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卷十二

卷十一 大溪先生文集
卷之十二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卷十三

答成公玉琪永○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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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祥难处。诚如示谕。然愚意则私家忌墓练祥。俱系今制禁令。而忌祭则士夫家多杀礼行之者。此二祥实忌祭之类。除屠杀一献行事则与杀礼行忌祀何异哉。若论礼意则断当行祭除服而不可迁就。但时制既如是。人多疑难。此在哀兄自裁如何。若欲退行则忌日告辞。当用辑要今以国哀。不敢依礼行祥。将以因山后退行之文。行奠似用质明。变除则惟主丧不变而馀皆依常例除变。因山后卜日行祥则直用祥祭祝。先辈说大槪如此。然揆诸义理。参以人情。终不若直行祥祭。依时变除之为允当。虽以朝令言之。所禁者殷祭盛礼也。杀礼略行。似无大碍。况忌祭略行。已通于礼家者耶。惟斟酌行之。如何如何。

答成公玉别纸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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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先府君墓竖碣告由。既无例辞。第当别措。恐可于墓祀祝下措语曰噫嘻先考。光潜实硕。懿行律己。清标范俗。小子顽愚。罔述厥则。墓仪略具。尚阙显刻。今才谒文。用伐贞石。粗表年迹。庶期来百。敬蠲吉辰。用竖兆侧。瞻望靡及。昊天罔极。谨以云云。悲扰卒卒。恐未中理。博询而详裁之如何。

答成公玉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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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询礼疑。实是贤孝尽心处。既无古式。只略控愚见。殊多惶懔。长子丧中行母吉祭。礼无明文。诚为疑节。然窃考吉祭。丧终大节。今母丧虽无递迁之礼。然不行吉则不合享。不合享则是神道未吉而丧礼未终也。岂非大未安耶。丧中无禫吉之论。初无经据。沙溪言父丧中祖母吉祭不可行。然此长子斩。恐难比例于父斩。尤庵曰朱先生以长子丧。不举盛祭。未见必是。是葬前如此。盖谓长子丧已葬。可行盛祭也。所谓盛祭者。乃时祭也。时祭尚云如此。况丧毕之祫。本非如时祭之有受胙彻馂等吉时节次者耶。愚意则吉祭恐无不可行之理。所谓只告考妣而合椟者。既无经据。又难臆对也。吉祫卜日。亦只是或丁或亥。其因节荐者。良涉苟简。然既当其月。亦近于古者仍时祭行祫之规。即用是日。随力豊约。设行殷奠。则亦恐无不可。鄙家亦常行之。祝辞自当如常礼。然亦无的据。出主告辞则依便览说云孝玄孙某。今既免丧。有事于显高祖考。敢请神主云云。祭时高曾祖位祝。代各异板。仿高仪云某罪逆不灭。岁及免丧。先王制礼。不敢不至。谨以清酌庶羞。祗荐祫事尚飨。考位祝有辑要说。列书妣位云日月不居。显妣丧期已尽。今以吉辰。式遵典礼。𬯀配于先府。谨以云云。服色则据杂记说临祭借吉服。卒事反衰服。似合情文。然旁援照例。有异于誊出古式。实难免汰哉之诛。幸博询审处之。以尽贤孝之心。千万千万。

答李羲瑞铉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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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有汤忧。方切恋仰。承审翔矧尚未复。贡虑何极。承煕替事幸安。看书课儿。依分挨过耳。祥祭既退行则将行先告。似合情文。而礼无其文。或以前既告以退行之故。则无所事于更告欤。如告则恐当以前日因上食致告。其辞恐当曰顷因国哀在殡。令制有禁。未行祥祭。今以某日干支。追行祀事敢告。而无知妄对汰哉。禫则既过其月。恐当依诸先辈无禫之例。其服则恐当于祥后即着白笠缁布网。深衣素带。待行祫祭。始一依平人。盖以祭则禫有过时不举之礼。而以服则似未吉之前。未可遽用纯吉也。窃以𫍲见参以诸贤之意。如此为说。然诚恐致误礼意。更博询而参酌之。千万控挨。

与柳贤弼永佑○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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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兄有意外之厄。而承不能趋。其赐环也已历时矣。又不能造席而执一酌也。真负之矣。奄此新年。伏惟仁体无往时馀祟。兰玉供欢。朋亲献笑。㥘前过梦。付之流水。聊且安身定命。以乐时光耶。天下事无不有。又有时与命焉。既不可穷诘。又不必置忻戚于已往。然惟有一个天理好还。彼缕绁者岂能累公冶长耶。第惟一事惨怛不堪言。吾甥儿岂合夭极如是者耶。其人可惜。其才可愕。窃惟懿亲悼怆。久而不弛也。良为于悒。承祸患以来。杜窦作一蛰。世间人事尽属膜外。都不置忧乐界中。惟闻吾兄事。犹有一发未灰之心。始若如针着肉。终乃若解己悬。然亦心焉而已。儿子冲愚。未可与语。然姑使之进谒。替达乃父之怀。幸以故人稚子而赐之颜。且随事指导。俾无取拙于应接。千万恳仰。

答郑诚远厚默○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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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离几岁。殆若相忘。所耳之者机云联誉。步武莲桂。贺之在心者。非后于人。而亦未能于其口也。望外垂意。多非寻常。况复手书。如见其人。诚未知所以为谢。为日有间。侍棣百福。伯公已作经幄之珍。宜不能久于家食。遇荣而惧。固宜然矣。而如伯公素蕴。宜先思所以称其职者。庸是颙仰。承煕无才揣分。孤露靡乐。囚首飮啄。庶几寡罪。那有向上可语。所惧者先人緖业。未能收拾其万一耳。冲云之翼。亦复回翔于置卵泉上一路。或为簪盍之缘耶。惟冀长途勉力。

答申公瑞相球○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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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是拙赋后人。弟直封寒之蛰。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忽见二凤殊毛。奉致北梅一枝。从审新年。文候万福。诗礼有付。畎亩有乐。不识世问荣辱利害为何事。遥想一家雍煕。不是此世爻象。喜甚不能寐也。承煕偶然虏贼之辱。直是平生厄缘。无足与议于宗社纲常之责。只欲树屋穷山。断送残景。尚未能遂其志。况敢妄拟于昔贤继开之事耶。顾今吾道之忧。急于民命。政宜开心明目。讲明此理。抵死守定。以留一种子于来许。顾世间无大脊梁可以担得者。此近风气尤波荡。人家子弟方跃跃事时样。不问此道理作何状。可胜叹哉。二胤才姿志尚。殆非凡俗。而家庭诱掖又深有以导其根源。抑天意有所在耶。数日相观。粗有讲劘之乐。自然爱玩不能舍也。如续此而有不弃之意则一舍非远。弊厨蔬菜。犹足以供来客。亦何妨碍之有。所患者特空空一物。无以朱蓝于素丝。庶几晩获强辅。得以相发。以资炳烛之光耳。

答申公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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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郞秀雅勤笃。极有受采之资。久而奇爱。但此口耳之得。本无伏卵之温。且此间后进多不驯。无足相观。恐无以副吾兄付托之万一。惟以日夕相守。间以难疑。庶几发其昏愦耳。顾今天下。异教怀襄。凛凛欲易斯世也。新学后生之优有才性者。又奔趋于功利之末。将不知孔孟为何人。吾兄独以是为忧。思得先进诱导。以扶竖此一脉。此意甚盛。然至欲以是而望诸此无状则是恐挟泰超海之类耳。

与郑兼受恩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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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同郡事同室行同方学同志。斯可谓大同矣。而始卜之眉睫。中得之言谈举止。终乃输泻心膈。其为同亦有渐矣。既幸吾党之有助。重喜大贤家范有所付授也。送将山西。狞雪刻肌。望望无及。如伤在己。未审返税后玉容冲谧。得免寒威所中。应酬有暇。能理古人书否。顷言伤哉为祟。读书有妨。政落第二地头。古人有志业者。未闻以贫穷废书。其为之必有方矣。座下何遽不若古人而不以古人所为自期也。幸望益自刻励。以惠吾党。

与赵泰文贞奎○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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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一举。鱼雁无信。金君故国行付书。想览破矣。间因家信。知尊驭利返。然情私纡郁则未可解也。迩日仁候健旺。前头经纪次第入算否。奄奄凉高。不禁酸眼。承煕家运否乖。祸及祖山。眠食不稳。口热肚涩。此间事又杳然如睡中。叹息何喩。近值曲阜圣诞。权君丙夏自拔前赴。深可嘉尚。仍付书议此中措置。然吾辈无实事则空言而已。谓之何哉。李戚伯敬顷奉俛公书至此中。约共此事。可相仗也。其论孔教会事亦颇有意。归日当进见。详询而酌之。秋间筑堤未可成耶。迷儿力量不大。又为家故所迫。或恐策之不起。万祈仁兄自力。又有以提醒之。何时当入此。幸乞从速喩破。以副此怀。万留不宣。

答河殷巨龙济○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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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颡。执事念先君厚。十舍而视绋事。为文若诗。模写真际。又推之此顽蠢之物。既曲意抚存。复驰德音问其存亡。在执事惟道之自尽。非为先君为遗孤也。顾此物何以承当此赐。奉饯如别天事。计承书之日。高御已在紫阁下。惟黯黯悲泣而已。未审卯申。近属何地。恋亲忧君。想不知仕趣为乐。红炉紫土。得无侵损玉貌。区区惟是为耿。然。承煕顽不死。物色屡变而寝食渐视宿昔。且从前不读礼。到今悔恨多刻髓者。日翻辑要数叶。茫然失稽。衍藏浩漫。刷栉无期。廓然两间。此何人哉。亭扁足以辉暎云木。心字尤典正合先君心法。其大已揭楣上。小者留备刻本耳。再枉之示。千万恍惚。只竦息立等。

答河殷巨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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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兄笃念我先子。惠及后人。不惮川陆之修。一岁而再屈清驭。此义重于山。承顽不能趋谢。乃蒙渎惠长笺。诱掖假借之无所不至。此可以心领。未可以言形也。南雁一断。栗然者畅而和。伏惟大府鼎茵对时康邵。怡温有暇。探赜无疆。胤子嗜学日诣否。承煕课上岁于妻病。新春加儿子之布而醮之。新妇有誉。是白纷初况也。外边天大谤议。直任浪动浪静。每念一时气数。中夜发喟。来谕适与相会矣。噫好利之弊。将胥天下而禽兽矣。今世士大夫不知义理礼逊为何物。惟捃摭字句。鼓发唇吻。其究亦只病己而病人而已。愿吾党群公痛去此般风习。将一义字明目张胆。誓死自守。聊以自靖献于先圣先师耳。纸尾所示数公。或已承眄。有如鳖子之感睛。然顾倥侗一腹。无足齿于辅仁之列。徒切爱尚之私耳。俛公事实系郞当。大则一世气数。小则吾林观听。能保其无他耶。山海先生文集重刊论议归一。诚吾林大幸。而校正之速。谬及非才。其名则已辞之矣。而不可无躬谢。闻欲设会于龙山。道则中矣。或为一会之缘耶。

答河殷巨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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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潸然却忘言。世间尚有韩国耶。山阴又何地。吾兄亦尚此世耶。犹能念及师门。又念及此绝域。人心固亦未死。从知颐养康迪。子孙供娱。有人世佳况。是堪慰沃。承发狂浪走。东东西西。所得只是支离未冷息。所谓北府四书。东鲁一着。亦只是狂谵乱迹。那底是当行之职当伸之义耶。固知天壤大轧。首尾横决。无可下手而犹且云云。毕竟妄而已。妻子谬相跟寻。今更作茧里蛹。重可自悲。惠好同车。无乃善谑耶。此生把臂。自分梦外。惟吾兄能鼓大勇则是天有意于吾党也。当恭俟之。

答李景文民永○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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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相许。只以心耳。言语犹外也。文字又其外之枝叶也。今承幸接三迳。灯宵雪晓。吐胆吐心。相与切偲以辅其未及。实区区所相期者。何事于其外。反伤直道相与之情哉。无奈承肝膈未写。畛畦未破。不足以尽执事之心耶。承从前驳质。只循口耳。无实得可以资朋友之求。只有一个心白直。不能作䵝昧藤葛之状。于平生切挚处。亦不能曲为承应。只恁地白白黑黑是是非非。直以此相期于岁寒。而使执事而鼓皮木瘿也。承之取之。只当随物为应。如复砂箭櫲樟也。承之取之。亦当随物为应。夫岂有拣择于其间哉。功令之学。固非儒者之极致。然世之学者。粗号通经者。亦多说獐说鹿。徒资口舌。亦同归于无用焉。执事苟悼前毖后。欲从事于古人之学。只将实心做实工。直从吾身上下手。穷理而致其知。居敬以笃其行。为朝闻夕可之方。如何如何。如承薄劣。只可为戒。不足为老马于孤竹。为感不弃。敢此冒渎。

答李景文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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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卤莽无足短长。执事过爱。辱与上下其论。良可感也。但其称说浅薄者太不分剂。一似文人剧戯。无或驰聘华藻。信手放翰。不自知其所裁耶。诚惶恐不敢置辞也。但其设辞起问。往往多着里切己之旨。非比世之学者探玄拣难只作一场话说之资而已。是则不敢不罄竭愚鲁。以听去就之命。其直据己见。辨同驳异。颇涉僭汰。然因是益致磨砻。互相规箴。亦何损于高明也。伏惟恕谅。无惮十反。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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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忍言。多缘气质之躁。然亦或有悠缓而不知检者。既欲忍矣。是有志于检身矣。而或又不能忍者。只是不下紧工夫。正孟子所谓忘底病。窃料执事之患。在于柔缓而不在于刚躁。苟欲矫之。恐当于彊立自定。非礼勿言上用力。久而熟之而已。

既要隐恶而又或空然说过。亦是悠缓放过之病。苟欲矫之。亦恐须收拾此心。自作主宰。

与人言。不能直辨而又不免结轖于心。非直气虚也。乃气弱不充軆。进不得伸退不得放下也。禀质之弱。非人可强之也。只当于义理上明辨而笃行之。义理强则气亦随而彊。气彊则进不缩。进不缩则既舒矣。自少蕴结之病。

处之以弱。固亦此世免祸之一段。以刚用弱则固美矣。但以弱用弱则或不能自振。医之之法。亦恐当以义理扶竖。见得义既明。自然不至没主张。

读书营生。当两下自尽其力。其成与不成。盖天也。杨鹤之计。未详所指。然苟空然向外求之则亦私欲而已。只当于本分当为上用力。

聪与明。自是天禀。似难移易。然子曰视思明听思聪。凡视听必要分明贴实。自然养得聪明。要先明诸心。

事之有始无终。盖亦气虚。然苟笃志行将去。气自张旺。恐只可责志。

健忘亦是气虚。然此多于不用心处有之。苟使此心明辨。如寒之于欲衣。饥之于欲食。如何可忘。亦当先明诸心。

读书时心在外。只是闲漫悠缓之病。苟紧要读此书求此理。心自无暇向外走矣。读书时心在他则燕居静坐时。安得只在腔子。只读书时。事在此而心在彼。故见其为向外。无事则便昏沈无所用。故不知其舍亡。其实飞扬昏沈。为不在则一也。苟欲医之。恐当立个志。使有准的。必要向这里寻讨义理。吃紧受用。自然不散缓。

承煕无所用力。白首悲叹。抑区区所以为平生命脉而不敢违者。只一个是字而已。盖尝以为天地之所以命。圣贤之所以教。只此理也。此理无形。只一个是而已。苟是矣。生也当为。死也当为。福也当为。祸也当为。利也当为。害也当为。毁也当为。誉也当为。苟非是矣。生死也祸福也利害也毁誉也。皆不当矣。以生死祸福利害毁誉而可以易之则非此理也。浅鲜之见。只在乎是。庶几由此而生。由此而死。然卤莾散漫。若存若亡。其何能自信哉。愿执事攻其阙扶其倾。有以自立也。

耕读俱是寒士本职。职既如此。惟当两下竭力。其成与不成天也。更何别路可出耶。二者虽若冰炭。苟实用力。亦多相济。读书识道理则知躬耕力穑。亦己之当为。其为之也当不懈矣。躬耕有得。能免俯仰于人。则吾之读书亦得着心。不为外物所夺矣。苟徒事其名而无其实。则亦不耕不读者矣。何足论其利病也。

皆自食力。无所浪费。然且不免饥寒。则盖必有不虞者矣。是则天而已。惟当益笃其业。不可浪求别路。

救人饥窘。固是仁。然亦有缓急。苟其必死也而又撞着于我则不可计我之后而不救也。若只窘迫而非撞着者则亦当计我之可继然后为之地也。此百金者之罄其有而救人者。或不免有为之私欤。或出于一时之气义而不免有过中者否。何其终之自至于饿死欤。事固未可知也。苟其无所失而犹且至此。亦命矣。不可追悔也。如蒙惠者之自私不救则又岂足挂齿哉。

鸠茶犊车。自古有然。要之圣王有作。明七去之法然后。乃有区处矣。虽不如此。苟至以一女子而不能保有天伦则何论门地之损益哉。然苟其不至于极恶者。皆由于夫道之善处与否。娶得恶性人。自是自己命分如此。当降心细意。思所以全其恩。至于自己无一毫不尽处。乃可别议也。

父子天性也。子有未道。惟以至诚化导而已。尽吾道而不化者。尧舜亦无如之何。亦须尽吾之恩而思所以全之而已。

兄弟嫂妇不能化。槪亦自己诚力未孚处。当至诚谕之。又须常存自责之意。如缪肜之为。此外则非容人力。

说饶富之美。盖伤时之论也。然所谓兀兀穷年之士。为富人使令则亦鄙矣。执事言其非心服则固矣。而必甘心谄事者又何也。一生所可恨者。只贫无钱耶。此则执事以愤世之故而不自知发言之过也。贫富贵贱俱命也。富者自富。贫者自贫。各自尽其道而已。何必切切较量哉。

不求名固美事。而有实则亦未尝无名。故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但不必切切以人之知与不知。为己之忻戚。只当低头做自己当为底而已。

托兵祸而缓于读书。却急于理产。固俗病也。而执事之言。亦恐有病矣。知读书之可急者士类也。知财谷之为急者常情也。今切切责常情以士类。无乃过乎。但当以责人者责己。

圣人亦曰危不居乱不入。世扰而不欲科仕。岂害道理也。彼没头于无事之日者。自鄙夫耳。何必缘此而责其退伏于乱世耶。况自有一般人。自不没头求。又不果于忘者耶。文种将绝固可叹。而气数非人力可参。但当益尽夫吾力之可及。以为涓报海埃报岳之计耳。

粉饰文字之弊。生于诗赋取士。则废诗赋取士。而粉饰之弊可以袪矣。岂有因此而更粉饰他般文字之理哉。使户户诵读之士皆知穷经讲道则安知不尽为君子乎。设使不尽为君子。不犹愈于长其浮薄而俾不能为君子乎。诗赋中所称雄文巨擘。良亦卓才。苟使之学道则岂不为君子哉。要之学校之制。使人劝善兴行。诗赋之科。使人长浮华起纷争。不可不察。

井田之制。疑若有人多地狭之患。然盖未之深究也。天地生人。终无过于土地者。如鱼之于水。兽之于林。纵阅万古。只于其中有差多差寡。未尝顿过。中国户口之多。以周成汉哀为最。其馀迭为消长。纵不满其数。此可见其大略矣。若一处之差狭差宽。自有移狭就宽之法耳。

士之仕止。惟以礼义为重。而止则在我。仕则有系于人者。岂尽自由也。扶纲常辅社稷。谁有不愿为而不为者耶。盖必有不可为之端耳。

承平生患无才性。虽小件文句。亦必费精露拙。性又狷狭。每以粉饰无实。以干人誉。为盗贼之行。今谓役才饰外。恐似相反。然人见至公。必有所由然者。盖以承德薄行浅。多见浮薄虚伪之习。甚可憎恶耳。幸蒙忠告。庶几自艾而有及耶。道理无穷。非一二圣贤可了勘。其未发者尚多。况代各有一般异说。必待一番圣贤出而推明之。岂有一顿立说后。更无可讲明者耶。如科文小数也。出一题而千人共赋。犹有异意。况此道理之万变者耶。愚恐执事未之思也。

泰西所用十六气之法。盗窃天地之机。斲丧天地之元。果如盛论所忧者。古者帝王藏冰改燧。闭关傩门。遗珠沈璧。禁矿时伐。皆所以培养天地之气。节而养之。顺而达之。财而成之。辅而遂之。今乃剽绝之剥落之。至于无所顾惜。以有限之气。应不穷之用。如何其不消沮衰败。至于渴尽耶。即此一款。其为天地间一大贼也。不可逃矣。

答李景文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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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咜恐似于气之怒也。

咜是叱咜之意。陈氏以为当食而叱咜则嫌于怒食也。今曰恐似于气之怒者。盖以此。如是为解或无妨。然颇似牵强。鸣远以为咜当作吒。吒喷吐也。盖当食而或有不合于口者。亦不喷吐。所以敬其食也。鄙人尝作曲礼集传取其说。未知如何。

孟子距杨墨。未有距老子之处。未知鄙见之有未周者耶。

老与杨墨。俱是异端之当距者。然墨氏是有为底。切于事情。当时趋之者众。老子主虚寂无为。不泊事务。只得自守。后世述之者不张大。杨氏实传其术而亦不明言其出于老氏。只与墨氏为对。故世人只得称杨墨而不及于老氏。孟子虽不辟老氏。看辟杨可知其辟老氏也。先儒说盖如此。未知如何。

佛氏堂狱之说。有何近理。

堂狱之说。乃佛家粗迹也。其近理者。如明心见性唤惺顿悟之类。至宋时禅学出。尤与儒门心学相近。

明心见性唤惺顿悟。可得闻欤。

明心欲使心軆常光明。如所谓光明寂照明镜无垢之类。见性欲其洞见真性。如狗子有佛性。物性真如之类。唤惺欲此心常惺觉。如瑞岩僧每朝问主人翁惺惺之类。顿悟言心心念佛。一朝顿然开悟。如僧问如何是佛。师云佛在庭前柏树子。僧言下领悟。不觉流汗之类。有问不敢不对。然此如发策条对。恐转汗漫。

见性顿悟之说。既得承教。而宋时禅学者。亦所谓当时豪杰之士也。岂不知斥佛之为是哉。何其昧于理若是。

禅学者。援儒入佛。其学极切己。其论心性之理。又极高妙。如陆象山以尊德性为欛柄。其制行甚笃。孝友天至。律己甚严。动止可敬。王阳明以致良知为头脑。其论极深妙。功名文章。冠绝一时。盖其立见之偏。不自觉其浸淫于佛旨。非欲故为学禅自异于圣学也。程子曰今之陷人也。因其高明。正指此也。从古豪杰之士。入于异学者何限。如老庄杨墨亦岂非一时之杰也耶。假如今世所称许多高明。自后世观之。亦或无可议者耶。只是微偏便蹉却耳。

王陆之于心性说上立见之偏。可得闻欤。

陆氏主尊德性。以为不立文字。立地作圣。王氏主致良知。以为心则是理。天下无心外事。致吾心良知于事事物物则皆理也。不当去事物上求之。其意皆在于绝弃外物。以求所以存心养性者。遂转入禅学去。其所谓心性者。亦只是气质之灵者。而非天命之本然主宰之全軆也。

答李景文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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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天一灯。忽照伽山旧梦。此非前生幻缘耶。瑟谷秋声。衰发想已雪。尚能读旧看书耶。贤允营农。足以充饥。二孙入手。晩况想佳。恨此生不能复把杯一笑也。承煕尚不死最可怪。今又天涯为家。乃增苦业。尚何长言。懒习久断故人书。奉此为相思面。

答李克善能烈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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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子次孙摄主之疑。此礼家之大变节。先辈说元无的据。不得不自下斟酌。甲论之各主其丧而待三年后次孙专摄。其义固精。始可以不悖于通典及宋制。终可以无违于次孙当摄之正礼。然一家两主。终涉二统之嫌。且此家所言乃内丧也。祖重既在于宗子。而宗子既死则其重已下于嫡孙。嫡孙已没而次孙摄其事。则其父祖之重。即在于摄者。虽在三年之内。不得主祭。而祭之主则摄者已当之。既摄祖祀。更不可不摄祖母之祀。且次孙既摄祖祀则次子已不摄父祀矣。何可复摄主其母丧乎。金溪之不从甲说。恐有精义。可遵而行也。但世之言此事者。多云服期以承重。而期后缁笠缁带。如此则恐半上落下。大山明言本服期。非以承重可知。但其持心丧云者。虽若使之缁笠缁带。然恐其意在于心丧。而非在于其服之必似也。葛庵则直曰仍服期。小祥后以素服主馈奠。恐此是正礼。摄主递迁。前辈皆主不可行。独李陶庵有措辞以告权宜行迁之语。至于改题则亦多言摄主难行。而摄主之题新主而书旁题。已有退陶及诸贤说则既题新主。何独不可改题旧主。既摄其祀。何独不可行递迁也。正位之屈处祔位。一祠之祀及六代。死者之仍带旁题。一庙之旁题各异。主面之代数错乱。俱非大未安耶。况摄主既摄其祀事则凡其兄之所可行者。皆当摄行。安有可摄此而不可摄彼之理哉。先君辑要定以摄主改题。递迁一如宗子。未知此可以遵行否。惟广询而行之是仰。

答李克善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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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只有此一心而已。字墨亦赘耳。然其能使辽天远客。知三道插天。长松百尺。峩冠对案。送儿课田。呼孙习字底信息则有赖焉。东望长呼而已。承志已妄矣。一身之计又恐非人力可做。只听命于天而已。一面非敢望。有一事仰质者。先先生求仁录及大学补遗。可将三四本寄北京及曲阜夫子堂否。吾在中国。与诸公论吾东学问。说及先先生。或有愿见其遗文者。因妄有此心耳。

与郑参判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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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始登龙。犹足为漂梗之良缘。玉音一遐杳若云鹄。未惟穷陲雪积。台軆保重。贤胤间已归庭。而三迳裘羊。亦皆吉祥否。幷切愿言。承煕身且无谋。狂愚愈甚。孔会一着。适会时机之不可缓。谨与同志几人。倡为发起。念首事之始。已蒙台座印肯。不敢相外。群议尤切于藉重。敬录尊衔。以为案中光。馀并数十人。窃想不以专辄为僭妄矣。但燕鲁一走。既不克奉陪车尘。则秕糠之𥳽。不得不以下乘拂露矣。不惟临程却顾。且恐老马为驹。徒自偾辕也。苟天意有在。稍副志愿则来头扩施。当全仰指挥之力。幸预下深筹。成竹而俟之。留书奉告。万冀鉴亮。

答赵泰克镐来○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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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荀之契而白首始觏。青谷晨磬。菁江雨舟。非不苏慰于当场。而别离三载更关心者。古人已道破矣。客秋蒙季公委顾。手擎大墨。面与心俱八九分矣。况复寄意隆挚。谓茸愚有所闻。若将收置切磨之列则殊非敢承当者。而古义又不敢忽忘也。荏苒玄冬。伏惟省温万福。长枕稳眠。炳烛之工。日与征迈。承煕丑状只是卯公眼中见者。重以荆忧转剧。儿们失学。有所憎而无可道者。先人许多心迹所寄。无由阐述其万一。深恐此生遂作负辜人矣。山海集赖诸公积勚。庶见渠成之利。而学记谬嘱。却似推山于蚊肩。闻命兢惶。只得俯竭瞽见。以听去就之如何。而其不中理则审矣。今蒙诸公谬招使之面奏驴技则亦何敢自外也。但必得玄晏群公合眼会手。始可攀援馀绠。亦惟诸公入思耳。此会若可中路则可夤缘一摅否。

答郑应运汉均○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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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吾先子之思而追之此傋𠈵无似之一鄙夫。此乃忠厚之过。而其蔼然好德之彜。至暮大不歇者则盖炳然如丹矣。痛矣承煕之不禄。不能使风木少停。以永其视世明道之日。至使俊彦有志如吾执事者。卒赍诚而未究焉。到今日暮途远。疮疣千出。卒无以阐发吾家学之末光。徒缘赵括之虚名。厚误朋旧也。所幸者典型入眼。肝膈通神。非比寻常倾盖之比。乱代扰扰。独葆心田净界。起居冲适。上述先徽。下迪后承。其孶孶矻矻之意。溢于言表。政可艶仰。承煕本末既如右。无足凫鹤于斯世。祗作藏六之龟。卧三峰山下。消过朝晡。然每念古人采西山之薇。岸辽东之帽者。直是何等力量。只自中夜喟然。胤哥远劳步屧。无补于垂槖之归。愧缩无容喩。但其淳雅性度。知自义方而得之。幸益复策励。为长路骥步之导耶。最是尊先祖纯孝懿迹。有非拙手之可摸画。而远嘱良勤。毕竟欲逃而不得。祗恐带累光尘。有歉于慈孙之心。幸深思而去就之。以重大事。世事如此。终为卷中人而止耶。南望怅然。

答金议官英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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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得一书于风中。惝恍莫之要领。近得自强月报而始知世间真个有执事者。今复得手字则面目若可挹。敢拜领。然又未知执事何取于无似如是其勤挚而不知倦也。世事到此。忠义之士腐心焦吻。痛哭发狂。执事之意。若可想矣。承本糟粕贱士。不识世间当务。遽发雪而眼雾。又经一劫。万念尽灰。无足有无于斯世矣。窃想执事阅世间人物甚多。似此丑状何足以当一鉴。千里命驾。古人所难。执事何可不自重。千万拜辞。贵会趣旨。略奉其槩矣。承亦有彜性者。顾辽绝不能相谋。如执事宜有盛筭。幸详筹而自力焉。

答金议官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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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奉递筒。知执事今六十一年人。蓬矢之志。尚走于的。为之感叹。承煕所同者年。蒲柳先秋。数月积病。耳目失官。念平生所耳于父师者。尽若存若无矣。况能弃此而别求进明耶。且妄意此时极昏塞。思复见先圣先王之明而不可得。今若谓此时乃开明则非浅鲜所及。承煕固不足道。愿群公力祛时昏。以复于明。使此聋瞽亦得依循末光。参商一天。临纸惘然。只祈万慎。

答金圣必晟东○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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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际拜伯堂令监。兼承惠凾。审洛旅承安。侍軆泰平。实叶远悃。儿忧何此久罹。缘此枉却尺璧之光可恨。不怨天固不易。不欺人亦甚难。于此等处。熟耐而反修之。正是得力处。却不多下读书究义理也。但失一良晤。得非鄙俗者无分于切磨耶。承煕近被琢源老丈数书。叩发多有郞当处。而其论近世论心说性之多无实得。虽属偏病。却是吾辈可省处。其为药却胜似四物汤也。近见一边所谓易言二册。大抵以功利为性命。礼义为傀儡。而其出入奇怪。切近事情。类非吾中踈迂者可抵当。时人心眼俱劣。安得不为所动也。吾辈不能精究实践以张旺此气。一杯终难为救火之用。气数如此奈何。

答金圣必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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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有人自达围还。道吾座下深衣入举场。仪表颇异俗子。料襮承问。如复觌其风采也。洛庭阻音。屺思拊时。仰为贡悯。一觐似非得已。衣章之异少节也。何拘于是。况深衣之颇可通耶。向时陜行。观海寺逾木通。历青岩修道。溯双峡而返。其间登临酬唱。亦颇可乐。但简儇身章。顾影自愧。不能安意抽兴耳。浮言果谓何。彼时时贤才子尽赴声名海上。吾寂寥数人。相将入寂寞边。履葛啖薯。披巉弄漪。见者为谁而疑者复何事也。直一笑而已。山阳会果有传闻而不见文字矣。吾辈心死。不堪复攘臂下车。只缩手俟之耳。深衣袷长通三尺。比今衣为短。稍长何害。纯寸半带二寸定制也。纯青固宜。带青无文。而礼有杂带青黄之者。故鄙亦欲青之。但以缁纰则似尤宜。西为历顾。预庸忻企。

答黄舜翼在稷○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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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觏如渴。一晤如电。心非甁水。何能遽泻在地。祗恨投辖无诚。不能分树村之日于弊庐也。仁者爱人无已。时贬投长笺。开怀示人。若将借瞽聋以为视听。且道其平生默悟之妙。有以大合于吾先君之说者。嗟夫使足下而及吾先君之日。锺筳应而金石宣则必不使此主理之旨䵝晦于斯世也。俛仰陈迹。恸泣无及。顾不肖才识既下。口耳无实。无以农马于前导。姑就吾足下所以发病求药者。按脉而审证。盖其专精于覃思实践之工。而或忽于切劘讲习之方者。未免一脚长一脚短。致有蹭蹬难行之势。然明者已自知之药与在焉。不烦馀人发剂。直须从博文一事。明辨而慎思。件件求得十分道理。使心目了然。两下剖破。如白黑之不乱。即向前路头自坦坦不费力矣。世间学者最患目下不要移一步。习取葫芦獐鹿之说。作鹦鹉舌头。此虽华扁与居。不免却走。今足下之病实证也。只顿服药食。却易为力。惟在自力如何。千万自择。承煕早骛外驰。孔疮百千。其所得于家庭朋友者。亦多掇拾闻见。不着身己。到今尤悔山积。绳削不去。正愿朋友勤攻其阙。扶持其颠。获免罪戾于未死。望足下不浅浅。庶蒙留意。

与黄舜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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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左奉饯。令人黯然。数宵下。旅軆更旺。彜卿所慎向蔗否。都友事其入见如此。非可以智力回也。大抵前人论此事亦多端。其主父命者曰父者子之天也。父命既定。虽未有君命。已移天矣。且立籍以子。亦犹告也。习俗靡然。厌繁趋简。加以乡曲逖远。惮于上闻。滔滔一辙。终不免苟且之病。其主君命者曰惟人君代天制命。不得君命。不成为子。不可以父命断也。此说固正矣。然一向偏主。亦或不能无末弊。或未有其父命而挟君命以迫胁之。有同攫挐。弱者飮恨而屈首。彊者怀怨以相仇。或已有父命出后已久。而一朝不合。遽托君命之未下。率尔自绝。十年父子。遂作路人。甚者追绝其父祖所后之祖。屡世宗统。一笔句断之。此亦岂仁孝之所安者耶。窃尝推原其本而细究之。夫父子天属也。非人所强移也。惟古之大宗。以恩则祖之统也。以义则君之道也。不可绝也。乃有立后之义。于是乎父命以许之。君命以成之。三者不备。不可行也。后世因袭。虽非大宗。或取族人之子子之。亦以父命君命将之而不禁。如程子所言小宗立后。及大明令所云四宗无人。及踈属远亲者是也。且夫子者。父之属也。非他人所可预。已孤不为后。经有明文。以其无父命也。后世又变通之。如大典所言父没则母告官。沙溪所言父母没。门长上言者是也。至若入后告君。经虽无辞。在理宜然。后世流循。看作赘旒。如有庶子不立后。昭穆无证不继后。皆昭载国典。而不惟士大夫家多不遵奉。或又以君命出之。其礼之不可典要。至于此矣。重以习俗渐谬。转成苟且。有识之窃叹久矣。有不幸而身处其地者。不可不深思而明处之。窃意在名义未定之始。当以不敢移天为第一义。除大宗承后一事。虽有父命君命。断不可勉从。虽大宗承后。父命无所受则君命亦不可强从也。父命虽定。君命未下则亦不可遽从也。在名义已定之后则又当以尽道于所后。为第一义。虽非大宗。苟其族类昭穆不紊则不可追改也。设使父命无所受而君命已成。既成为后则不可更违也。其或君命有未遑而父命已定。出承其后则只当据实告君。以待其从违而决之。断不可以几年父子之恩。一朝追咎其未备之礼而遽尔自绝。视同行路也。今有人未揆礼仪。从仕于君。一朝不合。遂曰礼仪未备。吾未尝为臣则岂可乎。夫都君之事。虽未知其情实之如何。而其所据者亦先贤大论也。不为无凭。然既以父命而出于所生。又以子道而事于所后。承祀之神。父子之名已立。十年母子恩已深矣。三霜衰绖。义已尽矣。一朝断而绝之曰吾未尝为子也。中夜以思。岂能安于心乎。为其地者。莫若具陈礼意。因生父门长据实告君。君命曰始之未遑。今可追补。遂给成命。则人情天理。两皆得矣。如其曰始无君命。不可遂子之。宜可罢归。则当据此而告于神明。布于两边。从容退还。尚可以义断恩。不至于进退失据矣。此不惟臆见为然。前人成说亦颇可据。幸以此意一陈于此友。以观其去就如何。

答李明极赫杓○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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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无状涔伏。蒙贤从不遗。上冬晤款。已铭在心曲。更此垂讯。意寄珍重。从审棣床启居万祺。晩暮收拾。笃志于向里之事。此诚罕得于今人者。满心喜懽。有不能已焉。夫此事不系于时。又不系于地。惟在人自力如何。但将真实心。求真个义理。目到一分。足亦到一分。尽平生之力而从之则庶乎其可矣。若徒慕其名色。依样葫芦。以苟循世俗所好则亦俗而已矣。惟贤从察之。承经一年无所进。外至恩命。直到五个月。已解脱矣。目今只觉鬓发日变。而天下义理有多少未尽处。尚何言哉。

答李大弼玄稷○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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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氏家礼疑。谨禀之庭下。略为𫌨缕。当从氏丈丧出时。即宜告由于令从侄灵几。而其馈奠则当待成服后仍行矣。今阙告而废馈。似为两失于震剥之中矣。且令从侄虞祔未行则待大丧虞祔毕。恐当追行。今宜速行馈奠于小殡而告以此由。其文则恐当云小子险衅。祖考竟又捐背。礼当代重。冞增恸霣。顷在葬时。祖考为主。猝当祸变。未暇虞卒。大丧在殡。势将退待葬后。情事未毕。祗庸罔极敢告。然此无礼经明文。只以礼书所载。参酌绵蕝。未知如何。幸博询而处之。既告事由则祝号前后之异。自可无嫌。是则不必言耳。

答姜继舜凤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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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寄枝。仲春始发。日下果远矣。伏惟恻寒。令軆保重。喉院递直。侍从踏迹。圣恩隆挚。何以图报。玄封报行。普恸冞深。加以天下多事。宵旰殷忧。周旋近密。想切忧恋之忱。不知何以为地也。承煕蒲柳善衰。得春如秋。已足自怜。况惟分外恩命。连仍不卸。一番迁仍。辄增一层罪戾。惶恐陨越。夜不能寐。夫承非不欲仕也。直缘衰病缠身。加以穷乡音闻后时。晋擢失期。转转致此。今此腊末。旋仍之报。拖至正晦。乃因郑友书而始知其仕恨之迫。而病状之适㞃。又无异于前。适因族侄博士君西上。不免又嘱呈辞。逋慢此极。安望其无事解罢耶。只日伏枕俟谴而已。念此区区蜂蚁之忱。终无可伸之日。只有未灰一念。每有恤纬之想。顾今全韩熟睡。两虎斗雄。傍俎一脔。未知入于何吻。而无一人为吾君父下一贴药。此何时与命也。如承穷山木石。固不足数。设使出一脚。亦无所补矣。如令公未可泻出一腔热血。痛陈一番。大集群长。奋力一下手否。从古屋下好大谈。承亦此辈。幸恕其狂而悲其意也。俛公欲因自引。略陈己意。未知能合时宜否。▣▣▣▣▣▣▣▣▣▣▣妄烦执事为时自力。其为承煕地者。庶蒙周旋。幸得付置笆篱。俾遂飮啄。千万祈仰。

答李景载德厚○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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亩忠录付标诸处。从隙翻过。尽觉哀兄精力灌注。眼目精当。所以惠此文字多矣。只因盛录略加櫽括。其合仍旧者。直落去贴纸。间有显然字误处。或便改写。其合用盛意处。仍其标付去。就中堂下大夫之为古下大夫。循其名目或近之。然本朝大夫。上自公卿下至堂下。通称大夫。不可徒以名为据。古者卿一位大夫一位。上中下士各一位。上下大夫却不甚远。考周礼可知。今之堂下官。恐当不得大夫之位。至若五品窠升进之多寡。不能无迟速赢缩之患。然升之者非便离此而进于彼也。只献其序。以待所升之处有阙而取补也。假如太学进士为二百人。则只以次入直殿前。虽已收入荐状。且待经筵入直者之阙。如经筵无阙。只依前待次于太学。在太学者既未升进经筵。则自营学上舍而升于太学者。亦无由入于太学。以此推上推下。实无积滞无所寓之患。今虽欲必计其数。使之适中而无馀欠。国家升黜赏罚无常数。人之死生去就无常限。如何可齐齐画一耶。幸以此更入料理。

答李景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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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旬故里。归见惠疏作案实。谬托贤器。巧值违繣。怅然如有失也。疏中有故山省扫之意。或已还往矣。不审奉奠万支。二郞干蛊读书。俱着里贴軆。世间扰扰万事。都不成根基。最是后生悠浪为大患。苟不办死心用死力。难保其有成。外面冦贼。犹属缓后也。家集见荷玩索。究到此理活处。千驷万锺。不得加一分。刀钜鼎镬。不得减一分。下工之敏且勇。从可卜也。但于精微去处。苟不判然如一刀两开。则终依靠不去。到得纷氄杂糅。仓卒地头忽然迷瞢。不免足目慌乱。幸益涵肆。筑底究核。择之深而积之厚。使实理了然。实用沛然。为吾党光。别幅录示。想见前后大意。其见义之明。临事之勇。既有以根乎中而发乎外。终复触类逢原。量己忖人。俱可仰也。大抵义须明辨。事须慎发。纵见到十分是当。又须度时量能。见可而进。苟为一时意气所使。未几意阑情迁。收拾不上。则岂不诚寒心哉。况承辈本无手段力量。岂应妄自许以英豪做措。甘为偾辕之驹哉。但事变无穷。时几无常。亦不可胶固守着一株也。此间近日貌样。诚似难处。无已则申严条约。稍作防守之势。去其名而存其实。以观其变耶。

答李景载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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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读来谕。爽然如有失也。夫君子之心。制义以为平生之图者。自有一副规矱。如射者之志于的。有非生死祸福利害荣辱之所可移也。如大舜之号泣。汤之夏台。文王之羑里。周公之恐惧。孔子之陈蔡。程子之焚毁。朱子之伪禁。其遭遇困厄如此。何尝闻以此而变易其所守。以为免祸之计哉。乃若所谓逊言微服谢遣学徒之类。皆只省节外面不急节度。以免其故触之患而已。其所以自为自信者则曰危行。曰天生德于予。曰讲论不辍而已。今也虑酿祸之端而欲废却文字。自命以棋酒自娱。以终馀生。则无乃与圣贤之心有异耶。今所言世人家家印文。人人谈道。而实皆腐臭害道者。亦未免矫枉过中之弊。如今未论别事。吾辈在屋里。点检其日间发言行事。其未纯乎理者十常七八。苟知此矣。只当就其中去其伪杂。择其可言可行者为之而已。岂可厌此而遂齰其舌断其足而更做怪声异形。求免他人之憎哉。且座下既云云矣。而顷读春秋。说义理如前日矣。今来十三首诗。亦复发明前日所闻。其劝承煕求至善以牖来世者。亦复前日所劝勉者。无乃正理有不可易者。而座下所自言以为自处之法者。只出于一时病俗之过而非真理也哉。今天下纲常将绝矣。吾东人类将刘矣。苟且偸过时日。欲与禽兽延残喘。亦复何为哉。愿座下日益讲明天下义理。日益敕厉目前规模。以朝闻夕死之训。为一副心诀。如世间一切祸福荣辱。都不许动吾一发。生得一日免一日愧耻。由是得正而毙。亦自含笑入地矣。庶几谅只。

答许致三𣳑○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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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冰海之说。政非夏虫之可语。然妄意日月之行。斜绕东西。如人之横带于腰。而地之当北极处。为最高顶。北下南下最低处为冰海。自南而看则为南冰。自北而看则为北冰。来谕则以东西为自下绕上者。此其入见之异也。然今据西人所说地球图看之则似与盛意合。此未可遽争也。栗谷说所以发者理也发之者气也之云。善看则煞好。盖性发为情。凡情之发。言其实軆则皆理之发也。所以发者。犹言以之而发者也。此以字有力。有主字意。发之者气。盖言能助发此理也。如是则其名义岂不正乎。如兄所疑则以所以发者。只看作发出之由。而其下只说发之者。更无真个发者则欠中间一话头矣。但栗谷说又有曰发者气也。是直以气当发者。而其曰发之者气。只以发此理者当之。未晓其大意所在。抑谓发者既气而发之者亦气耶。如是则其曰所以发者。只得为发出之由而无能发之实軆。如君命于上而臣自独出也。与退陶说能发能生此理至神之用者有异矣。先君说尝曰发者理也。发之者气也。盖言情之实軆是理而其发也气助之发也。愚无所知识。只以此说为准。幸入思量而覆教之。

答许致三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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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得典型在眼前。不知为阔面也。忽奉手讯。还觉黯然作怀也。从审仁候万旺。妹甥俱适。足慰岁暮之想。但云手拙而作捕风之人则无乃有役志于外者耶。吾辈只有读书勤耕为存活法。苟不耐得熟。别要向外讨取分表。动不动失去大軆。已落入坑堑。况幷与其小軆者而又害之。毕竟表里无得全者。宁不寒心。前者或闻兄有此等走作而踈迂不省门外事。欲一奉规而未能焉。今辄发其狂妄。幸勿呵斥。试一入思。儿少辈血气未定。亦每观乃爷而为其心。此又不可不永念也。

答许致三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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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燕既可怅。而汩于酬应。又不能以一纸为谢。蒙此不遗。上下以名理之论。且报闲居弄孙。起止保啬。老妹将穉。亦得好在。惠我弘多。无以口说计也。承校礼尚有馀尘。寻捿直是俗冗。无足语者。曾与晦堂兄所论气质性一段。系是吾东一大议论。吾兄又发之。设使承复缀陈谈。亦能出良遂之外耶。所谓未发前无善恶之性者。只说无善恶不齐之性。非谓无纯善之性。固不为多辨。窃读盛喩。却似于气质之性四字。只作气质看。夫人有此气质以受生。为得其其所赋之理。是乃本然之性也。然气质自气质。性自是性。其在未发也浑然一性而已。彼气质虽有美恶之不齐。自是气质之美恶。此性即只纯善而无恶矣。何处更有此善恶不齐之性也。此非已发地头乎。性之已发。固名为情。然此则喜怒哀乐恻隐羞恶之各自为端者也。其发之或刚或柔或善或恶有万不齐者。乃气质之性也。既发矣而犹谓之性者何也。性是本然之名。而刚柔善恶。乃气质之本然也。因而名之曰气质之性。然此非性之本然也。故虽谓之性而君子不性之矣。今只知性之为未发之名。而欲安顿善恶不齐之性于未发地头。则孟子所谓性善者。是何说也。朱子所谓未发有善而无恶者。又何说也。来谕许多节拍。不堪枚举。至以性善为发后辞。则未发之地。乃无善可名矣。如上所引朱子所谓以无善无不善。为大无状者。又何说也。虽百般究索。未发之中。只是纯善而已。至若偏全之为本然气质。诚有甲乙之论。然孟子论犬牛人之性。只说出本性。洪范论五行之性。亦只平说出本性。朱子之说虽有异同。却于孟子集注。仍作本性解去。其于易本义。亦只以乾健坤顺。为作本性。今欲强而一之为气质之性。实未得其的矣。且偏全之性。谓之因气质而异则可。而谓因气质而变则不可。盖于未发地头。偏亦善全亦善。只是纯善之本然。岂可与刚柔善恶之变乎纯善者。可同科也哉。今乃以受生之为气质。而一例作变于气质。则纯善无恶之性。乃在受生之前耶。昔韩南塘谓未发前有气质善恶之性。至以本然之性。谓在受生之前。或恐来喩似之也。此是吾东大辨。又系吾辈积年苦心处。幸从头大思量一番。千万千万。

答许致三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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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矣。贤胤戚侄耒姿懿行。忍作慈肠之刃耶。如吾座下读书学道。犹难理遣。矧从妹柔肠。何以忘情。但水覆矣。诸侄又在。幸十分节抑自爱。承漂泊六载。尚未殊者亦命也。渡海之日。已作辞世之人。先庙先坟只付后生矣。平生切挚如座下。已永作前生交道矣。幸勿以此物置汉瓦中也。从君远来。亦已知此意。未知此生能更对耶。长言无益。只冀忘怀度世。皓首崇明。

答许容卿㙌○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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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天尺鲤。冰坼始出。居然桃花浪矣。未惟堂闱寿韵康旺。承欢万福。妹阿荷庇。甥君昆季读书供笑如前日耶。示中有骞腾向外意。无或乘春一走耶。士生斯世。欲出而有为者。将以行其志也。下焉者亦谓足以荣其身也。顾今恐难为二者图。不如且随分做家里事。为安身立命之地。座下上有二亲。下有二子可教。苟低头向里。有无限事业在其中。兴邱风土既可居。则料理基业。以垂子孙。亦一大事。家力纵屈。裁省节约。尚足事育。何遽以此伤心。浪生非分之营。且安居之犹患不足。而又欲舍此而外营则外至者未必如意。而在内者将先竭矣。尤岂不臲卼哉。惟熟计详度。量时安命是仰。

与金范初滢模○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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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阁数宵。尚足慰半生魂梦。而稠海未稳。别来更一年。未惟尊堂寿韵神劳。行馀懋学日臻高明。法门寝邈。仿象无地。所以扶竖一脉。绍述緖业。将不得辞其责矣。迩日用力将何居。翘首东云。每切神𨓏。承煕神精内铄。谤尤外积。世间债负。无有了期。而穷庐之叹。已有不可禁者。只愿此息未冷。得以少补黥刖。为归拜前人之地。而气质之病。习尚之污。一似水盐色胶。取出不得。亦将如之何哉。见今天地冉冉入穷阴。兽蹄鸟迹遍寰中。为吾党者。方自相构怨。动用戈戟。元气索然。祸萌随作。庶几惩创警惕。思所以恢张公道。感召和气。未知仁边景光近何似。大抵天下义理。非一时一人可了。从古病源。尽在一我字。顷对略及见处异同。思欲从容评泊。两罄底蕴。而扰里分袂。含意而归。至今如茹不下。未知高明何以惠我。俾有省发。斋记之嘱。心知高明故要作后日情面。不敢力辞。今作一债。不敢遂已。然无足以发仁明之意。可批回其疵处而付诸休纸耶。病翁文字。已整顿一本否。此是群公毕诚之地。幸勿为急计。十分加慎。山川悠远。只怀耿耿。如有梯信。俯惠一二义理文字。以启迷谬。

答李公允鉐均○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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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发之晤。不足以解杕杜之怅。每念耿然。新年奉手书。所以慰我之悲而牖我之迷者已挚矣。况复名理至论。足以开豁我心胸者乎。诚感仆不能忘也。伊来春气益冲和。恪惟燕颐万啬。所履日熟。所见日高。来谕旨义近里贴地。依然有蘧伯玉寡过不能之意。其用工可知。良庸叹仰。承煕孤露残生。只有从昆季为命。已失其二。且其父子幷命。行路下涕。此可忍言耶。亦且次第纳之土矣。万念俱凉。他尚何提。惟是五世祖侑祭在三月生魄。庶几精白以承休命。而礼大事艰。曷以克举。望同贵上群公一临以贲之。来书眷眷于主理之旨。深有慨乎世人之不察原本而横加诋斥。其所以下辨于彼此之归者。皆出于衡鉴之精。固不待促膝吐胆而已十分承领矣。大抵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也命也性也心也情也一理也。各以地头而别其名。岂有异哉。但此心之神明不测。多在于乘气动静之际。而所谓精神魂魄之类。亦是此心之舆卫。故自北溪以来。已有兼理气之说。而退陶夫子因之立论。欲使人精察乎理义形气之所从而下扩约之工焉。后之人泥言昧意。直以为心之本軆合理气。主宰合理气。使夫主仆无别。泥水汩董。则从上圣贤相传主理宗旨。遂䵝晦不章。而天理人欲公私真伪之辨。尽属笆篱矣。孟子曰心之所同然者理也义也。程子曰心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所主为心。其实只是一个道理。朱子曰心固是主宰底。所谓主宰者即此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今也以心为理则群起而攻之。抑何故也。彼阳明者欲尽去格致之工。只信此心之理。以为蔽目锢足之法者。固不足道。如罗泰和理气一物之病。尤岂可不惩耶。愚恐主宰兼理气之说作而天下将无主理之学矣。虽万被折毁。诚不忍改面以从时好也。未知吾兄以为如何。

答李公允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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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八月书未复也。又承十月书。未复而月行尽。敏钝相去不啻三十里。第切自讼而已。即日冬温。文候联床尽欢。讲讨有味。庑致幷佳福否。深衣说曾不敢轻易发口。偶向仁明一出之。乃复留意察迩耶。大抵朱先生既觑破后儒谬解矣。尚郑重若有所未敢者。盖有未暇于究极其说也。晩修通解。次第硏究礼经之旨。而天遽不假其年矣。今苟能有得于经旨。则其不可复以家礼为左证明矣。但恐今人眯眼。看古经不出耳。方心曲领。自司马公已引之。盖裘曰领。丧服曰适。朝服曰袷。各因其制而异称。深衣之袷。乃与朝服同名。其制之同。政可推也。纵宜燕居。实为法服。何嫌同之于朝服耶。经曰祛尺二寸。又曰深衣三袪。窃谓袪者袖之末幅也。如掺袪斩袪豹袪之袪是已。深衣之制。三倍其尺二寸之袪。盖袪之广既尺二寸。而袖上幅及衣身二幅之广亦尺二寸。则是三其袪也。灵枢经曰臂节上下皆尺二寸。末幅之广既称于肘下。则上幅之广何独不称于肘上耶。衣身二尺四寸。带度也。从背缝而分之。不应尺二寸耶。况深衣全制。皆以尺二寸为度。其亦法象之自尔者耶。此愚所以宁异于汉儒之说。而必以经旨为断者也。未知复有朱夫子作。果以为如何也。殷周田制。朱子槪云井授。然考诸韩久庵箕田遗制。盖云殷曰田。一田四区。一区七十亩。周曰井。一井九区。一区百亩。如是则朱子所云殷井六百三十亩者。或有所未考者欤。以七十亩而田之者而百亩而井之则必大更其沟浍矣。此固未可尽考也。然以周人夫各百亩之地。而在殷时只七十亩。则其馀田岂不多于周乎。想殷人各以七十亩为永业田。而此外馀田自付诸粪多力作之家。随意占取。而公家亦各以什一取之而已。亦不害为制民产之便宜也。未知以为如何。太极图说解精粗本末之云。先儒之说盖多方矣。熊氏之以精本为太极。粗末为阴阳者。终恐偏硬。只如是则太极无粗与末而阴阳无精与本。世岂有有本无末有末无本者耶。愚伏先生以文理之贴于阴阳一太极之语而特许之。以为与泛论理气之有精粗本末者有异。然终恐熊氏本说。实不能圆满而无欠也。至若栗谷说。乃以精粗本末。只属于气。以理为无彼此者则愚伏之不许也固宜。盖朱子之论。槪以为精粗本末。无理气之间也。窃意星湖所云阴阳有精粗本末而太极具精粗本末。理不如此。气何自以有此者。平停不偏。为得其意。若曰将阴阳视太极则疑若有精粗本末之别。然其实于粗与末处。未尝无精与本者焉。精本处亦自具粗与末者焉。自无彼此之分焉云尔。未知盛意以为如何。三峰韵深荷相与之意。句语又雅驯可诵。后改字句。尽复精妥。当依录于编中耳。山间校礼果有约矣。又复未谐。冬间若得俛公一顾。庶几有成。尔时或有相通之路耶。并冀垂谅。馀祝慥慥进德。

答李公允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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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经候万护。征迈有乐。深慰愿言。而流光易逝。综错难会。政写出暮途情境。况承辈之浮于是耶。冬间只得为少辈点句读。仍得一寒㾕为过岁粮料。仍与见窗前草芽。校礼方急。而约友不至。闭户拥闷而已。综要已入览。知其所发明于云陶之旨。是可谓呈上尧夫矣。夫圣贤有许多说话而其要归主理而已。异端有许多名目而其大本主气而已。彼陆王一派认气为理。力主理气合一之论。其曰道曰理曰神者。率不过精气之流行凝聚者。而天下之患。在乎主宰之不明。退陶先生力申理气决是二物之说。其言心也。又两边打开。各极其归。奈何去古浸远。大义寝晦。近日君子至有主宰兼理气之论。其去理气合一之论。不能以寸。吾先君此书所以明此理之为主宰。而主仆帅卒之分。有截然而不可乱者。以之明理而制气。循理而御气。以极乎圣贤主理之宗。皆古人成说也。后之人庶几乎有稽而无谬乎。聊为吾兄发此口也。

答李公允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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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尘不见。嗣音犹喜。况闻外至无警。眼前有秋。讲书课务。日踏实地。殆非今世间消息。承煕所添者几茎霜发。惟与家累缩伏遣日。其及耳目者。大抵非好底事。近读新闻数纸。所谓一进党者。已皆自手剃头。肆口于政府。政府者又仰日使鼻息。而主上不能奋一手。中夜痛心。将若之何。思得一不人迹底岩窦。断送残景而不可得。从叔祥日奄过。又悲凉不自定也。磻溪随录尽有力量。可一读破也。射礼之不录。抑以为非关急紧耶。是未可知也。射礼本仪礼一篇。可按而行也。此无其书。未可奉寄也。孟子国中行贡法。盖以民稠地窄。不可画井以限之也。若野则纵有宽乡狭乡之异。尚可分稠就旷。使之均齐也。横渠所云处之有术。未知自家意思如何。然既曰有术则槩言其临时裁处之宜。恐非有一定指画也。顷日论此。窃以董子限民名田之法为美者。盖欲其行之有渐也。盖直画井田则一齐夺尽富人之田。使彼犬马之厌菽粟者。卒然躬执耒耟。自食其力。则将疲弊冻饿。不堪苦楚。起讟而思乱也必矣。惟限田之法则上至数百顷。使之优有馀剩。则富厚者无卒然之困。下则限十许斗地。各作永业。使不得卖买。则其贫穷者亦无失所之弊。期以几年。自然有均齐之意。其富者稍习节约。贫者亦能自振。而井田亦易行矣。林氏说虽未记全。然大抵亦此意。盖民田之作永业者。使之永勿卖买。而富豪馀田。姑使之任自卖买。无一时尽夺之难。而有均平着业之利。试以此更入商量如何。残景冉冉。会面未易。他日有便。更惠详报。

答李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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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运荐否。储梱虚位。臣民均痛。顷奉续惠。照审静里究玩益臻精纯。未知纯坤世界。犹能接续得未满画之阳耶。射礼诚儒者事。三代所以修文讲武用意微密处。如王者复作。当修举而斟酌之矣。孟子国中什一自赋。恐非任民自手斟酌其多寡而纳之。只是察视年形。定其高下。使民自力输纳而已。盖国中民稠地窄。不便于画井。且近而易察。可以视岁之豊凶。逐年斟酌。以节其中制。不似禹贡较数岁之中。酌定常制。以病于民。朱子所云在于王畿。丰凶易察者。恐亦只是此意。其必使之自赋者。以其道里稍近。虽用民力输纳。亦不至于大病也。由是推之。其远方井地之处。其输纳之费。皆于公田所收中划定。如今结钱駄价。更不烦民力。惟近畿则使民自纳。如今佃作输赌之法。皆所以节民力而酌事宜也。苟任民自纳而望其不得容私。岂非迂阔耶。限民名田而听民自买为永业。果难一齐整顿。然期以数年。自然均敷。设使富而多子孙者。自相均分。只准所限而已。其馀则自可及人。大夫支子则虽欲预料。有难犯法而抵罪。乌能致兼幷之弊耶。且于立法之日。听民自占。买富家之馀田。以为永业。则富者无以容其私。而将自手分俵矣。不必直夺富民之田。以致骚扰也。先行一方。以待四方之化。乃无位者之拙法。如王者立法制产。岂可如此苟且褊狭耶。中庸喜怒哀乐之谓浑沦者。以其不分开理气。如四七之例也。谓之剔发者。以其只言理一边也。如其兼该理气则安得为剔发也。舜佐君苦为俗说所绊。颇不洒落。亦可叹也。承无他事。惟此月为仇。痛泣屡日。此生何况。秋务已霁。尊驾或一向此间耶。

答李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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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世暮。此人暮。此岁又暮。光景政悄然。挑灯读故人书。觉意思帖地。忽似腊尽回暖。想得端居味真。定力日完。彼膜外掀簸。无足以动吾内者。尖刺已熟。可见工力到筑底矣。所诵荛言。自是陈腐药料。一入扁仓手秤。遂作奏效之方。纵云光荣。宁不反循而自愧耶。承近觉心力先死。世间万用都空。常愿得一片净净地。坐了闲写得胸中小小思量。以俟来百。而苦无可自占境界。谩喜诵夫子桴海居九夷等语句。一似梦谵。眼前所触。尽不要见。间复哭从祖。悲凉亦多矣。晦公所辑仪礼之传。尽多发明。妄尝一贡手眼。然岂能有补耶。乡射礼所谓物乃两楹间。所画射者所立之位。将射则命工人以丹若墨度而画之。右为上物则上射立焉。左为下物则下射立焉。其曰当物揖者。射者进楹间。当此物而相揖也。曰左足履物者。先纳左足于物中。既审侯中。乃复幷足正立也。三耦者每射。必先择德望才智之均者。为三耦。其馀为众耦。耦者相对为敌。所以决胜负者。先者为上射。次者为下射也。乡射则用弟子。大射则用群臣。事势然也。无由对舒。有怀难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