之贤才者乎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诗大雅抑之篇
  ○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
  大言不惭则无必为之志而不自度音铎其能否矣欲践其言岂不难哉
  ○陈成子弑简公
  成子齐大夫名恒胡登反简公齐君名壬事在春秋哀公十四年左传齐简公之在鲁也阚止有宠焉及即位使为政陈成子惮之五月成子杀阚止执公于舒州弑之孔丘三日齐而请伐齐三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如齐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孙孔子辞退而告人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也故不敢不言
  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朝音潮是时孔子致仕居鲁沐浴齐侧皆反戒以告君重其事而不敢忽也臣弑其君人伦之大变天理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况邻国乎故夫子虽已告老而犹请哀公讨之
  公曰告夫三子夫音扶下告夫同
  三子三家也时政在三家哀公不得自専故使孔子告之
  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
  孔子出而自言如此意谓弑君之贼法所必讨大夫谋国义所当告君乃不能自命三子而使我告之邪
  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以君命往告而三子鲁之强臣素有无君之心实与陈氏声势相倚故沮在吕反其谋而夫子复扶又反下同以此应之其所以警之者深矣 程子曰左氏记孔子之言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予与同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此非孔子之言诚若此言是以力不以义也若孔子之志必将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而率与国以讨之至于所以胜齐者孔子之馀事也岂计鲁人之众寡哉当是时天下之乱极矣因是足以正之周室其复兴乎鲁之君臣终不从之可胜平声惜哉胡氏曰春秋之法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仲尼此举先发后闻可也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犯谓犯颜谏争去声 范氏曰犯非子路之所难也而以不欺为难故夫子告以先勿欺而后犯也
  ○子曰君子上逹小人下逹
  君子循天理故日进乎高明小人徇人欲故日究乎污音乌
  ○子曰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者为人为去声
  程子曰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程子曰古之学者为已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已愚按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于此明辨而日省悉井反之则庶乎其不昧于所从矣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使去声下同
  蘧伯玉卫大夫名瑗于眷反孔子居卫尝主于其家史记孔子自陈适卫卫不能用将西见赵简子至于河间简子杀窦鸣犊及舜华乃反乎卫入蘧伯玉家既而反鲁故伯玉使人来也
  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与之坐敬其主以及其使也夫子指伯玉也言其但欲寡过而犹未能则其省身克己常若不及之意可见矣使者之言愈自卑约而其主之贤益彰亦可谓深知君子之心而善于词令者矣故夫子再言使乎以重直用反美之按庄周称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又曰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淮南子曰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 庄子则阳篇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尝不始于是之而卒诎之以非也盖其进德之功老而不倦是以践履笃实光辉宣著不惟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重出
  ○曽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此艮卦之象辞也易艮卦大象传辞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曽子盖尝称之记者因上章之语而类记之也 范氏曰物各止其所而天下之理得矣故君子所思不出其位而君臣上下大小皆得其职也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行去声
  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馀之辞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知去声
  自责以勉人也
  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道言也自道犹云谦辞 尹氏曰成德以仁为先进学以知为先故夫子之言其序有不同者以此
  ○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夫音扶方比也乎哉疑辞比方人物而较其短长虽亦穷理之事然専务为此则心驰于外而所以自治者疏矣故褒之而疑其辞复扶又反自贬以深抑之 谢氏曰圣人责人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如此
  ○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其不能也
  凡章指同而文不异者一言而重平声出也文小异者屡言而各出也此章凡四见而文皆有异学而篇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里仁篇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卫灵公篇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已知也与此章为四则圣人于此一事盖屡言之其丁宁之意亦可见矣
  ○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逆未至而迎之也亿未见而意之也诈谓人欺已不信谓人疑已抑反语辞言虽不逆不亿而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乃为贤也 杨氏曰君子一于诚而已然未有诚而不明者故虽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也若夫不逆不亿而卒为小人所罔焉斯亦不足观也已
  ○微生𠭇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与平声
  微生姓𠭇名也𠭇名呼夫子而辞甚倨居御反盖有齿徳而隐者栖栖依依也为佞言其务为口给以悦人也
  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疾恶去声也固执一而不通也圣人之于逹尊礼恭而言直如此其警之亦深矣
  ○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骥善马之名德谓调良也 尹氏曰骥虽有力其称在德人有才而无德则亦奚足尚哉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
  或人所称今见老子书德谓恩恵也老子道德经恩始章曰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
  子曰何以报德
  言于其所怨既以德报之矣则人之有德于我者又将何以报之乎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于其所怨者爱憎取舍上声一以至公而无私所谓直也于其所德者则必以德报之不可忘也 或人之言可谓厚矣然以圣人之言观之则见其出于有意之私而怨德之报皆不得其平也必如夫子之言然后二者之报各得其所然怨有不仇而德无不报则又未尝不厚也此章之言明白简约而其指意曲折反复芳服反如造化之简易易并去声知而微妙无穷学者所宜详玩也
  ○子曰莫我知也夫夫音扶
  夫子自叹以发子贡之问也
  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逹知我者其天乎
  不得于天而不怨天不合于人而不尤人但知下学而自然上逹此但自言其反已自修循序渐进耳无以甚异于人而致其知也然深味其语意则见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盖在孔门唯子贡之智几平声足以及此故特语音御以发之惜乎其犹有所未逹也 程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在理当如此又曰下学上逹意在言表又曰学者须守下学上逹之语乃学之要盖凡下学人事便是上逹天理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逹矣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朝音潮
  公伯寮鲁人子服氏景谥伯字鲁大夫子服何也夫子指季孙言其有疑于寮之言也肆陈尸也周礼注有罪既杀陈其尸曰肆言欲诛寮
  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与平声
  谢氏曰虽寮之愬行亦命也其实寮无如之何愚谓言此以晓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耳圣人于利害之际则不待决于命而后泰然也
  ○子曰贤者辟世辟去声
  天下无道而隐若伯夷太公是也
  其次辟地
  去乱国适治去声
  其次辟色
  礼貌衰而去
  其次辟言
  有违言而后去也 程子曰四者虽以大小次第言之然非有优劣也所遇不同耳
  ○子曰作者七人矣
  李氏曰作起也言起而隐去者今七人矣不可知其谁何必求其人以实之则凿矣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与平声
  石门地名晨门掌晨启门盖贤人隐于抱关者也自从也问其何所从来也胡氏曰晨门知世之不可而不为故以是讥孔子然不知圣人之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也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荷去声
  磬乐器荷担也按韵书负荷之荷在上声下可反又去声蒉草器也此荷蒉者亦隐士也圣人之心未尝忘天下此人闻其磬声而知之则亦非常人矣
  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已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硁苦耕反莫己之已音纪馀音以揭起例反
  硁硁石声亦専确之意以衣涉水曰厉摄衣涉水曰揭二语见尔雅释水文孙炎曰揭衣褰裳也衣涉濡禅也此两句卫风匏有苦叶之诗也讥孔子人不知己而不止不能适浅深之冝
  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果哉叹其果于忘世也末无也圣人心同天地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不能一日忘也故闻荷蒉之言而叹其果于忘世且言人之出处若但如此则亦无所难矣
  ○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
  高宗商王武丁也谅阴天子居丧之名未详其义蔡氏模曰丧服四制谅暗三年郑注云谅古作梁楣谓之梁暗读如鹑䳺之䳺暗谓庐也即倚庐之庐仪礼翦屏柱楣郑氏注柱楣所谓梁暗是也书云王宅忧谅阴言居丧于梁暗也模按谅阴之义先人得于先师晩年面命者如此
  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緫已以听于冢宰三年
  言君薨则诸侯亦然緫己谓緫摄己职冢宰大音泰宰也百官听于冢宰故君得以三年不言也 胡氏曰位有贵贱而生于父母无以异者故三年之丧自天子逹子张非疑此也殆以为人君三年不言则臣下无所禀令祸乱或由以起也孔子告以听于冢宰则祸乱非所忧矣
  ○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好易皆去声
  谢氏曰礼逹而分去声此句出礼运故民易使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已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已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修己以敬夫子之言至矣尽矣而子路少之故再以其充积之盛自然及物者告之无他道也人者对己而言百姓则尽乎人矣尧舜犹病言不可以有加于此以抑子路使反求诸近也盖圣人之心无穷世虽极治去声下同然岂能必知四海之内果无一物不得其所哉故尧舜犹以安百姓为病若曰吾治己足则非所以为圣人矣 程子曰君子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矣记礼运四灵以为畜许六反故饮食有由也何谓四灵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此体信逹顺之道礼运云先王能修礼以逹义体信以逹顺故此顺之实也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孙弟并去声长上声叩音口胫其定反
  原壤孔子之故人母死而歌记檀弓下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孔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班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盖老氏之流自放于礼法之外者夷蹲踞音存据也俟待也言见孔子来而蹲踞以待之也古注夷蹲踞蹲即坐也礼揖人必违其位今原壤闻孔子来乃伸两足箕踞以待述犹称也贼者害人之名以其自㓜至老无一善状而久生于世徒足以败常乱俗则是贼而已矣胫按韵书形定反集注云其定反音小异足骨也孔子既责之而因以所曳之杖微击其胫若使勿蹲踞然
  ○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与平声
  阙党党名童子未冠去声者之称将命谓传宾主之言或人疑此童子学有进益故孔子使之传命以宠异之也
  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礼童子当隅坐随行记檀弓曾子疾童子隅坐而执烛又王制父之齿随行孔子言吾见此童子不循此礼非能求益但欲速成尔故使之给使令平声之役观长上声去声之序习揖逊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宠而异之也








  论语纂笺卷七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论语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八
  元 詹道传 撰
  卫灵公第十五
  凡四十一章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陈去声
  陈谓军师行音杭伍之列爼豆礼器尹氏曰卫灵公无道之君也复扶又反有志于战伐之事故答以未学而去之史记世家孔子适卫主蘧伯玉家他日灵公问兵陈于孔子云云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遂行复如陈是岁鲁哀公三年孔子年六十矣
  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从去声
  孔子去卫适陈兴起也
  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见贤遍反
  何氏曰滥溢也言君子固有穷时不若小人穷则放溢为非程子曰固穷者固守其穷亦通 愚谓圣人当行而行无所顾虑处上声困而亨无所怨悔于此可见学者宜深味之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女音汝识音志与平声下同
  子贡之学多而能识矣夫子欲其知所本也故问以发之
  对曰然非与
  方信而忽疑盖其积学功至而亦将有得也
  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说见第四篇然彼以行言而此以知言也 谢氏曰圣人之道大矣人不能遍观而尽识如字宜其以为多学而识之也然圣人岂务博者哉如天之于众形匪物物刻而雕之也故曰予一以贯之徳𬨎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尹氏曰孔子之于曽子不待其问而直告之以此曽子复扶又反深喻之曰唯若子贡则先发其疑而后告之而子贡终亦不能如曽子之唯也二子所学之浅深于此可见愚按夫子之于子贡娄音屡有以发之而他人不与音预焉则颜曽以下诸子所学之浅深又可见矣
  ○子曰由知徳者鲜矣鲜上声
  由呼子路之名而告之也徳谓义理之得于己者非已有之不能知其意味之实也 自第一章至此疑皆一时之言此章盖为去声愠见发也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矣与平声夫音扶
  无为而治去声者圣人徳盛而民化不待其有所作为也独称舜者绍尧之后而又得人以任众职故尤不见其有为之迹也恭已者圣人敬徳之容既无所为则人之所见如此而已
  ○子张问行
  犹问达之意也
  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行笃行不之行去声貊亡百反
  子张意在得行于外故夫子反于身而言之犹答干禄问达之意也笃厚也蛮南蛮貊北狄周礼夏官职方氏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郑司农注东方曰夷南方曰蛮西方曰戎北方曰貉狄二千五百家为州笺见第六篇
  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参七南反夫音扶
  其者指忠信笃敬而言参读如毋往参焉之参记曲礼离坐离立毋往参焉言与我相参也衡軶音厄也言其于忠信笃敬念念不忘随其所在常若有见虽欲顷刻离去声下同之而不可得然后一言一行去声自然不离于忠信笃敬而蛮貊可行也
  子张书诸绅
  绅大带之垂者书之欲其不忘也 程子曰学要鞭辟近里著直路反己而已金氏曰辟音辟如行辟人之辟谓犹前驱者以鞭拦约人使开而一边也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言忠信行笃敬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即此是学质美者明得尽查滓壮里反便浑化却与天地同体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及其至则一也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史官名鱼卫大夫名䲡音秋如矢言直也史鱼自以不能进贤退不肖既死犹以尸谏故夫子称其直事见家语家语困誓篇史鱼病将卒命其子曰吾在卫朝不能进蘧伯玉退□子瑕是吾生不能正君死无以成礼我死汝置尸牗下于我毕矣礼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也其子从之灵公吊而问焉其子以父言告公公曰是寡人之过也于是命之殡于客位进蘧伯玉退弥子瑕孔子闻之曰死而尸谏可不谓直也
  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伯玉出处上声合于圣人之道故曰君子卷古转反收也怀蔵也如于孙林父音甫𡩋殖常职反放弑之谋不对而出亦其事也左襄十四年卫献公与孙文子𡩋惠子有隙文子告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惧社稷之倾覆将若之何对曰君制其国臣敢奸之虽奸之庸知愈乎遂行从近关出公出奔齐卫人立公孙剽孙林父𡩋殖相之二十年𡩋惠子卒二十六年卫献公求复谓𡩋喜曰苟反政由𡩋氏祭则寡人𡩋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闻君之出敢闻其入遂行五月𡩋喜攻孙氏克之杀卫侯剽 杨氏曰史鱼之直未尽君子之道若蘧伯玉然后可免于乱世若史鱼之如矢则虽欲卷而怀之有不可得也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知去声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志士有志之士仁人则成徳之人也理当死而求生则于其心有不安矣是害其心之徳也当死而死则心安而徳全矣 程子曰实理得之于心自别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也古人有捐躯陨羽敏反命者若不实见得恶音乌能如此须是实见得生不重于义生不安于死也故有杀身以成仁者只是成就一个是而已
  ○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贤以事言仁以徳言夫子尝谓子贡恱不若已者故以是告之欲其有所严惮切磋以成其徳也家语孔子曰吾死之后则商也日益赐也日损曽子曰何谓也子曰商也好与贤已者处赐也好与不若已者处云云程子曰子贡问为仁非问仁也故孔子告之以为
  仁之资而已
  ○颜渊问为邦
  颜子王佐之才故问治天下之道曰为邦者谦辞
  子曰行夏之时
  夏时谓以斗柄初昏建寅之月为岁首也金氏曰此古历也沈括云今正月斗柄指丑矣盖岁差也但以冬为亥子丑舂为寅卯辰不必因斗建也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故斗柄建此三辰之月皆可以为岁首而三代迭用之夏以寅为人正商以丑为地正周以子为天正也语录邵子皇极经世书以元统会十二会为一元一万八百年为一会以会统运以运统世三十年为一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初开一万八百年而天始开又一万八百年而地始成又一万八百年而人始生邵子于寅上方注一开物字盖初开未有物只是气塞及天开些子后便有一块查滓在其中渐渐凝结而成地初则溶软后渐坚实今山形自高而下便如水漾沙之势以此知必是先有天方有地有天地交感方始生人物出来子丑寅皆天地人之始故三代建以为正夫子以寅月人可施功故从其时丛说又详经世书戌会闭物而消地亥会消地而消天至子又生天然时以作事四字出左氏传则岁月自当以人为纪故孔子尝曰吾得夏时焉而说者以为谓夏小正之属记礼运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 夏小正夏时书名今存戴徳注盖取其时之正与其令之善而于此又以告颜子也
  乘殷之辂辂音路亦作路
  商辂木辂也辂者大车之名古者以木为车而已至商而有辂之名盖始异其制也明堂位曰大辂殷辂也郑注木辂也汉祭天乘殷之辂今谓之桑根车者是也路大也君之所在以大为号门曰路门寝曰路寝车曰路车周人饰以金玉则过侈而易去声金氏曰周人尚舆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一曰玉路二曰金路盖饰以全玉者不若商辂之朴素浑坚而等威已辨为质而得其中也
  服周之冕
  周冕有五祭服之冠也冠上有覆敷救反前后有旒音流黄帝以来盖已有之而制度仪等至周始备何晏注曰世本云黄帝作冕周礼弁师掌王五冕其制盖以木为干以布衣之上玄下朱取天地之色阮谌三礼图云长尺六寸广八寸天子以下皆同前圎后方前垂四寸后垂三寸郑云天子之衮冕十二旒鷩冕九旒毳冕七旒希冕五旒玄冕三旒旈各十二玉公之衮冕九旒九玉侯伯七旒七玉子男五旒五玉孤三旒三玉大夫二旒二玉士以弁庶人以冠又按丛说天子之冕旒用十二及九七五三而玉皆十二诸侯而下各随其命数九命则九旒九玉八命则八旒八玉上可兼下下不得僣上然其为物小而加于众体之上故虽华而不为靡虽费而不及奢夫子取之盖亦以为文而得其中也
  乐则韶舞
  取其尽善尽美
  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远去声
  放谓禁绝之郑声郑国之音佞人卑谄辨给之人殆危也 程子曰问政多矣惟颜渊告之以此盖三代之制皆因时损益及其久也不能无弊周衰圣人不作故孔子斟酌先王之礼立万世常行之道发此以为之兆耳由是求之则馀皆可考也张子曰礼乐治去声下同之法也放郑声远佞人法外意也一日不谨则法坏矣虞夏君臣更平声相戒饬音敕意盖如此又曰法立而能守则徳可久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人丧去声其所守故放远之尹氏曰此所谓百王不易之大法孔子之作春秋盖此意也孔颜虽不得行之于时然其为治之法可得而见矣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苏氏曰人之所履者容足之外皆为无用之地而不可废也故虑不在千里之外则患在几席之下矣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也好去声
  已矣乎叹其终不得而见之也
  ○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恵之贤而不与立也者与之与平声
  窃位言不称去声其位而有愧于心如盗得而阴据之也柳下恵鲁大夫展获字禽食邑柳下谥曰惠古注是其人氏展名获字禽柳下是其所食之邑名谥曰恵又淮南子展禽之家有柳树身行恵德号曰柳下恵与立谓与之并立于朝音潮范氏曰臧文仲为政于鲁若不知贤是不明也知而不举是蔽贤也不明之罪小蔽贤之罪大故孔子以为不仁又以为窃位
  ○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远去声
  责已厚故身益修责人薄故人易去声从所以人不得而怨之
  ○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未如之何也已矣如之何如之何者熟思而审处上声之辞也不如是而妄行虽圣人亦无如之何矣
  ○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好去声小慧私智也言不及义则放辟僻同邪侈之心滋好行小慧则行险侥幸之机熟难矣哉者言其无以入徳而将有患害也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孙去声
  义者制事之本故以为质干而行之必有节文出之必以退逊成之必在诚实乃君子之道也 程子曰义以为质如质干然礼行此孙出此信成此此四句只是一事以义为本又曰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易文言义以为质则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已知也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范氏曰君子学以为去声已不求人知然没世而名不称焉则无为善之实可知矣
  ○子曰君子求诸已小人求诸人
  谢氏曰君子无不反求诸已小人反是此君子小人所以分也 杨氏曰君子虽不病人之不已知然亦疾没世而名不称也虽疾没世而名不称然所以求者亦反诸已而已小人求诸人故违道干誉无所不至三者文不相蒙而义实相足亦记言者之意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庄以持已曰矜然无乖戾之心故不争和以处上声众曰群然无阿比毗至反之意故不党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推已及物其施不穷故可以终身行之 尹氏曰学贵于知要子贡之问可谓知要矣孔子告以求仁之方也推而极之虽圣人之无我不出乎此终身行之不亦宜乎
  ○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与平声
  毁者称人之恶而损其真誉者扬人之善而过其实夫子无是也然或有所誉者则必尝有以试之而知其将然矣圣人善善之速而无所苟如此若其恶恶则已缓矣是以虽有以前知其恶而终无所毁也
  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斯民者今此之人也三代夏商周也直道无私曲也言吾之所以无所毁誉者盖以此民即三代之时所以善其善恶其恶而无所私曲之民故我今亦不得而枉其是非之实也 尹氏曰孔子之于人也岂有意于毁誉之哉其所以誉之者盖试而知其美故也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岂得容私于其闲哉
  ○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平声之今亡亡无通矣夫夫音扶
  杨氏曰史阙文马借人此二事孔子犹及见之今亡矣夫悼时之益偷也愚谓此必有为去声而言盖虽细故而时变之大者可知矣 胡氏曰此章义疑不可强上声
  ○子曰巧言乱徳小不忍则乱大谋
  巧言变乱是非听之使人丧去声其所守小不忍如妇人之仁匹夫之勇皆是
  ○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好恶并去声
  杨氏曰惟仁者能好恶人众好恶之而不察则或蔽于私矣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弘廓苦郭反而大之也人外无道道外无人然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故人能大其道道不能大其人也张子曰心能尽性人能弘道也性不知检其心非道弘人也
  ○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过而能改则复于无过唯不改则其过遂成而将不及改矣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此为去声思而不学者言之盖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也李氏曰夫子非思而不学者特垂语以教人尔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失君子忧道不忧贫馁奴罪反
  耕所以谋食而未必得食学所以谋道而禄在其中然其学也忧不得乎道而已非为去声忧贫之故而欲为是以得禄也 尹氏曰君子治其本而不恤其末岂以自外至者为忧乐音洛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去声知足以知如字此理而私欲闲去声下同之则无以有之于身矣
  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
  莅临也谓临民也知此理而无私欲以闲之则所知者在我而不失矣然犹有不庄者盖气习之偏或有厚于内而不严于外者是以民不见其可畏而慢易去声之下句放此
  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动之动民也犹曰鼓舞而作兴之云尔礼谓义理之节文 愚谓学至于仁则善有诸己而大本立矣莅之不庄动之不以礼乃其气禀学问之小疵然亦非尽善之道也故夫子历言之使知徳愈全则责愈备不可以为小节而忽之也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此言观人之法知我知之也受彼所受也盖君子于细事未必可观而材徳足以任重小人虽器量去声浅狭而未必无一长可取
  ○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民之于水火所赖以生不可一日无其于仁也亦然但水火外物而仁在己无水火不过害人之身而不仁则失其心是仁有甚于水火而尤不可一日无者也况水火或有时而杀人仁则未尝杀人亦何惮而不为哉李氏曰此夫子勉人为仁之语下章放上声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当仁以仁为已任也虽师亦无所逊言当勇往而必为也盖仁者人所自有而自为之非有争也何逊之有 程子曰为仁在己无所与逊若善名在外则不可不逊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贞正而固也谅则不择是非而必于信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后与后获之后同食禄也君子之仕也有官守者修其职有言责者尽其忠皆以敬吾之事而已不可先有求禄之心也
  ○子曰有教无类
  人性皆善而其类有善恶之殊者气习之染也故君子有教则人皆可以复如字于善而不当复扶又反论其类之恶矣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为去声
  不同如善恶邪正之类
  ○子曰辞达而已矣
  辞取达意而止不以富丽为工
  ○师冕见反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见贤遍反
  师乐师瞽者冕名再言某在斯历举在坐之人以诏之
  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与平声
  圣门学者于夫子之一言一动无不存心省悉井反察如此
  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相去声
  相助也古者瞽必有相其道如此周礼春官大师下大夫二人少师上士四人瞽蒙三百人视了三百人视了掌大师之县凡乐事相瞽盖圣人于此非作意而为之但尽其道而已 尹氏曰圣人处上声已为去声人其心一致无不尽其诚故也有志于学者求圣人之心于斯亦可见矣范氏曰圣人不侮鳏寡不虐无告可见于此推之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矣季氏第十六
  洪氏曰此篇或以为齐论凡十四章胡氏曰疑为齐论以皆称孔子曰且三友三乐九思等条例与上下篇不同然亦无他左验
  季氏将伐颛臾
  颛臾国名鲁附庸也春秋传曰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皡与有济之祀注云伏羲之后在泰山南武阳县之东北鲁颂曰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项氏曰王莽封诸侯置附城则汉人盖以城解庸也庸即墉古文也不成国谓之附城犹今言支郡为属城也
  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见贤遍反按左传史记二子仕季氏不同时此云尔者疑子路尝从孔子自卫反鲁再仕季氏不久而复扶又反之卫也左传定公十二年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史记作十三年 左哀十一年冉有与齐战有功史记世家哀三年季桓子病遗言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康子乃召冉求哀七年与齐战于郎克之铁峯曰二子仕季氏大略相去十五年然左传史载二子事岁月不同当以左传为据 赵氏曰鲁哀公十年孔子自楚反乎卫十一年鲁以币召之乃归子路从孔子反鲁当在此时十四年小邾射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使子路子路辞则子路尚在鲁也必是此年后之卫次年死于孔悝之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与平声
  冉求为去声季氏聚敛去声尤用事故夫子独责之
  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夫音扶
  东蒙山名赵氏曰蒙山在泰山郡蒙阴县西南今沂州费县是也先王封颛㬰于此山之下使主其祭在鲁地七百里之中王制孟子为三等之地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周礼诸公方五百里诸侯方四百里诸伯方三百里诸子方二百里诸男方一百里明堂位云周公致政于成王成王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当详之社稷犹云公家是时四分鲁国季氏取其二孟孙叔孙各有其一鲁自㐮公十一年初作三军十二分其国民三家得七公得其五国民不尽属公矣昭五年舍中军则四分公室季氏独取其二孟孙叔孙各得其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独附庸之国尚为公臣季氏又欲取以自益故孔子言颛臾乃先王封国则不可伐在邦域之中则不必伐是社稷之臣则非季氏所当伐也此事理之至当去声不易之定体而一言尽其曲折如此非圣人不能也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夫子指季孙冉有实与去声下同谋以夫子非之故归咎于季氏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任平声焉于䖍反相去声下同
  周任古之良史陈布也列位也相瞽者之相也言二子不欲则当谏諌而不听则当去也
  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兕徐履反柙戸甲反椟音独与平声
  兕野牛也柙槛也椟匮也言在柙而逸在椟而毁典守者不得辞其过明二子居其位而不去则季氏之恶己音纪不得不任其责也
  冉有曰今夫颛㬰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夫音扶
  固谓城郭完固费音秘季氏之私邑此则冉求之饰辞然亦可见其实与季氏之谋矣
  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舎曰欲之而必为之辞夫音扶舎上声欲之谓贪其利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寡谓民少贫谓财乏均谓各得其分去声安谓上下相安季氏之欲取颛㬰患寡与贫耳然是时季氏据国而鲁君无民则不均矣君弱臣强互生嫌隙乞逆反则不安矣均则不患于贫而和和则不患于寡而安安则不相疑忌而无倾覆之患
  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夫音扶
  内治去声修然后远人服有不服则修徳以来之亦不当勤兵于远
  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
  子路虽不与谋而素不能辅之以义亦不得为无罪故并责之远人谓颛㬰分崩离析谓四分公室家臣屡叛左定五年阳虎囚季桓子八年季寤公鉏极公山不狃皆不得志于季氏叔孙辄无宠于叔孙氏叔仲志不得志于鲁故五人囚阳虎阳虎欲去三桓以季寤代季氏以叔孙辄更叔孙氏已更孟氏十月虎劫公于武叔以伐孟氏公敛处父帅成人自上东门入与杨氏战杨氏败杨虎脱甲如公宫取宝玉大弓以出入于讙阳关以叛
  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㬰而在萧墙之内也
  干楯也楯垂尹反正作盾戈㦸也萧墙屏音丙语录问萧墙曰据郑注云诸侯至屏内当有肃敬之意未如是否 郑氏曰萧肃也墙谓屏也臣之见君至屏而加肃故曰萧墙言不均不和内变将作其后哀公果欲以越伐鲁而去上声季氏左哀二十七年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间公欲以越伐鲁而去三桓秋八月公如公孙有陉氏因孙于邾乃遂如越 谢氏曰当是时三家强公室弱冉求又欲伐颛㬰以附益之夫子所以深罪之为去声其瘠鲁以肥三家也洪氏曰二子仕于季氏凡季氏所欲为必以告于夫子则因夫子之言而救止者宜亦多矣伐颛㬰之事不见于经传去声其以夫子之言而止也与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先王之制诸侯不得变礼乐専征伐礼记王制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放也革制度衣服者为畔畔者君讨诛也有功徳于民者加地进律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铁钺然后杀陪臣家臣也逆理愈甚则其失之愈速大约世数不过如此
  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
  言不得専政
  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上无失政则下无私议非箝其廉反其口使不敢言也此章通论天下之势
  ○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夫音扶
  鲁自文公薨公子遂杀子赤立宣公而君失其政笺见第六篇 倪氏曰春秋是年书冬十月子卒左氏以为恶公羊以为赤集注曰子赤本公羊传也历成㐮昭定凡五公逮反也自季武子始専国政历悼平桓子凡四世而为家臣阳虎所执见前章家臣屡叛下三桓三家皆桓公之后笺见第三篇此以前章之说推之而知其当然也 此章専论鲁事疑与前章皆定公时语苏氏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宜诸侯之强也而鲁以失政政逮于大夫宜大夫之强也而三桓以微何也强生于安安生于上下之分扶问反定今诸侯大夫皆陵其上则无以令其下矣故皆不久而失之也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便平声辟婢亦反
  友直则闻其过友谅则进于诚友多闻则进于明便习熟也便辟谓习于威仪而不直善柔谓工于媚恱而不谅便佞谓习于口语而无闻见之实三者损益正相反也 尹氏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而其损益有如是者可不谨哉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乐五教反礼乐之乐音岳骄乐宴乐之乐音洛
  节谓辨其制度声容之节骄乐则侈肆而不知节佚游则惰慢而恶乌故反闻善宴乐则淫溺而狎小人三者损益亦相反也 尹氏曰君子之于好乐并去声可不谨哉
  ○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音灶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君子有徳位之通称愆过也瞽无目不能察言观色尹氏曰时然后言则无三者之过矣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血气形之所待以生者血阴而气阳也得贪得也随时知戒以理胜之则不为血气所使也 范氏曰圣人同于人者血气也异于人者志气也血气有时而衰志气则无时而衰也少未定壮而刚老而衰者血气也戒于色戒于斗戒于得者志气也君子养其志气故不为血气所动是以年弥高而徳弥邵也此句出扬子法言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畏者严惮之意也天命者天所赋之正理也知其可畏则其戒谨恐惧自有不能己者而付畀之重可以不失矣大人圣言皆天命所当畏知畏天命则不得不畏之矣
  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侮戏玩也不知天命故不识义理而无所忌惮如此尹氏曰三畏者修己之诚当然也小人不务修身
  诚己则何畏之有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困谓有所不通言人之气质不同大约有此四等杨氏曰生知学知以至困学虽其质不同然及其知之一也故君子惟学之为贵困而不学然后为下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难去声
  视无所蔽则明无不见听无所壅音拥则聪无不闻色见形甸反于面者貌举身而言思问则疑不蓄思难则忿必惩思义则得不苟 程子曰九思各専其一谢氏曰未至于从七恭反容中道无时而不自省悉井反察也虽有不存焉者寡矣此之谓思诚
  ○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探吐南反
  真知善恶而诚好恶并去声之颜曽闵冉之徒盖能之矣语盖古语也
  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求其志守其所达之道也达其道行其所求之志也盖惟伊尹太公之流可以当之当时若颜子亦庶乎此然隐而未见形甸反又不幸而蚤死故夫子云然
  ○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徳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
  驷四马也一车之用两服两骖 晏子春秋齐景公好马疑公以好马故致多如此首阳山名胡氏曰在河束蒲坂县
  其斯之谓与与平声
  胡氏曰程子以为第十二篇错简诚不以富亦祇以异当在此章之首今详文势似当在此句之上言人之所称不在于富而在于异也愚谓此说近是而章首当有孔子曰字盖阙文耳大抵此书后十篇多阙误
  ○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亢音刚
  亢以私意窥圣人疑必阴厚其子
  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
  事理通达而心气和平故能言
  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
  品节详明而徳性坚定故能立
  闻斯二者
  当独立之时所闻不过如此其无异闻可知
  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远去声
  尹氏曰孔子之教其子无异于门人故陈亢以为远其子
  ○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寡寡徳谦辞王文宪曰天地之闲男贵女贱女子贵者方得比于男子故夫人自称小童比于小男子也大夫之妻曰孺人亦比小男子也公侯之妻曰夫人则比男子矣至为天子之妻始曰后则在男之上而比于继体之君矣 吴氏曰凡语中所载如此类者不知何谓或古有之或夫子尝言之不可考也

  论语纂笺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九
  元 詹道传 撰
  阳货第十七
  凡二十六章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归如字一作馈
  阳货季氏家臣名虎尝囚季桓子而专国政定五年季平子卒既葬阳虎囚季桓子六年虎盟公及三桓于周社七年齐人归郓阳关虎居之以为政欲今平声孔子来见已而孔子不往货以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故瞰苦滥反孔子之亡而归之豚欲令孔子来拜而见之也
  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好亟知并去声
  怀宝迷邦谓怀藏道徳不救国之迷乱亟数音朔也失时谓不及事㡬平声之会将者且然而未必之辞货语皆讥孔子而讽使速仕孔子固未尝如此而亦非不欲仕也但不仕于货耳故直据理答之不复扶又反与辩若不谕其意者盖阳货之欲见孔子虽其善意然不过欲使助已为乱耳故孔子不见者义也其往拜者礼也必时其亡而往者欲其称去声也遇诸涂而不避者不终绝也随问而对者理之直也对而不辩者言之逊去声而亦无所诎与屈同也扬氏曰扬雄谓孔子于阳货也敬所不敬为去声诎身以信与伸同道非知孔子者扬子法言五百篇或问圣人有诎乎曰仲尼于南子所不欲见也于阳虎所不欲敬也见所不见敬所不敬不诎如何或曰卫灵公问陈则何以不诎曰诎身将以信道也如诎道而信身虽天下不可为也盖道外无身身外无道身诎矣而可以信道吾未之信如字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远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远耳 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知去声
  此承上章而言人之气质相近之中又有美恶一定而非习之所能移者 程子曰人性本善有不可移者何也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虽昏愚之至皆可渐子廉反磨而进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其质非必昏且愚也往往强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史记帝乙之子辛即帝纣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圣人以其自绝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或曰此与上章当合为一子曰二字盖衍延面反文耳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
  弦琴瑟也时子㳺为武城宰以礼乐为教故邑人皆弦歌也
  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莞华版反焉于䖍反
  莞尔小笑貌盖喜之也因言其治小邑何必用此大道也
  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易去声
  君子小人以位言之子游所称盖夫子之常言言君子小人皆不可以不学故武城虽小亦必教以礼乐
  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嘉子游之笃信又以解门人之惑也夫治有大小而其治之必用礼乐则其为道一也但众人多不能用而子游独行之故夫子骤闻而深喜之因反其言以戏之而子游以正对故复扶又反是其言而自实其戏也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
  弗扰季氏宰与阳虎共执桓子据邑以叛与畔同笺见第十六篇金氏曰定五年弗扰为费宰与阳虎共执桓子虎败出奔弗扰据邑以叛至十二年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以袭鲁国人败诸姑蔑二子奔齐
  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说音恱末无也言道既不行无所往矣何必公山氏之往乎
  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夫音扶
  岂徒哉言必用我也为东周言兴周道于东方 程子曰圣人以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亦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而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恵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恵则足以使人
  行是五者则心存而理得矣于天下言无适而不然犹所谓虽之夷狄不可弃者五者之目盖因子张所不足而言耳任倚仗也又言其效如此 张敬夫曰能行此五者于天下则其心公平而周遍可知矣然恭其本与李氏曰此章与六言六蔽五美四恶之类皆与前后文体大不相似
  ○佛肸召子欲往佛音弼肸许密反
  佛肸晋大夫赵氏之中牟宰也中牟在相州荡阴县史记弗肸为中牟宰赵简子攻范中行氏伐中牟佛肸叛
  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
  子路恐佛肸之浼音每夫子故问此以止夫子之行亲犹自也不入不入其党也
  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磷力刄反涅乃结反
  磷薄也涅染皂物齐氏曰涅水中黒土今江东皂泥言人之不善不能浼已杨氏曰磨不磷涅不缁而后无可无不可坚白不足而欲自试于磨涅其不磷缁也者㡬希
  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焉于䖍反
  匏瓠音互也匏瓜系于一处而不能饮食人则不如是也 张敬夫曰子路昔者之所闻君子守身之常法夫子今日之所言圣人体道之大权也然夫子于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天下无不可变之人无不可为之事也其卒不往者知其人之终不可变而事之终不可为耳一则生物之仁一则知人之智也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女音汝下同蔽遮掩也
  居吾语女语去声
  礼君子问更平声端则起而对出记曲礼故夫子谕子路使还坐而告之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好知并去声
  六言皆美徳然徒好之而不学以明其理则各有所蔽愚若可陷可罔之类荡谓穷高极广而无所止贼谓伤害于物勇者则之发刚者勇之体狂躁率也范氏曰子路勇于为善其失之者未能好学以明之也故告之以此曰勇曰刚曰信曰直又皆所以救其偏也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夫音扶
  小子弟子也
  诗可以兴
  感发志意
  可以观
  考见得失
  可以群
  和而不流
  可以怨
  怨而不怒
  迩之事父远之事君
  人伦之道诗无不备二者举重而言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其绪馀又足以资多识 学诗之法此章尽之读是经者所冝尽心也
  ○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女音汝与平声
  为犹学也周南召实照反南诗首篇名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正墙面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敬而将之以玉帛则为礼和而发之以钟鼓则为乐遗其本而专事其末则岂礼乐之谓哉 程子曰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蓄多少义理天下无一物无礼乐且如置此两椅一不正便是无序无序便乖乖便不和又如盗贼至为不道然亦有礼乐盖必有总属必相听顺乃能为盗不然则叛乱无统不能一日相聚而为盗也礼乐无处无之学者要湏识得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荏而审反与平声
  厉威严也荏柔弱也小人细民也穿穿壁窬逾墙言其无实盗名而常畏人知也
  ○子曰郷原徳之贼也
  郷者鄙俗之意原与愿同荀子原悫注读作愿是也荀子正论篇上端诚则下原悫矣郷原郷人之愿者也盖其同流合污以媚于世故在郷人之中独以愿称夫子以其似徳非徳而反乱乎徳故以为徳之贼而深恶乌故反之详见孟子末篇
  ○子曰道听而涂说徳之弃也
  虽闻善言不为己有是自弃其徳也 王氏曰君子多识音志前言往行去声以畜敕六反其徳此易大畜卦大象传辞道听涂说则弃之矣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与平声
  鄙夫庸恶陋劣之称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
  何氏曰患得之谓患不能得之
  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小则吮徂兖反痈䑛神纸反以舌取物也直理反大则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而已庄子列御寇篇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痤徂和反䑛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 胡氏曰许昌靳居觐反裁之有言曰金氏曰胡文定因靳裁之闻程子之学士之品大槩有三志于道徳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功名者富贵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富贵而已者则亦无所不至矣志于富贵即孔子所谓鄙夫也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亡与无通
  气失其平则为疾故气禀之偏者亦谓之疾昔所谓疾今亦亡之伤俗之益偷也
  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狂者志愿太高肆谓不拘小节荡则逾大闲矣矜者持守太严廉谓棱角峭与峭同厉忿戾则至于争矣愚者暗昧不明直谓径行自遂诈则挟私妄作矣 范氏曰末世滋伪岂惟贤者不如古哉民性之蔽亦与古人异矣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重出
  ○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恶去声覆芳服反
  朱正色紫闲去声色雅正也利口捷给覆倾败也 范氏曰天下之理正而胜者常少不正而胜者常多圣人所以恶之也利口之人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人君苟恱而信之则国家之覆也不难矣
  ○子曰予欲无言
  学者多以言语观圣人而不察其天理流行之实有不待言而著者是以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夫子发此以警之
  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
  子贡正以言语观圣人者故疑而问之
  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四时行百物生莫非天理发见形甸反流行之实不待言而可见如字圣人一动一静莫非妙道精义之发亦天而已岂待言而显哉此亦开示子贡之切惜乎其终不喻也 程子曰孔子之道譬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若颜子则便默识如字其他则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则可谓至明白矣愚按此与前篇无隐之意相发学者详之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孺悲鲁人尝学士䘮礼于孔子记杂记恤由之䘮鲁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学士䘮礼士䘮礼于是乎书当是时必有以得罪者故辞以疾而又使知其非疾以警教之也程子曰此孟子所谓不屑之教诲所以深教之也
  ○宰我问三年之䘮期已久矣期音期下同
  期周年也
  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恐居䘮不习而崩坏也
  旧谷既没新榖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钻徂官反
  没尽也升登也燧取火之木也改火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夏季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音柞由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亦一年而周也周礼夏官司爟古唤反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也行犹用也变犹易也邹子曰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已止也言期年则天运一周时物皆变䘮至此可止也尹氏曰短䘮之说下愚且耻言之宰我亲学圣人之门而以是为问者有所疑于心而不敢强上声焉尔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夫音扶下同衣去声女音汝下同礼父母之䘮既殡食粥麤衰音催既葬䟽平声音嗣水饮受以成布期音基而小祥始食菜果练冠縓取绢反去声平声音迭不除无食稻衣锦之理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者故问之以此而宰我不察也记闲传父母之䘮既殡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水齐衰之䘮䟽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䘮不食醯酱小功缌麻不饮醴酒父母之䘮既虞卒哭䟽食水饮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食醯酱中月而禫禫而饮醴酒始饮酒者先饮醴酒始食肉者干肉注云二十两为一镒 通志云稻有粳糯之种古人谓糯为稻本草所谓稻米者今之糯米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䘮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乐上如字下音洛
  此夫子之言也旨亦甘也初言女安则为之绝之之辞又发其不忍之端以警其不察而再言女安则为之以深责之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䘮天下之通䘮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既出夫子惧其真以为可安而遂行之故深探他覃反其本而斥之言由其不仁故爱亲之薄如此也怀抱也又言君子所以不忍于亲而䘮必三年之故使之闻之或能反求而终得其本心也 范氏曰䘮虽止于三年然贤者之情则无穷也特以圣人为之中制而不敢过故必俯而就之非以三年之䘮为足以报其亲也所谓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特以责宰我之无恩欲其有以跂其至反而及之耳记三年问君子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毕若驷之过隙然而遂之是无穷也故先王为之中制 檀弓子思曰先王之制礼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执亲之䘮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博局戏也奕围棋也博说文作簙局戏也六著十二棋也古乌曹作簙说文弈从二十言竦两手而执之围棋谓之奕已止也李氏曰圣人非教人博奕也所以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尔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尚上之也君子为乱小人为盗皆以位而言者也尹氏曰义以为尚则其为勇也大矣子路好去声勇故夫子以此救其失也胡氏曰疑此子路初见孔子时问答也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恶去声下同唯恶者之恶如字讪所赧反
  讪谤毁也窒不通也称人恶则无仁厚之意下讪上则无忠敬之心勇无礼则为乱果而窒则妄作故夫子恶之
  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徼古尧反知孙并去声讦居谒反
  恶徼以下子贡之言也徼伺音笥察也讦谓攻发人之阴私 杨氏曰仁者无不爱则君子疑若无恶矣子贡之有是心也故问焉以质其是非侯氏曰圣贤之所恶如此所谓惟仁者能恶人也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近孙远并去声
  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莅之慈以畜许六反之则无二者之患矣
  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恶去声
  四十成徳之时见恶于人则止于此而已勉人及时迁善改过也苏氏曰此亦有为去声下同而言不知其为谁也
  微子第十八
  此篇多记圣贤之出处上声凡十一章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
  微箕二国名子爵也微子纣庶兄笡子比干纣诸父微子见纣无道去之以存宗祀箕子比干皆谏纣杀比干囚箕子以为奴箕子因佯音羊狂而受辱史记宋世家微子者殷帝乙之首子而纣之庶兄也纣既立不明淫乱于政微子数谏不听度终不可谏遂亡箕子者纣亲戚也纣淫泆箕子谏不听乃被发佯狂而为奴王子比干者亦纣之亲戚也见箕子谏不听而为奴则曰君有过而不以死争则百姓何牵乃直言谏纣纣怒曰吾闲圣人心有七窍遂杀比干刳视其心微子曰父有过三谏不听则随而号之人臣三谏不听则其义可以去矣遂行武王伐纣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军门于是武王乃释征子复其位如故
  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三人之行去声不同而同出于至诚恻怛当葛反之意故不咈乎爱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德也杨氏曰此三人者各得其本心故同谓之仁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三去声焉于䖍反
  士师狱官舜命皋陶汝作士士之名始见于刑官周礼秋官司寇之属有士师之职刑官曰士其长曰师故士师之下有乡士遂士县士方士讶士皆掌狱词者黜退也柳下惠三黜不去而其辞气雍容如此可谓和矣然其不能枉道之意则有确乎其不可拔者是则所谓必以其道而不自失焉者也 胡氏曰此必有孔子断丁乱反之之言而亡之矣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闲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鲁三卿季氏最贵孟氏为下卿孔子去之事见世家史记世家鲁昭公为季平子所逐处干侯鲁乱孔子适齐为高昭子家臣通乎景公将以尼谿之田封孔子晏婴不可而止他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闲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鲁然此言必非面语音御孔子盖自以告其臣而孔子闻之尔 程子曰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礼极隆然非所以待孔子也以季孟之闲待之则礼亦至矣然复扶又反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故孔子去之盖不系待之轻重特以不用而去尔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归如字或作馈朝音潮季桓子鲁大夫名斯按史记定公十四年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去声事齐人惧归女乐以沮在吕反史记世家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定公十四年由大司宼摄行相事于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鲁国大治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为之先并矣盍致地焉犂鉏曰请先尝沮之沮之不可则致地庸迟乎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女乐文马于鲁城南门外季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遂行 又见孟子告子下集注尹氏曰受女乐而怠于政事如此其简贤弃礼不足与有为可知矣夫子所以行也所谓见㡬平声而作不俟终日者与此引易系辞之语 范氏曰此篇记仁贤之出处上声而折中以圣人之行去声所以明中庸之道也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徳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接舆楚人佯狂避世邢氏曰接舆姓陆名通昭王时佯狂不仕时人谓之楚狂夫子时将适楚故接舆歌而过其车前也凤有道则见形甸反无道则隐接舆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隐为徳衰也来者可追言及今尚可隐去已止也而语助辞殆危也接舆盖知尊夫子而趋去声不同者也
  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辟去声
  孔子下车盖欲告之以出处上声之意接舆自以为是故不欲闻而辟之也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沮七余反溺乃立反二人隐者耦并耕也新定顾氏曰古未用牛耕易只言服牛乘马引重致远最可考者古人于蜡祭迎猫迎虎凡有功于田者无不报祭独不及牛可见古未知以牛耕自汉以来方有卖刀买犊之说时孔子自楚反乎蔡史记鲁哀公三年孔子年六十矣明年孔子自陈迁于蔡明年自蔡如叶叶公问政问孔子于子路遂去叶反乎蔡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使子路问津焉津济渡处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夫音扶与平声
  执舆执辔在车也盖本子路御而执辔今下问津故夫子代之也知津言数音朔周流自知津处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徒与之与平声滔吐刀反辟去声耰音忧
  滔滔流而不反之意以犹与也言天下皆乱将谁与变易之而汝也辟人谓孔子辟世桀溺自谓耰覆敷救反上声也亦不告以津处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怃音武与如字
  怃然犹怅然惜其不喻已意也言所当与同群者斯人而已岂可绝人逃世以为洁哉天下若已平治去声则我无用变易之正为去声天下无道故欲以道易之耳 程子曰圣人不敢有忘天下之心故其言如此也张子曰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也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蓧徒吊反植音值
  丈人亦隐者蓧竹器分辨也五谷不分犹言不辨菽麦尔左成十八年晋使荀罃士鲂逆周子于京师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周子有兄无慧不能辨菽麦故不可立 傅杏溪九谷考云黍今穄也稷今鲜粟也稻今晚禾也梁今糯粟也豆今黒豆也小豆今菉豆也麻今油麻也苽音孤周官太宰释云雕胡也王氏曰有言五壳者以五行所属而言有言九谷者以三农所生而言有言百谷者号其多而言责其不事农业而从师远游也植立之也芸去上声草也
  子路拱而立
  知其隐者敬之也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食音嗣见贤遍反孔子使子路反见之盖欲告之以君臣之义而丈人意子路必将复扶又反来故先去之以灭其迹亦接舆之意也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长上声
  子路述夫子之意如此盖丈人之接子路甚倨居御反而子路益恭文人因见其二子焉则于长幼之节固知其不可废矣故因其所明以晓之伦序也人之大伦有五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仕所以行君臣之义故虽知道之不行而不可废然谓之义则事之可否身之去就亦自有不可苟者是以虽不洁身以乱伦亦非志义以徇禄也福州有国初时写本路下有反子二字以此为子路反而夫子言之也未知是否朱子尝为福之同安簿意必自见此写本也 范氏曰隐者为高故往而不返仕者为通故溺而不止不与鸟兽同群则决性命之情以饕音叨富贵庄子骈拇篇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富贵决破坏也贪财曰饕此二者皆惑也是以依乎中庸者为难惟圣人不废君臣之义而必以其正所以或出或处上声而终不离去声于道也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少去声下同逸遗逸民者无位之称虞仲即仲雍与泰伯同窜荆蛮者夷逸朱张不见经传注䟽引王弼云朱张字子弓荀卿以比孔子今云不见经传何与少连东夷人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与平声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中去声下同柳下惠事见上伦义理之次第也虑思虑也中虑言有意义合人心少连事不可考然记称其善居䘮三日不怠三月不解居隘反期悲哀三年忧见记杂记下篇则行之中虑亦可见矣
  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
  仲雍居吴断音短发文身祼力果反以为饰左襄七年子贡谓吴太宰嚭曰泰伯端委以治周礼仲雍嗣之断发文身羸以为饰岂礼也哉有由然也隐居独善合乎道之清放言自废合乎道之权
  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孟子曰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所谓无可无不可也 谢氏曰七人隐遁不污则同其立心造行去声则异伯夷叔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盖已遁世离去声群矣下圣人一等此其最高与柳下恵少连虽降志而不枉已虽辱身而不求合其心有不屑也故言能中伦行能中虑虞仲夷逸隐居放言则言不合先王之法者多矣然清而不污也权而适宜也与方外之士害义伤教而乱大伦者殊科是以均谓之逸民方外二字本庄子游方之外谓出乎礼法之外者尹氏曰七人各守其一节而孔子则无可无不可所以常适其可而异于逸民之徒也扬雄曰观乎圣人则见贤人是以孟子语夷惠亦必以孔子断丁乱反
  ○大师挚适齐大音泰
  大师鲁乐官之长上声挚其名也
  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饭扶晚反缭音了亚饭以下以乐侑食之官周礼春官大司乐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锺鼓䟽以乐劝食是每日之常食也皆有乐而不用锺鼓若朔及月半则天子诸侯皆大食加牲体乐奏锺鼔又薛氏云按论语每饭异乐异工盖常食则一工之侑而已若大食三侑皆令奏锺鼓此终食之侑而乐工皆备也 朱子曰白虎通曰王者平旦食昼食脯食暮食凡四饭诸侯三饭大夫再饭故鲁之师官自亚饭以下盖三饭也干缭缺皆名也
  鼓方叔入于河
  鼓击鼓者方叔名河河内
  播鼗武入于汉鼗徒刀反
  播摇也鼗小鼓两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武名也汉汉中
  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少去声
  少师乐官之佐阳襄二人名襄即孔子所从学琴者海海岛也史记世家孔子学鼔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闲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闲曰己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末得其为人也有闲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黒颀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避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此记贤人之隐遁以附前章然未必夫子之言也末章放上声此张子曰周衰乐废夫子自卫反鲁一尝治之其后伶音灵人贱工识乐之正及鲁益衰三桓僭妄自大师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乱圣人俄顷之助功化如此如有用我期月而可岂虚语哉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施陆氏本作弛诗纸反福本同 鲁公周公子伯禽也弛遗弃也以用也大臣非其人则去上声之在其位则不可不用大故谓恶逆李氏曰四者皆君子之事忠厚之至也 胡氏曰此伯禽受封之国周公训戒之辞鲁人传诵久而不忘也其或夫子尝与门弟子言之欤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䯄䯄鸟爪反
  或曰成王时人郑玄说或曰宣王时人刘向说盖一母四乳而生八子也然不可考矣 张子曰记善人之多也愚按此篇孔子于三仁逸民师挚八士既皆称赞而品列之于接舆沮溺丈人又每有惓惓音权接引之意皆衰世之志也其所感者深矣在陈之叹盖亦如此三仁则无闲去声然矣其馀数君子者亦皆一世之高士若使得闻圣人之道以裁其所过而勉其所不及则其所立岂止于此而已哉














  论语纂笺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十
  元 詹道传 撰
  子张第十九
  此篇皆记弟子之言而子夏为多子贡次之盖孔门自颜子以下颕悟莫若子贡自曽子以下笃实无若子夏故特记之详焉凡二十五章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䘮思哀其可已矣
  致命谓委致其命犹言授命也四者立身之大节一有不至则馀无足观故言士能如此则庶乎其可矣
  ○子张曰执徳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焉于䖍反亡读作无下同
  有所得而守之太狭则徳孤二字本易坤文言敬义立而徳不孤有所闻而信之不笃则道废焉能为有亡犹言不足为轻重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贤与之与平声子夏之言迫狭子张讥之是也但其所言亦有过高之弊盖大贤虽无所不容然大故亦所当绝不贤固不可以拒人然损友亦所当远去声学者不可不察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泥去声
  小道如农圃医卜之属金氏曰农如许行为神农之言汉书艺文志农家者流诸书圃如种树之书畜牧之方医如方脉诸书卜则龟书周礼三兆今亡史记龟䇿传略存一二泥不通也 杨氏曰百家众技犹耳目鼻口皆有所明而不能相通庄子天下篇曰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法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非无可观也致远则泥矣故君子不为也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亡读作无好去声
  亡无也谓已之所未有 尹氏曰好学者日新而不失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四者皆学问思辨之事耳未及乎力行而为仁也然从事于此则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故曰仁在其中矣 程子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矣学者要思得之了此便是彻上彻下之道又曰学不博则不能守约志不笃则不能力行切问近思在己者则仁在其中矣又曰近思者以类而推苏氏曰博学而志不笃则大而无成泛问远思则劳而无功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肆谓官府造作之处致极也工不居肆则迁于异物而业不精君子不学则夺于外诱而志不笃尹氏曰学所以致其道也百工居肆必务成其事君子之于学可不知所务哉愚按二说相须其义始备
  ○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文去声
  文饰之也小人惮于改过而不惮于自欺故必文以重其过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俨然者貌之庄温者色之和厉者辞之确 程子曰他人俨然则不温温则不厉惟孔子全之谢氏曰此非有意于变盖并行而不相悖也如良玉温润而栗然记聘义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已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已也
  信谓诚意恻怛而人信之也厉犹病也事上使下皆必诚意交孚而后可以有为
  ○子夏曰大徳不逾闲小徳出入可也
  大德小德犹言大节小节闲阑也所以止物之出入言人能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节虽或未尽合理亦无害也 吴氏曰此章之言不能无弊学者详之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洒色卖反扫素报反
  子游讥子夏弟子于威仪容节之闲则可矣然此小学之末耳推其本如大学正心诚意之事则无有
  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别彼列反焉于䖍反
  倦如诲人不倦之倦区犹类也言君子之道非以其末为先而传之非以其本为后而倦教但学者所至自有浅深如草木之有大小其类固有别矣若不量其浅深不问其生熟而槩以高且远者强上声而语音御之则是诬之而已君子之道岂可如此若夫音扶始终本末一以贯之则惟圣人为然岂可责之门人小子乎 程子曰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小者近者而后教以大者远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远大也又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谨独集注引程子慎独凡三章仲弓问仁章云惟慎独便是守之之法子在川上章云其要只在慎独及此章为三又曰圣人之道更无精粗从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易下系云精义入神以致用也贯通只一理虽洒扫应对只看所以然如何又曰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为两叚事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又曰自洒扫应对上便可到圣人事愚按程子第一条说此章文意最为详尽其后四条皆以明精粗本末其分扶问反虽殊而理则一学者当循序而渐进不可厌末而求本盖与第一条之意实相表里非谓末即是本但学其末而本便在此也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优有馀力也仕与学理同而事异故当其事者必先有以尽其事而后可及其馀然仕而学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学者益广
  ○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致极其哀不尚文饰也杨氏曰丧与其易也宁戚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之意愚按而止二字亦微有过于高远而简略细微之弊学者详之
  ○子游曰吾反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
  子张行去声过高而少诚实恻怛之意
  ○曽子曰堂堂乎张也鸡与并为仁矣
  堂堂容貌之盛言其务外自高不可辅而为仁亦不能有以辅人之仁也 范氏曰子张外有馀而内不足故门人皆不与其为仁子曰刚毅木讷近仁宁外不足而内有馀庶可以为仁矣
  ○曽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致尽其极也盖人之真情所不能自己者 尹氏曰亲丧固所自尽也孟子语于此不用其诚恶乎用其诚
  ○曽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孟庄子鲁大夫名速其父献子名蔑献子有贤徳而庄子能用其臣守其政故其他孝行去声虽有可称而皆不若此事之为难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曽子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阳肤曽子弟子民散谓情义乖离不相维系谢氏曰民之散也以使之无道教之无素故其犯法也非迫于不得已则䧟于不知也故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恶居之恶去声
  下流地形卑下之处众流之所归喻人身有污贱之实亦恶名之所聚也子贡言此欲人常自警省悉井反不可一置其身于不善之地非谓纣本无罪而虚被恶名也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更平声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朝音潮焉于䖍反
  公孙朝卫大夫
  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识音志下焉字于䖍反
  文武之道谓文王武王之谟训功烈与凡周之礼乐文章皆是也在人言人有能记之者识记也
  ○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语去声朝音潮武叔鲁大夫名州仇
  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诸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
  墙卑室浅
  夫子之墙数仭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
  七尺曰仞不入其门则不见其中之所有言墙高而宫广也
  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此夫子指武叔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量去声
  无以为犹言无用为此土高曰丘大阜曰陵日月喻其至高自绝谓以谤毁自绝于孔子多与祗同适也不知量谓不自知其分扶问反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为恭谓为恭敬推吐雷反逊其师也
  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知去声
  责子禽不谨言
  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
  阶梯也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故曰不可阶而升也
  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道去声立之谓植其生也道引也谓教之也行从也绥安也来归附也动谓鼓舞之也和所谓于音乌变时雍言其感应之妙神速如此荣谓莫不尊亲哀则如丧如字考妣程子曰此圣人之神化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也谢氏曰观子贡称圣人语乃知晚年进徳盖极于高远也夫子之得邦家者其鼓舞群动捷于桴鼓影响记明堂位土鼓蒉桴音浮左传成公二年右援枹而鼓枹鼔槌音浮本作桴汉书枹鼓之枹音桴风无反则此桴字不音孚若音孚者乃乘桴浮海之桴筏也人虽见其变化而莫窥其所以变化也盖不离去声于圣而有不可知者存焉此殆难以思勉及也
  尧曰第二十
  凡三章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此尧命舜而禅时战反以帝位之辞咨嗟叹声历数帝王相继之次第犹岁时节气之先后也允信也中者无过不及之名四海之人困穷则君禄亦永绝矣戒之也
  舜亦以命禹
  舜后逊位于禹亦以此辞命之今见于虞书大禹谟比此加详
  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此引啇书汤诰之辞盖汤既放桀而告诸侯也与书文大同小异曰上当有汤字履盖汤名疏世本云汤名天乙孔安国云至为王改名履用玄牡夏尚黒见记檀弓上未变其礼也简阅也言桀有罪已不敢赦而天下贤人皆上帝之臣已不敢蔽简在帝心惟帝所命此述其初请命而伐桀之词也又言君有罪非民所致民有罪实君所为见其厚于责已薄于责人之意此其告诸侯之辞也
  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赉来代反
  此以下述武王事赉予通作与也武王克商大赉于四海见周书武成篇此言其所富者皆善人也诗序曰赉所以锡予善人诗周颂赉大封于庙也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盖本于此
  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此周书泰誓之辞孔氏曰孔氏名安国西汉曲阜人周至也言纣至亲虽多不如周家之多仁人
  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
  权称去声直垂反也量去声斗斛也古注引汉律历志云权者铢两斤钧石也所以称物平施知轻重也本起黄锺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五权谨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黄锺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五量嘉矣又云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锺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一黍之广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而此不言度者从可知也法度礼乐制度皆是也
  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兴灭继绝谓封黄帝尧舜夏商之后举逸民谓释箕子之囚复商容之位三者皆人心之所欲也乐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𣏌投殷之后于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
  所重民食丧祭
  武成曰重民五教惟食丧祭
  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说音恱
  此于武王之事无所见恐或泛言帝王之道也 杨氏曰论语之书皆圣人微言而其徒传守之以明斯道者也故于终篇具载尧舜咨命之言汤武誓师之意与夫音扶施诸政事者以明圣学之所传者一于是而已所以著明二十篇之大旨也孟子于终篇亦历叙尧舜汤文孔子相承之次皆此意也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费芳味反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焉于䖍反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出去 按韵书屏字上声者注云蔽声  也去声者注云除也屏四恶之屏当去声读而旧音丙可疑
  虐谓残酷不仁暴谓卒仓没反遽无渐致期刻期也贼者切金氏曰当作窃害之意缓于前而急于后以误其民而必刑之是贼害之也犹之犹言均之也均之以物与人而于其出纳之际乃或吝而不果则是有司之事而非为政之体言掌财之官収支俟命不敢自専者此有司之职非人君为政之体也所与虽多人亦不怀其惠矣项羽使人有功当封刻印刓吾官反忍弗能予通作与卒以取败亦其验也见通鉴汉高祖元年韩信云云 尹氏曰告问政者多矣未有如此之备者也故记之以继帝王之治去声则夫子之为政可知也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程子曰知命者知有命而信之也人不知命则见害必避见利必趋何以为君子
  不知礼无以立也
  不知礼则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
  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言之得失可以知人之邪正 尹氏曰知斯三者则君子之事备矣弟子记此以终篇得无意乎学者少去声而读之老而不知一言为可用不㡬平声于侮圣言者乎夫子之罪人也可不念哉

  论语纂笺卷十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孟子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一
  元 詹道传 撰
  梁惠王上
  凡七章
  孟子见梁惠王
  梁惠王魏侯罃于耕反也都大梁按魏初都安邑在汉河东郡安邑县至惠王徙大梁在汉陈留郡浚仪县魏地有少梁故以大梁别之僣称王谥曰惠史记惠王三十五年卑礼厚弊以招贤者而孟轲至梁见史记魏世家按通鉴惠王三十五年乃周显王三十三年乙酉也
  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叟长上声老之称王所谓利盖富国强兵之类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此二句乃一章之大指下文乃详言之后多放与仿同
  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乘去声餍于艳反
  此言求利之害以明上文何必曰利之意也征取也上取乎下下取乎上故曰交征国危谓将有弑夺之祸乘车数也万乘之国者天子畿音祈内地方千里出车万乘千乘之家者天子之公卿采音菜地方百里出车千乘也千乘之国诸侯之国百乘之家诸侯之大夫也前汉刑法志殷周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司马掌邦政军旅属马万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则六军也因井田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也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之法一井八家一甸六十四井计田五百七十六顷五百一十二家出士卒共七十五人则殷周之制不及七家给一兵也又兵车一乘有牛马共十六计三十二家又出一马或牛也一同百里提封万井提举也举四封之内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匹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采官也因官食地故曰采地是谓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也是谓千乘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戎马车徒干戈素具又按班固之说一同百里三分去一之外六千四百井之内又有正赋旁加正赋出赋税旁加主治沟洫假如十里为成积百里中一甸六十四井正赋也馀三十六井则旁加莱田甸夫兼受之 凡出车一乘则有两车一正一副一曰轻车又名驰车用马四匹甲士三人在车上左主射右主刺中主执辔御马步卒七十二人随之前拒二十四人左角二十四人右角二十四人共七十五人二曰重车又名革车牛十二头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装五人廏养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皆所以佐兵车者兵车以战大车以载辎重两车总百人此说本孔氏尚书疏弑下杀上也餍足也言巨之于君每十分扶问反下同而取其一分亦已多矣丛说万乘之国则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则百乘之家此以君十卿禄大概言之也若又以义为后而以利为先则不弑其君而尽夺之其心未肯以为足也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此言仁义未尝不利以明上文亦有仁义而已之意也遗犹弃也后不急也言仁者必爱其亲义者必急其君故人君躬行仁义而无求利之心则其下化之自亲戴于己也
  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重平声言之以结上文两节之意 此章言仁义根于人心之固有天理之公也利心生于物我之相形人欲之私也循天理则不求利而自无不利徇人欲则求利未得而害己随之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谬靡幼反此孟子之书所以造端托始之深意学者所宜深察而明辨也 太史公曰余读孟子书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利诚乱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故曰放上声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好去声利之弊何以异哉司马谈为太史令子迁尊其父故谓之公迁继其职仍称太史公西汉龙门人程子曰君子未尝不欲利但专以利为心则有害惟仁义则不求利而未尝不利也当是之时天下之人惟利是求而不复扶又反知有仁义故孟子言仁义而不言利所以拔本塞先则反四字出左传而救其弊此圣贤之心也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乐音洛篇内同
  沼池也鸿雁之大者麋鹿之大者
  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此一章之大指
  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龞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亟音棘麀音忧鹤诗作蒿户角反于音乌牣音刃丛说禽名之鹤音涸在铎韵鹤鹤之鹤音学在觉韵
  此引诗而释之以明贤者而后乐此之意诗大雅灵台之篇经量度待洛反也灵台文王台名也诗传国之有台所以望氛祲察灾祥时观游节劳佚也谓之灵者言其倏然而成如神灵所谓也营谋为也攻治也不日不终日也亟速也言文王戒以勿亟也子来如子来趋父事也灵囿灵沼台下有囿囿中有沼也麀牝婢忍反鹿也伏安其所不惊动也濯濯肥泽貌鹤鹤洁白貌于叹美辞物满也孟子言文王虽用民力而民反欢乐之既加以美名而又乐其所有盖由文王能爱其民故民乐其乐而文王亦得以享其乐也
  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偕亡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害音曷丧去声女音汝
  此引书而释之以明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之意也汤誓商书篇名时是也日指夏桀害何也桀尝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裴网注引尚书大传曰桀云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则吾亦亡矣又见韩诗外传适彼乐土注民怨其虐故因其自言而目之曰此日何时亡乎若亡则我宁与之俱亡盖欲其亡之甚也盂子引此以明君独乐而不恤其民则民怨之而不能保其乐也
  ○梁恵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寡入诸侯自称言寡徳之人也河内河东皆魏地凶岁不熟也移民以就食移粟以给其老稚之不能移者
  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好去声填音田
  填鼓音也兵以鼓进以金退左哀十一年陈书曰此行也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杜注鼓以进军金以退军直犹但也言此以譬邻国不恤其民惠王能行小惠然皆不能行王道以养其民不可以此而笑彼也杨氏曰移民移粟荒政之所不废也然不能行先王之道而徒以是为尽心焉则末矣
  不违农时榖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榖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胜音升数音促罟音古洿音乌
  农时谓春耕夏耘秋收之时凡有兴作不违此时至冬乃后之也不可胜食言多也数密也罟网也洿窊乌瓜反下之地水所聚也古者网罟必用四寸之目鱼不满尺市不得粥余六反人不得食诗鱼丽于罶注庶人不数罟罟必四寸然后入泽梁鱼不满尺市不得粥考孟子注疏无其文惟王制云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山林川泽与民共之而有厉禁周礼地官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为之厉而为之守禁凡林衡川衡泽虞之职皆为之厉禁而守之郑注物为之厉者每物有藩界也禁者为守者设禁令也又注厉遮迾守之迾音例愚谓厉亦训严当是严其蕃界也草木零落然后斧斤入焉礼记王制獭祭鱼然后渔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此皆为治去声之初法制未备且因天地自然之利而撙祖本反节爱养之事也然饮食宫室所以养生祭祀棺椁所以送死皆民所急而不可无者今皆有以资之则人无所恨矣王道以得民心为本故以此为王道之始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衣去声畜许六反数去声凡有天下者人称之曰王则平声据其身临天下而言曰王则去声后皆仿此
  五亩之宅一夫所受二亩半在田二亩半在邑田中不得有木恐妨五榖故于墙下植桑以供蚕事五十始衰非帛不暖未五十者不得衣也畜养也时谓孕字之时如孟春牺牲毋用牝之类也记月令孟春命祀山林川泽牺牲毋用牝七十非肉不饱未七十者不得食也百亩之田亦一夫所受赵氏曰古以百步为亩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亩古百亩当今之四十一亩二亩半当今一亩十步 金氏曰尺有数等周尺以人中指中节为寸以中人为度一尺约当今浙尺八寸则百亩全无多地疑中指节为度止用之衣服针炙耳当别有地尺也至此则经界正井地均无不受田之家矣庠序皆学名也申重去声也丁宁反复之意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上声下同为悌颁与斑同老人头半白黑者也负任在背戴任在首夫音扶民衣食不足则不暇治礼义而饱暖无教则又近于禽兽故既富而教以孝悌则人知爱亲敬长而代其劳不使之负戴于道路矣衣帛食肉但言七十举重以见轻也黎黑也黎民黑发之人犹秦言黔其廉反首也史记始皇二十六年更民名曰黔首应劭曰黔亦黎黒也去声壮之人虽不得衣帛食肉然亦不至于饥寒也此言尽法制品节之详极财成辅相去声之道以左右民易泰卦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左右并去声如左右手之右本音有是王道之成也金氏曰此皆孟子劝梁惠王行仁义之实事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莩平表反刺七亦反
  检制也莩饿死人也广韵四纸殍注音圯草木枯落也三十小殍注饿死曰殍亦作莩十虞莩注音敷亦曰饿死皆一义也则莩死者取草木枯落之义也发发仓廪以赈音震通作振他代反也岁谓岁之丰凶也惠王不能制民之产又使狗彘得以食人之食则与先王制度品节之意异矣至于民饥而死犹不知发则其所移持民间之粟而已乃以民不加多归罪于岁凶是知刃之杀人而不知操仓刀反刃者之杀人也不罪岁则必能自反而益修其政天下之民至焉则不但多于邻国而已 程子曰孟子之论王道不过如此可谓实矣又曰孔子之时周室虽微天下犹知尊周之为义故春秋以尊周为本至孟子时七国争雄天下不复扶又反知有周而生民之涂炭已极当是时诸侯能行王道则可以王去声矣此孟子所以劝齐梁之君也盖王者天下之义主也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耳
  ○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
  承上章言愿安意以受教
  孟子对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梃徒顶反梃杖也
  以刃与政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
  孟子又问而王答也
  曰庖有肥肉廏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
  厚敛力验反于人以养禽兽而使民饥以死则无异于驱兽以食人矣三礼辨檀弓云马有豢岁凶则止故公明仪曰廏有肥马民有饥色为率兽食人
  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恶之之恶去声恶在之恶平声
  君者民之父母也恶在犹言何在也
  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俑音勇为去声
  俑从去声下同葬木偶人也古之葬者束草为人以为从卫谓之刍灵略似人形而已中古易之以俑则有面目机发而太似人矣故孔子恶去声下同其不仁而言其必无后也礼记檀弓下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不殆于用人乎哉又按其下疏义云周礼为俑所谓中古即周也考之春秋成二年传宋文公卒始用人以殉史记秦本纪武公死殉者六十六人至献公元年方止从死则知武公而下十八君之葬必皆有从死者矣不独缪公也缪公之葬殉者一百七十七人三良在其中夫子所谓始作俑者之无后又恶其不仁流毒至此岂不信哉孟子言此作俑者但用象人以葬孔子犹恶之况实使民饥而死乎 李氏曰为人君者固未尝有率兽食人之心然徇一已之欲而不恤其民则其流必至于此故以为民父母告之夫音扶父母之于子为去声之就利避害未尝顷刻而忘于怀何至视之不如犬马乎
  ○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长上声丧去声比必二反洒与洗同
  魏本晋大夫魏斯与韩氏赵氏共分晋地号曰三晋通鉴篇首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䖍为诸侯故惠王犹自谓晋国惠王三十年齐击魏破其军虏太子申史记魏世家惠王三十年魏伐赵赵告急于齐宣王用孙子计救赵击魏魏遂大兴师使厐涓将而令太子申为上将军与齐人战败于马陵齐虏魏太子申杀将军涓军遂大败十七年秦取魏少去声史记魏世家恵王十七年魏与秦战元里秦取我少梁后魏又数音朔献地于秦史记商君传秦孝公使卫鞅将兵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鞅诈袭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魏惠王恐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又与楚将去声昭阳战败亡其七邑史记楚世家怀王六年楚使柱国昭阳将兵而攻魏破之于襄陵得邑八按史记魏襄王十二年楚败我襄陵不言邑数楚怀王六年得邑八集注作七邑者恐误比犹为去声也言欲为死者雪其耻也
  孟子对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
  百里小国也周礼地官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一百里又畿外九州建国之法见王制然能行仁政则天下之民归之矣
  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省所梗反敛易皆去声耨奴豆反长上声省刑罚薄税敛此二者仁政之大目也易治也耨耘也尽已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君行仁政则民得尽力于农亩而又有暇日以修礼义是以尊君亲上而乐音洛下同于效死也
  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养去声
  彼谓敌国也
  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夫音扶
  陷陷于阱通作阱疾郢才性二反溺溺于水暴虐之意征正也以彼暴虐其民而率吾尊君亲上之民往正其罪彼民方怨其上而乐归于吾则谁与我为敌哉
  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
  仁者无敌盖古语也百里可王以此而已恐王疑其迂阔故勉使勿疑也 孔氏名文仲字经父临江人曰惠王之志在于报怨孟子之论在于救民所谓唯天吏则可以伐之盖孟子之本意
  ○孟子见梁襄王
  襄王惠王子名赫按通鉴慎靓王二年壬寅惠王卒孟子去魏适齐是一见襄王后即去也
  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卒然问曰天下恶乎定吾对曰定于一语去声卒七没反恶平声
  语告也不似人君不见所畏言其无威仪也左氏传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卒然急遽之貌盖容貌辞气乃徳之符其外如此则其中之所存者可知王问列国分争天下当何所定孟子对以必合于一然后定也
  孰能一之
  王问也
  对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嗜时利反甘也
  孰能与之
  王复扶又反问也与犹归也
  对曰天下莫不与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夫音扶浡音勃由当作犹古字借用后多仿此
  周七八月夏五六月也孟子内并以周月言与春秋左传同油然云盛貌沛然雨盛貌浡然兴起貌御禁止也人牧谓牧民之君也领颈也盖好去声下同生恶去声死人心所同故人君不嗜杀人则天下悦而归之 苏氏名辙字子由东坡之弟曰孟子之言非苟为大而已然不深原其意而详究其实未有不以为迂者矣予观孟子以来自汉高祖及光武及唐太宗及我太祖皇帝能一天下者四君皆以不嗜杀人致之其馀杀人愈多而天下愈乱秦晋及隋力能合之而好杀不已故或合而复扶又反分或遂以亡国孟子之言岂偶然而已哉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齐宣王姓田氏名辟音壁渠良反 赵氏曰田氏本陈公子完之后初以陈为氏后改姓田氏至田和始篡齐而有之辟彊和之曽孙诸侯僣称王也齐桓公晋文公皆霸诸侯者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
  道言也董子曰仲尼之门五尺童子羞称五伯霸同去声其先诈力而后仁义也正此意也董子名仲舒西汉广川人此语见汉书本传本出荀子 金氏曰谓其所以为霸之谋画经营也若九合一匡之事孔门固尝言之矣以已通用无已必欲言之而不止也王去声谓王天下之道
  曰徳何如则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保爱护也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曰可曰何由知吾可也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衅钟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与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不识有诸龁音核衅许刃反舍上声毂音斛觫音速与平声
  胡龁下没反集注音核乃下革反恐误齐臣也衅钟新铸钟成而杀牲取血以涂其衅郄乞逆反赵岐注新铸杀牲以血涂其衅郄因以祭之曰衅所以厌变怪御妖衅周礼太祝所掌凡宝锺宝器皆在所衅觳觫恐惧貌孟子述所闻胡龁之语而问王不知果有此事否
  曰有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王见牛之觳觫而不忍杀即所谓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扩而充之则可以保四海矣故孟子指而言之欲王察识于此而扩充之也爱犹吝也
  王曰然诚有百姓者齐国虽褊小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言以羊易牛其迹似吝实有如百姓所讥者然我之心不如是也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天彼恶知之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恶平声
  异怪也隐痛也择犹分也言牛羊皆无罪而死何所分别彼列反而以羊易牛乎孟子故设此难去声欲王反求而得其本心王不能然故卒无以自解于百姓之言也
  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远去声
  无伤言虽有百姓之言不为害也术谓法之巧者说文术邑中之道余楚金说文通释云术方术也谓一方之道此为得制字之本意盖杀牛既所不忍衅锺又不可废于此无以处上声之则此心虽发而终不得施矣然见牛则此心已发而不可遏未见羊则其理未形而无所妨故以羊易牛则二者得以两全而无害此所以为仁之术也声谓将死而哀鸣也盖人之于禽兽同生而异类故用之以礼而不忍之心施于见闻之所及其所以必远庖厨者亦以预养是心而广为仁之术也
  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说音悦忖七本反度待洛反夫我之夫音扶诗小稚巧言之篇戚戚心动貌王因孟子之言而前日之心复扶又反萌乃知此心不从外得然犹未知所以反其本而推之也
  曰有复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曰否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与平声为不之为去声
  复白也钧三十斤百钧至重难举也羽鸟羽一羽至轻易去声下同举也秋毫之末毛至秋而末锐小而难见也舆薪以车载薪大而易见也许犹可也今恩以下又孟子之言也盖天地之性人为贵故人之与人又为同类而相亲是以恻隐之发则于民切而于物缓推广仁术则仁民易而爱物难今王此心能及物矣则其保民而王非不能也但自不肯为耳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语去声为长之为去声长上声折之舌反
  形状也挟以腋持物也超跃而过也为长者折枝以长者之命折草木之枝言不难也是心固有不待外求扩而充之在我而已何难之有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巳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与平声
  老以老事之也吾老谓我之父兄人之老谓人之父兄幼以幼畜许六反之也吾幼谓我之子弟人之幼谓人之子弟运于掌言易去声下同也诗大雅思齐庄皆反之篇刑法也寡妻寡徳之妻谦辞也御治也不能推恩则众叛亲离故无以保妻子盖骨肉之亲本同一气又非但若人之同类而已故古人必由亲亲推之然后及于仁民又推其馀然后及于爱物皆由近以及远自易以及难今王反之则必有故矣故复扶又反推本而再问之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度之之度待洛反
  权称去声直垂反也度丈尺也权衡规矩绳为五则分寸尺丈引为五度律度量权衡皆用铜而铭之所以齐风俗也度之谓称量并平声之也言物之轻重长短人所难齐必以权度度上如字下待洛反下文不度音同之而后可见若心之应物则其轻重长短之难齐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权度又有甚于物者今王恩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是其爱物之心重且长而仁民之心轻且短失其当然之序而不自知也故上文既发其端而于此请王度之也
  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与平声抑发语辞士战士也构结也孟子以王爱民之心所以轻且短者必其以是三者为快也然三事实非人心之所快有甚于杀觳觫之牛者故指以问王欲其以此而度之也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不快于此者心之正也而必为此者欲诱之也欲之所诱者独在于是是以其心尚明于他而独暗于此此其爱民之心所以轻短而功不至于百姓也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王笑而不言曰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煖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曰否吾不为是也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縁木而求鱼也与平声为肥抑为岂为不为之为皆去声便令皆平声辟与辟同朝音潮
  便嬖近习嬖幸之人也已语助辞辟开广也朝致其来朝也秦楚皆大国莅临也若如此也所为指兴兵结怨之事縁木求鱼言必不可得
  王曰若是其甚与曰殆有甚焉縁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曰可得闻与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曰楚人胜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彊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盖亦反其本矣甚与闻与之与平声
  殆盖皆发语辞邹小国楚大国齐集有其一言集合齐地其方千里是有天下九分扶问反之一也以一服八必不能胜所谓后灾也反本说见下文
  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朝音潮贾音古愬与诉同
  行货曰商居货曰贾发政施仁所以王去声天下之本也近者悦远者来则大小强弱非所论矣盖力求所欲则所欲者反不可得能反其本则所欲者不求而至与首章意同
  王曰吾惽不能进于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惽与昏同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恒胡登反辟与僻同焉于虔反
  恒常也产生业也恒产可常生之业也恒心人所常有之善心也士尝学问知义理故虽无常产而有常心民则不能然也罔犹罗网欺其不见而取之也
  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畜许六反下同
  轻犹易去声也此言民有常产而有常心也
  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治平声凡治字为理物之义者平声为己理之义者去声后皆仿此
  时念反足也此所谓无常产而无常心者也
  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
  盍何不也使民有常产者又发政施仁之本也说见下文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音见前篇
  此言制民之产之法也赵氏赵氏名岐字邠郷汉京兆长陵人详见序说中注曰八口之家次上农夫也王制农田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六人下农夫食五人此王政之本常生之道故孟子为去声齐梁之君各陈之也杨氏曰为天下者举斯心加诸彼而已然雉有仁心仁闻去声而民不被其泽者不行先王之道故也故以制民之产告之 此章言人君当黜霸功行王道而王道之要不过推其不忍之心以行不忍之政而已齐王非无此心而夺其功利之私不能扩充以行仁政虽以孟子反复晓告精切如此而蔽固已深终不能悟是可叹也





  孟子纂笺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二
  元 詹道传 撰
  梁惠王下
  凡十六章
  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曰好乐何如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见于之见音现下见于同语去声下同好去声篇内并同
  庄暴齐臣也庶几近辞也言近于治去声
  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
  变色者惭其好之不正也
  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由古之乐也今乐世俗之乐古乐先王之乐
  曰可得闻与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人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众闻与之与平声乐乐下字音洛孰乐亦音洛
  独乐音洛下同不若与人与少乐不若与众亦人之常情也
  臣请为王言乐为去声
  此以下皆孟子之言也
  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鼔之声管籥之音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猎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蹙子六反頞音遏夫音扶同乐之乐音洛钟鼓管籥皆乐器也举皆也疾首头痛也蹙聚也頞额也人忧戚则蹙其额极穷也羽旄旌属金氏曰羽以鸟羽为饰旄以牦牛尾为饰如樊缨之类不与民同乐谓独乐其身而不恤其民使之穷困也赵岐注乐以鼓为节孙奭䟽周礼鼓人掌教六鼓以节声乐
  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籥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也病与之与平声同乐之乐音洛
  与民同乐者推好乐之心以行仁政使民各得其所也
  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乐如字
  好乐而能与百姓同之则天下之民归之矣所谓齐其庶几者如此 范氏曰战国之时民穷财尽人君独以南面之乐音洛下同乐同自奉其身孟子切于救民故因齐王之好乐开导其善心深劝其与民同乐而谓今乐犹古乐其实今乐古乐何可同也但与民同乐之意则无古今之异耳若必欲以礼乐治天下当如孔子之言必用韶舞必放郑声盖孔子之言为邦之正道孟子之言救时之急务所以不同 杨氏曰乐以和为主乐记云礼节民心乐和民声又曰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使人闻钟鼓管弦之音而疾首蹙頞则虽奏以咸英韶濩胡故反无补于治去声周礼大司乐注大咸尧乐大㲈舜乐大濩汤乐故孟子告齐王以此始正其本而已
  ○齐宣王问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诸孟子对曰于传有之囿音又传直恋反
  囿者蕃音烦育鸟兽之所古者四时之田皆于农隙乞逆反以讲武事左隐五年臧僖伯曰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然不欲驰鹜音务于稼穑场圃之中故度待洛反闲旷之地以为囿然文王七十里之囿其亦三分天下有其二之后也与传谓古书
  曰若是其大乎曰民犹以为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犹以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与民同之民以为小不亦宜乎刍音初荛音饶刍草也荛薪也
  臣始至于境问国之大禁然后敢入臣闻郊关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则是方四十里为阱于国中民以为大不亦宜乎阱才性反
  礼入国而问禁记曲礼入竟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国外百里为郊郊外有关阱坎地以陷兽者言陷民于死也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
  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践事吴獯音熏鬻音育句音钩
  仁人之心宽洪恻怛当葛反而无较计大小彊弱之私故小国虽或不恭而吾所以字之之心自不能已智者明义理识时势故大国虽见侵陵而吾所以事之之礼尤不敢废汤事见后篇文王事见诗大雅诗绵八章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子洛反棫音域拔蒲贝反矣行道兑吐外反矣混音昆夷駾徒对反矣维其啄吁贵反矣言大王虽不能殄绝昆夷之愠怒亦不陨坠已之声问盖虽圣贤不能必人之不怒已但不废其自修之实耳然大王始至此岐下之时林木深阻人物鲜少至于其后生齿渐繁归附日众则木拔道通混夷畏之而奔突窜伏维其喙息而已言徳盛而混夷自服也 今按诗注八章为大王事而此引证文王似不合大王事见后章所谓狄人即獯鬻也句践越王名事见国语史记国语吴语史记越世家同云越王句践兴兵伐吴吴王夫差败之夫椒越王乃以馀兵五千栖于会稽请委国为臣妾又越语注云鲁哀公元年使大夫种行成于吴越王令大夫种守国与范蠡皆入官于吴三年而吴人遣之归而与范蠡谋吴哀二十年遂灭之
  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乐音洛
  天者理而已矣大之字小小之事大皆理之当然也自然合理故曰乐天不敢违理故曰畏天包含遍覆敷救反无不周遍保天下之气象也制节谨度不敢纵逸保一国之规模也
  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诗周颂我将之篇时是也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言以好勇故不能事大而恤小也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夫抚之夫音扶恶平声
  疾视怒目而视也小勇血气所为大勇义理所发
  许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诗大雅皇矣篇赫赫然怒貌爰于也旅众也遏诗作按止也徂往也莒诗作旅徂旅谓密人侵阮徂共音恭之众也诗皇矣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音遏徂旅云云密密须氏姞姓之国在今宁州阮国名在今泾州共阮国之地名今泾州共池是也笃厚也祜福也对答也以答天下仰望之心也此文王之大勇也
  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衡与横同
  书周书泰誓之篇也按孟子援书凡二十九援诗凡三十五然所引与今书文小异今且依此解之宠之四方宠异之于四方也有罪者我得而诛之无罪者我得而安之我既在此则天下何敢有过越其心志而作乱者乎衡行谓作乱也孟子释书意如此而言武王亦大勇也
  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王若能如文武之为则天下之民望其一怒以除暴乱而拯音整已于水火之中惟恐王之不好勇耳 此章言人君能惩小忿则能恤小事大以交邻国能养大勇则能除暴救民以安天下张敬夫曰小勇者血气之怒也大勇者理义之怒也血气之怒不可有理义之怒不可无知此则可以见性情之正而识天理人欲之分矣
  ○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此乐乎孟子对曰有人不得则非其上矣乐音洛
  雪宫离宫名言人君能与民同乐则人皆有此乐不然则下之不得此乐者必有非其君上之心明人君当与民同乐不可使人有不得者非但当与贤者共之而已也
  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
  下不安分扶问反上不恤民皆非理也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乐民之乐而民乐其乐则乐以天下矣忧民之忧而民忧其忧则忧以天下矣
  昔者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吾欲观于转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琅邪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观也朝音潮放上声晏子齐臣名婴转附朝儛皆山名也盖二山名未详何地遵循也放至也琅邪余遮反齐东南境上邑名观游也
  晏子对曰善哉问也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述职者述所职也无非事者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狩施救反省悉井反
  述陈也省视也敛收获也给亦足也夏谚夏时之俗语也豫乐音洛也巡所守巡行诸侯所守之土也述所职陈其所受之职也皆无有无事而空行者而又春秋循行郊野察民之所不足而补助之故夏谚以为王者一游一豫皆有恩惠以及民而诸侯皆取法焉不敢无事慢游以病其民也
  今也不然师行而粮食饥者弗食劳者弗息睊睊胥谗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饮食若流流连荒亡为诸侯忧睊古县反
  今谓晏子时也师众也二千五百人为师周礼地官小司徒云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春秋传曰君行师从见定四年粮谓糗去久反熬米麦也又丘救反音备干饭也之属睊睊侧目貌胥相也谗谤也慝怨恶乌路反也言民不胜平声其劳而起怨谤也方逆也命王命也若流如水之流无穷极也流连荒亡解见下文诸侯谓附庸之国县邑之长上声
  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从流上而忘反谓之连从兽无厌谓之荒乐酒无厌谓之亡厌平声乐音洛
  此释上文之义也从流下谓放舟随水而下从流上时掌反谓挽舟逆水而上从兽田猎也荒废也乐酒以饮酒为乐也亡犹失也言废时失事也
  先王无流连之乐荒亡之行行去声惟君所行也
  言先王之法今时之弊二者惟在君所行耳
  景公说大戒于国出舍于郊于是始兴发补不足召太师曰为我作君臣相悦之乐盖徴招角招是也其诗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说音悦为去声乐如字徴陟里反招与韶同畜敕六反戒告命也出舍自责以省悉井反民也兴发发仓廪也太师乐官也君臣已与晏子也乐有五声三曰角为民四曰征为事乐记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又见论语成于乐笺招舜乐也其诗征招角招之诗也尤过也言晏子能畜止其君之欲宜为君之所尤然其心则何过哉孟子释之以为臣能畜止其君之欲乃是爱其君者也尹氏曰君之与民贵贱虽不同然其心未始有异也孟子之言可谓深切矣齐王不能推而用之惜哉
  ○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毁诸已乎
  赵氏曰明堂泰山明堂周天子东巡守去声音潮诸侯之处汉时遗址音止尚在史记封禅书曰太山东北址古时有明堂处人欲毁之者盖以天子不复扶又反巡守诸侯又不当居之也王问当毁之乎且止乎
  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夫音扶
  明堂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所也能行王政则亦可以王去声矣何必毁哉朱子明堂说曰论明堂制者非一窃意当有九室如井田之制东之中为青阳太庙东之南为青阳右个东之北为青阳左个南之中为明堂太庙南之东即东之南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为明堂右个西之中为总章太庙西之南即南之西为总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为总章右个北之中为玄堂太庙北之东即东之北为玄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为玄堂左个中为太庙太室凡四方之太庙异方所其左个右个则青阳之左个乃玄堂之右个明堂之右个乃总章之左个也总章之右个乃玄堂之左个明堂之左个乃青阳之右个也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太庙太室则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然也此朱子按礼记月令为说金氏曰周明堂见周礼考工记大戴礼盛徳篇盖天子朝诸侯布政之宫如一大殿而为九室四方各三门门旁夹窗其内九室户牖相通天子巡守四岳朝诸侯于方岳之下放明堂之制而为堂故太山之下有明堂
  王曰王政可得闻与对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与平声孥音奴鳏姑顽反哿工可反茕音琼
  岐周之旧国也赵氏曰按岐山在汉右扶风美阳县西北唐属岐州岐山县山之南有周原盖周之旧国九一者井田之制也方一里为一井其田九百亩中画井字界为九区一区之中为田百亩中百亩为公田外八百亩为私田八家各受私田百亩而同养公田是九分而税其一也世禄者先王之世仕者之子孙皆教之教之而成材则官之如不足用亦使之不失其禄盖其先世尝有功徳于民故报之如此忠厚之至也关谓道路之关市谓都邑之市讥察也征税也关市之吏察异服异言之人而不征商贾音古之税也记王制市廛而不征关讥而不征注云此夏殷法文王之时犹不征其后则有征故周礼司关之职惟国凶札则无征犹讥又如孟子言泽梁无禁周礼则有泽虞为之厉禁孟子之言盖欲反古也泽谓潴水梁谓鱼梁与民同利不设禁也孥妻子也恶恶止其身不及妻子也先王养民之政导其妻子使之养其老而恤其幼不幸而有鳏寡孤独之人无父母妻子之养则尤宜怜恤故必以为先也礼记集说中山成氏曰孟子王制礼运所言鳏寡孤独此通言耳四十无妻不为鳏三十无夫不为寡有室无父不为孤壮而无子不为独诗小雅正月之篇哿可也茕困悴秦醉反
  王曰善哉言乎曰王如善之则何为不行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货对曰昔者公刘好货诗云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故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然后可以爰方启行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糇音侯橐音托戢诗作辑音集王自以为好货故取民无制而不能行此王政公刘后稷之曾孙也本史记世表诗大雅公刘之篇积露积也金氏曰积当作子赐反榖堆也糇干音干粮也无底曰橐有底曰囊皆所以盛音成糇粮也戢安集也言思安集其民人以光大其国家也戚斧也扬钺音越也爰于也启行言往迁于豳悲中反也何有言不难也孟子言公刘之民富足如此是公刘好货而能推已之心以及民也今王好货亦能如此则其于王天下也何难之有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对曰昔者太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大音泰
  王又言此者好色则心志蛊惑用度奢侈而不能行王政也大王公刘九世孙诗大雅绵之篇也古公大王之本号后乃追尊为大王也亶父音甫大王名也来朝走马避狄人之难去声也率循也浒呼五反水厓也疏漆水侧也岐下岐山之下也姜女大王之妃也胥相也宇居也旷空也无怨旷者是大王好色而能推己之心以及民也 杨氏曰孟子与人君言皆所以扩充其善心而格其非心不止就事论事若使为人臣者论事每如此岂不能尧舜其君乎愚谓此篇自首章至此大意皆同盖钟鼓苑囿游观之乐音洛与夫音扶好勇好货好色之心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之所不能无者然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本胡子知言循理而公于天下者圣贤之所以尽其性也纵欲而私于一己者众人之所以灭其天也二者之间不能以发而其是非得失之归相去远矣故孟子因时君之问而剖普后反析于几平声微之际皆所以遏人欲而存天理其法似疏平声而实密其事似易去声而实难学者以身体之则有以识其非曲学阿世之言武帝纪齐人辕固谓公孙弘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而知所以克己复礼之端矣
  ○孟子请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王曰弃之比必二反
  托寄也比及也弃绝也
  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王曰已之
  士师狱官也其属有乡士遂士之官士师皆当治之周礼秋官司寇刑官之属士师乡士遂士县士注乡士掌六乡之狱遂士掌六遂之狱县士掌县狱己罢去上声
  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治去声孟子将问此而先设上二事以发之及此而王不能答也其惮于自责耻于下问如此不足与有为可知矣 赵氏曰言君臣上下各勤其任无堕许规反其职乃安其身
  ○孟子见齐宣王曰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王无亲臣矣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
  世臣累鲁水反世勲旧之臣与国同休戚者也亲臣君所亲信之臣与君同休戚者也此言乔木世臣皆故国所宜有然所以为故国者则在此而不在彼也昨日所进用之人今日有亡去而不知者则无亲臣矣况世臣乎
  王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舍上声
  王意以为此亡去者皆不才之人我初不知而误用之故今不以其去为意耳因问何以先识其不才而舍之邪
  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与平声
  如不得已言谨之至也盖尊尊亲亲礼之常也然或尊者亲者未必贤则必进疏远之贤而用之是使卑者逾尊疏者逾戚非礼之常故不可不谨也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去上声
  左右近臣其言固不可信诸大夫之言宜可信矣然犹恐其蔽于私也至于国人则其论公矣然犹必察之者盖人有同俗而为众所悦者亦有特立而为俗所憎者故必自察之而亲见其贤否之实然后从而用舍上声之则于贤者知之深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幸进矣所谓进贤如不得已者如此
  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此言非独以此进退人才至于用刑亦以此道盖所谓天命天讨皆非人君之所得私也
  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传曰大学传文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齐宣王问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对曰于传有之传直恋反
  放置也书曰成汤放桀于南巢
  曰臣弑其君可乎
  桀纣天子汤武诸侯
  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贼害也残伤也害仁者凶暴淫虐灭绝天理故谓之贼害义者颠倒错乱伤败彝伦故谓之残一夫言众叛亲离不复扶又反以为君也书曰独夫纣见泰誓中盖四海归之则为天子天下叛之则为独夫所以深警齐王垂戒后世也 王勉建安人曰斯言也惟在下者有汤武之仁而在上者有桀纣之暴则可不然是未免于篡弑之罪也
  ○孟子见齐宣王曰为巨室则必使工师求大木工师得大木则王喜以为能胜其任也匠人斲而小之则王怒以为不胜其任矣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王曰姑舍女所学而从我则何如胜平声夫音扶舍上声女音汝下同
  巨室大宫也工师匠人之长上声匠人众工人也姑且也言贤人所学者大而王欲小之也
  今有璞玉于此虽万镒必使玉人雕琢之至于治国家则曰姑舍女所学而从我则何以异于教玉人雕琢玉哉镒音溢
  璞玉之在石中者镒二十两也丛说国语二十四两为镒孔注赵岐皆云二十两按字书曰镒益同数登于十则满又益倍之为镒则二十两者为有义玉人玉工也不敢自治而付之能者爱之甚也治国家则徇私欲而不任贤是爱国家不如爱玉也 范氏曰古之贤者常患人君不能行其所学而世之庸君亦常患贤者不能从其所好去声是以君臣相遇自古以为难孔孟终身而不遇盖以此耳
  ○齐人伐燕胜之
  按史记燕平声王哙音快让国于其相去声子之而国大乱齐因伐之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遂大胜燕史记燕世家燕王哙用其相子之苏代为齐使于燕以事激燕王以尊子之于是燕王大信子之鹿毛夀谓燕王不如以国让相子之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三年国大乱将军市被与太子平围公宫攻子之不克孟轲谓齐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因北地之众以伐燕王卒不战城门不闭燕君哙死齐大胜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为燕昭王
  宣王问曰或谓寡人勿取或谓寡人取之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人力不至于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乘去声下同
  以伐燕为宣王事与史记诸书不同已见序说
  孟子对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
  商纣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见春秋传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纣而有天下泰誓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张子曰此事间有容发一日之间天命未绝则是君臣当日命绝则为独夫然命之绝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
  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箪音丹食音嗣箪竹器食饭也运转也言齐若更为暴虐则民将转而望救于他人矣 赵氏曰征伐之道当顺民心民心悦则天意得矣
  ○齐人伐燕取之诸侯将谋救燕宣王曰诸侯多谋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对曰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
  千里畏人指齐王也
  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徯我后后来其苏霓五稽反徯胡礼反
  两引书皆商书仲虺许伟反之诰文也与今书文亦小异一征初征也天下信之信其志在救民不为暴也奚为后我言汤何为不先来征我之国也霓虹也云合则雨虹见形甸反则止尔雅云云出天之正气霓出地之正气雄谓之虹雌谓之霓变动也徯待也后君也苏复生也他国之民皆以汤为我君而待其来使已得苏息也此言汤所以七十里而为政于天下也
  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已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齐之彊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累力追反
  拯救也系累絷音至缚也重器宝器也周赧王三十一年燕乐毅伐齐湣王走莒毅入临淄取宝物祭器输之于燕又乐毅荅燕惠王书亦言及之畏忌也倍地并去声燕而增一倍之地也齐之取燕若能如汤之征葛则燕人悦之而齐可为政于天下矣今乃不行仁政而肆为残虐则无以慰燕民之望而服诸侯之心是以不免乎以千里而畏人也
  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谋于燕众置君而后去之则犹可及止也
  反还也旄老人也倪小儿也谓所虏略之老小也犹尚也及止及其未发而止之也 范氏曰孟子事齐梁之君论道徳则必称尧舜论征伐则必称汤武盖治民不法尧舜则是为暴行师不法汤武则是为乱岂可谓吾君不能而舍上声所学以徇之哉
  ○邹与鲁哄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可也哄胡弄反胜平声长上声下同
  哄斗声也穆公邹君也不可胜诛言人众不可尽诛也长上谓有司也民怨其上故疾视其死而不救也
  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几上声夫音扶转饥饿辗音展转而死也充满也上谓君及有司也尤过也
  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
  君不仁而求富是以有司知重敛力验反而不知恤民故君行仁政则有司皆爱其民而民亦爱之矣 范氏曰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夏书五子之歌篇有仓廪府库所以为去声民也丰年则敛之凶年则散之恤其饥寒救其疾苦是以民亲爱其上有危难去声则赴救之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音汗头目也穆公不能反已犹欲归罪于民岂不误哉
  ○滕文公问曰滕小国也间于齐楚事齐乎事楚乎间去声
  滕国名
  孟子对曰是谋非吾所能及也无已则有一焉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则是可为也无已见前篇一谓一说也效犹致也国君死社稷记曲礼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故致死以守国至于民亦为去声之死守而不去则非有以深得其心者不能也 此章言有国者当守义而爱民不可侥幸而苟免
  ○滕文公问曰齐人将筑薛吾甚恐如之何则可薛国名近滕齐取其地而城之故文公以其偪笔力反与逼同已而恐也
  孟子对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择而取之不得已也邠与豳同
  邠地名言大王非以岐下为善择取而居之也详见下章
  苟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若夫成功则天也君如彼何哉彊为善而已矣夫音扶彊上声创造也统绪也言能为善则如大王虽失其地而其后世遂有天下乃天理也然君子造基业于前而垂统绪于后但能不失其正令平声后世可继续而行耳若夫成功则岂可必乎彼齐也君之力既无如之何则但彊于为善使其可继而俟命于天耳 此章言人君但当竭力于其所当为不可徼幸与侥幸通于其所难必
  ○滕文公曰曰滕小国也竭力以事大国则不得免焉如之何则可孟子对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币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将去之去邠逾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从之者如归市属音烛皮谓虎豹麋鹿之皮也币帛也属会集也土地本生物以养人今争地而杀人是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也邑作邑也归市人众而争先也按家语第十孔子曰初大王都豳云云至如归市与此一段 -- 𠭊 or 叚 ?皆同
  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效死勿去
  又言或谓土地乃先人所受而世守之者非己所能专但当致死守之不可舍上声去此国君死社稷之常法传去声所谓国灭君死之正也正谓此也公羊传襄六年齐侯灭莱曷为不言莱君出奔国灭君死之正也
  君请择于斯二者
  能如大王则避之不能则谨守常法盖迁国以图存者权也记礼运故国有患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守正而俟死者义也审己量力择而处上声之可也 杨氏曰孟子之于文公始告之以效死而已礼之正也至其甚恐则以大王之事告之非得已也然无大王之徳而去则民或不从而遂至于亡则又不若效死之为愈故又请择于斯二者又曰孟子所论自世俗观之则可谓无谋矣然理之可为者不过如此舍上声此则必为仪秦张仪苏秦之为矣凡事求可功求成取必于智谋之末而不循天理之正者非圣贤之道也
  ○鲁平公将出嬖人臧仓者请曰他日君出则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舆已驾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请公曰将见孟子曰何哉君所为轻身以先于匹夫者以为贤乎礼义由贤者出而孟子之后丧逾前丧君无见焉公曰诺乘去声
  乘舆君车也驾驾马也孟子前丧父后丧母逾过也言其厚母薄父也诺应辞也
  乐正子入见曰君奚为不见孟轲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后丧逾前丧是以不往见也曰何哉君所谓逾者前以士后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后以五鼎与曰否谓棺椁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谓逾也贫富不同也入见之见音现与平声
  乐正子孟子弟子也仕于鲁三鼎士祭礼五鼎大夫祭礼按仪礼鼎数图一鼎特豚无配三鼎特豚而以鱼腊配之五鼎羊豕曰少牢凡五鼎皆用羊豕而鱼腊配之少牢五鼎大夫之常事又有杀礼而用三鼎者如有司彻乃升羊豕鱼三鼎腊为庶羞肤从豕去腊肤二鼎陈于门外如初以其绎祭杀于正祭故用少牢而祭三鼎也又山堂考索礼器门云牛鼎天子饰以黄金诸侯饰以白金羊鼎以铜豕鼎以铁皆无饰三鼎各自象其形自鱼腊以下并无其制以其物细杂无所象也
  乐正子见孟子曰克告于君君为来见也嬖人有臧仓者沮君君是以不果来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子不遇哉为去声沮慈吕反尼女乙反焉于虔反
  克乐正子名沮尼皆止之之意也言人之行必有人使之者其止必有人尼之者然其所以行所以止则固有天命而非此人所能使亦非此人所能尼也然则我之不遇岂臧仓之所能为哉此章言圣贤之出处上声关时运之盛衰乃天命之所为非人力之所及








  孟子纂笺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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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三
  元 詹道𫝊 撰
  公孙丑上
  凡九章
  公孙丑问曰夫子当路于齐管仲晏子之功可复许乎复扶又反
  公孙丑孟子弟子齐人也当路居要地也管仲齐大夫名夷吾相去声桓公霸诸侯许犹期也孟子未尝得政丑盖设辞以问也
  孟子曰子诚齐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
  齐人但知其国有二子而已不复扶又反知有圣贤之事
  或问乎曽西曰吾子与子路孰贤曽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曰然则吾子与管仲孰贤曽西艴然不悦曰尔何曽比予于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専也行乎国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尔何曽比予于是蹴子六反艴音拂又音勃曽并音増
  孟子引曽西与或人问答如此曽西曽子之孙蹴不安貎先子曽子也艴怒色也曽之言则也烈犹光也桓公独任管仲四十馀年左庄九年经书齐小白入于齐鲍叔言于桓公曰管夷吾治于高傒使相可也管仲自鲁归齐此为相之始至僖十七年管仲卒其年桓公亦卒管仲始终相齐共四十二年是专且久也管仲不知王道而行霸术故言功烈之卑也杨氏曰孔子言子路之才曰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使其见形甸反于施为如是而已其于九合诸侯一正天下固有所不逮也然则曾西推尊子路如此而羞比管仲者何哉譬之御者子路则范我驰驱而不获者也管仲之功诡遇而获禽耳曽西仲尼之徒也故不道管仲之事
  曰管仲曽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子为之为去声曰孟子言之也愿望也
  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管仲晏子犹不足为与与平声
  显显名也
  曰以齐王由反手也王去声由犹通
  反手言易去声陆梭山云孟子劝齐以王盖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象山再三叹曰旷古以来无此议论
  曰若是则弟子之惑滋甚且以文王之徳百年而后崩犹未洽于天下武王周公继之然后大行今言王若易然则文王不足法与易去声下同与平声
  滋益也文王九十七而崩言百年举成数也按礼记文王世子篇云文王九十七而终文王三分天下才有其二武王克商乃有天下周公相去声成王制礼作乐然后教化大行
  曰文王何可当也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天下归殷久矣久则难变也武丁朝诸侯有天下犹运之掌也纣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相与辅相之故久而后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由方百里起是以难也朝音潮鬲音隔又音历辅相之相去声犹方之犹与由通
  当犹敌也商自成汤至于武丁中间太甲太戊祖乙盘庚皆贤圣之君作起也自武丁至纣凡九世按史记汤太子早卒次弟外丙即位二年卒弟仲壬即位四年卒伊尹立太甲汤适孙也称为太宗次沃丁次太庚次小甲次雍已次太戊号中宗次仲丁次外壬次河豊甲次祖乙次祖辛次沃甲次祖丁次南庚次阳甲次盘庚次小辛次小乙次武丁即高宗也自武丁传之祖庚次祖甲次廪辛次庚丁次武乙次太丁次帝乙至纣九世故家旧臣之家也
  齐人有言曰虽有知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知音智镃音兹
  镃基田器也释名大锄也时谓耕种之时
  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者也而齐有其地矣鸡鸣狗吠相闻而逹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辟与辟同
  此言其势之易去声下同也三代盛时王畿音祈不过千里按王制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而王畿居其一是亦井田之制也今齐已有之异于文王之百里又鸡犬之声相闻自国都以至于四境言民居稠密也
  且王者之不作未有䟽于此时者也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饥者易为食渇者易为饮
  此言其时之易也自文武至此七百馀年笺注谓自文武至此者乃孟子及齐宣王时而周则烈王显王也历年图周自武王元年己卯至赧王五十九年乙巳凡三十六主合八百六十七年今集注自文王始则书称九年大统未集此在武王之前武王在位七年成王四十七年康王二十六年昭王五十一年穆王五十五年共王十二年懿王二十五年孝王十五年夷王十六年厉王三十七年宣王四十一年幽王十一年共三百五十八年平王五十一年此大略四百年在春秋前也平王四十九年始入春秋凡三年桓王二十三年庄王十五年僖王五年惠王二十五年襄王三十三年项王六年匡王六年定王二十一年简王十四年灵王二十七年景王二十五年敬王四十三年春秋终于敬王之四十年凡二百四十二年在春秋中也春秋之后敬王犹有四年元王八年贞定王二十八年哀王三月考王十五年威烈王十四年安王二十六年烈王七年由文武至此共七百四十四年矣其后显王四十八慎靓王七年赧王五十九年而为秦详考历代自文王至赧王凡八百五十八年异于商之贤圣继作民苦虐政之甚异于纣之犹有善政易为饮食言饥渇之甚不待甘美也
  孔子曰徳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邮音尤
  置驿也邮驲音日如汉五里一置左传楚子乘驲会师所以传命也孟子引孔子之言如此
  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惟此时为然乘去声
  倒悬谕困苦也所施之事半于古人而功倍于古人由时势易而德行速也
  ○公孙丒问曰夫子加齐之卿相得行道焉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此则动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动心相去声
  此承上章又设问孟子若得位而行道则虽由此而成霸王之业亦不足怪任大责重如此亦有所恐惧疑惑而动其心乎四十彊仕君子道明徳立之时孔子四十而不惑亦不动心之谓
  曰若是则夫子过孟贲远矣曰是不难告子先我不动心贲音奔
  孟贲勇士通鉴秦武王好力士任鄙乌获孟说皆至大官说即贲也刘向说苑孟贲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豺狼发怒吐气声音动天许慎注淮南子孟贲卫人也告子名不害孟贲血气之勇丒盖借之以赞孟子不动心之难孟子言吿子未为知道乃能先我不动心则此亦未足为难也
  曰不动心有道乎曰有
  程子曰心有主则能不动矣丛说孟贲以力为主而不动心北宫以必胜为主而不动心孟舍以无惧万主而不动心曽子以理直为主而不动心孟子以知言养气为主而不动心
  北宫黝之养勇也不肤挠不目逃思以一毫挫于人若挞之于市朝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黝伊纠反挠奴效反朝音潮乘去声
  北宫姓黝名肤挠肌肤被刺而挠屈也目逃目被刺而转睛逃避也挫犹辱也褐毛布以毳织布宽博宽大之衣贱者之服也不受者不受其挫也刺杀也严畏惮也言无可畏惮之诸侯也黝盖刺客之流以必胜为主而不动心者也
  孟施舎之所养勇也曰视不胜犹胜也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是畏三军者也舎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舍去声下同
  孟姓施发语声舎名也会合战也舎自言其战虽不胜亦无所惧若量敌虑胜而后进战则是无勇而畏三军矣舎盖力战之士以无惧为主而不动心者也
  孟施舎似曽子北宫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贤然而孟施舎守约也夫音扶
  黝务敌人舍专守己子夏笃信圣人曽子反求诸已故二子之与曽子子夏虽非等伦然论其气象则各有所似贤犹胜也约要也言论二子之勇则未知谁胜论其所守则舎比于黝为得其要也
  昔者曽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好去声惴之瑞反
  此言曽子之勇也子襄曽子弟子也夫子孔子也缩直也檀弓曰古者冠缩缝今也衡缝又曰棺束缩二衡三衡与横同惴恐惧之也往往而敌之也
  孟施舎之守气又不如曽子之守约也
  言孟施舎虽似曽子然其所守乃一身之气又不如曽子之反身循理所守尤得其要也孟子之不动心其原盖出于此下文详之
  曰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闻与之与平声夫志之夫音扶
  此一节公孙丑之问孟子诵告子之言又断丁乱反下同以已意而告之也告子谓于言有所不逹则当舎上声置其言而不必反求其理于心于心有所不安则当力制其心而不必更求其助于气此所以固守其心而不动之速也孟子既诵其言而断之曰彼谓不得于心而勿求诸气者急于本而缓其末犹之可也谓不得于言而不求诸心则既失于外而遂遗其内其不可也必矣然凡曰可者亦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耳若论其极则志固心之所之而为气之将去声帅然气亦人之所以充满于身而为志之卒徒者也故志固为至极而气即次之人固当敬守其志然亦不可不致养其气盖其内外本末交相培养此则孟子之心所以未尝必其不动而自然不动之大略也
  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何也曰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夫音扶
  公孙丑见孟子言志至而气次故问如此则専持其志可矣又言无暴其气何也壹专一也蹶姑卫反又音厥颠踬音至也趋走也孟子言志之所向専一则气固从之然气之所在专一则志亦反为之动如人之颠踬趋走则气专在是而反动其心焉所以既持其志而又必无暴其气也程子曰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恶平声公孙丑复扶又反问孟子之不动心所以异于告子如此者有何所长而能然而孟子又详告之以其故也知言者尽心知性于凡天下之言无不有以究极其理而识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也浩然盛大流行之貎气即所谓体之充者本自浩然失养故馁惟孟子为善养之以复其初也盖惟知言则有以明夫音扶下同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疑食气则有以配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惧此其所以当大任而不动心也告子之学与此正相反其不动心殆亦冥然无觉悍然不顾而已尔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
  孟子先言知言而丑先问养气者承上文方论志气而言也难言者盖其心所独得而无形声之验有未易去声以言语形容者故程子曰观此一言则孟子之实有是气可知矣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至大初无限量至刚不可屈挠女巧女教二反盖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以生者其体段本如是也惟其自反而缩则得其所养而又无所作为以害之则其本体不亏而充塞无间去声矣程子曰天人一也更不分别必列反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意所蔽则欿音坎然而馁知其小也谢氏曰浩然之气须于心得其正时诚取又曰浩然是无亏欠时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馁奴罪反
  配者合而有助之意义者人心之裁制道者天理之自然馁饥乏而气不充体也言人能养成此气则其气合乎道义而为之助使其行之勇决无所疑惮若无此气则其一时所为虽未必不出于道义然其体有所不充则亦不免于疑惧而不足以有为矣
  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慊口簟反又口劫反集义犹言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袭掩取也如齐侯袭莒音举之袭左襄二十三年齐庄公伐晋遂袭莒注轻行掩其不备曰袭华月杞梁死命在此时言气虽可以配乎道义而其养之之始乃由事皆合义自反常直是以无所愧怍而此气自然发生于中非由只行一事偶合于义便可掩袭于外而得之也按朱子格言云非义当一读盖非义则是袭而取之者若三字连读则不成文理今按集注与此不合谩记于此慊快也足也言所行一有不合于义而自反不直则不足于心而其体有所不充矣然则义岂在外哉王文宪曰二馁字不同无是馁也无是气则道义馁行有不慊则馁无是道义则气馁盖二者相资讑其用则道义非气无以行论其体则气非道义无以生告子不知此理乃曰仁内义外而不复扶又反以义为事则必不能集义以生浩然之气矣上文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即外义之夜详见告子上篇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舎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长上声揠乌八反舎上声必有事焉而勿正赵氏程子以七字为句近世或并下文心字读之者亦通必有事焉有所事也如有事于颛臾之有事正预期也春秋传曰战不正胜是也公羊传僖二十六年云云师出不正反战不正胜也注不正者不期也如作正心义亦同比与大学之所谓正心者语意自不同也此言养气者必以集义为事而勿预期其效其或未充则但当勿忘其所有事而不可作为以助其长乃集义养气之节度也闵忧也揠拔也芒芒无知之貎其人家人也病疲倦也舎之而不耘者忘其所有事揠而助之长者正之不得而妄有作为者也然不耘则失养而已揠则反以害之无是二者则气得其养而无所害矣如吿子不能集义而欲彊上声制其心则必不能免于正助之病其于所谓浩然者盖不惟不善养而又反害之矣
  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诐皮寄反复扶又反
  此公孙丑复扶又反问而孟子答之也诐偏陂卑义反也淫放荡也邪邪僻也遁逃避也四者相因言之病也蔽遮隔也陷沈俗作沉非溺也离叛去也穷困屈也四者亦相因则心之失也人之有言皆出于心其心明乎正理而无蔽然后其言平正通达而无病苟为不然则必有是四者之病矣即其言之病而知其心之失又知其害于政事之决然而不可易者如此非心通于道而无疑于天下之理其孰能之彼吿子者不得于言而不肯求之于心至为义外之说则自不免于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无所疑哉程子曰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音教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又曰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犹未免杂于堂下众人之中则不能辨决矣
  宰我子贡善为说辞冉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于辞命则不能也然则夫子既圣矣乎行去声说如字此一节林氏以为皆公孙丑之问是也林氏名之奇字少颕三山人说辞言语也徳行得于心而见形甸反于行事者也三子善言徳行者身有之故言之亲切而有味也公孙丑言数子各有所长而孔子兼之然犹自谓不能于辞命今孟子乃自谓我能知言又善养气则是兼言语徳行而有之然则岂不既圣矣乎此夫子指孟子也○程子曰孔子自谓不能于辞命者欲使学者务本而已
  曰恶是何言也昔者子贡问于孔子曰夫子圣矣乎孔子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知夫子既圣矣夫圣孔子不居是何言也恶平声夫圣之夫音扶
  恶惊叹辞也昔者以下孟子不敢当丑之言而引孔子子贡问答之辞以告之也此夫子指孔子也学不厌者智之所以自明教不倦者仁之所以及物再言是何言也以深拒之
  昔者窃闻之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敢问所安
  此一节林氏亦以为皆公孙丑之问是也一体犹一肢也具体而微谓有其全体但未广大耳安处上声下同也公孙丑复扶又反问孟子既不敢比孔子则于此数子欲何所处也
  曰姑舎是舎声
  孟子言且置是者不欲以数子所至者自处也
  曰伯夷伊尹何如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伊尹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皆古圣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所愿则学孔子也治去声
  伯夷孤竹君之长上声子兄弟逊国避纣隐居闻文王之德而归之及武王伐纣去而饿死笺见论语第七篇伊尹有莘之处上声笺见后篇汤聘而用之使之就桀桀不能用复归于汤如是者五乃相汤而伐桀也三圣人事详见此篇之末及万章下篇
  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曰否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
  班齐等之貎公孙丑问而孟子答之以不同也
  曰然则有同与曰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是则同与平声朝音潮
  有言有同也以百里而王去声天下德之盛也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为心之正也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其根本节目之大者惟在于此于此不同则亦不足以为圣人矣
  曰敢问其所以异曰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人污不至阿其所好污音蛙好去声
  污下也三子智足以知夫子之道假使污下必不阿私所好而空誉平声之明其言之可信也
  宰我曰以予观于夫子贤于尧舜远矣
  程子曰语圣则不异事功则有异夫子贤于尧舜语事功也盖尧舜治天下夫子又推其道以垂教万世尧舜之道非得孔子则后世亦何所据哉
  子贡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言大凡见人之礼则可以知其政闻人之乐则可以知其徳是以我从百世之后差楚宜反等百世之王无有能遁其情者而见其皆莫若夫子之盛也
  有若曰岂惟民哉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垤大结反潦音老
  麒麟毛虫之长上声下同凤凰羽虫之长家语执辔第二十五羽虫三百有六十而凤为之长毛虫三百有六十而麟为之长甲虫三百有六十而龟为之长鳞虫三百有六十而龙为之长倮虫三百有六十而人为之长此乾坤之美也垤蚁封也行潦道上无源之水也出高出也拔特起也萃聚也言自古圣人固皆异于众人然未有如孔子之尤甚者也○程子曰孟子此章扩前圣所未发学者所宜潜心而玩索色柏反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徳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
  力谓土地甲兵之力假仁者本无是心而借其事以为功者也霸若齐桓晋文是也以德行仁则自吾之得于心者推之无适而非仁也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时验反足也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王霸之心诚伪不同故人所以应之者其不同亦如此○邹氏名浩字志完毗陵人曰以力服人者有意于服人而人不敢不服以德服人无意于服人而人不能不服从古以来论王霸者多矣未有若此章之深切而著明者也
  ○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恶去声下同
  去声荣恶辱人之常情然徒恶之而不去去声其得之之道不能免也
  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闲音闲
  此因其恶辱之情而进之以彊上声仁之事也礼记表记曰畏罪者彊仁谓勉彊行仁也贵徳犹尚德也士则指其人而言之贤有德者使之在位则足以正君而善俗能有才者使之在职则足以修政而立事国家闲暇可以有为之时也详味及字则惟日不足之意可见矣春秋传曰及犹汲汲也
  诗云迨天之未阴两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彻直列反土音杜绸音稠缪武彪反
  诗豳风鸱处脂反吁骄反之篇周公之所作也迨及也彻取也桑土桑根之皮也绸缪音矛纒绵补葺七入反也牖戸巢之通气出入处也金氏曰今鹊巢毎年随太岁所向即所谓戸也予鸟自谓也言我之备患详密如此今此在下之人或敢有侮予者乎周公以鸟之为巢如此比君之为国亦当思患而预防之孔子读而赞之以为知道也按家语孔子谓子路曰豳诗曰殆天之未阴两云云至谁敢侮之一段皆同孟子引之于此
  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敖是自求祸也
  言其纵欲偷安亦惟日不足也
  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
  结上文之意
  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孽鱼列反
  诗大雅文王之篇永长也言犹念也配合也命天命也此言福之自己求者太甲商书篇名孽祸也违避也活生也书作逭音换金氏曰古皆口传故字文或不一然古人方言多以四声通读逭犹缓也此言祸之自己求者
  ○孟子曰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朝音潮
  俊杰才德之异于众者
  市𢋨而不征法而不𢋨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
  𢋨市宅也张子曰或赋其市地之𢋨而不征其税礼记王制古者公田籍而不税市𢋨而不税关讥而不征疏云市内空地曰廛城内空地曰肆又周礼廛人掌敛市絘布緫布𢋨布之属絘布音次亦列肆之税市緫布音谗谓无肆立持者之税𢋨市者货贿诸物邸舍之税所谓列肆之税邸舍之税即语䤸云如今人赁铺面者也或治以市官之法而不赋其𢋨语䤸古之为市者有司者治之此是市官之法如周礼地官司市平物价治争讼讥察异服异言之类○问此市在何处曰此都邑之市国都如井田様画为九区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一区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区为外朝朝会藏库之属皆在焉从一区为市市四面有门毎日市门开则商贾百物皆入惟民得入公卿大夫士皆不得入入则有罚左右各三区皆民所居外朝一区左则宗庙右则社稷此国君都邑规模之大㮣也盖逐末者多则𢋨以抑之少则不必廛也
  关讥而不征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路矣解见前篇
  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但使出力以助耕公田而不税其私田也
  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悦而愿为之氓矣氓音盲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郑氏谓宅不种桑麻者罚之使出一里二十五家之布民无常业者罚之使出一夫百亩之税一家力役之征也周礼地官载师职凡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屋粟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注郑司农云宅不毛者谓不树桑麻者也里布者布参印书也广二寸长二尺以为币贸易物诗云抱布贸丝抱此市也或曰布泉郑玄曰宅不毛者罚以一里二十五家之泉空田者罚以三家之税粟以共吉凶二服及䘮器也民虽有闲无职事者犹出夫税家税也夫税者百亩之税家税者出士徒车辇给繇役王文宪曰夫征者百亩之税即粟米之征也家征者今徭役即力役之征也里布者五亩之税即布缕之征也今战国时一切取之市宅之民已赋其㕓又令平声出此夫里之布非先王之法也氓民也
  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矣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也如此则无敌于天下无敌于天下者天吏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吕氏曰奉行天命谓之天吏废兴存亡惟天所命不敢不从若汤武是也○此章言能行王政则冦戎为父子不行王政则赤子为仇雠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音扶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也
  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言众人虽有不忍人之心然物欲害之存焉者寡故不能察识而推之政事之间惟圣人全体此心随感而应故其所行无非不忍人之政也
  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怵音黜内读为纳要平声恶去声下同
  乍犹忽也怵惕惊动貎恻伤之切也隐痛之深也此即所谓不忍人之心也内结要求声名也言乍见之时便有此心随见而发非由此三者而然也程子曰满腔苦江反体骼也子是恻隐之心谢氏曰人须是识其真心方乍见孺子入井之时其心怵惕乃真心也非思而得非勉而中去声天理之自然也内交要誉恶其声而然即人欲之私矣
  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恶去声下同
  羞耻己之不善也恶憎人之不善也辞解使去已也让推吐雷反以与人也是知其善而以为是也非知其恶而以为非也人之所以为心不外乎是四者故因论恻隐而悉数上声之言人若无此则不得谓之人所以明其必有也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仁义礼智性也心统性情者也端緖音序也因其情之发而性之本然可得而见犹有物在中而绪见形甸反于外也
  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
  四体四肢人之所必有者也自谓不能者物欲蔽之耳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扩音廓
  扩推广之意充满也四端在我随处发见形甸反知皆即此推广而充满其本然之量去声则其日新又新将有不能自己者矣能由此而遂充之则四海虽远亦吾度内无难保者不能充之则虽事之至近而不能矣○此章所论人之性情心之体用本然全具而各有条理如此学者于此反求默识而扩充之则天之所以与我者可以无不尽矣○程子曰人皆有是心惟君子为能扩而充之不能然者皆自弃也然其充与不充亦在我而已矣又曰四端不言信者既有诚心为四端则信在其中矣愚按四端之信犹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无专气而水火金木无不待是以生者故土于四行无不在于四时则寄王去声白虎通云土所以王四季者何木非土不生火非土不荣金非土不成水非土不高扶微助衰历成其道故五行更生亦由土○金氏曰四行皆生于土者试反诸身肾属水心属火肝属木肺属金脾属土然脾受饮食而四藏皆食于脾其理亦犹是也
  ○孟子曰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矢人惟恐不伤人函人惟恐伤人巫匠亦然故术不可不慎也
  函甲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是矢人之心本非不如函人之仁也巫者为去声人祈祝利人之生匠者作为棺椁利人之死
  孔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智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莫之御而不仁是不智也焉于䖍反夫音扶里有仁厚之俗者犹以为美人择所以自处上声而不于仁安得为智乎此孔子之言也仁义礼智皆天所与之良贵而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而兼统四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上声也故曰尊爵在人则为本心全体之德有天理自然之安无人欲陥溺之危人当常在其中而不可须臾离去声者也故曰安宅此又孟子释孔子之意以为仁道之大如此而自不为之岂非不智之甚乎
  不仁不智无礼无义人役也人役而耻为役由弓人而耻为弓矢人而耻为矢也由与犹同
  以不仁故不智不智故不知礼义之所在
  如耻之莫如为仁
  此亦因人愧耻之心而引之使志于仁也不言智礼义者仁该全体能为仁则三者在其中矣
  仁者如射射者正已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中去声
  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记射义射者人之道也求正诸已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孟子盖本此
  ○孟子曰子路人吿之以有过则喜
  喜其得闻而改之其勇于自修如此周子曰仲由喜闻过今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䂓如䕶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程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亦可谓百世之师矣
  禹闻善言则拜
  书曰禹拜昌言盖不待有过而能屈己以受天下之善也
  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舎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舍上声乐音洛
  言舜之所为又有大于禹与子路者善与人同公天下之善而不为私也己未善则无所系吝而舍以从人人有善则不待勉强上声而取之于己此善与人同之目也
  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
  舜之侧微耕于历山陶于河滨渔于雷泽史记五帝纪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居陶河滨河滨之器不苦窳病也一年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历山在河东雷泽夏兖州今属济阴河滨济阴定陶西南
  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
  与犹许也助也取彼之善而为之于我则彼益劝于为善矣是我助其为善也能使天下之人皆劝于为善君子之善孰大于此○此章言圣贤乐音洛善之诚初无彼此之闲去声故其在人者有以裕于己在己者有以及于人
  ○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恶人之朝不与恶人言立于恶人之朝与恶人言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推恶恶之心思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将凂焉是故诸侯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己朝音潮恶恶上去声下如字凂莫罪反涂泥也赵岐注炭墨也乡人乡里之常人也望望去而不顾之貎凂污去声也屑赵氏曰洁也说文曰动作切切也不屑就言不以就之为洁而切切于是也已语助辞
  柳下惠不羞污君不卑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故曰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凂我哉故由由然与之偕而不自失焉援而止之而止援而止之而止者是亦不屑去已佚音逸袒音但裼音锡裸鲁果反裎音程焉能之焉于虔反
  柳下惠鲁大夫展禽居柳下而谥惠也笺见论语第十五篇不隐贤不枉道也遗佚放弃也厄困也悯忧也尔为尔至焉能凂我哉惠之言也袒裼露臂也裸䄇露身也由由自得之貎偕并处上声也不自失不失其正也援音爰而止之而止者言欲去而可留也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隘狭窄侧格反也不恭简慢也夷惠之行去声固皆造七到反乎至极之地然既有所偏则不能无弊故不可由也








  孟子纂笺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四
  元 詹道传 撰
  公孙丑下
  凡十四章自第二章以下记孟子出处上声去声实未详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天时谓时日支干孤虚王相并去声之属也此本赵岐注正义云干支所以配时日而用之也史记注六甲孤虚法甲子旬戌亥为孤辰巳为虚后五甲仿此如今人以甲子旬无戌亥为空亡是以空亡为孤也辰巳与戌亥对辰巳为虚刘歆七略有风后孤虚二十卷王相如东方木长生于亥相于寅王于卯之类 饶氏曰此大㮣以五行衰旺言之五行有孤虚时有旺相时春属木甲乙木生丙丁火便是木旺而火相旺字即是王字相王之次也金到这里衰所以孤孤者无辅助之意如今说四废然水为母木为子子实则母虚水到此所以虚或问此说时日或是方所曰二者一般一个是横一个是直所以天徳月徳日亦有天徳月徳方大意如此其间又自有细密处地利险阻城池之固也人和得民心之和也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夫音扶三里七里城郭之小者郭外城环围也言四面攻围旷日持久必有值天时之善者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革甲也粟谷也委弃也言不得民心民不为去声守也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谿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域界限也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言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尹氏曰言得天下者凡以得民心而已
  ○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对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章内朝并音潮唯朝将之朝如字造七到反下同
  王齐王也孟子本将朝王王不知而托疾以召孟子故孟子亦以疾辞也
  明日出吊于东郭氏公孙丑曰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
  东郭氏齐大夫家也齐大夫有车郭氏名偃名书名贾者见于春秋亦有北郭氏南郭氏皆齐大夫古疏云齐国之东地号曰东郭经云东郭墦间是也氏者未详其人以理测之孟子之所吊必贤大夫也昔者昨日也或者疑辞辞疾而出吊与孔子不见孺悲取瑟而歌同意
  王使人问疾医来孟仲子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于朝我不识能至否乎使数人要于路曰请必无归而造于朝要平声
  孟仲子赵氏以为孟子之从去声昆弟学于孟子者也采薪之忧言病不能采薪谦辞也仲子权辞以对又使人要孟子令平声勿归而造朝以实已言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恶平声
  景丑氏齐大夫家也景子景丑也恶叹辞也景丑所言敬之小者也孟子所言敬之大者也
  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固将朝也闻王命而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夫音扶下同
  礼曰父命呼唯以水反而不诺又曰君命召在官不俟屦在外不俟车并出记玉藻篇言孟子本欲朝王而闻命中止似与此礼之意不同也
  曰岂谓是与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徳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徳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与平声慊口簟反长上声
  慊恨也少也或作嗛字书以为口衔物也然则慊亦但为心有所衔之义其为快为足为恨为少则因其事而所衔有不同耳孟子言我之意非如景子之所言者因引曾子之言而云夫此岂是不义而曾子肯以为言是或别有一种上声道理也达通也盖通天下之所尊有此三者曾子之说盖以徳言之也今齐王但有爵耳安得以此慢于齿徳乎
  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乐音洛
  大有为之君大有作为非常之君也程子曰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也为去声是故耳
  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
  先从后学师之也后以为臣任之也
  今天下地丑徳齐莫能相尚无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好去声
  丑类也尚过也所教谓听从于己可役使者也所受教谓已之所从学者也
  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
  不为管仲孟子自谓也范氏曰孟子之于齐处上声宾师之位非当仕有官职者故其言如此 此章见宾师不以趋走承顺为恭而以责难陈善为敬人君不以崇高富贵为重而以贵徳尊士为贤则上下交而徳业成矣
  ○陈臻问曰前日于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于宋馈七十镒而受于薛馈五十镒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则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矣
  陈臻孟子弟子兼金好金也其价兼倍于常者一百百镒音逸国语二十四两为镒礼云朝一溢米注同赵岐孟康皆曰二十两郑玄曰三十两凡三说 金氏曰按前注二十两为镒则一镒巳是一斤四两七十镒是九十八斤古者以黄金为上币白金为中币青金为下币古今称轻重不同且以汉秤较之汉之一斤当今四两三钱强
  孟子曰皆是也
  皆适于义也
  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行者必以赆辞曰馈赆予何为不受赆徐刃反
  赆送行之礼也
  当在薛也予有戒心辞曰闻戒故为兵馈之予何为不受为兵之为去声
  时人有欲害孟子者孟子设兵以戒备之薛君以金馈孟子为兵备辞曰闻子之有戒心也
  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焉于虔反
  无远行戒心之事是未有所处上声也取犹致也 尹氏曰言君子之辞受取予通作与唯当去声于理而已
  ○孟子之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持㦸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曰不待三去上声
  平陆齐下邑也大夫邑宰也㦸有枝兵也周礼考工记殳长寻有四尺车㦸常崇于殳四尺八尺曰寻倍曰常是长丈六尺广寸有半双枝为㦸单枝为戈士战士也伍行音杭列也去之杀之也金氏曰去之谓杀之本古注按持㦸止是阶前庭下执㦸之人庶人之在官者去止是废弃之
  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几上声
  子之失伍言其失职犹士之失伍也距心大夫名对言此乃王之失政使然非我所得专为也
  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曰此则距心之罪也为去声死与之与平声
  牧之养之也牧牧地也刍草也孟子言若不得自专何不致其事而去
  他日见于王曰王之为都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为王诵之王曰此则寡人之罪也见音现为王之为去声为都治邑也邑有先君之庙曰都左庄二十八年筑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周礼四县为都四井为邑然宗庙所在虽邑曰都尊之也孔大夫姓也为王诵其语欲以风去声晓王也 陈氏名旸字晋臣三山人曰孟子一言而齐之君臣举知其罪固足以兴邦矣然而齐卒不得为善国者岂非说音悦而不绎从而不改故邪
  ○孟子谓蚳蛙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蚳音迟蛙乌花反为去声与平声蚳蛙齐大夫也灵丘齐下邑似也言所为近似有理可以言谓士师近王得以谏刑罚之不中去声
  蚳蛙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
  致犹还也
  齐人曰所以为蚳蛙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为去声
  讥孟子道不行而不能去也
  公都子以告
  公都子孟子弟子也
  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
  官守以官为守者言责以言为责者绰绰宽貌裕宽意也孟子居宾师之位未尝受禄故其进退之际宽裕如此尹氏曰进退久速当去声于理而已
  ○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王驩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盖古盍反见音现
  盖齐下邑也王驩王嬖臣也辅行副使去声下同也反往而还也行事使事也
  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夫音扶
  王驩盖摄卿以行故曰齐卿孔颕达曰春秋有使大夫摄卿之法如文七年传称晋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荀林父谓蔑曰摄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夫既或治之言有司已治之矣孟子之待小人不恶而严如此此句出易遁卦大象传文
  ○孟子自齐葬于鲁反于齐止于嬴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
  孟子仕于齐丧去声母归葬于鲁嬴齐南邑今泰山嬴县充虞孟子弟子尝董治作棺之事者也严急也木棺木也以已通以美太美也
  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称去声
  度厚薄尺寸也中古周公制礼时也椁称之与棺相称也记檀弓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丧大记云君之棺八寸上大夫棺八寸下大夫棺六寸士棺六寸注云皆周制舍此未见有七寸之文此章旧注云天子至庶人厚薄皆然乃未详欲其坚厚久远非特为人观视之美而已
  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
  不得谓法制所不当得得之为有财言得之而又为有财也或曰为当作而
  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恔乎比必二反恔音效比犹为去声下同也化者死者也恔快也言为死者不使土亲近其肌肤于人子之心岂不快然无所恨乎
  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送终之礼所当得为而不自尽是为去声天下爱惜此物而薄于吾亲也
  ○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孟子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伐与之与平声下伐与杀与同夫音扶沈同齐臣以私问非王命也子哙子之事见形甸反前篇诸侯土地人民受之天子传之先君私以与人则与者受者皆有罪也仕为官也士即从仕之人也
  ○齐人伐燕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曰未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将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哉
  天吏解见上篇言齐无道与燕无异如以燕伐燕也史记亦谓孟子劝齐伐燕见燕世家盖传闻此说之误杨氏曰燕固可伐矣故孟子曰可使齐王能诛其君吊其民何不可之有乃杀其父兄虏其子弟而后燕人畔之乃以是归咎孟子之言则误矣
  ○燕人畔王曰吾甚惭于孟子
  齐破燕后二年燕人共立太子平为王
  陈贾曰王无患焉王自以为与周公孰仁且智王曰恶是何言也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仁智周公未之尽也而况于王乎贾请见而解之恶监皆平声
  陈贾齐大夫也管叔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武王胜商杀纣立纣子武庚而使管叔与弟蔡叔霍叔监其国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管叔与武庚畔周公讨而诛之史记管蔡世家武王同母兄弟十人母曰太姒管叔鲜武王弟周公兄蔡叔度周公弟武王克商封叔鲜于管在荥阳封叔度于上蔡二人相纣子武庚治殷遗民武王崩成王少二叔流言周公不利于孺子乃挟武庚作乱周公承王命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与车七乘徒七十人从而分殷馀民为二其一封微子启于宋以续殷祀其一封康叔为卫君
  见孟子问曰周公何人也曰古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曰然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也然则圣人且有过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
  言周公乃管叔之弟管叔乃周公之兄然则周公不知管叔之将畔而使之其过有所不免矣或曰周公之处上声下同管叔不知舜之处象何也游氏曰象之恶已著而其志不过富贵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若管叔之恶则未著而其志其才皆非象比也周公讵忍逆探平声其兄之恶而弃之邪周公爱兄宜无不尽者管叔之事圣人之不幸也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
  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更平声
  顺犹遂也更改也辞辩也更之则无损于明故民仰之顺而为之辞则其过愈深矣责贾不能勉其君以迁善改过而教之以遂非文去声过也 林氏曰齐王惭于孟子盖羞恶去声之心有不能自己者使其臣有能因是心而将顺之则义不可胜平声用矣而陈贾鄙夫方且为去声之曲为辩说而沮在吕反其迁善改过之心长上声其饰非拒谏之恶故孟子深责之然此书记事散出而无先后之次故其说必参考而后通若以第二篇十章齐人伐燕胜之章十一章齐人伐燕取之章置之前章之后此章之前则孟子之意不待论说而自明矣
  ○孟子致为臣而归
  孟子久于齐而道不行故去也
  王就见孟子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朝音潮
  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言之为去声时子齐臣也中国当国之中也万锺榖禄之数也锺量去声名受六斛四斗矜敬也式法也盍何不也
  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陈子即陈臻也
  孟子曰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夫音扶恶平声
  孟子既以道不行而去则其义不可以复扶又反留而时子不知则又有难显言者故但言设使我欲富则我前日为卿尝辞十万之禄今乃受此万锺之馈是我虽欲富亦不为此也
  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龙音垄
  此孟子引季孙之语也季孙子叔疑不知何时人龙断徒玩反冈垄之断而高也义见下文盖子叔疑者尝不用而使其子弟为卿季孙议其既不得于此而又欲求得于彼如下文贱丈夫登龙断者之所为也孟子引此以明道既不行复扶又反受其禄则无以异此矣
  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孟子释龙断之说如此治之谓治其争讼左右望者欲得此而又取彼也罔谓罔罗取之也从而征之谓人恶去声其专利故就征其税后世縁此遂征商人也程子曰齐王所以处上声孟子者未为不可孟子亦
  非不肯为国人矜式者但齐王实非欲尊孟子乃欲以利诱之故孟子拒而不受
  ○孟子去齐宿于昼昼如字或曰当作画音获下同
  昼齐西南近邑也按通鉴周赧王三十一年燕乐毅伐齐闻昼邑人王烛贤令军中环昼三十里无入释文云齐西南邑疑此即昼邑也故又引或曰云云
  有欲为王留行者坐而言不应隐几而卧为去声下同隐于靳反隐凭也客坐而言孟子不应而卧也
  客不悦曰弟子齐宿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复敢见矣曰坐我明语子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泄桞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齐侧皆反复扶又反语去声
  齐宿齐戒越宿也缪音穆公尊礼子思常使人候伺音笥去声达诚意于其侧乃能安而留之也泄柳鲁人申详子张之子也见檀弓郑注云子张子缪公尊之不如子思然二子义不苟容非有贤者在其君之左右维持调䕶之则亦不能安其身矣
  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子绝长者乎长者绝子乎长上声
  长者孟子自称也言齐王不使子来而子自欲为去声下以为同王留我是所以为我谋者不及缪公留子思之事而先绝我也我之卧而不应岂为先绝子乎
  ○孟子去齐尹士语人曰不识王之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明也识其不可然且至则是干泽也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昼是何濡滞也士则兹不悦尹士齐人也干求也泽恩泽也濡滞迟留也
  高子以告
  高子亦齐人孟子弟子也
  曰夫尹士恶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夫音扶下同恶平声
  见王欲以行道也今道不行故不得已而去非本欲如此也
  予三宿而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王庶几改之王如改诸则必反予
  所改必指一事而言然今不可考矣
  夫出昼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予虽然岂舍王哉王由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
  浩然如水之流不可止也杨氏曰齐王天资朴实如好勇好货好色好世俗之乐皆以直告而不隐于孟子故足以为善若乃其心不然而谬为大言以欺人是人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何善之能为
  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悻形顶反见音现
  悻悻怒意也穷尽也
  尹士闻之曰士诚小人也
  此章见圣贤行道济时汲汲之本心爱君泽民惓惓音权之馀意李氏昭武人名郁字光祖学于龟山杨公曰于此见君子忧则违之之情而荷蒉者所以为果也
  ○孟子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
  路问于路中问也豫悦也尤过也此二句实孔子之言盖孟子尝称之以教人耳
  曰彼一时此一时也
  彼前日此今日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自尧舜至汤自汤至文武皆五百馀年而圣人出通鉴外纪尧在位九十八年舜在位五十年大禹至履癸共十七王合四百三十二年而为商是尧舜至汤共五百八十年殷纪成汤至纣共三十王合六百二十八年而周兴下文由周而来七百有馀岁笺见篇首名世谓其人徳业闻去声望可名于一世者为之辅佐若皋陶稷契私列反伊尹莱朱太公望散素亶反宜生之属
  由周而来七百有馀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
  周谓文武之间数谓五百年之期时谓乱极思治去声可以有为之日于是而不得一有所为此孟子所以不能无不豫也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夫音扶舍上声
  言当此之时而使我不遇于齐是天未欲平治天下也然天意未可知而其具又在我我何为不豫哉然则孟子虽若有不豫然者而实未尝不豫也盖圣贤忧世之志乐音洛天之诚有并行而不悖者于此见矣
  ○孟子去齐居休公孙丑问曰仕而不受禄古之道乎休地名
  曰非也于崇吾得见王退而有去志不欲变故不受也崇亦地名孟子始见齐王必有所不合故有去志变谓变其去志
  继而有师命不可以请久于齐非我志也
  师命师旅之命也国既被兵难请去也 孔氏曰仕而受禄礼也不受齐禄义也义之所在礼有时而变公孙丑欲以一端裁之不亦误乎









  孟子纂笺卷四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孟子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五
  元詹道传 撰
  滕文公上
  凡五章
  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
  世子太子也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
  道言也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浑然至善未尝有恶人与尧舜初无少异但众人汩音骨于私欲而失之尧舜则无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尔故孟子与世子言毎道性善而必称尧舜以实之欲其知仁义不假外求圣人可学而至而不懈居隘反于用力也门人不能悉记其辞而撮其大旨如此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音洛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去声下同节即无往而不善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故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
  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复扶又反夫音扶
  时人不知性之本善而以圣贤为不可企及故世子于孟子之言不能无疑而复来求见盖恐别有卑近易去声行之说也孟子知之故但告之如此以明古今圣愚本同一性前言已尽无复扶又反有他说也
  成覸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覸古苋反
  成覸人姓名彼谓圣贤也有为者亦若是言人能有为则皆如舜也公明姓仪名鲁贤人也檀弓上子张之丧公明仪为志焉即此也文王我师也盖周公之言公明仪亦以文王为必可师故诵周公之言而叹其不我欺也孟子既告世子以道无二致而复扶又反下同引此三言以明之欲世子笃信力行以师圣贤不当复求他说也
  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瞑莫甸反眩音县
  绝犹截也书商书说音恱命篇瞑眩古对反乱言滕国虽小犹足为治去声但恐安于卑近不能自克则不足以去上声恶而为善也 愚按孟子之言性善始见形甸反于此而详具于告子之篇然默识如字而旁通之则七篇之中无非此理其所以扩前圣之未发而有功于圣人之门程子之言信矣
  ○滕定公薨世子谓然友曰昔者孟子尝与我言于宋于心终不忘今也不幸至于大故吾欲使子问于孟子然后行事
  定公文公父也然友世子之傅也大故大丧也事谓丧礼
  然友之邹问于孟子孟子曰不亦善乎亲丧固所自尽也曽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谓孝矣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虽然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齐音资疏所居反飦诸延反
  当时诸侯莫能行古丧礼而文公独能以此为问故孟子善之又言父母之丧固人子之心所自尽者盖悲哀之情痛疾之意非自外至宜乎文公于此有所不能自己也但所引曽子之言本孔子告樊迟者岂曽子尝诵之以告其门人欤三年之丧者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故父母之丧必以三年也齐衣下缝也不缉七入反曰斩衰音催下同缉之曰齐衰疏麤也麤布也飦糜也丧礼三日始食粥既葬乃疏食音嗣见丧大记此古今贵贱通行之礼也
  然友反命定为三年之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至于子之身而反之不可且志曰丧祭从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
  父兄同姓老臣也滕与鲁俱文王之后文王之子周公旦其子伯禽封于鲁文王子错叔绣武王庶弟封于滕侯爵而鲁祖周公为长上声兄弟宗之故滕谓鲁为宗国也然谓二国不行三年之丧者乃其后世之失非周公之法本然也志记也引志之言而释其意以为所以如此者盖为去声上世以来有所传受虽或不同不可改也然志所言本谓先王之世旧俗所传礼文小异而可以通行者耳不谓后世失礼之甚者也
  谓然友曰吾他日未尝学问好驰马试剑今也父兄百官不我足也恐其不能尽于大事子为我问孟子然友复之邹问孟子孟子曰然不可以他求者也孔子曰君薨听于冢宰歠粥面深墨即位而哭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是在世子好为皆去声复扶又反歠川恱反
  不我足谓不以我满足其意也然者然其不我足之言不可他求者言当责之于己冢宰六卿之长上声周礼六官天官为冢宰地官为司徒春官为宗伯夏官为司马秋官为司冦冬官为司空司者以其各主一官也宗伯不言司者以祭祀非人所主天官冢宰以其总御众官犹天道统理万物歠饮也深墨甚黒色也即就也尚加也论语作上古字通也偃伏也孟子言但在世子自尽其哀而已
  然友反命世子曰然是诚在我五月居庐未有命戒百官族人可谓曰知及至葬四方来观之颜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恱
  诸侯五月而葬记杂记士三月而葬是月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又左隐元年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言同轨以别四夷之国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未葬居倚庐于中门之外记丧服大记父母之丧居倚庐不涂君为庐宫之大夫士檀之既葬柱楣涂庐不于显者疏云此君大夫士居庐之礼谓于中门外东墙下倚木为庐因以草夹障不以泥涂之既葬情杀故柱楣稍举以纳日光又以泥涂以辟风寒若庐外之显处则不涂也既葬则君大夫士皆宫之宫谓围障之也袒露也盖未葬则倚木为庐故云未葬居倚庐既葬而柱楣涂庐不得谓之倚庐矣问丧云成圹而归不敢入处室居于倚庐哀亲之在外也寝苫枕块哀亲之在草土也既虞剪屏柱楣寝有席既练舍于外寝凡初丧居庐垩室子为父臣为君各依亲疏贵贱之序又按唐大历中有杨垂撰丧服图云设庐次于东廊下无廊于墙下北上凡起庐先以一木横于墙下去墙五尺卧于地为楣即立五椽于上斜倚东墉上以草苫盖之其南北面亦以草屏之向北开户一孝一庐门帘以缞布庐形如偏屋其间容半席庐间施苫块其庐南为垩室以墼垒三面上至屋如于墙下即亦如偏屋以瓦覆之西向户室施荐木枕室南为大功幕次中施蒲席次南为小功缌麻次施床并西户如诸侯始起庐门外便有小屏馀则否为父与母同为继母慈母居垩室如继母有子即随子居庐为妻准母其垩室及幕次不必毎人致之共处可也妇人次于西廊下居丧不言故未有命令教戒也可谓曰知疑有阙误或曰皆谓世子之知礼也 林氏曰孟子之时丧礼既坏然三年之丧恻隐之心痛疾之意出于人心之所固有者初未尝亡也惟其溺于流俗之弊是以丧去声其良心而不自知耳文公见孟子而闻性善尧舜之说则固有以启发其良心矣是以至此而哀痛之诚心发焉及其父兄百官皆不欲行则亦反躬自责悼其前行去声之不足以取信而不敢有非其父兄百官之心虽其资质有过人者而学问之力亦不可诬也及其断丁乱反然行之而远近见闻无不恱服则以人心之所同然者自我发之而彼之心恱诚服亦有所不期然而然者人性之善岂不信哉
  ○滕文公问为国
  文公以礼聘孟子故孟子至滕而文公问之
  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绹音陶亟纪力反
  民事谓农事诗豳风七月之篇于往取也绹绞古巧反也亟急也乘升也播布也言农事至重人君不可以为缓而忽之故引诗言治屋之急如此者盖以来春将复扶又反始播百谷而不暇为此也
  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音义并见前篇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
  恭则能以礼接下俭则能取民有制
  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
  阳虎阳货鲁季氏家臣也天理人欲不容并立虎之言此恐为仁之害于富也孟子引之恐为富之害于仁也君子小人毎相反而已矣左定九年阳虎奔齐鲍文子曰阳虎亲富而不亲仁君焉用之
  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彻者彻也助者藉也彻敕列反藉子夜反
  此以下乃言制民常产与其取之之制也夏时一夫受田五十亩而毎夫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商人始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亩之地画为九区区七十亩中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区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复扶又反税其私田周时一夫受田百亩乡遂用贡法十夫有沟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乡遂之地在国中周礼遂人所职是也都鄙之地在野外周礼匠人所职是也大司徒之职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是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也遂人掌六遂犹司徒之六乡也遂人以土地之图经田野造县鄙形体之法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鄼五鄼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朱子所谓以五起数者亦是一万二千五百家为遂也皆有地域沟树之此所谓乡遂也遂人治野夫间有遂遂广深各二尺遂上有径可容牛马十夫有沟则千亩之田也沟之深广倍遂沟上有畛可容大车百夫有洫则万亩之田也洫倍沟洫上有涂可容乘车一轨千夫有浍则十万亩之田也浍广二寻深二仞浍上有道可容二轨万夫有川则百万亩之田也川所以受沟洫浍之水川上有路可容三轨以达于畿畿亦遂之境也毎百夫之田为一经界十夫之田同一遂百夫之遂凡十而皆直沟有九而皆横百夫之田万亩外其洫直千夫之田十万亩外其浍横此乡遂之大略也小司徒乃经土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朱子所谓以四起数者此乃造都鄙采邑制井田异于乡遂重立国毎丘之地纵横各三沟四丘之田为一甸十字中为四洫冬官考工记匠人为沟洫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郑注云此畿内采地之制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故匠人以一井至一同言之则以开方之法而言遂人以一夫至万夫言之则以车运厉而言也奉新阴炤云乡遂在近郊远郊之间平原圹野可画为万夫之井故有沟洫途路都鄙谓甸稍县都包山林陵麓在内难用沟洫整齐分画但逐处画为井田耕则通力而作収则计亩而分故谓之彻其实皆什一者贡法固以十分扶问反下同之一为常数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考周制则公田百亩中以二十亩为庐舍一夫所耕公田实计十亩通私田百亩为十一分而取其一盖又轻于十一矣前汉食货志理民之道地著为本故必建步立亩正其经界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馀二十亩以为庐舍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救民是以和睦而教化齐同力役生产可得而平也民受田上田夫百亩中田夫二百亩下田夫三百亩岁耕种者为不易上田休一岁者为一易中田休二岁者为再易下田三岁更耕之自爰其处农民户人已受田其家众男为馀夫亦以口受田如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此谓平土可以为法者也若山林薮泽原陵淳卤之地各以肥硗多少为差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在野曰庐在邑曰里窃料商制亦当似此而以十四亩为庐舍一夫实耕公田七亩是亦不过十一也彻通也均也藉借也
  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贡者校数岁之中以为常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为虐则寡取之凶年粪其田而不足则必取盈焉为民父母使民盻盻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又称贷而益之使老稚转乎沟壑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乐音洛盻五礼反从目从兮或音普苋反者非养去声恶平声
  龙子古贤人狼戾犹狼籍言多也粪㙲于用反也盈满也盻礼韵胡计吾计二反谓陆音五礼反误恨视也勤动劳苦也称举也贷他代反借也取物于人而出息以偿之也益之以足取盈之数也稚幼子也
  夫世禄滕固行之矣夫音扶
  孟子尝言文王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二者王政之本也今世禄滕已行之惟助法未行故取于民者无制耳盖世禄者授之土田使之食其公田之入实与助法相为表里所以使君子野人各有定业而上下相安者也故下文遂言助法
  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雨于付反
  诗小雅大田之篇雨降雨也言愿天雨于公田而遂及私田先公而后私也当时助法尽废典籍不存惟有此诗可见周亦用助故引之也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
  庠以养老为义校以教民为义序以习射为义皆乡学也学国学也共之无异名也伦序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人之大伦也庠序学校皆以明此而已
  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
  滕国褊俾浅反小虽行仁政未必能兴王业然为王者师则虽不有天下而其泽亦足以及天下矣圣贤至公无我之心于此可见
  诗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文王之谓也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
  诗大雅文王之篇言周虽后稷以来旧为诸侯其受天命而有天下则自文王始也子指文公诸侯未逾年之称也左僖九年传凡在丧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文十八年公薨既葬公子恶死经书冬十月子卒胡氏曰诸侯在丧称子继世不忍当也既葬不名终人子之事也逾年称君缘臣民之心也
  使毕战问井地孟子曰子之君将行仁政选择而使子子必勉之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夫音扶
  毕战滕臣文公因孟子之言而使毕战主为井地之事故又使之来问其详也井地即井田也经界谓治地分田经画其沟涂封植之界也此法不修则田无定分去声而豪强得以兼并故井地有不均赋无定法而贪暴得以多取故谷禄有不平此欲行仁政者之所以必从此始而暴君污吏则必欲慢而废之也有以正之则分田制禄可不劳而定矣
  夫滕壤地褊小将为君子焉将为野人焉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夫音扶养去声
  言滕地虽小然其间亦必有为君子而仕者亦必有为野人而耕者是以分田制禄之法不可偏废也金氏曰滕截长补短将五十里则是除山川林麓之类以田计也以开方法计之则五十里为田二千五百井二万二千五百夫
  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
  此分田制禄之常法所以治野人使养君子也野郊外都鄙之地也九一而助为公田而行助法也国中郊门之内乡遂之地也田不井授但为沟洫使什而自赋其一盖用贡法也周所谓彻法者盖如此以此推之当时非惟助法不行其贡亦不止什一矣金氏曰此两句与周制乡遂用贡法都鄙用助法合语录国中行乡遂之法如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又如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皆五五相连属所以行不得那九一之法故只得什一使自赋如都鄙却行井牧之法乡遂之法次第是一家出一人兵且如五家为比比有一个长了井牧之法次第是三十家方出得士十人徒十人
  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亩
  此世禄常制之外又有圭田所以厚君子也圭洁也所以奉祭祀也见王制圭田无征疏不言世禄者滕已行之但此未备耳
  馀夫二十五亩
  程子曰一夫上父母下妻子以五口八口为率受田百亩如有弟是馀夫也年十六别受田二十五亩周礼匠人疏一家一人受田其馀老小尚有馀力者受二十五亩半于圭田此又不专指弟是馀夫也俟其壮而有室然后更受百亩之田愚按此百亩常制之外又有馀夫之田以厚野人也
  死徙无出乡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
  死谓葬也徙谓徙其居也同井者八家也友犹伴也守望防冦盗也
  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养去声别彼列反此详言井田形体之制乃周之助法也公田以为君子之禄而私田野人之所受先公后私所以别君子野人之分去声也不言君子据野人而言省文耳上言野及国中二法此独详于治野者国中贡法当世己行但取之过于什一尔
  此其大略也若夫润泽之则在君与子矣夫音扶
  井地之法诸侯皆去上声其籍此特其大略而已润泽谓因时制宜使合于人情宜于土俗而不失乎先王之意也 吕氏曰子张子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论治人先务未始不以经界为急讲求法制粲然备具要平声之可以行于今如有用我者举而措之耳尝曰仁政必自经界始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行恱之者众苟处上声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乃言曰纵不能行之天下犹可验之一乡方与学者议古之法买田一方画为数井上不失公家之赋役退以其私正经界分宅里立敛去声法广储蓄兴学校成礼俗救菑与灾同恤患厚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遗法明当今之可行有志未就而卒 愚按丧礼经界两章见孟子之学识其大者是以虽当礼法废坏之后制度节文不可复扶又反考而能因略以致详推旧而为新不屑屑于既往之迹而能合乎先王之意真可谓命世亚圣之才矣
  ○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自楚之滕踵门而告文公曰远方之人闻君行仁政愿受一㕓而为氓文公与之处其徒数十人皆衣褐捆屦织席以为食衣去声捆音阃
  神农炎帝神农氏始为耒耜教民稼穑者也为其言者史迁所谓农家者流也金氏曰太史公六家指要无农家至班固艺文志分九流始有农家者流此集注未及改许姓行名也踵门足至门也仁政上章所言井地之法也㕓民所居也氓野人之称褐毛布贱者之服也捆扣音口竹角反之欲其坚也以为食卖以供食也程子曰许行所谓神农之言乃后世称述上古之事失其义理者耳犹阴阳医方称黄帝之说也金氏曰黄帝使大挠作甲子始迎日推策故阴阳家说时日吉凶多推言黄帝医家亦本黄帝岐伯设为问答之辞传述古语杂以附会然比之诸家号为精深辅氏曰使真有神农黄帝之说传于世孔孟岂不称述
  陈良之徒陈相与其弟辛负耒耜而自宋之滕曰闻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为圣人氓
  陈良楚之儒者耜所以起土耒其柄也
  陈相见许行而大恱尽弃其学而学焉陈相见孟子道许行之言曰滕君则诚贤君也虽然未闻道也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今也滕有仓廪府库则是厉民而以自养也恶得贤饔音雍飧音孙恶平声
  饔飧熟食也朝曰饔夕曰飧言当自炊爨七乱反以为食而兼治民事也厉病也许行此言盖欲阴坏音怪孟子分别必列反君子野人之法
  孟子曰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曰然许子必织布而后衣乎曰否许子衣褐许子冠乎曰冠曰奚冠曰冠素曰自织之与曰否以粟易之曰许子奚为不自织曰害于耕曰许子以釡甑爨以铁耕乎曰然自为之与曰否以粟易之衣去声与平声
  釡所以煮甑所以炊爨然火也铁耜属也此语八反皆孟子问而陈相对也
  以粟易械器者不为厉陶冶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岂为厉农夫哉且许子何不为陶冶舍皆取诸其宫中而用之何为纷纷然与百工交易何许子之不惮烦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为也舍去声
  此孟子言而陈相对也械下戒反器釡甑之属也陶为甑者冬官考工记塼埴之工陶旊贾公彦疏陶人为瓦器甑甗之属旊人为瓦簋有虞氏尚陶器贵质故也旊音甫又音仿冶为釡铁者舍止也或读属音烛上句舍谓作陶冶之处也
  然则治天下独可耕且为与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故曰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与平声食音嗣
  此以下皆孟子言也路谓奔走道路无时休息也治于人者见治于人也食人者出赋税以给公上也食于人者见食于人也此四句皆古语而孟子引之也君子无小人则饥小人无君子则乱以此相易如字正犹农夫陶冶以粟与械器相易乃所以相济而非所以相病也治天下者岂必耕且为哉
  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偪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当是时也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虽欲耕得乎瀹音药济子礼反漯他合反
  天下犹未平者洪荒之世生民之害多矣圣人迭兴渐次除治至此尚未尽平也洪大也横流不由其道而散溢妄行也泛滥横流之貌畅茂长上声盛也繁殖众多也五谷稻黍稷麦菽也登成熟也道路也兽蹄鸟迹交于中国言禽兽多也敷布也益舜臣名烈炽也禽兽逃匿然后禹得施治水之功疏通也分也九河曰徒骇曰太史曰马颊曰覆釡曰胡苏曰简曰洁曰钩盘曰鬲音隔按蔡氏书传云尔雅九河一曰徒骇二曰太史三曰马颊四曰覆釡五曰胡苏六曰简洁七曰钩盘八曰鬲津其一则河之经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经流遂分简洁为二然则朱子亦因郭璞注而误也瀹亦疏通之意济漯二水名决排皆去上声其壅塞也汝汉淮泗亦皆水名也据禹贡及今水路惟汉水入江耳汝泗则入淮而淮自入海此谓四水皆入于江记者之误也考之春秋晋尝通吴而会之皆由陆而至其后夫差欲图伯中原而患水道不通至哀九年始城䢴沟通射阳湖西北以入于淮江始有通淮之道矣孟子误以为禹盖因此也 金氏曰当是疏九河瀹济漯排淮江而注之海决汝泗而注之淮决汉而注之江
  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饱食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勲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圣人之忧民如此而暇耕乎契音薛别彼列反长放昏上声劳来去声
  言水土平然后得以教稼穑疏说文种曰稼敛曰穑衣食足然后得以施教化后稷官名弃为之稷乃五谷之长故以稷为农官之称后者有爵土之号如毕命称周公君陈毕公为三后是也稷名弃者其母有邰氏出野履巨人迹而孕及生以为不祥而弃之故以弃名见诗大雅生民篇然言教民则亦非并耕矣树亦种也艺殖也契亦舜臣名也司徒官名也人之有道言其皆有秉𢑴之性也然无教则亦放逸怠惰而失之故圣人设官而教以人伦亦因其固有者而道去声之耳书曰天叙五典敕我五典五惇哉书皋陶谟篇此之谓也放勲本史臣赞尧之辞孟子因以为尧号也德犹惠也尧言劳如字者劳之来如字者来之邪者正之枉者直之辅以立之翼以行之使自得其性矣又从而提撕警觉以加惠焉不使其放逸怠惰而或失之盖命契之辞也
  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夫以百亩之不易为己忧者农夫也夫音扶易去声
  易治也尧舜之忧民非事事而忧之也急先务而已所以忧民者其大如此则不惟不暇耕而亦不必耕矣
  分人以财谓之惠教人以善谓之忠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是故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为易并去声分人以财小惠而已教人以善虽有爱民之实然其所及亦有限而难久惟若尧之得舜舜之得禹皋陶乃所谓为天下得人者而其恩惠广大教化无穷矣此所以为仁也
  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与焉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哉亦不用于耕耳与去声
  则法也论语注则犹准也当以为正荡荡广大之貌君哉言尽君道也巍巍高大之貌不与犹言不相关言其不以位为乐音洛
  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陈良楚产也恱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彼所谓豪杰之士也子之兄弟事之数十年师死而遂倍之
  此以下责陈相倍音佩师而学许行也夏诸夏礼义之教也变夷变化蛮夷之人也变于夷反见变化于蛮夷之人也产生也陈良生于楚在中国之南故北游而学于中国也先过也豪杰才德出众之称言其能自拔于流俗也倍与背同言陈良用夏变夷陈相变于夷也
  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入揖于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子贡反筑室于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独居三年然后归他日子夏子张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彊曽子曽子曰不可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任平声彊上声暴蒲木反皓音杲
  三年古者为去声师心丧三年若丧父而无服也记檀弓上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又云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者夫子之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 任担都滥反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冢上之坛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古本注疏云史记孔子葬鲁城北泗上皇览曰孔子冢去城一里冢营百亩南北广十步东西十三步高一丈二尺冢前以瓴甓为祠坛大六尺与地平本无祠堂冢茔中树以百数皆异种鲁人世世无能名其树者孔子弟子异国人各持其方树来种之茔中不生荆棘及刺人草有若似圣人盖其言行去声气象有似之者如檀弓所记子游谓有子之言似夫子之类是也所事孔子所以事夫子之礼也江汉水多言濯之洁也秋日燥烈言暴之干音干也皓皓洁白貌尚加也言夫子道德明著光辉洁白非有若所能彷妃两反彿也或曰此三语者孟子赞美曽子之辞也
  今也南蛮𫛞舌之人非先王之道子倍子之师而学之亦异于曽子矣𫛞亦作鵙古役反
  𫛞博劳也恶声之鸟南蛮之声似之指许行也
  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者未闻下乔木而入于幽谷者
  小雅伐木之诗云伐木丁丁中耕反鸟鸣嘤嘤音莺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周公方且膺之子是之学亦为不善变矣
  鲁颂閟宫之篇也膺击也荆楚本号也舒国名近楚者也惩艾音乂也按今此诗为僖公之颂而孟子以周公言之亦断上声章取义也
  从许子之道则市贾不贰国中无伪虽使五尺之童适市莫之或欺布帛长短同则贾相若麻缕丝絮轻重同则贾相若五谷多寡同则贾相若屦大小同则贾相若贾音价下同
  陈相又言许子之道如此盖神农始为市井故许行又托于神农而有是说也五尺之童言幼小无知也许行欲使市中所粥余六反之物皆不论精粗美恶但以长短轻重多寡大小为价也
  曰夫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或相倍蓰或相什伯或相千万子比而同之是乱天下也巨屦小屦同贾人岂为之哉从许子之道相率而为伪者也恶能治国家夫音扶蓰音师又山绮反比必二反恶平声
  倍一倍也蓰五倍也什伯千万皆倍数也比次也孟子言物之不齐乃其自然之理其有精粗犹其有大小也若大屦小屦同价则人岂肯为其大者哉今不论精粗使之同价是使天下之人皆不肯为其精者而竞为滥恶之物以相欺耳
  ○墨者夷之因徐辟而求见孟子孟子曰吾固愿见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见夷子不来辟音壁又音辟
  墨者治墨翟之道者夷姓之名徐辟孟子弟子孟子称疾疑亦托辞以观其意之诚否
  他日又求见孟子孟子曰吾今则可以见矣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吾闻夷子墨者墨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也夷子思以易天下岂以为非是而不贵也然而夷子葬其亲厚则是以所贱事亲也不见之见音现
  又求见则其意已诚矣故因徐辟以质之如此直尽言以相正也庄子曰墨子生不歌死无服桐棺三寸而无椁庄子天下篇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是墨之治丧以薄为道也易天下谓移易天下之风俗也夷子学于墨氏而不从其教其心必有所不安者故孟子因以诘克乙反
  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谓也之则以为爱无差等施由亲始徐子以告孟子孟子曰夫夷子信以为人之亲其兄之子为若亲其邻之赤子乎彼有取尔也赤子匍匐将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夫音扶下同匍音蒲匐蒲北反
  若保赤子周书康诰篇文此儒者之言也夷子引之盖欲援音爰儒而入于墨以拒孟子之非己又曰爱无差等施由亲始则推吐灰反墨而附于儒以释已所以厚葬其亲之意皆所谓遁辞也孟子言人之爱其兄子与邻之子本有差等书之取譬本为去声小民无知而犯法如赤子无知而入井耳且人物之生必各本于父母而无二乃自然之理若天使之然也故其爱由此立而推以及人自有差等今如夷子之言则是视其父母本无异于路人但其施之之序姑自此始耳非二本而何哉然于先后之间犹知所择则又本心之明有终不得而息者此其所以卒能受命而自觉其非也
  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他日过之狐狸食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睨而不视夫泚也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盖归反蘽梩而掩之掩之诚是也则孝子仁人之掩其亲亦必有道矣蚋音汭嘬楚怪反泚七礼反睨音诣为去声蘽力追反梩力知反
  因夷子厚葬其亲而言此以深明一本之意上世谓太古也委弃也壑山水所趋也蚋蛟属姑语助声或曰蝼音娄音姑也嘬攅徂官反共食之也颡额也泚泚然汗出之貌睨邪视也视正视也不能不视而又不忍正视哀痛迫切不能为心之甚也非为人泚言非为他人见之而然也所谓一本者于此见之尤为亲切盖惟至亲故如此在他人则虽有不忍之心而其哀痛迫切不至若此之甚矣反复也蘽土笼平声笺见论语功亏一篑下也梩土轝音预也于是归而掩覆敷救反其亲之尸此葬埋之礼所由起也此掩其亲者若所当然则孝子仁人所以掩其亲者必有其道而不以薄为贵矣
  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怃然为间曰命之矣怃音武间如字怃然茫然自失之貌为间者有顷之间也命犹教也言孟子已教我矣盖因其本心之明以攻其所学之蔽是以吾之言易去声入而彼之惑易解也






  孟子纂笺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六
  元 詹道传 撰
  滕文公下
  凡十章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王去声
  陈代孟子弟子也小谓小节也枉屈也直伸也八尺曰寻枉尺直寻犹屈已一见诸侯而可以致王霸所屈者小所伸者大也
  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丧去声
  田猎也虞人守苑囿之吏也周礼地官之属若山虞若林衡川衡泽虞之职掌山林川泽田猎之政令田猎则山虞植虞旗泽虞植虞旌以属禽招大夫以旌招虞人以皮冠元首也志士固穷常念死无棺椁弃沟壑而不恨勇士轻生常念战斗而死丧其首而不顾也此二句乃孔子叹美虞人之言事见左昭二十四年音扶虞人招之不以其物尚守死而不往况君子岂可不待其招而自往见之耶此以上是掌反告之以不可往见之意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夫音扶与平声
  此以下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夫所谓枉小而所伸者大则为之者计其利耳一有计利之心则虽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将为之邪甚言其不可也
  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彊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乘去声彊上声女音汝为去声舍上声赵简子晋大夫赵鞅于两反也王良善御者也嬖奚简子幸臣与之乘为之御也复扶又反之再乘也彊而后可嬖奚不肯彊之而后肯也一朝自晨至食时也掌专主也范法度也诡遇不正而与禽遇也言奚不善射以法驰驱则不获废法诡遇而后中去声下同赵岐注法度之御应礼之射正杀之禽不能得一横而射之曰诡遇非礼之射则能获十五御逐禽左是也○饶氏曰射者是驱禽兽来迎而射之此禽当中来则可以正射若来得不正则或当左或当右以射之御者自有法度射者不遇迎而射之则不中非关御者事诡遇是诡道以遇禽兽射者不能迎而射之而御者以诡遇则其中非射者之能乃御者之力也诗小雅车攻之篇言御者不失其驰驱之法而射者发矢皆中而力今嬖奚不能也贯惯同习也
  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比必二反
  比阿党也若丘陵言多也○或曰居今之世出处上声去就不必一一中节欲其一一中节则道不得行矣杨氏曰何其不自重也枉己其能直人乎古之人宁道之不行而不轻其去就是以孔孟虽在春秋战国之时而进必以正以至终不得行而死也使不恤其去就而可以行道孔孟当先为之矣孔孟岂不欲道之行哉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景春人姓名公孙衍张仪皆魏人金氏曰衍即犀首也怒则说音税诸侯使相攻伐故诸侯惧也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焉于䖍反冠去声女家之女音汝
  加冠如字于首曰冠去声女家夫家也妇人内夫家以嫁为归也夫子夫也女子从人以顺为正道也盖言二子阿谀苟容窃取权势乃妾妇顺从之道耳非丈夫之事也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广居仁也正位礼也大道义也与民由之推其所得于人也独行其道守其所得于己也淫荡其心也移变其节也屈挫其志也○何叔京名镐昭武人曽受学于朱子曰战国之时圣贤道否部鄙反天下不复扶又友见其徳业之盛但见奸巧之徒得志横行气焰以念反可畏遂以为大丈夫不知由君子观之是乃妾妇之道耳何足道哉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传直恋反质与贽同下同
  周霄魏人无君谓不得仕而事君也皇皇如有求而弗得之意记檀弓颜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出疆谓失位而去国也质所执以见人者如士则执雉也周礼大宗伯以禽作六挚以等诸侯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音木工商执鸡出疆载之者将以见所适国之君而事之也
  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
  周霄问也以已通太也后章放上声
  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盛音成缫素刀反皿武永反礼曰引礼曰至先王先公大略礼记祭义之文诸侯为藉秦昔反百亩冕而青纮音宏躬秉耒以耕而庶人助以终亩收而藏之御廪以供宗庙之粢盛按国语天子为藉千亩诸侯为藉百亩王耕一墢班三之贾逵注班次也谓卿大夫各三其上也王一墢公三墢卿九墢大夫二十七墢天子三推公五推卿诸侯九推○穀梁传桓十四年天子亲耕以供粢盛王后亲蚕以供祭服甸粟而内三宫三宫米而藏之御廪注甸甸师掌田之官也三宫三夫人也宗庙之礼君亲割夫人亲春使世妇蚕于公桑蚕室奉茧古典反以示于君遂献于夫人夫人副袆音晖受之缫三盆手遂布于三宫世妇使缫以为黼黻音斧弗文章而服以祀先王先公周礼春官天子有六宫九嫔二十七世妇诸侯半之祭仪云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近川而为之季春朔旦君皮弁素积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入蚕于蚕室奉种浴于川桑于公桑及卒蚕事奉茧以示于君遂献于夫人夫人服祭服受之为此茧欲为祭服也副之为言覆也若今之步摇首著副身著袆衣然副袆王后之服而云夫人记者容指三王之后欤三盆手者三淹也淹去声凡缫每淹大緫而手振之以出绪也考工记曰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黒谓之黼黒与青谓之黻五采备谓之绣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祭义互言天子诸侯也又曰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此王制之文注云有田者既祭又荐新祭以首时荐以仲月黍稷曰粢在器曰盛牲杀牲必特杀也皿眉永反所以覆敷救反器者
  出疆必载质何也
  周霄问也
  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哉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为去声舍上声妁音酌隙去逆反恶去声
  晋国解见首篇仕国谓君子游宦之国霄意以孟子不见诸侯为难仕故先问古之君子仕否然后言此以风去声切之也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妁亦媒也言为父母者非不愿其男女之有室家而亦恶其不由道盖君子虽不洁身以乱伦而亦不徇利而忘义也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以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更平声乘从皆去声传直恋反箪音丹食音嗣
  彭更孟子弟子也泰侈也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言不以舜为泰但谓今之士无功而食人之食则不可也
  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馀粟女有馀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羡延面反
  通功易事谓通人之功而交易其事羡馀也有馀言无所贸音茂易而积于无用也梓人匠人木工也轮人舆人车工也周礼冬官梓人为笋簴为饮器为侯鹄匠人掌建国营国为沟洫此梓匠之异也轮人为轮为盖舆人为车此轮舆之不同也
  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与平声可食而食食志食功之食皆音嗣下同
  孟子言自我而言固不求食自彼而言凡有功者则当食音嗣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曰否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墁武安反子食之食亦音嗣谟官反墙壁之饰也毁瓦画墁言无功而有害也既曰食功则以士为无事而食者真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矣
  ○万章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如之何恶去声
  万章孟子弟子宋王偃尝灭滕伐薛败齐楚魏之兵欲霸天下疑即此时也通鉴周赦王二十九年宋起兵灭滕伐薛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军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以示威服鬼神天下谓之桀宋齐湣王伐之王偃走死
  孟子曰汤居亳与葛为邻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帅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遗唯季反盛音成往为之为去声馈食酒食之食音嗣要平声饷式亮反
  葛国名伯爵也古注夏诸侯嬴姓之国放而不祀放纵无道不祀先祖也亳众汤之民其民葛民也授与也饷亦馈也书商书仲虺许伟反之诰也仇饷言与饷者为仇也
  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仇也为去声
  非富天下言汤之心非以天下为富而欲得之也
  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徯我后后来其无罚
  载亦始也十一征所征十一国也馀巳见前篇
  有攸不为臣东征绥厥士女匪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匪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食音嗣
  按周书武成篇载武王之言孟子约其文如此然其辞时与今书文不类今姑依此文解之有所不为臣谓助纣为恶而不为周臣者匪与篚同玄黄币也䟽礼公之孤执玄附庸之君执黄绍继也犹言事也言其士女以匪盛音成玄黄之币迎武王而事之也䟽礼图云篚以竹为之长三尺广一尺深六寸足高三寸上有盖商人而曰我周王犹商书所谓我后也休美也言武王能顺天休命而事之者皆见休也臣附归服也孟子又释其意言商人闻周师之来各以其类相迎者以武王能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民者诛之而不为暴虐耳君子谓在位之人小人谓细民也
  太誓曰我武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
  太誓周书也今书文亦小异言武王威武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侵彼纣之疆界取其残贼而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于汤之伐桀又有光焉引此以证上文取其残之义
  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宋实不能行王政后果为齐所灭王偃走死○尹氏曰为国者能自治而得民心则天下皆将归往之恨其征伐之不蚤也尚何强国之足畏哉苟不自治而以彊弱之势言之是可畏而已矣
  ○孟子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曰使齐人傅之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与平声咻音休
  戴不胜宋臣也齐语齐人语也傅教也咻讙音欢也齐齐语也庄岳齐街里名也楚楚语也此先设譬以晓之也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㓜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㓜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长上声
  居州亦宋臣言小人众而君子独无以成正君之功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
  不为臣谓未仕于其国者也此不见诸侯之义也
  段干木逾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内是皆巳甚迫斯可以见矣辟去声内与纳同
  段干木魏文侯时人通鉴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为师泄柳鲁缪音目公时人泄柳即子柳见后篇文侯缪公欲见此二人而二人不肯见之盖未为臣也已甚过甚也迫谓求见之切也
  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欲见之见音现恶去声瞰音勘
  此又引孔子之事以明可见之节也徒见孔子欲召孔子来见己也恶无礼畏人以己为无礼也受于其家对使去声人拜受于家也其门大夫之门也瞰窥也阳货于鲁为大夫孔子为士故以此物及其不在而馈之欲其来拜而见之也先谓先来加礼也
  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已矣胁虚业反赧奴简反
  胁肩竦音悚体谄笑强上声下同笑皆小人侧媚之态也病劳也夏畦夏月治畦之人也言为此者其劳过于夏畦之人也未同而言与人未合而强与之言也赧赧惭而面赤之貌由子路名言非巳所知甚恶去声之之辞也孟子言由此二言观之则二子之所养可知必不肯不俟其礼之至而辄往见之也○此章言圣人礼义之中正过之者伤于迫切而不洪不及者沦于污音乌贱而可耻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去上声
  盈之亦宋大夫也什一井田之法也关市之征商贾音古之税也巳止也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巳攘如羊反攘物自来而取之也损减也
  如知其非义斯速巳矣何待来年
  知义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与月攘一鸡何以异哉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好去声下同治去声
  生谓生民也一治一乱气化盛衰人事得失反复相㝷理之常也
  当尧之时水逆行汜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洚音降又胡贡胡工二反
  水逆行下流壅塞故水倒流而旁溢也下下地上高地也营窟穴处上声也书虞书大禹谟也洚水洚胡贡反洞无涯之水也警戒也此一乱也
  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菹侧鱼反
  掘地掘去上声音拥塞也菹泽生草者也地中两涯之间也险阻谓水之汜溢也远去也消除也此一治也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坏音怪行去声下同沛蒲内反
  暴君谓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之类也宫室民居也沛草木之所生也泽水所钟也自尧舜没至此治乱非一及纣而又一大乱也
  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相去声奄平声
  奄东方之国助纣为虐者也飞廉纣幸臣也䟽飞廉乃颛顼之苖裔善走其子恶来有力俱以材力事纣武王伐纣并杀之五十国比白纣党虐民者也书周书君牙之篇丕大也显明也谟谋也承继也烈光也佑助也启开也缺坏也此一治也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有作之有读为又古字通用
  此周室东迁之后又一乱也
  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胡氏名安国字康侯建安人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厚冝改作惇字典庸礼命徳讨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远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愚谓孔子作春秋以讨乱贼则致治之法垂于万世是亦一治也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廏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横为皆去声莩皮表反
  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扶又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墨子爱无差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无父无君则人道灭绝是亦禽兽而已公明仪之言义见首篇充塞仁义谓邪说遍满妨于仁义也孟子引仪之言以明杨墨道行则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而大乱将起是亦率兽食人而人又相食也此又一乱也
  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为去声复扶又反
  闲卫也放驱而远去声之也作起也事所行政大体也孟子虽不得志于时然杨墨之害自是灭息而君臣父子之道赖以不坠是亦一治也程子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盖杨氏为去声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陋易去声史记申韩传申不害故郑之贱臣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与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为不如非故孟子止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氏之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所以为害尤甚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狄而乱臣贼子惧
  抑止也兼并去声之也緫结上文也
  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
  说见上篇承当也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行好皆去声
  诐淫解见前篇辞者说之详也承继也三圣禹周公孔子也盖邪说横流坏音怪人心术甚于洪水猛兽之灾惨于夷狄篡弑之祸故孟子深惧而力救之再言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所以深致意焉然非知道之君子孰能真知其所以不得已之故哉
  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言苟有能为此距杨墨之说者则其所趋正矣虽未必知道是亦圣人之徒也孟子既答公都子之问而意有未尽故复扶又反言此盖邪说害正人人得而攻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必士师也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若以此意推之则不能攻讨而又唱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尹氏曰学者于是非之原毫厘有差则害流于生民祸及于后世故孟子辨邪说如是之严自以为承三圣之功也当是时方且以好辨目之是以常人之心而度待洛反圣贤之心也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于音乌下于陵同螬音曹咽音宴匡章陈仲子皆齐人廉有分辨不苟取也于陵地名螬蛴音齐螬虫也匍匐言无力不能行也咽吞也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擘薄厄反恶平声蚓音引巨擘大指也言齐人中有仲子如众小指中有大指也尤推而满之也操所守也蚓丘蚓也言仲子未得为廉也必若满其所守之志则惟丘蚓之无求于世然后可以为廉耳
  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夫音扶与平声
  槁壤干音干土也黄泉浊水也抑发语辞也言蚓无求于人而自足而仲子未免居室食粟若所从来或有非义则是未能如蚓之廉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辟音壁纑音卢辟绩也纑练麻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锺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巳频顣曰恶用是鶃鶃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鶃鶃之肉也出而哇之盖音阁辟音避频与颦同顣与蹙同子六反恶平声鶃鱼乙反哇音蛙
  世家世卿之家兄名戴食采音菜于盖其入万锺也归自于陵归也已仲子也鶃鶃鹅声也频顣而言以其兄受馈为不义也哇吐之也
  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言仲子以母之食兄之室为不义而不食不居其操去声守如此至于妻所易之粟于陵所居之室既未必伯夷之所为则亦不义之类耳今仲子于此则不食不居于彼则食之居之岂为能充满其操守之类者乎必其无求自足如丘蚓然乃为能满其志而得为廉耳然岂人之所可为哉○范氏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三句出礼记祭义人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人伦也仲子避兄离母无亲戚君臣上下是无人伦也岂有无人伦而可以为廉哉

  孟子纂笺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七
  元 詹道传 撰
  离娄上
  凡二十八章
  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员师旷之聦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离娄古之明目者赵岐注黄帝时人庄子黄帝亡其玄珠使离朱索之即离娄也公输子名班鲁之巧人也淮南子云楚王令公输作云梯之械设以攻宋墨子曰令公输设攻臣请守之是公输即鲁班也或云鲁昭公子规所以为员之器也矩所以为方之器也师旷晋之乐师知音者也六律截竹为筒音同阴阳各六以节五音之上下黄锺大音泰蔟姑洗先上声儒追反宾夷则无射音亦为阳大吕夹锺仲吕林锺南吕应锺为阴也前汉律历志十二律黄帝之所作也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之解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制十二筒以听凤之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锺之宫而皆可以生之是为律本律十有二阳六为律阴六为吕律以统气类物一曰黄锺二曰大蔟三曰姑洗四曰蕤宾五曰夷则六曰亡射吕以旅阳宣气一曰林锺二曰南吕三曰应锺四曰大吕五曰夹锺六曰仲吕有三统之义焉又笺见论语第八篇下五音同五音宫商角徴展里反羽也范氏曰此言治天下不可无法度仁政者治天下之法度也
  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闻去声
  仁心爱人之心也仁闻者有爱人之声闻于人也先王之道仁政是也范氏曰齐宣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羊易之可谓有仁心梁武帝终日一食蔬素宗庙以面为牺牲断都玩反死刑必为去声之涕泣天下知其慈仁可谓有仁闻通鉴梁武帝天监十六年四月诏以宗庙用牲牢有累冥道宜皆以面为之于是朝野喧哗以为宗庙去牲乃是不复血食帝竟不从八座乃议以大脯代一元大武十月诏以宗庙犹用脯修更议代之于是以大饼代大脯其馀尽用蔬果 自天监中用释氏法长斋断鱼肉日止一食惟菜羮粝饭而已大同十一年上专精佛戒每断重罪则终日不恱或谋反逆事觉亦泣而宥由是王侯益横盗贼白昼杀人上深知其弊而溺于慈爱而不能禁也然而宣王之时齐国不治去声武帝之末江南大乱梁都建康故曰江南梁太清元年东魏太傅侯景以十三州内附上以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太清二年景反于寿阳围台城太清三年景入建康纵兵大掠乘舆服御宫人皆尽上为景所制五月丙辰遂殂其故何哉有仁心仁闻而不行先王之道故也
  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徒犹空也有其心无其政是谓徒善有其政无其心是谓徒法程子尝言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谨权审量去声读法平价皆不可阙而又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也
  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
  诗大雅假诗传读作嘉音洛之篇愆过也率循也章典法也所行不过差不遗忘者以其循用旧典故也
  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胜平声
  准所以为平绳所以为直覆敷救反去声也此言古之圣人既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犹以为未足以遍天下及后世故制为法度以继续之则其用不穷而仁之所被者广矣
  故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
  丘陵本高川泽本下为高下者因之则用力少而成功多矣二句乃礼器之言所以有故曰二字邹氏曰自章首至此论以仁心仁闻行先王之道
  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
  仁者有仁心仁闻而能扩而充之以行先王之道者也播恶于众谓贻患于下也
  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朝音潮
  此言不仁而在高位之祸也道义理也揆度音铎下度量之度同也法制度也道揆谓以义理度量事物而制其宜法守谓以法度自守工官也度即法也君子小人以位而言也由上无道揆故下无法守无道揆则朝不信道而君子犯义无法守则工不信度而小人犯刑有此六者其国必亡其不亡者侥幸而已
  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辟与辟同丧去声
  上不知礼则无以教民下不知学则易去声与为乱邹氏曰自是以惟仁者至此所以责其君
  诗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蹶居卫反泄弋制反
  诗大雅板之篇蹶颠覆之意泄泄怠缓恱从之貎言天欲颠覆周室群臣无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
  泄泄犹沓沓也沓徒合反
  沓沓即泄泄之意盖孟子时人语如此
  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非诋典礼反毁也
  故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范氏曰人臣以难事责于君使其君为尧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开陈善道以禁闭君之邪心唯恐其君或陷于有过之地者敬君之至也谓其君不能行善道而不以告者贼害其君之甚也邹氏曰自诗云天之方蹶至此所以责其臣 邹氏曰此章言为治者当有仁心仁闻以行先王之政而君臣又当各任其责也
  ○孟子曰规矩方员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
  至极也人伦说见前篇规矩尽所以为方员之理犹圣人尽所以为人之道
  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
  法尧舜以尽君臣之道犹用规矩以尽方员之极此孟子所以道性善而称尧舜也
  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
  法尧舜则尽君臣之道而仁矣不法尧舜则慢君贼民而不仁矣二端之外更无他道出乎此则入乎彼矣可不谨哉
  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
  幽暗厉虐皆恶谥也按汲冢周书谥法解惟周公旦太公望开嗣王业建功于牧野终将葬乃制谥谥者行之迹也谥法壅遏不通幽蚤孤有位幽谓即位而卒者动祭乱常幽杀戮无辜厉苟得其实则虽有孝子慈孙爱其祖考之甚者亦不得废公义而改之言不仁之祸必至于此可惧之甚也
  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此之谓也
  诗大雅荡之篇言商纣之所当鉴者近在夏桀之世而孟子引之又欲后人以幽厉为鉴也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三代谓夏商周也禹汤文武以仁得之桀纣幽厉以不仁失之
  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
  国谓诸侯之国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
  言必死亡
  今恶死亡而乐不仁是犹恶醉而强酒恶去声乐音洛强上声此承上章之意而推言之也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荅反其敬治人之治平声不治之治去声
  我爱人而人不亲我则反求诸已恐我之仁未至也智敬放上声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其身正而天下归之
  不得谓不得其所欲如不亲不治不荅是也反求诸已谓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也如此则其自治益详而身无不正矣天下归之极言其效也
  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解见前篇 亦承上章而言
  ○孟子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恒胡登反
  恒常也虽常言之而未必知其言之有序也故推言之而又以家本于身也此亦承上章而推言之大学所谓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为去声是故也
  ○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徳教溢乎四海巨室世臣大家也得罪谓身不正而取怨怒也麦丘邑人祝齐桓公曰愿主君无得罪于群臣百姓意盖如此出刘向新序杂事篇慕向也心恱诚服之谓也沛然盛大流行之貌溢充满也盖巨室之心难以力服而国人素所取信今既恱服则国人皆服而吾徳教之所施可以无远而不至矣此亦承上章而言盖君子不患人心之不服而患吾身之不修吾身既修则人心之难服者先服而无一人之不服矣 林氏曰战国之世诸侯失徳巨室擅权为患甚矣然或者不修其本而遽欲胜之则未必能胜而适以取祸故孟子推本而言惟务修徳以服其心彼既恱服则吾之徳教无所留磔牛代反可以及乎天下矣裴度所谓韩洪本名弘在宋避讳以洪字代之舆疾讨贼承宗敛手削地非朝音潮廷之力能制其死命特以处上声置得宜能服其心故尔政此类也通鉴唐宪宗元和四年成徳节度使王士真薨其子承宗自立为留后上欲讨之裴垍谏而止上密问诸学士曰今欲用王承宗为留后割其徳棣二州更为一镇以离其势何如李绛曰徳棣隶成徳己久一旦割之恐承宗怨望得以为辞若因吊祭使至彼自以其意喻之令上表削地无令知出陛下意乃遣京兆尹袁武宣慰承宗受诏甚恭请献徳棣二州以明恳款元和十年加韩弘守司徒弘镇宣武十馀年不入朝贡以兵力自负朝廷亦以不忠纯待之十二年以韩弘为都统与裴度同讨蔡十三年弘自将击李师道围曹州裴度上疏论皇甫镈奸邪苛刻因论及此云云
  ○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徳役大徳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有道之世人皆修徳而位必称去声其徳之大小天下无道人不修徳则但以力相役而已天者理势之当然也
  齐景公曰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是绝物也涕出而女于吴女去声
  引此以言小役大弱役强之事也令出令以使人也受命听命于人也物犹人也女以女如字与人也吴蛮夷之国也景公羞与为昏而畏其强故涕泣而以女与之吴都即今平江府浙西之地地理志平江旧有齐门按吴越春秋齐女质吴吴为太子聘之女少思齐而病阖闾为女起望齐门令女游其上孟子所云即此也又按春秋传襄二十四年晋平公亦嫁女于吴同姓也齐侯以女为媵此又可耻矣
  今也小国师大国而耻受命焉是犹弟子而耻受命于先师也
  言小国不修徳以自强其般音盘音洛怠敖去声皆若效大国之所为者而独耻受其教命不可得也
  如耻之莫若师文王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矣
  此因其愧耻之心而勉以修徳也文王之政布在方策举而行之所谓师文王也五年七年以其所乘之势不同为差楚宜反盖天下虽无道然修徳之至则道自我行而大国反为吾役矣程子曰五年七年圣人度待落反其时则可矣然凡此类学者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耳
  诗云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孔子曰仁不可为众也夫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祼音灌夫音扶好去声
  诗大雅文王之篇孟子引此诗及孔子之言以言文王之事丽数也十万曰亿侯维也助语辞商士商孙子之臣也诗传云诸侯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则殷士者商孙子之臣属也肤大也敏达也祼宗庙之祭以郁纡勿反丑亮反之酒灌地而降神也按周礼有秬鬯有郁鬯以秬米为酒名秬鬯将祭则筑郁金香草煮之以和鬯酒名郁鬯灌乃用之取其芳香旁达以降神鬯者以其调鬯也将助也言商之孙子众多其数不但十万而已上帝既命周以天下则凡此商之孙子皆臣服于周矣所以然者以天命不常归于有徳故也是以商士之肤大而敏达者皆执祼献之礼助王祭事于周之京师也孔子因读此诗而言有仁者则虽有十万之众不能当之故国君好仁则必无敌于天下也不可为众犹所谓难为兄难为弟云尔通鉴汉桓帝时颖川陈寔长子元方名纪次子季方名湛纪湛之子尝问二父优劣于其祖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今也欲无敌于天下而不以仁是犹执热而不以濯也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
  耻受命于大国是欲无敌于天下也乃师大国而不师文王是不以仁也诗大雅桑柔之篇逝语辞也言谁能执持热物而不以水自濯其手乎 此章言不能自强则听天所命修徳行仁则天命在我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菑与灾同乐音洛矣其危利其菑者不知其为危菑而反以为安利也所以亡者谓荒淫暴虐所以致亡之道也不仁之人私欲固蔽失其本心故其颠倒错乱至于如此所以不可告以忠言而卒至于败亡也
  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浪音郎
  沧浪水名汉水东为沧浪之水见禹贡后魏郦道元云武当县北四十里有洲曰沧浪洲水曰沧浪水是也缨冠系也
  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言水之清浊有以自取之也圣人声入心通无非至理此类可见
  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夫音扶
  所谓自取之者
  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解见前篇 此章言心存则有以审夫音扶得失之几平声不存则无以辨于存亡之著祸福之来皆其自取
  ○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恶去声
  民之所欲皆为去声致之如聚敛然验反力民之所恶则勿施于民鼂音潮仓故反所谓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之而不伤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此汉文十五年对贤良策语此类之谓也
  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走音奏
  圹广野也言民之所以归乎此以其所欲之在乎此也
  故为渊⿰区支 -- 驱鱼者獭也为丛⿰区支 -- 驱爵者鹯也为汤武⿰区支 -- 驱民者桀与纣也为去声⿰区支 -- 驱与驱同獭音闼爵与雀同鹯诸延反
  渊深水也獭食鱼者也丛茂林也鹯食雀者也言民之所以去此以其所欲在彼而所畏在此也
  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则诸侯皆为之⿰区支 -- 驱矣虽欲无王不可得已好为王皆去声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终身不得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王去声
  艾草名所以灸者干音干久益善夫音扶病已深而欲求干久之艾固难卒仓没反办然自今畜之六敕反则犹或可及不然则病日益深死日益迫而艾终不可得矣
  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
  诗大雅桑柔之篇淑善也载则也胥相也言今之所为其何能善则相引以陷于乱亡而已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
  暴犹害也非犹毁也自害其身者不知礼义之为美而非毁之虽与之言必不见信也自弃其身者犹知仁义之为美但溺于怠惰自谓必不能行与之有为必不能勉也程子曰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者虽昏愚之至皆可渐子廉反磨而进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此所谓下愚之不移也
  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
  仁宅己见前篇义者宜也乃天理之当行无人欲之邪曲故曰正路
  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舍上声
  旷空也由行也 此章言道本固有而人自绝之是可哀也此圣贤之深戒学者所当猛省悉井反
  ○孟子曰道在尔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迩尔古字通用易去声长上声
  亲长在人为甚迩亲之长之在人为甚易而道初不外是也舍上声此而他求则远且难而反失之但人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则天下自平矣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获于上有道不信于友弗获于上矣信于友有道事亲弗恱弗信于友矣恱亲有道反身不诚不恱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
  获于上得其上之信任也诚实也反身不诚反求诸身而其所以为善之心有不实也不明乎善不能即事穷理无以真知善之所在也游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学至于诚身则安往而不致其极哉以内则顺乎亲以外则信乎友以上则可以得君以下则可以得民矣
  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诚者理之在我者皆实而无伪天道之本然也思诚者欲此理之在我者皆实而无伪人道之当然也
  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至极也杨氏曰动便是验处若获乎上信乎友恱于亲之类是也 此章述中庸孔子之言见思诚为修身之本而明善又为思诚之本乃子思所闻于曽子而孟子所受乎子思者亦与大学相表里学者宜潜心焉
  ○孟子曰伯夷辟纣居北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太公辟纣居东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辟去声
  作兴皆起也盍何不也西伯即文王也纣命为西方诸侯之长上声得专征伐故称西伯太公姜姓吕氏名尚史记齐世家太公吕尚者东海人其先祖尝为四岳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际封于吕姓姜氏尚其苗裔也本姓姜氏从其封姓故曰吕尚西伯出猎遇于渭之阳曰自吾先君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文王发政必先鳏寡孤独庶人之老皆无冻馁故伯夷太公来就其养非求仕也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而归之是天下之父归之也天下之父归之其子焉往焉于䖍反
  二老伯夷太公也大老言非常人之老者天下之父言齿徳皆尊如众父然既得其心则天下之心不能外矣萧何所谓养民致贤以图天下者其意暗与此合通鉴汉高帝元年项羽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而分关中王秦降将章邯等三人以距汉路汉王怒欲攻羽萧何諌曰虽王汉中之恶不犹愈于死乎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伸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収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但其意则有公私之辨学者又不可不察也
  诸侯有行文王之政者七年之内必为政于天下矣七年以小国而言也大国五年在其中矣
  ○孟子曰求也为季氏宰无能改于其徳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求孔子弟子冉求季氏鲁卿宰家臣赋犹取也取民之粟倍于他日也小子弟子也鸣鼓而攻之声其罪而责之也
  由此观之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弃于孔子者也况于为之强战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为去声
  林氏曰富其君者夺民之财耳而夫子犹恶去声之况为去声土地之故而杀人使其肝脑涂地则是率土地而食人之肉其罪之大虽至于死犹不足以容之也
  故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辟与辟同
  善战如孙膑音牝吴起之徒按史记孙膑与厐涓俱学兵法涓仕魏为将军自以能不及膑乃召之至以法断其两足而黥之使终身废弃齐使者至魏窃载以归威王以为军师魏遣厐涓伐韩齐以孙膑救之以计杀厐涓于马陵又史记吴起卫人好用兵尝学于曽子既远游母死不归曽子薄之与起绝魏文侯用为将尝曰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连结诸侯如苏秦张仪之类史记苏秦洛阳人张仪魏人俱事鬼谷先生学从横之术游说七国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张仪相秦主横主横者皆欲诸侯割地以事秦主从者连诸侯以攻秦辟开垦口本反也任土地谓分土授民使任耕稼之责如李悝枯回反尽地力商鞅以两切开阡陌之类也前汉食货志战国时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以为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邑居参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治勤谨则亩益三升注与之三升也当言三斗不勤则损亦如之方百里之増减辄为粟百八十万石矣 又曰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善为国者使民无伤而农益劝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収亩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什一之税十五石馀百三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馀有四十五石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馀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丧之费及上赋敛又未与此此农夫所以常困有不劝耕之心而令籴至于甚贵者也善平籴者必谨观岁上中下熟大熟则上籴三而舍一中熟则籴二下熟则籴一小饥则发小熟之所藏中饥则发中熟之所藏上饥则发上熟之所藏虽遇饥馑水旱籴不贵而民不散 通鉴周显王十九年秦商鞅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废井田开阡陌更为赋税法行之注路南北曰阡东西曰陌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眸音牟了音了眊音耄良善也眸子目瞳子也了明也眊者蒙蒙目不明之貌盖人与物接之时其人在目故胸中正则神精而明不正则神散而昏
  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焉于䖍反廋音搜
  廋匿也言亦心之所发故并此以观则人之邪正不可匿矣然言犹可以伪为眸子则有不容伪者
  ○孟子曰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侮夺人之君惟恐不顺焉恶得为恭俭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恶平声惟恐不顺言恐人之不顺己声音笑貌伪为于外也
  ○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与平声援音爰
  淳于姓髠名齐之辩士史记滑稽传云齐之赘婿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数使诸侯未尝屈辱授与也受取也古礼男女不亲授受以远去声必列反记内则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授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援救之也权称去声直垂反也称平声物轻重而往来以取中者也权而得中是乃礼也
  曰今天下溺矣夫子之不援何也
  言今天下大乱民遭陷溺亦当从权以援之不可守先王之正道也
  曰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言天下溺惟道可以救与救同之非若嫂溺可手援也今子欲援天下乃欲使我枉道求合则先失其所以援之之具矣是欲使我以手援天下乎 此章言直已守道所以济时枉道徇人徒为失已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
  不亲教也
  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
  夷伤也教子者本为去声爱其子也继之以怒则反伤其子矣父既伤其子子之心又责其父曰夫子教我以正道而夫子之身未必自行正道则是子又伤其父也
  古者易子而教之
  易子而教所以全父子之恩而亦不失其为教
  父子之闲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
  责善朋友之道也 王氏曰父有争去声下同子何也所谓争者非责善也当不义则争之而已矣父之于子也如何曰当不义则亦戒之而已矣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
  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于不义也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去声 礼牛羊豕为三牲即太牢是也亦不足以为孝矣
  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事亲孝则忠可移于君顺可移于长上声身正则家齐国治去声而天下平
  曽子养曽晳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曽晳死曽元养曽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馀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曽子则可谓养志也养去声复扶又反
  此承上文事亲言之曽晳名点曽子父也曽元曽子子也曽子养其父每食必有酒肉食毕将彻去必请于父曰此馀者与谁或父问此物尚有馀否必曰有恐亲意更欲与人也曽元不请所与虽有言无其意将以复进于亲不欲其与人也此但能养父母之口体而已曽子则能承顺父母之志而不忍伤之也
  事亲若曽子者可也
  言当如曽子之养志不可如曽元但养口体程子曰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无过分去声之事也故事亲若曽子可谓至矣而孟子止曰可也岂以曽子之孝为有馀哉
  ○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闲也惟大人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适音谪闲去声
  赵氏曰适过也古注与诗室人交遍适我之适同闲非也格正也徐氏名度字孝节睢阳人曰格者物之所取正也书曰格其非心周书冏命篇愚谓闲字上亦当有与字言人君用人之非不足过谪与谪同行政之失不足非闲惟有大人之徳则能格君心之不正以归于正而国无不治去声下同矣大人者大徳之人正已而物正者也 程氏曰天下之治乱系乎人君之仁与不仁耳心之非即害于政不待乎发之于外也昔者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门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见荀子大略篇心既正而后天下之事可从而理也夫音扶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知去声者能更平声下同之直者能谏之然非心存焉则事事而更之后复扶又反下同有其事将不胜平声下同其更矣人人而去上声下同之后复用其人将不胜其去矣是以辅相去声之职必在乎格君心之非然后无所不正而欲格君心之非者非有大人之徳则亦莫之能也
  ○孟子曰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
  虞度待洛反也吕氏曰行去声不足以致誉而偶得誉是谓不虞之誉求免于毁而反致毁是谓求全之毁言毁誉之言未必皆实修已者不可以是遽为忧喜观人者不可以是轻为进退
  ○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易去声
  人之所以轻易其言者以其未遭失言之责故耳盖常人之情无所惩于前则无所警于后非以为君子之学必俟有责而后不敢易其言也然此岂亦有为去声而言之与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好去声
  王勉曰学问有馀人资于己不得已而应之可也若好为人师则自足而不复扶又反有进矣此人之大患也
  ○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
  子敖音傲王驩字
  乐正子见孟子孟子曰子亦来见我乎曰先生何为出此言也曰子来几日矣曰昔者曰昔者则我出此言也不亦宜乎曰舍馆未定曰子闻之也舍馆定然后求见长者乎长上声
  昔者前日也馆客舍也王驩孟子所不与言者则其人可知矣乐正子乃从之行其失身之罪大矣又不蚤见长者则其罪又有甚者焉故孟子姑以此责之
  曰克有罪
  陈氏曰乐正子固不能无罪矣然其勇于受责如此非好去声善而笃信之其能若是乎世有强辩饰非闻谏愈甚者又乐正子之罪人也
  ○孟子谓乐正子曰子之从于子敖来徒𫗦啜也我不意子学古之道而以𫗦啜也𫗦博孤反啜昌恱反
  徒但也𫗦食也啜饮也言其不择所从但求食耳此乃正其罪而切责之
  ○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赵氏曰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辅氏曰此必见于古传记赵岐时其书尚存故引之今则不复存矣
  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为无之为去声舜告焉则不得娶而终于无后矣告者礼也不告者权也犹告言与告同也盖权而得中则不离去声于正矣 范氏曰天下之道有正有权正者万世之常权者一时之用常道人皆可守权非体道者不能用也盖权出于不得已者也若父非瞽瞍子非大舜而欲不告而娶则天下之罪人也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
  仁主于爱而爱莫切于事亲义主于敬而敬莫先于从兄故仁义之道其用至广而其实不越于事亲从兄之闲盖良心之发最为切近而精实者有子以孝弟为为仁之本其意亦犹此也
  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恶可已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乐斯乐则之乐音洛恶平声
  斯二者指事亲从兄而言知而弗去则见之明而守之固矣节文谓品节文章乐则生矣谓和顺从七容反容无所勉强上声事亲从兄之意油然自生如草木之有生意也既有生意则其畅茂条达自有不可遏者所谓恶可已也其又盛则至于手舞足蹈而不自知矣 此章言事亲从兄良心真切天下之道皆原于此然必知之明而守之固然后节之密而乐之深也
  ○孟子曰天下大恱而将归已视天下恱而归已犹草芥也惟舜为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言舜视天下之归已如草芥而惟欲得其亲而顺之也得者曲为承顺以得其心之恱而已顺则有以谕之于道心与之一而未始有违尤人所难也为人盖泛言之为子则愈密矣
  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
  瞽瞍舜父名底致也豫恱乐音洛也瞽瞍至顽尝欲杀舜至是而底豫焉书所谓不格奸亦允若是也书舜典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又不格奸大禹谟祗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瞍亦允若 盖舜至此而有以顺乎亲矣是以天下之为子者知天下无不可事之亲顾吾所以事之者未若舜耳于是莫不勉而为孝至于其亲亦底豫焉则天下之为父者亦莫不慈所谓化也子孝父慈各止其所而无不安其位之意所谓定也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非止一身一家之孝而已此所以为大孝也 李氏曰名侗字愿中延平人曰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尽事亲之道共音恭为子职不见父母之非而已昔罗仲素语此云只为去声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了翁闻而善之曰唯如此而后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彼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者常始于见其有不是处耳仲素名从彦豫章人后居延平了翁姓陈名瓘字莹中延平人
  孟子纂笺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八
  元 詹道传 撰
  离娄下
  凡三十三章
  孟子曰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诸冯负夏鸣条皆地名在东方夷服之地
  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
  岐周岐山下周旧邑近畎夷毕郢在丰镐胡老反今有文王墓
  地之相去也千有馀里世之相后也千有馀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
  得志行乎中国谓舜为天子文王为方伯得行其道于天下也符节以玉为之篆刻文字而中分之彼此各藏其半有故则左右相合以为信也周礼六节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凡邦国之使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金也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语录云古者符节多以玉为之如牙璋以起军旅又有竹符又有英簜符汉有铜虎符竹使符铜虎以起兵竹使郡守用之凡符节右留君所左以与其人有故则君以其右合其左以为信也曲礼曰献粟者执右契右者取物之劵如征兵取物徴召皆以右取之也若合符节言其同也
  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揆度音铎下同也其揆一者言度之而其道无不同也范氏曰言圣人之生虽有先后远近之不同然其道则一也
  ○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乘舆济人于溱洧乘去声溱音臻洧荣美反
  子产郑大夫公孙侨音乔也溱洧二水名也子产见人有徒涉此水者以其所乘平声之车载而渡之
  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
  惠谓私恩小利政则有公平正大之体纲纪法度之施焉
  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民未病涉也杠音江杠方桥也徒杠可通徒行者梁亦桥也舆梁可通车舆者周十一月夏九月也周十二月夏十月也夏令曰十月成梁见春秋外传盖农功已毕可用民力又时将寒沍音互水有桥梁则民不患于徒涉亦王政之一事也
  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焉得人人而济之辟与辟同焉于䖍反辟辟除也如周礼阍音昏人为去声之辟之辟周礼天官阍人掌王宫之中门之禁凡内外命夫命妇出入则为之辟言能平其政则出行之际辟除行人使之辟已亦不为过况国中之水当涉者众岂能悉以乘舆济之哉
  故为政者毎人而恱之日亦不足矣
  言每人皆欲致私恩以恱其意则人多日少亦不足于用矣诸葛武侯尝言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金氏曰葛氏本出诸县后徙琅琊其地自有葛氏故自诸而迁者称诸葛以别之诸葛亮字孔明官至丞相封武乡侯谥忠武续汉书曰亮为相十四年才两赦或言其惜赦者亮曰云云得孟子之意矣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孔氏曰宣王之遇臣下恩礼衰薄至于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则其于群臣可谓邈莫角反然无敬矣故孟子告之以此手足腹心相待一体恩义之至也如犬马则轻贱之然犹有豢音患养之恩焉国人犹言路人言无怨无徳也土芥则践踏之而已矣斩艾音乂之而已矣其贱恶去声之又甚矣寇仇之报不亦宜乎
  王曰礼为旧君有服何如斯可为服矣为去声下为之同仪礼曰以道去君而未绝者服齐音咨音催三月按仪礼丧服篇传曰大夫为旧君何以服齐衰三月也大夫去君归其宗庙故服齐衰三月言与民同也何大夫之谓乎言其以道去君而犹未绝也注谓三谏不从待放于郊未绝者言爵禄尚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凡畿内之民服齐衰三月又按子夏传云臣为君方丧三年王疑孟子之言太甚故以此礼为问
  曰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使人导之出疆又先于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后収其田里此之谓三有礼焉如此则为之服矣
  导之出疆防剽匹妙反音略也先于其所往称道其贤欲其收用之也三年而后收其田禄里居前此犹望其归也
  今也为臣谏则不行言则不听膏泽不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搏执之又极之于其所往去之日遂收其田里此之谓寇仇寇仇何服之有
  极穷也穷之于其所往之国如晋锢音固栾盈也左襄二十十年栾桓子娶于范宣子生怀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栾氏桓子卒栾祁与其老州宾通怀子患之祁惧其讨也愬诸宣子曰盈将为乱范鞅为之徴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栾盈出奔楚冬会于商任锢栾氏也潘兴嗣字延之豫章人号清逸尝从濓溪游曰孟子告齐王之言犹孔子对定公之意也而其言有迹不若孔子之浑然也盖圣贤之别必列反如此陈定宇曰孟子亦是述记檀弓篇子思荅鲁穆公问礼为旧君反服之意杨氏曰君臣以义合者也故孟子为去声齐王深言报施诗智反之道使知为君者不可不以礼遇其臣耳若君子之自处上声下同则岂处其薄乎孟子曰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君子之言盖如此
  ○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
  言君子当见几平声而作祸已迫则不能去矣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
  张氏曰此章重平声出然上篇主言人臣当以正君为急此章直戒人君义亦小异耳
  ○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
  察理不精故有二者之蔽大人则随事而顺理因时而处上声宜岂为是哉
  ○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如中也弃不中才也弃不才则贤不肖之相去其闲不能以寸乐音洛
  无过不及之谓中足以有为之谓才养谓涵育熏陶俟其自化也贤谓中而才者也乐有贤父兄者乐其终能成已也为父兄者若以子弟之不贤遂遽绝之而不能教则吾亦过中而不才矣其相去之闲能几何哉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程子曰有不为知所择也惟能有不为是以可以有为无所不为者安能有所为邪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
  此亦有为去声而言
  ○孟子曰仲尼不为己甚者
  已犹太也杨氏曰言圣人所为本分去声之外不加毫末非孟子真知孔子不能以是称之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行去声必犹期也大人言行不先期于信果但义之所在则必从之卒亦未尝不信果也 尹氏曰主于义则信果在其中矣主于信果则未必合义王勉曰若不合于义而不信不果则妄人尔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大人之心通达万变赤子之心则纯一无伪而已然大人之所以为大人正以其不为物诱而有以全其纯一无伪之本然是以扩而充之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极其大也
  ○孟子曰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养去声
  事生固当爱敬然亦人道之常耳至于送死则人道之大变孝子之事亲舍上声是无以用其力矣故尤以为大事而必诚必信不使少有后日之悔也记檀弓上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造七到反
  造诣也深造之者进而不已之意道则其进为之方也资犹藉也左右身之两旁言至近而非一处也逢犹值也原本也水之来处也言君子务于深造而必以其道者欲其有所持循以俟夫音扶默识如字心通自然而得之于已也自得于已则所以处上声之者安固而不揺处之安固则所藉者深远而无尽所藉者深则日用之闲取之至近无所往而不值其所资之本也 程子曰学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然必潜心积虑优游厌饫于其闲然后可以有得若急迫求之则是私己而已终不足以得之也
  ○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
  言所以博学于文而详说其理者非欲以夸多而斗靡也此句出韩文送陈秀才形序欲其融会贯通有以反而说到至约之地耳盖承上章之意而言学非欲其徒博而亦不可以径约也
  ○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王去声服人者欲以取胜于人养人者欲其同归于善盖心之公私小异而人之向背音佩顿殊学者于此不可以不审也
  ○孟子曰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
  或曰天下之言无有实不祥者惟蔽贤为不祥之实或曰言而无实者不祥故蔽贤为不祥之实二说不同未知孰是或有阙文焉
  ○徐子曰仲尼亟称于水曰水哉水哉何取于水也亟去吏反
  亟数音朔也水哉水哉叹美之辞古疏徐子即徐辟
  孟子曰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尔舍放皆去声舍合读如字详见论语子在川上章原泉有原之水也混混涌出之貌不舍昼夜言常出不竭也盈满也科坎也言其进以渐也放至也言水有原本不已而渐进以至于海如人有实行去声则亦不已而渐进以至于极也
  苟为无本七八月之间两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故声闻过情君子耻之浍古外反涸下各反闻去声
  集聚也浍田间水道也涸干音干也如人无实行而暴得虚誉不能长久也声闻名誉也情实也耻者耻其无实而将不继也林氏曰徐子之为人必有躐等干誉之病故孟子以是荅之 邹氏曰孔子之称水其旨微矣孟子独取此者自徐子之所急者言之也孔子尝以闻达告子张矣达者有本之谓也闻则无本之谓也然则学者其可以不务本乎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几希少也庶众也人物之生同得天地之理以为性同得天地之气以为形其不同者独人于其间得形气之正而能有以全其性为少异耳虽曰少异然人物之所以分实在于此众人不知此而去之则名虽为人而实无以异于禽兽君子知此而存之是以战兢惕他历反厉而卒能有以全其所受之正也
  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
  物事物也明则有以识其理也人伦说见前篇察则有以尽其理之详也物理固非度外而人伦尤切于身故其知之有详略之异在舜则皆生而知之也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则仁义已根于心而所行皆从此出非以仁义为美而后勉强上声行之所谓安而行之也此则圣人之事不待存之而无不存矣 尹氏曰存之者君子也存者圣大也君子所存存天理也由仁义行存者能之
  ○孟子曰禹恶旨酒而好善言恶好皆去声
  战国䇿曰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遂疏平声仪狄而绝旨酒事见魏卷二书曰禹拜昌言见大禹谟
  汤执中立贤无方
  执谓守而不失中者无过不及之名方犹类也立贤无方惟贤则立之于位不问其类也
  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而读为如古字通用
  民已安矣而视之犹若有伤道已至矣而望之犹若未见或问以而为如亦有据乎曰诗云垂带而厉郑笺而亦如也此以而为如也春秋星陨如雨左氏曰与雨偕也此以如为而也则其混读而互用之久矣金氏曰诗中用而字结语者皆是如字之意圣人之爱民深而求道切如此不自满足终日乾乾之心也
  武王不泄迩不忘远
  泄狎也迩者人所易去声下同狎而不泄与亵同远者人所易忘而不忘徳之盛仁之至也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三王禹也汤也文武也四事上四条之事也时异势殊故其事或有所不合思而得之则其理初不异矣坐以待旦急于行也 此承上章言舜因历叙群圣以继之而各举其一事以见形甸反其忧勤惕厉之意盖天理之所以常存而人心之所以不死也程子曰孟子所称各因其一事而言非谓武王不能执中立贤汤却泄迩忘远也人谓各举其盛亦非也圣人亦无不盛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王者之迹熄谓平王东迁而政教号令不及于天下也诗亡谓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也诗王黍离谱申侯与犬戎攻宗周杀幽王於戏晋文侯郑武公迎太子宜臼于申而立之是为平王以乱故徙居东都王城于是王室之尊与诸侯无异其诗不能复雅故贬之谓之王国之变风春秋鲁史记之名孔子因而笔削之始于鲁隐公之元年实平王之四十九年也
  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乘去声梼音逃杌音兀
  乘义未详赵氏以为兴于田赋乘马之事或曰取记载当时行事而名之也梼杌恶兽名古者因以为凶人之号神异经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靣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曰梼杌左文二十年传颛顼氏有不才子天下谓之梼杌此固以为凶人之号也取记恶垂戒之义也春秋者记事者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必表年以下出晋杜预左传序文古者列国皆有史官掌记时事此三者皆其所记册书之名也
  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春秋之时五霸迭兴而桓文为盛史史官也窃取者谦辞也公羊传去声作其辞则丘有罪焉尔意亦如此盖言断丁乱反之在已所谓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辞者也公羊传昭十二年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则齐桓晋文其会则主会者为之也其辞则丘有罪焉尔 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尹氏曰言孔子作春秋亦以史之文载当时之事也而其义则定天下之邪正为百王之大法 此又承上章历叙群圣因以孔子之事继之而孔子之事莫大于春秋故特言之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泽犹言流风馀韵也父子相继为一世三十年亦为一世斩绝也大约君子小人之泽五世而绝也杨氏曰四世而缌音思服之穷也五世袒音但音问所介反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此记大传全文本疏云上自高祖下至已兄弟同承高祖之后为族兄弟为亲兄弟期一从兄弟大功再从兄弟小功三从兄弟缌麻共四世缌服尽也五世则袒免而无正服减杀同姓六世则不服袒免惟同姓而已故亲属竭袒身去饰也袒免者肉袒而著免免状如冠而广一寸冠至尊不可居肉袒之体故为免以代之又檀弓免焉注以布广一寸从项上而前交于额上又郤向后绕于髻礼朋友在他邦无主人乃袒免若朋友在家则吊服加麻加麻者素弁上加缌之环绖然则袒免亦朋友之服也服穷则遗泽寖微故五世而斩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私犹窃也淑善也李氏以为方言是也人谓子思之徒也自孔子卒至孟子游梁时方百四十馀年而孟子已老然则孟子之生去孔子未百年也笺见篇末故孟子言予虽未得亲受业于孔子之门然圣人之泽尚存犹有能传其学者故我得闻孔子之道于人而私窃以善其身盖推尊孔子而自谦之辞也 此又承上三章历叙舜禹至于周孔而以是终之其辞虽谦然其所以自任之重亦有不得而辞者矣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
  先言可以者略见而自许之辞也后言可以无者深察而自疑之辞也过取固害于廉然过与亦反害其惠过死亦反害其勇盖过犹不及之意也林氏曰公西华受五秉之粟是伤廉也冉子与之是伤惠也子路之死于卫是伤勇也
  ○逄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思天下惟羿为愈已于是杀羿孟子曰是亦羿有罪焉公明仪曰冝若无罪焉曰薄乎云尔恶得无罪逄薄江反恶平声
  羿有穷后羿也逄蒙羿之家众也羿善射篡初患反夏自立后为家众所杀左襄四年云羿将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以食其子子不忍食死于穷愈犹胜也薄言其罪差楚宜反薄耳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卫使庾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吾死矣夫问其仆曰追我者谁也其仆曰庾公之斯也曰吾生矣其仆曰庾公之斯卫之善射者也夫子曰吾生何谓也曰庾公之斯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为不执弓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曰小人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虽然今日之事君事也我不敢废抽矢扣轮去其金发乘矢而后反他徒何反矣夫夫尹之夫并音扶去上声乘去声
  之语助也仆御也尹公他亦卫人也端正也孺子以尹公正人知其取友必正故度音铎庾公必不害己小人庾公自称也金镞作木反也扣轮出镞令平声不害人乃以射也乘矢四矢也孟子言使羿如子濯孺子得尹公他而教之则必无逄蒙之祸然夷羿篡弑之贼蒙乃逆俦庾斯虽全私恩亦废公义其事皆无足论者孟子盖特以取友而言耳古疏云左襄十四年云尹公佗学射于庾公差庾公差学射于公孙丁孙文子使二子追卫献公公孙丁御公𢈔公差曰射为背师不射为戮射为礼乎射两钩而还尹公他曰子为师我则远矣乃反之公孙丁授公辔而射之贯臂孟子之言与此不同是二说必有取一焉
  ○孟子曰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
  西子美妇人即西施也吴王夫差破越越人选美女西施以献请退军吴王得西施为筑姑苏台高三十丈游宴其上及吴亡范蠡携西子扁舟泛五湖蒙犹冒也不洁污秽之物也掩鼻恶去声其臭也
  虽有恶人齐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齐侧皆反
  恶人丑貌者也 尹氏曰此章戒人之丧去声善而勉人以自新也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性者人物所得以生之理也故者其已然之迹若所谓天下之故者也易系辞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利犹顺也语其自然之势也言事物之理虽若无形而难知然其发见形甸反之已然则必有迹而易去声如字故天下之言性者但言其故而理自明犹所谓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也汉书董仲舒䇿曰盖闻善言天者必有徴于人天道无形而难知人事有迹而易见然其所谓故者又必本其自然之势如人之善水之下非有所矫揉人久反造作而然者也若人之为恶水之在山则非自然之故矣
  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恶为皆去声
  天下之理本皆利顺小智之人务为穿凿所以失之禹之行水则因其自然之势而导之未尝以私智穿凿而有所事是以水得其润下去声之性而不为害也
  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天虽高星辰虽远然求其已然之迹则其运有常虽千岁之久其日至之度可坐而得况于事物之近若因其故而求之岂有不得其理者而何以穿凿为哉必言日至者造历者以上古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为历元也史记历书汉武帝诏太史改颛顼历作大初历起五行建气物分数以子日当冬至则阴阳离合之道行焉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已詹其更以七年为太初元年注云案律历志以前历上元至太初四年一千六百一十七岁至元封七年复得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也又云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索隐曰以建子为正故以夜半为朔其至与朔同故云夜半朔旦冬至也若以建寅为正则以平旦为朔此治历之本也程子曰此章専为去声智而发愚谓事物之理莫非自然顺而循之则为大智若用小智而凿以自私则害于性而反为不智程子之言可谓深得此章之旨矣
  ○公行子有子之丧右师往吊入门有进而与右师言者有就右师之位而与右师言者
  公行子齐大夫右师王驩也䟽云古者天子之卿尊者谓之太师卑者谓之少师诸侯之卿尊者谓之左师卑者谓之右师
  孟子不与右师言右师不悦曰诸君子皆与驩言孟子独不与驩言是简驩也
  简略也
  孟子闻之曰礼朝廷不历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也我欲行礼子敖以我为简不亦异乎朝音潮
  是时齐卿大夫以君命吊各有位次若周礼凡有爵者之丧礼则职丧莅音利其禁令序其事故云朝廷也周礼春官宗伯职丧掌诸侯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丧以国之丧礼莅其禁令序其事历更平声渉也位他人之位也右师未就位而进与之言则右师历己之位矣右师已就位而就与之言则己历右师之位矣孟子右师之位又不同阶孟子不敢失此礼故不与右师言也
  ○孟子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
  以仁礼存心言以是存于心而不忘也
  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此仁礼之施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此仁礼之验
  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横去声下同
  横逆谓强暴不顺理也物事也
  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由与犹同下放此
  忠者尽已之谓我必不忠恐所以爱敬人者有所不尽其心也
  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难去声
  奚择何异也又何难焉言不足与之校音教
  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则亡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夫音扶
  乡人乡里之常人也君子存心不苟故无后忧
  ○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
  事见前篇古䟽云三过其门则主乎禹兼稷言之何也曰如论语言躬稼主于稷亦兼禹言之是带说来
  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食音嗣乐音洛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圣贤之道进则救民退则修己其心一而已矣
  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由与犹同
  禹稷身任其职故以为己责而救之急也
  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
  圣贤之心无所偏倚随感而应各尽其道故使禹稷居颜子之地则亦能乐颜子之乐使颜子居禹稷之任亦能忧禹稷之忧也
  今有同室之人斗者救之虽被发缨冠而救之可也不暇束发而结缨往救言急也以喻禹稷
  乡邻有斗者被发缨冠而往救之则惑也虽闭戸可也喻颜子也 此章言圣贤心无不同事则所遭或异然处上声之各当其理是乃所以为同也尹氏曰当其可之谓时前圣后圣其心一也故所遇皆尽善
  ○公都子曰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夫子与之游又从而礼貌之敢问何也
  匡章齐人通国尽一国之人也礼貌敬之也
  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章子有一于是乎好养从皆去声狠胡恳反
  戮羞辱也狠忿戾也
  夫章子子父责善而不相遇也
  遇合也相责以善而不相合故为父所逐也
  责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
  贼害也朋友当相责以善父子行之则害天性之恩也
  夫章子岂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属哉为得罪于父不得近出妻屏子终身不养焉其设心以为不若是是则罪之大者是则章子已矣夫章之夫音扶为去声屏必井反养去声
  言章子非不欲身有夫妻之配子有子母之属但为身不得近于父故不敢受妻子之养以自责罚其心以为不如此则其罪益大也 此章之旨于众所恶去声而必察焉可以见圣贤至公至仁之心矣杨氏曰章子之行去声孟子非取之也特哀其志而不与之绝耳
  ○曽子居武城有越宼或曰宼至盍去诸曰无寓人于我室毁伤其薪木宼退则曰修我墙屋我将反宼退曽子反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寇至则先去以为民望寇退则反殆于不可沈犹行曰是非汝所知也昔沈犹有负刍之祸从先生者七十人未有与焉与去声武城鲁邑名盍何不也左右曽子之门人也忠敬言武城之大夫事曽子忠诚恭敬也为民望言使民望而效之沈犹行弟子姓名也言曽子尝舍于沈犹氏时有负刍者作乱来攻沈犹氏曽子率其弟子去之不与其难去声言师宾不与臣同
  子思居于卫有齐寇或曰寇至盍去诸子思曰如伋去君谁与守
  言所以不去之意如此
  孟子曰曽子子思同道曽子师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曽子子思易地则皆然
  微犹贱也尹氏曰或远上声害或死难去声其事不同者所处上声之地不同也君子之心不系于利害惟其是而已故易地则皆能为之 孔氏曰古之圣贤言行去声不同事业亦异而其道未始不同也学者知此则因所遇而应之若权衡之称物低昻屡变而不害其为同也
  ○储子曰王使人瞷夫子果有以异于人乎孟子曰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瞯古苋反
  储子齐人也瞯窃视也圣人亦人耳岂有异于人哉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其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其妻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问其与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瞯良人之所之也蚤起施从良人之所之遍国中无与立谈者卒之东郭墦间之祭者乞其馀不足又顾而之他此其为餍足之道也其妻归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与其妾讪其良人而相泣于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从外来骄其妻妾施音迤又音异墦音燔施施如字
  章首当有孟子曰字阙文也良人夫也餍饱也显者富贵人也施邪施而行不使良人知也墦冢也顾望也讪怨詈力智反也施施喜悦自得之貌
  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几希矣
  孟子言自君子而观今之求富贵者皆若此人耳使其妻妾见之不羞而泣者少矣言可羞之甚也 赵氏曰言今之求富贵者皆以枉曲之道昏夜乞哀以求之而以骄人于白日与斯人何以异哉












  孟子纂笺卷八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孟子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九
  元 詹道传 撰
  万章上
  凡九章
  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号平声
  舜往于田耕历山时也仁覆敷救反闵下谓之旻天号泣于旻天呼天而泣也事见虞书大禹谟篇书曰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怨慕怨己之不得其亲而思慕也
  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问于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恶平声夫音扶恝苦八反共平声
  长息公明高弟子公明高曾子弟子笺此语本赵岐注不知何所据于父母亦书辞言呼父母而泣也恝无愁之貌于我何哉自责不知己有何罪耳非怨父母也杨氏曰非孟子深知舜之心不能为此言盖舜惟恐不顺于父母未尝自以为孝也若自以为孝则非孝矣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于畎亩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为去声
  帝尧也史记云二女妻去声之以观其内九男事之以观其外赵岐注九子事舜以为师丹朱外八庶未闻犹晋献公之子九人五人以事见于春秋馀四子亦未闻也 史记五帝纪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四岳咸荐虞舜曰可于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居沩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尧九男皆益笃又言一年所居成聚广雅云聚居也音慈喻反汉书音义云小于乡曰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周礼郊野法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又按庄子徐无鬼篇舜有鳣行三徙成都至邓之墟十五万家是天下之士就之也胥相视也迁之移以与之也如穷人之无所归言其怨慕迫切之甚也
  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忧好色人之所欲妻帝之二女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
  孟子推舜之心如此以解上文之意极天下之欲不足以解忧而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孟子真知舜之心哉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少好皆去声
  言常人之情因物有迁惟圣人为能不失其本心也艾美好也楚辞战国策所谓㓜艾义与此同楚辞九歌大司命篇怂长剑兮拥㓜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战国策赵孝成王篇公子魏牟过赵赵王迎之顾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为冠工见客来也因避赵王曰愿闻所以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国若此尺帛则国大治矣赵王不悦曰寡人岂敢轻国若此魏牟曰请为王说之王有此尺帛何不令前郎中以为冠王曰郎中不知为冠魏牟曰为冠而败之奚亏于王之国而王必待工而后乃使之今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为虚器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与㓜艾不得失意也热中躁急心热也言五十者舜摄政时年五十也五十而慕则其终身慕可知矣 此章言舜不以得众人之所欲为已乐音洛而以不顺乎亲之心为己忧非圣人之尽性其孰能之
  ○万章问曰诗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信斯言也宜莫如舜舜之不告而娶何也孟子曰告则不得娶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如告则废人之大伦以怼父母是以不告也怼直䫫反
  诗齐国风南山之篇也信诚也诚如此诗之言也怼仇怨也舜父顽母嚚音银常欲害舜告则不听其娶是废人之大伦以仇怨于父母也
  万章曰舜之不告而娶则吾既得闻命矣帝之妻舜而不告何也曰帝亦知告焉则不得妻也妻去声
  以女为人妻如字曰妻去声下同程子曰尧妻舜而不告者
  以君治之而已如今之官府治民之私者亦多
  万章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揜之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象往入舜宫舜在床琴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已与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弤都礼反忸女六反怩音尼与平声
  完治也捐去上声也阶梯也揜盖也按史记曰使舜上时掌反涂廪瞽瞍从下纵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捍音汗而下去得不死后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瞽瞍与象共下土实井舜从匿空中出去即其事也笺空音孔括地志云舜井在妫州临武县西城中其西又有一井耆旧传云并舜井也帝王世纪云河东有舜井未详列女传二女教舜上廪曰鹊女衣裳鸟工往教舜穿井曰去汝裳衣龙工往故谓鸟工龙裳救井廪之难象舜异母弟也谟谋也盖盖井也舜所居三年成都故谓之都君咸皆也绩功也舜既入井象不知舜已出欲以杀舜为己功也干盾树尹反也戈㦸也周礼掌五兵五楯郑云五楯干鲁之属礼图云戈今之勾戟又云今之三锋㦸缺内长四寸半胡长六寸以其与戈相䫫故云戈㦸也琴舜所弹五弦琴也弤雕丁聊反弓也通鉴外纪云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雕弓漆赤弓尚书彤弓是也象欲以舜之牛羊仓廪与父母而自取此物也二嫂尧二女也栖床也象欲使为己妻也象往舜宫欲分取所有见舜生在床弹琴盖既出即潜归其宫也郁陶思之甚而气不得伸也象言己思君之甚故来见尔忸怩惭色也臣庶谓其百官也象素僧舜不至其宫故舜见其来而喜使之治其臣庶也孟子言舜非不知其将杀己但见其忧则忧见其喜则喜兄弟之情自有所不能已耳万章所言其有无不可知然舜之心则孟子有以知之矣他亦不足辩也程子曰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人情天理于是为至
  曰然则舜伪喜者与曰否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彼以爱兄之道来故诚信而喜之奚伪焉与平声校音效又音教畜许六反
  校人主池沼小吏也圉圉困而未纾音舒之貌洋洋则稍纵矣攸然而逝者自得而远去也方亦道也罔蒙蔽也欺以其方谓诳古况反之以理之所有罔以非其道谓昧之以理之所无象以爱兄之道来所谓欺之以其方也舜本不知其伪故实喜之何伪之有 此章又言舜遭人伦之变而不失天理之常也
  ○万章问曰象日以杀舜为事立为天子则放之何也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焉
  放犹置也置之于此使不得去也万章疑舜何不诛之孟子言舜实封之而或者误以为放也
  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杀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则诛之在弟则封之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庳富贵之也身为天子弟为匹夫可谓亲爱之乎庳音鼻
  流徙也共音恭工官名驩兜人名二人比毗至反周相与为党如书尧咨畴若予采驩兜举共工可见为党三苗国名负固不服杀杀其君也殛诛也鲧禹父名方命圯部鄙反族治水无功见书尧典皆不仁之人也幽州崇山三危羽山有庳皆地名也赵氏曰幽州北裔之地舜分冀北为幽州崇山南裔之山在今澧州慈利县三危西裔之地禹贡在雍州或以为炖煌未详羽山东裔之山在今海州朐山县或曰今道州鼻亭即有庳之地也汉书颜师古注云有庳在零陵今鼻亭是也未知是否万章疑舜不当封象使彼有庳之民无罪而遭象之虐非仁人之心也藏怒谓藏匿其怒宿怨谓留蓄其怨
  敢问或曰放者何谓也曰象不得有为于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故谓之放岂得暴彼民哉虽然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此之谓也
  孟子言象虽封为有庳之君然不得治其国天子使吏代之治而纳其所收之贡税于象有似于放故或者以为放也盖象至不仁处上声之如此则既不失吾亲爱之心而彼亦不得虐有庳之民也源源若水之相继也来谓来朝音潮下同觐也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谓不待及诸侯朝贡之期而以政事接见有庳之君盖古书之辞而孟子引以证源源而来之意见形甸反其亲爱之无已如此也 吴氏曰言圣人不以公义废私恩亦不以私恩害公义舜之于象仁之至义之尽也
  ○咸丘蒙问曰语云盛徳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舜南面而立尧帅诸侯北面而朝之瞽瞍亦北面而朝之舜见瞽瞍其容有蹙孔子曰于斯时也天下殆哉岌岌乎不识此语诚然乎哉孟子曰否此非君子之言齐东野人之语也尧老而舜摄也尧典曰二十有八载放勲乃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年四海遏密八音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舜既为天子矣又帅天下诸侯以为尧三年丧是二天子矣朝音潮岌鱼及反丧如字
  咸丘蒙孟子弟子也语者古语也蹙颦蹙不自安也岌岌不安貌也言人伦乖乱天下将危也齐东齐国之东鄙也孟子言尧但老不治事而舜摄天子之事耳尧在时舜未尝即天子位尧何由北面而朝乎又引书及孔子之言以明之尧典虞书篇名今此文乃见形甸反于舜典盖古书二篇或合为一耳言舜摄位二十八年而尧死也徂升也落降也人死则魂升而魄降故古者谓死为徂落遏止也密静也八音金石丝竹匏蒲交反土革木乐器之音也笺见论语第八篇
  咸丘蒙曰舜之不臣尧则吾既得闻命矣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
  不臣尧不以尧为臣使北面而朝也诗小雅北山之篇也普遍也率循也此诗今毛氏序云役使不均已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去声其父母焉其诗下文亦云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乃作诗者自言天下皆王臣何为独使我以贤才而劳苦乎非谓天子可臣其父也文字也辞语也逆迎也云汉大雅篇名也孑独立之貌遗脱也言说诗之法不可以一字而害一句之义不可以一句而害设辞之志当以己意迎取作者之志乃可得之若但以其辞而已则如云汉所言是周之民真无遗种上声矣惟以意逆之则知作诗者之志在于忧旱而非真无遗民也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养养之至也诗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此之谓也养去声
  言瞽瞍既为天子之父则当享天下之养此舜之所以为尊亲养亲之至也岂有使之北面而朝之理乎诗大雅下武之篇言人能长言孝思而不忘则可以为天下法则也
  书曰祇载见瞽瞍䕫䕫齐栗瞽瞍亦允若是为父不得而子也见音现齐侧皆反
  书大禹谟篇也祇敬也载事也䕫䕫齐栗敬谨恐惧之貌允信也若顺也言舜敬事瞽瞍往而见之敬谨如此瞽瞍亦信而顺之也孟子引此而言瞽瞍不能以不善及其子而反见化于其子则是所谓父不得而子者而非如咸丘蒙之说也
  ○万章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
  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故也
  然则舜有天下也孰与之曰天与之
  万章问而孟子答也
  天与之者谆谆然命之乎谆之淳反
  万章问也谆谆详语之貌
  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行去声下同
  如字之于身谓之行措诸天下谓之事言但因舜之行事而示以与之之意耳
  曰以行与事示之者如之何曰天子能荐人于天不能使天与之天下诸侯能荐人于天子不能使天子与之诸侯大夫能荐人于诸侯不能使诸侯与之大夫昔者尧荐舜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故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暴步卜反下同
  暴显也言下能荐人于上不能令力呈反上必用之舜为天人所受是因舜之行与事而示之以与之之意也
  曰敢问荐之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如何曰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天与之人与之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治去声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而居尧之宫逼尧之子是篡也非天与也相去声朝音潮夫音扶
  南河在冀州之南其南即豫州也讼狱谓狱不决而讼之也
  太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此之谓也自从也天无形其视听皆从于民之视听民之归舜如此则天与之可知矣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不传于贤而传于子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昔者舜荐禹于天十有七年舜崩三年之丧毕禹避舜之子于阳城天下之民从之若尧崩之后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禹荐益于天七年禹崩三年之丧毕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阴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曰吾君之子也朝音潮
  阳城箕山之阴皆嵩山下深谷中可藏处启禹之子也杨氏曰此语孟子必有所受然不可考矣但云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可以见尧舜禹之心皆无一毫私意也
  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于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于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远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之相之相去声相去之相如字
  尧舜之子皆不肖而舜禹之为相久此尧舜之子所以不有天下而舜禹有天下也禹之子贤而益相不久此启所以有天下而益不有天下也然此皆非人力所为而自为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盖以理言之谓之天自人言之谓之命其实则一而已
  匹夫而有天下者徳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荐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
  孟子因禹益之事历举此下两条以推明之言仲尼之徳虽无愧于舜禹而无天子荐之者故不有天下
  继世以有天下天之所废必若桀纣者也故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
  继世而有天下者其先世皆有大功徳于民故必有大恶如桀纣则天乃废之如启及太甲成王虽不及益伊尹周公之贤圣但能嗣守先业则天亦不废之故益伊尹周公虽有舜禹之徳而亦不有天下
  伊尹相汤以王于天下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太甲悔过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三年以听伊尹之训已也复归于亳相王皆去声艾音乂
  此承上文言伊尹不有天下之事赵氏曰太丁汤之太子未立而死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皆太丁弟也太甲太丁子也程子曰古人谓岁为年汤崩时外丙方二岁仲壬方四岁惟太甲差初加反上声故立之也二说未知孰是颠覆坏乱也典刑常法也桐汤墓所在艾治也说文云芟师衔反草也盖斩绝自新之意亳商所都也
  周公之不有天下犹益之于夏伊尹之于殷也
  此复扶又反言周公所以不有天下之意
  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禅音擅
  禅授也或禅或继皆天命也圣人岂有私意于其间哉 尹氏曰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孟子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知前圣之心者无如孔子继孔子者孟子而已矣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要平声要求也案史记伊尹欲行道以致君而无由乃为有莘氏之媵以证反臣负鼎俎以滋味说音税汤致于王道盖战国时有为此说者
  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乐音洛
  莘国名莘国即今同州郃阳县乐尧舜之道者诵其诗读其书而欣慕爱乐之也驷四匹也介与草芥之芥同言其辞受取与无大无细一以道义而不苟也
  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我岂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嚣五高反又戸骄反嚣嚣无欲自得之貌
  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幡然变动之貌于吾身亲见之言于我之身亲见其道之行不徒诵说向慕之而已也
  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
  此亦伊尹之言也知谓识其事之所当然觉谓悟其理之所以然觉后知后觉如呼寐者而使之寤也言天使者天理当然若使之也程子曰予天民之先觉谓我乃天生此民中尽得民道而先觉者也既为先觉之民岂可不觉其未觉者及彼之觉亦非分我所有以予通作与之也皆彼自有此理我但能觉之而已
  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说之以伐夏救民推吐回反内音纳说音税
  书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曰予弗克俾厥后为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见说命下孟子之言盖取诸此是时夏桀无道暴虐其民故欲使汤伐夏以救之徐氏曰伊尹乐尧舜之道尧舜揖逊而伊尹说汤以伐夏者时之不同义则一也
  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圣人之行不同也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行去声
  辱己甚于枉己正天下难于正人若伊尹以割烹要汤辱己甚矣何以正天下乎远谓隐遁与遁同也近谓仕近君也言圣人之行虽不必同然其要如字归在洁其身而已伊尹岂肯以割烹要汤哉
  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也
  林氏曰以尧舜之道要汤者非实以是要之也道在此而汤之聘自来耳犹子贡言夫子之求之异乎人之求之也愚谓此语亦犹前章所论父不得而子之意
  伊训曰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
  伊训商书篇名孟子引以证伐夏救民之事也今书牧宫作鸣条造载皆始也伊尹言始攻桀无道由我始其事于亳也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于齐主侍人瘠环有诸乎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痈于容反疽七余反好去声
  主谓舍于其家以之为主人也痈疽疡音羊医也周礼天官下疡医注疡疮痈也侍人奄与阉同人也瘠姓环名皆时君所近狎之人也好事谓喜造言生事之人也
  于卫主颜仇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告孔子曰有命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而主痈疽与侍人瘠环是无义无命也仇如字又音犫
  颜仇由卫之贤大夫也史记作颜浊邹孔子世家孔子尝适卫主于子路妻兄颜浊邹家据此则不但浊邹之名异言子路妻兄亦异矣弥子卫灵公幸臣弥子瑕也见史韩非传徐氏曰礼主于辞逊故进以礼义主于㫁丁乱反制故退以义难进而易去声退者也在我者有礼义而已得之不得则有命存焉
  孔子不悦于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厄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要平声不悦不乐音洛居其国也桓司马宋大夫向式亮反魋也司城贞子亦宋大夫之贤者也宋以武公讳改司空为司城陈侯名周按史记孔子为鲁司寇齐人馈女乐以闲去声之孔子遂行适卫月馀去卫适宋司马魋欲杀孔子孔子去至陈主于司城贞子孟子言孔子虽当厄难去声然犹择所主况在齐卫无事之时岂有主痈疽侍人之事乎
  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若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
  近臣在朝音潮之臣远臣远方来仕者君子小人各从其䫫故观其所为主与其所主者而其人可知
  ○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于秦养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信乎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食音嗣好去声下同
  百里奚虞之贤臣人言其自卖于秦养牲者之家得五羊之皮而为去声之食牛因以干秦穆公也
  百里奚虞人也晋人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屈求勿反乘去声
  虞虢皆国名垂棘之璧垂棘之地所出之璧也屈产之乘屈地所生之良马也乘四匹也晋欲伐虢道经于虞故以此物借道其实欲并去声取虞宫之奇亦虞之贤臣谏虞公令力呈反勿许虞公不用遂为晋所灭百里奚知其不可谏故不谏而去之秦左僖二年晋使荀息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虞公许之宫之奇谏不听五年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为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弗听宫之奇以其族行十二月晋灭虢馆于虞遂袭虞灭之
  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曽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为污也可谓智乎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于秦知穆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可传于后世不贤而能之乎自鬻以成其君乡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相去声自好自爱其身之人也孟子言百里奚之智如此必知食牛以干主之为污其贤又如此必不肯自鬻以成其君也然此事当孟子时已无所据孟子直以事理反复推之而知其必不然耳 范氏曰古之圣贤未遇之时鄙贱之事不耻为之如百里奚为去声人养牛无足怪也惟是人君不致敬尽礼则不可得而见岂有先自污辱以要其君哉庄周曰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扶晚反牛而牛肥使穆公忘其贱而与之政亦可谓知百里奚矣见庄子田子方篇伊尹百里奚之事皆圣贤出处上声之大节故孟子不得不辩尹氏曰当时好事者之论大率䫫此盖以其不正之心度待洛反圣贤也















  孟子纂笺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十
  元 詹道传 撰
  万章下
  凡九章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与乡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治去声下同横去声朝音潮
  横谓不循法度顽者无知觉廉者有分辨懦柔弱也馀并见前篇
  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与音预
  何事非君言所事即君何使非民言所使即民无不可事之君无不可使之民也馀见前篇
  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凂我哉故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宽薄夫敦
  鄙狭陋也敦厚也馀见前篇
  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淅先历反
  接犹承也淅渍疾智反米水也渍米将炊而欲去之速故以手承水取米而行不及炊也举此一端以见形甸反其久速仕止各当如字下同其可也或曰孔子去鲁不税与脱同冕而行岂得为迟杨氏曰孔子欲去之意久矣不欲苟去故迟迟其行也膰肉不至则得以微罪行矣故不税冕而行非速也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恵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
  张子曰无所杂者清之极无所异者和之极勉而清非圣人之清勉而和非圣人之和所谓圣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孔氏曰任者以天下为己责也愚谓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可盖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非如三子之可以一徳名也或疑伊尹出处上声合乎孔子而不得为圣之时何也程子曰终是任底意思在
  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
  此言孔子集三圣之事而为一大圣之事犹作乐者集众音之小成而为一大成也成者乐之一终书所谓箫韶九成是也见虞书益稷篇金锺属声宣也如声罪致讨之声玉磬也振收也如振河海而不泄私列反之振始始之也终终之也条理犹言脉络指众音而言也智者知之所及圣者徳之所就也盖乐有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若独奏一音则其一音自为始终而为一小成犹三子之所知偏于一而其所就亦偏于一也八音之中金石为重故特为众音之纲纪又金始震而玉终诎渠勿反然也记聘仪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注诎然绝止之貌故并奏八音则于其未作而先击镈伯各反锺以宣其声俟其既阕苦穴反而后击特磬以收其韵宣以始之收以终之二者之间脉络通贯无所不备则合众小成而为一大成犹孔子之知无不尽而徳无不全也金声玉振始终条理疑古乐经之言故儿研兮反宽云惟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亦此意也武帝元鼎五年得宝鼎上问封禅仪宽论及此按语录云是时未有孟子之书必古曲中有此语然孟子之书出于文帝而董仲舒亦尝辩孟子性善之说况儿宽又在后乃未详语录之意
  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中去声
  此复扶又反以射之巧力发明智圣二字之义见孔子巧力俱全而圣智兼备三子则力有馀而巧不足是以一节虽至于圣而智不足以及乎时中也 此章言三子之行去声各极其一偏孔子之道兼全于众理所以偏者由其蔽于始是以缺于终所以全者由其知之至是以行之尽三子犹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时孔子则太和元气之流行于四时也
  ○北宫锜问曰周室班爵禄也如之何锜鱼绮反
  北宫姓锜名卫人班列也
  孟子曰其详不可得闻也诸侯恶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然而轲也尝闻其略也恶去声去上声
  当时诸侯兼并僭窃故恶周制妨害己之所为也按周礼司徒之职阙司禄一官三礼辨云孟子曰周室班爵禄之制诸侯恶其害己而皆去其籍此其证也
  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
  此班爵之制也五等通于天下六等施于国中
  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逹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
  此以下班禄之制也不能犹不足也小国之地不足五十里者不能自逹于天子因大国以姓名通谓之附庸若春秋邾仪父音甫之䫫是也春秋隐元年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缺春秋缺 附庸凡缺等字者方三十里名缺
  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受地视伯元士受地视子男视比也徐氏曰王畿之内亦制都鄙受地也元士上士也
  大国地方百里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
  十十倍之也四四倍之也倍加一倍也徐氏曰大国君田三万二千亩其入可食音嗣下可食并同二千八百八十人卿田三千二百亩可食二百八十八人大夫田八百亩可食七十二人上士田四百亩可食三十六人中士田二百亩可食十八人下士与庶人在官者田百亩可食九人至五人庶人在官府史胥徒也周礼天官冢宰注府治藏史掌书胥徒民服徭役者若今卫士愚按君以下所食之禄皆助法之公田藉农夫之力以耕而收其租士之无田与庶人在官者则但受禄于官如田之入而已
  次国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
  三谓三倍之也徐氏曰次国君田二万四千亩可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卿田二千四百亩可食二百十六人
  小国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
  二即倍也徐氏曰小国君田一万六千亩可食千四百四十人卿田一千六百亩可食百四十四人笺曰集注三说皆本王制所食人数则皆上农夫食九人之数王制䟽云以史记云上地亩一锺锺六斛四斗百亩百锺则六百四十斛案周礼廪人云中岁人食三鬴一釜六斗四升其九人之内老㓜相通不皆人食三鬴故食九人也 大国地方百里者开方法为方十里者百为田当九百万亩案汉书班固曰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开方法计之盖地方一里为井为田九百亩井十为通通计积一十里为田九千亩通十为成方十里积百里为田九万亩成十为终方三十一里大半里积千里也为田九十万亩终十为同方百里积万里为田九十亿亩即九百万亩也是所谓提封万井也封者井之界提者总提封内之大数也万井之中除山林陵麓沟洫城郭宫室涂邑三分去一计三千三百三十三井井之三之一外除三百万亩实有田六千六百六十六井井之三之二毎井九百亩计六百万亩整除公田毎井百亩计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亩此是助法公田内毎井再除二十亩为八家庐舍该除一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四亩外公私通收五百八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亩亩之三之二私田收五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公田收五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君禄赋田三万二千亩大国三卿毎卿各赋三千二百亩计九千六百亩大国大夫五人各赋田八百亩计四千亩上士九人各赋田四百亩共计三千六百亩中士九人各赋田二百亩共计一千八百亩下士九人各赋田一百亩共计九百亩已上通赋五万一千九百亩尚馀四十八万一千四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以供国家调度丧祭宾客等费馀则以备㐫荒不测之用所谓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矣毎亩所收可食之数再考任土地笺 次国地方七十里者以开方计之为方十里者四十有九为方一里者四千九百为田四百四十一万亩三分去一计为井一千六百三十三井井之三之一为田计一百四十七万亩外实有为井三千二百六十六井井之三之二为田计二百九十四万亩除公田毎井百亩计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亩亩之三之二公田内毎井再除二十亩为八家庐舍该除六万五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公私通实收二百八十七万四千六百六十六亩亩之三之二私田收二百六十一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公田收二十六万一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君禄赋田二万四千亩卿田三大夫禄者大夫之田人八百亩三大夫禄则计二千四百亩大夫倍
  上士者上士缺  百亩倍之则八百亩上士倍中士缺        倍之则为缺百亩中士倍下士
  则缺       则二百亩下士与庶人同禄则其缺   制缺  侯之下士禄农夫禄足以代其耕缺   制缺  三卿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古缺士缺数国皆缺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也次国三卿卿二千四百亩三卿计七千二百亩下大夫五人人八百亩五人计四千亩上士田人四百亩上士九人则计田三千六百亩中士九人赋田二百亩共计一千八百亩下士九人人赋田百亩九人计九百亩已上自君田以下总赋田四万一千五百亩尚馀二十一万九千八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 小国地方五十里者开方计之为方十里者二十有五方一里者二千五百为田二百二十五万亩三分去一计为井八百三十三井井之三之一为田七千五百亩实有为井一千六百六十六井井之三之二为田一百五十万亩除公田毎井百亩计一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亩亩之三之二公田内毎井再除二十亩为八家庐舍该除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公私通实收一百四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亩亩之三之二私田收一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公田收一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君禄赋田一万六千亩卿禄倍大夫者大夫人赋田八百亩倍之则为一千六百亩大夫倍上士者上士人赋田四百亩倍之则为八百亩上士倍中士者中士人赋田二百亩倍之则为四百亩中士倍下士者下士田人赋一百亩倍之则为二百亩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则人赋一百亩也王制云小国二卿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也小国二卿毎卿之田一千六百亩二卿则赋田三千二百亩下夫夫五人人赋田八百亩五人则赋田四千亩上士九人人赋田四百亩九人则计田三千六百亩中士九人人赋田二百亩九人则赋田一千八百亩下士九人人赋田百亩九人则计九百亩已上自君禄以下总赋田二万九千五百亩尚馀一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三亩亩之三之一也

  耕者之所获一夫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食音嗣
  获得也一夫一妇佃田百亩加之以粪粪多而力勤者为上农其所收可供九人其次用力不齐故有此五等庶人在官者其受禄不同亦有此五等也 愚案此章之说与周礼王制不同盖不可考阙之可也
  缺      地方五百里诸侯缺 百里诸缺       百里诸缺方百里而孟子缺
  公侯缺       子男五十里小司徒云上地家七人下地家六人缺 子言上地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此与周礼不同也王制言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而孟子以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为五等王制言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而孟子则自君一位至下士一位凡六等王制主于分田制禄而孟子主于制地分禄王制言天子之三公田视公侯天子之卿视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天子之元士视附庸而孟子则言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视伯元士视子男此与王制不同也王制注云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语录亦非之矣或以周礼兼附庸晦翁亦谓此皆强说先生尝疑左氏所记当时官号职名已详而未尝及府史胥徒则周礼盖亦草定之本未及行者又案王制䟽云郑答临硕云王制复在孟子后卢植云汉文令博士诸生所作集注所谓其事盖不可一二追复信矣
程子曰孟子之时去先王未远载籍未经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闻其详今之礼书皆掇拾于煨乌回反徐刃反之馀而多出于汉儒一时之傅音附会柰何欲尽信而句为之解乎然则其事固不可一二追复矣
  ○万章问曰敢问友孟子曰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徳也不可以有挟也
  挟者兼有而恃之之称
  孟献子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乐正裘牧仲其三人则予忘之矣献子之与此五人者友也无献子之家者也此五人者亦有献子之家则不与之友矣乘去声下同孟献子鲁之贤大夫仲孙蔑莫结反也张子曰献子忘其势五人者忘人之势不资其势而利其有然后能忘人之势若五人者有献子之家则反为献子之所贱矣
  非惟百乘之家为然也虽小国之君亦有之费惠公曰吾于子思则师之矣吾于颜般则友之矣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费音秘般音班
  惠公费邑之君也师所尊也友所敬也事我者所使也
  非惟小国之君为然也虽大国之君亦有之晋平公之于亥唐也入云则入坐云则生食云则食虽䟽食菜羮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然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天职也弗与食天禄也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也䟽食之食音嗣平公王公下诸本多无之字疑阙文也
  亥唐晋贤人也平公造七到反之唐言入公乃入言坐乃坐言食乃食也䟽食粝音厉又音赖又郎葛反饭也不敢不饱敬贤者之命也 范氏曰位曰天位职曰天职禄曰天禄言天所以待贤人使治天民非人君所得专者也
  舜尚见帝帝馆甥于贰室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
  尚上也舜上而见于帝尧也馆舍也礼妻父曰外舅谓我舅者吾谓之甥见尔雅尧以女妻去声舜故谓之甥贰室副宫也尧舍舜于副宫而就飨其食
  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
  贵贵尊贤皆事之宜者然当时但知贵贵而不知尊贤故孟子曰其义一也 此言朋友人伦之一所以辅仁故以天子友匹夫而不为诎曲勿反以匹夫友天子而不为僭此尧舜所以为人伦之至而孟子言必称之也
  ○万章问曰敢问交际何心也孟子曰恭也
  际接也交际谓人以礼仪币帛相交接也
  曰却之却之为不恭何哉曰尊者赐之曰其所取之者义乎不义乎而后受之以是为不恭故弗却也
  却不受而还之也再言之未详万章疑交际之间有所却者人便以为不恭何哉孟子言尊者之赐而心窃计其所以得此物者未知合义与否必其合义然后可受不然则却之矣所以却之为不恭也
  曰请无以辞却之以心却之曰其取诸民之不义也而以他辞无受不可乎曰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礼斯孔子受之矣
  万章以为彼既得之不义则其馈不可受但无以言辞间而却之直以心度待洛反其不义而托于他辞以却之如此可否邪交以道如馈赆间戒周其饥饿之类接以礼谓辞命恭敬之节孔子受之如受阳货烝豚之类也
  万章曰今有御人于国门之外者其交也以道其馈也以礼斯可受御与曰不可康诰曰杀越人于货闵不畏死凡民罔不譈是不待教而诛者也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辞也于今为烈如之何其受之与平声譈书作憝徒对反
  御止也止人而杀之且夺其货也国门之外无人之处也万章以为苟不问其物之所从来而但观其交接之礼则设有御人者用其御得之货以礼馈我则可受之乎康诰周书篇名越颠越也今书闵作愍无凡民二字譈怨也言杀人而颠越之因取其货闵然不知畏死凡民无不怨之孟子言此乃不待教戒而当即诛者也如何而可受之乎商受至为烈十四字语意不伦李氏以为此必有㫁简或阙文者近之而愚意其直为衍字耳然不可考姑阙之可也
  曰今之诸侯取之于民也犹御也苟善其礼际矣斯君子受之敢问何说也曰子以为有王者作将比今之诸侯而诛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后诛之乎夫谓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充类至义之尽也孔子之仕于鲁也鲁人猎较孔子亦猎较猎较犹可而况受其赐乎比去声夫音扶较音角
  比连也言今诸侯之取于民固多不义然有王者起必不连合而尽诛之必教之不改而后诛之则其与御人之盗不待教而诛者不同矣夫音扶御人于国门之外与非其有而取之二者固皆不义之类然必御人乃为真盗其谓非有而取为盗者乃推其类至于义之至精至密之处而极言之耳非便以为真盗也然则今之诸侯虽曰取非其有而岂可遽以同于御人之盗也哉又引孔子之事以明世俗所尚犹或可从况受其赐何为不可乎猎较未详赵氏以为田猎相较夺禽兽以祭孔子不违所以小同于俗也张氏以为猎而较音教所获之多少也二说未知孰是
  曰然则孔子之仕也非事道与曰事道也事道奚猎较也曰孔子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曰奚不去也曰为之兆也兆足以行矣而不行而后去是以未尝有所终三年淹也与平声
  此因孔子事而反复辩论也事道者以行道为事也事道奚猎较也万章问也先簿正祭器未详徐氏曰先以簿书正其祭器使有定数而不以四方难继之物实之夫音扶器有常数实有常品则其本正矣彼猎较者将久而自废矣未知是否也兆犹卜之兆盖事之端也孔子所以不去者亦欲小试行道之端以示于人使知吾道之果可行也若其端既可行而人不能遂行之然后不得已而必去之盖其去虽不轻而亦未尝不决是以未尝终三年留于一国也
  孔子有见行可之仕有际可之仕有公养之仕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也于卫灵公际可之仕也于卫孝公公养之仕也
  见行可见其道之可行也际可接遇以礼也公养国君养贤之礼也季桓子鲁卿季孙斯也卫灵公卫侯元也孝公春秋史记皆无之疑出公辄也因孔子仕鲁而言其仕有此三者故于鲁则兆足以行矣而不行然后去而于卫之事则又受其交际问馈而不却之一验也 尹氏曰不闻孟子之义则自好去声者为于音乌陵仲子而已圣贤辞受进退惟义所在愚案此章文义多不可晓不必强上声为之说
  ○孟子曰仕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娶妻非为养也而有时乎为养为养并去声下同
  仕本为去声下同行道而亦有家贫亲老或道与时违而但为禄仕者如娶妻本为继嗣而亦有为不能亲操仓刀反井臼而欲资其馈养者
  为贫者辞尊居卑辞富居贫
  贫富谓禄之厚薄盖仕不为道已非出处上声之正故其所居但当如此
  辞尊居卑辞富居贫恶乎宜乎抱关击柝恶去声柝音托柝夜行所击木也盖为贫者虽不主于行道而亦不可以苟禄故惟抱关击柝之吏位卑禄薄其职易称二字并去声下同为所宜居也李氏曰道不行矣为贫而仕者此其律令也若不能然则是贪位慕禄而已矣
  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尝为乘田矣曰牛羊茁壮长而已矣委乌伪反会工外反当都浪反乘去声茁阻刮反长上声
  此孔子之为贫而仕者也委吏主委积子赐反之吏也乘田主苑囿刍牧之吏也委吏乘田笺见论语序说茁肥貌言以孔子大圣而尝为贱官不以为辱者所谓为贫而仕官卑禄薄而职易称也
  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朝音潮以出位为罪则无行道之责以废道为耻则非窃禄之官此为贫者之所以必辞尊富而宁处上声贫贱也尹氏曰言为贫者不可以居尊居尊者必欲以行
  
  ○万章曰士之不托诸侯何也孟子曰不敢也诸侯失国而后托于诸侯礼也士之托于诸侯非礼也
  托寄也谓不仕而食其禄也古者诸侯出奔他国食其廪饩许既反谓之寄公记郊特牲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继世注寓寄也如鲁昭公为季氏所逐二十五年经书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子野井曰自莒疆以西请致千社以待君命此即诸侯出奔他国食其廪饩也士无爵土不得比诸侯不仕而食禄则非礼也
  万章曰君馈之粟则受之乎曰受之受之何义也曰君之于氓也固周之
  周救也视其空去声乏则周恤与恤同之无常数君待民之礼也
  曰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何也曰不敢也曰敢问其不敢何也曰抱关击柝者皆有常职以食于上无常职而赐于上者以为不恭也
  赐谓予通作与之禄有常数君所以待臣之礼也
  曰君馈之则受之不识可常继乎曰缪公之于子思也亟问亟馈鼎肉子思不悦于卒也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后知君之犬马畜伋盖自是台无馈也悦贤不能举又不能养也可谓悦贤乎亟去声下同摽音杓使去声
  亟数音朔也鼎肉熟肉也卒末也摽麾也数以君命来馈当拜受之非养贤之礼故不悦而于其末后复扶又反下同来馈时麾使者出拜而辞之犬马畜许六反伋言不以人礼待已也台贱官主使令平声下同左昭七年传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人有十等也盖缪公愧悟自此不复令台来致馈也举用也能养者未必能用况又不能养乎
  曰敢问国君欲养君子何如斯可谓养矣曰以君命将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后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子思以为鼎肉使已仆仆尔亟拜也非养君子之道也
  初以君命来馈则当拜受其后有司各以其职继续所无不以君命来馈不使贤者有亟拜之劳也仆仆烦猥乌侮反
  尧之于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仓廪备以养舜于畎亩之中后举而加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贤者也女下字去声
  能养能举悦贤之至也唯尧舜为能尽之而后世之所当法也
  ○万章曰敢问不见诸侯何义也孟子曰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谓庶人庶人不传质为臣不敢见于诸侯礼也质与贽同
  传通也质者士执雉庶人执骛音木见檀弓相见以自通者也国内莫非君臣但未仕者与执贽在位之臣不同故不敢见也
  万章曰庶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见之何也曰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
  往役者庶人之职不往见者士之礼
  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曰为其多闻也为其贤也曰为其多闻也则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为其贤也则吾未闻欲见贤而召之也缪公亟见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悦也岂不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徳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千乘之君求与之友而不可得也而况可召与为并去声亟乘皆去声召与之与平声
  孟子引子思之言而释之以明不可召之意
  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丧息浪反说见前篇
  曰敢问招虞人何以曰以皮冠庶人以旃士以旗大夫以旌
  皮冠田猎之冠也事见春秋传左昭二十年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然则皮冠者虞人之所有事也故以是招之庶人未仕之臣通帛曰旃士谓已仕者交龙为旗析羽而注于旗干之首曰旌旗旌注本尔雅但彼云因章曰旃注以白帛而不画因其文章又案周礼春官司常掌九旗之物日月为常交龙为旗通帛为旜杂帛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全羽为旞析羽为旌
  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以士之招招庶人庶人岂敢往哉况乎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乎
  欲见而召之是不贤人之招也以士之招招庶人则不敢往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则不可往矣
  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诗云周道如厎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夫音扶厎诗作砥之履反
  诗小雅大东之篇厎与砥同砺音厉石也言其平也矢言其直也视视以为法也引此以证上文能由是路之义
  万章曰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然则孔子非与曰孔子尝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与平声
  孔子方仕而任职君以其官名召之故不俟驾而行徐氏曰孔子孟子易地则皆然 此章言不见诸侯之义最为详悉更合陈代公孙丑所问者而观之其说乃尽
  ○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
  言已之善盖于一乡然后能尽友一乡之善士推而至于一国天下皆然随其高下以为广狭也
  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尚上同言进而上也颂诵通论其世论其当世行事之迹也言既观其言则不可以不知其为人之实是以又考其行去声也夫音扶能友天下之善士其所友众矣犹以为未足又进而取于古人是能进其取友之道而非止为一世之士矣
  ○齐宣王问卿孟子曰王何卿之问也王曰卿不同乎曰不同有贵戚之卿有异姓之卿王曰请问贵戚之卿曰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
  大过谓足以亡其国者易位易君之位更立亲戚之贤者盖与君有亲亲之恩无可去之义以宗庙为重不忍坐视其亡故不得已而至于此也
  王勃然变乎色
  勃然变色貌
  曰王无异也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
  孟子言也
  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曰君有过财谏反复之而不听则去
  君臣义合不合则去 此章言大臣之义亲踈不同守经行权各有其分去声贵戚之卿小过非不谏也但必大过而不听乃可易位异姓之卿大过非不谏也虽小过而不听已可去矣然三仁贵戚不能行之于纣而霍光异姓乃能行之于昌邑元平元年昭帝崩无嗣大将军霍光立昌邑王贺为皇帝二十七日荒淫无度凡一千二百二十七事光白太后废昌邑王归本邑而立宣帝此又委任权力之不同不可以执一论也







  孟子纂笺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十一
  元 詹道传 撰
  告子上
  凡二十章
  告子曰性犹𣏌柳也义犹杯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𣏌柳为杯棬杯音杯棬丘圆反
  性者人生所禀之天理也𣏌柳柜居旅反柳杯棬屈木所为若卮匜音移之属告子言人性本无仁义必待矫揉人九反而后成如荀子性恶之说也荀子性恶篇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又曰孟子曰今人之性善将皆失其性故也此篇反复辩孟子云
  孟子曰子能顺𣏌柳之性而以为杯棬乎将戕贼𣏌柳而后以为杯棬也如将戕贼𣏌柳而以为杯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戕音墙与平声夫音扶
  言如此则天下之人皆以仁义为害性而不肯为是因子之言而为仁义之祸也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湍他端反
  湍波流潆音萤回之貌也告子因前说而小变之近于杨子善恶混之说杨子修身篇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气也者所适善恶之马欤愚谓气也者所适善恶之马一句即如告子认气为性而司马公云孟子以为人性善其不善者外物诱之也荀子以为人性恶其善者圣人之教也是皆得其一偏而遗其本夫性者人之所受于天以生者也善与恶必兼有之犹阴之与阳也是故虽圣人不能无恶虽愚人不能无善善至多恶至少为圣人恶至多善至少为愚人善恶相半为中人用详著其说庶可合而观之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言水诚不分东西矣然岂不分上下乎性即天理未有不善者也
  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夫音扶搏补各反
  搏击也跃跳也颡额也水之过额在山皆不就下也然其本性未尝不就下但为搏激所使而逆其性耳○此章言性本善故顺之而无不善本无恶故反之而后为恶非本无定体而可以无所不为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
  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告子论性前后四章语虽不同然其大指不外乎此与近世佛氏所谓作用是性者略相似语录禅家说如何是佛曰见性成佛如何是性曰作用是性盖谓目之视耳之听手之执捉足之运奔皆性也只说得个形而下者
  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与平声下同白之谓白犹言凡物之白者同谓之白更无差初加楚冝二反必列反也白羽以下孟子再问而告子曰然则是谓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孟子又言若果如此则犬牛与人皆有知觉皆能运动其性皆无以异矣于是告子自知其说之非而不能对也○愚按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性形而上者也气形而下者也易大传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气然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与物若不异也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此人之性所以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也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是以𣏌柳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纵将容反横缪靡幼反戾纷纭舛尺免反错而此章之误乃其本根所以然者盖徒知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人与物同而不知仁义礼智之粹然者人与物异也孟子以是折之其义精矣
  ○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告子以人之知觉运动者为性故言人之甘食悦色者即其性故仁爱之心生于内而事物之冝由乎外学者但当用力于仁而不必求合于义也
  孟子曰何以谓仁内义外也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于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于外也故谓之外也长上声下同
  我长之我以彼为长也我白之我以彼为白也
  曰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与平声下同
  张氏曰上异于二字冝衍李氏曰或有阙文焉愚按白马白人所谓彼白而我白之也长马长人所谓彼长而我长之也白马白人不异而长马长人不同是乃所谓义也义不在彼之长而在我长之之心则义之非外明矣
  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之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之外也
  言爱主于我故仁在内敬主于长故义在外
  曰耆秦人之炙无以异于耆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然则耆炙亦有外与耆音嗜同夫音扶
  言长之耆之皆出于心也林氏曰告子以食色为性故因其所明者而通之○自篇首至此四章告子之辩屡屈而屡变其说以求胜卒不闻其能自反而有所疑也此正其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所以卒于卤音鲁莫补莫厚母党三反而不得其正也
  ○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内也
  孟季子疑孟仲子之弟也盖闻孟子之言而未达故私论之
  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
  所敬之人虽在外然知其当敬而行吾心之敬以敬之则不在外也
  乡人长于伯兄一岁则谁敬曰敬兄酌则谁先曰先酌乡人所敬在此所长在彼果在外非由内也长上声伯长也酌酌酒也此皆季子问公都子答而季子又言如此则敬长之心果不由中出也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彼将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恶平声
  尸祭祀所主以象神虽子弟为之然敬之当如祖考也在位弟在尸位乡人在宾客之位也庸常也斯须暂时也言因时制宜皆由中出也
  季子闻之曰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果在外非由内也公都子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然则饮食亦在外也
  此亦上章耆炙之义○范氏曰二章问答大指略同皆反复譬喻以晓当世使明仁义之在内则知人之性善而皆可以为尧舜矣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
  此亦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意近世苏氏胡氏之说盖如此定字曰苏东坡论性谓自尧舜以来至孔子不得已而曰中曰一未尝分善恶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与中支矣胡文定公论性谓性不可以善言才说善时便与恶对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只是赞叹之辞说好个性如佛言善哉善哉五峯论性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
  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好去声
  此即湍水之说也
  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
  韩子性有三品之说盖如此讳子原性篇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下焉者恶焉而已矣按此文则微子比干皆纣之叔父而书称微子为商王元子疑此或有误字
  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与平声
  乃若发语辞情者性之动也人之情本但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则性之本善可知矣
  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夫音扶
  才犹材质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则有是才性既善则才亦善人之为不善乃物欲䧟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或相倍蓗而无筭者不能尽其才者也铄式灼反恶去声舍上声蓰音师
  恭者敬之发于外者也敬者恭之主于中者也铄以火销金之名自外以至内也筭数也言四者之心人所固有但人自不思而求之耳所以善恶相去之远由不思不求而不能扩充以尽其才也前篇言是四者为仁义礼智之端而此不言端者彼欲其扩而充之此直因用以著其本体故言有不同耳
  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夷好是懿徳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夷也故好是懿徳好去声
  诗大雅蒸民之篇蒸诗作烝众也物事也则法也夷诗作彛常也懿美也有物必有法如有耳目则有聦明之徳有父子则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执之常性也故人之情无不好此懿徳者以此观之则人性之善可见而公都子所问之三说皆不辩而自明矣○程子曰性即理也理则尧舜至于涂人一也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学而知之则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汤武身之是也孔子所言下愚不移者则自暴自弃之人也又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愚按程子此说才字与孟子本文小异盖孟子专指其发于性者言之故以为才无不善程子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则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矣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是也二说虽殊各有所当去声然以事理考之程子为密盖气质所禀虽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虽本善而不可以无省悉井反察矫揉人九反之功学者所当深玩也
  ○孟子曰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
  富岁丰年也赖藉慈夜反也丰年衣食饶足故有所顾藉而为善凶年衣食不足故有以陷溺其心而为暴
  今夫楚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时又同浡然而生至于日至之时皆熟矣虽有不同则地有肥硗雨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夫音扶麰音牟耰音忧硗苦交反
  麰大麦也耰覆敷救反上声也日至之时谓当成熟之期也硗瘠音夕薄也
  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圣人与我同类者
  圣人亦人耳其性之善无不同也
  故龙子曰不知足而为屦我知其不为蒉也屦之相似天下之足同也蒉音匮
  蒉草器也不知人足之大小而为之屦虽未必适中然必似足形不至成蒉也
  口之于味有同耆也易牙先得我口之所耆者也如使口之于味也其性与人殊若犬马之与我不同类也则天下何耆皆从易牙之于味也至于味天下期于易牙是天下之口相似也耆音嗜下同
  易牙古之知味者齐桓公臣能辨淄渑二水味言易牙所调之味则天下皆以为美也
  惟耳亦然至于声天下期于师旷是天下之耳相似也师旷能审音者也言师旷所和之音则天下皆以为美也
  惟目亦然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姣古卯反
  子都古之美人也姣好也䟽山有扶苏诗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故曰口之于味也有同耆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
  然犹可也草食曰刍牛羊是也榖食曰豢音患○二句本尔雅犬豕是也程子曰在物为理处上声物为义体用之谓也孟子言人心无不悦理义者但圣人则先知先觉乎此耳非有以异于人也程子又曰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此语亲切有味须实体察得理义之悦心真犹刍豢之悦口始得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蘖五割反牛山齐之东南山也邑外谓之郊言牛山之木前此固尝美矣今为大国之郊伐之者众故失其美耳息生长上声下同也日夜之所息谓气化流行未尝间去声徒玩反故日夜之间凡物皆有所生长也萌芽也蘖芽之旁出者也濯濯光洁之貌材材木也言山木虽伐犹有萌蘖而牛羊又从而害之是以至于光洁而无草木也
  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禽兽也而以为未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好恶并去声梏工毒反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即所谓仁义之心也平旦之气谓未与物接之时清明之气也好恶与人相近言得人心之所同然也几希不多也梏械下戒反也反复展转也言人之良心虽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间亦必有所生长故平旦未与物接其气清明之际良心犹必有发见形甸反下同者但其发见至微而旦昼所为之不善又已随而梏亡之如山木既伐犹有萌蘖而牛羊又牧之也昼之所为既有以害其夜之所息夜之所息又不能胜其昼之所为是以展转相害至于夜气之生日以寖音浸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则平旦之气亦不能清而所好恶遂与人远矣
  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长上声山木人心其理一也
  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舍音舍与平声
  孔子言心操之则在此舍之则失去其出入无定时亦无定处如此孟子引之以明心之神明不测得失之易去声而保守之难不可顷刻失其养学者当无时而不用其力使神清气定常如平旦之时则此心常存无适而非仁义矣程子曰心岂有出入亦以操舍而言耳操之之道敬以直内而已○愚闻之师曰人理义之心未尝无唯持守之即在尔若于旦昼之间不至梏亡则夜气愈清夜气清则平旦未与物接之时湛然虚明气象自可见矣孟子发此夜气之说于学者极有力冝熟玩而深省悉井反之也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
  或与惑同疑怪也王疑指齐王
  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易去声暴步卜反见音现
  暴温之也我见王之时少犹一日暴之也我退则谄谀杂进之日多是十日寒之也虽有萌蘖之生我亦安能如之何哉
  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夫音扶缴音灼射食亦反为是之为去声若与之与平声
  弈围棋也数技也致极也弈秋善弈者名秋也缴以绳系矢而射也○程子为讲官言于上曰元祐经筵奏札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薫陶徳性时不能用识者恨之范氏曰人君之心惟在所养君子养之以善则智小人养之以恶则愚然贤人易去声下同踈小人易亲是以寡不能胜众正不能胜邪自古国家治去声日常少而乱日常多盖以此也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舍上声
  鱼与熊掌皆美味而熊掌尤美也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恶辟皆去声下同释所以舍生取义之意得得生也欲生恶死者虽众人利害之常情而欲恶有甚于生死者乃秉彛义理之良心是以欲生而不为苟得恶死而有所不避也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设使人无秉彝之良心而但有利害之私情则凡可以偷生免死者皆将不顾礼义而为之矣
  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由其必有秉彝之良心是以其能舍生取义如此
  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丧去声
  羞恶之心人皆有之但众人汩音骨于利欲而忘之惟贤者能存之而不丧耳
  一箪食一豆𡙡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食音嗣呼呼故反蹴子六反豆木器也呼咄当没反七内反之貌行道之人路中凡人也蹴践踏也乞人丐乞之人也不屑不以为洁也言虽欲食之急而犹恶无礼有宁死而不食者是其羞恶之本心欲恶有甚于生死者人皆有之也
  万锺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锺于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为去声与平声
  万锺于我何加言于我身无所増益也所识穷乏者得我谓所知识之穷乏者感我之惠也上言人皆有羞恶之心此言众人所以丧之由此三者盖理义之心虽曰固有而物欲之蔽亦人所易昏也
  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乡为并去声为之之为并平声
  言三者身外之物其得失比生死为甚轻乡为身死犹不肯受呼蹴之食今乃为此三者而受无礼义之万锺是岂不可以止乎本心谓羞恶之心○此章言羞恶之心人所固有或能决死生于危迫之际而不免计丰约于宴安之时是以君子不可顷刻而不省悉井反察于斯焉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
  仁者心之徳程子所谓心如榖种上声仁则其生之性是也然但谓之仁则人不知其切于已故反而名之曰人心则可以见其为此身酬酢音昨万变之主而不可须臾失矣义者行事之宜谓之人路则可以见其为出入往来必由之道而不可须臾舍上声
  舍其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舍上声
  哀哉二字最宜详味令平声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然有深省悉井反
  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
  程子曰心至重鸡犬至轻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岂爱其至轻而忘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愚谓上兼言仁义而此下专论求放心者能求放心则不违于仁而义在其中矣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学问之事固非一端然其道则在于求其考心而已盖能如是则志气清明义理昭著而可以上达不然则昏昧放逸虽曰从事于学而终不能有所发明矣故程子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此乃孟子开示切要之言程子又发明之曲尽其指学者宜服膺而勿失也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信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信之者则不远秦楚之路为指之不若人也信与伸同为去声
  无名指手之第四指也
  指不若人则知恶之心不若人则不知恶此之谓不知类也恶去声
  不知类言其不知轻重之等也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养之者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岂爱身不若桐梓哉弗思甚也
  拱两手所围也把一手所握也桐梓二木名
  ○孟子曰人之于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养也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有他哉于已取之而已矣
  人之一身固当兼养然欲考其所养之善否者惟在反之于身以审其轻重而已矣
  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
  贱而小者口腹也贵而大者心志也
  今有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师舍其梧槚养其樲𣗥则为贱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师焉舍上声槚音价樲音贰
  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师治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圃者梧桐也槚梓也皆美材也樲𣗥小𬃷非美材也
  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则为狼疾人也狼善顾疾则不能故以为失肩背之喻
  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为其养小以失大也为去声饮食之人专养口腹者也
  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此言若使专养口腹而能不失其大体则口腹之养躯命所关不但为尺寸之肤而已但养小之人无不失其大者故口腹虽所当养而终不可以小害大贱害贵也
  ○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
  钧同也从随也大体心也小体耳目之类也
  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
  官之为言司也耳司听目司视各有所职而不能思是以蔽于外物既不能思而蔽于外物则亦一物而已又以外物交于此物其引之而去不难矣心则能思而以思为职凡事物之来心得其职则得其理而物不能蔽失其职则不得其理而物来蔽之此三者皆天之所以与我者而心为大若能有以立之则事无不思而耳目之欲不能夺之矣此所以为大人也然此天之此旧本多作比而赵注亦以比方释之今本既多作此而注亦作此乃未详孰是但作比字于义为短故且从今本云○范浚字茂明婺州人心箴曰茫茫堪舆俯仰无垠音银人于其间眇然有身是身之微太仓稊杜兮反米参为三才曰惟心耳往古来今孰无此心心为形役乃兽乃禽惟口耳目手足动静投闲去声抵隙乞逆反为厥心病一心之微众欲攻之其与存者呜呼几希君子存诚克念克敬天君泰然百体从令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乐音洛
  天爵者徳义可尊自然之贵也
  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
  修其天爵以为吾分之所当然者耳人爵从之盖不待求之而自至也
  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要平声
  要求也修天爵以要人爵其心固已惑矣得人爵而弃天爵则其惑又甚焉终必并其所得之人爵而亡之也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
  贵于己者谓天爵也
  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人之所贵谓人以爵位加已而后贵也良者本然之善也丛说天爵亦是天命则义理之命故思则得之人爵乃气数之命各有分定求之无益赵孟晋卿也能以爵禄与人而使之贵则亦能夺之而使之贱矣若良贵则人安得而贱之哉
  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徳言饱乎仁义也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令闻广誉施于身所以不愿人之文绣也闻去声
  诗大雅既醉之篇饱充足也愿欲也膏肥肉粱美榖令善也闻亦誉也文绣衣之美者也仁义充足而闻誉彰著皆所谓良贵也○尹氏曰言在我者重则外物轻
  ○孟子曰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今之为仁者犹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不熄则谓之水不胜火此又与于不仁之甚者也
  与犹助也仁之能胜不仁必然之理也但为之不力则无以胜不仁而人遂以为真不能胜是我之所为有以深助于不仁者也
  亦终必亡而已矣
  言此人之心亦且自怠于为仁终必并与其所为而亡之○赵氏曰言为仁不至而不反诸己也
  ○孟子曰五榖者种之美者也苟为不熟不如荑稗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荑音蹄稗蒲卖反夫音扶
  荑稗草之似榖者其实亦可食然不能如五榖之美也但五榖不熟则反不如荑稗之熟犹为仁而不熟则反不如为他道之有成是以为仁必贵乎熟而不可徒恃其种上声之美又不可以仁之难熟而甘为他道之有成也○尹氏曰日新而不已则熟
  ○孟子曰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学者亦必志于彀彀古候反
  羿善射者也志犹期也彀弓满也满而后发射之法也学谓学射
  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
  大匠工师也规矩匠之法也○此章言事必有法然后可成师舍上声下同是则无以教弟子舍是则无以学曲艺且然况圣人之道乎












  孟子纂笺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十二
  元 詹道传 撰
  告子章句下
  凡十六章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礼与食孰重曰礼重任平声
  任国名赵氏曰任薛同姓之国在齐楚之间屋庐子名连孟子弟子也
  色与礼孰重
  任人复扶又反问也
  曰礼重曰以礼食则饥而死不以礼食则得食必以礼乎亲迎则不得妻不亲迎则得妻必亲迎乎迎去声屋庐子不能对明日之邹以告孟子孟子曰于答是也何有于如字
  何有不难也
  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楼揣初委反本谓下末谓上方寸之木至卑喻食色岑锄深反楼楼之高锐似山者至高喻礼若不取其下之平而升寸木于岑楼之上则寸木反高岑楼反卑矣
  金重于羽者岂谓一钩金与一舆羽之谓哉
  钩带钩也金本重而带钩小故轻喻礼有轻于食色者羽本轻而一舆多故重喻食色有重于礼者
  取食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比之奚翅食重取色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比之奚翅色重翅与啻同古字通用施智反礼食亲迎礼之轻者也饥而死以灭其性不得妻而废人伦食色之重者也奚翅犹言何但言其相去悬绝不但有轻重之差而已
  往应之曰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得食不紾则不得食则将紾之乎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则将搂之乎紾音轸搂音娄
  紾戾也缺 同拗捩固相违也韩缺 捩手翻羮捩手即紾臂之义搂牵也处上声子处女也此二者礼与食色皆其重者而以之相较则礼为尤重也○此章言义理事物其轻重固有大分然于其中又各自有轻重之别彼列反圣贤于此错综子宋反斟酌毫发不差固不肯枉尺而直寻亦未尝胶柱而调瑟史记赵王欲用赵括为将代廉颇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瑟每一弦有一柱旋移变而取声音之和今以胶定其柱不使变移而鼓之岂能音和所以断丁乱反之一视于理之当然而已矣
  ○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孟子曰然
  赵氏曰曹交曹君之弟也人皆可以为尧舜疑古语或孟子所尝言也
  交闻文王十尺汤九尺今交九尺四寸以长食粟而已如何则可
  曹交问也食粟而已言无他材能也
  曰奚有于是亦为之而已矣有人于此力不能胜一匹雏则为无力人矣今曰举百钧则为有力人矣然则举乌获之任是亦为乌获而已矣夫人岂以不胜为患哉弗为耳胜平声
  匹字本作鴄鸭也从省作匹礼记说匹为鹜音木是也曲礼下庶人之挚匹注说者以匹为鹜鸭也匹音木乌获古之有力人也能举移千钧䟽秦武王时力士秦王于洛阳举周鼎乌获两目血出
  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后去声长上声弟音悌先去声夫音扶
  陈氏曰孝弟者人之良知良能自然之性也尧舜人伦之至亦率是性而已岂能加毫末于是哉杨氏曰尧舜之道大矣而所以为之乃在夫音扶行止疾徐之间非有甚高难行之事也百姓盖日用而不知耳
  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子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之行并去声
  言为善为恶皆在我而已详曹交之问浅陋麤仓胡反率必其进见之时礼貌衣冠言动之间多不循理故孟子告之如此两节云
  曰交得见于邹君可以假馆愿留而受业于门见音现假馆而后受业又可见其求道之不笃
  曰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求耳子归而求之有馀师夫音扶
  言道不难知若归而求之事亲敬长上声下同之间则性分去声之内万理皆备随处发见形甸反无不可师不必留此而受业也○曹交事长之礼既不至求道之心又不笃故孟子教之以孝弟而不容其受业盖孔子馀力学文亦不屑之教诲也
  ○公孙丑问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弁音盘
  高子齐人也小弁小雅篇名周幽王娶申后生太子宜臼又得褒姒音似生伯服而黜申后废宜臼于是宜臼之傅为去声作此诗以叙其哀痛迫切之情也据小弁诗序而言
  曰固哉高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关弓而射之则已谈笑而道之无他䟽之也其兄关弓而射之则已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高叟之为诗也开与弯同射食亦反夫音扶
  固谓执滞不通也为犹治也越蛮夷国名道语也亲亲之心仁之发也
  曰凯风何以不怨
  凯风邶蒲昧反风篇名卫有七子之母不能安其室七子作此以自责也亦据凯风诗序
  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䟽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䟽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矶音机
  矶水激石也不可矶言微激之而遽怒也
  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言舜犹怨慕小弁之怨不为不孝也○赵氏曰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喘尺免反息呼吸气通于亲当亲而䟽怨慕号平声天是以小弁之怨未足为愆也
  ○宋牼将之楚孟子遇于石丘牼口茎反
  宋姓牼名石丘地名
  曰先生将何之
  赵氏曰学士年长上声者故谓之先生
  曰吾闻秦楚构兵我将见楚王说而罢之楚王不恱我将见秦王说而罢之二王我将有所遇焉说音税
  时宋牼方欲见楚王恐其不恱则将见秦王也遇合也按庄子书有宋钘刑坚二音者禁攻寝兵救世之战上说音税下教强上声古活反不舍上声○见庄子天下篇去声云齐宣王时人以事考之疑即此人也
  曰轲也请无问其详愿闻其指说之将何如曰我将言其不利也曰先生之志则大矣先生之号则不可徐氏曰能于战国扰攘之中而以罢兵息民为说其志可谓大矣然以利为名则不可也
  先生以利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恱于利以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恱于利也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怀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乐音洛下同先生以仁义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恱于仁义而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恱于仁义也为人臣者怀仁义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仁义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仁义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怀仁义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何必曰利王去声
  此章言休兵息民为事则一然其心有义利之殊而其效有兴亡之异学者所当深察而明辨之也
  ○孟子居邹季任为任处守以币交受之而不报处于平陆储子为相以币交受之而不报任平声相去声下同
  赵氏曰季任任君之弟任君朝音潮会于邻国季任为去声之居守其国也储子齐相也不报者来见则当报之但以币交则不必报也
  他日由邹之任见季子由平陆之齐不见储子屋庐子喜曰连得间矣
  屋庐子知孟子之处上声此必有义理故喜得其间隙而问之
  问曰夫子之任见季子之齐不见储子为其为相与为其之为去声下同与平声
  言储子但为齐相不若季子摄守君位故轻之邪俗作耶
  曰非也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书周书洛诰之篇享奉上也仪礼也物币也役用也言虽享而礼意不及其币则是不享矣以其不用志于享故也
  为其不成享也
  孟子释书意如此
  屋庐子恱或问之屋庐子曰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平陆
  徐氏曰季子为去声君居守不得往他国以见孟子则以币交而礼意已备储子为齐相可以至齐之境内而不来见则虽以币交而礼意不及其物也
  ○淳于髠曰先名实者为人也后名实者自为也夫子在三卿之中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仁者固如此乎先后为皆去声
  名声誉也实事功也言以名实为先而为之者是有志于救民者也以名实为后而不为者是欲独善其身者也名实未加于上下言上未能正其君下未能济其民也
  孟子曰居下位不以贤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恶污君不辞小官者柳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趋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恶趋并去声
  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杨氏曰伊尹之就汤以三聘之勤也其就桀也汤进之也汤岂有伐桀之意哉其进伊尹以事之也欲其悔过迁善而已伊尹既就汤则以汤之心为心矣及其终也人归之天命之不得已而伐之耳若汤初求伊尹即有伐桀之心而伊尹遂相去声之以伐桀是以取天下为心也以取天下为心岂圣人之心哉
  曰鲁缪公之时公仪子为政子柳子思为臣鲁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贤者之无益于国也
  公仪子名休为鲁相䟽史记公仪休鲁博士以高第为鲁相奉法循理无所变更百官自正汉书曰公仪子相鲁见其家织帛种葵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纎女利乎子柳泄柳也削地见侵夺也髠讥孟子虽不去亦未必能有为也
  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不用贤则亡削何可得与与平声
  百里奚事见前篇
  曰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县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有诸内必形诸外为其事而无其功者髠未尝睹之也是故无贤者也有则髠必识之华去声
  王豹卫人善讴淇水名绵驹齐人善歌高唐齐西邑华周杞梁二人皆齐臣战死于莒音举其妻哭之哀国俗化之皆善哭见左襄二十三年○刘向说苑齐庄公攻莒𣏌梁斗杀二十七人而死妻闻而哭城为之陁而隅为之崩其妻孟姜也髠以此讥孟子仕齐无功未足为贤也
  曰孔子为鲁司宼不用从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为为肉也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也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苟去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税音脱为肉为无之为去声
  按史记孔子为鲁司宼摄行相去声下同事齐人闻而惧于是以女乐遗去声鲁君季桓子与鲁君往观之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燔音烦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桓子卒受齐女乐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遂行又笺见论语十八篇孟子言以为为肉者固不足道以为为无礼则亦未为深知孔子者盖圣人于父母之国不欲显其君相之失又不欲为无故而苟去故不以女乐去而以燔肉行其见几平声明决而用意忠厚固非众人所能识也然则孟子之所为岂髠之所能识哉○尹氏曰淳于髠未尝知仁亦未尝识贤也宜乎其言若是也
  ○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
  赵氏曰五霸齐桓晋文秦穆宋襄楚庄也三王夏禹商汤周文武也丁氏曰名公著唐苏州人夏昆吾商大彭豕韦周齐桓晋文谓之五霸按国语郑桓公为周司徒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云云对曰昆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又按成二年传五伯之霸也 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韦周伯齐桓晋文或曰齐桓晋文秦穆楚庄宋襄杜氏两存其说集注亦两存之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养老尊贤俊杰在位则有庆庆以地入其疆土地荒芜遗老失贤掊克在位则有让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是故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五霸者搂诸侯以伐诸侯者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朝音潮辟与辟同治去声
  庆赏也益其地以赏之也掊克聚敛力验反也让责也移之者诛其人而变置之也讨者出命以讨其罪而使方伯连帅帅上所类反下所律反○王制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为御千里之外设方伯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诸侯以伐之也伐者奉天子之命声其罪而伐之也搂牵也五霸牵诸侯以伐诸侯不用天子之命也自入其疆至则有让言巡狩之事自一不朝至六师移之言述职之事
  五霸桓公为盛葵丘之会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㓜无忘宾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今之诸侯皆犯此五禁故曰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歃所洽反籴音狄好去声
  按春秋传僖公九年葵丘之会陈牲而不杀匵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引榖梁传树立也已立世子不得擅易初命三事所以修身正家之要也宾宾客也旅行旅也皆当有以待之不可忽忘也士世禄而不世官恐其未必贤也官事无摄当广求贤才以充之不可以阙人废事也取士必得必得其人也无专杀大夫有罪则请命于天子而后杀之也无曲防不得曲为堤防壅泉激水以专小利病邻国也无遏籴邻国凶荒不得闭籴也无有封而不告者不得专封国邑而不告天子也
  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今之大夫皆逢君之恶故曰今之天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长上声
  君有过不能谏又顺之者长君之恶也君之过未萌而先意导之者逢君之恶也○林氏曰邵子有言治春秋者不先治五霸之功罪则事无统理而不得圣人之心春秋之间有功者未有大于五霸有过者亦未有大于五霸故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孟子此章之义其亦若此也与音余然五霸得罪于三王今之诸侯得罪于五霸皆出于异世故得以逃其罪至于令之大夫宜得罪于今之诸侯则同时矣而诸侯非惟莫之罪也乃反以为良臣而厚礼之不以为罪而反以为功何其谬哉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
  慎子鲁臣古䟽按史记慎到赵人也墨子云公输子意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滑釐等三百人已持守国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宼也楚王善之是慎子为善用兵也
  孟子曰不教民而用之谓之殃民殃民者不容于尧舜之世
  教民者教之礼义使知入事父兄出事长上声上也用之使之战也
  一战胜齐遂有南阳然且不可
  是时鲁盖欲使慎子伐齐取南阳也故孟子言就使慎子善战有功如此且犹不可
  慎子勃然不恱曰此则滑釐所不识也滑音骨
  滑釐慎子名
  曰吾明告子天子之地方千里不千里不足以待诸侯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待诸侯谓待其朝音潮觐聘问之礼宗庙典籍祭祀会同之常制也
  周公之封于鲁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亦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
  二公有大勲劳于天下而其封国不过百里俭止而不过之意也
  今鲁方百里者五子以为有王者作则鲁在所损乎在所益乎
  鲁地之大皆并吞小国而得之有王者作则必在所损矣
  徒取诸彼以与此然且仁者不为况于杀人以求之乎徒空也言不杀人而取之也
  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已
  当道谓事合于理志仁谓心在于仁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为去声辟与辟同郷与向同下皆同
  辟开垦口狠反
  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郷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约要平声结也与国和好去声相与之国也
  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言必争夺而至于危亡也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
  白圭名丹周人也欲更平声税法二十分扶问反下同而取其一分林氏曰按史记白圭能薄饮食忍嗜时至反欲与童仆同苦乐音洛下同乐观时变人弃我取人取我与以此居积致富其为此论盖欲以其术施之国家也魏文侯时李克能尽地力而白圭乐观时变故人弃我取人取我予能薄饮食忍嗜欲与用事童仆同苦乐趋时若猛兽鸷鸟之发曰吾治生犹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智不足以权变勇不足以断决仁不能以取予强不能以有守虽欲学吾术皆不告也盖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
  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貉音陌
  貉北方夷狄之国名也
  万室之国一人陶则可乎曰不可器不足用也
  孟子设喻以诘圭而圭亦知其不可也
  曰夫貉五榖不生惟黍生之无城郭宫室宗庙祭祀之礼无诸侯币帛饔飧无百官有司故二十取一而足也夫音扶
  北方地寒不生五榖黍早熟故生之饔飧以饮食馈客之礼也
  今居中国去人伦无君子如之何其可也
  无君臣祭祀交际之礼是去人伦无百官有司是无君子
  陶以寡且不可以为国况无君子乎
  因其辞以折之
  欲轻之于尧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于尧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
  什一而税尧舜之道也多则乐寡则貉今欲轻重之则是小貉小桀而已
  ○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于禹
  赵氏曰当时诸侯有小水白圭为去声之筑堤壅而注之他国
  孟子曰子过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
  顺水之性也
  是故禹以四海为壑今吾子以邻国为壑
  壑受水处也
  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仁人之所恶也吾子过矣恶去声
  水逆行者下流壅塞故水逆流今乃壅水以害人则与洪水之灾无异矣
  ○孟子曰君子不亮恶乎执恶平声
  亮信也与谅同恶乎执言凡事苟且无所执持也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孟子曰吾闻之喜而不寐喜其道之得行
  公孙丑曰乐正子强乎曰否有知虑乎曰否多闻识乎曰否知去声
  此三者皆当世之所尚而乐正子之所短故丒疑而历问之
  然则奚为喜而不寐
  丑问也
  曰其为人也好善好去声下同好善足乎
  丑问也
  曰好善优于天下而况鲁国乎
  优有馀裕也言虽治天下尚有馀力也
  夫苟好善则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夫音扶下同
  轻易去声也言不以千里为难也
  夫苟不好善则人将曰𫍙𫍙予既已知之矣𫍙𫍙之声音颜色距人于千里之外士止于千里之外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与谗谄面谀之人居国欲治可得乎𫍙音移治去声
  𫍙𫍙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君子小人迭为消长上声直谅多闻之士远如字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理势然也○此章言为政不在于用一己之长而贵于有以来天下之善
  ○陈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则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其目在下
  迎之致敬以有礼言将行其言也则就之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则去之
  所谓见行可之仕若孔子于季桓子是也受女乐而不朝音潮则去之矣笺见论语十八篇
  其次虽未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
  所谓际可之仕若孔子于卫灵公是也故与公游于囿公仰视蜚与飞同雁而后去之史记世家孔子去陈适卫灵公闻孔子来喜而郊迎此所谓际可之仕也他日灵公问兵陈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飞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去卫如陈
  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君闻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从其言也使饥饿于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
  所谓公养之仕也君之于民固有周之之义况此又有悔过之言所以可受然未至于饥饿不能出门户则犹不受也其曰免死而已则其所受亦有节矣
  ○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说音恱
  舜耕历山三十登庸说筑傅岩武丁举之见书说命胶鬲遭乱鬻余六反方万反鱼盐文王举之胶鬲本商纣臣公孙丑篇箕子胶鬲皆贤人也以纣之乱隐于鱼盐故文王举之管仲囚于士官桓公举以相去声笺见论语十四篇孙叔敖隐处上声海滨楚庄王举之为令尹史循吏传孙叔敖楚之处士也虞丘相进之于楚庄王以自代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其非己之罪也左宣十二年传𫇭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杜注叔敖也百里奚事见形甸反前篇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曽益其所不能曽与増同
  降大任使之任大事也若舜以下是也空穷也乏绝也拂戾也言使之所为不遂多背音佩戾也动心忍性谓竦荀勇反动其心坚忍其性也然所谓性亦指气禀食色而言耳程子曰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徴于色发于声而后喻衡与横同
  胡登反常也犹言大率也横不顺也作奋起也徴验也喻晓也此又言中人之性常必有过然后能改盖不能谨于平日故必事势穷蹙以至困于心横于虑然后能奋发而兴起不能烛于几平声微故必事理暴著以至验于人之色发于人之声然后能警悟而通晓也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拂与弼同此言国亦然也法家法度之世臣也拂士辅弼之贤士也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乐音洛
  以上文观之则知人之生全出于忧患而死亡由于安乐矣○尹氏曰言困穷拂郁能坚人之志而熟人之仁以安乐失之者多矣
  ○孟子曰教亦多术矣予不屑之教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
  多术言非一端屑洁也不以其人为洁而拒绝之所谓不屑之教诲也其人若能感此退自修省悉井反则是亦我教诲之也○尹氏曰言或抑或扬或与或不与各因其材而笃之无非教也














  孟子纂笺卷十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孟子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十三
  元 詹道传 撰
  尽心章句上
  凡四十六章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性则心之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从以出者也人有是心莫非全体然不穷理则有所蔽而无以尽乎此心之量去声故能极其心之全体而无不尽者必其能穷夫音扶理而无不知者也既知其理则其所从出亦不外是矣以大学之序言之知性则物格之谓尽心则知至之谓也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存谓操平声而不舍上声养谓顺而不害事则奉承而不违也
  夭夀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夭夀命之短长也贰疑也不贰者知天之至修身以俟死则事天以终身也立命谓全其天之所付不以人为害之○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张子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愚谓尽心知性而知天所以造七到反其理也存心养性以事天所以履其事也不知其理固不能履其事然徒造其理而不履其事则亦无以有诸已矣知天而不以夭夀贰其心智之尽也事天而能修身以俟死仁之至也智有不尽固不知所以为仁然智而不仁则亦将流荡不法而不足以为智矣
  ○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人物之生吉凶祸福皆天所命然惟莫之致而至者乃为正命故君子修身以俟之所以顺受乎此也
  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命谓正命岩墙墙之将覆音福者知正命则不处上声危地以取覆压之祸
  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尽其道则所值之吉凶皆莫之致而至者矣
  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桎梏所以拘罪人者桎音质足械也梏沽沃反手械也言犯罪而死与立岩墙之下者同皆人所取非天所为也○此章与上章盖一时之言所以发其末句未尽之意
  ○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舍上声
  在我者谓仁义礼智凡性之所有者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有道言不可妄求有命则不可必得在外者谓富贵利达凡外物皆是○赵氏曰言为仁由已富贵在天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
  此言理之本然也大则君臣父子小则事物细微其当然之理无一不具于性分去声之内也
  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乐音洛
  诚实也言反诸身而所备之理皆如恶去声恶臭好去声好色之实然则其行之不待勉强上声而无不利矣其为乐孰大于是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强上声
  强勉强也恕推己以及人也反身而诚则仁矣其有未诚则是犹有私意之隔而理未纯也故当凡事勉强推己及人庶几平声心公理得而仁不远也○此章言万物之理具于吾身体之而实则道在我而乐音洛有馀行之以恕则私不容而仁可得
  ○孟子曰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
  著者知之明察者识之精言方行之而不能明其所当然既习矣而犹不识其所以然所以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多也
  ○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赵氏曰人能耻已之无所耻是能改行去声从善之人终身无复扶又反有耻辱之累矣
  ○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
  耻者吾所固有羞恶去声之心也存之则进于圣贤失之则入于禽兽故所系为甚大
  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焉
  为机械下戒反变诈之巧者所为之事皆人所深耻而彼方且自以为得计故无所用其愧耻之心也
  不耻不若人何若人有
  但无耻一事不如人则事事不如人矣或曰不耻其不如人则何能有如人之事其义亦通或问人有耻不能之心如何程子曰耻其不能而为之可也耻其不能而掩藏之不可也
  ○孟子曰古之贤王好善而忘势古之贤士何独不然乐其道而忘人之势故王公不致敬尽礼则不得亟见之见且犹不得亟而况得而臣之乎好去声乐音洛亟去吏反言君当屈已以下去声贤士不枉道而求利二者势若相反而实则相成盖亦各尽其道而已
  ○孟子谓宋句践曰子好游乎吾语子游句音钩好语皆去声宋姓句践名游游说音税
  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
  赵氏曰嚣嚣五高许骄二反自得无欲之貌
  曰何如斯可以嚣嚣矣曰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乐音洛
  德谓所得之善尊之则有以自重而不慕乎人爵之荣义谓所守之正乐之则有以自安而不徇乎外物之诱矣
  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离力智反
  言不以贫贱而移不以富贵而淫此尊德乐义见于行事之实也
  穷不失义故士得已焉达不离道故民不失望焉得已言不失己也民不失望言人素望其兴道致治去声而今果如所望也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见音现
  见谓名实之显著也此又言士得已民不失望之实○此章言内重而外轻则无往而不善
  ○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夫音扶
  兴者感动奋发之意凡民庸常之人也豪杰有过人之才智者也盖降衷秉彝人所同得惟上智之资无物欲之蔽为能无待于教而自能感发以有为也
  ○孟子曰附之以韩魏之家如其自视欿然则过人远矣欿音坎
  附益也韩魏晋卿富家也欿然不自满之意尹氏曰言有过人之识则不以富贵为事
  ○孟子曰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
  程子曰似佚道使民谓本欲佚之也播榖乘屋之类是也以生道杀民谓本欲生之也除害去上声恶之类是也盖不得已而为其所当为则虽咈符勿反民之欲而民不怨其不然者反是
  ○孟子曰霸者之民驩虞如也王者之民皡皡如也皡胡老反
  驩虞与欢娱同皡皡广大自得之貌程子曰驩虞有所造为而然岂能久也耕田凿井帝力何有于我帝王通历帝尧之时有老人击壤于路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哉如天之自然乃王者之政杨氏曰所以致人驩虞必有违道干誉之事若王者则如天亦不令力呈反下同人喜亦不令人怒
  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此所谓皡皡如也庸功也丰氏曰名积字相之四明人因民之所恶去声而去上声之非有心于杀之也何怨之有因民之所利而利之非有心于利之也何庸之有辅其性之自然使自得之故民日迁善而不知谁之所为也
  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夫音扶
  君子圣人之通称也所过者化身所经历之处即人无不化如舜之耕历山而田者让畔陶河滨而器不苦窳也舜事笺见公孙丑上史记正义曰苦读如盬音古麄也窳音庾病也所存者神心所存主处便神妙不测如孔子之立斯立道去声斯行绥斯来动斯和莫知其所以然而然也是其德业之盛乃与天地之化同运并行举一世而甄吉廷反陶之非如霸者但小小补塞先则反其罅虚讶反漏而已此则王道之所以为大而学者所当尽心也
  ○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
  程子曰仁言谓以仁厚之言加于民仁声谓仁闻去声谓有仁之实而为众所称道者也此尤见仁德之昭著故其感人尤深也
  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
  政谓法度禁令所以制其外也教谓道去声德齐礼所以格其心也
  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得民财者百姓足而君无不足也得民心者不遗其亲不后其君也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良者本然之善也程子曰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长上声下同
  孩提二三岁之间知孩笑可提抱者也爱亲敬长所谓良知良能者也
  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
  言亲亲敬长虽一人之私然达之天下无不同者所以为仁义也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行去声
  居深山谓耕历山时也盖圣人之心至虚至明浑然之中万理毕具一有感触则其应甚速而无所不通非孟子造七到反道之深不能形容至此也
  ○孟子曰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李氏曰有所不为不欲人皆有是心也至于私意一萌而不能以礼义制之则为所不为欲所不欲者多矣能反是心则所谓扩充其羞恶去声之心者而义不可胜平声用矣故曰如此而已矣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知去声疢丑刃反德慧者德之慧术知者术之知疢疾犹灾患也左襄二十三年臧武仲曰季孙之爱我美疢也疢之美其毒滋多
  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
  孤臣远臣孽子庶子皆不得于君亲而常有疢疾者也达谓达于事理即所谓德慧术知也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也
  阿徇以为容逢迎以为悦此鄙夫之事妾妇之道也
  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
  言大臣之计安社稷如小人之务悦其君眷眷于此而不忘也
  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
  民者无位之称以其全尽天理乃天之民故谓之天民必其道可行于天下然后行之不然则宁没世不见知而不悔不肯小用其道以徇于人也张子曰必功覆敷救反斯民然后出如伊吕之徒
  有大人者正已而物正者也
  大人德盛而上下化之所谓见形甸反龙在田天下文明者见易乾卦○此章言人品不同略有四等容悦佞臣不足言安社稷则忠矣然犹一国之士也天民则非一国之士矣然犹有意也无意无必唯其所在而物无不化惟圣者能之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乐音洛王与皆去声下并同
  此人所深愿而不可必得者今既得之其乐可知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
  程子曰人能克己则仰不愧俯不怍心广体胖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尽得一世明睿俞例反之才而以所乐乎己者教而养之则斯道之传得之者众而天下后世将无不被其泽矣圣人之心所愿欲者莫大于此今既得之其乐为如何哉
  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
  林氏曰此三乐者一系于天一系于人其可以自致者惟不愧不怍而已学者可不勉哉
  ○孟子曰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乐音洛下同地辟民聚泽可远施去声故君子欲之然未足以为乐也
  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其道大行无一夫不被其泽故君子乐之然其所得于天者则不在是也
  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分去声
  分者所得于天之全体故不以穷达而有异
  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睟音粹见音现盎乌浪反
  上言所性之分与所欲所乐不同此乃言其蕴委粉反又去声也仁义礼智性之四德也根本也生发见形甸反下同也睟然清和润泽之貌盎丰厚盈溢之意施于四体谓见于动作威仪之间也喻晓也四体不言而喻言四体不待吾言而自能晓吾意也盖气禀清明无物欲之累则性之四德根本于心其积之盛则发而著见于外者不待言而无不顺也程子曰睟面盎背皆积盛致然四体不言而喻唯有德者能之○此章言君子固欲其道之大行然其所得于天者则不以是而有所加损也
  ○孟子曰伯夷辟纣居北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大公辟纣居东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天下有善养老则仁人以为己归矣辟去声下同大他盖反
  已归谓已之所归馀见前篇
  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匹妇蚕之则老者足以衣帛矣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百亩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衣去声
  此文王之政也一家养母鸡五母彘二也馀见前篇
  所谓西伯善养老者制其田里教之树畜导其妻子使养其老五十非帛不煖七十非肉不饱不煖不饱谓之冻馁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者此之谓也
  田谓百亩之田里谓五亩之宅树谓耕桑畜许六反谓鸡彘也赵氏曰善养老者教导之使可以养其老耳非家赐而人益之也
  ○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易敛皆去声易治也畴耕治之田也
  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胜音升
  教民节俭则财用足也
  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戸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焉于䖍反
  水火民之所急宜其爱之而反不爱者多故也尹氏曰言礼义生于富足民无常产则无常心矣
  ○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太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
  此言圣人之道大也东山盖鲁城东之高山而太山则又高矣此言所处上声益高则其视下益小所见既大则其小者不足观也难为水难为言犹仁不可为众之意
  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
  此言道之有本也澜水之湍急处也明者光之体光者明之用也观水之澜则知其源之有本矣观日月于容光之隙无不照则知其明之有本矣
  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
  言学当以渐乃能至也成章所积者厚而文章外见形甸反也达者足于此而通于彼也○此章言圣人之道大而有本学之者必以其渐乃能至也
  ○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
  孳孳孶与孜同勤勉之意言虽未至于圣人亦是圣人之徒也
  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
  跖盗跖也
  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程子曰言间者谓相去不远所争毫末耳善与利公私而已矣才出于善便以利言也○杨氏曰舜跖之相去远矣而其分乃在利善之间而已是岂可以不谨然讲之不熟见之不明未有不以利为义者又学者所当深察也或问鸡鸣而起若未接物如何为善程子曰只主于敬便是为善
  ○孟子曰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为我之为去声
  杨子名朱取者仅足之意取为我者仅足于为我而已不及为亦去声人也列子称其言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是也列子杨朱篇杨子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放上声
  墨子名翟兼爱无所不爱也摩顶摩突其顶也突陀没反放至也
  子莫执中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
  子莫鲁之贤者也知杨墨之失中也故度待洛反于二者之间而执其中近近道也权称去声直为反也所以称平声物之轻重而取中也执中而无权则胶于一定之中而不知变是亦执一而已矣程子曰中字最难识须是默识如字心通且试言一厅则中央为中一家则厅非中而堂为中一国则堂非中而国之中为中推此类可见矣又曰中不可执也识得则事事物物皆有自然之中不待安排安排著直略反则不中矣
  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恶为皆去声贼害也为我害仁兼爱害义执中者害于时中皆举一而废百者也○此章言道之所贵者中中之所贵者权杨氏曰禹稷三过其门而不入苟不当其可则与墨子无异颜子在陋巷不改其乐苟不当其可则与杨氏无异子莫执为我兼爱之中而无权乡邻有斗而不知闭户同室有斗而不知救之是亦犹执一耳故孟子以为贼道禹稷颜回易地则皆然以其有权也不然则是亦杨墨而已矣
  ○孟子曰饥者甘食渴者甘饮是未得饮食之正也饥渴害之也岂惟口腹有饥渴之害人心亦皆有害口腹为饥渴所害故于饮食不暇择而失其正味人心为贫贱所害故于富贵不暇择而失其正理
  人能无以饥渴之害为心害则不及人不为忧矣人能不以贫贱之故而动其心则过人远矣
  ○孟子曰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
  介有分辨之意柳下恵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不怨厄穷不悯直道事人至于三黜是其介也○此章言柳下恵和而不流与孔子论夷齐不念旧恶意正相类皆圣贤微显阐齿浅反幽之意也四字本杜预左氏传序
  ○孟子曰有为者辟若掘井掘井九轫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辟读作譬轫音刃与仞同
  八尺曰仞缺  曰集注于缺夫子之墙数仞云七尺曰仞今按周书为山九仞孔安国云八尺曰仞郑玄云七尺曰仞集注两存其说欤蔡氏传从孔说愚证之周礼匠人为沟洫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盖其为沟洫浍是加一倍之数寻八尺也仞亦八尺也以此观之则孔说为是言凿井虽深然未及泉而止犹为自弃其井也○吕侍讲曰名希哲字原明河南人仁不如尧孝不如舜学不如孔子终未入于圣人之域终未至于天道未免为半涂而废自弃前功也
  ○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尧舜天性浑全不假修习汤武修身体道以复其性五霸则假借仁义之名以求济其贪欲之私耳
  久假而不归恶知其非有也恶平声
  归还也有实有也言窃其名以终身而不自知其非真有或曰盖叹世人莫觉其伪者亦通旧说久假不归即为真有则误矣○尹氏曰性之者与道一也身之者履之也及其成功则一也五霸则假之而已是以功烈如彼其卑也
  ○公孙丑曰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放太甲于桐民大悦太甲贤又反之民大悦
  予不狎于不顺太甲篇文狎习见也不顺言太甲所为不顺义理也馀见前篇
  贤者之为人臣也其君不贤则固可放与与平声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
  伊尹之志公天下以为心而无一毫之私者也
  ○公孙丑曰诗曰不素餐兮君子之不耕而食何也孟子曰君子居是国也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其子弟从之则孝弟忠信不素餐兮孰大于是餐七丹反
  诗魏国风伐檀之篇素空也无功而食禄谓之素餐此与告陈相彭更之意同
  ○王子垫问曰士何事垫丁念反
  垫齐王之子也上则公卿大夫下则农工商贾音古皆有所事而士居其间独无所事故王子问之也
  孟子曰尚志
  尚高尚也志者心之所之也士既未得行公卿大夫之道又不当为农工商贾之业则高尚其志而已
  曰何谓尚志曰仁义而已矣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恶平声
  非仁非义之事虽小不为而所居所由无不在于仁义此士所以尚其志也大人谓公卿大夫言士虽未得大人之位而其志如此则大人之事体用已全若小人之事则固非所当为也
  ○孟子曰仲子不义与之齐国而弗受人皆信之是舍箪食豆羮之义也人莫大焉亡亲戚君臣上下以其小者信其大者奚可哉舍音舍食音嗣
  仲子陈仲子也言仲子设若非义而与之齐国必不肯受齐人皆信其贤然此但小廉耳其辟兄离母不食君禄无人道之大伦罪莫大焉岂可以小廉信其大节而遂以为贤哉
  ○桃应问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则如之何桃应孟子弟子也其意以为舜虽爱父而不可以私害公皋陶虽执法而不可以刑天子之父故设此问以观圣贤用心之所极非以为真有此事也
  孟子曰执之而已矣
  言皋陶之心知有法而已不知有天子之父也
  然则舜不禁与与平声
  桃应问也
  曰夫舜恶得而禁之夫有所受之也夫音扶恶平声
  言皋陶之法有所传受非所敢私虽天子之命亦不得而废之也
  然则舜如之何
  桃应问也
  曰舜视弃天下犹弃敝蹝也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䜣然乐而忘天下蹝音徙䜣与欣同乐音洛
  韵书音所尔反又所蟹反草履也遵循也言舜之心知有父而已不知有天下也孟子尝言舜视天下犹草芥而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与此意互相发○此章言为士者但知有法而不知天子父之为尊为子者但知有父而不知天下之为大盖其所以为心者莫非天理之极人伦之至学者察此而有得焉则不待较计论量而天下无难处上声之事矣
  ○孟子自范之齐望见齐王之子喟然叹曰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夫非尽人之子与夫音扶与平声
  范齐邑居谓所处上声下同之位养奉养去声也言人之居处所系甚大王子亦人子耳特以所居不同故所养不同而其气体有异也
  孟子曰
  张邹张敬夫邹志完皆云羡延面反文也
  王子宫室车马衣服多与人同而王子若彼者其居使之然也况居天下之广居者乎
  广居见前篇尹氏曰睟音粹然见于面盎于背居天下之广居者然也
  鲁君之宋呼于垤泽之门守者曰此非吾君也何其声之似我君也此无他居相似也呼去声
  垤泽宋城门名也孟子又引此事为证
  ○孟子曰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食音嗣畜许六反
  交接也畜养也兽谓犬马之属
  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
  将犹奉也诗曰承筐是将小雅鹿鸣篇程子曰恭敬虽因威仪币帛而后发见形甸反然币之未将时已有此恭敬之心非因币帛而后有也
  恭敬而无实君子不可虚拘
  此言当时诸侯之待贤者特以币帛为恭敬而无其实也拘留也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
  人之有形有色无不客有自然之理所谓天性也践如践言之践记曲礼修身践言谓之善行盖众人有是形而不能尽其理故无以践其形惟圣人有是形而又能尽其理然后可以践其形而无歉苦忝反也○程子曰此言圣人尽得人道而能充其形也盖人得天地之正气而生与万物不同既为人须尽得人理然后称去声其名众人有之而不知贤人践之而未尽能充其形惟圣人也杨氏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物者形色也则者性也各尽其则则可以践形矣
  ○齐宣王欲短丧公孙丑曰为期之丧犹愈于己乎已犹止也
  孟子曰是犹或紾其兄之臂子谓之姑徐徐云尔亦教之孝弟而已矣紾之忍反
  紾戾也教之以孝弟之道则彼当自知兄之不可戾而丧之不可短矣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所谓教之以孝弟者如此盖示之以至情之不能己者非强上声之也
  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为之请数月之丧公孙丑曰若此者何如也为去声
  陈氏曰王子所生之母死厌一甲反于嫡母而不敢终丧其傅为请于王欲使得行数月之丧也时又适有此事丑问如此者是非何如按仪礼公子为去声其母练冠麻衣縓七绢反俞绢反既葬除之按仪礼丧服章注公子君之庶子也疑当时此礼已废或既葬而未忍即除故请之也
  曰是欲终之而不可得也虽加一日愈于已谓夫莫之禁而弗为者也夫音扶
  言王子欲终丧而不可得其傅为请虽止得加一日犹胜不加我前所讥乃谓夫莫之禁而自不为者耳○此章言三年通丧天经地义不容私意有所短长示之至情则不肖者有以企去智反而及之矣
  ○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
  下文五者盖因人品高下或相去远近先后之不同
  有如时雨化之者
  时雨及时之雨也草木之生播种封植丞职反人力已至而未能自化所少者雨露之滋耳及此时而雨之则其化速矣教人之妙亦犹是也若孔子之于颜曾是已
  有成德者有达财者
  财与材同此各因其所长而教之者也成德如孔子之于冉闵达财如孔子之于由赐
  有答问者
  就所问而答之若孔孟之于樊迟万章也
  有私淑艾者艾音乂
  私窃也淑善也艾治也人或不能及门受业但闻君子之道于人而窃以善治其身是亦君子教诲之所及若孔孟之于陈亢夷之是也孟子亦曰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
  圣贤施教各因其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无弃人也
  ○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为可几及而日孳孳也几音机孟子曰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为去声彀古候反率音律彀率弯弓之限也言教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不容自贬悲检反以徇学者之不能也
  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中道而立能者从之
  引引弓也发发矢也跃如如踊跃而出也因上文彀率而言君子教人但受以学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如射者之引弓而不发矢然其所不告者已如踊跃而见于前矣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中道而立言其非难非易去声能者从之言学者当自勉也○此章言道有定体教有成法卑不可抗高不可贬语不能显默不能藏
  ○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殉如殉葬之殉以死随物之名也身出则道在必行道屈则身在必退以死相从而不离也
  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以道从人妾妇之道
  ○公都子曰滕更之在门也若在所礼而不答何也更平声
  赵氏曰滕更滕君之弟来学者也
  孟子曰挟贵而问挟贤而问挟长而问挟有勲劳而问挟故而问皆所不答也滕更有二焉长上声
  赵氏曰二谓挟贵挟贤也尹氏曰有所挟则受道之心不专所以不答也○此言君子虽诲人不倦又恶去声音扶意之不诚者
  ○孟子曰于不可已而己者无所不已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也
  已止也不可止谓所不得不为者也所厚所当厚者也此言不及者之弊
  其进锐者其退速
  进锐者用心太过其气易去声衰故退速○三者之弊理势必然虽过不及之不同然卒同归于废弛施纸反
  ○孟子曰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物谓禽兽草木爱谓取之有时用之有节程子曰仁推己及人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于民则可于物则不可统而言之则皆仁分而言之则有序杨氏曰其分去声下同不同故所施不能无差楚宜反等所谓理一而分殊者也尹氏曰何以有是差等一本故也无伪也
  ○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知者之知并去声
  知者固无不知然常以所当务者为急则事无不治去声而其为知也大矣仁者固无不爱然常急于亲贤则恩无不洽而其为仁也博矣
  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饭扶晚反歠昌悦反
  三年之丧服之重者也缌麻三月小功五月服之轻者也察致详也放饭大饭流歠长歠不敬之大者也齿决啮吾结反断干音干肉不敬之小者也曲礼曰毋放饭毋流歠又曰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注干坚肉宜用手问讲求之意○此章言君子之于道识其全体则心不狭知所先后则事有序丰氏曰智不急于先务虽遍知人之所知遍能人之所能徒弊精神而无益于天下之治去声矣仁不急于亲贤虽有仁民爱物之心小人在位无由下达聪明日蔽于上而恶政日加于下此孟子所谓不知务也




  孟子纂笺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笺卷十四
  元 詹道传 撰
  尽心章句下
  凡三十八章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
  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所谓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也
  公孙丑曰何谓也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
  梁恵王以下孟子答辞也糜烂其民使之战斗糜烂其血肉也复扶又反之复战也子弟谓太子申也笺见前篇以土地之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皆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此承前篇之末三章之意言仁人之恩自内及外不仁之祸由䟽与疏同逮亲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
  春秋每书诸侯战伐之事必加讥贬以著其擅时战反兴之罪无有以为合于义而许之者但就中彼善于此者则有之如召音邵陵之师之类是也春秋僖四年齐侯伐楚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公羊传盟子召陵喜服楚也胡传序桓绩也杨子亦曰春秋美召陵
  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征所以正人也诸侯有罪则天子讨而正之此春秋所以无义战也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程子曰载事之辞容有重称而过其实者学者当识其义而已苟执于辞则时或有害于义不如无书之愈也
  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
  武成周书篇名武王伐纣归而记事之书也策竹简也取其二三策之言其馀不可尽信也程子曰取其奉天伐暴之意反政施仁之法而已
  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杵舂杵也或作卤与橹同音鲁楯也楯竖尹反兵器所以蔽身者武成言武王伐纣纣之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孟子言此则其不可信者然书本意乃谓商人自相杀非谓武王杀之也孟子之设是言惧后世之惑且长上声不仁之心耳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为陈我善为战大罪也陈去声制行者杭伍曰陈交兵曰战
  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南面而征北狄怨东面而征西夷怨曰奚为后我好去声
  此引汤之事以明之解见前篇
  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两去声贲音奔又以武王之事明之也两车数一车两如字轮也千书序作百按出车之法一车甲士三人在车上步卒七十二人随之则三百两计二万二千五百人孔安国云虎贲勇士皆百夫长也
  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
  书泰誓文与此小异孟子之意当云王谓商人曰无畏我也我来伐纣本为去声安宁汝非敌商之百姓也于是商人稽首至地如角之崩也
  征之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战焉于䖍反
  民为暴君所虐皆欲仁者来正己之国也
  ○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
  尹氏曰规矩法度可告者也巧则在其人虽大匠亦末如之何也已盖下学可以言传上达必由心悟庄周所论斲轮之意盖如此庄子天道篇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斲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普各反己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斲轮徐则目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之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子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己夫
  ○孟子曰舜之饭糗茹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也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饭上声糗去久反茹音汝袗之忍反果说又作婐乌果反
  饭食也糗干音干音备也茹亦食也袗画俗作𦘕衣也二女尧二女也果女侍也语录赵氏以果为侍广韵从女从果者亦曰侍言圣人之心不以贫贱而有慕于外不以富贵而有动于中随遇而安无预于己所性分去声定故也
  ○孟子曰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然则非自杀之也一间耳间去声
  言吾今而后知者必有所为去声而感发也一间者我往彼来间一人耳其实与自害其亲无异也范氏曰知此则爱敬人之亲人亦爱敬其亲矣
  ○孟子曰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
  讥察非常
  今之为关也将以为暴
  征税出入○范氏曰古之耕者什一后世或收大半之税此以赋敛力验反为暴也文王之囿与民同之齐宣王之囿为阱国中此以园囿为暴也后世为暴不止于关若使孟子用于诸侯必行文王之政凡此之类皆不终日而改也
  ○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
  身不行道者以行去声言之不行者道不行也使人不以道者以事言之不能行者令不行也
  ○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
  周足也言积之厚则用有馀
  ○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羮见于色好乘食皆去声见音现
  好名之人矫情干誉是以能让千乘之国然若本非能轻富贵之人则于得失之小者反不觉其真情之发见矣盖观人不于其所勉而于其所忽然后可以见其所安之实也
  ○孟子曰不信仁贤则国空虚
  空虚言若无人然
  无礼义则上下乱
  礼义所以辨上下定民志
  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生之无道取之无度用之无节故也○尹氏曰三者以仁贤为本无仁贤则礼义政事处上声之皆不以其道矣
  ○孟子曰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
  言不仁之人骋丑井反其私智可以盗千乘之国而不可以得丘民之心邹氏曰自秦以来不仁而得天下者有矣然皆一再传而失之犹不得也所谓得天下者必如三代而后可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社土神稷榖神建国则立坛壝以水反又维季反以祀之周礼大司徒设其社稷之壝各以其野之所宜木名其社与其野○封人掌设王之社壝为几封而树之聚土曰封壝谓坛及堳埓也白虎通曰天子社坛方五丈取五方五色土封之诸侯半之各以其所守之方一色士封之皆冒以黄土○周礼图社稷坛相并社坛在东稷坛在西各三级壝在四隅如矩曲方盖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去声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故其轻重如此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丘民田野之民赵岐注丘十六井也天下丘民皆乐其政则为天子至微贱也然得其心则天下归之天子至尊贵也而得其心者不过为诸侯耳是民为重也
  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诸侯无道将使社稷为人所灭则当更平声立贤君是君轻于社稷也
  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盛音成
  祭祀不失礼而土榖之神不能为去声民御灾捍音汗患则毁其坛壝而更平声置之亦年不顺成八蜡助驾反不通之意记郊特牲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音色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蜡有八者先啬一也若神农也司啬二也后稷是也农三也若田畯也邮表畷四也邮表畷谓田畯之官督约百姓于井闾之处猫虎五也迎猫为其食田䑕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迎其神而祭之也坊六也水庸七也坊与水庸土反其宅水归其壑也昆虫八也昆虫暑生寒死螟螽之属为害者也八蜡以记四方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谓不缺

  ○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恵是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恵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况于亲炙之者乎
  兴起感动奋发也亲炙亲近而熏炙之也馀见前篇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仁者人之所以为人之理也然仁理也人物也以仁之理合于人之身而言之乃所谓道者也○程子曰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或曰外国本人也之下有义也者宜也礼也者履也智也者知也信也者实也凡二十字今按如此则理极分明然未详其是否也外国本旧传高丽有写本如此礼记祭义云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以此文证之外国本或是
  ○孟子曰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去齐接淅而行去他国之道也
  平声
  ○孟子曰君子之厄于陈蔡之间无上下之交也君子孔子也厄与厄同君臣皆恶无所与交也
  ○貉稽曰稽大不理于口貉音陌
  赵氏曰貉姓稽名为众口所讪所晏反理赖也今按汉书无俚音里方言亦训赖前汉季布赞贤者诚重其死夫婢妾贱人感槩而自杀非能勇也其尽无俚之至耳晋灼曰杨雄方言曰俚聊也许慎曰赖也
  孟子曰无伤也士憎兹多口
  赵氏曰为士者益多为众口所讪按此则憎当从土今本皆从心盖传写之误
  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文王也
  诗邶蒲昧反风柏舟及大雅绵之篇也悄悄忧貌愠怒也本言卫之仁人见怒于群小孟子以为孔子之事可以当之肆发语辞陨坠也问声问也本言太王事昆夷虽不能殄绝其愠怒亦不自坠其声问之美孟子以为文王之事可以当之○尹氏曰言人顾自处如何尽其在我者而已
  ○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昭昭明也昏昏暗与暗同也尹氏曰大学之道在自昭明德而施于天下国家其有不顺者寡矣
  ○孟子谓高子曰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介音戛
  径小路也蹊人行处也介然倏然之顷也用由也路大路也为间少顷也茅塞茅草生而塞之也言理义之心不可少有间去声徒玩反
  ○高子曰禹之声尚文王之声
  尚高尚也丰氏曰言禹之乐过于文王之乐
  孟子曰何以言之曰以追蠡追音堆蠡音礼
  丰氏曰追锺纽女九反也周礼所谓旋虫是也赵氏曰按周礼考工记锺县平声谓之旋旋虫谓之干盖悬锺之纽也其形如环环有盘旋之义于旋之上为虫形以饰之自汉以来锺旋之上以铜篆作蹲熊及盘龙诸兽状名辟邪皆旋虫之类也蠡者啮木虫也言禹时锺在者锺纽如虫啮而欲绝盖用之者多而文王之锺不然是以知禹之乐过于文王之乐也
  曰是奚足哉城门之轨两马之力与与平声
  丰氏曰奚足言此何足以知之也轨车辙迹也两马一车所驾也车之驾马其数不同中两马谓之服服旁两马谓之骖夫子脱骖即此也古者为大夫方许驾四马天子用六马骖旁两马谓之𬴂城中之涂与途通容九轨周礼冬官下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国中城内也经纬谓涂也经纬之涂皆容方九轨凡八尺为轨广九轨积七十二尺则此涂十二步也车可散行故其辙迹浅城门惟容一车车皆由之故其辙迹深盖日久车多所致非一车两马之力能使之然也言禹在文王前千馀年故锺久而纽绝文王之锺则未久而纽全不可以此而议优劣也○此章文义本不可晓旧说相承如此而丰氏差明白故今存之亦未知其是否也
  ○齐饥陈臻曰国人皆以夫子将复为发棠殆不可复复扶又反
  先时齐国尝饥孟子劝王发棠邑之仓以赈贫穷至此又饥陈臻问言齐人望孟子复劝王发棠而又自言恐其不可也
  孟子曰是为冯妇也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为善士则之野有众逐虎虎负嵎莫之敢撄望见冯妇趋而迎之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
  手执曰搏卒为善士后能改行去声为善也之适也负依也山曲曰嵎撄触也笑之笑其不知止也疑此时齐王已不能用孟子而孟子亦将去矣故其言如此赵岐注冯姓妇名也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然有分去声不能皆如其愿则是命也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求必得之也愚按不能皆如其愿不止为贫贱盖虽富贵之极亦有品节限制则是亦有命也
  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程子曰仁义礼智天道在人则赋于命者所禀有厚薄清浊然而性善可学而尽故不谓之命也张子曰晏婴智矣而不知仲尼是非命邪史记孔子适齐景公欲以尼谿之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愚按所禀者厚而清则其仁之于父子也至义之于君臣也尽礼之于宾主也恭智之于贤否也哲圣人之于天道也无不吻武粉反一音泯合而纯亦不已焉薄而浊则反是是皆所谓命也或曰者当作否人衍字更详之○愚闻之师曰此二条者皆性之所有而命于天者也然世之人以前五者为性虽有不得而必欲求之以后五者为命一有不至则不复扶又反致力故孟子各就其重处言之以伸此而抑彼也张子所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己其言约而尽矣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
  赵氏曰浩生姓不害名齐人也
  何谓善何谓信
  不害问也
  曰可欲之为善
  天下之理其善者必可欲其恶者必可恶去声下同其为人也可欲而不可恶则可谓善人矣
  有诸已之谓信
  凡所谓善皆实有之如恶去声恶臭如好去声好色是则可谓信人矣○张子曰志仁无恶之谓善诚善于身之谓信
  充实之谓美
  力行其善至于充满而积实则美在其中而无待于外矣
  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引记乐记语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引易坤对文言则德业至盛而不可加矣
  大而化之之谓圣
  大而能化使其大者泯然无复扶又反可见之迹则不思不勉从七容反容中去声道而非人力之所能为矣张子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矣
  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程子曰圣不可知谓圣之至妙人所不能测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
  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盖在善信之间观其从于子敖则其有诸己者或未实也张子曰颜渊乐正子皆知好去声下同仁矣乐正子志仁无恶而不致于学所以但为善人信人而已颜子好学不倦合仁与智具体圣人独未至圣人之止耳○程子曰士之所难者在有诸己而已能有诸己则居之安资之深而美且大可以驯音旬致矣徒知可欲之善而若存若亡而已则能不受变于俗者鲜上声矣尹氏曰自可欲之善至于圣而不可知之神上下一理扩充而至于神则不可得而名矣
  ○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矣
  墨氏务外而不情杨氏太简而近实故其反正之渐大略如此归斯受之者悯其陷溺之久而取其悔悟之新也
  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放豚放逸之豕豚也苙阑也招罥扃县反也羇其足也言彼既来归而又追咎其既往之失也○此章见圣贤之于异端距之甚严而于其来归待之甚恕距之严故人知彼说之为邪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反仁之至义之尽也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
  征赋之法岁有常数然布缕取之于夏粟米取之于秋力役取之于冬按记月令孟夏蚕事毕后妃献茧乃收茧税故民间之布缕必取于夏孟秋之月农乃登縠仲秋乃令有司趣民收敛季秋乃命冢宰农事备收举五榖之要注云定其租税之簿故粟米取之于秋古者三时不害于农豳诗云我稼既同上入执公宫故力役取之于冬又按周礼小司徒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若田猎追寇贼则尽行又丰年则公用三日中年则二日无年则一日而已凶札则不用之当各以时若并去声取之则民力有所不堪矣今两税三限之法亦此意也近思录晦翁云有田者纳米有地者纳绢此两税也绢取于夏米取于秋不足者又宽之以冬此三限也尹氏曰言民为邦本取之无度则其国危矣
  ○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尹氏曰言宝得其宝者安宝失其宝者危
  ○盆成括仕于齐孟子曰死矣盆成括盆成括见杀门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盆成姓括名也恃才妄作所以取祸徐氏曰君子道其常而已括有死之道焉设使幸而获免孟子之言犹信也
  ○孟子之滕馆于上宫有业屦于牗上馆人求之弗得馆舍也上宫别宫名业屦织之有次业而未成者盖馆人所作置之牗上而失之也
  或问之曰若是乎从者之廀也曰子以是为窃屦来与曰殆非也夫子之设科也往者不追来者不拒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矣从为去声与平声夫子如字旧读为扶余者非
  或问之者问于孟子也廀与叟同匿也言子之从者乃匿人之物如此乎孟子答之而或人自悟其失因言此从者固不为去声窃屦而来但夫子设置科条以待学者苟以向道之心而来则受之耳虽夫子亦不能保其往也门人取其言有合于圣贤之指故记之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
  恻隐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故莫不有所不忍不为此仁义之端也然以气质之偏物欲之蔽则于他事或有不能者但推所能达之于所不能则无非仁义矣
  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逾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胜平声
  充满也穿穿穴逾逾墙皆为盗之事也能推所不忍以达于所忍则能满其无欲害人之心而无不仁矣能推其所不为以达于所为则能满其无穿逾之心而无不义矣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
  此申说上文充无穿窬之心之意也盖尔汝人所轻贱之称人虽或有所贪昧隐忍而甘受之者然其中心必有惭忿而不肯受之之实人能即此而推之使其充满无所亏缺则无适而非义矣
  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餂之也是皆穿逾之类也餂音忝
  餂探取之也今人以舌取物曰餂即此意也便平声佞隐默皆有意探取于人是亦穿逾之类然其事隐微人所忽易去声故特举以见例明必推无穿逾之心以达于此而悉去上声之然后为能充其无穿逾之心也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施去声
  古人视不下于带记曲礼下天子视不上于祫音劫不下于带凡视上于面则傲下于带则忧倾则奸则帯之上乃目前常见至近之处也举目前之近事而至理存焉所以为言近而指远也
  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
  此所谓守约而施博也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舍音舍
  此言不守约而务博施之病
  ○孟子曰尧舜性者也汤武反之也
  性者得全于天无所污坏不假修为圣之至也反之者修为以复其性而至于圣人也程子曰性之反之古未有此语盖自孟子发之吕氏曰无意而安行性也有意利行而至于无意复性者也尧舜不失其性汤武善反其性及其成功则一也
  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经德不回非以干禄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中为行并去声细微曲折无不中礼乃其盛德之至自然而中而非有意于中也经常也回曲也三者亦皆自然而然非有意而为之也皆圣人之事性之之德也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
  法者天理之当然者也君子行之而吉凶祸福有所不计盖虽未至于自然而已非有所为去声而为矣此反之之事董子所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见史记本传江都王好勇尝谓仲舒曰孔子称殷有三仁粤句践范蠡大夫种谋伐吴遂灭之寡人以为粤有三仁对曰粤本无一仁夫仁者云云正此意也○程子曰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行法以俟命者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意也吕氏曰法由此立命由此出圣人也行法以俟命君子也圣人性之君子所以复其性也
  ○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说音税藐音眇赵氏曰大人当时尊贵者也藐轻之也巍巍富贵高显之貌藐焉而不畏之则志意舒展言语得尽也
  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榱楚危反般音盘乐音洛乘去声
  榱桷也题头也食前方丈馔食列于前者方一丈也此皆其所谓巍巍然者我虽得志有所不为而所守者皆古圣贤之法则彼之巍巍者何足道哉○杨氏曰孟子此章以已之长方人之短犹有此等气象在孔子则无此矣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欲如口鼻耳目四支之欲虽人之所不能无然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学者所当深戒也程子曰所欲不必沈溺只有所向便是欲
  ○曾晳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
  羊枣实小黑而圆又谓之羊矢枣尔雅羊枣俗呼为羊矢枣又名遵曾子以父嗜之父没之后食必思亲故不忍食也
  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孟子曰脍炙哉公孙丑曰然则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曰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肉聂而切之为脍聂之涉反笺见论语乡党篇之夜反音只肉也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盍归乎来吾党之士狂简进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
  盍何不也狂简谓志大而略于事进取谓求望高远不忘其初谓不能改其旧也此语与论语小异
  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狷音绢
  不得中道至有所不为据论语亦孔子之言然则孔子字下尝有曰字论语道作行狷作狷有所不为者知耻自好去声不为不善之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以下孟子言也
  敢问何如斯可谓狂矣
  万章问
  曰如琴张曾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
  琴张名牢字子张子桑戸死琴张临其丧而歌事见庄子庄子太宗师篇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相与为友子桑戸死孔子使子贡往待事焉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来桑户乎嗟来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临丧而歌礼乎二人相视而笑曰是恶知礼意虽未必尽然要必有近似者曾晳见前篇季武子死曽晳倚其门而歌事见檀弓记檀弓下季武子寝疾及其丧也曽点倚门而歌又言志异乎三子者之撰事见论语牧皮未详
  何以谓之狂也
  万章问
  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嘐火交反行去声
  嘐嘐志大言大也重平声言古之人见其动辄称之不一称而已也夷平也掩覆敷救反也言平考其行则不能覆其言也程子曰曾晳言志而夫子与之盖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也特行有不掩焉耳此所谓狂也
  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
  此因上文所引遂解所以思得狷者之意狂有志者也狷有守者也有志者能进于道有守者不失其身屑洁也
  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乡原德之贼也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矣
  乡原非有识者原与愿同荀子原悫克角反字皆读作愿谓谨愿之人也荀子荣辱篇孝悌原悫以敦比其事业又见富国及正论等篇故乡里所谓愿人谓之乡原孔子以其似德而非德故以为德之贼过门不入而不恨之以其不见亲就为幸深恶去声而痛绝之也万章又引孔子之言而问也
  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行去声踽其禹反阉音奄
  踽踽独行不进之貌凉凉薄也不见亲厚于人也乡原讥狂者曰何用如此嘐嘐然行不掩其言而徒每事必称古人邪又讥狷者曰何必如此踽踽凉凉无所亲厚哉人既生于此世则但当为此世之人使当世之人皆以为善则可矣此乡原之志也阉如奄人之奄闭藏之意也周礼春官守祧奄八人奄如今之宦者媚求悦于人也孟子言此深自闭藏以求亲媚于世是乡原之行去声
  万章曰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
  原亦谨厚之称而孔子以为德之贼故万章疑之
  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
  吕侍讲曰言此等之人欲非之则无可举欲刺之则无可刺也流俗者风俗颓徒回反靡如水之下流众莫不然也污浊也非忠信而似忠信非廉洁而似廉洁
  孔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恶去声莠音有
  孟子又引孔子之言以明之莠似苗之草也佞才智之称其言似义而非义也利口多言而不实者也郑声淫乐也乐正乐也紫间去声色朱正色也郷原不狂不狷人皆以为善有似乎中道而实非也故恐其乱德
  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反复也经常也万世不易之常道也兴兴起于善也邪慝如乡原之属是也世衰道微大经不正故人人得为异说以济其私而邪慝并起不可胜去声正君子于此亦复其常道而已常道既复则民兴于善而是非明白无所回互虽有邪慝不足以惑之矣○尹氏曰君子取夫音扶狂狷者盖以狂者志大而可与进道狷者有所不为而可与有为也所恶去声于乡原而欲痛绝之者为去声其似是而非惑人之深也绝之之术无他焉亦曰反经而已矣
  孟子曰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馀岁若禹皋陶音遥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
  赵氏曰五百岁而圣人出天道之常然亦有迟速不能正五百年故言有馀也尹氏曰知谓知其道也
  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馀岁若伊尹莱朱则见而知之若文王则闻而知之
  赵氏曰莱朱汤贤臣或曰即仲虺许伟反也为汤左相去声
  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馀岁若太公望散冝生则见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散素亶反
  散氏冝生名文王贤臣也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此所谓闻而知之也
  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馀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
  林氏曰孟子言孔子至今时未远孟子之生虽不可知然哀十六年孔子卒又十年而悼公立凡四十年元公二十一年穆公三十三年共公二十二年康公九年景公二十九年共一百六十四年而鲁平公继立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馀岁则孟子必生于穆共之间以梁恵王见之而称叟则其年先后可槩见矣邹鲁相去又近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矣则五百馀岁之后又岂复扶又反下同有闻而知之者乎愚按此言虽若不敢自谓已得其传而忧后世遂失其传然乃所以自见其有不得辞者而又以见夫音扶下同天理民𢑴不可泯灭百世之下必将有神会而心得之者耳故于篇终历序群圣之统而终之以此所以明其传之有在而又以俟后圣于无穷也其指深哉○有宋元丰八年河南程颢伯淳卒潞公文彦博题其墓曰明道先生而其弟颐正叔序之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去声学不传千载无真儒无善治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无真儒则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先生生乎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兴起斯文为己任辨异端辟邪说使圣人之道焕然复明于世盖自孟子之后一人而已然学者于道不知所向则孰知斯人之为功不知所至则孰知斯名之称去声情也哉








  孟子纂笺卷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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