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九十六

卷第九十五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九十六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卷第九十七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六

 序

  王与义诗

天台王君公矩示余古律诗四十首长短句十首其

轻虚如飞燕之舞于掌上其缩敛如沐猴之戏于𣗥

端晋人评山涛用少少许胜人多多许殆为发也前

軰有学诗如学仙之论窃意仙者必极天下之轻清

而后易于觧脱未有重浊而䏻仙也君之作庶乎轻

清矣然余闻之丹家冲漠自守专固不怠一旦婴儿

门开足以不死矣此养内丹者之事癯于山泽

之仙也若夫大丹则异于是𫝊方诀必有师安炉灶

必有地致久永必有赀又必修三千功行以俟之及

其成也笙鹤幢节本不期而至王乔骖乘韩众执辔

翺翔大清而朝于帝所此天仙也异乎前之癯于山

泽者矣余以其说推之于诗凡夫家数擅名今古大

丹之成者也小家数各鸣𠩄长内丹之成者也君之

学不至于大家数不肯因序与勉之君名与义

   韩隐君诗

古人不及见后世之偶然比兴风刺之作至列于经

后人尽诵读古人书而下语终不能髣髴风人之万

一余窃惑焉或古诗出于情性发必善今诗出于记

博而已自杜子美未免此病于是张籍王建軰稍

束起书帒刬去繁缛趍于切近世喜其简便竞起效

颦遂为晚唐体益下去古益远岂非资书以为诗失

之腐捐书以为诗失之野欤怀安韩君斗袖其乃翁

诗一编越邑示余凡舂容者寂寥者皆合节奏如地

震日蚀诘鼠厌虱诸篇其辞出入贯穿百家虽袭旧

体各有新意博而不腐质而不野以今人诗较之盆

盎中罍洗也翁至死不下山亦未尝出其稿余得之

惊喜坐客有曰赵章泉诗逾万首韩仲止巩仲至几

半之至少者亦千首翁尽平生𠩄作才五十章无乃

太简乎余曰诸芗千斤皆浮惟况虽叶薄铢轻者亦

沉以其重也乌乎翁诗不翅足矣奚以多为闻翁穷

经考古𠩄著非一书余将求而观焉斗亦苦学笔力

与翁上下必能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翁者翁名永字昭文

   林同孝诗

寒斋力辞聘召死于隐约子同合以表其阡旌其闾

为未足也行其书焉嗣其学焉同文摭载籍以来孝

于父母者事为一书诗具一意各二韵二十字积至

三百首起䆳古迄叔季廉耻明天理未尝泯也自圣

贤至夷狄异类并录见天性未尝异也事陈而意新

辞约而义博贤于烟云月露之作远矣始寒斋之事

宝章也视调胹禓袭之节以康其体躬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圃井臼之

劳以裕其力人知宝章之勇于退而不知其退之有

以自乐也合同之事寒斋也亦然昔曾元养参巳不

如参之养晢石奋诸子恬淡稍不逮至孙而孝谨遂

衰今石塘之林奕世家法嗣守之不遂有古人𠩄难

能者惜其兄弟具未脱白修于家浮沉于闾里而巳

余常恨世儒率华过其实惟同华实相副其操行盖

汉孝廉之盛举也词艺亦唐进士之高选也顷艮斋

谢公尝彚孝史五十卷上之阜陵同此诗它日必与

谢公之史并行

   迂斋标注古文

彚众家文为一编萧统以前无是也统合先秦二汉

三国六朝之作为三十卷姚铉专录唐文尔乃至百

卷卷帙益多文字益漓选粹之SKchar劣即统铉SKchar

也 本朝文治虽盛诸老先生率崇性理卑艺文朱

主程而抑苏吕氏文鉴去取多朱氏意水心叶氏又

谓洛学兴而文字坏二论相反后学殆不知所适从

矣迂斋标注者一百六十有八篇千变万态不主一

体有简质者有葩丽者有高虚者有切实者有峻厉者

有微婉者也夫大匠诲䂓矩而不诲巧老将传兵法

而不传妙自昔学者病焉至迂斋则逐章逐句原其

意脉发其秘藏与天下后世共之惟其学之博心之

之平故𠩄采掇尊先秦而不陋汉唐尚欧曽而并取

伊洛矫诸儒相友之论萃历代䏻言之作可以扫去

粹选而与文鉴并行矣迂斋楼氏名昉字旸叔以古

文倡莆东经指授成进士名者甚众其高苐为帝者

师天下𫳐而迂斋已不及见今大漕宝谟匠监郑公

次时亦当时升堂室者也既刊标注十首卷贻书余

曰子莆人也非迂斋昔𠩄下榻设醴者乎其为我序

此书余曰谨受教

  德兴义田

一乡一里之事合一乡一里之力以任之古也使一

户任之非古也今夫一哄之市三家之聚必有诡扶

逃亡之赋县大夫不䏻考核无𠩄追呼必于户长乎

责役户有荡产灾身之患而馀家无动容変色之挠

岂守望相𦔳之义乎中下户畏是𭛠以无产为幸或

飞寄使之尽然后已惟愿而弱智与力不䏻飞寄者

抑首受役江乡诸邑皆然德兴明卓君始按民产高

下各使出谷名曰义庄募人充户长三十七都之人

贤者相劝勉富者先倡率奉明府令莫敢有违其美

秀而文者争奋笔以纪录焉初 淳熙间蜀人李文

昭为宰实教民为义役邑人徳之庙食至今卓君又

佐代𭛠之意创立是庄异时家家飞寄是𭛠也中下

户各自实其产一利也革一差之弊募乐充之人二

利也合众力为之惠而不费三利也自李至卓甲子

逾一周矣治辨之材多循良之迹少盖先后得二贤

令而后害始去书之以待传循吏者君名得庆莆田

   送卓渔之罗浮

国家忧顾在西北功名机会在西北天下士不㳺广

陵谒陈登适荆依刘表则入蜀客严武是二三公有

事权𫝑力呼吸间䏻使人不贫不贱杖策而往赢粮

従冝也(⿱艹石)岭峤偏远无进取蹊径世以为雾潦炎

𤍠之地士或南辕亲友谏止不可止则握手郑重以

尊生为足不相知者至有息阴止渇之疑余弟处和

作牧于惠谋同载之士余曰爱弟者莫若兄余既老

病不能偕卓君怡甫余友也学醇行洁忠信直谅客

(⿱艹石)人于郡斋日接谈论主人者可以寡过矣弟以兄

言为然具书币以请怡甫往反辞甚力余曰恵在广

左未为深入苏唐二公遗绩在焉罗浮山丰湖之胜

甲东南余𭧽使奥更再寒暑幸免黄茆之沴亦无薏

苡之谤是在人而已元城公有止酒之戒田承君有

在京师病伤寒之喻苟伐天和虽在中州而病不必

南州能病人也前人有夷齐不易心之论苟萌得心

虽饮廉泉而浊不必贪泉能污人也怡甫昔与故闽

清郑明府周旋尤久今明府之子将参余弟军事窃

意明甫之念其子无以异于余之念弟也怡甫既善

其父兄于其子(⿱艹石)弟安能恝然乎怡甫乃束书问余

余家人与里人皆贺余弟䏻致此士它日賔主来归

余固衰惫尚䏻携斗酒⿱彐⿰垁凡 -- 彘肩出里门一相劳苦

   山名别集

始余请南塘选仲白诗南塘更以属余苦辞不𫉬南

塘诗评素严而余尤缚律每去取一篇常三往返然

后定有全篇皆善而为一字半句𠩄累者皆不录故

集止百篇后年馀见南塘持论速山林枯槁者之言

必极文章之用而后己未几竹溪果被遇明主给尚

方笔札遂入翰林侍缉熙傍无寸援直提一笔大则

鼓雷风扵天上小亦随物赋形膏馥𠩄沾华采𠩄被

士争传写家藏而人诵之子泳彚其藳以示余自昔

文人鲜不以壮老为锐惰江文通晚有景纯索笔景

阳取锦之梦余谓非二景果有灵也乃文通气索才

尽之兆尔竹溪所编视前二编且数倍老气盛于壮

近制高于旧其笔锦乃天授岂资扵人㢤夫学以积

勤而成文以精思而工有五十而学易九十而𫝊书

者有十年成一赋者有悬千金募人増损一字者犹

贸然居之多者货良犹染然渍之久者色深彼束书

阁上弃檠墙角尚忘故读安有新意惟竹溪已显融

尢刻厉聚古今菁英穷翰墨変态书不虞禇吟不韦

柳文不昌黎艾轩不止也故其旃厦之文精粹典册

之文华润金石之文古雅义理之文确讱达生则蒙

言谈空则无尽藏妙巧于质素寓高远于切冝乎

备众体而为作者之宗殿诸老而提斯文之印者也

昔与竹溪相斯此事余老耗亡遂尽竹溪愿力不退

转笔力益怒长余仰视之如冻蛩之和韶钧跛鳖之

追骥𫘧矣初郑丞相以 御椠徴竹溪文终不肯献

一字玉音嘉㢡及与史宅之同掾公府史方以括田

媒大物用情趋附竹溪独靣折不少恕遂拂衣去余

亡友黄元辅谏疏云编修官林某以忤宅之谪守呜

呼元辅端人也其论竹溪出处稍宽惟余缚律如故

又二十年余益衰老从时愿求伸白遗稿熟复喟然

而叹曰天乎余之有罪也盖国风骚选不主一体至

沈谢始拘平仄诗之変诗之衰也仲白之志常𣣔归

齐梁而返建安黄初蜕晚唐而追开元大历于古体

寓其高远于大篇发其精博于短韦穷其要眇雪夜

感兴等作咄咄逼子昻太白顾专取律体而使仲白

之高远者精博者皆不行于世𠩄谓要眇者又多以

小疵遗落天乎余之有罪也廼杂取百篇为别集以

志余过凡仲白集外之弃余皆它人卷中之警䇿也

𥘉选余年三十三再选六十八矣时愿字志仁以甲

科郎教胄子出倅福泉云

   庆元县乡饮酒

宝祐癸丑日南至庆元县尹罗君澄源行乡饮酒于

县斋乡大夫士庶会者三百馀人九十者二人八十

者六人七十六十者二十人馀序长幼有差主宾僎

介酬献如仪工歌笙磬作止叶雅𮗚者兴起咸曰创

邑一甲子矣是礼也惟旧尹赵尚书汝述一本行今

将五十年始再见则曰尹以宾友遇我有一善得不

往苦之乎民则曰尹以礼逊廸我有一不善得无梗

其化乎盖武城单父远矣善乎密令之言曰以礼教

汝必无怨𢙣以律治汝小者可论大者可杀也君亦

欲先教其民而后施政刑焉贤矣哉或曰今之吏其

不合于古者多矣古之礼其仅存于今者少矣上之

赋役下之冠婚䘮𥙊不能皆古独乡饮往往行于郡

国毋乃近于迂者余曰古人于礼之不幸而巳失者

犹能求之于野今人扵礼之幸而仅存者乃不能求

之扵书充君之志冠婚䘮祭皆可以稍复古岂惟乡

饮㢤君温陵人顷余与其先大君子讳知古同受学

西山同宰邑建溪老矣闻君䏻似其父喜而笔之

   送叶大明日者

余晚摈于时负谤甚丑徇名矜衒者见其衰飒类踈

之时向背者知其不复用或讪侮而蹈籍焉晨起门

有剥啄出迎则建安叶君大明也袖一卷书为余谈

命曰君知𠩄以退闲乎孛为之也将以十月出矣孛

出而木星入且为君福敢贺余愀然曰𭧽余去国其

罪尝著于时贤清议之𠩄云云谓余𫉬戾于时贤则

有之未尝获戾于孛也古之君子遭谤则自修闻过

则内讼余且不敢以时贤之用舍为忻戚安敢以孛

木之出入受吊贺乎况人之嗜好各有不同众慕进

为余慕退闲休不耐劳性复喜佚得于天者然也忆

在列时身兼数职朔𥙊则以亚卿初献跪拜无数𧺫

夜分行事尽五鼓受胙退明禋则伛偻却步导

上行黄道虽甚亲近亦甚兢惧侍立则𥠖明夹香案

二府奏事諌官御史上殿轮对朝辞班绝又升殿立

俟驾兴廼趍出余时已六十五头目眩晕腰脚顽痹常

恐颠仆于宗庙朝廷之上而尤窘者衰暮荒落旃厦

顾问奉对空踈遇院吏以词头至含毫搔首思索一

字如汲眢井当此之际念𣣔挂冠还笏为一不识字

老农而不可得今𫎇宽恩放归田里睡至日高天五

坐茂树临钓矶或抵暮忘返而又束书不𮗚焚笔砚

不为文度人间至闲至佚无出余者视回之且拜且

立且备顾门而费思索其得失乘除何如㦲夫前之

使余进为者木之属也君𠩄谓福余𠩄谓灾也后之

使余退闲者孛之属也君𠩄为灾余𠩄谓福也昔韩

子推日辰叹斗牛之不神惟箕𥳽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不巳韩子之

尤箕犹叶君之尤孛也余谓箕虽䏻起韩子之谤亦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韩子之善斗牛有神不过为韩子服车箱挹酒

浆而已二者将安择乎孛乎孛乎徐行无疾相余退

闲舍劳就佚愿言捝留共保终𠮷讵敢浅心幸君之

出叶君名应祥将游桐城书以为赠

   吴归父诗

顷余为大蓬玉山吴君垚携先君与其先大君子书

称其诗律清新求余着语余见先君之书矣未见君

家集也就求之君行李无夲后四年余屏居田舍君

槖一卷示余读之累日古体淡泊简远有陶阮遗意

律体切近帖妥唐家数中名作也其书高者造极深

者入微一洗诗人寒饥呻吟之态然尽卷 --卷(⿵龹⿱一龴)惟二十七

首壵泣曰先人名周字归父擢乙丑第为松阳主簿

卒官下年三十有六遗稿散亡垚长而访求止尔余

顷见唐任藩集才十诗然字字精炼归父二十七首

少乎哉归父与章泉赵公涧泉韩公同里闲接议论

人物高胜无诗犹传况其诗之可传欤

   林同诗

余尝患近人之作多俗间浅近之言少事外高远之

趣达者酣豢宠利穷者梦想功名情见乎词千人一

律惟寒斋父子不然子真㓜于程文尤工然性纯孝

寒斋尝病左右侍汤液至不忍入州应举尝赴胄试

自里抵京得诗一卷十之九皆思亲之言年未四十

慨然罢举志尤洁非躬耕不食植梅百株日哦其下

钞新旧藳示余一字一句堕落世纲独于古今所谓

仁人志士忠臣孝子每致其惓惓昔韩子评欧阳詹

读其书知其于慈孝最隆答李翊云仁义之人其言

蔼如也以子真所作考之信然子真素多病宝章公

葬福胜距石塘十五里余尝偕往涉溪陟𪩘野风栗

烈余时已六十一坐凉舆无伞扇往还皆然子真暖

簥垂帷不敢出也今又九年闻子真尚怯寒恶风终

岁不越戸限余垂七十亦卧非复前日之后村翁矣

嗟夫造物之所甚靳者富贵也功名也余与子真既

已割弃此念至于笔以老而严吟以穷而工是区区

者忍不予𢌿㢤春益暖病益愈当招子真过我共究

其论子真林氏名同或问子真可方何人余曰先朝

魏野与其子闲俱入隐逸传俱有诗名甚矣哉寒斋

之似野子真之似闲也

   刻楮集

吾家季子刻楮集仅二百首然皆超诣短章稀句贤

于他人钜篇累韵其尤高者如岐山凤旷代一鸣不

常闻也SKchar钵昙花浩劫一开不数见也可谓有雅人

之高致极诗家之能事矣初余由放翁入后喜诚斋

又兼取东都南渡江西诸老上及于唐人大小家数

手钞口诵季嗜好与余同小囱残烛讲之二十馀年

余坐驰骛妨书课应酬夺(⿱艹石)思𠩄作徒十倍于季往

往多而不能精驳而不能醇岂非余之力分季之功

 专优劣所由判欤爱季者皆惜其未脱白夫士以

不降志辱身为难马文渊白首远征病卧壶头愿为

少游乘款叚下泽出入郷里而不可得何次道既贵

劝幼道仕荅曰吾弟五之名何减骠骑余之仕功名

未及文渊官职未及次道万一而一生蹈患难丛谤

毁愧初心而辱先训多矣季虽家遁其植力高气宇

全有徳有言自传于后汉人𠩄谓家之𤤽宝囯之英

俊也惜其不生于兴廉㪯孝之世羔雁靡至猿寉与

㳺尔订其人品则少㳺幼道之流也岂以外物动其

浩然㢤余𠩄存者止余宝祐甲寅他日新集出当为

后序季名克永字子修

   竹溪集

始余见竹溪诗而爱之既而又见其未第时𠩄论著

二巨编煆炼攻苦而音莭谐鬯还幅宽余而经纬丽

密叹曰此非场屋 荒如此此又世𠩄未知者因附见

于集序焉竹溪林氏名某字肃翁

   徐先軰集

世谓推故事参骈语起于唐不知自西京邹扬軰已

然至唐尤甚尔及韩柳出而后天下知有古文然韩

柳䏻変文字之体制而不䏻変科举之程度上以此

取下以此应虽贤豪之士不䏻自㧞吴子华韩致光

之伦是也友人徐君端衡出其十一世祖唐正字光

夤文集又纂辑公遗事及年谱以示余按刘山甫志

墓诗赋外有著书二十卷 𨹧集十卷南渡𥘉公族

孙著作左郎师仁作集序有雅道机要一卷得于蔡

君谟家者今皆不传所传者律赋及探龙集各五卷

诗八卷而已夫士不幸而不遇于当时𠩄赖以自见

于后世者书尔而公所著他书皆羽化惟诗赋与俪

语仅存岂不重可叹欤然其仅存者已足与子华致

光并驱矣唐人尤重公赋目为锦锈堆日本诸国至

以金书人生几阿御沟水斩蛇剑等篇于屏障初策

名过汴朱温𣣔辟公讽使改秦皇汉武不死何归之

语公不改而去或者乃谓公再试于汴以此赋魁多

士按公元年干寕登第越四年归闽又十年温始篡

唐未⿱𫂁么 -- 篡汴无放榜之事既归公无至汴之理或者之

言谬矣张丞相齐贤记公醉犯温讳忧不测作㳺大

梁赋以献温大喜字酬一缣使军士皆诵之当时卿

相多由汴以进公独舍汴而归萧然于草堂之下钓

矶之上以终其身始不改赋者不乐客兔园也去而

献赋者诡辞也脱虎口也否则毙温手矣集中惟一

眼胡奴之作削而不取其𢙣梁如此方唐之亡也士

大夫贵显而全莭者惟司空表圣韩致光二公厄穷

而自守者惟公与罗隐隐依钱氏公依王氏犹子美

客剑南之意也公昔交长安贵人甚多晚惟与二公

及隐有倡酬致光后避地入闽隐近在浙表圣远居

西华而公惓惓不忘其忠唐如此鸣呼亡唐者岂朱

三之罪哉盖崔氏柳氏杨氏皆唐大族累世卿相而

缁𭅺挟温劫天子迁洛璨为卖国牙𭅺渉手根传国

宝援温表圣致光皆疏远乃高蹈而去不践二姓之

廷难也公与罗生一前进士一布衣朝不坐宴不与

而老死不在受禅碑中又难也前軰止呼公为徐先

軰徐正字而王氏辟奏官职并不称得其实矣端衡

以词艺荐于郷庶几无忝尔祖者

   送谢旿

余少嗜章句格卑调下故不能高既老遂废不为然

江湖社友犹以畴昔虗名相推让虽屏居田里载贽

而来者常堆案盈几不䏻遍门一日建士谢君䄂二

编过其间有韵者切近而简远可企任藩项斯无韵

者幽深而峻㓗𣣔与孙樵陆亀蒙相上下因叹君以

如此之才而世乃未有知者余独知之顾闲退无气

力不足为人轩䡖盖诗至唐尢盛人主以此㧞士得

戴叔伦韩翃之流焉主司以此取士得钱起徐凝之

流焉藩镇以此取士得李商隐羊士谔之流焉迨至

唐衰钱镠王审知父子犹能𭣣罗𨼆徐寅于幕府本

朝文治过唐远甚经义词赋之士悉尊宠用事

诗人遇合者少卿外而强大诸侯穷贵极冨致士满

门类多抵掌谈功名飞笔作笺记者朱尝容一诗人

也君为一世𠩄不好之学挟背时难售之货仆饥驴

瘦道之云远夜阑酒尽相对太息夫穷达有命特未

可料君志气甚壮岁年未暮安知异日不和薫风之

琴而弦清庙之瑟乎君名旿字照邻

   送叶童子

古人三年通一经是九经㡬费三十年也(⿱艹石)是其难乎

非诵其词之难通其义之难通义而又䏻托之辞者

尤难潮士叶龙瑞之子南六岁应童科果中之不但

一遇目即成诵其下笔属文若老于场屋然𠩄谓难

而又难者也童子皆退下风矣自昔蚤慧而有终誉

者黄香李泌不一二数终军刘晏皆有可恨 本朝

惟晏元献杨文光岿然为名臣如蔡伯晞周孟阳軰

碌碌无传岂耄而荒者聦明不及前乎童而习者口

耳不足恃乎抑事业志莭有在于记诵文艺之外乎

潮虽南州自赵德吴子野已䏻自附于韩苏姓名在

文字之箓耆旧之传今文风㡬侔于江浙闽蜀而君

父子出焉道莆访余田舎余曰君将何之父曰儿挑

试后省寘之上等者紫薇主人讷斋也子曰生我教

我者父也成我者讷斋也讷斋相矣吾将光范门而

候谒焉余曰繇下土而观上国之光誉髦之选也起

匹夫而见知天子之宰旷世之遇也吾子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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