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定斋先生文集
卷之四
作者:柳致明
1883年
卷五

答姜擎厦橒○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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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末惠寄长笺。意在寻常寒温之外。近日无事。披对数回。仰认倾倒深挚。益愧无以当盛意。至于反体向里等语。又亲切有馀味。略窥用工节度。比旧尤密。则又恨山川悠阻。无以致身座侧。益闻所不闻。以自省检也。即日春寒尚恻。伏惟闲中。观玩益崇深。致明杜门钝滞中。追想向时从容之乐。有多少警发处。有多少悔吝处。皆是朋友之赐。直欲改心易虑。从事日用之间。而依旧淟涊坠堕。向非执事提警之勤。此等话头。亦消磨以尽矣。大抵吾辈低佪梦觉关。曾不一进步者。只为将文字言语为应文备数而已。甚者。或幷与此而无之。其于立心行己。一任颠倒而不加察。方滚说向里反约之工。而驰情训诂之末。方腾口退让谦牧之事。而役心胜负之间。欲人之从己。而不欲其舍己。耻己之或屈。而必欲其加人。以此求进。真适越而北辕也。向来讲说。自觉此病为多。回顾行年。今已半百矣。尚未离这个窠窟。几时是到头处。以此方惕然自悼。未肯铺摊一话头。以为存省之地。盖此意思。惟沉默最竗。才信口胡说。却恐随语消散。如说到扬扬地。害了沈密意思。说到刻核处。刬却温厚气象。言语愈多。意味愈薄。此温公存诚之学所以行之。自不妄语始。而真为吾辈今日对证之剂也。然亦岂可惩此而遂废学问之工哉。亦曰以实心求实理。而袪却前日求多务胜之意而已。来谕所谓戒惧。日用节度。本领一差。更无馀事在者。真是诚实求进之语。往复论辨。求个十分是当。又乌可已乎。顾此空疏。不曾吃紧体认。承问之及。直如睡未足而被人惊觉。未知所以仰对。所示别纸。略贡愚见。幸更赐反复而回教之。千万。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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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惧自是统体工夫。但此既言致中工夫。则致者。推其极之谓。盖于中之上而推之。而极其中之谓也。自字约之字。至于字。固是说致字面目云云。若曰静中无自此至彼之可言。则致中之致字。当如何看得。其始之始字。便到之到字。果无自此至彼之可言乎云云。章句中至静之至字。极其中之极字。分明有静有至不至。中有极不极之可言者。虽以工夫言之。才著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地。便曰我已致中。便曰此便是不偏不倚地头者。果可乎。

此当且置许多缴绕。先就工夫节度上认取。然后旋看说话。夫致中工夫。固非才著戒惧。便到他地位。然此个境界。不容有安排。才著意。便是发了。所以朱子言戒慎恐惧。不须说太重。操则存。亦不是著力把持。只是操。一操便在这里。此乃说静中工夫至要约处。然又未有将胡思乱走底身心。略试便到之理。故程子言学者莫若且先理会得敬。能敬则自知此矣。又曰。未发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朱子又言。平日庄敬涵养之工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明水止。此其积累持守之工。所以为交资互养之地者。盖未尝不在于动也。于此。可知章句所谓自戒惧而约之者。非截自静一边说。然静时工夫。亦非闭眉合眼拱手。以俟其自至也。故程子又曰。喜怒哀乐之前。谓之静则可。然静中须有物始得。朱子又言。戒慎恐惧。所以养其未发。只是耸然提起在这里。这个未发底常在。又曰。不要昏了他便是。盖静中不容安排。然昏昧也不得。放逸也不得。此处工夫。亦未尝无所事也。于此。可知章句所谓至静之中。亦须有多少工夫。向来鄙说直硬说由动趋静一句。更不许静中著一个话头。此固失之轻易疏率。有害于本领。而高明又更于静中。讨多少地头。多少关键。至以为静有至不至。中有极不极之可言。则似又看得静时境界不透。而于用功节度。亦未甚安也。夫所谓推而极之者。乃是统言全体工夫。而静中之不要昏昧放逸。亦是也。未必专就静处言。既致于略静之地。而求致于至静之地。既致于偏中之中。而求致于极中之中也。夫未能至静。则止水微波。皆是动也。未中红心。则贴垛边晕。皆非中也。安得以未静者。强名为静。未中者。强名为中。而以为静界至有自此至彼之可言。中之上有推极其中之可论哉。此则鄙说之与盛论。只当各知差处。以为相资交益之道。幸须更入思议。却以见教如何。盛论又以平说戒惧之与专言致中有不同。此则又于前人未发处。立定话头。此盖出于苦心力索之馀。恐未便是义理本来面目。幸深察而更教之。

形上下。无论理气道器。只就形之中分截。理为上。气为下。器为下。道为上。上下字。只当属理气道器上看。不可属形上说云云。

形而上下说。当日所言。盖谓就形而分理气。气有查滓。理无查滓。故指理为形而上。以气对形上之理而言。故指气为形而下。非以形占却中间。而以理为形之上。以气为形之下也。盖理具于形。而形即气也。不可又分形与气。作三层说也。来诲谓上下字。只当属理气道器上看。不可属形上说。似又分形与气。而又曰。以气为形下。有分形气之病。似又谓不可分形气。未晓所指。幸详以见教如何。

朱子答叶味道第一书。引大戴礼迁庙篇。以为三年后迁庙之证。而其下文曰。糓梁练而坏庙。乃在三年之内。似太速。第二书曰。糓梁谓练而迁。大戴礼迁庙篇。其说亦然云云。戴礼既明言玄服。则迁庙在除丧后无疑。而今曰其说亦然者。何也。又答陆子寿书。练而迁旧主。三年纳新主之说不同。何也。所谓练者。指十一月而练耶。指三年之小祥耶。第二书又曰。今已过时。只得从温公之仪。所谓过时者。过祔耶。过练耶。

两书矛盾之疑。今不可知。然大戴礼迁庙篇。无练与大祥之云。而注引糓梁练而迁之文。前书三年之云。盖以玄服为证也。后书练而迁之云。岂以注说而然耶。今曰向当细告奉报。今又寻不见。则前后书。不相勘合可知也。非以前书为未安改为后说也。古礼断烂。无可考验。所以答陆书又不同。然窃疑参酌戴礼糓梁。而安于人情。则答陆书。又更稳矣。十一月之练。三年之小祥。其为练无异同。恐不必疑其何所指也。至于又已过时一句。以上下文势观之。似谓古人以练而迁。今只得从温公三年而迁之仪。则所谓过时者。恐指练而言矣。但书仪中无全文说此事处。惟祔毕云纳亡者祠版于匣。奉还灵座。小祥毕云敛栗版匣之。置灵座。大祥毕云迁祠版于影堂。此其于古有不同。而亦适于人情之宜者耶。

答窦文卿书问。子为母齐衰三年云云。按此父在为母。而犹服三年。子虽在而行小祥。夫犹自有练以象三年。况无子女而无小祥者。其可不为练乎。此固为傍照之一段。且父在为母三年。非古礼。而朱子从之。则礼失于厚。固无大过。凡礼经中说伸字。皆从厚上说云云。

练疑答窦书为证。岂曰不可。但此可证有子无子。而不可证父在与否。家礼从时王之制。而朱子定论。却以卢履冰议为是。固未尝一于从厚也。伸字之谕。诚似有之。但看丧服一篇大义。有不得以阔看者非一。今必阔于大义例而粘著一伸字。未知果何如也。妻服不过一期。而制为三年之象。则虽非所压。而亦何不可谓之伸耶。然欲竟其说。则无望于同。而徒长竞辨。故不敢耳。

答金德涵镇国○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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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经由山外。深有不能造门之恨。意表承拜惠状。以审调候近收刀圭之效。至能步屧闾巷。第侍读君中路病滞。极为惊虑。南岳先生碣文。本非所堪。只缘事契之重。猥自犯手。其血指汗颜固也。称谓之间。致明非敢有所称量。盖传信文字。不厌愈致损约。损约则所书事行。愈取信故也。且闻已遂书之石面。故依以赍呈。未知果见谅否。

与金惟天性昊○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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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日鄙书。适值执事澒洞丧威。无以奉承辱覆。此心怅仰。如未始有便。居然冬序。不审省外味学增重否。近日所看何书。想日有自得之味。非人所窥际者。然更愿就平易明白处理会。毋从艰深隐奥处作家计。以循自迩自卑之序。如何。顾致明束阁多时。几与书册不相干。终为贤者羞。敢开口大言为可罪。然想乐闻之。不以为咎也。

答金惟天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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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便辄阙候。方自讼不敏。蒙手书郑重。就审省外棣乐有相。日用观玩之工。岂无一二可见教者。恐此颓倒。不足以来益。言此事。尽非言说可尽。而朋旧切偲之道。又非谦逊可警发。若兄终靳相示。如明决不可妄自先发。以重口耳之讥。幸无惜以所得示及也。致明所业全无留意时分日用之间。又无点检操持之实。年纪已洽满三十矣。每思古人以何许才气。著何许工力。而未窥圣门阃域者何限。况此愚鲁。虚送光阴。其可望有所造耶。直是惶恐。

答金惟天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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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温理中庸意味益隽永。恨无由奉承馀緖。以自幸也。致明心地。一向浮躁。区区寻数无足相道。迩来把外曾王考遗集。早晩遮眼。益觉此身之不可虚抛。思欲振奋自力。而亦只是一时意想。亦何补哉。前示不忍人说得以究观。立言命意。明白简当。足以劈开一重疑案。第于其间。不无文句之疑。录在下方。幸视至而可否之也。抑鄙见于此。又刱有疑晦谩录。往欲以供高明裁酌。而自见无甚头緖。容俟更炼一番。以听明教也。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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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莫不恶死恻怛之本然矣。

此即所以明仁之见牿于爱己之私。则当先言仁之无不爱。次言夺于爱己之私。终之以失其本然之体可也。今曰人莫不恶死。则文字语势。未甚畅彻。或易之曰。人莫不爱人也。及夫临利害。宁忍于人。而不欲其害于己。则是以爱己之私。灭其坱然利物之心矣。则何如。

孔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张子曰。爱己之心爱人云云。

此即所以明克其爱己之私以为仁。则其曰以及物为仁。而克己为工者。是也。其下即继以孔,程,张三说。则是又以己推己之事。而与所谓克己者异矣。又或使争者借口而因其说也。恐不若去之之为简洁也。

答金惟天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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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人说。重烦示及。良感辱逮。比旧简洁。义理圆足。文句间少疵。不足以病全篇义理。可相对说破耶。致明岁前携大山集。一看惕然。欲洗心从事。而频复频失。无可著手处。因又思吾人一发言一措手。所以害夫坱然爱物之仁者皆是。政要就此著精神。方有到头处。而顾于所谓孝弟之本者。有俛焉而不能者。方自愧责。未知兄将何以见教耶。

答金惟天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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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意诚切至。处身昧方。辊到难收刷处。固知兄必意闷矣。稍知节省。固所有意。而不能一刀断去。自是赋质不刚。殊以为叹。至于末段之云。尤是至论。顾此胸里。亦非无所见而不免潦倒。未知向后更何如。然想无为人所擸掇之理。可以无事乎自守耳。

答金惟天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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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衣说。合者寡矣。今得贤兄印可。或是鄙见。不至差缪耶。惟方领为不同。来示不必为全方者然矣。然经曰曲袷如矩。又曰。抱方以方。其义是曲之在袷。而其方为可抱也。今示自项后方折。而袷无所曲。则是不可名曲袷。而又当曰负方也。安在其抱也。且注所谓小儿衣领。疏所谓方折之者。又如何看也。全方不必避也。然两衽合则全方。分则又非全方。若负绳之全直。又可已耶。下方左右。别用绢之。似烦屑然矣。愚谓苟是法象。则横缀亦无害矣。若刘氏说。乃是丘说之左袒。非有考于古也。幸更细商也。

立庙不毁。鄙意谓设有人仕至大夫。得立曾祖庙。既立庙。贬秩为士而毁之。又升为大夫而又立。随其高下而毁立无常。必无是理。又恐非先王忠厚之道。且有世禄之法。则仕者虽死。而其子又世其禄以祀之。但曾祖之庙。于子为过三庙。此其上迁。易世之后。所不得免。设若子为当祀二庙。而迁及于死者之祖。亦不至甚烦猥也。其祀之之礼。恐当视当时爵秩之高下。盖立庙不毁。厚之道也。祭视命秩。礼之常也。虽或以士礼而祭至三庙。恐两无所妨矣。如何。

答金公达在纯别纸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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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重者。妻从服之疑。老先生有两说。而后来先辈从违各异。沙溪以连数世持斩齐为定。此则有干统之嫌。断不可从。故南中先辈。皆以姑在妇否之说为是。已成百年通行之礼。今之遭此者。第当依而行之。庶几寡过。盖礼以有据为准。骇俗为戒。未可以轻易改之也。第通考所收入兰翁说。亦自有见。盖祖舅之服孙妇。非嫡统。则不加服。故其姑在则不加服。孙妇之服祖。以有从服一例。故虽其姑在。而不嫌于服重也。所以家礼不论姑在与否。而直断之曰。夫为祖若曾高祖承重。则从服。非独家礼为然。开元礼亦然。至于通典。庾蔚之。又以祖服孙妇之与孙妇之服祖。对举而分说。极自明晓。今以通考分注观之。可见也。盖传统之服。在姑则不可复在于妇。而从服。是夫妇一体。哀乐与同之意也。故虽姑在。而犹为之服也。来谕所谓事生如事死者。依旧以承重断之。故有是疑也。若无关于承重。而只是从其夫而已。则又岂有是嫌哉。此所以收入兰翁说。而使后人自去择之耳。但曾玄孙承重。而重服在姑。从服在妇。则中间一二世。只服本服。似有嫌碍。而亦有可据而为说者。但其说颇长。当俟面论耳。

答金禹瑞镇龟○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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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届霜令。未审服履起居何似。丧威荐叠。摧伤淟汩之谕。为之怛然。致明向来妄行。猥忝恩私。因遭大丧。冒滥之愧。哀陨之情。两难为怀。向来见谕。政是此间情况。然此恐别无方便。惟当于其不可几及者。而勉思企及而已。必常有不可移之志。确然为主于中。而欲得此志者。亦惟在探赜乎坟典。而咀嚼乎真腴。真有以见其理义之悦我心。不啻若刍豢之悦我口。则其轻重宾主之势。自然无慕乎外至者。而默谕于言语之外。可庶几耳。凡此皆略见影象。而行之不力。常患有多少不尽分处。所以在己。则有若存若亡之叹。处家则有掣肘矛盾之碍。今于盛问之下。大言不怍。深有不逮之愧。然私相讲质。以为交修之资。或不为大罪过耶。鄙录深衣说。妄有探索。虽自谓有所祖述。而多违于近世所服用。今承俯索。不敢相隐。一览而去之。幸勿烦人。切仰尊本生家祝号伯叔之疑。诚有如所示者。而礼之称伯称叔。既计其行第年次。则逐位异称。似涉烦琐。无已则有一说。可贡疑者。盖归重于所后者。不得不以本生比类。于小宗。若一例称之为叔祖。则未知如何。龟应兄所遭错愕极矣。且其才志曾所爱赏。遽促其年。尤切痛惜。久欲一言以哀之。今才呈去。为之传致如何。

答金禹瑞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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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示汝云变除事。窃闻外议纷纭。而明亦入于收司之科。然示意亦恐有未尽然者。大山集虽有许行上教。而今补编所载。则又是退行之教。意者当时既许行。而旋以礼官草记。更令退行也。但补编既载退行之教。而戒令中。又有内丧在先。公除后行祭之文。则是乃自相矛盾。靡所适从者也。今人皆言公除后行祭。乃国家祀典。非私丧练祥之谓。然国恤中。私丧练祥之不得行。以误认停祭之故。则行祭如常之文。又岂不可幷通练祥耶。以礼义言之。今无服丧之事。故先辈多谓可行者。以古礼言也。其谓不可行者。以今补编言也。而汝云与士庶不同。则又不必骇于俗见。然以此至于纷纭。则亦太薄厄矣。大抵朝家无一定指挥。人人又各异见。承用之驳。自其势也。今亦不必更事发明耳。家庙逐位傍题之异。诚为未安。摄主不得改题。礼似然矣。故明斋以立后之前。不行祧迁为言。葛庵亦有告由摄祀之训。而愚伏则有摄主递迁改题之语。今日所值。若是难处。则得一说为据。亦无妨耶。如愚浅识。何敢指一奉告。自归汰哉之科耶。

答金禹瑞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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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夏追蹑。恰已周岁。正元惠贶。亦复半载。迄未有谢。迨庸耿怅。不审经候动止万重。临川工役已始。而致明冒忝任名。无参论之日。极为可悚。前会不成头緖。又遽罢休。而有所谓讲录。则在明尤是可愧之甚。本体之明。有未尝息。前此每如盛论看。盖以章句言。未尝息。在有时而昏之下。故意谓昏者。拘蔽之故。而其本体则自在也。且如介然之觉。而本体洞然。岂非未尝息之验耶。传九章如保赤子一节。鄙所积疑。而亦粗有其说矣。盖九章之动化。以其齐家已尽。民有所观感而兴起也。所谓意诚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则其薰蒸透彻融液周遍。自有不能已者也。然则章内可无专说齐家处。而便将十章推底意思。搀入动化中耶。来教节节勘过深得本章之旨。仍念执事杜门专精。有此见到。幸愿时以所得。不住提警以发蒙蔀如何。明年来裒稡湖门文字为五册。早晩当一经观览。若整顿得了。不惟为赞德之助。似当有助于后学不少。平生此一事。粗可借手耳。文瑞不为俗染。意思亦尽好。又有年少朋友有志向上者多。甚贺尊门得此辈人。为将来保障也。

答金正传道寿○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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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携几月。每切悬𨓏。伏承惠翰。满纸情眷。令人感畅。况审静中调候万相。吾辈相与。非直面皮告语。敢不唯命。亦愿毋惜勤教。乃荷直谅之益也。致明连以礼校。得静叔相处。埜祖古叔。亦逐日连榻。时有可喜处。但终是考校之役。毕竟无益。身心工役方始。又不免为所趱赶。正当剧炎。未知能济事否。晋阳事。令人痛惋。所以应之者。诚如盛谕。儒林多事。苦无可意处。向后未知如何出场。国服中简面称谓。似当与常时有间。而未见其例。所以只循常例。心甚未安耳。

答李子周文裕○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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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明精神销散。手里所常用之物。旋旋觅之不得。气力之衰可知。况可望窥古人深奥之旨。为资益友朋耶。命送孙郞。意固可感。而事则左矣。相对数日。只相与读过大学一部。殊无以相发。可叹。执事秉烛之工。老而益勤。何不提示一二所得。以为省发之地耶。

答李子周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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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气。非持敬之效。乃是气为物欲所牿亡。缘夜来少应接。复得本然之体耳。其本然之体。即浩然之气。非以此气。还他这浩然之气也。如何。

论自欺处。引荀子说。语意果不贯。以下两条亦然。荀子说前辈以移附操存章。则为稳云云。辨奸论。农岩以为考语类。乃是别时说。非如晋卿问答。不害心疾。湖训谓或是论交战时。有人说心疾。故仍及此云云。盖皆先辈所已论者也。篁墩引用时。或合他条为一。或删节中间。故致此耳。

任儞如何。是让与别人之意。与不关他人之意。不同。

答金南叟昇寿○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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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虞淟涊中。时想叔度清范。以少消滞吝。意外左翰委坠。寄意珍重。仍审静履增重。致明近得公晦叔对处颇适。而俄已解携矣。俯速非不跃如。因缘追随于江楼皓月。岂非奇特事。况会事又政有不敢自外者。而目今剧忧。万无抽出之势。虚辱盛招。第深叹恨。窃有所奉告。来书称谓。颇近夸弄。受者之不堪。兄亦宜恤。况施之未当。又岂非省念处乎。辞之亦近备礼。幸无更以此等文字见加。千万。

答金稺弘养休○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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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得黄宗秉携先稿见访。与从叔对同一读。觉得此老真正法门。恳到至切。吾辈乃从外间流闻。认为文章老仙。而不一就正。实有责沈之恨耳。

与金稺弘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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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大论。初不无轻发之嫌。而既发之后。远近同声。可知舆情之久郁。疏行且发。入京后行止。不可与近例混同。宁事之不成。惟当守旧日样子。乃是不负先辈以义尊卫之义。而似闻意见。多不免和泥。此甚可虞。又闻疏儒中如休万停行。入京后凡百议论。政须此等人。且文字上。亦未可卤莽。不可以退让为事。幸克意劝一行如何。

答权汝车载大○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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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伏蒙手书存恤。每闻慎摄殆废书尺。而窃见遣辞行墨。无异少壮。始知神精内腴。不随外而凋。为之奉慰。致明无职妄婴。政是自我而致。岭海江潭。在分所安。西向未远。复逐南岛。恐无以堪千里炎程。然只得安之而已。自此无相见之日。令人怅然。行到头院。应接稍稀。忙付不宣。

与权汝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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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何为相逐于千里海曲。若相期者乎。秋气已冷。窃为行李虑无所不至。幸玆戾至。前路又不远。为之奉慰。但咫尺颜面。无由奉际。亦是畸人所处之宜。而怅失不可言。

与权汝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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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者井倅委送营吏。告目解关。已于廿一日到营云。想不日见到矣。吾侪之行。自有所执。而径自放还。岂所安于心乎。但既解之后。亦无在此之理。未知行事几日可发耶。虽明日台先渡海。后行随办随到如何。恐有阻风之虑耳。

与权汝车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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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碣曾已蒙谕。顷见侍读。又申以台教。谨已随处点窜。而大槩叙事太略诚然。但此记述事体。有未易处者。盖碑碣虽云记载事实。自是私家文字。旧尝蒙示林公碑文。心窃疑其非鲁之所当讳之义。所以别作机轴。读之未易领会。而慷慨凄切之意为多。然通融一篇。亦自可见。非以恐涉世故也。为尊者讳。义或有在也。遭值之非常苦节之所形。岂不足以想象揣量而知之乎。至于篇末历举诸公事。似若无关于状德。然实所以写当日光景。以见夫遑遑汲汲。生而共其艰贞。没而幷归云乡。肹蚃左右于于昭陟降之际者。诚不可少其一也。林碑之单叙当人事。似不见得此义。偏于所述也。天下之义一也。何彼何此。何与何夺。此明之所有意为之也。若赞扬平生德媺者。则大节有在。略亦何妨。然示意亦然。故入了数句语。此自可见。若支蔓则不专于大节矣。此亦明主见所在也。幸为细商更示也。后来朝家记有及赠典子孙录。乃是文成后事。不妨更使他人。别为后识。必欲出于一手。从后录示亦望。

与李士珍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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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闻翼如后事。发说于座下。念此事所重有在。想当趁有区处。而迄未究竟。岂或执事持难。想是欠却一个勇断耳。如明者直当俟其归宿。贺先贤主鬯之有托而已。岂宜先事烦聒哉。但念事若持久。则士林之间。不得不致疑于座下。相爱之地。乌得无言。此非明一人之言。幸亟念另断。无久在舆议可否之中。为望。

答李士珍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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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岛承讯。既归。复蒙令孙袖致珍翰。仍审静候万重。致明出死入生。莫非霜雪雨露之教。感戴罔极。令孙委顾之意。非所敢当。令人羞蹙。但文字相从。自是知旧常事。若捐去浮文。务从实际。亦有不敢辞者。但此方不健。旋即还归。可叹。俯示文字事。不容例让。第以垂死淟涊。实非所堪。出于万不获已。有所揭示于客位。到今破戒。实无其路。敢此控辞。至为未安。弘庵集略窥藩篱。益仰尊门当日文献之盛。俟翻阅后。奉还矣。

与李忠立秉夏○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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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奉问书。懒阙修谢。既感盛眷。复愧不敏。春候不适。侍馀观玩日崇深。致明侍事仅依。馀外闲懒。无足奉闻。而远近不知此间伎俩。误以此事相叩发。每令人发骍。教示又有诚实求助之意。何能有所云云。第有一说。吾辈每从皮膜上略绰说过。至于日用节度。不曾反省。此深可惧者。未知近日果省检及此否。性道说谨已奉悉矣。意思本自不异。别无可违复者。要当更看。如有些疑。可仰关也。

答李忠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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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位育下章句小注。前日致疑于和以气言。中以心言。而不知小注说之为误云云。

小注每不快意。以为中和是吾心体用。位育是中和之应。而以心与气。两下劈开。殊未见其当。以盖字下将作位育张本看者。以此承教。方以或问勘章句。大骇卤莽之甚。而硬自主张也。盖中和虽是心之体用。而静而无所偏倚者。心之正也。此时气。亦顺而静存。故言心。动而皆中其节者。气之顺也。此时心亦正而动用。故言气。至于天地位万物育。亦以类而分言之。盖非两下劈开。只为若对举而互文。不必滞于名言。而疑其分属之已甚也。向非提示之勤。殆不能自悟。诚荷诚荷。

明德主理气云云。

此是大原本处。实惧看得丑差。遍考或问语类。未见明白说处。而所说明德。殆与论性不殊。但虚灵洞澈之云。见其为合理气。而其下直言可为尧舜。以参天地赞化育。而曰是则所谓明德者也。语类有曰。良心是明德。又问。明德便是仁义礼智之性。曰便是。其曰便是者。意固有分。而可见这个为主理底物事。且心是合理气。而明德就心上指道理光明照澈者言。则须是主理。方见与个心有不同处。若曰是主气则心与明德有何分别耶。幸更见教也。

答李忠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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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图勉斋说。妄疑本自憯悚。玆又驳示。令人惶恐。但于鄙说。全未蒙俯察。似是文字不分明。使人看不了然。何尝有一句语近似于认气为理之疑耶。恐亦是高明义理太多。才见人说话。便自倾倒出来。不暇细究他人立意如何也。盖阴阳。所以立天之道。刚柔。所以立地之道。在于竗合无间化生万物处。而不在于已然之粗迹。今以寒暑往来山川融结言之。恐或有说得太粗浅之疑云耳。更以此意勘破。然后示其差处也。湖上法门。令人警省。谨拜受矣。然亦须看本语如何。未可便笼罩诃叱也。四七分开。只是论情。而今又推以上之于性。析之太甚。守之太固。未知不害理否。气质之性之论。发自程张。而其言曰。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又曰。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虑患之意。丁宁若是者。明晓告人。如扶醉汉盘烛之扪。其误转甚故也。试更加体认如何。大学传九章。成教于国之疑。此是鄙所积有执拗。而才得回头者也。而高明有取。非鄙之先瘳而后病。则恐高明之见误于迷见也。至谓第二节转向治国上说。又所未谕。未有养子而嫁一句。何以为转向之意耶。当俟日后面论也。

答李忠立别纸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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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说。盖自程张以来。以本然气质两下说性。溪湖所训无不然者。而所谓分开说。发自溪门。四七之辨。是可言于情。而不可言于性者也。性虽曰本然曰气质。而其体则混融而无间。故谓之剔拔说则有之。而谓分开说则未之有也。情则不然。所感之事各异。而所发之情不同。特以其同出于性。而同名为情。故亦得以混沦言。然其实与浑然一性者异矣。今曰以混沦说之体。对分开说之用。未是云尔。则是谓必以分开说之体。对分开说之用然后可也。自性至情。劈为两道。则虽戒曰勿过虑。其于性情体用。得无害理而伤义者乎。幸更思之也。

答李忠立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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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值家便。一未付候。非倦于倾向。心情老草。无意把笔。不欲提说故也。玆承示谕。所以相吊者。委曲周至。读来尤怆悢也。天意如何。数年之间。椓尽无遗。使后死之悲。实有甚于已化而无知也。痛矣痛矣。就审经履有相。但山中无事。味益浅淡。末梢捐归。又失主盟。此怀可仰窥矣。致明再见秋风。不自引去。便作孤囚意况。而南来信息。种种挠败。如此偸隙看文字。无异雾中看花。所得俸钱。不足以偿其多少罪过。来示所谓杨州鹤者。果然如此。则不足以为终古乐事之名言也。还山之示。何其言之有味。而解警动人耶。此事政如沐漆而求解。方书辞面恳。苦不施听。未知几时可作天放之民。受用故人良箴。浩叹浩叹。别纸诸条。皆义理渊深处。大抵无首肯之意。而有驳难之愧。深为悚仄。抑有一说。读书讲义。固为学问之大端。而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要当先知此义。就日用处。讨究是非而实用力焉。乃是本分亲切事。末学之弊。不究日用而专靠书册。不察切己而多是泛论。所以终身谈道而不干自己事。此是所当力加矫救而不可忽焉者也。明自孤居以来。无人共谈此事。不能不发之为消遣之资。既又求正于故乡亲知。亦觉泛滥而不切。惧其归于口耳之末习。高明逐流随派。与共其说而未尝一言及于提警之实。又得少友辈所示。其施于四方之求者。亦皆浩博不竆。亹亹乎文字之末。而少以敛就反约之事警发之者。窃恐后辈无由而知文字之外。亦有实用心处也。因以窥高明探讨之勤造理之深。非下交所能窥觇。而或恐旁通曲畅之意多。而真实体玩之味少。议论愈新。证据愈博。出入妙微。滚滚不已。有若斗多竞能。殊无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以为基本田地者。此是吾辈通患。而高明恐亦不可不加之意也。来示已有此意。幸更留意检省。却以见教也。不逮之言。深觉惭䩄。然不有狂瞽之言。亦何以来药石之诲也。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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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或问注。卢氏说。不曾致疑。今因来示。始检看。未知农岩执咎之如何。而恐不能不致人驳难也。盖或问所谓析之极其精。指篇首之言明明德。以新民为对也。合之尽其大。指后段于平天下。以明明德言之也。其上文自天下虽大。至吾心之用无不贯。说明明德于天下之主宰妙用也。卢氏以析之极其精。为吾心之用。合之尽其大。为吾心之体。其于或问之旨。已失之矣。且心之体用。其体段之大。妙用之神。本可以该贯天下万物。岂待人析合而后该贯者耶。于义理亦似未然。未知盛见。果何如也。

极图勉斋说。窃谓天地以生物为心。即所谓道也。道体无为。而气为之材具。非气则做天道不成。非质则做地道不成矣。是气流行而万物资始。则天之道于是而立矣。是质凝聚而万物资生。则地之道于是而立矣。惟人则有欲。故气质反有以贼乎道。而仁义乃所以尽其道也。故天地以阴阳刚柔言。人以仁义言。亦皆有其故矣。朱子曰。阴阳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刚柔成质。地道之所以立也。细看所以字。则其义可知也。今曰阴阳寒暑。往来之类。刚柔山川。流峙之类。是消长融结。自其伎俩。谓之两仪立则可也。而谓之道立则未也。借曰气质之伎俩。即所以立天地之道。则夫寒暑山川。自是气质交运之一段。又岂足以言立天而立地耶。图以造化言。须就造化上说。其义乃尽也。大抵此是一篇结语。则当以上文之意。求之阴阳五行气质交运。而成其造化发育之功者。图说上一段之意也。中正仁义。一天下之动者。图说下一段之意也。故于此总而结之曰云云。今不本之于是。而但以寒暑山川而已。则是乃已然之粗迹。非所以语夫造化之妙也。非徒意味疏贱。而又不足以关刷一篇。为作文结局之法矣。

与李忠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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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先生书曰。情之有四端七情。犹性之有本然气质云云。以性之本然气质。情之四端七情。双关对说者。其不以性有本然。故发而为四端。性有气质。故发而为七情乎。不然。本然气质之性。何关四七之发。而为此对待说耶。

窃谓言者疑四七不可以理气分言。故先生以性之分理气。证情亦可以理气分言。其有关于四七之论也以此。非于性中分本然气质。为二性而发也。

心统性情中下图云云。既言本然之性主于理。气质之性兼理气。而其下即系以循理而发为四端。合理气而发为七情。则所谓循理而发者。非主理之性之发者乎。合理气而发者。非兼理气之性之发者乎。又谓中图以本然之性。主四端而为之。下图以气质之性。主七情而为之。则条緖脉络。尤极分晓。

窃谓性之有本然气质固也。而但曰循理而发为四端。合理气而发为七情。而不言四发于本然之性。七发于气质之性者。非偶然也。试思之如何。

大山集曰。说分开处。就本然气质之异见。其所发有所主所从之分云云。既曰说分开处。性有本然气质。则足以破性不可分开之论矣。又曰。见其所发。有所主所从之分。则所发之有所主者。非四主理而七主气之谓乎。所发之有所从者。非四从本然。而七从气质之谓乎。

窃谓说分开处者。谓四七分开处也。而作说性看。就本然气质之异者。就一性中言。而作二性看。谓足以破性不可分开之论。驱率亦太甚矣。

敢问四七同出于本然之性乎。气质之性乎。抑不分本然气质。只可曰出于性耶。

窃谓理赋于气而为性。性一而已。而其发有所主所从之分。然谓两性相对。各自出来。则不可耳。

徒知性之一。而不知就一性之中。分之为二性。则未发为性一句足矣。孟子剔拔理。程朱兼说气。不几于赘剩之论乎。理气分合。须周遍匀停。不落一偏。方可论性情之妙。未知如何。

窃谓见其有本然气质之异。则无不明不备之患。见其为浑然一性。则无两物相对之碍。如是看。不害为周遍匀停。若必分之为二性。则界辨虽若匀停。而义理反成刬割。或欠于周遍也如何。大抵四七。自有所主所从之分。即理与气也。其理即性之所谓本然也。其气即性之所谓气质也。然而但曰四端发于理。而不曰发于本然之性。七情发于气。而不曰发于气质之性者。以性一而已。非本然自为一性。气质自为一性故也。程张发气质之性之说。盖人性本善。而其有圣凡之异者。以气有清浊故耳。初非有意于劈作两片为对立底关键也。故旋自谓不是性中元有两物相对而生也。今沿情溯性。谓四端发于本然之性。七情发于气质之性。则多一性字矣。又直谓就一性之中。分之为二性。则是乃劈开为两片相对。而各自出来也。滞于言而害于理。恐非寻常丑差也。高明敢言人不敢说者。必以性有剔拔说为祟也。剔拔与分开。相似而实不同。剔拔说者。就理气相成之中而挑出其理之谓也。分开说者。就四七互发之处而劈作两片之谓也。以理发气发而遂以为二性。以剔拔而遂以为分开。转辗成就。依微执定。无乃非义理之正。立言之旨乎。幸更反复之也。

明德为合理气底物事。而未尝言主理。虚灵不昧乃心之部伍。具理应事。心之所统底。则与心字训释。只是一般。若主理则谓之性足矣。应万事去之亦无害。且独气独理。不可以为明。理与气合。然后方成光明底物。只言合理气也。何必更说主言理耶。

言主理者。以合理气故也。若纯是理。则著主字不得。今言主理。则谓之性足矣。恐看性字不去矣。请反以为之说。曰明德只是合理气。则只说心足矣。何必更言明德耶。具理应事。皆是明德之能也。故谓功用者以此。而高明非之。谨当更思之。至于紧要处。在上明字。而不曾做贴骨之工云云。良庸愧服。

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解云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之道。恐似得之。而又嫌其语意之迫促。则于此将何以整顿乎。后论所谓孝弟慈。即所以教于家者。而事君事长使众之成于国者。亦必于此而得之。一转语。亦不过敷衍成教于国之道之意耳。

以孝弟慈。与事君事长使众。幷说于首节者。政以家国相须之意也。非以下三者。而归重于孝弟慈也。此其改前说之由也。

国人之心。皆有事君事长使众之心。然教人者。别无他道。识吾孝弟慈之端。而推广于事君事长使众之事。则人亦感动而化之矣。

事君事长使众。乃孝弟慈自然观感之效。非上之人先有心于三者之教也。且知人有是心而不能自遂。而推之以及人者。乃絜矩之事。岂可言于动化耶。

以中为心能尽性。以和为心能体道。则能所之分混云云。

鄙见中和二字。与性情异名。而疑其有尽性体道之妙。承示。乃知性情之德。本自如是。不待心能尽之体之而后然也。所谓致者。亦求至于自然之妙也。倘非开晓之功。何以觉其非乎。多荷多荷。

答李忠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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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书极荷开示。第蒙陋未易领悟。所以稽谢。非独懒废为祟也。今玆奉复。又多违逆。自愧无承受之质也。来教事君事长使众之不能自遂云者。非惟有乖于动推之分。其于文义。亦似未当。至于保赤子一节之单说慈幼。乃是本节立言为然。试看本文。何句是兼说孝弟事耶。未尝言而旨则跃如。所以有举一反三之云。章句改本之由。以推以使众一转语耳。初不为其单说慈幼之故也。当日问答俱在。高明恐考之有未审也。四七说屡蒙提诲。今又悉索而晓解之。足见体究之深。辨析之精。如愚之从旁拾取颔颊者。安能上下其论哉。第恐离析及于本源。则有似乎劈为两道。证援至于说合。则或涉于驱率前言。高明未必然。迂僻之疑。安得以不贡。夫理之与气不相离。亦不相杂。合而为性。而有本然气质之异指。则昔人之所已分也。而高明宗之。发而为情。而有理发气发之二名。则昔人之所已言也。而高明述之。且情之有四。以性之有理也。情之有七。以性之有气也。而高明言之。今以劈为两道。驱率前言难之者。可谓索之无说矣。然而性之为体混融。而情之为用不一。故性之异指则曰剔拔说。剔拔说者。就气中挑出其理之谓也。情之二名则曰分开说。分开说者。将理与气双立对待之谓也。盖性固理气之合。而理因气以为地。涵育浑全。混然而无间。可以挑出而不可以双立者也。情之为物。与性殊异。因其所感之不一。而斯有所发之不同。自是双立对待者也。若其所主所从之分。则固以性之有理气也。而性既不可对待。则何可以端情之对待者而各求其性哉。今以四端谓发于本然之性。七情谓发于气质之性。分配胶固。部伍之严。便同师律。则是两个性两个情。各为头尾。各为体用。不几于王霸幷立。两日幷行。而天地不成其为造化。人心不成其为总脑乎。且以退陶夫子经筵奏对。则乃是发明中下二图之义也。是图为之主。而奏对为其注脚也。今观中图。主本然之性。下图。主气质之性。而其系也幷皆以四端七情书之者。何也。诚以两图分写。出于为人深切不得已之意。而其实一性也。在此则此为四七之源。在彼则彼为四七之源故也。高明岂或不见。而但将奏对。费辞说合。不悟本意之有在。虽以图之明其正训而不恤也。则驱率之嫌。恐又不得以辞也。若夫湖门李退而李施伯之问。出于一时问答。而未必其意见根株之有在。则亦无事乎极言而竭论也。来谕又以头为混沦而尾为分开。体为混沦而用为分开斥之。虽诚有之。高明看一本万殊。作何等语也。天地造化之妙。性情体用之实。走这一语不得也。喜怒哀乐之未发。性也中也。天下之大本也。其体浑然而其情散殊。诚无为而几有善恶。岂害于道哉。天地元有此理。圣贤元有此说。恐亦在所思议也。高明之所病者。在于不名为本然之性。不名为气质之性。而或为四端出来。或为七情出来。强而名之曰理发气发。愚则谓理之与气合而为性。而为四为七。各有所主。不待名之而后可见也。若必名之。反成两性。而非所谓一本也。来谕又以明以中庸中节之和为主理而属之理一边。恐有不尽人言者。鄙说谓就理气相成者。而指示大本达道云尔。则固非以中庸为理一边。而特其所言者在乎理也。凡言主者以兼说。而所重亦有在耳。非单言之名也。今以专属之理斥之。无或呵叱有过分乎。子思之旨。固为混沦而著一中节字。又岂无粹杂横直之分。特气亦未尝不包括。而顺乎理而不隔阂耳。乐记之言。统以情言。则理亦未尝不兼举。所以通谓之混沦。而其曰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者。与大本达道异矣。安得谓亦只此意耶。溪湖之训。以方与剔拔说对举。而同谓之混沦者固也。若又以二书之旨。对待而勘合也。则其必有说也审矣。鄙所云气为卒徒而听命者。所以言孟子。而今以中庸之旨而病之。无或失于鉴照否。

答李忠立别纸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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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如保赤子一节。妄有所疑。今示大山与曾叔祖问答。尤愧刱立异说也。然既蒙俯问。敢不竟其说以听裁决也。盖传文诸章。皆重在退后用力以为之本。故传七章。虽说正心修身。而力言正心。传八章。虽说修身齐家。而力言修身。独正心章。不连诚意。则补以诚意之说。今此齐家治国章。宜力言齐家以为之本。而今详本章首节。统言家国相须之意。二节便说推。三节又说教成于国。则疑与以上诸章异例矣。何处是力言齐家事耶。既已说推。则一家仁一家让。又何更倒说向齐家事。兴仁兴让。又何不带推底意思耶。故妄疑常欲将第二节。作齐家事。第三节。作动化看。以为有第二节心诚求之之事。故有第三节仁让兴起之效。如保之如彼此之辞。乃发语之一闲字。其意盖曰康诰所云如保赤子者。所以保之。不过曰心诚求之。不学而能也。孝弟亦在举一反三。乃是专说齐家处。于是一家仁而一国兴仁。一家让而一国兴让。如关雎麟趾以兴二南之化。乃所谓动化也。大抵治国者。亦未尝拱手以俟其自化。亦必有条教法令之施。赏善罚恶之政。则岂可曰专无推底事。而乃其立言命意。实以自治为主。欲其先成于己。而有以化人。盖不若是。则下章絜矩。不过为推己及人之事。而其于化民之道。亦浅矣。章句初本以推以使众为言。而旋复改为今本者。以未可专作使众看也。但推广二字。实亦带初本之意。而未尽舍也。鄙之为说。不能自已。而心常悚然。今又责谕以不循父师之教。至为未安。然亦未可遽濯旧见。复事𫌨缕者。以解经有不同。亦或无害故也。幸更细思以见教也。

鬼神说。杳茫慌惑。非竆理之至。有未易明者。何敢供对。但来教似以鬼神作人死之精神一段看。又将根于理之理字。作别一般根原苗脉看。恐未然。所谓根于理而日生者。固天地间理气常然不已者也。无理则气何所本。气之消息屈伸。即所谓鬼神也。不是将已消已屈底。复为息底伸底来。消而屈者。化而无有矣。而息而伸者。又根于理。此所以浩然而无竆也。人死之后。化而无有矣。而屈中之伸。亦理之自然。所谓根于理也。在天在人。只这个屈伸。人之生也这气。死也这气。祖考也这气。子孙也这气。安有别一段物事。又安有别一段根原苗脉。但一气之中。而子孙积其诚意。求之阴阳。感于心思。彻幽显而贯神人。都打成一团精神。这便见祖考之神。萃聚昭格。乃屈中之伸。而所谓祖考之气。即子孙之气者。以气是有不齐者。亦不无以类而感者。然亦总统是一气耳。非谓一个子孙身上。各有一个祖考之气。个个团成。更不与天地相为融通。而此既根于理。彼又根于理。至于十百千万。而生生不已也。

与李忠立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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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夏长笺。久而未复。非敢忽忘也。如舌强之人。遇著悬河之辩。神𢥠口呿。便成喑吃。自识其不足以抗一苇也。且以高明所引诸说。则仁智之见。各异。以鄙之所欲踏迹。则又已陈之刍狗也。诚恐无所发明。而只益翻滚。不如各自敛退。以俟知解之或长也。然明窃疑此义未争之前。皆以混沦分开为论情。而今却谓论性。以理发气发为到尽。而今却谓未尽。未知前此果皆见未到说不透。而今始提出紧要耶。夫理气相成一性混然。而其发有所主所从之分。浑然之中。自不相杂。何必分开之为快。迭用之际。自有苗脉。何必两性之是名。析之已甚。则少馀味。名之太迫。则害本真。曷若守已定之训。存自在之体。而见其所主所从之为得也。理也气也。即本然气质之所以名。然若循理之发而寻个一性。又循气之发而寻个一性。则两个性。知何所寓。不其磈礧之甚乎。且夫体为总会之名。用是散殊之谓。则其有专有偏。自是本面。又岂以情之分开。而性不得全耶。若必以用之不同。而求体之亦异。则一本万殊。诚无为几善恶者皆可废。而喜怒哀乐之未发。何得以一中字名之也。吾侪老矣。看书玩理。存其体要。而略于支解。乃为晩暮完养之道。今乃枝上生枝。节上生节。几时是了刷耶。幸望损其所长。勉其所未至。以警昏谬也。实纪只成大鼻斤削。政须良工。幸须一一点标。无以为他人手分而难之如何。此事政不可老草。前头虽或会校。多人中。不如静时著心看耳。

答申宗武伯重○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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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杪长笺。承领久矣。惟是拟人非伦。谦己太过。读之令人汗下。所以嗫嚅不报。非敢相忘也。乃重辱问寡。必欲上下言议。指出单方。有助于省身寡过之地。则明之不敢。犹夫前日。何敢妄有所论列哉。然盛意不可孤。明敢终无一言以对耶。盖闻学者所以学为人之道耳。是以其所从事。不离乎事亲从兄待人接物之间。求所谓是者。而去其非焉。若不识其是非之所在。则无以尽为善去恶之实。故读书竆理。以辅助之。此心杂然昏乱。则亦无以察夫义理措诸事业。而收成始成终之功。故又有主敬一段事。以立其基本焉。此学之名所以立也。孔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其下手用力之方也。然必虚心逊志。真积力久。直至毙而后已。固不暇计较安排。而又非可以一时义气。卒然袭取而按据之也。今执事求道之心甚切。而欲以只言单辞。径造而直诣之。则于此事之大且远者。有未见也。不本之日用。则于求之之方。有未察也。未尝就圣贤明白垂训处。潜心默究。而径据思曰睿一句。未尝就整齐严肃处。著个工夫。而只凭涵养二字。以为特然用力之地。吾恐其意味浅薄。志虑浮扬。无根本田地可以安顿。义理源头可以滋润。毕竟消歇。而未有得力处也。且道涵养二字。岂造次立谈之可得哉。古人自小学洒扫应对之间。所以渐涵浸渍。而养其良知良能之本者。是必有次第矣。且夫处己为人。本无二致。诚使见得此个道理。岂惟不敢轻自据哉。其于为人也。亦有不敢轻以许之者。执事视致明为何如人哉。寻常语默之间。亦且不能犹人。方自尤悔。而乃盛有所称引。殆兄见得此事甚浅。谓可以造次加诸人而无害也。以此为人。以此处己。吾见其轻自大而卒无得也。以吾兄合下意象。又得朴实头做将去。则自当有得于联床博约之馀。而有不待问于人者矣。朋友之间。贵相责善。致明常恨此道衰废。遂无辅仁之益。不敢效来书之为。而辄自比他山之石。幸执事谅之也。

答权周琢玉相○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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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明遭值愍凶。宜其见绝于平日师友之间。而过蒙眷恤。辱有云云。何敢当。惟是异日扶颠补败之功。不能无望于直谅之下。幸愿益懋远大。以慰驰向。目今世道之忧。何可胜道。惟有自家这里。扶持一脉。以相传付。使此一线阳气。不为群阴消剥而已。如何。

与权周琢肃如显相○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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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邂逅。尚有馀悬。伏惟体度神相。韵玉果已始役。凡百就緖否。俯托文字。重违长者之命。塞白仰呈。恐不足以助征迈耳。近来友道衰薄。不过过从之好而已。其进于是者。又不过相与推借而已。更攻互磨之道绝不闻焉。而即此见教。未下顶上一鍼。恐是于推借界上。更推不去。此所以各自卤莽而无进益也。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