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巍岩遗稿
卷之四
作者:李柬
1760年
卷五

上遂庵先生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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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敢斋沐具书。东望再拜。献于遂庵函丈座前。古语。儿童诵君实。走卒知司马。柬窃伏穷山。亦尝讲服盛名之日久矣。粤自顷年以来。始得文正老先生遗文。读所与门下书一编。不觉敛衽三复。作而叹曰。其平日期与之隆重。末后付托之丁宁。视朱门授受节度。又加详矣乎。噫。世变甚于庆元。宗国墟于必烈。则其所辨别邪正之道。尊攘华夷之义。又恶可草草也。而此不有子夏之笃信圣人。亦曷足以承当哉。于是。窃自惟念。小子生晩。纵未攀先生之恩教。而今幸有门下承厥统緖。主盟当世。则老先生崇深刚大之体。尊讨辟正之用。庶复可以亲见于吾身也。自是依仰之心。若山有岱。倾慕之诚。如水赴海。而惟柬二亲笃老。年迫八旬。所生偏母。宿痾缠痼。门户之责。菽水之计。又从以驰骤之。以故结情荏苒。汔不能服勤门墙。以遂至愿。此小子所以为小子而止也。中夜寤言。愧惧倂作。继以感奋。明发而不寐。奈何奈何。柬今犬马之齿。三十有一岁。合下受质最下。晩出穷乡。幼而至长。肉走尸行。三五年来。稍自知悔。而习气已偏。实心不立。鄙狭之质。无以变化。而忿欲之私。日害良性。加之疾病丧威。书册之工不继。求名出行。静定之域绝少。旬月之顷。杜门之暇。得些意味者。旋复昧没而无所存矣。非不欲尽读天下之书。而四书句读。眼目生涩。非不欲遍观万物之理。而一片田地。草木横茂。尚论之志。不止一世之士。而自家善端。不能扩充。嫉恶之论。不容异代之鬼。而自家过误。不能惩治。是以于事亲居室。接人处事。欺诬日积。不胜忏悔。而况精神不长。日月易得。寻常虽自激昂。而卒不能持久。兀兀穷年。徒抱空志。此所以常窃抚悼。汲汲欲造君子之庭。瞻望其德容。熏沐其馀诲。庶或追补将来。不遂为小人之归而未可得者也。邈隔山河。恒抱耿耿。今不计礼貌事面之如何。敢奉咫尺之书。先布依归之诚。倘蒙门下以包荒盛德。恕其狂僭。悯其愚𫘤。不至挥斥。则柬之未拜之前。无非感颂之日。而且或曲垂恩意。特赐对证之剂。以寻回光之路。则柬虽不敏。敢不洗心佩服。鞭策其万一乎。此在成物之仁。觉后之知。即大人责也。柬不胜冀祝之至。向往之深。不自知其猥越。渎冒至此。惶恐千万。秋冬之会。非有疾患迫切之故。则大拟擢身承候未前。为道加卫。副此远诚。

栗谷先生四书音释。今果有传本。而门下得览否。此中孤陋。论孟小注去取。亦未得见。可郁。年前读孟子。草草不能会疑。而于谚解句读。亦不能无小小疑碍。今不能一一录出。姑以数条疑目。仰禀。谚解外。间有疑处。亦附见。且读浩然章时。兼看老先生质疑。眼目不逮。僭有续疑。以小册子奉纳。并乞览过。逐一批教。孟子疑目浩然章记疑。并见杂著。

上遂庵先生别纸中庸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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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题不偏不倚

恭闻尹生焜。门下以为偏倚各为一义。偏是偏着。倚则是留着。如大学四有所之类云云。未知此果然否。鄙意留便是偏滞。偏便是留滞。四有所。说留着固得。说偏着亦无不得。如何如何。柬亦尝疑此二字同是一意中。不无横竖浅深分数。反复思惟。终未得其说。且据或问。则恐亦初无二义也。或问曰。不偏不倚。犹立而不近四傍。无过不及。犹行而不先不后云。以不先不后言之。先则过。后则不及矣。以不近四傍言之。果以近于甚傍者。属之偏。近于甚傍者。属之倚乎。偏而不倚。倚而不偏。毕竟未思其说。奈何奈何。朱先生论程子语曰。不偏者。即无所倚着之意。又中立不倚。注曰。倚。偏着也。凡此数处。亦只随文互说。别无二义也。然则程子曰不偏。吕氏曰无所偏倚。先生于此。合而成文。以对他无过不及而后。文字足而意味随而尤足也欤。若实有一横一竖一浅一深之面貌界分。则先生必已说破矣。何无一言之及耶。然此正是大本未发之时。不曾有涵养实体之功。而徒以霎时意见。依靠纸面说话。忖度指拟。恶得无千里之谬也。乞垂明诲。破此昏谬。先生答曰。晦甫或未详余语意也。庸学之旨。未尝不符。中庸不偏。或是所辟焉之辟。而不倚或是四有所之有欤。以是私自商量。而实未自信。

首章修道之谓教

或以此句谓当兼己人看。不修道于己。而能修道于人乎。柬答谓中庸本圣人事。而修道二字。本只教字训诂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性道。而气禀不齐。未能无过不及之差。则圣人以先知先觉。觉其后知后觉。觉之道。非有他法。只因人物所固有之道而品节之云尔。然则此句如何就自己上看乎。且圣人。非道之所存乎。其道固已无所欠阙。礼乐刑政。由是而出。则所谓教也。曷尝有无本之教哉。章句或问。自在明白。不须赘辨。又古人已有此疑。朱子辨之详矣。自明诚小注及语类。此段考之。可见耳。先生答曰。所答是矣。

致中和小注。陈氏曰。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

致中致和二句之非。则退栗两先生。盖已论之。而独天地位。万物育。则修道之教。亦在其中。此一句。无所论及。何耶。鄙意则章句所谓其中者。正是致中和之中也。若细分言之。则是致和之中也。盖致中和。工夫也。天地位万物育。效验也。修道之教。岂效验乎哉。或曰。是则然矣。但致中和。自修也。而子谓修道之教在其中。何其与前段不可兼己人说矛盾耶。曰。自致中和言之。则修道之教。可谓在其中矣。而自修道之教言之。则不可谓致中和在其中矣。此之能兼彼而彼之不能兼此者。语有偏全。何可混而并之也。然则必细分而谓在致和之中者。何。曰。品节之。以为教不出于所谓应物无差之中矣。然以应物无差为教。则恐亦失之远矣。如何如何。先生答曰。来说得之。

十二章夫妇之愚。注覆载生成之偏。

按或问曰。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云云。盖理应如此而不如此。方是为憾恨处。未知天之不能形载。地之不能生覆。果为人之所当憾者耶。小注陈氏说则果何如。先生答曰。鄙亦寻常未晓。陈氏说似好。而非朱子本旨。则似当别论。○权判书尚游曰。能此而不能彼。天地犹然。而道则无所不在。自道体言之。则天地犹有憾矣。愚按判书丈说。极是。得此说而后。复考朱子说。则曰道无所不在。无穷无尽。圣人做不尽。天地亦做不尽。此是此章紧要云云。其旨已不啻跃如矣。

造端乎夫妇

按辨疑曰。此夫妇。与上文愚夫愚妇之夫妇不同。朱子以此夫妇居室之道。结上文之意。殊不可晓云。沙溪先生此段。柬寻常未晓。上文夫妇。盖既以居室之道。举道之一端而言之。故此句夫妇。又只就居室之道。为道之托始而结之。夫妇之名。本虗位也。君子知至理之所存。能托始乎此。则此诚立道之根本。众人不知而不能托始乎此。则犹不害为知道居室之道之一事也。今论其托始有无则可。奈可疑其以居室之道。结上文之意乎。先生答曰。上下夫妇。只是一意也。沙溪先生说。未敢知耳。

十六章使天下之人注百物之精。

柬窃意此段。不过引其气发扬昭明神之著等语。以证鬼神之洋洋发见。而百物二字。偶尔兼带而来也。如何如何。先生答曰。来说似然。

十九章践其位小注。陈氏曰。事死如生。居丧时事。事亡如存。葬祭时事。

必以事死事亡。分属居丧葬祭。果何说欤。死亡二字。若以始死既葬。分言而云尔。则居丧非可通谓三年。而亡字又似用不得于方葬之时。其说自相抵牾。如何如何。先生答曰。陈说未然。

二十章官盛任使

官盛二字。谚解所释。似失文势。拟改以官ᄒᆞ야。○先生答曰。然。

二十六章文王之所以为文。

小注。陈氏以下文。谓非文王之谥。乃是文不在玆之文。此说如何。鄙意。文下虽无一王字。而恐只是文王之文也。天之所以为天。以其于穆不已也。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以其不显之德也。上下文义语势。岂有二哉。果如陈说。则章句必不放过。已有所指出者矣。如何如何。且虽以道之显者言之。文王之文。是经天纬地之文。何尝非道之显者乎。然此则就陈说。以馀意言之。亦如此云耳。先生答曰。文是文王之文。无疑。

二十七章君子尊德性崇礼。

小注。胡氏曰。下而字。则重在下股。谓存心。不可以不致知。下以字。则重在上股。谓非存心。无以致知云。果如此说。则上四句。则重皆在下股。主致知而言。末一句。则重只在上股。主存心而言乎。章句之意。似不如此矣。语类。问而以二字义。朱子曰。温故自知新。而者。顺词也。敦厚者。又须当崇礼始得。以者。反说上去也云云。此义精白。恐不可易矣。如何如何。先生答曰。小注说。非是。

上遂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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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愚不自揆。山仰之深。敢以名姓自达。日俟僭冒之诛。不谓尹生之还。辄蒙降屈威重。手书下答。熏盥奉读。如亲面命。况缕缕奖引。尤非始虑所及。感叹之馀。不觉背汗。阳德方昭。伏惟此时。燕申起居。神卫万福。区区攒颂。不容名言。柬入冬以来。亲患长时。忧煎汩没。何足仰闻。除是染习已痼。探索未深。言动心术之际。恒患难觉而易昧。难反而易流。无一个半个近似于此事。只恐似此迁就。无闻而死也。奈何奈何。前书略举其槩。以求对证之剂。而但察之不切己。言之不达意。支离捞摸。不过为备礼之问。自度无状。终亦见弃于君子之庭矣。不料门下特加优容。光荷已深。而况其㧑谦盛德。有足以仰窥光霁之万一。仰钻何极。但指切病痛开示迷涂之训。则卒不得承闻。此固圣门不屑之遗意也。小子虽极愚陋。敢不循省。知所改图。然朱门启发。已不待愤悱者。诚亦时世降而人物愈下故也。门下若不明示的告。审证加药。则顾玆颛劣。何由拔脱于黑暗之途耶。包荒之下。如蒙不挥。则伏乞痛加镌诲。以副夙夜凝伫之诚。

前纳两件疑目。已经览下否。颙俟明教。家礼疑义。讲闻于朋友者十数条。牵率录呈。并乞逐一批诲。

别纸家礼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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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庵先生曰。亲尽祖之祭田。以为墓田。既有明文。不可移于最长房云。然则家庙大小祀享。则长房主之。而独墓祭诸位。径自迭掌而岁一行之否。盖祭田。本为祭祀而置也。似当随主所在。以给祭用。而至埋主然后为墓田。于事未为甚晩。而于理不至甚悖。未知如何。且本文亲尽二字。是单指宗子而言耶。大祥章。有族人亲未尽已尽之文。似当参考商量如何。

亲迎条。婿家告祠堂云。迎于某官某郡某氏。女家告祠堂云。归于某官某郡姓名。此若指婿与妇而言。则婿家不当用某官字。若并指主昏者而言。则女家用归于字。果为妥当耶。

袭用深衣幅巾。似是主男丧言。而妇人服则不别言之。何耶。以参礼盛服及复条观之。则妇人服自在。而不用深衣明矣。曾闻尤庵先生家于女丧。用深衣云。此不过引古者男女通服之文而为之。而或有引此为证。谓当并用幅巾。未知此果然否。

袭条。悉去病时衣及复衣一节。备要。移之于沐浴条。引丧大记注以证之。辑览。又引诸说而辨之曰。悉去病时衣。易以新衣。当在于疾甚之日。而去复衣一节。宜入于设床迁尸之时。又曰。既置深衣袍袄之类。而迁尸其上。而又曰。易以新衣。文似倒叠云云。窃详先生之意。盖以悉去之去。作撤去看。而疑家礼于袭时。始撤去而易之也。此果然否。盖礼死衣及复衣。不用以袭。故家礼亦言悉去而不用。悉去二字。专为不用而设。而非谓至是方撤去也。且易以新衣云者。岂徒然叠说。盖深衣以下。是逐件陈布之说。而至于又言新衣者。是对病时衣而言。故不得不恁地说。如言悉不用病时衣及复衣于袭。而易以此深衣等新衣云尔。如是看。则文理脉络。似不至倒叠。如何如何。

执友亲厚入哭条。吊主人一节。家礼也自省径。备要引丘仪。添入立西阶下。且哭且拜等节文。当此始死之日。哭擗无筭之际。一一何暇于此等烦琐之节耶。此处从家礼似甚简当。如何如何。

辟领之制。家礼本文。已详。且其义则特著于大全答周叔谨书。其曰是有襞积之义者。正犹衰负版之寓悲哀心。甚有情理。而杨氏谓辟。犹开也。从一角裁开。反折肩上。似甚苟简无谓。而备要。必取此说。恐当以家礼为正。如何如何。

绖带。家礼在成服条。而备要。从古礼。移于小敛条。岂朱子之意。以成服前。则袭敛等事。重在于送死。而至于生人。则其繁文缛节。有难一一暇及。故凡此绖带。故移于成服耶。

腰绖散垂。无绞之之文。而备要则小敛后散垂。至成服绞之。盖古礼然也。大全答胡伯量书曰。绖带两头。皆散垂之。以象大带。以此观之。则家礼不绞之意。似亦明白。恐不必泥古绞之。如何如何。

小功条。庶子为嫡母之父母兄弟姊妹。母出者为继母之父母兄弟姊妹。而皆不言其兄弟姊妹子之服。何也。或曰。母出者。既绝于其母之党。而以继母家。为外党。则其兄弟姊妹之子。亦当服之。而不言者。阙文也。庶子非绝其母党。而只为嫡母服其党。则兄弟姊妹之子。似不服也。或曰。既服其父母兄弟。则其子亦当皆服也。未知如何。

尤庵曰。古礼。士只有朔奠。而家礼仍之。今世虽未仕者。皆设望奠。是有他书之可据者耶。谨按。朱夫子丁祝夫人忧。尝朔望归奠几筵。是时。夫子位未大夫也。今世行之者。引此为据。如何。且是书之修。在居忧之日。而其所自行者如此。岂著书垂后。则必以古经为据。而所自行者。则无害于义而为之耶。

迁柩告注曰。设馔如朝奠。既曰因朝奠。而又曰如朝奠者。文义似已不通矣。凡告事。用朔日之礼。则此朝字。恐或朔之误耶。沙溪先生于虞祭条。疑朝为朔。妄意此处及祖奠遣奠凡三处。亦当如是看之似得。如何如何。且祖遣两奠。皆当为殷奠。不应如是之草草。未知果如何。

返魂时主椟。至家椟之。而沙溪曰。岂有自墓来不椟。而今始椟之。活看可也。盖家礼之意以为新主才成。不知魂之依否。不忍遽椟也。故曰其反。如疑为亲在彼。至家椟之。其义甚精微。恐不可活看。如何如何。

家礼旧本。用皇字。而因胡元所禁。改作故字。尤庵以为当用皇字。此则遵用无疑。但自虞以下祝辞。皆无皇字。何耶。未知告与祝。有异耶。抑祝辞。有所阙耶。盖主式。本伊川所制。而本图。只书属称。则题主固当无皇字。而告事下注。凡言祝板云云。则似是统指告与祝而言。未知如何。

祝辞夜处下。小心畏忌不惰其身。家礼则自小祥至禫。皆有之。而备要。只曰小祥者。可疑。

小祥练服。备要。谓家礼从简。无受服云。未知此果然否。若据练布为冠。去负版辟领衰之文。而曰家礼只以练布为冠而已。衰裳则仍旧。而只撤去负版等云尔。则恐未然。盖上既言各设次置练服。而此又别言冠亦以练布为之而去负版等云者。是以练布为衰裳。而不为负版等云也。截长裙之截字。亦同此意。然则家礼受服。似甚分明。如何如何。

忌祭祝末端。备要。作恭伸奠献。而家礼则分明蒙上文。用祗荐岁事句也。沙溪必用丘氏祝式。而不用本文。其义果何在。

慎独斋以为弟以下。忌无祝。此果然否。第家礼言旁亲。而只云讳日复临者。似是主祔主之尊者而言。正如时祭祝辞。举祔位处。只言某亲某官府君。而弟以下无现文也。如是看如何。然则弟以下有祝。似无疑矣。

击蒙要诀。墓祭用素服。沙溪先生疑之以为当用盛服云。此说何如。窃详家礼。洒扫时主人深衣。而其下无变服之文。且南轩有省扫号哭之言。则墓祭盖主于哀省。而与参礼时祭之盛吉。义有不同。素服似合礼意。如何如何。

上遂庵先生别纸再问家礼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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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鄙意只在老先生以亲尽祖之祭田。直作墓田。而不迁长房云。故敢禀家礼本意必其如此与否矣。今承下教。所谓即今士夫家无置祭田云者。其指何居。若谓今士夫家。初不以祭田作墓田云。则此正俗弊。又或出形势之不逮。本不当暇论也。且老先生。只据家礼。论其礼意而已。曷尝以己意。虑其保存之未易。以为直作墓田云乎。老先生所教。的是礼意。则国法移送与否。似无所事。而礼意有更商量者。则但当论本文旨意。国法又似当别论。未知如何。

第二条。下教曰。古有未娶而有官者。妇家用某官字以此。又曰。某氏。犹言某姓之家云云。前段则指婿而言。后段则指主婚者言。此若见行。则当何所适从。然则妇家告辞。则用婿姓名。婿家告辞。则用主婚者耶。

第十条。韦斋赠爵。先生是时。只经枢密院编修官。且居忧在己丑。而大全焚黄文曰。以辛亥始受大夫妻之号云云。据此则韦斋赠爵早晩。槩可推见。如何如何。

十三条。祝辞故字。丘氏曰。旧本。高曾祖考妣上。俱加皇字。今本改作故云云。且家礼图曰。礼经及家礼旧本。祖考上。皆用皇字。大德年间。省部禁止。回避皇字云云。据此两说。则故字。分明非朱夫子原本也。未知外此。有可据明文耶。

丧中死者。己卯诸儒之议。丧服则陈于灵床。既葬则藏于灵座之旁。以待除服之期。练祥时奠告。去首绖负版辟领衰。以至易服。一如生时云。未知此说如何。郑寒岗以为未葬前。则象生时。用素馔。丧服常置灵座。既葬则撤丧服而用肉祭云。恐此义甚精。其必待除服之期。练祥时。去首绖等节目。无乃拖引太长耶。且葬后用素则已用肉。而独丧服如是拖引。似亦一脚长一脚短。如何如何。

为人后者。遭本生父母丧。则人之慰之也。其书式。当奈何。若纯用慰人伯叔父母式。则其亲称。亦以伯叔父母乎。而其亲爱加隆云云及孟春犹寒。深自宽抑等语。无已太泛然乎。且遭本生父母丧者。其答之。亦奈何。此亦用伯叔父母亡答人状式。则措辞之泛然。无异于前。而至于家门不幸。摧痛酸苦等句。决然是歇后。如何如何。此等节文。先辈必已有见行之式。窃愿详闻。

妻丧。父在则不杖。不杖则不禫。此压屈而不能备三年之体也。然练亦可不行否。不杖不禫。则有明文。而独无不练之文。抑降屈之中。自当再祭。以存三年之体耶。礼。杖而不禫者凡三。非宗子而母在者为妻。庶子在父室而为其母及子之于出母。此三者。岂尽以不禫之故。废其再祭之礼也。以此傍照。练亦行之无疑耶。礼意精微。乞赐明教也。

上遂庵先生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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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白。春夏以来。得两度风便。一闻杖屦离避仙庄。一闻还税后。燕申万福。始忧终庆。方切慕用之私。意外因礼山便。伏闻比来颐闲起居殊胜。且将躬亲万东享事。慰喜感叹之深。不禁倾向飞越。不审近已戒行在涂。体气若时增卫未。斯文不幸。农岩金丈人。奄弃洛中多士。天之毒痡山林。何遽至此。昔年因科行。得陪半日高诲。窃覵其气象端悫。言议明洁。尽当世金玉君子也。恨未能鼓箧更造。深扣其为己谨笃之实。评隲百代之论。而便成千古。已矣已矣。伏惟道同心契之久。遽失此老。晦翁当日失右臂之叹。想必复作于千载也。昨冬韩生之归。伏奉还赐手书。辞旨隆厚。眷诲弥深。伏读千万。感惧罔涯。且凭渠口传。函丈间大小言议。一番亲切。恍如亲承謦咳于摄齐趋隅之列。真不觉江山之修阻也。第承一时二夭之惨。迨用惊怛。仍伏闻杖屦早晩有此行。久拟及期迎谒于泉声岳色之中。上之拜天王睹遗墨。次之入草堂访小梅。因执御东行。供给数旬洒扫于门屏矣。中间事势掣肘。前既破瓮。此又失便。积诚屡年。茹恨何涯。每送知友人东行。正不堪引领依黯。冬间。大拟负笈一行未前。万祝为道加护。以副远诚。

上遂庵先生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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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岁发春。阳德方茂。伏惟体道起居。履端万福。区区瞻贺之诚。日夕弥勤。柬喜惧益深。外何足喩。积年山仰之馀。获睹盛德光辉。大小恩诲。殆淹半旬。柬实至愚。不能承受万一。而饮河之馀。亦知自足。其为荣感。当复如何。私计匆迫。未遽卒业而归。而前人所谓吟弄风月之意。则至今袭人襟袖。自幸无状从此有没身依归之地。钻仰何已。申生憼。前冬半。不意短折。念渠才质。岂胜悼惜。似闻直斋李丈。遽又观化。衰世之恸。一何稠洊。所欲奉禀者甚多。而凌遽未及入说。当俟后便耳。惟祝茂对加护。以副远诚。

上遂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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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倚。先生引语类不偏于喜则偏于怒。及执着一边。便是倚着两段。以发明之。小生之见。则此两段。恐不无更详者。盖上段。则正论时中之义。既偏倚于一事。则已非在中之理。而就所偏倚事处得恰好。则这便是无过不及之时中云云。故其下句。曰要就偏倚一事云云。则亦兼举倚矣。详其上下语意。多少分晓矣。下段则正论中立不倚句。故又只言倚着。而不言偏着。语势然也。然其下方。曰倚于勇倚于智。皆是偏倚处云云。此亦兼举偏矣。然则其无二义据此两段。亦可以见之乎。又章句训中和二字。曰无所偏倚。故谓之中。无所乖戾。故谓之和。乖与戾。既无二义。则偏与倚。何独有二义耶。至静之中。无少偏倚。应物之处。无少差谬。前后文句。恐是一意矣。如何如何。似闻丈岩以为偏是过之根柢。倚是不及之根柢。未知此有前言之可据耶。语类曰。如有病底人。气弱不能自持。必有一物凭依。乃能不倚。不然则倾倒而偃仆矣。丈岩或引此等处。以证其不及。则此恐有未勘者。元来此段。论中立不倚强哉矫之句。故正言其弱不能立。与强哉矫相反之病也。且章句。既曰倚。偏着也。其训诂自在。则盛教及丈岩。必引此段而为言。无乃有未考耶。迷谬之甚。虽承明旨。而卒未见其界分。伏乞更赐镌诲。

韩德昭以为冲漠无眹。只是理。无形之谓也。理之无形。岂间于动静云云。愚窃未晓冲漠无眹四字。合下为论理之有形与否而设耶。抑为说理之情状意味而发耶。无形者。是却对有形之气而分别之名目也。无眹者。无几微萌兆之谓也。是正就寂然不动处。直穷底情实也。言语情理。各有攸当。何可强而同之也。理固无形。而无形之中。又却有体用费隐之分。如父慈子孝。君仁臣敬。夫所谓显行于日用者。则厥亦莫著莫见。粲然而纷罗者也。此处谓之冲然漠然无几微萌兆者。其果为情实耶。见慈孝仁敬。而究其所以慈孝仁敬。则此正思虑未起。鬼神莫窥处也。反复推测。终不见其几微萌兆而后。直不奈何。而曰冲漠无眹。盖亦强名之耳。同于无形。而无眹自无眹。粲然自粲然。则其名理情意。何可混而无辨耶。但德昭引大全与吕子约书为据。此则恐当有商量者。大全第四十八卷廿五板答子约书曰。阴阳也。君臣父子也。皆事物也。人之所行也。形而下者也。万象纷罗者也。是数者。各有当然之理。即所谓道也。当行之路也。形而上者也。冲漠无眹者也。谨按。此段正以形而上下。分说道器。所谓万象纷罗者。器也。冲漠无眹者。道也。而道举全体而言。故正合如此说。而其下面。又各分开说出曰。若以形而上者言之。则冲漠者。固为体。而其发于事物之间者。为之用云云。其体用之分。固已大杀分晓矣。惟其廿六板曰。谓当行之理为达道。而冲漠无眹。为道之本源。此直是不成说话。须看得只此当然之理。冲漠无眹。非此理之外。别有一物冲漠无眹也云云。此一段骤看。殊似可疑。此无箚疑可考。未知箚疑所释。果如何耶。但愚未知元来先生所辨论者。正在论理之无形与否乎。其或论冲漠至隐之体。初不外此至费之用者乎。于此有一转语。则此书之旨。庶几可以推说矣。况其所谓此理二字。虽主当然而为言。而其所以然者。实亦该举其中。故谓冲漠无眹者。即此当然而在耳。曷尝外此而别有一物冲漠无眹哉。此所谓即用而体在其中。即费而隐在其中者也。又何疑乎。若于其体用一源。截出其当然一边以为冲漠。而外此更无一物云尔。则无论其名理当否。而其说无乃为未备耶。且与前书所谓以形而上者言之。则冲漠者为体。而发于事物者为用之说。何甚相戾耶。先生之言。决不如是矣。此盖当初张元德之道字训诂。有未尽者。故子约必欲引程子冲漠之说为言。朱先生之意。则以为何必于当行之外。又别引冲漠无眹。而堕于窈冥恍惚之病也。道之所以得名。正以其当行之路而得之。则只当据实而训之。而夫所谓冲漠无眹之体。实亦即此而在云耳。故中庸道字训诂。亦只曰犹路也。当行之理也。天理之当然矣。所谓路。所谓当行。所谓当然之外。又岂别有一物为道者乎。而所谓冲漠无眹者。又岂尝外此而有之哉。鄙见如是。玆敢仰禀。无眹之与无形。同异得失及朱书之旨。伏乞一一指教。韩永叔于原卦画篇。易有太极。注。得其理无眹之句。而便以易有太极四字为话头曰。太极。只静之理而已乎。鄙意则是动静之理而未尝动。故无眹也。到是生两仪句。方是为动。而自此以往。则四象八卦六十四三百八十四。不胜其纷罗矣。何得为无几微萌兆乎。胡玉斋小注。已是分晓矣。如何如何。

上遂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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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图析合补空。朱子位数正隅之说。极为分晓。玉斋苑洛。虽各有说。皆在所略无疑矣。但下方洛书条。四方之正。以为干,坤,坎,离。四隅之偏。以为兑,震,巽,艮。此两句。全未晓解。谨问洛书四方之正。非一三七九乎。当以何者。为干为坤为坎离。而四方之偏。非二四六八乎。亦当以何者。为兑为震为巽艮耶。玉斋之以一六为坤,艮。四九为干,兑。毕竟未思其说。伏乞并赐指教。幸甚。明蓍策篇。蔡氏说天地。东西南可见。而北不可见。天地之北。果不可见耶。或云从人身南面而立。则北不可见。其说似于太浅而太拘。或云干南在上。坤北在下。天地之北。实在地下。故不可见。其说殊有理致。而亦未易端的究见。如何如何。抑外此而自有已定之论耶。乞垂明教。此友此进。甚强人意。函丈之间论道故旧之外。必有多少紧酬酢矣。且渠新自金刚。清气逼人。乘其馀兴。又将遍观四郡山水。自在病窟者观之。真不胜壤虫黄鹄之叹矣。

上遂庵先生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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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里修阻。私家窘劣乏指。经年阅时。卒未克一番专伻起居。寻常倾慕瞻郁之馀。讼恨实深。前月中。偶因风便。伏闻道体有痁候。至经屡次。而返庆之报。无由继闻。惊虑之深。岂胜下情。不审其时果趁离却。茵鼎加毖。即今起居。快复天和未。暮境荣卫。异于少壮。且炎势尚此未杀。区区忧念之诚。日夕弥勤。柬中夏以前。奔走试役。以后稍寻安顿。而老病三亲。迭相呻痛。屡入危笃。煼悯何涯。事役疾忧。挠夺摧颓。责志而志不立。反身而身不诚。依靠维持。惟在简册。而寻数之工。恒患废辍。忧患慨念之意。徒然发于言议书䟽。何益于事哉。直恐日就欺诬空踈。上负师门诱掖之恩。下孤朋友期勉之意。一味兢悚而已。奈何奈何。前冬下书。有箚疑未讫之教。未知校雠不辍。近已出场否。汩于私计。无以与闻于供给使令之列。殊恨殊恨。三渊之祭三洲文。先生得览否。其论退栗二先生处。终未免大段不恭。不谓此丈之见识言说。如是其非常丑差也。洲丈所造。固非末学之所敢轻议。而但赞夫子之圣者。只得曰贤于尧舜远矣。未尝绌尧舜而卑之。今洲丈实际。果有贤于二先生者。则直亦曰贤于退栗远矣可也。何必绌退,栗于卑陋灭裂而后。廼引于其上也。退陶先生互发之论。诚有所未安者。而栗谷先生。不过以为正见之一累。其所尊畏辨明。可谓并行而不悖矣。何尝有一毫凌驾压倒底意思也。况栗谷先生理气说。先生自谓发前贤所未发。圣人复起。不易斯言。先生岂虗妄自高厚诬百世之人哉。后人意气。虽自处以高智独识。居然欲跨越前古。而但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观于此文一通。自家全局。盖无馀蕴。然则朱先生所谓较父祖年甲之训。无乃有未讲者耶。自古能言之士。于文章径路。眼目稍邃。则便自高视。意不满千古。盖虗骄浮薄。夸诞自信。自是文人陋习。而世愈下而气愈分。至于明人而极矣。惜乎。此丈挟高世之才。读圣贤之书。胡然堕此径路。一向其张旺也。得见之初。错愕屡日。而犹且反复恕究。欲原其本心。则其命辞下语之际。轻快独至。无少顾忌之意。越见而越不逊。其曰夷陋稍革。而陶山,石潭。由此其选也者。是卑陋之之甚也。其曰闻见有局。往往罅漏从补苴。生出张皇。反使之幽暧之。道之难明。岂有了期乎者。是灭裂之之甚也。噫。不止于无所尊畏。而必显加歉贬。不但谓不能明道。而必勘以乱道。何意之过高而辞之太深也。此丈自惊世祸。远引物表。其半世行藏。可谓举天下之物。无足以累其心也。与李德寿书出。则卫斯文辟邪说。其功甚伟。而于老先生本末。亦不可谓不详矣。柬顷尝一谒其面。深喜其敛然有林下意。继闻永叔。则一宵酬酢。斤斤在下学实践之事。于是。此中士林。延颈期望。无不欲执卷而随。盖为其材识超迈。而又有此实工。则斯文不孤。而后生庶有赖也。但闻其耿介绝特。与人常寡合。柬窃病其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而至有此无限狼狈。则曾意虑之所不到也。二先生沈潜实学。垂裕百世之化。洞澈真源。开示无穷之功者。一生耳目稔熟。诚不知其道之有所未尊。其德之有所不崇。而猝然见此贬议之方生。真不胜语冰之惑。敢暴鄙见。求正于教席。而但以眇然后生。辄敢论及先辈。诚亦自知其僭易而犹且不止。只此麤暴不中之质。深恐卒无以矫变也。伏乞痛赐镌诲。以警其不逮。且此纸览讫。付丙以绝其流闻。千万至幸。郑丈岩过岭之行。运气使然。亦复奈何。但其筋力向衰。绝域风霜。极令人关念。然冰山瘴海。岂尽死人也。如益劬其书。益精其义。于出处进退之节。格王正事之方。根本立而纲领审。则任运屈信。当无入而不自得也。于斯文世道。岂不益有光乎。平日见爱之厚。恨不能以此奉赆其行也。心经疑处录呈。伏望批教。

别纸心经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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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赞好乐忿懥

七情。也有道心。也有人心。好乐忿懥。岂可偏指为人心也。前承下教。则以为好乐忿懥。岂人心乎。此当辨释。补入于释疑云。今窃详之。此偏指为人心。固不可。若偏指为道心。则其为不可。未尝异于前矣。然则补入之时。当以此意辨释。如何如何。

心学图

释疑臣按下。栗谷先生所与退翁书。节约引入。似为完备。如何如何。

人心道心

释疑以为人心易发而最先。故先于道心云。未知此果为正意耶。愚意此二圣授受告戒之辞也。于危动难安之中。有微眇难见底物事。则语序自当先危而后微耳。如何如何。朱子曰。道心。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故必须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此意恐分晓。

附注西山真氏云云

栗谷先生曰。西山论天理人欲极分晓。于学者工夫。甚有益。但以人心专归之人欲。一意克治。则有未尽者云云。释疑根于性句上面。栗谷此说补入似好。如何如何。王鲁斋说。释疑。已言其未莹。至于其图。则尤似未莹。未知此果然否。

坤之六二章附注丹书

丹书出处。似当补释。

复之初九章附注。曾子三省。只是紧约束。

释疑。虽得道统一句。恐没紧且。只以三省云云。亦与原说不相应。愚意曾子资质。不及颜子。故其三省只是紧约束。视颜子一克复便了。不能无分别云尔。如何如何。

正心章附注第五段。问大学诚意如何。

此系正心章。而龟山所答。亦在正心。然则问者诚意字。是正心之讹耶。

第十五段舍去如斯。达去如斯。

舍达之意。释疑。何无端的辨释耶。语类以为一事。若只一事。则舍去如斯一句。足矣。又何必有下句也。鹤林玉露。以达为朝闻。舍为夕死。其说尤不可晓。愚意舍去如斯。是舍置死生于度外。而能不惧如斯耶。达去如斯。是达识死生之理。能安于所遇而如斯耶。盖上句。略似告子不动之意。下句。略似孟子不动之意。二句之意。不能无分别。如何如何。

乐记礼乐章附注第二十一段。皇恐发愤。

释疑曰。愤与忿字不同。性之发也。按愤与忿。义固不同。但忿独非性之发乎。此甚可疑。

君子反情章附注第二段小注。时志。

释疑曰。此间疑有阙文。此恐合商量。诚以身体之호ᄃᆡ当戯谑时ᄒᆞ야志能不为气所流否如是悬吐。则体字包下流否句。更何待于别文也。

人皆有不忍人章四端。

谨按。文纯公以四端为理发而属之道心。以七情为气发而属之人心。故文成公所辨。一则明其四七。皆只气发理乘一途。而理气决无互发。一则明其七情是兼人心道心。不可与四端分两边说下。盖四端是七情中善一边。而孟子所言本旨然也。今释疑四端条。二先生说话梗槩。当以此意节引。而又必若备论四端情理。则当曰孟子则专言四性之善端。而朱子则又言恻隐羞恶也。有中节不中节。其说尤密云云。则恐释四端之义。似甚平正也。今曰文成公此说。固是。然朱子说如此云云。文成公当初辨说。如在四端善不善而偏主孟子则如是论辨。可也。今不然。而于此条。只备论四端善不善。则孟朱两夫子在也。文成公初何与于其间哉。与文纯公辨说之际。则四端善不善。实亦无事可及矣。如何如何。此虽比之当初文成公此说。犹未为定论者。不啻越平正。而犹觉欠精。犹觉费说。未知如何如何。

牛山之木章附注第四段。依前无状。下卷

释疑所释。甚未敢知也。以良心发时譬睡时。亡时譬觉时。其取譬义类。无已相反不伦耶。愚意凡人之朝昼所为。梏亡其夜气。梏之反复。则虽经日夜之所养。而其平朝之气。不复清明。正如合下昏昧无状底人。于朝昼之间。一番睡着而起。依旧是昏昧无状也。如是看见。则文理语势。颇似平顺。未知如何如何。

人之于身。兼所爱章。于己取之。

朱子本注自在。孟子此章注。释疑必承用赵氏说。何欤。而其所谓人不待他人之言者。于正文。果何交涉哉。

程子视听言动章附注第二段小注。当以是。

释疑以为语似未莹。详本文。则未尝为未莹。如何。

附注末段。只是须要非礼之动。

此数句。释疑所释。恐不无更详者。元来此段。自起句实见是如何为一段落。自看这意思末句又是一段落。盖上一段起句。既捴说四箴意思。于学问工夫都括得。又次说其言多不得减。少不得添。又次说然亦必须自家下工。而后于其多不减少不添底。实见是如何云尔。下一段。承上文又言看这四箴意思。如都克去己私。无非礼之视听言动。则这是甚么气象云云。文势语脉。自在分晓矣。如何如何。且自家之家。不必引语类作实。此又如何。

范氏心箴附注首段。此意盖有在。

盖谓伯恭。则未必说得如此之意欤。

尊德性章附注第六段。其间盖有全出于异端。

其间以下。原书。盖因来说而及之。而上有世衰道微异说蜂起一句。故其间二字。有所着落。今既删没上句。则其间云云。文理已不续矣。况此章附注。则并举道问学。故博文约礼。居敬穷理。讲学践履及此书两轮两翼等说。以类而入也。然则其间云云。果何交涉于是哉。程氏附入之时。恐欠删节。如何如何。

上遂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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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侄夏炳之进。修付一书。胎以别纸。想已登彻矣。秋气转清。伏惟神相道体燕申起居万福。远地慕用。恒切耿耿。柬二亲昏年回薄。喜惧弥深中。私庆可涯。前书窃欲有所奉禀于教席者。而惶恐不敢。敢以口语诠次。道达之意。私相嘱付于夏炳矣。或渠匆挠未及请间于左右耶。庆寿之节。古人有以韵语或叙引纪实识喜之者。此或人情之宜有而不能尽废者耶。然古之致养者。志物咸备。重有能立身。以显荣之故。人亦率为张大语。此则非不肖无状所敢希者也。朱先生寿母诗所谓家贫儿痴语及灶陉十日九不炀。岂办甘脆陈壶觞。低头包羞汗如浆。老人此心久已忘者。是弊家老幼事实也。倘蒙先生于此宠赐一言之教。以贲荒寒。则不惟为小子一时供悦助欢之具。歌咏感祝之馀。当寻常奉玩于德性辞令之所寓。要以为传家宝藏。如何如何。老人年纪若日间起居。夏炳当详达矣。恩教之下。便敢渎冒至此。窃深僭越死罪之至。惟从者矜恕而进退之。

上遂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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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以西报。中外汹汹中。沿海士民。至为虗警所挠。奔窜道路。郡邑为之空虚。只此爻象。已是目前变故。而天时人事。毕竟是早晩事也。国计民忧之外。奉老私情。当复何如。窃伏念。出处𬣙谟。已有定筭。而远不得承闻。殊恨无已。且所带职名。近已递免否。此时如有召命。则衰暮疾病之馀。冒寒出动。极涉忧念。区区下情。不胜懔然于中耳。自闻此报。尤欲亟谒于床下。而私计甚不逮。瞻郁怅惘之私。何尽为喩。

上遂庵先生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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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达卿丈云亡。诚实惊痛。其资性德义。顾瞻斯世。何可易得。冬前过访陋止。通宵娓娓。无非䂓勉后进之语。而观其气貌充然。决不作今岁死人矣。人事之变。奄忽至此。岭外自此无人矣。良可悼惜。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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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伏闻士友。中庸注健顺五常之德。先生以为惟人也尽得之。而物不能尽得。或得其健。或得其顺。得其仁得其义。故其言各得者。正指此或得之不齐者。愚恐此有微旨。而传之或不能无误欤。敢姑就所闻而请教焉。盖所谓健顺五常之德者。即阴阳五行之理也。二五具而后。造化成而万物生。上面所谓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理亦赋焉者是也。而太极说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化生者。亦是也。人物之生。既均得是气。则亦均有是理。何待辨说而明乎。若言得气之时。得阳而不得于阴。得一行而不得于一行。则是虽无章句图说之已言者。而理恐决无是矣。如何如何。且各得云者。盖理虽一原。而气则不齐。得二五之正且通者为人。偏且塞者为物。亦自然之势。而人得人理。物得物理。是所谓各得也。各得之中。谓有正偏通塞之不同则可。谓有人独尽得。而物则半得半不得之说。则其理得失。姑未暇论。而其上下文句自在。夫子命辞下语。决不当如是疏漏矣。如何如何。愚意则恐正亦五常也。偏亦五常也。通亦五常也。塞亦五常也。同是五常。而正且通。故能发用。偏且塞。故不能发用。今见其发用与否。而谓之一有。而一无。无迺为未尽耶。朱子曰。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又问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得五行之偏者。又问性具仁义礼智。曰。此犹是说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阴一阳继之者善。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虽寻常昆虫之类。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据此数段。则物亦得五常之理。章句图说之外。夫子亦尝已明言之矣。又曰。人之仁义礼智之粹然者。物则无也。此又大煞较然。正且通。故粹然。偏且塞。故不能粹然。谓之未粹然则可。并谓无五常则恶可也。然五常之有粹驳。气禀然也。虽在气禀。而单指本然。则其所粹然者。亦何尝有人物之辨哉。大家仁义礼智字。于人较亲切。而于物不甚分晓。于动物。犹见各有一路通处。而植物则益顽冥。一似都无了。此正难看。此若代以元亨利贞字。则较分明矣。虽昆虫草木之微。岂无元亨利贞之理也。然于顽冥隔塞之中。须善观其情理意思。乃可见得耳。若言五常与五行。元亨利贞与仁义礼智。不能无异同。则非愚之所敢闻也。德昭尝执此见。屡年不变。愚尝诘之曰。物不得天命乎。曰得之。不得五行乎。曰得之。然则人之所得。亦不过是物也。物之所不得者。果何物欤。德昭曰。谓万物皆具天命之全体则可也。而谓皆具五常之全德则不可。盖天命者。超形器而言。五常者。因气质而名云云。愚以为无论性命。其名理已千万大错矣。天下岂有天命而非五常。五常而非天命者哉。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元亨利贞。非天命之全体乎。况一阴一阳之道。未做人未做物时。已具是四者。则五常之名。岂因气质而生哉。愚尝闻器生于道。阴阳生于太极。而未尝闻因器而方有道。因阴阳而方有太极。因气质而方有五常也。德昭盖不得于言而未尝反求。愚恐其见正于从上所言偏全字看。不出直至此耳。何则。人得其全者。得五行之全粹也。物得其偏者。得五行之偏驳也。其全其偏间。同是五行之德也。如是看偏全字。则决无许多障碍。许多杜撰。而今必以人具五行为全。物则半得半不得为偏。实见已定而于二五妙合等说。说不去则又不得已为超形器之论。但未知超形器时。独非五常之全德乎。而凡天下形器中。散殊万物。则俱无与于天命乎。然则人与物。皆形器也。其不得于天命也审矣。德昭平日说理立论。非浅陋而不及者。率多高明而过差。自家盖亦以精密,自信。故朋友辨说。恒患难入矣。至于此说。则又以为得先生之印可。守之不啻若尸祝之奉宗祏。先生之言。岂真有是也。德昭前日为未发有善恶之论。而先生汎然印可云。此亦或有汎然印可之言耶。未发有善恶之论。是扬氏之说。而今此天命五常。判以为二物。物得于天命之全。而不得于五常之德者。尤是无前之论也。先生于此等议论。果每汎然印可。则无乃为未安乎。鄙见不逮。敢此仰禀。伏乞千万明诲也。

恶气自有恶理。恶质自有恶性。虽言未发。而其气质之恶自在。则其性理。岂能独善哉。此德昭精微独到。十分自见处也。然古人亦已见到此处。扬氏是也。窃念圣人之意。则有异于是。虽天下至恶之气质。而果能有寂然未发四亭八当之时。则其心体固已纯乎善矣。故其性理。亦四亭八当。为天下之大本。此虽平平无甚新奇。而天下至理。恐不出此矣。至恶之气质。谓无四亭八当之时则可。若果能四亭八当。则所谓恶字。于何着得乎。信如德昭说。则未发之中。千怪万恶。无所不有。是果为天下之大本乎。而从古所言不偏不倚。四亭八当等说。果何谓哉。德昭自谓精微独到。而实则于未发境界。依旧隔一重膜子。自谓不袭扬氏之卑陋。而实则于扬说。暧暧姝姝。私自悦也。夫以德昭之精明。而久困于此。良亦可悯也哉。汎信前言。无所实见。固为不及者之通患。而且必自生己见。用力未熟而径于自信。是亦过者之实病也。其为不中则均。伏乞先生于此二者。特赐一言之定论。如何如何。

上遂庵先生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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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除命弥隆。伏惟辞巽之际。难安益甚。区区瞻慕之深。倂切忧念。小生亲年益高。家事益落。古人所谓不能不动心。犹为歇后语也。自冬及今。疾病忧患。晋谒之计。汔未遂诚。瞻望门屏。岂胜悬心。族侄夏炳。十月半间。自渠甥馆。拟拜门下。仍为乐斋一月之计。中路感疾。几死者数。岁末得书。则以为贱疾向苏。岁首即拜江上。念后。当复路云矣。正月廿四。渠竟不起。私痛何喩。小生终鲜以来。与渠依倚。日夕相守。馀十数年。情爱无异天伦。㧻丧之祸。出于意外。柬实奇薄。受此无限酸苦。奈何奈何。

上遂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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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叔以六月廿日暴逝。念渠才学。足以轻重吾党。而折之太遽。岂胜痛惜。质夫,端伯。半年来相继而亡。叔子忧事道之鲜。传学之难。深以隐恻。不幸门下今年所遭。政亦类是。良为痛叹。渠既无子女。渠妇又自投数仞绝壑。赖傍人免于即殊。而其生未可保。玆事益可悲烈。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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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未发有善恶之论。所差非常。故年前略有所禀矣。盛教不但印可于彼说。至引大学或问为左契。小生昏塞。不能猝然开惑。而但念此子思所谓天下之大本也。岂以肤率粗浅之见。所可究竟于一时。而又为纷纶捃拾之辞。必欲取办于立谈。则所执设在屡中。已非实见也。于道固已远矣。况屡中又未可必者乎。以是一向争执于师友。不惟无益。实涉不恭。于是。不敢复为辨难之计。姑欲寻理前言。反验己心。积以岁月。俟有少进而后。更谋就正矣。顾玆无状。终年病忧。未究一书之旨。逐日昏扰。不见未发之境。而流年恍惚。居然屡寒暑矣。枵然空肚。徒抱不决之疑。索居穷阎。曷胜无闻之惧哉。小子于此。妄窃惟念。昔退陶先生。偶然差失于互发之见。其所自信。不为不笃。而亦未尝有一毫人我彼此之私。当时若有刺骨透髓之论。公诚力争而不已。则以先生之贤。宁无不远而复者哉。惜乎。高峯言非己出。末乃自服之不暇。栗谷嫌以后生初不一言而奉质。使先生到老凝道之地。乃有此未勘之一大公案。追惟百世。可胜慨然。今日德昭之言。诚有精微近理者。而究其本末。直一时不思之见也。以先生䟽通高旷晩暮玩乐之地。举目可见其生疏谬误。而反复不然。乃有此沈浸昭融者。抑何欤。此小子窃所讶惑。玆复犯不恭之戒。冒后生之嫌。而乃敢仰暴微诚于下执事。先生试垂察焉。则小子幸甚。彼言曰。有生之初。便有气质之性。清浊粹驳。有万不齐者则是矣。其曰其本领之美恶如此。故为发后淑慝之种子者。则大故未莹矣。其曰非谓未接物时。恶念常存于心者。则未莹中又是剩语矣。小子逐日昏扰中。亦尝痛自检省。则其所昏扰者。专出于受气之驳浊。而于驳浊之实。又尝十分勘究。则即此昏扰之外。更无别样驳浊者。自念无此昏扰。则我亦庶闻未发之大本。而有生以来。长此不已。然则大学或问浊者愚而恶者不肖之说。无乃指此而言欤。然此岂小子未发之本性然哉。使小子赖天之灵。或于一生之内。霎时之顷。方寸湛然。无一分昏扰之气。则窃意即此驳浊驳浊。是血气也。退听则本心纯然矣。者澄然。纯于本然之气。而未发之境。始可与闻于此。而圣人之水止镜明者。亦不过无此昏扰耳。既无昏扰之后。美之本领。则有之是矣。恶之本领。果又何在。淑之种子。则有之是矣。慝之种子。又何物欤。小子盖自验而后。益知彼说之未莹矣。而无论善恶。下得一念字。则便是已发也。未接物时。恶念有无。此何尝论之欤。此亦未莹于未发。故有此没紧支辞矣。前言浩穰。得一言为据可乎。朱子曰。未发之时。自尧舜至于涂人一也。栗谷先生曰。众人幸于一瞬之间。有未发之时。则即此全体湛然。与圣人不异矣。以是二说而求于未发之旨。则无论圣凡。必此心全体寂然不动。方寸之间。如水之止。如镜之明。则夫所谓清浊粹驳之有万不齐者。至是一齐于纯清至粹此气之本然也。而不偏不倚四亭八当之中体。亦于是乎立。则所谓天下之大本也。彼或浊或驳参差不齐者。苟有一分未齐于纯清至粹。则所谓水镜之体。猝未可语。而气非本然之气矣。天下未有气未纯于本然而理独纯于本然者。则所谓不偏不倚之大本。亦安可骤语于是哉。子思所谓大本者。是指七情未感。中体卓然者而言。则其心也四亭八当。而其性也不偏不倚矣。未至于四亭八当而谓之未发。未可也。既极于不偏不倚而谓犹有恶。未莹也。其心虽四亭八当。而其性独未四亭八当。其理虽不偏不倚。而其气独未不偏不倚。德昭之指如此也则是全不成说话。此鄙见之一重碍障。从前求通而不得其说者也。德昭之言曰。未发之前。虽有善恶之偏。未发以下十字。极未莹。善恶混头脑在此。若一于静而不用事。则性于此乎中矣。夫有恶而为未发。是渠之本领也。得失姑勿论。但天下无无理之气。亦无无气之理。彼偏于恶之气。既有偏于恶之理。则此分明一副理气也。彼一于静之气。又有于此中之性。则此又是一副理气也。方寸之内。二副理气。森然并立。其脉理情实。十盲可睹。是果一性而单指兼指者谓耶。其言曰未发之时。语性则无不善。语气质则不能无恶。单指其性则为中。而兼指其气则不得为中。惟此单指兼指四字。即渠独得之家计而俯笑扬氏。以为渠何曾梦到此地位。而彼朋友之以扬氏持我者。率皆抑勒不情之言者也。虽然。诚如其言而单指。则陂险反侧底。可言不偏不倚之中。穷凶极恶底。可言纯粹至善之体矣。是将跖𫏋之凶。禽兽之顽。而莫不有大本达道。天下宁有是哉。且兼指。则虽四亭八当之气纯清至粹底质。俱不得为中者。是又说话乎哉。大抵论性。则思孟明矣。论气则程张备矣。至朱子。又以千言万语。玲珑穿穴于二者之极致。则彼善恶混之论。不过备天地间一柄冷话。而坡翁初年。偶有一时之疑。则栗谷先生。又为极言而明辨之。义理至此。亦可以无憾矣。彼何挟一时不思之见。便欲蔑千古扫前言。再嘘扬氏之馀烬欤。然渠以后生进德之程。如日方昇。安知今虽偶失而后终于不得也。即今先生。非义精仁熟道成德尊之日乎。名理一出。四方学者。视为定论。而偶然开可于后生不思之见。晩年大本却无明净的确之论。则其为后生之不幸也。为如何哉。此小子有时寤言明发而不寐者也。小子于高峯之辩达。栗谷之义理。不得一毫于九牛。而独区区爱慕之诚。则自不敢后人。便敢唐突至此。僭妄之诛。诚所自分。而第念函丈之地。可则容以受之。否则详以教之。即先生责也。小子不胜惶悚冀幸之至。

五常说。柬窃念性命根窟。微奥精深。而一理一气。馀外无物。二者指归。参错纷纶。而一原异体。馀外无地。敢问五常。是理欤气欤。若言气而论于异体。则小子当无说矣。若言理。则天地万物。同此一原也。又何别于人物欤。若言虽是理而自与天命太极者有间。则小子未思其说。朱子曰。以命言之。元亨利贞。以性言之。仁义礼智。子思曰。天命之谓性。即此二说。二十有一字者。苟洞关启键。十分勘究。则性命之实。不待馀言而可观于掌纹矣。然则性命果二物乎。而性命之外。又有太极乎。下教曰。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盛意每以命字当性字。仁义礼智。犹是成之者性。何可与天所赋之命。无所分别乎。小子于此。阅岁思惟。未得其旨。夫赋之在天。受之在物。天与物。固二物也。性外无命。命外无性。赋与受。果二物欤。仁义礼智是成之者性。则固闻命矣。何可与天所赋之命。无所分别乎者。则窃所未晓。仁义礼智之外。天所赋之命。小子固愚昧。不足以分别。而如使善观者别之。则不知其说当又何如也。此若论天道而以继善。滚说于成性。则分别之言。下教当矣。而小子则无是矣。若又一边论性理于人物。而一边说造化于天道。则分别之言。下教当矣。而小子又无是矣。下教。引栗谷理通气局之言。而以太极言于理通。则固闻命矣。以五常言于气局。则窃所未喩。子思所谓天命之性。朱子以为仁义礼智而已。而已者。无馀之辞也。今仁义礼智者。不得为太极。则子思所言。亦止于气局而已乎。小子不敢多辨。只敢问仁义礼智。是本然欤。气质欤。即此头脑。截铁插钉。而后方可审其情实。若谓本然。则本然之外。又有天命。而天命之外。又有太极欤。且以本然而不得为一原者。又何说欤。若谓非本然。则所谓本然者。果又何物欤。于此若承拔蒙去蔀之教。则小子可以闻命矣。愚昧之见。则天命五常。太极本然。名目虽多。不过此理之随指异名。而初非有彼此本末偏全大小之异也。约以言之。命之与性。均是浑然。详以目之。四德五常。同一粲然。而语其真至而谓之太极。明其根柢而谓之本然。非本然太极之外。有五常天命。而性命之间。又有同异也。元在一处。故无彼此本末。元只一物。故无偏全大小也。而亦初非牵联比属。而谓之一原也。只一物。故谓之一原也。然则章句中庸所谓人物之生。各得其理。为健顺五常之德。或问大学所谓人物之生。必得是理。为健顺仁义礼智之性。是二说者。或者朱子之见本。亦在是一原而言欤。鄙见之得失则未知。而本领则在是。所据则在是矣。而又未尝离异体而语一原。外各具而论统体。则子思所谓天命之性。亦可如是言之矣。先生以章句各得之各。疑人与物所得之异同。是于一原。偶有所未勘。而即其文理语势。俱不无更商者。况或问则直曰必得。而初无各之一字乎。然子思之旨。朱子之说。曷尝独言于一原。而愚昧之论。亦何尝不及于异体也。以本然言之。性命固无人物之殊。而以气质言之。则得气之正且通者为人。而偏且塞者为物。而正通之中。又有清浊粹驳之分焉。偏塞之中。又有或通全塞之异焉。则是人物异体之有万不齐者然矣。是故。论其气质。则非惟犬之性。非牛之性也。跖之性。非舜之性矣。语其本然。则不惟跖之性。即舜之性也。物之性即人之性矣。然则栗谷所谓理通。朱子所谓理同者。非即此气质。单指本然而言欤。栗谷所谓气局。朱子所谓性不同者。又非即此本然。兼举气质而言欤。盛教之以仁义礼智为气局。而以天命太极为理通者。窃恐不惟于性命之实。判之已甚。实于理通气局之言。俱不无未勘者矣。不惟于栗谷之意。有所纬繣。实于朱子子思之旨。诚不无迳庭者矣。于此若蒙的确之教。则小子可以闻命矣。窃伏闻成仲。则先生以为性理之辨。不可不严。性理之辨。小子则以为理在气中而后谓之性。故汎言性。则其本然气质。姑未分而带两般意。若单言理。则即本然而已矣。而本然气质之间。性只是此理也。是故言性处。所审在带气与否。而言理处。则无复致审者矣。如是论之。果为其辨欤。若以仁义礼智为气质之性。而别指本然之理于天命太极而曰。言性处。不可以理易之。言理处。不可以性释之。则小子愚昧。诚不敢闻命矣。瑞膺以性理实难混作韵语。而其解曰。理者。形气以前之物。性者。形气以后之物。其说生疏。诚好一笑。而但比之以五常之性。天命之理。齐头并说于人心者。则犹自简白矣。未知盛意以为如何。德昭之谓天命者。超形气之称。五常者。因气质之名。故物得于天命之全。而不得于五常之德者。此不但未莹于性命之实也。即一原异体者。实无所见之言也。以一原言。则性命俱可超形器。而人与物。俱极其全。是所谓本然之性也。以异体言。则性命俱可因气质。而不独人与物有偏全。圣与凡。又是千阶万级。而偏处。性命俱偏。全处。性命俱全。是所谓气质之性也。此岂难见之物。可易之理哉。盖性命。元是一实而二名者。而今德昭成仲。因名而各求二物。此一误也。在一处而指其异同。则无甚分别。故一指于一原之全。一指于异体之偏。此二误也。性虽有本然气质之别。而本然其主也。今一则曰因气质。二则曰随气质不同。而断然不入于本然。故自子思所言尽归之气质。此三误也。知性之具五常。而不知命之具四德。知四德之在天。五常之在人。而不知此四德之外。更无五常。天命之外。更无物性。此四误也。至于成仲。则又以一原为人物未受前天道。即瑞膺形气以前之说也。此则又不足以未莹目之矣。其头脑纲领。萃此五误。而欲说天下之理。其能沛然无阻乎。其种种缌功之不察。诚无足于多辨也。而但道是理。则未尝说于一原。道是气。则未尝自谓气质。未知一理一气之间。又有非理非气之物。而一原异体之外。亦有非彼非此之地欤。可谓终日思之。不得其说。经年阅之。不省其指。小子于此。诚亦惘然矣。孟子犬牛人性。是气质也。此章适有所辨于德昭者。今录在下方。并赐斤教。为幸。晦甫进拜时。提起此说。则先生以所见之不进。颇加警策云。小子于此。如亲面命。诚不胜愧惧之至。但愚昧之极。旧疑未释。新见不进。以是苟同则不诚。强聒则不恭。如之何而可耶。第念性命根窟。非比一义之所系。而其指归名实。未蒙八当之定论。则其妨于闻道。殆与未发之说无异矣。嫌于不恭。不一仰暴而求教。则夕死之前。诚无解惑之日矣。敢卒倾倒。不避触冒。伏乞先生怜而进之也。

德昭成仲曰。气质之性之本然。乃五常。而五常之本然。乃天命太极。天下岂有如许名理事物哉。与人物未受前之说。小子并欲无辨。如何如何。

太极图注。昨年先生答夏炳书曰。道有体用第一行无极而太极。体之微也。第二行动而生阳以下。用之著也。故朱子于注结之曰。自其著者云云。自其微者云云。其下语缜密。可谓盛水不漏。所谓体之微。即中庸所谓隐。用之著。即中庸所谓费云云。柬窃详盛谕所谓第一行为道之体。第二行为道之用。则柬何敢间然于下教乎。但以自其著者。承第二行。自其微者。承第一行。则恐原说文势。正不如此也。原说以太极形而上之道。阴阳形而下之器。立两柱起头后。更无措一辞于其间。而即承以是以自其著者云云。自其微者云云。然则其著者。非阴阳而何。其微者。非大极而何。文理语势。皎如贯珠。断无可疑矣。朱子本意。果如盛教。则立文之势。当曰冲漠无眹。体之微也。一动一静。用之著也。是以自其著者微者。方为缜密无渗漏矣。不然而以太极阴阳才起头势。不了话端。而辄引第一行第二行为说。则其龃龉已甚。何可谓盛水不漏也。况是以二字。承上下之言也。今东头西尾。奈以是承接乎。鄙意自其著者一段。即程子所谓显微无间。而総论所谓以至著之象言之。即事即物。而此理无乎不在者也。自其微者一段。即程子所谓体用一原。而総论所谓以至微之理言之。冲漠无眹而万象昭然已具者也。此于総论。更加消详。则其至著之著。至微之微。前后一眼子。而又其说话无少参差矣。此或偶失照勘而有是教欤。归重太极之意。小子亦所主张者。而微著二字。毕竟难与费隐相准矣。如何如何。

附遂庵先生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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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高明问曰。未发时。亦有善恶乎。愚答曰。五性感动之后。善恶出矣。未发之时。宁有善恶之可言者乎。高明笑曰。果然矣。未发时有善恶之云。是德昭之见也。愚以为如此则德昭误矣。其后德昭之来。扣其所见。尽不然矣。其意盖谓有生之初。便有气质之性。清浊粹驳。有万不齐。其本领之美恶如此。故发后为淑慝之种子。非谓未接物时恶念常存于心也。此说不无所见。愚尝印可之矣。今承来示。无乃愚见亦非耶。大学或问。论此曰。所赋之质。清者智而浊者愚。美者贤而恶者不肖。观乎此。则德昭之言。亦有所据。斥之虽严。必不服矣。

栗谷先生曰。人之性。非物之性者。气之局也。人之理。即物之理者。理之通也。所谓理通者。何谓也。正以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也。所谓气局者。何谓也。正以人与物所得之性。不无偏全之异也。惟人也。禀五行之全气。故尽得五常之全体。物则仅得形气之一偏。故不能有以通贯乎全体。此在中庸或问。极分晓。今来示。提说偏全字非一。而还又言物亦尽具五常。此愚之未能莹然者也。无乃别以他义。看偏全字耶。于此相合。则可无多少论辨矣。孟子生之谓性章下注曰。仁义礼智之性。岂物之所得以全哉。亦此意也。

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窃观盛意每以命字当性字。仁义礼智。犹是成之者性。何可与天所赋之命。无所分别乎。如以天命言之。物物之中。无不各具太极之全体。栗谷所谓理通者此也。孰敢有间于来说乎。朱子尝曰。谓之理同则可。谓之性同则不可。幸于此分别理会而更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