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四十七

卷第一百四十六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四十七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卷第一百四十八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卷(⿵龹⿱一龴)之一百四十七

 神道碑

  警斋吴侍郎

理宗皇帝在位四十一年景定甲子九月召前礼部

侍郎吴公赴行在未至逾月而帝上賔新天子继志

述事公首擢兵部侍郎然公已属疾拜疏乞挂冠矣

天下闻而哀之诏与遗表致仕恩公讳燧字茂先新

世自晋江𨗇同安大夫琏大父宗皆里耆儒父桧三

阶计吏擢庆元已末第为尚书程文简公之客仅教

授桞州佥判郁林州而终赠朝仪大夫妣宫恭人王

氏公自髫丱语出惊人绍定戊子乡荐擢已丑乙科

授从事郎威武军节度推官内艰服阕授惠州推官

陈三枪犯潮广抑斋陈公韡方督三路馈饷公躬部

送往返广卒叛郡寮或遁去公独佐赵侯希捍御

秩满入都䄂文谒梅亭李公刘荐扵朝堂差教授福

州士多挟贵寓求学职公专以课试定去留储学廪(“㐭”换为“面”)

之赢葺庙学刊通鉴纲目台阃如王公伯大曹公豳

李公大同徐公清叟皆以京削荐李公韶贰春官为

合颕班改宣教郎知潭州攸县葺丰积仓𥙷亡粟缮

邑庠作高门旧贡士㽵尤薄倡大姓恊𦔳郴寇震邻

合隔縂扼要害境内肃然二考抑齐由元枢建阃辟

机宜文字事必咨焉结局增秩淳祐庚戌谒光范忠定

定郑公恨见之晚衡文南省掲晓除书库官𨗇太学

博士逾月除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奏疏以正纪

纲通言路为第一义抨弹𠩄及多贵要亲昵不少囘

互冬至雷变与同台御史潘公凯交章论旧学初相

端平人以小元祐目之比及再相内𨹓颕出不闻杜

衍之封还大讨未定不闻韩琦之力请以陈力不能

之时昧知足不辱之戒丙申之雷引咎䇿免今兹之

雷不闻辞位是君臣皆以天变为不足畏矣臣谓其

咎过扵张禹臣愿自比于朱云宜俾奉册就第而登

庸有徳望宦官宫妾不知名者代之上方礼貌师傅

疏入报闻二公皆求罢诏以大理少卿留公不拜而

去夕郎董公槐封还词头亦去都人士祖饯四学作

为诵诗直声塞穹壤矣逾年上思之除直秘阁广东

提刑盛夏南辕𠩄至洗𡨚泽物臬台节制摧锋公恩

威相济将士悦服溪洞怀畏每曰是邦乃张曲江故

里周濓溪杨诚斋旧治慨然想其遗风辟相江书院

重建讲堂偏曰道立文风一变期年而召道除秘书

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入对言今和

⿰扌⿳丆⺝⿱冖友-- 扰民征㩁因民抄籍夺民科敷病民怨气极矣淮

蜀连岁𬒳兵尤可哀痛而上下崇粉饰为承平事秘

密为暇豫愿畏帝眷靡常忧祸至无日绝内降裁私

恩聚忠贤抑嬖佞节不急之费去不良之牧传曰知

㩴知是斯不亡矣上欣然开纳擢殿中侍御史兼侍

讲时盛夏犹寒江公言宜崇阳抑阴又演其说云塞

幸门使宫闱之阴不得扵外朝之阳屏邪佞使小人

之阴不得胜君子之阳固封守使夷狄之阴不得犯

中国之阳又言蜀危乞命重臣建阃及治余玠賔客

程逢反朱申李卓等之罪又言玠子如孙稇载蜀宝

货东下宜下扵理没入所窃以饷军又言余晦败事

遁归宜夺从臣恩数时戚畹寺人稍有声闻公因黄

淫雨言仁宗斩一通事舍人不与高宗易刑焕侍

制为现察使英宗重韩琦之𫞐押空头𠡠遂在守忠

孝宗陈源外祠陛下独不能乎未能抑之而又长之

未能去之而又纵之此天意之所以未囬也西太乙

宫新建驾将款谒公陈三不可略曰名为𠩄谢迹类

游𮗚况驰道越在关外支犒重费国力上悚然中辍

它建明弹击不胜书上访宜冠豸者公荐洪公天锡

首论戚官董宋臣等三人之罪上使公逾洪易疏洪

抗论愈峻公奏乞行天赐之言又奏臣不能顺指甘

受诛殛洪改太常少卿不拜公改礼部侍郎亦不能

安矣琐闼因而倾之遂与洪公相踵而去开庆改元

除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未几后省言

其前论蜀守之悮夺职罢祠年馀复祠先帝末命予

环今上初政持槖而公薨矣呜呼悲夫公生扵庆

庚申得年六十有五赠通议大夫配陈氏泷水丞孝

仁之女赠恭人男一人基承徳郎女一人早世孙男

一人初公葬陈恭人于积善里文圃山之麓咸熙乙

丑十二月某日基以公合葬而问铭于余余论次公

平生而有感焉自昔人主有性不喜人谏者有追仇

尽言者理宗皇帝则不然公始论旧学而去人曰撄

龙鳞矣然未几而衣绣又未几而召拜拾遗执法后

忤左珰而去人曰将虎须矣然至扵将凭玉凡尚朌

银信自古及今圣度如天容受直言愈久而愈见思

未有如吾理宗之懿也公与忠定郑公非素交郑公

扵公擢之如此之骤也公与郑公绳之如其严也使

遇李林甫秦会之必阴中偃月堂之毒大害书扵格

天阁之下矣而郑公终始含洪公与藩董各SKchar游间

燕岂持理宗之徳不可思议若郑公之量亦岂易及

哉公文章温润典雅各有体裁凡数十卷惟奏议三

大帙皆通逹国体切当帝心宜别为集虽愤世嫉

邪谊刑扵色然扵善类极拳拳尝荐三十人多知名

士白简指陈皆老奸宿赃腐夫憸人自绝于清议者

非若近世贱丈夫屑屑扵𫤘女恩怨也晚空使粤装

卜筑城中为三堂一斋曰桂堂以合族曰师贻以奉

先曰学林以藏书斋曰警斋皆宸翰也暇日与里社

诸公觞咏其间余居邻郡公时以诗筒往复世故不

复挂口公在台霜𥟀铁面然与乡里人处恂恂如也

待族姻朋旧极委曲为卿相苏魏公请谥正简谢审

计图南王大博南一皆邑耆艾极力推挽抚爱弟龙

溪主簿煓如子交恩首及之余交游多矣公相知深

而相久于方矣炎炎时余绝不通问后公出而余之

入间得书常讽余早退庶几古道𧨏之交者铭公非

余而谁铭曰昔戅叟兮有言立初节易兮保晚节难

迹前修参究𮗚若子兮方志完其始进也壮㢤瑶华

宫之諌兮灯笼锦之弹其重来也李悔送行之诗兮

田发染𢇁之叹岂不以其妍华于春熙兮揺落扵岁

寒有美一人兮节高而名全前攻安昌博山而斥兮

后忤痈疽与瘠环又荐豸兮助杂端奋螳臂兮犯龙

颜与豸俱去兮退而考槃千仭而坠兮十期之间林

密兮山深发白兮心丹抢永穆陵之环召兮辞新天

子之槖班哀人生之奄忽兮奉讣问而汎澜乱日驰

万马扵畏涂兮昔心忧乎税驾飞双鹤扵华表兮今

事定于阖棺幸谏草之不朽兮必见采于史官

  毅肃郑𮗚文

开禧丁卯茂陵既诛翰窜陈始亲政明年戊辰改元

嘉定䇿士扵廷郑公性之对䇿云囬天下之𫝑易定

天下之𫝑难援古喻今历陈梁冀五侯元振元载之

事皆当时贵近所讳闻公空臆万言上览而异之擢

冠多士授承事郎佥书平江军节度判官𠫊公事连

丁内外艰四年夏新进士唱名公𬒳召以未历外任

辞差佥书奉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府尹王公介以

公伦魁不责以吏事公曰吾岂敢以幕府为蘧庐乎

益尽瘁奉公六年正月召三月对以崇圣学教太子

为先经筵讲论廷臣奏对监观古今省览奏牍无往

而非学也又曰学而不思则罔陛下之学固已博矣

亦尝审之乎臣谓䌷绎出扵圣意咨访发扵王者闻

一言则必诘其言之是非见一事则必穷其事之可

否进一贤必求其𠩄以为贤退一不肖必求其𠩄以

为不肖至扵出一令发一政亦必明辨反复参之成

宪为何如察之民情求之国体为何如以陛下之明

圣而毡厦罕闻䌷绎公卿鲜埀咨访况远而疏贱之

士乎皇太子仁孝夙闻尊礼师儒讲论经理屡奏彻

章其学不为不勤然知非之艰行之惟艰知而不行

犹未知也昔仁宗方就学章信命供奉官杨怀玉伴

读面戒不得堂中戏笑及进玩具且使王亲近僚友

是时王张友有士逊在焉章圣不以告士逊而谆谆

扵怀玉者岂非以从容燕处亲近怀玉辈之时多乎

今官僚皆天下之耆英傥更遴选亲近储宫之人庶

合古人侍御仆从必求正人之意次论人君之所以

立国者在人才人才之所以能立人之国者在气节

今开言路擢端人正论(⿱艹石)少伸然士气不振 有大

异扵昔间有班见对扬指陈得失上未尝厌薄而言

者己自疑畏凛凛若不能以安其身如是而欲使明

理乱扵未然起国势扵积弱万万无是理也时庙堂

皆重望言路多君子而公之论如此三论楮令边事

军政谓官吏行一切之政而敛怨公上将士无可恃

之道而望敌惊 除秘书省正字进寕宗会要转宣

教郎十二月除校书郎七年正月磨勘转奉议郎九

月兼魏惠宪王府教授八年正月除秘书郎轮对首

言明国论强国势励节义重大帅之𫞐久边守之任

去岁遣使通国哗然以为非便然卒遣之者其说曰

吾军政未修一日绝弊兵连祸结岂不甚扵行李玉

帛之费然国人之论未尝欲朝廷用兵但愿陛下勿

忘国雠勿惮亡虏既而元颜氏自亡而不暇岂复敢

与我敌㢤若使我朕能自立尽殄群盗西夏鞑靼之

兵非数年未易觧此天启我自治之时奈何以兵端

不可妄启一切排抑遂使议者疑朝廷特借生事之

戒以盖其怯畏之心托待时之说以便其苟安之意

臣尝论之今日之忧不在扵亡虏之 在扵斯虏与中

原崛起之豪杰盖亡虏乃新虏与中原诸豪之所易

吾方奔走听命扵蔡州孤垒之馀烬岂不大辱国

体乎炎绍之初汪黄误国虏骑长驱如𮛫无人之境

及鼎浚诸臣恊赞圣断邦昌以僣诛杜充陈邦光李

悦以失守伏辜南北之𫝑始定社稷扵今赖之然则

有天下国家何可一日不励其节也边事万端主相

焦劳扵土未见有显然安强之郊者昔种蠡相越

而四方之外分以委人盖任之专则思之精规模出

于一则行之有成效今惟当择二三大帅若未得其

人当急求之若已得其人则边陲之事悉以付之听

其所为不由中覆可也边守数易不可者三送迎之

费不与焉淮甸攻守之具非三五年经理不能就一

不可也縦能就绪代非其人则易其旧规弃其前功

二不可也其人既不为久计数日待迁诿其责扵后

人三不可也边郡不过数十城以天下之大岂无数

十岁㤀身殉国自奋功名之士可任乎诚能精选而

久住之或四五年或六七年其绩数效显著者使之

建大将旗鼓将见祐预琨逖之流接踵而出矣次论

人主举国而听大臣大臣分其责扵一二材智之士与之

谋画虽以孔明之英特不能不参用州平幼宰及其

久也权之𠩄在谤之所归一二材智者始负天下之

责矣及孔明出师表自向宠费祎董𠃔郭攸之见扵

表者如此他谋臣如蒋琬姜维杨仪名将如关张黄

忠辈则其亲信不专扵州平幼宰矣此岂非大臣

参用群臣之法乎七月乞𥙷外不𠃔十二月再请又

不𠃔寻除著作佐郎九年正月兼𫞐尚右郎官八月

丐𥙷外差知𡊮州以崇化厚俗为主两造胜负者虽

负者亦服公之明母讼其子公教谕之遂为母子如

初水旱精意祷祈雨旸立应去日民攀卧不忍舍十

年三月磨勘转承议郎十一年六月有旨入奏丐祠

不𠃔入对言天下之患莫大扵廷臣之不和今朝廷

上下议论有逊顺而无龃龉有恊合而无乖异犹

谓之不和何哉和者非苟同之谓也人主属国扵大

臣又设参预以共图之侍従议论之所出也台諌耳

目之所寄也国有政事谋之大臣参之执政既相与

可否矣苟犹有未至焉则侍臣得以献替台谏得以

论列谋或未尽不厌其违覆理之所在何间乎异同

国有大政执政未必尽知知之未必有𠩄可否此

岂协心共济之意㦲侍从之臣日请对者固多有之

然未免好同恶异间有忠愤不能自已者则或肆𮗸

诮或加中伤昔司马光当国祖禹在言路或谓光祖

禹必能协济光正色曰光有过祖禹独不言乎今大

臣无钦(⿱艹石)之谲夷简之诈有光之公然执政不能

为宗道从官不能为仲淹台谏不䏻为祖禹何耶十

二月四日除侍左郎官轮对言为皇太子选妃宜择

用范祖禹纳后四事一族姓二女徳三隆礼四博议

与大臣议而行之次言淮东忠义虽曰区处得宜然

主客之𫝑不宜偏重昔童贯欲处常胜军使其进有

所依退有𠩄惮固一时之良䇿试者限其不早尔今

宜取其䇿而戒其失京口一军自泗州失利之后缺

额极多老弱大半若核实招捕择将训齐则精神折

冲渐复旧𮗚淮西关隘命宪臣经理颇见次第或言

其奏请率多扞格谓冝假以事𫞐生其智勇俘光守

将前者垂去后者末至设有缓急付之何人则荆襄

尝为谍者𠩄误轻易调发罔功而还宜以为戒帅臣

信义固不为欺但恐其为下𠩄欺不知自之蜀得重

帅朝廷信任不疑不贰仰见陛下将将之道然闻其

每有申请一切顺从昔郭子仪拟除州县官一人不

报或谓宰臣不知事体子仪曰自兵兴以来姑息武

将求得欲从今某除吏不行是朝廷不以武臣见待

也岂非今日待蜀帅之法乎又言祖宗用法宽厚惟

于赃吏独严近贪风复有苞苴公行昔威王烹何封

墨而齐国大治杨绾当朝减声乐省驺从撤弟舍者

有之转移在君相尔十三年八月磨勘转朝奉郎十

二月除将作监时东宫虚位中外皇皇公乞早定大

计且以立长为言上嘉其请十四年六月进孝宗宝

训推恩转朝散郎九月除秘书少监丐祠再不𠃔十

五年正月壐赦转朝请郎四月奏告宝玺转朝奉大

夫弟国子进士厚自亡三丐祠不𠃔九月除起居舍

人控辞不𠃔十月磨勘转朝散大夫十六年春同知

贡举不以掌文衡自居时至考官房商推去取故多

得名儒蒋公重卷 --卷(⿵龹⿱一龴)为考官所黜公竒其䇿而取之

三月升起居郎力辞不𠃔未几谏议大夫朱端尝以

私憾论公疏留中公力丐归除职予郡除右文殿修

撰知戅洲公五上免章不𠃔冬十二月始之任俗素

剽悍接连溪峒公开府抚之以恩御之以威卒之以

怙息盗发臬使移大调兵自诡讨捕公曰赣守以兵

铃系衔讨贼吾职也岂敢以其责诿扵监司乎潜设

方略与幕僚及寕都宰彭铉密筹之盗平境内以安

郡当二水之会久则城市泛溢公俾登城而居散

粥以食之潦缩则计戸赈济有差赣人至今徳之十七

年秋八月茂陵升遐公帅僚属𦊅尽哀穆陵登极公

拜捧诏书以昨该胪唱一字犯上潜邸旧名乞以字

代之盖公早以字行始公受学于朱文公询其字叹

日好大名大字欺公者远矣素与郑公斯立友善郑

以弘公以毅名斋取佩韦之义皆客扵度支郑公肇

之之塾至是与弘斋及度支之子仲路同登早定交

扵北山龙图陈公孔硕北山命抑斋元枢韡友焉十

二月除集英殿修撰知龙兴府江西安抚宝庆元年

四月该遇龙飞恩转朝请大夫治洪之政与𡊮戅同

虽位高𫞐重然一路休戚氏间隐瘼下情皆得自通

处人父子骨肉争讼之间必委曲镌晓以还其天南

昌襟带江湖与淮右隔一衣带水公募舟师千人犒

激练习隐然为江面屏蔽俄兼漕职食少事还遂苦

疾晕丐祠不𠃔三年五月除宝章阁侍制陞安抚使

任仍旧八月磨勘转朝散大夫累乞归绍定元年

月提举玉隆万夀宫公还里寓僧舍角巾野服与亲

友自扵水光山色之间三年三月有旨再任九月磨

勘转中秦大夫四年四月庆典转中大夫五年春祠

满不复请六年正月除华文阁待制提举凤翔府上

清太平宫七月升敷文阁待制知建寕府力辞不𠃔

诏趣之任未行间十月召赴行在奏事辞不𠃔端平

元年元日除吏部侍郎公未拜请对四月内引首言

闻尧舜授受不过执中之一语又有人心道心危微

精一之辨岂圣人之费辞耶中者天下之正理天地

得之则阴阳和寒暑平万物生人得之则心正身修

气和体平而万善备盖圣人与天地民物本同一体

吾心一正则天地定位而民物各得其所矣而其所

以能执此中者亦惟扵人心道心之辨而致其谨唐

魏证能致其君扵正观而不能杜其晚节之穷黩宋

璟能致其君扵开元而不能绝其末年之淫侈裴度

能佐其君平淮蔡而不能防其用聚敛之小人盖三

臣者知正君而不能格君陛下方行尧舜之道视唐

三君盖儒SKchar为之臣非不能高谈毕䕫稷契而犹援

三臣以讽陛下亦区区陈善闭邪之意次札言今圣

㫁赫然忠邪贤佞固已判别但君子待小人常失之

恕小人之仇君子必穷其毒裴延龄沮陆贽大用显

挤之也卢祀荐真卿使希烈阴祸之也承璀荐李鄘

叔文荐杜佑小人情状巧伪百出古人铸鼎𧰼物魑

魅魍魉各图其状且历言元祐之盛以马吕之贤而

不能胜京卞之奸冝监往事以毖后患时荆襄图上

八陵公言朝陵之使不可已中原之机不可失然治

内治外固有本末柔远能迩亦有先后自开禧用兵

误国嘉定堇堇自守规模不立既不能制亡虏垂绝

之命何以遏彊寇方张之𫝑鞑人与我固无雠𨻶兽

心无厌岂知逆顺顷犯襄蜀既知我地利后诱我夹

攻又知我无力今小使未反万一⿱㓁大 -- 𥤮然其来何以御

之惟有守卫三边为绸缪户牖之计绥怀遗𥠖示经

略中原之渐四月十四日御笔除左谏议大夫越十

日兼侍读皆辞不𠃔上殿首言近都堂集议𮗚范葵

及子才论奏书牍议论蜂生气呑四夷岂天将混一

宇宙遂生斯人为时用耶然兵重事非可易言臣退

而端坐深思终不得其说今范改图易谋不胶前说

而葵气愈锐谋愈决昔勾践生聚教训十年而后平

吴诸葛亮闭关绝栈二十一年而后出师葵帅淮东

甫及数月而欲建规恢之功古人何难葵何易耶

臣方草此疏得荆襄帅臣嵩之所申言关河之未易

守且饷道尤难通荆襄之失议者罪其始谋之不审

而今者所奏则不可例以为非但嵩之则谓淮东沮

其和议葵则谓荆襄忌其成功惟陛下取二帅臣之

奏则是非得失可以互次言二台臣交诋臣叨谏长

罪实在臣陛下奋发独断擢其一言扵西掖然后天

下知正论之必伸然台臣尚多缺员宜拔直谅以充

其选又五月对首言故相当国垂三十年虽无经纶

而有把握旁溪曲径一切塞绝若不出其意则人主

号令不可行扵殿陛然欲人主无好恶之已而作好

作恶则无𠩄不私欲外戚无侥幸而已之亲故意𠩄

欲予者则所求必得欲宦官女子绝于请而已之嬖

奴宠妾则招𫞐纳贿狼籍难掩趍者澜倒知有私室

而不知有公朝知有𫞐臣而不知有君父臣愿大𫞐

而在人主而政本归中书盖𫞐在人主下无专政之

嫌政由中书则上无自用之私君臣之间两尽其道

次言陈璟为御史上问所以为御史之道对曰使臣

拾遗𥙷关则可使之掇拾臣下短长以沽直名则不

能臣虽不敏请事斯语又言范镇谓备契丹当宽河

东河北之民备灵夏当宽关陜之民臣亦谓今日欲

经理中原则其𫝑当宽江淮之民民之困于籴买困

于上役困扵失运者以臣𠩄闻㳂边郡县官吏诛求

殆尽骎骎及扵㳂江之民矣臣愿陛下下霈然之诏

以先臣镇之论风厉㳂边帅守及麾节之臣稍宽

科抑为国家爱惜根本天下幸甚六除端明殿学士

签书枢密院事二年八月升同知枢密院事十一月

兼参𫞐知政事以目病又以雷发非时屡丐祠不𠃔

三年七月除参知政事以淫雨三乞待罪上自引咎

眷留甚至公益感奋知无不知属议明堂郎官陈康

熙奏乞以太祖太宗寕宗并配公搜检祖宗典故及

先朝诸臣王珪钱公辅孙抃吕海张方平吕大防胡

直儒等所议条画以奏曰唐飨明堂皆由曲学引误

孝经严父配天之文至我高宗皇帝圣见超绝决于

独断以绌祖进父为非专用有周明堂之典SKchar奉太

祖太宗以配天此万世不易之礼也奏入上从之九

月十七日明堂以雷雨作待罪左右相清之行简并

册免是夕宣押乔公囬除侍讲二十一日奉御笔兼

同知枢密院事续又奉御笔命公与李公鸣复轮日

当笔力辞并乞屏归田里降诏不𠃔⿰纟⿱𢆶匹 -- 继颁御笔勉留

虽与李公恊赞而事多取决扵公察官唐璘当劾某

士某士盖当时朝家倚以治赋者上欲留之公言不

可璘不知反疑公庇之遂劾公宽而无制懦而多私

璘素出公门下其改秩登畿皆用公荐疏入朝论骇

之公言璘素公孤直𠩄言深中臣罪璘遂出漕江东

俄擢广帅余与璘布衣交晚使番禺与璘语及公璘

未尝不服公之雅量而自悔其轻发也公益求去不

𫉬请其冬乔公再相嘉熙元年二月一日除知枢密

院事兼参知政事丞相每朝奏事上辄顾公问曰卿

以为何如公具以实对当局者忌焉有旨条具边防

公言两淮各冝招游击军以为诸城之援公安置立

重屯以为江陵屏蔽又欲扵鼎澧之问招万兵以制

猺蛮以防蜀道又江西湖南冲要处皆宜增兵守备

乔公欲置籍考核诸郡逋负版曹岁计者公言朝

廷当令宰相督责版曹上作而下不应当易其人

乔公终以公𠩄言咈也为不乐六月京城火灾宰执

中独公挺身出𫝊上旨谕诸将士皆用命燎原之𫝑

俄顷扑灭先是都人有黒龙传令之谣公生扵辰

岂其谶与杭相李文清公每见公论事必曰平生但

以公为宽和长厚人今亲见乃如此深切叹服是冬

十一月諌议大夫蒋岘𮗚望当轴论公事章不付出

公乞罢机政诏除资政殿大学士知绍兴府浙东安

抚使辞不拜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公既归里第治园

池植花竹与族戚朋友相 其间洛社诸公为真率

集城南五里濒江有钓台寺乃公旧日讲学之所扁

曰精舍暇日渔钓乐而亡返遇水旱必为里人告地

主蠲赋役议赈贷虽乐人之乐而未尝不忧人之忧

乡人如竹湖李公抑斋陈公皆敬而爱之年甫七十

乞挂冠七疏然后得请除𮗚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致

仕晚岁以拱极名楼上书扁额以赐公自还政以至

纳禄独备人间五福然念及时事必颦蹙而言初不

以出处进退为间宝祐三年五月与客夜坐纳凉忽

感胁痛虽饮食寝少然神明不衰以六月二十四日

薨扵正寝年八十四闻者如丧亲哭于家者哭于途

者望门而哭者肩摩袂属遗表闻上辍朝赠少傅谥

文定公世为福州侯官县人旧居清溪曾祖可大累

赠太傅妣陈氏鲁国夫人祖奨累赠太师汉国公妣

陈氏周国夫人考汝永累赠太师齐国公妣黄氏越

国夫人娶潘氏赠鲁郡夫人先公二十八年卒公为

卜宅兆扵长乐县阮山及公薨启氏视温洁如新遂

以其年十一月壬寅合葬焉初公与瓜山潘君柄同

师紫阳翁瓜山知公必贵妻以兄子公虽魁辅潘虽

匹士然世两贤之犹管幼安华子鱼未可以贵贱判

SKchar劣也子男一人徳起擢嘉定癸未第后改奏京秩

尝列属𫯠常力辞莆垒改奉玉局以便亲养故家中

之原明公休也终于朝散大夫主管华州云台𮗚孙

男一人绍祖承奉郎初云台公请余论次阮山遂碑

余方属稿忽闻云台仙去余哭之恸承奉君以书来

责前诺余视前稿或仓猝未就绪或简短不盈幅先

发书吊承奉君乃掩涕抑哀而秉笔焉距公之薨与

葬十有四年而卒矣公于孝友素隆上世田庐悉推

弟官其扵二子二孙二妹尤笃奏荐及其二甥视弟

之女如已出此虽细行亦叔季所难也有廷对䇿

奏议诗文杂著若干卷 --卷(⿵龹⿱一龴)藏于家铭曰余周游斯世兮

搏考前载乡俗之薄兮喟然深慨有二士兮逢昭代

一攀龙兮一峩豸受觧衣之知兮𫎇割裒之爱居则

曰生死临前兮不想负背忽㤀胶漆之情好兮怵毛

发之利害其发也如含沙之蜮兮入怀之虿闻者莫

不瞿然疑而骇受者若无所闻兮静以待曰此孤直

兮𮛫祸不悔所言简切兮是忠臣罪与之终始兮更

迭中外呜呼此风惟魏公之镕陶兮与潞国之荐介

世岂无伟人兮常病其徳度之隘李恶梅曽之浮薄

兮范讶徂徕之怪昔熙豊元祐间兮理乱消长之会

惟戅叟伯淳于此兮了然蓍蔡之悚水之偏小兮叹

韩富之不在孰能剖扄之𫔎兮纳之于吾闼之内余

历评群公兮皆未若毅斋之大镇物如山兮容物如

海题之冡上兮以俟南董氏之采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