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四库全书本)/卷30

卷二十九 四书讲义困勉录 卷三十 卷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离娄上
  离娄之明章总旨 张彦陵曰别处论政多重心此章独重法以当时诸侯蔑视井田学校等法故也 附顾麟士曰按达说全章知乎分上论为治之道下勉君臣当各任其责细分之又当分作四段自离娄之明至徒法不能以自行言舍法无以成治自诗云不愆不忘至可谓智乎言治法所当遵自是以唯仁者至丧无日矣是责其君当行仁政自诗云天之方蹶至谓之贼是责其臣当辅其君以行仁政大文明有四个故曰字皆收缴意勿如常说把不愆不忘节带上看亦妙 湖南讲曰问本章语气如不以仁政等句句皆以反言而不作正语何故曰正言之只一语法先王之道便了那有许多文字盖非正言则不稳实非反言则不激切论语说理浑融一两语已无剰意故多用正语孟子全是文章有开阁顿挫之法以逆出正意故多用反语即此可知看孟子之法 又问通章固是行先王之道而中间曰遵曰揆遵则不过守其成规揆则须有筹度较量曰凡看书要看通章精神专注所在如画龙点睛通体俱为生动此章展转提醒先王之道便见总要人取法先王其馀零星字眼只须随文带过若处处破碎研求个字义看去像细腻通章精神反提挈不出
  离娄之明节 张彦陵曰首二段借制噐审音引起尧舜如诗兴体然即尧舜亦是借来说虽尧舜不能外仁政为治极见法之不可废也 大全辩载王乔桂十二律还相为宫说全与李文利同王乔桂未详何如人 湖南讲曰律乃有形之器音乃无形之声必托律以吹之然后清浊高下之节可辨
  今有仁心仁闻节 仁心仁闻据蒙引则非有二据庆源辅氏则有浅深盖蒙引是合言之而辅氏是分言之也初不相妨 仁心仁政合言之则是一件有仁心自然有仁政无仁政亦叫不得有仁心然分言之则是二件此章主在分言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孟子所谓先王非专指古之先王不论本朝前代皆是先王但求其可法者而已即父有作而子述之是亦法先王也
  徒善不足以为政节
  不愆不忘节 沈无回曰或问随时制宜亦可谓法先王否曰此正法先王也方员之巧万有不同未有不以规矩生者也五音之辞代有不同未有不以六律正者也仁政之行穷则变变则通未有不以先王善者也孟子原教人法先王之政非教人事事仿先王也
  圣人既竭目力焉节 焦漪园曰此节不止是说圣人立法之善是言立法之意耳圣人因仁心不足以覆天下故以不忍人之政寄其心思而使天下被其仁也圣人立法之意如此为政者而可以废法乎 翼注曰圣人即上先王 附存疑曰蒙引欲于继之以规矩准绳一读截以为方员平直属下文读依愚见凖绳下用个以字文势未断况上曰既竭目力下只曰继之以规矩准绳上曰既竭耳力下只曰继之以六律住意亦未完以为方员平直正五音只当连上文读为是
  为高必因丘陵节 张彦陵曰愚按大凡世主之能变乱旧章者必是自负其聪明的不知吾人之心思如何敌得圣人古来之成法其效已验而我故欲师心自用徒自讨劳苦一番岂不是不知 此条只就太过一边说看来兼不及一边说似尤妙 翼注曰可谓知乎在劳逸上见因先王则逸而有成不因之则劳而无功此之不辩焉得为智 顾麟士曰为高必因丘陵二句本出礼器注曰丘陵高而显为高上之祭而狸礼以行川泽深而隐为卑下之祭而沉礼以行似孟子亦断章取义耳不然则解礼者误也
  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节 翼注曰宜在高位自仁覆天下句来有臣民胥被其化意 又曰恶对善言即不仁也以下文观之臣民胥化而为不仁即是不仁之恶流播于众处 是即注所谓贻患也
  上无道揆也节 张彦陵曰此节正是播恶于众之实上无道揆一句是通节大纲 邹峄山曰两无字非无道与法也是有之而不依也两不信字由无道法来谓其皆玩视而不信也 徐玄扈曰道揆有圆活意法守是一定意所谓君主圆臣执方也 陈大士曰不信道者其立心太高而其用心又太粗也先王之心寄于法而直以法轻之 按大士亦只就太过一边说此处亦当兼不及者说 朝不信道四句与上二句分别处蒙引在朝字工字君子小人字上看出故曰渐说得广存疑则从信字犯字上看出二说可兼用 下无法守五句总因上无道揆生来但工不信度小人犯刑二句则又自下无法守生耳 蒙引又谓下字兼臣民虽似有理然与其所谓渐说得广之意又相戾矣只从存疑也罢 无法守只依蒙引谓不得行其法为是存疑稍悮附后 附存疑曰蒙引谓下无法守是为上所夺而不得行其法此说似明切但愚意窃谓未然何也下无法守不但在朝之臣在外百司庶府皆然也人君亦安得人人皆夺之使不得行其法耶且君虽曰不行道何尝不以法守责其臣所谓拟罪而反饶轻刑而加重者特出于一时之喜怒耳何尝欲夺下之职而不与其法守也依愚见只是上妄为则下亦妄作如下文上无礼下无学之意耳 按存疑此条皆是强词 上无道揆六句相因依蒙引存疑皆有层次浅说似无层次者殊谬
  城郭不完节 张彦陵曰当时不行仁政之故病根在图富强故言此以破之上无礼应上无道揆句下无学应下无法守工不信度句贼民兴应上犯刑句丧无日矣应上国之所存者幸句 此亦是仿佛如此耳盖上文说无法守不信度虽就臣言然其民亦可知矣 蒙引曰贼民犹云奸民不要说贼民者兴正如陈渉吴广黄巢朱温杨么李全之徒 方文伯曰国家不在形势之强弱而在精神血脉之流贯故昌黎云脉病而肥者死矣亦此意 张彦陵曰只是一个先王之道就他斟酌出来曰道揆其合天理人情之宜曰义中间先后缓急有条有理曰礼皆有尺寸准绳可循可守则曰法曰度
  天之方蹶节 翼注曰泄泄注云怠缓悦从又云不急救正之急字反怠缓救正反悦从然直至事君无义节方可发透 张侗初曰怠缓而不真切悦从而不鲠直
  泄泄犹沓沓也节 翼注曰泄泄犹沓沓也不徒训字正是引时俗所共恶者以深著其缓慢悮事之罪上泄泄犹沓沓只引俗语以互证其义下犹沓沓也乃指此等人所为之实如此 虞伯生曰唐虞之臣师师三代之臣蹇蹇隆周之臣蔼蔼衰周之臣泄泄战国之臣訿訿
  事君无义节 张侗初曰义主断主宜若逢迎若沽名皆非义亦妙 附蒙引曰进退无礼有二说一谓其去就之间不以礼但知爵禄之为重虽不当进而亦进虽当退而亦不退则此进退即进以礼退以义之进退也如此者岂望其能正君哉一谓其动静之间不以礼但见其擎跽曲拳奔走承顺而已如此又安望其正君哉二说皆可 按蒙引前一说亦该得后一说不若存疑只从前一说为是 又按张侗初云进而或营求或畏避退而或依违或悻悻都是进退无礼亦妙壬子六月
  责难于君谓之恭节 张彦陵曰先王之道原非难事此曰难者对世主言之 徐自溟曰陈善与责难共是一事而何以分恭敬盖以其所陈者而致其所责是望之大的意思故曰恭以其所责者而细密开陈是小心谨密处故曰敬陈责非有两功恭敬非有两念 此处恭与敬乃大纲细目之分 据大全朱子则陈善所以闭邪闭邪全在陈善然愚意亦有闭邪而后可以陈善者不偏说为是以孟子距杨墨及君子反经推之可见 张侗初曰怠缓悦从悠悠忽忽未曾积诚而遂谓不可感动未曾尽力而便谓不可扶持但知归过于主上而自居于无可奈何这不特谓之不恭不敬而直谓之贼矣诗曰泄泄俗云沓沓还未痛切
  规矩方员之至也章总旨 上章重在仁政此章言法尧舜似兼重仁心仁政 又上章只言以仁心行仁政此章则专欲以仁心行仁政者之法尧舜 翼注曰前三节言君臣当法尧舜后二节言人君当鉴幽厉而人臣可知 吴因之曰欲尽君臣之道者须取法尧舜若不法尧舜便流入于不仁一流入于不仁其祸便不可胜言尚可不惕然而知所法乎通章虽逓说下总只归到法尧舜上或以为尧舜不可不法幽厉不可不鉴则平庸而非旨矣
  规矩方员之至也节 王观涛曰至字勿作高远意看只是的的确确不可移易之意观下文不法尧舜便慢君贼民如离了规矩便不成方圆可见言外便见人当法圣意 陈伯玉曰至即至善之至
  欲为君节 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犹言为君而欲尽君道为臣而欲尽臣道也人伦独言君臣者此章主君臣言也双峰说得之新安以宗主纲维为说不是 不以舜之事尧四句见不法尧舜便入慢君贼民一路去此就是出此入彼意了故下引孔子云云证之此以理欲相乘之机警人而见其当法尧舜下文极言不仁之祸则以祸福成败之机警人而益见当法尧舜 翼注曰新说通章重一仁字法尧者法其所以治民法舜者法其所以事君二所以字皆不徒泥其迹而直会其心也仁人心也故引孔子之言证之此说甚新详味孟子口气重在舎尧舜更无可法以决人之趋舍今乃云不法其迹法其心则又添推原一意而反隔断题神矣 陈大士曰人以为尧舜吾不能为吾为其次焉者而已矣不失为中主而已矣而不知此其说非也太甲成王诸人之为君虽不及尧然法尧者也其所以治民固尧之所以治民也盘说望毕诸人之为臣虽不及舜然法舜者也其所以事君固舜之所以事君也使不法尧则所以治民者非徒不及尧并不及太甲成王诸人矣使不法舜则所以事君者非徒不及舜并不及盘说望毕诸人矣盖能法者仅分至与次之间不法者遂分仁与不仁之际可不辨哉 尧舜而下尚有汤武与夫太甲成王之为君伊周与夫仲虺君陈之为臣如何说不如尧舜便是不敬其君贼其民愚初意谓诸人虽不如尧舜然其道则尧舜之道也盖其于尧舜有浅深而无同异也则以贤君贤臣为法亦即是法尧舜然按蒙引及陈大士之说则贤君贤臣虽非慢君贼民者然人若仅以贤君贤臣为法即是慢君贼民了故人即未能如尧舜而志不可不法尧舜此说是也 翼注曰而已矣三字是一章血脉下四句正足而已矣之意
  道二节 前章及下二章仁字俱是爱之理唯此二仁字似是心之德然孟子引来之意亦仍是欲明爱之理耳
  暴其民甚节 上文兼言事君治民此专主贼民者言省文耳蒙引谓意归责于当时之为君者恐未是名之曰幽厉还是泛说而周之幽王厉王亦在其内故直解曰不但身受其祸而已至于没身之后或以其昏昧不明而名之曰幽如周之幽王或以其残贼无道而名之曰厉如周之厉王极得体 又依存疑名之曰幽厉通管甚与不甚来则幽厉亦只是谥之甚恶者言外还有不甚恶者一边
  殷鉴不远节 末节注中幽厉则专指周之幽厉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章 天子不仁节直解曰孟子承上文说仁与不仁而天下之得失与国之废兴存亡恒必由之则可见天子所以保四海诸侯所以保社稷卿大夫所以保宗庙士庶人所以保四体者皆以其仁也若天子不仁则云 云可见无贵无贱皆因不仁而致死亡可惧之甚也 按直解正与存疑合
  爱人不亲反其仁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不是泛言正身之功特为治效未臻徒责望于人者发大意谓天下盖有勇于求治而治效未臻如爱人而人不亲治人而人不治礼人而人不答者矣此非人之过必已之有未至也唯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而已矣身正而天下自归与其责望于人而无益孰若求诸已者随感而随应哉 按因之此条极得总注承上章之意盖上章专为不仁者发此章则为略能为仁者发所谓相承者如此陈新安谓承上章因言仁而及知与礼也此虽不差然非正意也蒙引谓其不得大旨是矣然蒙引谓大注亦承上章而言见当自反而仁也仁则自无死亡之患亦说得未甚切今断以因之说为正
  爱人不亲反其仁节 张彦陵曰非惟不尤人且有借镜于人意翁子先曰既曰爱人治人礼人矣则不亲不治不答其失在人不以为人尤而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自责自修若借之为吾砥砺而所以勤施之者不倦此是何等心肠 又曰知明处当之谓智即在立纲陈纪见得
  行有不得者节 张彦陵曰行有不得虽是推开其实舎三者之外更无自反处不过即是三者之中而无时无处不反求诸已故下一皆字 又曰天下大矣何以人人皆归盖仁智礼原在人心心同此理故可必其归此亦不重极言其效只见不外一身而可管摄天下深明其不必外求意
  永言配命节 沈无回曰重永言不重自求盖反求之心无期效之心故也
  人有恒言章总旨 翼注曰通章总是迭推其本不重序意本一而已矣大学所谓修身为本是也上二本字乃是末中之本特以引起下一本字 上章说其身正乃是承反求诸已来则所以治天下国家者亦在正身内矣与大学之先修身而后及于天下国家者自异此章之旨则与大学同故注云承上章而推言之非谓即上章意也大全蒙引存疑浅说皆说得不明白
  人有恒言节 刘上玉曰恒言不是恒人之言 天下之本在国云 云双峰谓天下取则于国云 云是只主教化说矣看来孟子是浑说还兼教养为是但意则或重在教耳
  为政不难章 张彦陵曰按巨室固多跋扈者然世笃忠贞亦不乏人不必泥定在权臣一边然则所谓不得罪者如何愚下转语曰不得罪于天地不得罪于祖宗不得罪于群臣百姓是为不得罪于巨室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巨室注云世臣大家当与有世臣之谓也参看就世笃忠贞公尔忘私者说三家六卿不足以当之若仅作强藩巨镇不可得罪则君益懦而臣益骄矣 不得罪于巨室只是修身之验初不重在巨室也玩注自见圈外林注是主巨室言故在圈外 按要不得罪于巨室亦不専在修身还须处置得宜然修身其本也故注専以修身言之然则所谓承上章者亦非専承家之本在身一句也 巨室所以难于力服者盖其力既足以把持国政而其势又近于君有一毫不是彼便知之所以服之为难 又曰国与
  天下之人非必探讨巨室消息人心同然巨室慕自可必国与天下之慕耳 按翼注亦主此说然注则明谓巨室为国人素所信服看来二意可兼用盖人君既能服巨室则自有以服国人况国人又探讨于巨室之消息乎注只主一边者盖举此亦可以见彼耳 陈伯玉曰德教便是政沛然正是不难处 按翼注亦如此说则德教二字只是以德教人之意非躬行心得之德也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未尝重讲此二字
  天下有道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不是教小国受大国之命全是激发人之不受命者当师文王为政于天下耳通章重回天不重顺天 愚谓孟子此章可当一篇六国论盖人莫不以合从为六国之长策不知合从者亦孟子所为而耻受命于先师者也为六国者唯有修德而已不能修德而欲合从以摈秦能免于逆天之亡乎反不若连横者不失为顺天而可以苟安旦夕矣
  天下有道节 张彦陵曰战国以力相役乃无道之天下从有道说起望当时诸侯好仁无敌转无道为有道之深意 翼注曰小德小贤指诸侯大德大贤指天子大小强弱通指诸侯说 又曰德以所蕴言贤以其人言小大以土地言强弱以甲兵言 又曰役如朝会征伐听其政令是也 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非不论德也天下无有有德者则惟力是视而已存疑谓无道之世论力而不论德大德大贤未必居上位但以力相雄长耳殊谬附后 或曰如孔孟者非大德大贤而诎于下者乎曰此章只就有国者说不必论及于此 附存疑曰有道之世论德而不论力大德大贤则居上位而小德小贤为之役无道之世论力而不论德大德大贤未必居上位但以力相䧺长相役使耳 按若此则第三节下当补云大德大贤而为匹夫者固无如之何矣若有国者独不可自强乎 翼注曰斯二者天也见得运锺其泰而以德相役者为理所当然运值其否而以力相役者为势所不得不然或欲不分理势亦可 按翼注后说大全朱子之说如此前说大全双峰之说如是看来二说原可兼用 翼注曰顺天逆天重在小德小贤与小者弱者一边 高中玄曰尧舜之世九官相让六德为诸侯三德为大夫济济雍雍当是时而称诈力是愚人也是故三苗窜防风戮春秋战国之时吴越争长秦伯西戎虎视鸱张弱肉强食当是时而不审已量力是愚人也是故江黄灭燕丹亡 按中玄说则大德大贤不专指天子依浅说翼注则专指天子中玄说恐未是 李毅侯曰顺有道之天易见顺无道之天难知必也发愤自强挽无道为有道则大德大贤在我而天下皆为我役矣如齐景者安于无道而不克自振者也未足为顺天也 按李说看顺天是深一层解
  齐景公曰节 出令受命绝物俱切邦交上说
  今也小国师大国而耻受命焉节 此不是要他去受命只言徒耻亦为无益之故耳管登之曰师大国而耻受命之小国不指滕薛而言以齐对吴以三晋对秦楚皆是故称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若滕薛虽师文王只可为善国为王者师而已
  如耻之节 翼注曰师文王且虚仁字在下节 张彦陵曰必为政于天下句要看盖不惟化小为大化弱为强抑且化无道为有道则善于奉天者也此文王所以不可不师也
  商之孙子节 张彦陵曰仁不可为众犹云众者遇之失其众耳此指文王说国君好仁二句则是因文王而泛论其理 翼注曰仁不可为众指文王说下二句泛说俱是孔子言 又曰敌非战敌之敌注只云不能当之
  今也欲无敌于天下节 张彦陵曰引诗只重谁能二字 翼注曰是犹执热而不以濯也且略虚活引诗方见不能无敌
  不仁者可与言哉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言败亡之祸皆不仁者之所自取总是激悚他受言听谏意又曰愚按自古危乱之朝未尝无忠言即自古败亡之君未尝不欲安存而恶危亡只缘他心迷于私欲荒淫暴虐虽危自以为安虽葘自以为利茫然不知己之所为故孟子将自取二字点醒他句句是不可与言句句是要他听言
  不仁者可与言哉节 翼注曰首节言不仁者失其本心而不可与忠言便含自取之意下四节乃承言之也 危葘亡只是浅深之别存疑最明蒙引谓如般乐怠傲之类是危道如流连荒亡之类是所以为灾如凶暴淫虐之类是所以亡看来不是盖般乐等项俱各有浅深难分属也
  有孺子歌曰节 翼注曰孺子之歌全是无心不可一渉有心语
  小子听之节 徐儆弦曰孺子只言清可以濯缨浊可以濯足夫子却找足两个斯字便生许多见解这斯字却从可以处生来自取字又从斯字生来 莫中江曰玩可以二字盖水之可而非孺子自可之也孔子不是解说孺子之歌乃就其歌而指点之提醒后人只在自取二字上 翼注曰二斯字重看便见自取之也就水说而意自广 沈无回曰一说清斯濯缨二句不平归重浊边见自取之意殊失圆妙
  夫人必自侮两节 翼注曰身不修是自侮也家不齐是自毁也国不治是自伐也 张彦陵曰愚按此两节总发明自取意曰自侮曰自毁曰自伐见世主不得归其咎于人曰自作孽见世主不得诿其数于天
  桀纣之失天下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是以歆动之辞感发当时诸侯之为仁故主意全在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五句上前三节评论民心归仁以起其端后二节申明好仁当速以足其意讲所欲与聚二句须体贴得至诚恻怛真实为民意思出
  桀纣之失天下也节 翼注曰失天下边轻引起得天下 按所欲不是容易知须去其已私以体察与聚亦不是容易聚须立其法制以经营如田里桑麻等皆是聚之实际 民有欲而不能言不敢言其欲衣欲食欲安欲逸之念易知也但此以如此为欲彼又以如彼为欲非虚以察之诚以体之未易周知既知矣又有许多阻挠许多烦难或便于民而不便于君不便于臣或便于久远而不便于一时又必果断以行之委曲以处之方能聚勿施聚欲勿施恶即仁也王道也须说得醇细勿似专为得民心而设同于伯主固结民心之术
  民之归仁也三节 张彦陵曰三节相连看俱重归仁意水就下兽走圹是状其归仁之势归则不待驱而况又有不仁为之驱者其归岂不益速耶 沈无回曰驱则必有归况归又其欲乎 附蒙引曰民之归仁条是仁而得民得天下为渊驱鱼条是不仁而失民失天下 按蒙引此条与其所谓二节只是一项事者相悖矣此恐未是浅说亦似主此附于后 附浅说曰夫所欲与聚所恶勿施者仁也仁则民归矣其所以归化者以其所欲在此如水之就下以其性本下也如兽之走圹以其所欲在圹也不能聚其所欲而反施其所恶者不仁也不仁则民去矣其所以去此者以其所欲在彼仁者而所恶在此不仁也如鱼畏獭故归渊如雀畏鹯故归丛是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雀者鹯也民畏桀纣故归汤武是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民归仁而去不仁如此 吴因之曰民之归仁曰诸侯皆为之驱所谓得其心斯得民矣曰虽欲无王不可得已所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今之欲王者节 张彦陵曰按据时说言病日已深当急求三年之艾喻民困已极君当急于求仁此意当补在下三年之艾也下不可即贴求三年句求三年句只作好仁之晚看下四句只反言以见畜之不可不早耳然细玩本文及注则今之欲王者还是慨叹当时好仁之晚意七年之病喻暴虐不喻民困三年之艾喻至仁不喻深仁 李九我曰志字有力人主若立志专确仁心便不肯歇息行仁政便要彻底民有欲恶决然处置停妥匹夫匹妇一或失所不肯放手即此便有致王之理
  自暴者节 此章重二自字总注道本固有而人自失之是也 吴因之曰不可与有言有为此二句是绝之之词非断之之辞 翼注曰礼义犹云道理是通套字仁义二字乃实落故下只申言仁义 吴因之曰言非礼义处且慢说仁义之为美吾身不能居仁由义处且慢说吾身必能仁义此意自在下节上文须含蓄为妙 又曰凡自谓不能者孟子所深恶盖人皆可以为尧舜正谓其能也然所以谓其必能者全是性善上来故此章自暴自弃之可哀即性善尧舜之旨 按因之此条除去自暴二字为妙
  仁人之安宅也两节 吴因之曰仁人之安宅与上孟择术章要说得有辨盖上孟安宅只与危反对便了此处安宅正路则自上文言非礼义及吾身不能居仁由义生来见仁义本至美而无可非亦自有而必可能此旷之舍之者所以为可哀也盖论仁义正以重暴弃之罪
  道在尔而求诸远章 张彦陵曰此为人之思以道术易天下者发道以本体言事即体道之工夫 姚元素曰此只举一近易的道理指点与人看见得亲长便是道亲之长之便是事而天下之平即此而在何必求之远且难也不得以平天下做远且难看 翼注曰人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天下皆孝子悌弟道徳一风俗同此即是天下平非由此而后可平也徐儆弦曰天下平不是远且难亲亲长长而天下自平见不必求之远且难
  居下位而不获于上章总旨 此章存疑虽云与中庸孔子告哀公之言只一般然中庸在下位节只归重在身上盖诚字意上文已有也此章则重在诚上矣微不同 又中庸诚者天之道二句是承上文而推原其所以当诚之故此章诚者天之道二句是承上文而言其不可不诚亦不同玩白文是故二字可见浅说过文与中庸同殊不是
  居下位而不获于上节 翼注曰首节获上治民悦亲信友总先于明善以诚其身须以诚身作主 张彦陵曰诚身属在悦亲是步步逓下的文法其实各件都本于此而明善又诚身的工夫 朱子小注说有道字极好存疑反病其太深不知何故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士君子徳业已隆郡邑矜式如温公处洛中横渠在关西官其地者悦服而模范之当有格过于未形之妙岂必待失而后诤乎获上信友其先务在明善诚身诤友诤臣皆非其至 首节未尝无效验在内然只是逐节逓推之验游氏注预透末节意说不宜混入
  是故诚者节 方文伯曰此与自成自道例看 思字与中庸慎思之思字不同蒙引说得明觉轩蔡氏说不是 思诚依小注既兼知行则修身工夫尽于是矣乃又曰思诚为修身之本何也盖曰修身则兼内外曰思诚则主内而言也 近日时文有以思诚思字作明善之明字看者真大谬矣
  至诚而不动者节 末节固是说验但其所以说此验者则有责成于人之意是其不容自己也因之谓末节不作能诚之验看不是 诚不诚之验首节内已有但末节则又推极言之极诚之效则至于无不动极不诚之效则言其断断不能动然主意归重在诚一边 又中庸言动变化此章末节一动字亦该得变化矣蔡氏说亦拘 吴因之曰凡人意念一到真实处则天地可格鬼神可通金石可流禽兽可化况人乎 翼注曰如夫子温良恭俭让则邦君不觉倾动 首节与末节分别处双峰说得极明细玩可见盖逐节逓推与一节贯通大凡说效验处皆当以此二意推之辅氏以大学次序中庸极功合看妙甚吴因之曰不诚非全然不诚只未到至诚境界申生无所逃而待烹只缘诚非至诚故不能格晋献公
  伯夷辟纣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不为文王说是勉诸侯行文王之政以收天下之人望重在末条 翼注曰此章重勉诸侯行文王之政上不专重养老也
  伯夷辟纣节 翼注曰作属文王兴属伯夷 鹤林玉露曰太公进而以功业济世伯夷退而以名节励世二老各为世间办一大事可谓无负文王所养矣张彦陵曰问二老同归文王一则为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勇一则为扣马之谏何其不同也曰太公是悯当日之无君而救之切伯夷是恐后日之无君而虑之深
  二老者节 翼注曰其子焉往亦是不约而同之理按蒙引则是视大老为向背之意与此不同似亦可兼用 翼注又曰齿徳不平说齿者凡老之所同徳者二老之所独
  诸侯有行文王之政者节 翼注曰行文王之政泛就包飬老在内
  求也为季氏宰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节是例次节是案末节是断 末节亦有例在内 翼注曰通章以强兵作主上二节即富国之罪以甚强兵之罪下一节即连诸侯辟草莱之刑以甚善战之刑也
  求也为季氏宰章 张彦陵曰此节只分两等两次之亦次于善战者耳 第二个次之亦承首句来谓次于善战者耳不可谓又次于连诸侯者也 董氏彝曰土地辟田野治则有庆辟草莱任土地者则次上刑孟子论人臣功罪只原其心盖治地而主于利民则守国之功可以论治地而主于利国则殃民之罪不可逃 富国者虽亦有助战之意然不可专主此说观存疑可见
  存乎人者章 陆实府曰天地通窍于日月故阴阳薄蚀则日月代著其昏明人心通窍于两眸故邪正未形两眸预呈其了眊 徐儆弦曰寐则神处于心寤则神依于目 吴因之曰不能掩其恶不能掩其心之恶也不要泛了人焉廋哉亦是心之善恶不能匿大凡圣贤观人观其心也圣贤知人知其心也古今以来只为心迹两字糊涂过了多少人 翼注曰正不正两项重不正边方应上不能掩其恶 又曰人焉廋哉廋字重不善一边世无自匿其善之理 张彦陵曰知言是孟子一生大学问此非把听言撇却玩本文也字口气则听言只据现成说如云以言而参之眸子则人必无可躱闪处人焉廋哉句非说人不能掩过说我如此观人定不为人所掩过耳孔子是徐察法孟子是直截法 张彦陵曰真伪对照处必须以吾之胸中为主 湖南讲谓人当未说话时眼睛不甚动要看他还难一到发言他口里略弄些虚头便眸子闪烁张皇如左传云目动而言肆者即有一种人肚里甚是奸深口里不吐一词却免不得有开口处所谓以言餂以不言餂就他欲吞欲吐之际正好覻他眸子 按此说专就听言时看眸子难专用而可兼用
  恭者不侮人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是孟子因世主浮慕恭俭故借其名以诱之要得此意 此章恭俭字只就实徳上说不侮人夺人则实徳之所发也观时君之发于事者如彼则其无实徳可知其名为恭俭者不过饰于声音笑貌者耳非实徳也 意还重在恭俭上盖真恭俭自能不侮夺也
  恭者不侮人章 翼注曰不侮人如礼贤下士及匹夫胜予之类不夺人在贡赋上居多作文槩兼臣民亦得 惟恐不顺只是侮夺之甚不是欲掩侮夺之迹又曰声音是伪为恭俭之言笑貌是伪为恭俭之
  态 大全辩少原余氏曰恭俭之实惟文帝庶几然愚犹谓其顿辱绛侯为不恭厚赐邓通为不俭或曰宋仁宗恭俭出于天性故四十二年如一日苟非大臣问疾则无由见其黄絁被漆唾壶也唐明皇即位之初焚珠玉锦绣于前殿是好名之弊也
  男女授受不亲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借事引起下二节是正意归重道字 此章礼字只作一经字看郑申甫曰权者称量轻重以取中之谓也援嫂时避嫌为轻拯溺为重出处时守道为重济溺为轻孟子之不轻援正其知权处也
  男女授受不亲节 张彦陵曰髠意不在问礼只要讨出个权字为下讽言张本 注权而得中是乃礼也即程子权只是经之说论语主言经权之二则于程子之说补其所未尽此章主言经权之一则全用其意集注之精如此
  今天下溺矣节 翼注曰夫子之不援说者多云病其不见诸侯看来孟子来齐方与髠答问恐已见诸侯矣注枉道求合四字最圆活 枉道求合不专是往见诸侯极是但谓髠之答问在齐则亦难泥也
  天下溺节 翼注曰天下溺二句重上句看道字不外仁义 杨复所曰天下溺于邪说孟子以仁义援之天下溺于功利孟子以王道援之 此非正意 张彦陵曰手援是影语非实语 嫂溺援之以手亦是道之所在不可谓嫂溺不须用道只须援之以手盖援天下者以不失己为道援嫂者以手援为道如髠之所云则是欲以援嫂者援天下也故曰子欲手援天下乎 湖南讲曰若以息邪说正人心就为援天下孟子又何必历说齐梁急急要得君行道虽曰功在万世然此乃目前道不得行者之所为若舍目前颠连不顾而远骛后世则圣贤无此倒行逆施之学问
  君子之不教子章总旨 蒙引此章为常人之父子言若父子俱贤则不须易而教是不易者其经而易者其权也据王氏注及辅氏陈氏之说则子不肖虽不可责善亦须戒之是不责善而易以教者亦经而戒之者又权也是皆补孟子言外意也 此章大全存疑皆槩言父子唯蒙引则主常人之父子说看来蒙引似优盖周公亦尝挞伯禽则知父子贤圣者亦不必不亲教也 张彦陵曰子弟贤智者少愚不肖者多此就人情多处说
  君子之不教子两节 翼注曰势不行也见非心不欲教亦非理不当教也此句总括下文
  古者易子而教之节 翼注曰易子而教只重以己子而教之于人不必泥相易意离只是情义乖离 沈无回曰古者易子而教之不得已为不肖子虑也若上智中材则父亦未尝不教 此亦本蒙引
  父子之间不责善节 末节存疑谓与上文意一般是引成语尔看来上文专就父之教子说末条则兼父之教子子之谏父说似又推开一层矣然讲家未有如此说者姑志于此以俟再定
  事孰为大章总旨 守身固即是养志之大者而养志不徒在守身也此章既以守身养志对说则讲养志处不必复入守身盖守身养志二者合言之则守身即在养志之内分言之则守身自是守身养志自是养志大全新安陈氏讲曾子养曾晳节亦牵守身来说此不可从蒙引存疑及吴因之说得明 新安章末一条亦仍是以守身养志对说也
  事孰为大节 翼注曰事字非行事之事乃承事之事又曰不失其身先足为亲之荣而亲心惬矣又加
  奉养子道斯尽一失其身则先足以为亲之辱而亲心不惬无论奉养厚薄皆是不能事亲者如此以亲心立说与下养志相关 吴因之曰谓之能事其亲还有许多顺亲于道的事不是一守身便了却事亲但事亲𦂳关处全在守身一著故特归重不失其身上
  孰不为事节 翼注曰本字与大字有辨大是一件最重本是诸件皆自此一件而生
  曾子养曾晳节 吴因之曰首二节言事亲必先守身然所以事亲之道犹未详言故举曾子养志以示事亲之则大抵此二节只申明能事其亲意不必惹著守身 曽子固是能守身者然孟子引曽子之意只是要为飬志之证不重在守身意谓曾子不徒守身而又能飬志也 邹东郭曰人都把必请所与等当饮食细事看其实看数必字直是无一时一念不在亲就是一顿饭间一馂一馀亦看做亲意所存才能如此常常问必之云者无一次不然辞也此岂一时口头勉强做得来与文王一日三朝问膳同分明是视于无形听于无声锡类不匮之孝有守身意在内附张侗初曰养志只在守身所与必请是守身内
  影様无意中做出所谓色难也壬子 沈无回曰养志之本不外守身但守犹在我而养则以我通于亲养志而守身之理精矣引曾元一段只欲引出养口体以形养志贬曾元意不重 吴因之曰养志不止酒食一端举酒食特以见例故讲可谓养志处虽承将彻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来须说得浑融统括为妙能养志与从亲之令乃是毫厘千里要认得真翼注曰养志兼亲志未形而曲以探之亲志既形
  而曲以体之
  事亲若曾子者节 张彦陵曰事亲必如曾子这样才是可盖只显得养志为事亲之道耳不重与曾子能事亲上 翼注曰程注论可字意精然入孟子口气不得须融会 陈眉公曰大学如保赤子心诚求之大约父母之于赤子无一件不是养志的人子报父母却只养口体此心何安即如曾子养曾晳比之三家村老妪养儿十分中尚不及一分所以仅得称个可也 耿子庸曰古人论孝独举曾子养曾晳一段往以为没要紧话今寻思难矣难矣曽子尝芸瓜作业故窭人子也乃毎食必有酒肉何以办之殚竭心力矣且人家父母质性意趣同者易事乃曾子故恂谨守约人也遐想曽晳之意兴襟度高迈恢阔与曾子迥然不同迹其言志乐与人同必呼群联类以为常其所乐与未必一一为曾子所乐与者而毎食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岂不难哉盖曽子唯父意之承而已无意也无意则无己矣
  人不足与适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论相体当从第一义做起人适政间不可谓不忠但救之于末流不若从本原做工夫则用人行政皆举之矣首二句便覰著格君心说故曰不足言所重不在此规谏上一正君而国定正见定国工夫全在正君上与上文两不足相呼应 高中玄曰在未萌不在已萌在未事不在已事视于无形听于无声 须知不但在用人行政之先亦在君心之非之先以李文靖人主当使知四方艰难之言观之可见
  人不足与适也章 王忠文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心之非非一端也莫难强如怠心莫难制如欲心莫难降如骄心莫难平如怒心莫难抑如忌心莫难开如惑心莫难解如疑心莫难正如偏心故必随其非而格之格之之道攻之以言难为从感之以德易为化故非大人莫之能 翼注曰大要是以心格心必己心先正而后君心可正耳 方文伯曰只把此身做君之格式 大人者虽是正己而物正然其格君心亦须用些力观朱子引伊川解易一条可见且如说王者过化存神然王者之治天下亦岂绝不用力蒙引因注正己物正之言遂谓格字不是著力字亦太拘 附蒙引曰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此荀卿述孟子之言也便可见孟荀之优劣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格字与攻字正相反虽均之为正道而精粗之辨亦昭然矣 按蒙引此说亦即格字不著力之说也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格心之道又有因乎人者有因乎政者公仲连进牛畜荀欣徐悦而赵烈侯止歌者之田是心以人格也窦仪见艺祖岸帻跣足不肯进见而艺祖自后对近臣必索冠带是心由事格也但其机在适间之外视抗论攻坚进一筹耳 翼注曰一正君一字要提出是不必纷纷适间意 一正君专承上君正说而国定矣则承上莫不正而推开说存疑谓一正君包上君正莫不正意似谬
  有不虞之誉章 张彦陵曰誉己作好况复不虞毁己作恶况复求全学者须要自信得过 朱子曰天下事只存一个是与非吾人行事只㨂个是的行将去便是若必要回顾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 沈无回曰二有字大有感慨见人情意料之外更有如此不可知者 士翼曰斥松为樗何损于材誉莸为兰不揜其臭故毁誉之加诸己也君子必自省其施诸人也君子必不轻 唐荆川曰不计较毁誉堕不自考计较毁誉堕不自信 胡敬斋曰浮议虽不足惜亦不可以恐惧修省 不特毁来当修即是誉亦当修省盖或己不免有好名之心而人因而加之也 翼注曰此毁誉字不必依论语作过情看只在不虞求全上见得不实观注未必皆实可见亦有实者 按此看毁誉最是双峰亦已见及但又谓誉对毁而言则有过情之意则又与此相悖矣
  人之易其言也章 此章为易言者发见人当致谨于言何必待责而始悔耶一说谓为喜其无责者发盖彼方以无责为得计而孰知其大不幸也一说谓为恶人之责者发后二说只可作馀意 直解曰或于人之善恶妄有褒贬或于事之得失轻为论断遂至于偾事失人兴戎召辱者此是为何只因其未遭失言之责而无所惩创故也 陈眉公曰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 焦漪园曰赵括易于谈兵而败于兵韩非易于说难而死于难晁错易于话七国而无以制七国之变严尤易于䇿匈奴而无以䇿昆阳之败此千古易言者之鉴
  人之患章 张彦陵曰此不是论人为师只是戒人自满患字生于好字 尤西川曰诲人不倦是爱人之心好为人师是上人之心
  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章 张彦陵曰孟子责乐正子全在失身于匪人既从子敖来齐就是今日来今日见亦无解于罪孟子特就不早见长者上使他自悟从子敖之非玩亦来见我口气言外若含别有所为而来意 翼注曰子亦来见我乎亦有讥其失身意但未露耳 又曰子闻之也至长者乎作一句读言急于求安缓于求道 又曰失身之罪最大注乃云又不早见长者则其罪又有甚焉何也盖言罪上加罪也非不早见之罪反大于失身
  孟子谓乐正子曰章 张彦陵曰此章明责其从王驩然亦不显言王驩不可从但云徒𫗦啜也徒字可玩含有不计其人之意 张侗初曰圣贤欲有为于世须先要立定脚根其于小人一毫也假借不得孟子不与右师言而乐正子从之来在正子只是偶然不谨孟子亦尽谅得他过但恐他略习于圆融便忘脚个邪正二字所以频频唤醒他只是要他不失身于可贱 翼注曰𫗦啜指道路所需而言
  不孝有三章翼注曰此章専为舜而发上节引起下节非泛论事理而以舜为证也 吴因之曰全以孝字为主言舜之不告而娶乃其所以为孝也故曰君子以为犹告讲犹告处全本孝字意发之 不告之所以亦得为孝者则又全在为无后上看出
  仁之实章总旨 顾麟士曰按通义鄱阳朱氏曰此章勉人事亲从兄以尽仁义礼智乐之实 此章依赛合注大全蒙引存疑浅说吴因之则首节属本心次节属工夫而总注所谓天下之道皆原于此者只贴首节依翼注直觧说约则二节一例作本心看而所谓天下之道皆原于此者亦总贴二节未知孰是姑从大全诸家 吴因之曰此章只论仁义便是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意思言仁义之实在事亲从兄然必有知之实以知之礼之实以节文之乐之实以和乐之然后谓之能事亲能从兄而仁义之实所以无歉也 姚承庵曰知之实三段非是说知礼乐所以全此孝弟亦非说知礼乐所以尽此仁义孝弟是良知良能天机之不容遏者即此良知保守之而不失是知之实即此良能率履而节文之是礼之实即此天机之不容遏者无勉强苦难自然流荡于四体之间是乐之实盖仁义是人性之总名知礼乐亦性之随在而异名者所以说孝弟贯天下之道读此章要识孟子责成于人意 按下三段俱就良心说即本翼注说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知斯二者弗去节文斯二者乐斯二者俱要说得自然勿著人力方是良心真切弗去非把持是良心自然不昧以恩胜易流于无节他却有自然之节以直率易至于无文他却有自然之文
  仁之实节 吴因之曰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此是论仁之要仁之实事亲是也此是论仁之实问实与要何别曰要者提纲挈领之谓与没甚要𦂳相对实者精切不浮之谓与烂漫华采相对大抵要与实二者俱是说用不是说体然所谓提纲挈领亦只是华里面事而至于实之切近精实者则如果核之类有生道焉尤其发根处也故要与实自对不过张彦陵曰实字有三解对名而言是名实之实对理而言是事实之实对华而言是华实之实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实字小注中如勿轩双峰说皆得之譬之果木有根本方有枝叶有果核方有萌芽有子所谓本根本也孟子所谓实核实也实字乃其发根处较本字又进一层 论语孝弟为仁之本仁字与此章仁字俱是偏言之仁然论语总以孝弟属仁而此则以事亲属仁以从兄属义者盖合言之则二者皆是仁分言之则一属仁一属义新安陈氏亦说得明但其所谓理一分殊者亦俱就偏言中说不可认为万殊一本之意 觉轩蔡氏谓有子所言是专言之仁此误也 孟子毎以仁义对言然有泛言之者则是存心制事之分有就孝弟说者则是爱敬之分虽皆是欲以仁义该天下之道然有偏言专言之不同蒙引仁义二字一条须善看 湖南讲曰仁义本一原孟子原以人伦之至统之于仁而兹乃以仁属事亲义属从兄何也曰义从仁中分出兄亦从亲中分出原从合处分则分处亦未尝不可合 王观涛曰事亲从兄不徒在顾养随行等事迹全在良心上发得真爱真敬透彻方见是仁义之实
  知之实节 上文言仁义已包得知礼乐在内次节特抽出言之以见仁义之实所由全耳玩通考朱氏公迁说可见盖偏言之仁又有包知礼乐在内者 右此条须善会说见下 论来仁义知礼乐是一类名色皆为自然之本心皆有当然之工夫乃以仁义为本心以知礼乐为工夫者盖虽可互见而所主不同也 朱氏公迁所谓知礼乐即在仁义之中者亦当以此意推之 张彦陵曰知斯二者知字不是情识后添入之知是本初带来的良知即所为知爱知敬是也弗去乃所以为知莫说知了又要弗去 孙柏潭曰下是也二字乃指点之词 彦陵又曰节文不是把礼去节文只就此孝弟行去有个矩度是节有个条理是文此天然自有之节文 徐儆弦曰心虽无穷不得不止于有限之分意虽真朴不得不行以委曲之文此之谓节文非节其太过文其不及之说翼注亦谓勿分太过不及然蒙引则以过不及分
  盖节其过文其不及而节文内又各自有过不及二说亦自不相妨也 张彦陵曰天性中心安意肻不见苦难方谓之乐生恶可已正是形容乐的光景手舞足蹈正形容生恶可已的光景俱包裹乐斯二者一句内 此段数句句句有浅深蒙引最说得明翼注槩从良心上看故谓乐则生矣直至不知舞蹈一时俱有无甚渐次彦陵因之耳 按乐则生矣以下数句俱有节次故每句须重下截玩注自见如乐则生矣句重在生字不重在乐字惟生乃见其真乐非谓乐则自然能生也 乐则生矣似无节次自生而恶可已而不知舞蹈则有节次乐则生矣乐字似直贯至节末 生不必遇亲长而始生 张彦陵曰按生是萌动之意恶可已是充长之意舞蹈不知是形神俱化之意 李衷一曰乐斯二者不是用此心去乐孝弟孝弟行来无勉强有自然乐地耳要知得手舞足蹈处是乐乐却不在手舞足蹈上 王龙溪曰手舞足蹈而不自知是乐到忘处乐至于忘始为真乐故曰至乐无乐 吴因之曰不知手舞足蹈者言从心所欲不逾孝弟见其为孝弟之极也 按王守溪讲足之蹈之曰进退而慎齐出入而揖逊后长而有徐行之礼相从而有趋进之仪讲手之舞之曰疾病而抑搔出入而扶持提携而有捧手之敬即席而有抠衣之恭极为精确盖此乐不专在声容上 大全辩少墟冯氏曰手舞足蹈不是分外讨这个乐只是复还那孩提稍长本来爱敬耳 双峰以事亲从兄为本立知礼乐为道生殊谬此亦易见 黄氏谓生字与实字相应实是生生种子亦谬生生处即在实上说
  天下大悦而将归已章总旨 翼注曰上节言舜轻天下而重事亲下节言其善事亲而因以化天下 吴因之曰有纯孝之心斯有纯孝之事有纯孝之事斯有纯孝之化通章主意全重在心上
  天下大悦而将归已节 张彦陵曰首三句只悬空说下方指出舜来 李衷一曰此节大旨与轻富贵无干即是后章天下之士多就之者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之意盖天下悦而归舜正是以舜为仁人为孝子而舜之心却不肯把此自宽解只见得不能得亲顺亲就是人尽归我当不得甚事正是舜之不见已为仁孝处 天下悦而归本文亦只就势遇之隆说以舜为仁孝是言外意耳 翼注曰得是偶得其悦顺是浑合不违注曲为承顺与谕亲于道乃所以得顺之故在言外
  舜尽事亲之道节 翼注曰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不可以得亲顺亲作柱盖得亲之事浅未可以言尽道与底豫也故注只云顺亲 张彦陵曰愚按曰化曰定特借天下以显舜之尽道耳自人见之谓之底豫谓之化谓之定舜只尽其为人为子而已 张彦陵曰舜何曾见瞽瞍有未合处 此将注天下无不是父母错看了 若所谓臣罪当诛天王圣明者则又是不敢说君父不是之意亦非竟不知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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