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九

卷第八 宋学士文集 卷第九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观槿斋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十

宋学士文集卷第九    銮坡集卷第九即翰𫟍前集

  刘彬卿传

刘彬卿名文质彬卿其字也姓刘氏其远祖仁赡仕南唐以

忠节著子孙居𡊮者迁于豫章今为豫章人彬卿读书不泥

章句务在躬行年逾三十担簦赱燕都燕都贵人一见争相

引重荐为太师国王府儒学正陞教授皆不赴除承懿寺照

磨曾未㡬何改缮工司照磨贡新𮮄上亰彬卿旦夕视惟谨

诸司同行者以入雨红腐絓扵吏议惟彬卿独否帝与后妃

太子皆赐之衣衣凡五袭人为彬卿荣彬卿曰吾敬君之道

当尔也转詹事院管勾府正司典簿夀福都总管府经历中

书左丞史克新戌辽阳时江南饷道绝各屯田以食军士食

且不给廷议欲徴其米五万石人难之不敢往彬卿毅然请

行初至军有欲害之者彬卿色不变亹亹为陈利害众咸感

动卒致三千四百斛以归孛罗帖木儿以中书平章统兵镇

西京人畏其威不敢仰视彬卿持官书至左右索视之弗与

遂辞不为通彬卿呼曰朝廷之命将委之草莾耶孛罗闻之

竟出见彬卿以官书进孛罗视已谓彬卿曰可与幕府议之

彬卿曰官书既达行与否在平章使臣何与焉趋而退孛罗

不敢强将宴留之彬卿曰使事巳毕尚何留即日上马去従

事官皆饯之出郊叹曰此真使者世盖不多见也府公俱徼

僧赇僧愬御史台台臣问曰何独无刘经历邪僧曰经历乃

儒者理苟直不俟人言不然徒言之无益也且扵我无𠩄𥝠

焉敢诬之特授大司农司照磨宣政院闻之欲辟为属弗䏻

夺而止时官牛多掠扵乱兵贫窭人无𠩄诉富有力者反指

以实口没去牛羊失其租彬卿舎乘传伪衣医者服徒行民

间廉其实以闻徴富人租而优贫窭之家京南诸仓母虑数

十不以时入粮民告病彬卿驰驿察之既至绐驿吏曰吾将

使江南尓因托故迟留遍询仓之前后民尽得其情乃往楫

仓使崔甲曰吾使臣尔𩓑预坐隅以观美政可乎崔不荅彬

卿遂坐与谈仓中事崔忽拂衣起曰君知有使者事尓乃暇

及此耶彬卿骂曰吾农官也吾不叩汝等谁复叩之汝即具

文书来上仓中人皆吐舌相顾卒治崔如法远近不待SKchar

事集巳而陞本司都事擢枢密院都事俄复入都水监为丞

陞少监阶中顺大夫彬卿性耿介不阿行事绝与流俗异初

至燕客塔海平章家平章劝其纳少室以奉巾栉彬卿曰家

有糟糠之妻相期至发白肯中道弃之乎不听其子时敏方

㓜一少年诱其驰马竟跌死或语彬卿冝讼彬卿曰吾儿死

生有㝎命可尤人耶经一昼夜忽自苏后十二年𥙷太宗正

府译曹⿰扌⿱彐𧰨 -- 掾一旦以疾卒彬卿召或者诘之曰此亦堕马死耶

国史⿰扌⿱彐𧰨 -- 掾万生客死于燕妻子贫不能归葬彬卿予钱二千缗

俾奉柩还南昌御史大夫朵尓直班有忤相臣出为湖广行

省平章政事省署治武昌道梗未易达必经石顶关历连云

栈过瞿唐滟滪出万险而始至従事官皆散去独彬卿留大

夫曰吾国家老臣一死固当彬卿尓家贫尓当従此逝也彬

卿曰士穷见节义正在今日大夫何为出此言邪及大夫没

又护其丧还檀州彬卿为人不避事苟使衔命而往虽万里

不辞凡出使即呼官录其行槖且曰去时苟増其一即赃也

尤善以形色言人吉㐫巧发竒中无毫发差忒人有意问之

辄固闭不荅彬卿貌竒古眉毫长寸许双目深其瞳闪闪照

人黟南先生程文以道人剑客目之彬卿年七十馀今犹闻

其骑青驴出入扵豫章山中云

史官曰呜呼世道既降平日素𭈹士大夫者恒脂韦自保秘

孰有如彬卿之刚介者乎与人交也势盛则趋势衰则狐䑕

窜望其门而畏之孰有如彬卿之不变其初者乎封殖自𥝠

汲汲𢙢或后视人颠连倾覆縦有耳若罔闻知孰有如彬卿

惠及死丧者乎自它人言之如彬卿者可谓难矣而彬卿则

曰此儒者恒事耳非难也呜呼若彬卿者不亦君子之人也

㢤不亦君子之人也㢤

  张中传

张中字景华临川人也少习儒以春秋应进士举不中遂放

情山水历游江右诸郡遇异人授以太极数学谈祸福多验

时天下大乱归𨼆莫府山与人言避兵之方従之者吉违则

㐫岁壬寅春正月 上帅师下豫章御史大夫邓愈侍 上

左右因荐中遣使者召至赐之坐问曰予㝎豫章兵不血刃

市不易肆生民自此苏息否中对曰未也旦夕此地当流血

庐舍焚毁殆尽銕柱观亦化为灰烬惟一殿岿然存耳夏四

月指挥使康泰反一如中言中自是宠遇有加且言国中大

臣将有变 上冝预防秋七月平章邵荣参政赵继祖㐲甲

北门欲为乱事觉伏诛岁癸卯夏五月癸未 上𥙊山川百

神扵覆舟山下问中曰此行何如中对曰吉天马两重似拜

似舞祀毕上欲还马忽人立作舞状巳而俯若拜是日中

原贽名马果符两重之语中又言省署内当有震惊城中亦

扰扰但扵 上无伤耳六月丁未忠勤楼灾药炮蔵楼中遇

火怒激如雷省署与楼连内外咸𢙢伪汉陈友谅围我豫章

三月不觧秋七月癸酉 上举兵伐之召问中中对曰五十

日当大胜亥子之日𫉬其首领其战必在南康上因命中

従行舟次孤山无风弗䏻进中曰臣颇习洞玄法当为祭之

祭巳风大作遂达彭蠡湖巳丑战湖中之康郎山常忠武王

遇春深入虏舟数四围之其势甚危佥以为不可救中曰勿

忧也亥时当自出如期果出连战辄大胜伪吴王陈友仁及

将士溺死者无筭八月壬戌复大战流尸蔽江陈友谅中飞

矢卒癸亥降其众五万自癸酉至癸亥仅五旬唯南康与康

郎山小异尔𥘉豫章受围 上问何日围解中对曰当在七

月丙戍暨报至乃乙酉盖日官筭历是月常差一日实在丙

戍觧去其他竒中往往类此中为人狷介寡与人言尝戴铁

冠人因𭈹曰銕冠子云

赞曰濂数与中㳺见其人类阳狂玩世者与之语稍渉伦理

辄乱以他言竟莫测其故甲辰夏五月同列二博士有咈

上意方杜门待罪中叩二人𠩄生年捉笔作点点状如计数

者良久𥬇曰不远复期在七月五日濂书而识之至六月之

晦有 旨令二人复官颇疑其术之未尽验及𫉬见 上谢

则中𠩄期也中之术亦异㢤 上尝亲䟽十事命濂作传蔵

金匮中后六年睹遗槀扵故箧因缮录之而并纪𠩄识之事

  竹溪逸民传

竹溪逸民者㓜治经长诵百家言造文蔚茂喜驰骋声闻烨

烨起荐绅间意功名可以赤手致忽抵掌于几曰人生百岁

䏻㡬旦暮𠩄难遂者适意尔他尚何恤㢤乃戴青霞冠披白

鹿裘不复与尘事接𠩄居近大溪篁竹翛翛然生当明月高

照水光潋滟共月争清辉逸民辄腰短箫乘小舫荡𣻌空明

中箫声挟秋气为豪直入无际宛转若龙鸣深泓绝可听箫

巳逸民叩舷歌曰吹玉箫兮㺯明月明月照兮头成雪头成

雪兮将奈何白沤起兮冲素波人见之叹曰是诚世外人也

欲常见且不可得况狎而近之乎性嗜鞠种之满园顾视若

孩婴黄花一开独引觞对酌日入不倦人让其留物怒曰举

世无知我知我惟此花尔一息自怡尚可谓滞扵物耶复爱

梅梅孕绿萼微吐赤脚踏雪中若温见辄凝视移时目不瞬

且大言曰知我者惟鞠鞠巳谢我去𦍒汝梅继之汝梅脱又

谢去我当上白鹤山采五芝耳白鹤山盖溪上诸峰云逸民

年五十益恬泊无𠩄系间𥝠谓其灰曰吾扵世味愈孤矣将

渔扵山樵扵水矣其友疑其诞逸民曰樵扵水志岂在薪渔

扵山志岂在鱼是无𠩄利也无𠩄利乐矣子以予果滞于梅

与鞠耶君子以其语近道有类扵古𨼆者相与传其事逸民

所未尝言则无従知之矣逸民陈姓洄其名乌伤人

史官曰昔者李白与孔巢父等六人𨼆居徂徕山世仰之以

为不可狎近因𭈹为竹溪六逸⿳宀羽尔 -- 𡪹⿳宀羽尔 -- 𡪹七百年后而逸民亦以

竹溪自名若出一辙岂闻风而兴起欤縦曰其地或殊人之

众独有异高风绝尘照映后先其安有不同者欤士之沉酣

声利而弗返者盍亦知𠩄自警欤夫自范蔚宗箸后汉书以

𨼆逸登诸史传历代取法而莫之废者其意又岂无𠩄激欤

虽然逸民之自为则善矣

  闽二妇传

赖道慈闽古田县人归同县张文孙生一清十五岁而文孙

殁扵疫道慈甫年二十九黄华乱家又毁扵兵羞服且弗完

能确然守志弗渝人力撼之泣曰张氏自浮光迁闽其不绝

如线者唯此一子耳余柰何去之及一清成人为取妇廖氏

生三子頥兴埜而廖亡继以陈道真道真亦古田右族既归

一清粥簪珥治财与道慈再植张门一清事道慈孝极旨甘

道真相之唯𢙢有不𠯁而遇廖之子不翅巳出道慈晚婴末

疾手𠯁不能用道真与媵人余乙恒挟持以就虎子道慈体

肥重疲力従事逾十春秋弗厌人难之道真生以宁年十馀

日授书十三帙帙三𥿄道真夜宿火至四鼓自起𬋖灯呼儿

诵书坐其傍以俟顷刻皆能暗记𥠖明命之出送至斋门乃

还以宁爱书或忘食道真执七餧之任其恣𮗚不辍二十七

以春秋擢泰㝎丁卯进士第繇国子助教八迁而为翰林侍

讲学士秩二品累赠道慈道真皆清河郡夫人一清赠福建

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文孙赠礼部尚书闽人荣焉

谓道慈之节道真之孝皆卓绝不可及殆天报之也道慈卒

时年八十而道真则七十云传有之妇道尽而天伦正有若

二妇其𠩄谓尽扵妇道者耶

  王贞妇传

贞妇名顺荣字静安姓王氏台之黄岩金沙里人性荘毅日

处深闺人不见其面其父广东元帅嗣竒之慎择𠩄配年十

七归同邑杨伯瑞伯瑞以才用世累官行枢密院断事官阶

従四品得封贞妇河南郡君至正间猫䝤兵侵天台伯瑞帅

师往扼之弗胜遂遇害贞妇时寓四明年二十又七生子庆

夀始两月闻夫亡踯躅欲求死亲属交相慰觧遂护丧还⿱苑土

于乡屏铅华弗御戴道家冠𬒳鹤氅衣翛然如尘外人未尝

轻扵𥬇语人诮之则曰我未亡人尓尚何心追逐世好耶乡

里小儿欲媚上官以贞妇美姿容喉使聘之不従将以威劫

其去贞妇⿺辶处引刀断𩬊痛詈不少休事遂𥨊越三年有权贵

人闻其贤强委禽焉贞妇度不免拊膺长号呼曰杨枢密何

在杨枢密何在妾将相従于泉下因闷绝仆地媵人抉齿以

药灌之移时乃苏俟间执庆夀手曰吾命妇也不敢𧇊节以

辱汝父汝父亡我非不能死以汝年㓜将谁育之即不育岁

时何人持卮酒以酹汝父坟乃忍死至今今汝已十䶖吾复

何忧我将死扵汝父之墓言讫泣而行庆夀𭈹诉従母林氏

林亟往救贞妇以刀自刭不殊林夺刀挽之归环守至旦稍

觧贞妇复断𩬊如初权贵人曰此烈妇不可强之强之不祥

呜呼女妇之质甚弱耳扣盎𠯁以骇赱之今贞妇乃不为威

武𠩄屈若是非其秉志刚见义明有不能也世以丈夫自居

者冠带俨如步趋锵如议论蔼如人倘以女妇目之则頩然

怒去及究其𠩄为一遇小利害则甘心丧其𠩄守似妇人女

子之不若抑又何说㢤然自兵乱以来妇人徇节而不屈者

或自刭死或坠崖下死或赴水火而死固人之𠩄难此特出

一时义烈𠩄激尓有如贞妇处孤灯败帷间凄风萧萧然中

人岁积月深必有甚不能堪者恒人之情寕不为之少衰贞

妇之操则愈坚如銕石百折不挠岂不尤人𠩄难者乎使一

卿之得若人必有率徳而励行者由是达之一邑一州无不

皆然其扵移风俗美教化之道有国家者盖有赖焉是宜为

之传以俟观民风者

赞曰昔夏侯令女夫死不嫁遂致断𩬊为信或蹙迫之急乃

割耳与鼻誓不欲类扵人至今想其遗风犹凛凛然可畏也

今贞妇截𩬊绝人其厉操盖与令女同若其持刃自刎比之

割耳鼻者且欲幷身而捐之其志为益苦矣呜呼令女不可

见有若贞妇其𠩄谓异世而同符者非耶

  韩节妇传

节妇韩氏名惟秀开封人元四川行省左丞涣之女也年二

十一归耶律文正王四代孙飬正养正时为刘荘场塩司令

甫六阅月没于官节妇行三年䘮乃还父母家适其弟敏以

疾卒贰子肃宽俱㓜节妇与敏妻贾氏约曰吾闻古之烈女

不更二夫吾与汝皆簪缨家子冝则效之苟或失恩虑再醮

扵人縦死为鬼亦当有馀羞耳贾氏恱曰此妾之志也朝夕

乎父母舅姑之侧旨若甘恐或不备也衣与衾恐或不完也

教肃与宽又𢙢不知其方也左之右之同心弗少⿰忄觧 -- 懈岁壬辰

贾氏亡节妇哭之恸曰尓何遽去予而死乎予宁与尓俱亡

乎不火食者三日巳而又曰吾苟死其奈父母何遂割情忍

泣奉尊抚卑如贾氏存时见宽以才学𬒳选列官 国朝再

转为侍仪使节妇今年五十九其母则八十五云史官曰易

有之不节若则嗟若无咎又曰安节亨盖不改其节则必能

亨违节之道则哀嗟自已𠩄致无𠩄怨咎矣圣人作易当无

物不该推此以喻节妇庶㡬亦有合者乎节妇自耶律君没

制行如白壁者三十有八年使令名昭晣扵无穷视佊夫骨

未寒辄弃之他适为人唾去而弗齿者果孰为亨而孰为不

亨乎况节父无子可依毅然坚其苦志扵母家此尤卓异可

书者故备列之然贾氏能与节妇同志卒以莭终亦贤妇也

  鲍氏慈孝堂铭有序

歙之鲍氏故衣冠家也其讳宗岩者身载明徳弗售于时人

𭈹为棠樾处士当至元丙子郡将李世达军叛群宼相挺而

起肆其屠刘歙民相惊皆风雨散去处士君与其子宝庆教

授夀孙共伏大壑中未㡬宼啸呼而至执处士君反接于树

抽刀将剚之教授出泣曰吾父耄矣不𠯁以污兵锋愿怜而

勿杀即杀我请代之言毕引颈就刃处士君曰吾秪生此一

儿死我犹可吾儿死则宗祀绝矣慎勿听之相为让者良久

寇欲舍之或掌制扵众欲兵之又弗忍计未知𠩄㝎忽有风

沨沨起林木间类銕骑蹴踏声寇相顾怖愕疑官兵将捕已

亟相率东趋父子因得释歙人士咸叹曰孰谓无天道㢤使

无天道处士君父子何为乎而弗死也其慈孝之报乎当处

士君之受缚子但见其亲而不识有身父但见其子而不知

有已死生祸福尚不暇虑𥘉不知何名为孝何名为慈乎脱

使处士君曰我必如是乃为慈其子又曰我必如是方为孝

不㡬参扵人而不纯其天乎呜呼有若处士君父子𠯁可为

世劝矣然子为父死古之人多行之者固可为劝也若父欲

存其子而自殒其生其可为劝乎曰非是之谓也处士君为

存宗祀也为存宗祀孝之大者也不然则其宗为若敖氏之

鬼矣用以为劝何不可之有㢤予与郑内翰子美㳺子美

歙人也其谈处士君事甚悉予每为之太息慨然遐思其为

人今处士君曽孙任诣予请曰任之祖父尝以慈孝名堂乡

先达程公已为造记先生能复铭之乎予因历序其事而繋

之以辞使任勒诸堂上子孙世守之以为式鲍氏之世其益

昌矣乎任端恪有学行盖懿然君子人也铭曰

父子之道一体而分天性昭然万古无昏气血感通罔间毫

𩬊伊谁梏之户庭胡越惟歙鲍氏世敦诗书子勉扵孝父勉

扵慈宋鼎将移群寇方炽不𦍒遭之反接于树有子含泪长

跽致辞刀剑在前目不见之无死我亲我死则可亲死子存

千龄亦夭父谓其子我耄及之日月𠩄照宁复㡬时兾子之

生得存宗祀生生无穷孰谓吾死白刃可蹈难违者天若父

若子何人弗贤寇虽匪人天嘏是锡疾飚西来裭盗之魄玄

圣树教重惟五伦五伦有愆曷名为人庆延于家绳绳孙子

孝慈之报庶其在此有岿者堂掲以嘉名仰而瞻之如交神

明为上或顽为下或悖来㳺来观翻然自悔

  双椿堂铭

三槐名堂预知显融之兆五桞有传式启肥遁之趣盖縁辞

以达志而其文特繁托物以明类而其义最切粤自前古以

逮方今指意固殊𡍼辙则一有若右司都事某君噐局凝远

识度回卓笃爱日之诚𨺚恱亲之道奉其仲父并扵严君建

一室之靓深掲双椿以为𭈹气同扵祖奚须类我之祝孝推

乎亲必尽构堂之志稽之五伦十起之𥝠阿新思⿰纟⿱𢆶匹 -- 继之晚昭

然𮜿迹莫拟光尘由是美闻流扵缙绅永歌传扵缃简不鄙

狂瞽漫绍徽音其辞曰有双者春𩀌植于庭修茎并擢峻叶

均青SKchar雰夕羃灏露晨零材非齐散寿比庄龄美兹华构托

以嘉名云联遥戸月澹鲜棂中有二皓古之夀朋鸐发齐素

台背交升商宣宫奏柏茂松贞厥子能令省署蜚声绛衣执

板贤冠垂缨调陈五鼎飬或三牲簪裳生𧰟州里流荣雅辞

振玉丽句雕琼文犀作轴翠琰镌铭礼敦民典孝笃天经名

教𠩄系善俗攸兴凡百君子宜鉴冝徴

  朽室偈并序

材仲禅师尝名其室为朽而征辞扵韩庄节公黄文宪公二

公既为之发挥无馀蕴矣而材仲又以濂为黄公弟子复令

说⿰纟⿱𢆶匹 -- 继之濂也何人而敢犯是不韪㢤虽然不敢辞也为之

偈曰

鄞有开士屡主名刹其𠩄住处邃馆曲房坚致华好开士顾

之独名为朽我问开士彼𠩄谓朽雨风𠩄侵蝼蚁𠩄蠧栋挠

檐㧞今则靓饬如上𠩄云以朽为名不亦厚诬开士荅言属

世间相无有弗坏譬如春花朝上秾冶夕则零坠何有真实

今之𠩄居虽𭈹坚好我目视之无不朽者楹桷壮丽视如敝

漏丹雘绚耀视如䵝昧超然此身如托虗空毕竟虗空无有

坏相岂惟是室观人亦然地水火风假合而成迷者自恃等

于金石四大各离身在何处身即是幻世即为梦而况是室

终归扵空若能扵此入正思惟观室无室观身无身庶㡬可

入真空观想我问开士善学佛者无欣无厌如开士言是有

厌心𠩄谓朽者因坚而名有坚有朽理之必然木縦已朽坚

性终在我本无坚朽従何生坚朽未忘心何䏻一况乐观空

是为空病空病不除反实𠩄有我说是室非有非无其室永

存何縁䏻 如观空者空而非空空何有碍开士闻已破颜

微𥬇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眉而语子言固佳但我门中一义不立立即成妄请

返尘辕母戏论法

  章判官像赞

唐福州军事判官章公修实检校太傅仔钧之父也其遗像

至今盖四百馀年矣二十世孙御史中丞溢偶扵闽中购得

之如𫉬至宝持以示其友宋濂因为作赞赞曰

噐局深沉容仪严肃吁嗟哲人如金如玉馀庆𠩄𬒳孙子若

云重珪叠组至今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四十二代天师张公像赞

含冲葆虗执真之枢翊度宣灵契道之符龙虎卫乎左右风

霆属扵指呼此古之博大真人而今之列仙之儒者耶

  含山操二解有序

含山操者为和阳王纲妻吴贞媛作贞媛遭兵乱乃能完节

蹈水死其不有繋民经之大者乎辞曰

含山有云莫蔽我衣彼荷㦸者迫我以驰我驰我驱泣涕如

雨仰视白日光不照下叶地不可穴天不可縁舍旃舍旃我

尚何年

含山有石其光差差石或可转我节可𧇊我夫何之欲従

𠩄舎彼黄泉无相见者谁谓渊深我视若𨹧我死得死中

心之宁

  张孟兼字辞并序

国子录张君生扵岁戊寅正月六日以历推之是月九日始

入春则中气犹居丁丑年之冬其王父府君因以丁命名张

君既长闻人先生字曰孟兼兼者何谓临二岁之中也夫丁

在十毋为火戊则土也火为文明之候非不烨然有光必变

而为土然后生物之功遂张君以辞章名世今将刊其华而

食其实乎虽然丁离象也戊坤象也离上而坤下扵卦为晋

彖有之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张君又将自

此而升乎方今 大明御世治具毕举张君益昭其明徳发

为人文以黼黻王度物有不资其成者乎是则兼之之义已

或谓殷人尚质多以十干名其与府君之意则夐然殊也张

君浦阳人有学得与濂为同门朋词曰

戊为子丁为父火得为土百物之𠩄祖能兼之道为伍

  碧崖亭辞

濓与太常卿魏观先生㳺甚久知其为孝敬之人也先生间

尝来谓濂曰予家鄂之蒲圻蒲圻有山曰蒲首焉巉然而起

如云旓翠蕤荡摩空濛间对峙䨇石楹直上如笋中敞碧崖

千寻嘉卉灵草杂被之纷红骇绿俨如图𦘕中我先人爱玩

而不忘日支笻步其下或濯缨涧底或咏诗坐盘石上或望

云出没崖谷悠然而忘返遂因以碧崖自号时移事迁层崖

绝壁虽苍然不改扵旧而先人则追逐群仙扵风马云与中

能一见之予每过其下不觉⿰氵⿱林目 -- 潸然出涕故扵䆠游𠩄至掲

碧崖之名扵楣间𠩄以志之志之𠩄以思夫亲也虽然名之

固寓也而言之则尤寓也SKchar若亲履其地而求先人之遗迹

乎当今 圣人在上方以孝治天下他日𦍒遂归田之请筑

亭山麓仍以碧崖名之当风日清美与二三子㳺其间指而

言曰彼清泉浏浏而斜出者此先人濯缨之处也磐石累累

而可坐者此先人咏诗之地也崖谷沉沉灵气之宣通者此

先人望云出没之𠩄也一俯一仰无非精神之参会非惟慰

其遐思抑将藉是以励夫𠩄学期克肖乎先人予虽耄矣此

心不敢忘子𦍒为辞刻诸亭上何如濂曰传有之舜食则见

尭扵𡙡坐则见尭扵墙古之上圣犹若斯况下扵此者乎人

子之扵亲遇事触物无有不可感励者况亲之昔日𠩄㳺历

者乎斯亭之建当与甄氏思亭并称其视崇台芳榭以骋㳺

观之娱者果何如也若先生者岂不为孝敬之人㢤先生字

𣏌山观其名也学问富而徳行修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中外其善政盖章章

云辞曰

崖之云兮英英其升崖之木兮欣欣其荣怅仙人兮何之飊

风薄而上征岂降精而委祉兮发为休徴三秀之茁兮膏露

之凝𣺌长思扵无穷兮视一息扵千龄金可销而石可泐兮

又焉能爽吾之精诚

  南堂禅师像赞

南堂和上既入㓕其得法弟子太禅安公思慕之弗置乃绘

其像来求予赞赞曰

树般若幡有舌如霆当空一震百蛰咸醒松源之宗独造其

妙手折莲花临风自咲




宋学士文集卷第九     銮坡集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