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宫碑记
作者:卢贞 
本作品收录于《全唐文/卷0303

不宰物而万类蒙利,不致用而元功溥施,广成子之大,吾无间然矣。《经》云“平天下在修其身”,广成子以修身之道授黄帝,而天下治。俾千百年,人畏其神,思其备,不曰协于教乎?《祀典》云:“德施于民,能御大灾,捍大患,则祀之。”黄帝率广成子之法,以致天地之和,御阴阳之灾,捍刑杀之患,不曰宜祀于庙乎?广成子与孔宣父,遭时不同,故教有精粗,迹有远近耳,非殊途也。馀既称广成子之教通于孔氏,问者曰:“以坟典莫存,孰能详知三五之事?言广成子者,皆本于庄周,固多寓辞,今将质之以为定论,岂不可?”非通达之士,未足与议也。夫欲为黄帝、孔氏者,行其言耳,岂仿其形哉?故其言合道,则彷佛其人,而尸祝之可也。言苟非道,虽比肩对席,将听之乎?今以广成子之言,得天而合于道,故表其庙貌,又尊礼之,又何患庄生之未信也?

按《尔雅》“北戴斗极为崆峒”,其地绝远,华夏之君所以不至。禹迹之内,山名崆峒者有三焉。其一在临洮,秦筑长城之所起也;其一在安定。山皆高大,可取材用,彼人亦各于其处为广成子立庙。而庄生述黄帝问道崆峒,遂言游襄城,登具茨,访大隗,皆与此山接壤。则临洮、安定,非问道之所明矣。《仙经》叙三十六洞天,五岳不在其列,是知灵迹所存,不系山之大小也。此山之下有洞焉,其户上出。耆旧相传云“洞中白犬,往往外游”,故号山冢为“玉狗峰”。昔之守宰,以为神居洁,惧樵牧者,亵弄,因积壤封之。今昇践其顶,响通于下甚深远,亦焉知非灵人所舍乎?寻崆峒之言,以“中含洞壑,不显于外”,则安在于崇岫连峰、凌霄蔽影,然后称名山也哉?真南郭子旧居直山之北,少乐大道,早依门墙,年壮宦游,出入二纪。揆才无补,晚岁怀归,获刺是邦,停舆授教。象设颓圯,半为荒榛。遂命彻故宫,稍增前制,赢财崦后事,悬善价以待乐输。陶斫众工,咸来求售,匪随于勿亟,盖视利而劳。茨暨坛垣,指期咸就。旧纪但以广成子为仙者,又不征崆峒之地,知有阙焉。故复建此铭,揭于西序。文之曰:

德高三王,唯轩辕氏;为王者师,唯广成子。窈冥昏默,恍惚恢诡;固精活身,以滓为治。功被九域,形存伯纪;天道不穷,至人无死。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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