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宗孝成皇帝一 大金国志
卷十 熙宗孝成皇帝二
熙宗孝成皇帝三 

天眷元年,是年春始改元。时诸将相官职依旧,多居汴京。国主又于燕京建行台尚书省,除杜充、刘筈同签书省事。时杜充为三司使。

金主亶之立,尚仍天会之号,是岁始改元天眷。遣万户湖沙虎伐蒙兀部,粮尽而去还。蒙儿追袭之,至上京之西北,大败其众于海岭。

先是,国中主计之任在燕山口“三司”,在云中曰“转运”,在中京曰“度支”,上京曰“盐铁”,东京曰“户部”。时杜充在“燕京”,就用之也。

诏立裴摩申氏为后,除亡齐宫许清臣同知怀州。

夏,元帅府下令:诸欠公私债无可还者,没身及家属为奴婢偿之。

国使乌陵思谋奉使于宋。初,王伦使北,见挞懒于祁州,挞懒遣使偕伦至北地见金主,首谢废豫,然后致上旨。金主始密兴群臣定议许和,且命思谋等来议。思谋即撒卢母也,乃始来通好海上所遣之人,今再遣来,示有许和意。宋再遣王伦来,金主亦再遣张通占往宋议和,以诏谕江南为名.言先归河南地,徐议馀事。

秋,起京畿、陕右系书金银钱朽,转秘北太,将冇割地归南米之意。

宋韩肖胄来,充奉表报谢使。

府州守折可求赴云中会,盖左监军撒离曷与之约故也。撒离曷鸩之,可求卒于路。

去年冬,国主废豫,是年秋,可求乃因屯事屯云中,撒离曷已密谕可求,将有废豫立可求之意。至是,以挞懒主意割归南宋,恐可求失望生变,罪有所归,故鸩之。

冬,左监军撒离曷自云中驰至陕右,将见左都监拔束,共议割地。时拔束在凤翔,路由同州,为守臣李世辅杀从者百人,擒撒离曷南归。北骑追逼,李世辅放之,亡入夏国,撒离曷归云中。

撒离曷智勇俱无,昔与宋曲端邠州之战,金主几摧,撒离曷号哭,众目曰“啼哭郎君”。至是,又为世辅擒之南行,胆愈丧矣。

天眷二年春,夏人乘折可求之丧,陷府州,可求子彦文挈家走河东,后金主命知代州。

宋王伦来使,充迎奉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金主下诏于河南,以陕西、河南故地归于南宋。略自:“顷立刘豫,以守南夏,累年于兹。天其意者不忍遽泯宋氏社稷,犹留康邸在江之南,以安吾南北之赤子也。倘能偃兵息民,我国家岂贪尺寸之地,而不为惠安元元之计乎?所以去冬特废刘豫,今自河之南复以赐宋氏,尔等处尔旧土,还尔世主,我国家之恩亦已洪矣。尔能各安其生,无忘吾上国之大惠,虽有巨河之隔,犹民也。其官吏等已有誓约,不许辄行废置,各有厥官,以事尔主,毋眙悔吝。又命官军吏民,愿归山东、河北者听。

张孝纯乞致仕居徐州,兀术从之。

大金之克山东,多挞懒之力也。挞懒久居潍州,回易屯田,遍于诸郡,每认山东以为己有。其立豫也,既不能收功于己,又尝怒豫不拜,深有悔吝山东之意。由是挞懒画山东、河北图,献议于金主曰:“河北素号富庶,然名藩巨镇膏腴之地,盐铁桑麻之利,复盛在旧河之南。我初与众议以河为界耳,今新河殆非我也,岂可弃之?当以新河为界。”时粘罕用事,不得行。挞懒再四言之,始取清州,聊慰其意。粘罕既死,挞懒专权,遂力主议取山东。诸将恐豫生心,不若废豫以取之。挞懒止有意于山东,河南只得归之宋。

夏,除李邺为翰林学士承旨,冯长宁为东京户部使。命下日,各髠发、左衽赴任。

邺与长宁昔尝献土于金,后复助豫为虐,至豫废后,邺自东京知代州,之会宁女真地五千里;长宁自东京随行台之北京,又之渤海地四千里。彼二人者,岂非生为叛国之人,死为沙漠之鬼哉?

兀术留宋使王伦于祁州,密奏于主曰:“河南之地,本挞懒、宗盘主谋割与南宋,二人必阴结彼国。今使已至汴京,未可令过界。会宋西京留守孟庾至汴京,伦始解留钥,将使指北。行至中山府,为兀术所拘,后送祁州。

夏,元帅挞懒之蔚州,下令诸藏亡虞者,家长罪死,籍其家产、人口,半以充赏四邻之家。共追赏钱八百缗,仍发北军分诸路搜捕,民问大扰,群起为盗以拒北军,遂复止之。挞懒在诸将中最号宽恕,今故为此,盖与宗盘通谋,将以致乱,使民啸聚则藉之起兵。又令中山府拘奉使伦于馆,会诸路北军欲叛盟,复侵河南,盖以应宗盘也。

试举人于燕山,司马朴充主文,中山石琚为魁。

秋,郎右吴矢反,既向擒获,下大理狱,事连宋国王宗盘、兖国王宗隽、虞国王宗英、滕国王宗伟、前左副点检浑睹。时主与右相陈王兀室谋诛诸父,因朔旦伏兵于内,宗盘入见,擒送大理狱。辛巳,悉夷下族。诏略曰:“周行管叔之诛,汉致燕乇之辟,惟兹无赦,古不为非。不图骨肉之问,有怀蜂虿之毐,欲申三宥公议,岂容不顿一兵!群凶悉殄。”翰林韩昉作也。

女真之初,尚无城郭,星散而居。国主晟尝浴于河,牧于野,屋舍、车马、衣服、饮食之类与其下无异。金主所独享者,惟一殿,名曰乾元,所居四外栽柳行,以作禁围而已。其殿宇绕壁尽置大炕,平居无事则锁之,或时开钥,则与臣下杂坐于炕,后妃躬侍饮食。或国主复来臣下之家,君臣宴乐,携手握臂,咬颈扭耳,至于同歌共舞,无复尊卑,故情通而心一,无复觊觎意。国主亶自践位以来,左右诸儒日进谄谀,教以宫室、服御、妃嫔、禁卫之盛,出则清道警戒跸,入则端居九重,旧功大臣非时莫得见,此宗盘之徒所以狼顾四起也。

除兀术都元帅。兀术既平宗盘之难,驰至燕山,以图挞懒,下祁州府狱,伏诛。

仍囚挞懒之子大栧,久之,因赦得出。

宗盘之虽,挞懒预谋,时方握兵在外,难以遽诛,仍除挞懒为燕京行台左丞相,又签书杜充为右丞相。命下,挞懒语使者曰:“我开国功臣,何罪而与降奴杜充为伍邪?”

不受命而叛。初欲归宋朝,不克。既而北走沙漠,兀术遣都监挞不也追获之,下祁州元帅府狱,具杀之。挞懒临刑,谓兀术曰:“我死之后,祸必及尔,宜速图之。”兀术俛首无言。

时宋使王伦等至秦长城头狗儿河,有号“天使”者,负函自后至,本国接伴问之,答曰:“此鲁王首级也。”伦至京,见主上,致命,主上悉无所答。令其翰林待制耶律绍文为宣勘官,问伦:“还知挞懒等罪否?”伦对:“不知。”又云:“挞懒无一言及岁币,却要割地。但知有元帅,岂知有上国邪?”囚燕山留守彬王宗孟并其子禀,既而除属籍,依旧燕山留守,后又囚归上京。

太行义士蜂起,东京诸路道不通行。

太行之士,有自宋站康之末上山保险者,至今不从金国。其后又因严刑重赋,凯馑逃亡,及豪杰乘时而起者,比比有之。最甚者,天会八年春,以人口折还债负,相率上山者动以万计。及宗盘、挞懒之徒被诛,在朝在军莫非其党,莫不逃死偷生,聚保山谷矣。

封兀室陈王,除左丞相,萧庆自右丞迁左丞。

兀室昔副粘罕,虽有才智,素为诸将所忌。宗盘辈未诛之先,事之巨细兀室不敢预,奸巧多虑,所以粘罕之祸既而得脱,挞懒之败又不预。至于萧庆,惟有书名、押字、行遣簿书而已,然其后也骈首就戮,卒不免焉。

山东海寇张青乘海至辽束,诈称宋师,破苏州,辽东士民及南宋被虏之人,多有相率起兵应青者,辽东大扰。青无大志,既而乘海复归。

诏诸州郡,不得从元帅府擅便签革,俟见裹面走马使臣验认御书牌札,方许签发。此因宗盘、挞懒谋乱之后,方为此关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