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二十五 太平御览
卷二百九十五.兵部二十六
兵部二十七 

审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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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曰:兵怒而不相迎,交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备奇伏也。

《左传》曰:齐师伐鲁,败退,鲁庄公将逐之。曹刿曰:“未可。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恐诈而奔也。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旗靡辙乱,怖遽也。

又曰:秦晋战于河曲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君之士皆未也,明日请相见也。”,缺也,鱼觐切。晋大夫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目动心不安,言肆声放失常也。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薄,迫也。晋裨将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险,无勇也。”乃止。秦师果夜遁。

又曰:晋侯伐齐,齐侯畏其众。齐师夜遁,师旷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鸟乌得空,故乐也。邢伯曰:“有班马之声,夜遁,马不闻见,故鸣班列也。齐师其遁。”叔向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

又曰:晋师伐楚,将战,楚子登巢车以观晋军,巢车,车上为橹。楚将子重使太宰伯州犁侍于王后。州梨晋伯宗子,先奔楚。王曰:“骋而左右,何也?”骋,走。曰:“召军吏也。”“皆聚于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夷,平行,户郎切。“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左,将帅;右,车右。竟败楚于鄢陵。鄢,音偃。

《魏志》曰:刘备遣将吴兰,屯下辩。曹公遣曹洪征之。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众议狐疑,洪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反张声,势此其不能也。宜及其未集,促击兰,破则飞自走。”集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

《宋书》曰:东晋末,武帝率兵北伐,围南燕慕容超于广固,未下。时后秦姚兴遣使告宋武云:“慕容见与邻好,以穷告急,今当遣铁骑一万,遥据洛阳。晋军若不退者,便当长驱而进。”宋武遣兴使答曰:“语汝姚兴,我定燕之后,息甲三年,当平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闻有兴使驰入,而宋武发遣已去。以兴所言幷答,具语穆之。穆之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与谋。此宜善详,云何率尔便答。公所答兴言未能威敌,只增彼怒耳。若燕未可拔,兴救奄至,不审何以待之?”宋武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遣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此是其见我伐燕,内已怀惧,自强之辞耳。”兴竟不能出师广固,终拔,擒慕容超,平齐地。

又曰:武帝自京口举义兵讨桓玄,玄将桓谦屯于东陵,卞范屯覆舟山西以拒之。宋武疑贼有伏兵,谓小将刘锺曰:“此山下当有伏兵,卿可率部,下往取之。”锺应声驰进,果有伏兵数百,一时奔走。

又曰:雍州刺史袁𫖮举兵反,沿流入鹊尾,与官军相持既久。官军主张兴世越鹊尾,上据钱溪,觊将刘胡攻之,不下。𫖮遣人传唱钱溪已平,官军之众幷惧。宋将沈攸之曰:“不然。若钱溪实败,万人中要应有逃亡得还者。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辄动。钱溪信寻至,果大破贼。攸之悉以钱溪所送胡军耳鼻示人,觊骇惧,急追胡还。遂溃走。

《后魏书》曰:司马楚之讨蠕蠕,蠕蠕潜遣奸觇蠕,如兖切。入楚之军,截驴耳而去。有告失驴耳,诸将莫能察。楚之曰:“必是觇贼截之以为验耳,贼将至。”即使军人伐柳为城,水灌令冻,城立而贼至。冰峻城固,不可攻逼,败乃走散。世祖闻而嘉之。

又曰:将韩果性强记,兼有权略。所行之处,山川形势辄能记忆,兼善伺敌虚实,揣知情状。有潜匿溪谷欲为间侦者,果登高视之,所疑之处,往必有获。

《通典》曰:周武帝帅师攻围高齐晋州,齐后主将兵十万自来援之。时柱国陈王纯顿军千里径,大将军永昌公椿屯鶏栖原,大将军宇文盛屯汾水关,幷受齐王宪节度。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作,不得遵常。汝今为营,势令兵去之后,贼犹致疑,不须张幕,可伐疑也。”时齐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令其众出汾水关,自率大兵与椿对阵。宇文盛驰骑告急。宪自以千骑救之。齐人睹谷中尘起,相率遽退。盛与柱国侯莫陈芮涉汾逐之,多有斩获。俄而椿告齐众稍逼,宪又回军赴之。会椿被敕追还,率兵夜返。齐人果谓柏庵为帐幕也,不疑军退,翌日始悟。周人说疑,齐人不察。

《军谶》曰:夫用兵者,必察敌国之情,视其仓廪,度其馀粮,以卜其强弱。运粮二百里者,无二年之食也;运粮三百里者,无三年之粮也。是谓虚国民贫,上下不相亲,则有离叛心。上行暴虐,则下刻急相残贼,是为亡国。若进恶不退,群贤隐蔽,不肖在位,国受其害,内贪外廉,窃公为恩,饰躬正颜,以获高官,是谓盗端。

避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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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曰:少而逃之,高壁垒勿与战也。彼众我寡师,不可敌,则军自逃,守匿其形也。不若则能避之。若兵避之,强弱不敌,势不相若,则引军避之,待利而动。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小不能当大,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之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理变者也。正正者,整齐也。堂堂者,大也,威盛貌。正正者,孤特相也。言前有孤特之兵,后有堂堂之阵,必有奇伏诈诱之谋,审察待之,勿轻邀截,此理变诈者也。是故朝气锐,昼气堕,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击其堕、归,此理气者也。避其精锐之气,击其懈惰欲归,此理气者也。故曹刿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是以克之。

《战国策》曰:魏武侯问吴起曰:“暴寇卒至,掠吾田野,取吾牛马,则如之何?”起曰:“暴寇之来,必精且强,善守勿应,潜伏路傍。暮去必率车乘重装,骁骑逐击,势必莫当,遇我伏内,如雪逢汤也。”

《后汉书》曰:袁尚据邺,率兵击兄谭于南皮,留苏田、审配守。曹公围邺,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擒耳。”尚果循西山来,临滏水为营。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走之,城中崩溃。

《通典》曰:东晋末,武帝伐南燕慕容超,岭南贼卢循、徐道覆乘虚袭建业。循多疑少决,每欲以万全为虑,谓道覆曰:”大军未至,晋吏部尚书孟昶便睹风自裁,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令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案兵待之。”宋武奔还,拒守。宋武曰:“贼若新亭直上,且当避之;回泊蔡州,乃成擒耳。”于是登石头城以睹循军,初见引向新亭,宋武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州。道覆犹欲上,循禁之。使羸老悉乘舟舰向白石。宋武虑其从白石步上,乃率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贼遂率数万屯丹阳郡。宋武率诸军驰归。众虑贼过江,咸谓当径还拒战。宋武乃先引军还石头,众莫之晓。是日大热,三军疲顿。既入城,解甲息士,洗浴饮食。久之乃出,列阵于南塘。参军褚叔度、朱龄石率劲勇千馀人过淮。贼数千,皆长刀矛鋋,精甲曜日,奋跃争进。龄石所领多鲜卑,善步槊,幷结阵以待之。贼短兵弗能抗,死伤者数百人,乃退走。

安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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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曰:晋文公卒,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如牛叫声,虚苟切。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秦伯使孟明视等三将袭郑,晋师御之于ゾ,而败之。声自柩出,故曰君命也,大事也。卜偃闻秦密谋,故因柩声以正众心也。

史记》曰:燕使骑劫代乐毅,攻齐即墨。齐将田单拒守,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中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单复宣言曰:“神来下教我。”又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者。”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入约束,必称神。众心乃安,竟破燕军。

又曰:秦二世初,天下乱,陈胜,吴广起兵于蕲。欲收人心,谋曰:“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卒,楚人怜之。或以为在。今诚以吾众为天下倡,宜多应者。”谓首号令。广以为然,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功。然足下卜之鬼乎!”卜者云,事成有功,然须假托鬼神乃可兴起耳。故胜、广晓其意,则为鱼书、狐鸣以威众耳。胜、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罾,音曾。卒买鱼烹食,得书,已怪之矣。又间令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间,谓窃令人行也。密于广所次舍处旁侧丛祠中为之。丛谓草木之芩蔚者也。祠,神祠也。呼,火故切。卒皆夜惊恐。朝日,卒中往往语,指目胜。广因而号令众,遂从之。

又曰:高帝已封大功臣二十馀人,其馀日夜争功不决,未得行封。帝在洛阳南宫,从复道遥见诸将往往相与坐沙中语。张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属取天下。今为天子,而所封者萧、曹故人及亲爱,而所诛者皆生平所仇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不足遍封。此属畏陛下不能尽封,又恐见疑平生过失及诛,故即相聚谋反耳。”帝忧曰:“为之奈何?”良曰:“帝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谁最胜者?”帝曰:“雍齿与我有故怨,数常窘辱我,我欲杀之,为其功多,故不忍。”良曰:“今急先封雍齿则人人自坚矣。”于是帝乃置酒,封齿什方侯,而急趣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群臣皆喜曰:“雍齿且为候,我属无患矣。”

汉书》曰:李广以郎中令将四千骑出右北平,博望侯张骞将万骑与广俱,异道,行数十里,匈奴万骑围广,军士皆恐,广乃使其子敢往驰之。敢从数十骑直贯胡骑,出其右而还,曰:“胡虏易与耳。”军士乃安。

《后汉书》曰:王郎起,光武驰至下曲阳,传闻王郎兵在后,从者恐及。至呼沱河,候吏还白“河水流澌,澌,音斯无船不可济?”官属大惧,光武令霸往视之。霸恐惊众,欲且前,阻水还,即诡曰:“冰坚可渡。”官属皆喜,光武笑曰:“候吏果妄语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霸护渡。监护渡也。未毕数骑而冰解,光武谓霸曰:“安吾众得济免者,卿之力也。”霸谢曰:“此明公至德,神灵之祐,虽武王白鱼之应,无以加此。”昔武王渡盟津,白鱼跃入王舟。光武谓官属曰:“王霸权以济事,殆天瑞也。”

《晋书》曰:李矩守荥阳城,刘聪将刘畅讨矩。矩奉牛酒诈降,谋夜袭之,兵士以贼众,皆有惧色。矩令郭诵祷郑子产祠曰:“君昔相郑,恶乌不鸣。凶胡夏羯,何得过庭!”使巫扬言:“东里有教,东里,即子产。当遣神兵相助。”将士闻之,皆踊跃争进。乃使诵选勇敢千人,夜掩畅营,获铠马甚多,斩首数千级,畅仅以身免。

又曰:刘裕讨慕容超,围广固城,数月不拔,或说裕曰:“昔石季龙攻曹嶷,瞻气者以为渑水带城,渑,音黾。非可攻拔,若塞五龙口,城必自陷。季龙从之,而嶷降。慕容恪围段龛,亦如之,而龛降。降后无几,又震开之。今旧迹犹在,可塞之。裕从其言。于是城中男女患脚弱疾者太半。时有苍鹅飞入帐座,众咸惊愕,其将曰:”苍,胡色也;鹅者,我也。胡虏归我之征。”众大悦。将攻城,诸将咸谏曰:“今往亡之日,兵家所忌。”裕曰:“我往彼亡,吉孰大焉!”乃命悉登,遂克,平广固。

又曰:岭南贼卢循寇建业,宋武击破之。走至彭蠡湖,乃悉力栅断左里。大军至左里,将战,宋武所执麾竿折,幡沉水,众幷怪惧。公欢笑曰:“往年霸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诸军乘胜奔之,循单骑走。所杀及投水死,凡万馀人。纳其降附,宥其逼掠。遣刘藩、孟怀玉轻车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径还广州。

又《秃发利鹿孤载记》曰:吕纂来伐,使傉檀拒之。纂士卒精锐,进度三堆,三军扰惧。傉檀下马据胡床而坐,士众心乃安。与纂战,败之,斩二千馀级。

崔鸿《十六国春秋》曰:后赵石勒使将麻秋等伐张重华于武威,重华将谢艾曰:“乞假臣兵七千,为殿下吞之。”重华以艾为中坚将军,配步骑五千,击秋。引师出振武,夜有枭鸣于牙中。艾曰:“枭,邀也。六博得枭者胜。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于是进战,大破之,斩首五千级。

又曰:后燕慕容宝遣将慕容贺鳞率三万馀人寇新市。甲子晦,后魏道武进军讨之。太史令晁崇奏曰:“昔纣以甲子日亡,兵家忌,不可出。”帝曰:“纣以甲子日亡,周武不以甲子胜乎?”崇无以对。帝遂进军新市,贺鳞退阻泒水,依渐洳泽以自固。渐,音子廉切。洳,音而据也。甲戌,帝临其营,战于义台坞,大破之。

《梁书》曰:庾域为华阳太守。后魏军攻围南郑。时粮储寡少,人情忄匈惧,忄匈,许供切。州有空仓数十所,域手自封题,指示将士云:“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以安。虏退,以功拜羽林监。

又曰:杨公则随武帝大军至新林,公则自越城移屯领军府垒北楼,与南掖门相对,尝登楼望战。城中遥见麾盖,纵神锋弩射之,矢贯胡床,左右皆失色。公则曰:“虏几中吾脚。”谈笑如初。

《通典》曰:隋末李密据兴洛仓,破宇文化及还,士卒皆疲倦。隋将王充欲乘其弊而击之,恐众心不一,乃假托鬼神,云梦见周公,乃立祠于洛水之上,遣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疲死。充兵多楚人,俗信妖妄,故出此言以惑之。众皆请战,遂破密。

《唐书》曰:高祖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行至太平关,遇贼数千人。时所将兵少,左右皆惧。高祖谓之曰:“此乌合之贼,易与耳。”因率骑十二人出击之,所向皆靡,众情始定。

《世说》曰:曹公军行失道,三军皆渴。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饶子,酸,可以解渴。”士卒闻之,口皆水出。

《三国典略》曰:梁萧藻有操行,以父非命而卒,布衣菲食,非公坐不听音乐。初为益州刺史。时有焦僧护作乱,掩据郫繁,众有数万。藻年未弱冠,将自击之,乃乘平肩舆巡行贼城。流矢雨下,从者举楯以蔽,藻命去之。因是物情大安,贼夜遁。梁武常称其小字叹曰:“子弟幷如迦叶,吾复何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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