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巖遺稿/卷四
書
编辑上遂菴先生丁亥
编辑柬敢齋沐具書。東望再拜。獻于遂菴函丈座前。古語。兒童誦君實。走卒知司馬。柬竊伏窮山。亦嘗講服盛名之日久矣。粤自頃年以來。始得文正老先生遺文。讀所與門下書一編。不覺斂袵三復。作而歎曰。其平日期與之隆重。末後付託之丁寧。視朱門授受節度。又加詳矣乎。噫。世變甚於慶元。宗國墟於必烈。則其所辨別邪正之道。尊攘華夷之義。又惡可草草也。而此不有子夏之篤信聖人。亦曷足以承當哉。於是。竊自惟念。小子生晩。縱未攀先生之恩敎。而今幸有門下承厥統緖。主盟當世。則老先生崇深剛大之體。尊討闢正之用。庶復可以親見於吾身也。自是依仰之心。若山有岱。傾慕之誠。如水赴海。而惟柬二親篤老。年迫八旬。所生偏母。宿痾纏痼。門戶之責。菽水之計。又從以馳驟之。以故結情荏苒。汔不能服勤門墻。以遂至願。此小子所以爲小子而止也。中夜寤言。愧懼倂作。繼以感奮。明發而不寐。奈何奈何。柬今犬馬之齒。三十有一歲。合下受質最下。晩出窮鄕。幼而至長。肉走尸行。三五年來。稍自知悔。而習氣已偏。實心不立。鄙狹之質。無以變化。而忿欲之私。日害良性。加之疾病喪威。書冊之工不繼。求名出行。靜定之域絶少。旬月之頃。杜門之暇。得些意味者。旋復昧沒而無所存矣。非不欲盡讀天下之書。而四書句讀。眼目生澁。非不欲遍觀萬物之理。而一片田地。草木橫茂。尙論之志。不止一世之士。而自家善端。不能擴充。嫉惡之論。不容異代之鬼。而自家過誤。不能懲治。是以於事親居室。接人處事。欺誣日積。不勝懺悔。而况精神不長。日月易得。尋常雖自激昂。而卒不能持久。兀兀窮年。徒抱空志。此所以常竊撫悼。汲汲欲造君子之庭。瞻望其德容。熏沐其餘誨。庶或追補將來。不遂爲小人之歸而未可得者也。邈隔山河。恒抱耿耿。今不計禮貌事面之如何。敢奉咫尺之書。先布依歸之誠。倘蒙門下以包荒盛德。恕其狂僭。憫其愚騃。不至揮斥。則柬之未拜之前。無非感頌之日。而且或曲垂恩意。特賜對證之劑。以尋回光之路。則柬雖不敏。敢不洗心佩服。鞭策其萬一乎。此在成物之仁。覺後之知。卽大人責也。柬不勝冀祝之至。嚮往之深。不自知其猥越。瀆冒至此。惶恐千萬。秋冬之會。非有疾患迫切之故。則大擬擢身承候未前。爲道加衛。副此遠誠。
栗谷先生四書音釋。今果有傳本。而門下得覽否。此中孤陋。論孟小註去取。亦未得見。可欝。年前讀孟子。草草不能會疑。而於諺解句讀。亦不能無小小疑礙。今不能一一錄出。姑以數條疑目。仰稟。〈諺解外。間有疑處。亦附見。〉且讀浩然章時。兼看老先生質疑。眼目不逮。僭有續疑。以小冊子奉納。並乞覽過。逐一批敎。〈孟子疑目浩然章記疑。並見雜著。〉
上遂菴先生別紙中庸疑目
编辑篇題不偏不倚
恭聞尹生焜。門下以爲偏倚各爲一義。偏是偏着。倚則是留着。如大學四有所之類云云。未知此果然否。鄙意留便是偏滯。偏便是留滯。四有所。說留着固得。說偏着亦無不得。如何如何。柬亦嘗疑此二字同是一意中。不無橫豎淺深分數。反覆思惟。終未得其說。且據或問。則恐亦初無二義也。或問曰。不偏不倚。猶立而不近四傍。無過不及。猶行而不先不後云。以不先不後言之。先則過。後則不及矣。以不近四傍言之。果以近於甚傍者。屬之偏。近於甚傍者。屬之倚乎。偏而不倚。倚而不偏。畢竟未思其說。奈何奈何。朱先生論程子語曰。不偏者。卽無所倚着之意。又中立不倚。註曰。倚。偏着也。凡此數處。亦只隨文互說。別無二義也。然則程子曰不偏。呂氏曰無所偏倚。先生於此。合而成文。以對他無過不及而後。文字足而意味隨而尤足也歟。若實有一橫一豎一淺一深之面貌界分。則先生必已說破矣。何無一言之及耶。然此正是大本未發之時。不曾有涵養實體之功。而徒以霎時意見。依靠紙面說話。忖度指擬。惡得無千里之謬也。乞垂明誨。破此昏謬。〈先生答曰。晦甫或未詳余語意也。庸學之旨。未嘗不符。中庸不偏。或是所辟焉之辟。而不倚或是四有所之有歟。以是私自商量。而實未自信。〉
首章修道之謂敎
或以此句謂當兼己人看。不修道於己。而能修道於人乎。柬答謂中庸本聖人事。而修道二字。本只敎字訓詁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性道。而氣稟不齊。未能無過不及之差。則聖人以先知先覺。覺其後知後覺。覺之道。非有他法。只因人物所固有之道而品節之云爾。然則此句如何就自己上看乎。且聖人。非道之所存乎。其道固已無所欠闕。禮樂刑政。由是而出。則所謂敎也。曷嘗有無本之敎哉。章句或問。自在明白。不須贅辨。又古人已有此疑。朱子辨之詳矣。自明誠小註及語類。此段考之。可見耳。〈先生答曰。所答是矣。〉
致中和小註。陳氏曰。修道之敎。亦在其中矣。
致中致和二句之非。則退栗兩先生。盖已論之。而獨天地位。萬物育。則修道之敎。亦在其中。此一句。無所論及。何耶。鄙意則章句所謂其中者。正是致中和之中也。若細分言之。則是致和之中也。盖致中和。工夫也。天地位萬物育。效驗也。修道之敎。豈效驗乎哉。或曰。是則然矣。但致中和。自修也。而子謂修道之敎在其中。何其與前段不可兼己人說矛盾耶。曰。自致中和言之。則修道之敎。可謂在其中矣。而自修道之敎言之。則不可謂致中和在其中矣。此之能兼彼而彼之不能兼此者。語有偏全。何可混而並之也。然則必細分而謂在致和之中者。何。曰。品節之。以爲敎不出於所謂應物無差之中矣。然以應物無差爲敎。則恐亦失之遠矣。如何如何。〈先生答曰。來說得之。〉
十二章夫婦之愚。註覆載生成之偏。
按或問曰。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載。地能形載。而不能生覆云云。盖理應如此而不如此。方是爲憾恨處。未知天之不能形載。地之不能生覆。果爲人之所當憾者耶。小註陳氏說則果何如。〈先生答曰。鄙亦尋常未曉。陳氏說似好。而非朱子本旨。則似當別論。○權判書尙游曰。能此而不能彼。天地猶然。而道則無所不在。自道體言之。則天地猶有憾矣。愚按判書丈說。極是。得此說而後。復考朱子說。則曰道無所不在。無窮無盡。聖人做不盡。天地亦做不盡。此是此章緊要云云。其旨已不啻躍如矣。〉
造端乎夫婦
按辨疑曰。此夫婦。與上文愚夫愚婦之夫婦不同。朱子以此夫婦居室之道。結上文之意。殊不可曉云。沙溪先生此段。柬尋常未曉。上文夫婦。盖旣以居室之道。擧道之一端而言之。故此句夫婦。又只就居室之道。爲道之託始而結之。夫婦之名。本虗位也。君子知至理之所存。能託始乎此。則此誠立道之根本。衆人不知而不能託始乎此。則猶不害爲知道〈居室之道〉之一事也。今論其託始有無則可。奈可疑其以居室之道。結上文之意乎。〈先生答曰。上下夫婦。只是一意也。沙溪先生說。未敢知耳。〉
十六章使天下之人註百物之精。
柬竊意此段。不過引其氣發揚昭明神之著等語。以證鬼神之洋洋發見。而百物二字。偶爾兼帶而來也。如何如何。〈先生答曰。來說似然。〉
十九章踐其位小註。陳氏曰。事死如生。居喪時事。事亡如存。葬祭時事。
必以事死事亡。分屬居喪葬祭。果何說歟。死亡二字。若以始死旣葬。分言而云爾。則居喪非可通謂三年。而亡字又似用不得於方葬之時。其說自相牴牾。如何如何。〈先生答曰。陳說未然。〉
二十章官盛任使
官盛二字。諺解所釋。似失文勢。擬改以官〈이〉盛〈ᄒᆞ야。○先生答曰。然。〉
二十六章文王之所以爲文。
小註。陳氏以下文。謂非文王之諡。乃是文不在玆之文。此說如何。鄙意。文下雖無一王字。而恐只是文王之文也。天之所以爲天。以其於穆不已也。文王之所以爲文王。以其不顯之德也。上下文義語勢。豈有二哉。果如陳說。則章句必不放過。已有所指出者矣。如何如何。且雖以道之顯者言之。文王之文。是經天緯地之文。何甞非道之顯者乎。然此則就陳說。以餘意言之。亦如此云耳。〈先生答曰。文是文王之文。無疑。〉
二十七章君子尊德性〈止〉崇禮。
小註。胡氏曰。下而字。則重在下股。謂存心。不可以不致知。下以字。則重在上股。謂非存心。無以致知云。果如此說。則上四句。則重皆在下股。主致知而言。末一句。則重只在上股。主存心而言乎。章句之意。似不如此矣。語類。問而以二字義。朱子曰。溫故自知新。而者。順詞也。敦厚者。又須當崇禮始得。以者。反說上去也云云。此義精白。恐不可易矣。如何如何。〈先生答曰。小註說。非是。〉
上遂菴先生
编辑柬愚不自揆。山仰之深。敢以名姓自達。日俟僭冒之誅。不謂尹生之還。輒蒙降屈威重。手書下答。熏盥奉讀。如親面命。况縷縷奬引。尤非始慮所及。感歎之餘。不覺背汗。陽德方昭。伏惟此時。燕申起居。神衛萬福。區區攢頌。不容名言。柬入冬以來。親患長時。憂煎汩沒。何足仰聞。除是染習已痼。探索未深。言動心術之際。恒患難覺而易昧。難反而易流。無一箇半箇近似於此事。只恐似此遷就。無聞而死也。奈何奈何。前書畧擧其槩。以求對證之劑。而但察之不切己。言之不達意。支離撈摸。不過爲備禮之問。自度無狀。終亦見棄於君子之庭矣。不料門下特加優容。光荷已深。而况其撝謙盛德。有足以仰窺光霽之萬一。仰鑽何極。但指切病痛開示迷塗之訓。則卒不得承聞。此固聖門不屑之遺意也。小子雖極愚陋。敢不循省。知所改圖。然朱門啓發。已不待憤悱者。誠亦時世降而人物愈下故也。門下若不明示的告。審證加藥。則顧玆顓劣。何由拔脫於黑暗之途耶。包荒之下。如蒙不揮。則伏乞痛加鐫誨。以副夙夜凝佇之誠。
前納兩件疑目。已經覽下否。顒俟明敎。家禮疑義。講聞於朋友者十數條。牽率錄呈。並乞逐一批誨。
別紙家禮疑目
编辑尤菴先生曰。親盡祖之祭田。以爲墓田。旣有明文。不可移於最長房云。然則家廟大小祀享。則長房主之。而獨墓祭諸位。徑自迭掌而歲一行之否。盖祭田。本爲祭祀而置也。似當隨主所在。以給祭用。而至埋主然後爲墓田。於事未爲甚晩。而於理不至甚悖。未知如何。且本文親盡二字。是單指宗子而言耶。大祥章。有族人親未盡已盡之文。似當參考商量如何。
親迎條。壻家告祠堂云。迎于某官某郡某氏。女家告祠堂云。歸于某官某郡姓名。此若指壻與婦而言。則壻家不當用某官字。若並指主昏者而言。則女家用歸于字。果爲妥當耶。
襲用深衣幅巾。似是主男喪言。而婦人服則不別言之。何耶。以參禮盛服及復條觀之。則婦人服自在。而不用深衣明矣。曾聞尤菴先生家於女喪。用深衣云。此不過引古者男女通服之文而爲之。而或有引此爲證。謂當並用幅巾。未知此果然否。
襲條。悉去病時衣及復衣一節。備要。移之於沐浴條。引喪大記註以證之。輯覽。又引諸說而辨之曰。悉去病時衣。易以新衣。當在於疾甚之日。而去復衣一節。宜入於設床遷尸之時。又曰。旣置深衣袍襖之類。而遷尸其上。而又曰。易以新衣。文似倒疊云云。竊詳先生之意。盖以悉去之去。作撤去看。而疑家禮於襲時。始撤去而易之也。此果然否。盖禮死衣及復衣。不用以襲。故家禮亦言悉去而不用。悉去二字。專爲不用而設。而非謂至是方撤去也。且易以新衣云者。豈徒然疊說。盖深衣以下。是逐件陳布之說。而至於又言新衣者。是對病時衣而言。故不得不恁地說。如言悉不用病時衣及復衣於襲。而易以此深衣等新衣云爾。如是看。則文理脉絡。似不至倒疊。如何如何。
執友親厚入哭條。吊主人一節。家禮也自省徑。備要引丘儀。添入立西階下。且哭且拜等節文。當此始死之日。哭擗無筭之際。一一何暇於此等煩瑣之節耶。此處從家禮似甚簡當。如何如何。
辟領之制。家禮本文。已詳。且其義則特著於大全答周叔謹書。其曰是有襞積之義者。正猶衰負版之寓悲哀心。甚有情理。而楊氏謂辟。猶開也。從一角裁開。反摺肩上。似甚苟簡無謂。而備要。必取此說。恐當以家禮爲正。如何如何。
絰帶。家禮在成服條。而備要。從古禮。移於小斂條。豈朱子之意。以成服前。則襲斂等事。重在於送死。而至於生人。則其繁文縟節。有難一一暇及。故凡此絰帶。故移於成服耶。
腰絰散垂。無絞之之文。而備要則小斂後散垂。至成服絞之。盖古禮然也。大全答胡伯量書曰。絰帶兩頭。皆散垂之。以象大帶。以此觀之。則家禮不絞之意。似亦明白。恐不必泥古絞之。如何如何。
小功條。庶子爲嫡母之父母兄弟姊妹。母出者爲繼母之父母兄弟姊妹。而皆不言其兄弟姊妹子之服。何也。或曰。母出者。旣絶於其母之黨。而以繼母家。爲外黨。則其兄弟姊妹之子。亦當服之。而不言者。闕文也。庶子非絶其母黨。而只爲嫡母服其黨。則兄弟姊妹之子。似不服也。或曰。旣服其父母兄弟。則其子亦當皆服也。未知如何。
尤菴曰。古禮。士只有朔奠。而家禮仍之。今世雖未仕者。皆設望奠。是有他書之可據者耶。謹按。朱夫子丁祝夫人憂。甞朔望歸奠几筵。是時。夫子位未大夫也。今世行之者。引此爲據。如何。且是書之修。在居憂之日。而其所自行者如此。豈著書垂後。則必以古經爲據。而所自行者。則無害於義而爲之耶。
遷柩告註曰。設饌如朝奠。旣曰因朝奠。而又曰如朝奠者。文義似已不通矣。凡告事。用朔日之禮。則此朝字。恐或朔之誤耶。沙溪先生於虞祭條。疑朝爲朔。妄意此處及祖奠遣奠凡三處。亦當如是看之似得。如何如何。且祖遣兩奠。皆當爲殷奠。不應如是之草草。未知果如何。
返魂時主櫝。至家櫝之。而沙溪曰。豈有自墓來不櫝。而今始櫝之。活看可也。盖家禮之意以爲新主纔成。不知魂之依否。不忍遽櫝也。故曰其反。如疑爲親在彼。至家櫝之。其義甚精微。恐不可活看。如何如何。
家禮舊本。用皇字。而因胡元所禁。改作故字。尤菴以爲當用皇字。此則遵用無疑。但自虞以下祝辭。皆無皇字。何耶。未知告與祝。有異耶。抑祝辭。有所闕耶。盖主式。本伊川所制。而本圖。只書屬稱。則題主固當無皇字。而告事下註。凡言祝板云云。則似是統指告與祝而言。未知如何。
祝辭夜處下。小心畏忌不惰其身。家禮則自小祥至禫。皆有之。而備要。只曰小祥者。可疑。
小祥練服。備要。謂家禮從簡。無受服云。未知此果然否。若據練布爲冠。去負版辟領衰之文。而曰家禮只以練布爲冠而已。衰裳則仍舊。而只撤去負版等云爾。則恐未然。盖上旣言各設次置練服。而此又別言冠亦以練布爲之而去負版等云者。是以練布爲衰裳。而不爲負版等云也。截長裙之截字。亦同此意。然則家禮受服。似甚分明。如何如何。
忌祭祝末端。備要。作恭伸奠獻。而家禮則分明蒙上文。用祗薦歲事句也。沙溪必用丘氏祝式。而不用本文。其義果何在。
愼獨齋以爲弟以下。忌無祝。此果然否。第家禮言旁親。而只云諱日復臨者。似是主祔主之尊者而言。正如時祭祝辭。擧祔位處。只言某親某官府君。而弟以下無現文也。如是看如何。然則弟以下有祝。似無疑矣。
擊蒙要訣。墓祭用素服。沙溪先生疑之以爲當用盛服云。此說何如。竊詳家禮。灑掃時主人深衣。而其下無變服之文。且南軒有省掃號哭之言。則墓祭盖主於哀省。而與參禮時祭之盛吉。義有不同。素服似合禮意。如何如何。
上遂菴先生別紙再問家禮疑目。
编辑第一條。鄙意只在老先生以親盡祖之祭田。直作墓田。而不遷長房云。故敢稟家禮本意必其如此與否矣。今承下敎。所謂卽今士夫家無置祭田云者。其指何居。若謂今士夫家。初不以祭田作墓田云。則此正俗弊。又或出形勢之不逮。本不當暇論也。且老先生。只據家禮。論其禮意而已。曷甞以己意。慮其保存之未易。以爲直作墓田云乎。老先生所敎。的是禮意。則國法移送與否。似無所事。而禮意有更商量者。則但當論本文旨意。國法又似當別論。未知如何。
第二條。下敎曰。古有未娶而有官者。婦家用某官字以此。又曰。某氏。猶言某姓之家云云。前段則指壻而言。後段則指主婚者言。此若見行。則當何所適從。然則婦家告辭。則用婿姓名。婿家告辭。則用主婚者耶。
第十條。韋齋贈爵。先生是時。只經樞密院編修官。且居憂在己丑。而大全焚黃文曰。以辛亥始受大夫妻之號云云。據此則韋齋贈爵早晩。槩可推見。如何如何。
十三條。祝辭故字。丘氏曰。舊本。高曾祖考妣上。俱加皇字。今本改作故云云。且家禮圖曰。禮經及家禮舊本。祖考上。皆用皇字。大德年間。省部禁止。回避皇字云云。據此兩說。則故字。分明非朱夫子原本也。未知外此。有可據明文耶。
喪中死者。己卯諸儒之議。喪服則陳於靈床。旣葬則藏於靈座之旁。以待除服之期。練祥時奠告。去首絰負版辟領衰。以至易服。一如生時云。未知此說如何。鄭寒崗以爲未葬前。則象生時。用素饌。喪服常置靈座。旣葬則撤喪服而用肉祭云。恐此義甚精。其必待除服之期。練祥時。去首絰等節目。無乃拖引太長耶。且葬後用素則已用肉。而獨喪服如是拖引。似亦一脚長一脚短。如何如何。
爲人後者。遭本生父母喪。則人之慰之也。其書式。當奈何。若純用慰人伯叔父母式。則其親稱。亦以伯叔父母乎。而其親愛加隆云云及孟春猶寒。深自寬抑等語。無已太泛然乎。且遭本生父母喪者。其答之。亦奈何。此亦用伯叔父母亡答人狀式。則措辭之泛然。無異於前。而至於家門不幸。摧痛酸苦等句。决然是歇後。如何如何。此等節文。先輩必已有見行之式。竊願詳聞。
妻喪。父在則不杖。不杖則不禫。此壓屈而不能備三年之體也。然練亦可不行否。不杖不禫。則有明文。而獨無不練之文。抑降屈之中。自當再祭。以存三年之體耶。禮。杖而不禫者凡三。非宗子而母在者爲妻。庶子在父室而爲其母及子之於出母。此三者。豈盡以不禫之故。廢其再祭之禮也。以此傍照。練亦行之無疑耶。禮意精微。乞賜明敎也。
上遂菴先生戊子
编辑柬白。春夏以來。得兩度風便。一聞杖屨離避仙庄。一聞還稅後。燕申萬福。始憂終慶。方切慕用之私。意外因禮山便。伏聞比來頤閒起居殊勝。且將躬親萬東享事。慰喜感歎之深。不禁傾嚮飛越。不審近已戒行在塗。體氣若時增衛未。斯文不幸。農巖金丈人。奄棄洛中多士。天之毒痡山林。何遽至此。昔年因科行。得陪半日高誨。竊覵其氣象端愨。言議明潔。儘當世金玉君子也。恨未能皷篋更造。深扣其爲己謹篤之實。評隲百代之論。而便成千古。已矣已矣。伏惟道同心契之久。遽失此老。晦翁當日失右臂之歎。想必復作於千載也。昨冬韓生之歸。伏奉還賜手書。辭旨隆厚。眷誨彌深。伏讀千萬。感懼罔涯。且憑渠口傳。函丈間大小言議。一番親切。怳如親承謦咳於攝齊趨隅之列。眞不覺江山之脩阻也。第承一時二夭之慘。迨用驚怛。仍伏聞杖屨早晩有此行。久擬及期迎謁於泉聲岳色之中。上之拜天王覩遺墨。次之入草堂訪小梅。因執御東行。供給數旬灑掃於門屛矣。中間事勢掣肘。前旣破瓮。此又失便。積誠屢年。茹恨何涯。每送知友人東行。正不堪引領依黯。冬間。大擬負笈一行未前。萬祝爲道加護。以副遠誠。
上遂菴先生己丑
编辑獻歲發春。陽德方茂。伏惟體道起居。履端萬福。區區瞻賀之誠。日夕彌勤。柬喜懼益深。外何足喩。積年山仰之餘。獲覩盛德光輝。大小恩誨。殆淹半旬。柬實至愚。不能承受萬一。而飮河之餘。亦知自足。其爲榮感。當復如何。私計悤迫。未遽卒業而歸。而前人所謂吟弄風月之意。則至今襲人襟袖。自幸無狀從此有沒身依歸之地。鑽仰何已。申生憼。前冬半。不意短折。念渠才質。豈勝悼惜。似聞直齋李丈。遽又觀化。衰世之慟。一何稠洊。所欲奉稟者甚多。而凌遽未及入說。當俟後便耳。惟祝茂對加護。以副遠誠。
上遂菴先生
编辑偏倚。先生引語類不偏於喜則偏於怒。及執着一邊。便是倚着兩段。以發明之。小生之見。則此兩段。恐不無更詳者。盖上段。則正論時中之義。旣偏倚於一事。則已非在中之理。而就所偏倚事處得恰好。則這便是無過不及之時中云云。故其下句。曰要就偏倚一事云云。則亦兼擧倚矣。詳其上下語意。多少分曉矣。下段則正論中立不倚句。故又只言倚着。而不言偏着。語勢然也。然其下方。曰倚於勇倚於智。皆是偏倚處云云。此亦兼擧偏矣。然則其無二義據此兩段。亦可以見之乎。又章句訓中和二字。曰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無所乖戾。故謂之和。乖與戾。旣無二義。則偏與倚。何獨有二義耶。至靜之中。無少偏倚。應物之處。無少差謬。前後文句。恐是一意矣。如何如何。似聞丈巖以爲偏是過之根柢。倚是不及之根柢。未知此有前言之可據耶。語類曰。如有病底人。氣弱不能自持。必有一物憑依。乃能不倚。不然則傾倒而偃仆矣。丈巖或引此等處。以證其不及。則此恐有未勘者。元來此段。論中立不倚强哉矯之句。故正言其弱不能立。與强哉矯相反之病也。且章句。旣曰倚。偏着也。其訓詁自在。則盛敎及丈巖。必引此段而爲言。無乃有未考耶。迷謬之甚。雖承明旨。而卒未見其界分。伏乞更賜鐫誨。
韓德昭以爲冲漠無眹。只是理。無形之謂也。理之無形。豈間於動靜云云。愚竊未曉冲漠無眹四字。合下爲論理之有形與否而設耶。抑爲說理之情狀意味而發耶。無形者。是却對有形之氣而分別之名目也。無眹者。無幾微萌兆之謂也。是正就寂然不動處。直窮底情實也。言語情理。各有攸當。何可强而同之也。理固無形。而無形之中。又却有體用費隱之分。如父慈子孝。君仁臣敬。夫所謂顯行於日用者。則厥亦莫著莫見。粲然而紛羅者也。此處謂之冲然漠然無幾微萌兆者。其果爲情實耶。見慈孝仁敬。而究其所以慈孝仁敬。則此正思慮未起。鬼神莫窺處也。反復推測。終不見其幾微萌兆而後。直不奈何。而曰沖漠無眹。盖亦强名之耳。同於無形。而無眹自無眹。粲然自粲然。則其名理情意。何可混而無辨耶。但德昭引大全與呂子約書爲據。此則恐當有商量者。大全第四十八卷廿五板答子約書曰。陰陽也。君臣父子也。皆事物也。人之所行也。形而下者也。萬象紛羅者也。是數者。各有當然之理。卽所謂道也。當行之路也。形而上者也。沖漠無眹者也。謹按。此段正以形而上下。分說道器。所謂萬象紛羅者。器也。冲漠無眹者。道也。而道擧全體而言。故正合如此說。而其下面。又各分開說出曰。若以形而上者言之。則冲漠者。固爲體。而其發於事物之間者。爲之用云云。其體用之分。固已大殺分曉矣。惟其廿六板曰。謂當行之理爲達道。而冲漠無眹。爲道之本源。此直是不成說話。須看得只此當然之理。冲漠無眹。非此理之外。別有一物冲漠無眹也云云。此一段驟看。殊似可疑。此無箚疑可考。未知箚疑所釋。果如何耶。但愚未知元來先生所辨論者。正在論理之無形與否乎。其或論冲漠至隱之體。初不外此至費之用者乎。於此有一轉語。則此書之旨。庶幾可以推說矣。况其所謂此理二字。雖主當然而爲言。而其所以然者。實亦該擧其中。故謂冲漠無眹者。卽此當然而在耳。曷甞外此而別有一物冲漠無眹哉。此所謂卽用而體在其中。卽費而隱在其中者也。又何疑乎。若於其體用一源。截出其當然一邊以爲冲漠。而外此更無一物云爾。則無論其名理當否。而其說無乃爲未備耶。且與前書所謂以形而上者言之。則冲漠者爲體。而發於事物者爲用之說。何甚相戾耶。先生之言。决不如是矣。此盖當初張元德之道字訓詁。有未盡者。故子約必欲引程子沖漠之說爲言。朱先生之意。則以爲何必於當行之外。又別引冲漠無眹。而墮於窈冥恍惚之病也。道之所以得名。正以其當行之路而得之。則只當據實而訓之。而夫所謂冲漠無眹之體。實亦卽此而在云耳。故中庸道字訓詁。亦只曰猶路也。當行之理也。天理之當然矣。所謂路。所謂當行。所謂當然之外。又豈別有一物爲道者乎。而所謂冲漠無眹者。又豈甞外此而有之哉。鄙見如是。玆敢仰稟。無眹之與無形。同異得失及朱書之旨。伏乞一一指敎。韓永叔於原卦畫篇。易有太極。註。得其理無眹之句。而便以易有太極四字爲話頭曰。太極。只靜之理而已乎。鄙意則是動靜之理而未甞動。故無眹也。到是生兩儀句。方是爲動。而自此以往。則四象八卦六十四三百八十四。不勝其紛羅矣。何得爲無幾微萌兆乎。胡玉齋小註。已是分曉矣。如何如何。
上遂菴先生
编辑河圖析合補空。朱子位數正隅之說。極爲分曉。玉齋苑洛。雖各有說。皆在所畧無疑矣。但下方洛書條。四方之正。以爲乾,坤,坎,离。四隅之偏。以爲兌,震,巽,艮。此兩句。全未曉解。謹問洛書四方之正。非一三七九乎。當以何者。爲乾爲坤爲坎离。而四方之偏。非二四六八乎。亦當以何者。爲兌爲震爲巽艮耶。玉齋之以一六爲坤,艮。四九爲乾,兌。畢竟未思其說。伏乞並賜指敎。幸甚。明蓍策篇。蔡氏說天地。東西南可見。而北不可見。天地之北。果不可見耶。或云從人身南面而立。則北不可見。其說似於太淺而太拘。或云乾南在上。坤北在下。天地之北。實在地下。故不可見。其說殊有理致。而亦未易端的究見。如何如何。抑外此而自有已定之論耶。乞垂明敎。此友此進。甚强人意。函丈之間論道故舊之外。必有多少緊酬酢矣。且渠新自金剛。淸氣逼人。乘其餘興。又將遍觀四郡山水。自在病窟者觀之。眞不勝壤虫黃鵠之歎矣。
上遂菴先生庚寅
编辑道里脩阻。私家窘劣乏指。經年閱時。卒未克一番專伻起居。尋常傾慕瞻欝之餘。訟恨實深。前月中。偶因風便。伏聞道體有痁候。至經屢次。而返慶之報。無由繼聞。驚慮之深。豈勝下情。不審其時果趁離却。茵鼎加毖。卽今起居。快復天和未。暮境榮衛。異於少壯。且炎勢尙此未殺。區區憂念之誠。日夕彌勤。柬中夏以前。奔走試役。以後稍尋安頓。而老病三親。迭相呻痛。屢入危篤。煼憫何涯。事役疾憂。撓奪摧頹。責志而志不立。反身而身不誠。依靠維持。惟在簡冊。而尋數之工。恒患廢輟。憂患慨念之意。徒然發於言議書䟽。何益於事哉。直恐日就欺誣空踈。上負師門誘掖之恩。下孤朋友期勉之意。一味兢悚而已。奈何奈何。前冬下書。有箚疑未訖之敎。未知校讐不輟。近已出塲否。汩於私計。無以與聞於供給使令之列。殊恨殊恨。三淵之祭三洲文。先生得覽否。其論退栗二先生處。終未免大段不恭。不謂此丈之見識言說。如是其非常醜差也。洲丈所造。固非末學之所敢輕議。而但贊夫子之聖者。只得曰賢於堯舜遠矣。未甞絀堯舜而卑之。今洲丈實際。果有賢於二先生者。則直亦曰賢於退栗遠矣可也。何必絀退,栗於卑陋滅裂而後。廼引於其上也。退陶先生互發之論。誠有所未安者。而栗谷先生。不過以爲正見之一累。其所尊畏辨明。可謂並行而不悖矣。何甞有一毫凌駕壓倒底意思也。况栗谷先生理氣說。先生自謂發前賢所未發。聖人復起。不易斯言。先生豈虗妄自高厚誣百世之人哉。後人意氣。雖自處以高智獨識。居然欲跨越前古。而但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觀於此文一通。自家全局。盖無餘蘊。然則朱先生所謂較父祖年甲之訓。無乃有未講者耶。自古能言之士。於文章徑路。眼目稍邃。則便自高視。意不滿千古。盖虗驕浮薄。誇誕自信。自是文人陋習。而世愈下而氣愈分。至於明人而極矣。惜乎。此丈挾高世之才。讀聖賢之書。胡然墮此徑路。一向其張旺也。得見之初。錯愕屢日。而猶且反復恕究。欲原其本心。則其命辭下語之際。輕快獨至。無少顧忌之意。越見而越不遜。其曰夷陋稍革。而陶山,石潭。由此其選也者。是卑陋之之甚也。其曰聞見有局。往往罅漏從補苴。生出張皇。反使之幽曖之。道之難明。豈有了期乎者。是滅裂之之甚也。噫。不止於無所尊畏。而必顯加歉貶。不但謂不能明道。而必勘以亂道。何意之過高而辭之太深也。此丈自驚世禍。遠引物表。其半世行藏。可謂擧天下之物。無足以累其心也。與李德壽書出。則衛斯文闢邪說。其功甚偉。而於老先生本末。亦不可謂不詳矣。柬頃甞一謁其面。深喜其斂然有林下意。繼聞永叔。則一宵酬酢。斤斤在下學實踐之事。於是。此中士林。延頸期望。無不欲執卷而隨。盖爲其材識超邁。而又有此實工。則斯文不孤。而後生庶有賴也。但聞其耿介絶特。與人常寡合。柬竊病其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而至有此無限狼狽。則曾意慮之所不到也。二先生沈潛實學。垂裕百世之化。洞澈眞源。開示無窮之功者。一生耳目稔熟。誠不知其道之有所未尊。其德之有所不崇。而猝然見此貶議之方生。眞不勝語氷之惑。敢暴鄙見。求正於敎席。而但以眇然後生。輒敢論及先輩。誠亦自知其僭易而猶且不止。只此麤暴不中之質。深恐卒無以矯變也。伏乞痛賜鐫誨。以警其不逮。且此紙覽訖。付丙以絶其流聞。千萬至幸。鄭丈巖過嶺之行。運氣使然。亦復奈何。但其筋力向衰。絶域風霜。極令人關念。然氷山瘴海。豈盡死人也。如益劬其書。益精其義。於出處進退之節。格王正事之方。根本立而綱領審。則任運屈信。當無入而不自得也。於斯文世道。豈不益有光乎。平日見愛之厚。恨不能以此奉贐其行也。心經疑處錄呈。伏望批敎。
別紙心經疑目
编辑心經贊好樂忿懥
七情。也有道心。也有人心。好樂忿懥。豈可偏指爲人心也。前承下敎。則以爲好樂忿懥。豈人心乎。此當辨釋。補入於釋疑云。今竊詳之。此偏指爲人心。固不可。若偏指爲道心。則其爲不可。未甞異於前矣。然則補入之時。當以此意辨釋。如何如何。
心學圖
釋疑臣按下。栗谷先生所與退翁書。節約引入。似爲完備。如何如何。
人心道心
釋疑以爲人心易發而最先。故先於道心云。未知此果爲正意耶。愚意此二聖授受告戒之辭也。於危動難安之中。有微眇難見底物事。則語序自當先危而後微耳。如何如何。朱子曰。道心。雜出於人心之間。微而難見。故必須精之一之而後中可執。此意恐分曉。
附註西山眞氏云云
栗谷先生曰。西山論天理人欲極分曉。於學者工夫。甚有益。但以人心專歸之人欲。一意克治。則有未盡者云云。釋疑根於性句上面。栗谷此說補入似好。如何如何。王魯齋說。釋疑。已言其未瑩。至於其圖。則尤似未瑩。未知此果然否。
坤之六二章附註丹書
丹書出處。似當補釋。
復之初九章附註。曾子三省。只是緊約束。
釋疑。雖得道統一句。恐沒緊且。只以三省云云。亦與原說不相應。愚意曾子資質。不及顔子。故其三省只是緊約束。視顔子一克復便了。不能無分別云爾。如何如何。
正心章附註第五段。問大學誠意如何。
此係正心章。而龜山所答。亦在正心。然則問者誠意字。是正心之訛耶。
第十五段舍去如斯。達去如斯。
舍達之意。釋疑。何無端的辨釋耶。語類以爲一事。若只一事。則舍去如斯一句。足矣。又何必有下句也。鶴林玉露。以達爲朝聞。舍爲夕死。其說尤不可曉。愚意舍去如斯。是舍置死生於度外。而能不懼如斯耶。達去如斯。是達識死生之理。能安於所遇而如斯耶。盖上句。略似告子不動之意。下句。略似孟子不動之意。二句之意。不能無分別。如何如何。
樂記禮樂章附註第二十一段。皇恐發憤。
釋疑曰。憤與忿字不同。性之發也。按憤與忿。義固不同。但忿獨非性之發乎。此甚可疑。
君子反情章附註第二段小註。時志。
釋疑曰。此間疑有闕文。此恐合商量。誠以身體之〈호ᄃᆡ〉當戱謔時〈ᄒᆞ야〉志能不爲氣所流否〈아〉如是懸吐。則體字包下流否句。更何待於別文也。
人皆有不忍人章四端。
謹按。文純公以四端爲理發而屬之道心。以七情爲氣發而屬之人心。故文成公所辨。一則明其四七。皆只氣發理乘一途。而理氣决無互發。一則明其七情是兼人心道心。不可與四端分兩邊說下。盖四端是七情中善一邊。而孟子所言本旨然也。今釋疑四端條。二先生說話梗槩。當以此意節引。而又必若備論四端情理。則當曰孟子則專言四性之善端。而朱子則又言惻隱羞惡也。有中節不中節。其說尤密云云。則恐釋四端之義。似甚平正也。今曰文成公此說。固是。然朱子說如此云云。文成公當初辨說。如在四端善不善而偏主孟子則如是論辨。可也。今不然。而於此條。只備論四端善不善。則孟朱兩夫子在也。文成公初何與於其間哉。與文純公辨說之際。則四端善不善。實亦無事可及矣。如何如何。此雖比之當初文成公此說。猶未爲定論者。不啻越平正。而猶覺欠精。猶覺費說。未知如何如何。
牛山之木章附註第四段。依前無狀。〈下卷〉
釋疑所釋。甚未敢知也。以良心發時譬睡時。亡時譬覺時。其取譬義類。無已相反不倫耶。愚意凡人之朝晝所爲。梏亡其夜氣。梏之反復。則雖經日夜之所養。而其平朝之氣。不復淸明。正如合下昏昧無狀底人。於朝晝之間。一番睡着而起。依舊是昏昧無狀也。如是看見。則文理語勢。頗似平順。未知如何如何。
人之於身。兼所愛章。於己取之。
朱子本註自在。〈孟子此章註。〉釋疑必承用趙氏說。何歟。而其所謂人不待他人之言者。於正文。果何交涉哉。
程子視聽言動章附註第二段小註。當以是。
釋疑以爲語似未瑩。詳本文。則未甞爲未瑩。如何。
附註末段。只是須要〈止〉非禮之動。
此數句。釋疑所釋。恐不無更詳者。元來此段。自起句〈止〉實見是如何爲一段落。自看這意思〈止〉末句又是一段落。盖上一段起句。旣捴說四箴意思。於學問工夫都括得。又次說其言多不得减。少不得添。又次說然亦必須自家下工。而後於其多不减少不添底。實見是如何云爾。下一段。承上文又言看這四箴意思。如都克去己私。無非禮之視聽言動。則這是甚麽氣象云云。文勢語脉。自在分曉矣。如何如何。且自家之家。不必引語類作實。此又如何。
范氏心箴附註首段。此意盖有在。
盖謂伯恭。則未必說得如此之意歟。
尊德性章附註第六段。其間盖有全出於異端。
其間以下。原書。盖因來說而及之。而上有世衰道微異說蜂起一句。故其間二字。有所着落。今旣刪沒上句。則其間云云。文理已不續矣。况此章附註。則並擧道問學。故博文約禮。居敬窮理。講學踐履及此書兩輪兩翼等說。以類而入也。然則其間云云。果何交涉於是哉。程氏附入之時。恐欠刪節。如何如何。
上遂菴先生
编辑族侄夏炳之進。修付一書。胎以別紙。想已登徹矣。秋氣轉淸。伏惟神相道體燕申起居萬福。遠地慕用。恒切耿耿。柬二親昏年回薄。喜懼彌深中。私慶可涯。前書竊欲有所奉稟於敎席者。而惶恐不敢。敢以口語詮次。道達之意。私相囑付於夏炳矣。或渠悤撓未及請間於左右耶。慶壽之節。古人有以韻語或叙引紀實識喜之者。此或人情之宜有而不能盡廢者耶。然古之致養者。志物咸備。重有能立身。以顯榮之故。人亦率爲張大語。此則非不肖無狀所敢希者也。朱先生壽母詩所謂家貧兒癡語及竈陘十日九不煬。豈辦甘脆陳壺觴。低頭包羞汗如漿。老人此心久已忘者。是弊家老幼事實也。倘蒙先生於此寵賜一言之敎。以賁荒寒。則不惟爲小子一時供悅助歡之具。歌詠感祝之餘。當尋常奉玩於德性辭令之所寓。要以爲傳家寶藏。如何如何。老人年紀若日間起居。夏炳當詳達矣。恩敎之下。便敢瀆冒至此。竊深僭越死罪之至。惟從者矜恕而進退之。
上遂菴先生
编辑近以西報。中外汹汹中。沿海士民。至爲虗警所撓。奔竄道路。郡邑爲之空虛。只此爻象。已是目前變故。而天時人事。畢竟是早晩事也。國計民憂之外。奉老私情。當復何如。竊伏念。出處訏謨。已有定筭。而遠不得承聞。殊恨無已。且所帶職名。近已遞免否。此時如有召命。則衰暮疾病之餘。冒寒出動。極涉憂念。區區下情。不勝懍然於中耳。自聞此報。尤欲亟謁於床下。而私計甚不逮。瞻欝悵惘之私。何盡爲喩。
上遂菴先生辛卯
编辑成達卿丈云亡。誠實驚痛。其資性德義。顧瞻斯世。何可易得。冬前過訪陋止。通宵娓娓。無非䂓勉後進之語。而觀其氣貌充然。决不作今歲死人矣。人事之變。奄忽至此。嶺外自此無人矣。良可悼惜。
別紙
编辑竊伏聞士友。中庸註健順五常之德。先生以爲惟人也盡得之。而物不能盡得。或得其健。或得其順。得其仁得其義。故其言各得者。正指此或得之不齊者。愚恐此有微旨。而傳之或不能無誤歟。敢姑就所聞而請敎焉。盖所謂健順五常之德者。卽陰陽五行之理也。二五具而後。造化成而萬物生。上面所謂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理亦賦焉者是也。而太極說所謂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化生者。亦是也。人物之生。旣均得是氣。則亦均有是理。何待辨說而明乎。若言得氣之時。得陽而不得於陰。得一行而不得於一行。則是雖無章句圖說之已言者。而理恐决無是矣。如何如何。且各得云者。盖理雖一原。而氣則不齊。得二五之正且通者爲人。偏且塞者爲物。亦自然之勢。而人得人理。物得物理。是所謂各得也。各得之中。謂有正偏通塞之不同則可。謂有人獨盡得。而物則半得半不得之說。則其理得失。姑未暇論。而其上下文句自在。夫子命辭下語。决不當如是疎漏矣。如何如何。愚意則恐正亦五常也。偏亦五常也。通亦五常也。塞亦五常也。同是五常。而正且通。故能發用。偏且塞。故不能發用。今見其發用與否。而謂之一有。而一無。無迺爲未盡耶。朱子曰。仁義禮智。物豈不有。但偏耳。又問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得五行之偏者。又問性具仁義禮智。曰。此猶是說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陰一陽繼之者善。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雖尋常昆虫之類。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據此數段。則物亦得五常之理。章句圖說之外。夫子亦甞已明言之矣。又曰。人之仁義禮智之粹然者。物則無也。此又大煞較然。正且通。故粹然。偏且塞。故不能粹然。謂之未粹然則可。並謂無五常則惡可也。然五常之有粹駁。氣稟然也。雖在氣稟。而單指本然。則其所粹然者。亦何甞有人物之辨哉。大家仁義禮智字。於人較親切。而於物不甚分曉。於動物。猶見各有一路通處。而植物則益頑冥。一似都無了。此正難看。此若代以元亨利貞字。則較分明矣。雖昆虫草木之微。豈無元亨利貞之理也。然於頑冥隔塞之中。須善觀其情理意思。乃可見得耳。若言五常與五行。元亨利貞與仁義禮智。不能無異同。則非愚之所敢聞也。德昭甞執此見。屢年不變。愚甞詰之曰。物不得天命乎。曰得之。不得五行乎。曰得之。然則人之所得。亦不過是物也。物之所不得者。果何物歟。德昭曰。謂萬物皆具天命之全體則可也。而謂皆具五常之全德則不可。盖天命者。超形器而言。五常者。因氣質而名云云。愚以爲無論性命。其名理已千萬大錯矣。天下豈有天命而非五常。五常而非天命者哉。太極之有動靜。是天命之流行也。元亨利貞。非天命之全體乎。况一陰一陽之道。未做人未做物時。已具是四者。則五常之名。豈因氣質而生哉。愚甞聞器生於道。陰陽生於太極。而未甞聞因器而方有道。因陰陽而方有太極。因氣質而方有五常也。德昭盖不得於言而未甞反求。愚恐其見正於從上所言偏全字看。不出直至此耳。何則。人得其全者。得五行之全粹也。物得其偏者。得五行之偏駁也。其全其偏間。同是五行之德也。如是看偏全字。則决無許多障碍。許多杜撰。而今必以人具五行爲全。物則半得半不得爲偏。實見已定而於二五妙合等說。說不去則又不得已爲超形器之論。但未知超形器時。獨非五常之全德乎。而凡天下形器中。散殊萬物。則俱無與於天命乎。然則人與物。皆形器也。其不得於天命也審矣。德昭平日說理立論。非淺陋而不及者。率多高明而過差。自家盖亦以精密,自信。故朋友辨說。恒患難入矣。至於此說。則又以爲得先生之印可。守之不啻若尸祝之奉宗祏。先生之言。豈眞有是也。德昭前日爲未發有善惡之論。而先生汎然印可云。此亦或有汎然印可之言耶。未發有善惡之論。是揚氏之說。而今此天命五常。判以爲二物。物得於天命之全。而不得於五常之德者。尤是無前之論也。先生於此等議論。果每汎然印可。則無乃爲未安乎。鄙見不逮。敢此仰稟。伏乞千萬明誨也。
惡氣自有惡理。惡質自有惡性。雖言未發。而其氣質之惡自在。則其性理。豈能獨善哉。此德昭精微獨到。十分自見處也。然古人亦已見到此處。揚氏是也。竊念聖人之意。則有異於是。雖天下至惡之氣質。而果能有寂然未發四亭八當之時。則其心體固已純乎善矣。故其性理。亦四亭八當。爲天下之大本。此雖平平無甚新奇。而天下至理。恐不出此矣。至惡之氣質。謂無四亭八當之時則可。若果能四亭八當。則所謂惡字。於何着得乎。信如德昭說。則未發之中。千恠萬惡。無所不有。是果爲天下之大本乎。而從古所言不偏不倚。四亭八當等說。果何謂哉。德昭自謂精微獨到。而實則於未發境界。依舊隔一重膜子。自謂不襲揚氏之卑陋。而實則於揚說。曖曖姝姝。私自悅也。夫以德昭之精明。而久困於此。良亦可憫也哉。汎信前言。無所實見。固爲不及者之通患。而且必自生己見。用力未熟而徑於自信。是亦過者之實病也。其爲不中則均。伏乞先生於此二者。特賜一言之定論。如何如何。
上遂庵先生壬辰
编辑近日除命彌隆。伏惟辭巽之際。難安益甚。區區瞻慕之深。倂切憂念。小生親年益高。家事益落。古人所謂不能不動心。猶爲歇後語也。自冬及今。疾病憂患。晉謁之計。汔未遂誠。瞻望門屛。豈勝懸心。族姪夏炳。十月半間。自渠甥舘。擬拜門下。仍爲樂齋一月之計。中路感疾。幾死者數。歲末得書。則以爲賤疾向蘇。歲首卽拜江上。念後。當復路云矣。正月廿四。渠竟不起。私痛何喩。小生終鮮以來。與渠依倚。日夕相守。餘十數年。情愛無異天倫。㧻喪之禍。出於意外。柬實奇薄。受此無限酸苦。奈何奈何。
上遂菴先生
编辑永叔以六月廿日暴逝。念渠才學。足以輕重吾黨。而折之太遽。豈勝痛惜。質夫,端伯。半年來相繼而亡。叔子憂事道之鮮。傳學之難。深以隱惻。不幸門下今年所遭。政亦類是。良爲痛歎。渠旣無子女。渠婦又自投數仞絶壑。賴傍人免於卽殊。而其生未可保。玆事益可悲烈。
別紙
编辑德昭未發有善惡之論。所差非常。故年前畧有所稟矣。盛敎不但印可於彼說。至引大學或問爲左契。小生昏塞。不能猝然開惑。而但念此子思所謂天下之大本也。豈以膚率粗淺之見。所可究竟於一時。而又爲紛綸捃拾之辭。必欲取辦於立談。則所執設在屢中。已非實見也。於道固已遠矣。况屢中又未可必者乎。以是一向爭執於師友。不惟無益。實涉不恭。於是。不敢復爲辨難之計。姑欲尋理前言。反驗己心。積以歲月。俟有少進而後。更謀就正矣。顧玆無狀。終年病憂。未究一書之旨。逐日昏擾。不見未發之境。而流年恍惚。居然屢寒暑矣。枵然空肚。徒抱不决之疑。索居窮閻。曷勝無聞之懼哉。小子於此。妄竊惟念。昔退陶先生。偶然差失於互發之見。其所自信。不爲不篤。而亦未甞有一毫人我彼此之私。當時若有刺骨透髓之論。公誠力爭而不已。則以先生之賢。寧無不遠而復者哉。惜乎。高峯言非己出。末乃自服之不暇。栗谷嫌以後生初不一言而奉質。使先生到老凝道之地。乃有此未勘之一大公案。追惟百世。可勝慨然。今日德昭之言。誠有精微近理者。而究其本末。直一時不思之見也。以先生䟽通高曠晩暮玩樂之地。擧目可見其生疎謬誤。而反復不然。乃有此沈浸昭融者。抑何歟。此小子竊所訝惑。玆復犯不恭之戒。冒後生之嫌。而乃敢仰暴微誠於下執事。先生試垂察焉。則小子幸甚。彼言曰。有生之初。便有氣質之性。淸濁粹駁。有萬不齊者則是矣。其曰其本領之美惡如此。故爲發後淑慝之種子者。則大故未瑩矣。其曰非謂未接物時。惡念常存於心者。則未瑩中又是剩語矣。小子逐日昏擾中。亦甞痛自檢省。則其所昏擾者。專出於受氣之駁濁。而於駁濁之實。又甞十分勘究。則卽此昏擾之外。更無別樣駁濁者。自念無此昏擾。則我亦庶聞未發之大本。而有生以來。長此不已。然則大學或問濁者愚而惡者不肖之說。無乃指此而言歟。然此豈小子未發之本性然哉。使小子賴天之靈。或於一生之內。霎時之頃。方寸湛然。無一分昏擾之氣。則竊意卽此駁濁〈駁濁。是血氣也。退聽則本心純然矣。〉者澄然。純於本然之氣。而未發之境。始可與聞於此。而聖人之水止鏡明者。亦不過無此昏擾耳。旣無昏擾之後。美之本領。則有之是矣。惡之本領。果又何在。淑之種子。則有之是矣。慝之種子。又何物歟。小子盖自驗而後。益知彼說之未瑩矣。而無論善惡。下得一念字。則便是已發也。未接物時。惡念有無。此何甞論之歟。此亦未瑩於未發。故有此沒緊支辭矣。前言浩穰。得一言爲據可乎。朱子曰。未發之時。自堯舜至於塗人一也。栗谷先生曰。衆人幸於一瞬之間。有未發之時。則卽此全體湛然。與聖人不異矣。以是二說而求於未發之旨。則無論聖凡。必此心全體寂然不動。方寸之間。如水之止。如鏡之明。則夫所謂淸濁粹駁之有萬不齊者。至是一齊於純淸至粹〈此氣之本然也。〉而不偏不倚四亭八當之中體。亦於是乎立。則所謂天下之大本也。彼或濁或駁參差不齊者。苟有一分未齊於純淸至粹。則所謂水鏡之體。猝未可語。而氣非本然之氣矣。天下未有氣未純於本然而理獨純於本然者。則所謂不偏不倚之大本。亦安可驟語於是哉。子思所謂大本者。是指七情未感。中體卓然者而言。則其心也四亭八當。而其性也不偏不倚矣。未至於四亭八當而謂之未發。未可也。旣極於不偏不倚而謂猶有惡。未瑩也。其心雖四亭八當。而其性獨未四亭八當。其理雖不偏不倚。而其氣獨未不偏不倚。〈德昭之指如此也〉則是全不成說話。此鄙見之一重碍障。從前求通而不得其說者也。德昭之言曰。未發之前。雖有善惡之偏。〈未發以下十字。極未瑩。善惡混頭腦在此。〉若一於靜而不用事。則性於此乎中矣。夫有惡而爲未發。是渠之本領也。得失姑勿論。但天下無無理之氣。亦無無氣之理。彼偏於惡之氣。旣有偏於惡之理。則此分明一副理氣也。彼一於靜之氣。又有於此中之性。則此又是一副理氣也。方寸之內。二副理氣。森然並立。其脉理情實。十盲可覩。是果一性而單指兼指者謂耶。其言曰未發之時。語性則無不善。語氣質則不能無惡。單指其性則爲中。而兼指其氣則不得爲中。惟此單指兼指四字。卽渠獨得之家計而俯笑揚氏。以爲渠何曾夢到此地位。而彼朋友之以揚氏持我者。率皆抑勒不情之言者也。雖然。誠如其言而單指。則陂險反側底。可言不偏不倚之中。窮凶極惡底。可言純粹至善之體矣。是將跖蹻之凶。禽獸之頑。而莫不有大本達道。天下寧有是哉。且兼指。則雖四亭八當之氣純淸至粹底質。俱不得爲中者。是又說話乎哉。大抵論性。則思孟明矣。論氣則程張備矣。至朱子。又以千言萬語。玲瓏穿穴於二者之極致。則彼善惡混之論。不過備天地間一柄冷話。而坡翁初年。偶有一時之疑。則栗谷先生。又爲極言而明辨之。義理至此。亦可以無憾矣。彼何挾一時不思之見。便欲蔑千古掃前言。再噓揚氏之餘燼歟。然渠以後生進德之程。如日方昇。安知今雖偶失而後終於不得也。卽今先生。非義精仁熟道成德尊之日乎。名理一出。四方學者。視爲定論。而偶然開可於後生不思之見。晩年大本却無明凈的確之論。則其爲後生之不幸也。爲如何哉。此小子有時寤言明發而不寐者也。小子於高峯之辯達。栗谷之義理。不得一毫於九牛。而獨區區愛慕之誠。則自不敢後人。便敢唐突至此。僭妄之誅。誠所自分。而第念函丈之地。可則容以受之。否則詳以敎之。卽先生責也。小子不勝惶悚冀幸之至。
五常說。柬竊念性命根窟。微奧精深。而一理一氣。餘外無物。二者指歸。參錯紛綸。而一原異體。餘外無地。敢問五常。是理歟氣歟。若言氣而論於異體。則小子當無說矣。若言理。則天地萬物。同此一原也。又何別於人物歟。若言雖是理而自與天命太極者有間。則小子未思其說。朱子曰。以命言之。元亨利貞。以性言之。仁義禮智。子思曰。天命之謂性。卽此二說。二十有一字者。苟洞關啓鍵。十分勘究。則性命之實。不待餘言而可觀於掌紋矣。然則性命果二物乎。而性命之外。又有太極乎。下敎曰。天所賦爲命。物所受爲性。盛意每以命字當性字。仁義禮智。猶是成之者性。何可與天所賦之命。無所分別乎。小子於此。閱歲思惟。未得其旨。夫賦之在天。受之在物。天與物。固二物也。性外無命。命外無性。賦與受。果二物歟。仁義禮智是成之者性。則固聞命矣。何可與天所賦之命。無所分別乎者。則竊所未曉。仁義禮智之外。天所賦之命。小子固愚昧。不足以分別。而如使善觀者別之。則不知其說當又何如也。此若論天道而以繼善。滚說於成性。則分別之言。下敎當矣。而小子則無是矣。若又一邊論性理於人物。而一邊說造化於天道。則分別之言。下敎當矣。而小子又無是矣。下敎。引栗谷理通氣局之言。而以太極言於理通。則固聞命矣。以五常言於氣局。則竊所未喩。子思所謂天命之性。朱子以爲仁義禮智而已。而已者。無餘之辭也。今仁義禮智者。不得爲太極。則子思所言。亦止於氣局而已乎。小子不敢多辨。只敢問仁義禮智。是本然歟。氣質歟。卽此頭腦。截鐵揷釘。而後方可審其情實。若謂本然。則本然之外。又有天命。而天命之外。又有太極歟。且以本然而不得爲一原者。又何說歟。若謂非本然。則所謂本然者。果又何物歟。於此若承拔蒙去蔀之敎。則小子可以聞命矣。愚昧之見。則天命五常。太極本然。名目雖多。不過此理之隨指異名。而初非有彼此本末偏全大小之異也。約以言之。命之與性。均是渾然。詳以目之。四德五常。同一粲然。而語其眞至而謂之太極。明其根柢而謂之本然。非本然太極之外。有五常天命。而性命之間。又有同異也。元在一處。故無彼此本末。元只一物。故無偏全大小也。而亦初非牽聯比屬。而謂之一原也。只一物。故謂之一原也。然則章句〈中庸〉所謂人物之生。各得其理。爲健順五常之德。或問〈大學〉所謂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爲健順仁義禮智之性。是二說者。或者朱子之見本。亦在是〈一原〉而言歟。鄙見之得失則未知。而本領則在是。所據則在是矣。而又未甞離異體而語一原。外各具而論統體。則子思所謂天命之性。亦可如是言之矣。先生以章句各得之各。疑人與物所得之異同。是於一原。偶有所未勘。而卽其文理語勢。俱不無更商者。况或問則直曰必得。而初無各之一字乎。然子思之旨。朱子之說。曷甞獨言於一原。而愚昧之論。亦何甞不及於異體也。以本然言之。性命固無人物之殊。而以氣質言之。則得氣之正且通者爲人。而偏且塞者爲物。而正通之中。又有淸濁粹駁之分焉。偏塞之中。又有或通全塞之異焉。則是人物異體之有萬不齊者然矣。是故。論其氣質。則非惟犬之性。非牛之性也。跖之性。非舜之性矣。語其本然。則不惟跖之性。卽舜之性也。物之性卽人之性矣。然則栗谷所謂理通。朱子所謂理同者。非卽此氣質。單指本然而言歟。栗谷所謂氣局。朱子所謂性不同者。又非卽此本然。兼擧氣質而言歟。盛敎之以仁義禮智爲氣局。而以天命太極爲理通者。竊恐不惟於性命之實。判之已甚。實於理通氣局之言。俱不無未勘者矣。不惟於栗谷之意。有所緯繣。實於朱子子思之旨。誠不無逕庭者矣。於此若蒙的確之敎。則小子可以聞命矣。竊伏聞成仲。則先生以爲性理之辨。不可不嚴。性理之辨。小子則以爲理在氣中而後謂之性。故汎言性。則其本然氣質。姑未分而帶兩般意。若單言理。則卽本然而已矣。而本然氣質之間。性只是此理也。是故言性處。所審在帶氣與否。而言理處。則無復致審者矣。如是論之。果爲其辨歟。若以仁義禮智爲氣質之性。而別指本然之理於天命太極而曰。言性處。不可以理易之。言理處。不可以性釋之。則小子愚昧。誠不敢聞命矣。瑞膺以性理實難混作韻語。而其解曰。理者。形氣以前之物。性者。形氣以後之物。其說生疎。誠好一笑。而但比之以五常之性。天命之理。齊頭並說於人心者。則猶自簡白矣。未知盛意以爲如何。德昭之謂天命者。超形氣之稱。五常者。因氣質之名。故物得於天命之全。而不得於五常之德者。此不但未瑩於性命之實也。卽一原異體者。實無所見之言也。以一原言。則性命俱可超形器。而人與物。俱極其全。是所謂本然之性也。以異體言。則性命俱可因氣質。而不獨人與物有偏全。聖與凡。又是千階萬級。而偏處。性命俱偏。全處。性命俱全。是所謂氣質之性也。此豈難見之物。可易之理哉。盖性命。元是一實而二名者。而今德昭成仲。因名而各求二物。此一誤也。在一處而指其異同。則無甚分別。故一指於一原之全。一指於異體之偏。此二誤也。性雖有本然氣質之別。而本然其主也。今一則曰因氣質。二則曰隨氣質不同。而斷然不入於本然。故自子思所言盡歸之氣質。此三誤也。知性之具五常。而不知命之具四德。知四德之在天。五常之在人。而不知此四德之外。更無五常。天命之外。更無物性。此四誤也。至於成仲。則又以一原爲人物未受前天道。卽瑞膺形氣以前之說也。此則又不足以未瑩目之矣。其頭腦綱領。萃此五誤。而欲說天下之理。其能沛然無阻乎。其種種緦功之不察。誠無足於多辨也。而但道是理。則未甞說於一原。道是氣。則未甞自謂氣質。未知一理一氣之間。又有非理非氣之物。而一原異體之外。亦有非彼非此之地歟。可謂終日思之。不得其說。經年閱之。不省其指。小子於此。誠亦惘然矣。孟子犬牛人性。是氣質也。此章適有所辨於德昭者。今錄在下方。並賜斤敎。爲幸。晦甫進拜時。提起此說。則先生以所見之不進。頗加警策云。小子於此。如親面命。誠不勝愧懼之至。但愚昧之極。舊疑未釋。新見不進。以是苟同則不誠。强聒則不恭。如之何而可耶。第念性命根窟。非比一義之所係。而其指歸名實。未蒙八當之定論。則其妨於聞道。殆與未發之說無異矣。嫌於不恭。不一仰暴而求敎。則夕死之前。誠無解惑之日矣。敢卒傾倒。不避觸冒。伏乞先生憐而進之也。
德昭成仲曰。氣質之性之本然。乃五常。而五常之本然。乃天命太極。天下豈有如許名理事物哉。與人物未受前之說。小子並欲無辨。如何如何。
太極圖註。昨年先生答夏炳書曰。道有體用第一行無極而太極。體之微也。第二行動而生陽以下。用之著也。故朱子於註結之曰。自其著者云云。自其微者云云。其下語縝密。可謂盛水不漏。所謂體之微。卽中庸所謂隱。用之著。卽中庸所謂費云云。柬竊詳盛諭所謂第一行爲道之體。第二行爲道之用。則柬何敢間然於下敎乎。但以自其著者。承第二行。自其微者。承第一行。則恐原說文勢。正不如此也。原說以太極形而上之道。陰陽形而下之器。立兩柱起頭後。更無措一辭於其間。而卽承以是以自其著者云云。自其微者云云。然則其著者。非陰陽而何。其微者。非大極而何。文理語勢。皎如貫珠。斷無可疑矣。朱子本意。果如盛敎。則立文之勢。當曰冲漠無眹。體之微也。一動一靜。用之著也。是以自其著者微者。方爲縝密無滲漏矣。不然而以太極陰陽纔起頭勢。不了話端。而輒引第一行第二行爲說。則其齟齬已甚。何可謂盛水不漏也。况是以二字。承上下之言也。今東頭西尾。奈以是承接乎。鄙意自其著者一段。卽程子所謂顯微無間。而総論所謂以至著之象言之。卽事卽物。而此理無乎不在者也。自其微者一段。卽程子所謂體用一原。而総論所謂以至微之理言之。冲漠無眹而萬象昭然已具者也。此於総論。更加消詳。則其至著之著。至微之微。前後一眼子。而又其說話無少參差矣。此或偶失照勘而有是敎歟。歸重太極之意。小子亦所主張者。而微著二字。畢竟難與費隱相準矣。如何如何。
附遂菴先生別紙
编辑昔年。高明問曰。未發時。亦有善惡乎。愚答曰。五性感動之後。善惡出矣。未發之時。寧有善惡之可言者乎。高明笑曰。果然矣。未發時有善惡之云。是德昭之見也。愚以爲如此則德昭誤矣。其後德昭之來。扣其所見。儘不然矣。其意盖謂有生之初。便有氣質之性。淸濁粹駁。有萬不齊。其本領之美惡如此。故發後爲淑慝之種子。非謂未接物時惡念常存於心也。此說不無所見。愚甞印可之矣。今承來示。無乃愚見亦非耶。大學或問。論此曰。所賦之質。淸者智而濁者愚。美者賢而惡者不肖。觀乎此。則德昭之言。亦有所據。斥之雖嚴。必不服矣。
栗谷先生曰。人之性。非物之性者。氣之局也。人之理。卽物之理者。理之通也。所謂理通者。何謂也。正以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也。所謂氣局者。何謂也。正以人與物所得之性。不無偏全之異也。惟人也。稟五行之全氣。故盡得五常之全體。物則僅得形氣之一偏。故不能有以通貫乎全體。此在中庸或問。極分曉。今來示。提說偏全字非一。而還又言物亦盡具五常。此愚之未能瑩然者也。無乃別以他義。看偏全字耶。於此相合。則可無多少論辨矣。孟子生之謂性章下註曰。仁義禮智之性。豈物之所得以全哉。亦此意也。
天所賦爲命。物所受爲性。竊觀盛意每以命字當性字。仁義禮智。猶是成之者性。何可與天所賦之命。無所分別乎。如以天命言之。物物之中。無不各具太極之全體。栗谷所謂理通者此也。孰敢有間於來說乎。朱子甞曰。謂之理同則可。謂之性同則不可。幸於此分別理會而更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