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介石书院记
故太仆寺卿伯刚顾公在谏垣,以言事谪居庸关外,久之,得还吴,卜居大石山下,为楼于山之麓,以祀吴公子游。而宋著作信伯王公与其始祖原鲁先生祔焉,颜之曰“介石书院”。济南李攀龙为之记。楼之上有云泉庵,庵僧司祠中香火,久而忘其故,弃三贤神主于墙角,将奄为己有。太仆玄孙苓请于兵使者宋公,逐僧而复故祠额焉。既蒇事,而请予书之。
予惟佛氏之塔庙,与吾儒之祠宇,多托于名山巨石修竹茂樾之间,各有疆理,无相越也。天池之斥墓地,使千年之古刹,化为昆明之劫灰,吾不忍以屋庐火书之论张之。大石之修先祠,使百年之俎豆,比于甘棠之憩茇,吾不敢以舍宅布地之缘盖之,各成其是而已矣。登斯楼也,楹桷雕焕,灯火青荧,先贤之像设,俨然在焉。已而观太仆之缔构,寒泉𫓩铮,如聆其清声,修篁击戛,如见其直节。俯仰徬徨,有不忾然而兴起者乎?后之君子,其尚相与瞻仰而引之弗替也哉!若夫吴公之后,中吴之名贤多矣,何以独祀著作?以其地则保祐之祠,著作故在震泽之乡较,而阳山非其所也。攀龙之记,颇推论著作所以得配子游者,其言支离傅会,非予所知也。嘉苓之志,为记其修复如此。崇祯辛巳十一月朔日,虞山钱谦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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