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先生文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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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编辑乐语
编辑粉省望郎,来向双溪领牧;玉堂学士,将从五马归班。文章太守两风流,新旧使君同意气。三生结习,千里逢迎。筮吉日以交龟,秩初筵而式燕。共惟某官,一中体段,万卷工夫。风来湖面,月到天心。眼小衡峰,勘破是间造化;胸吞震泽,充开里许规模。静观时,仁意无边;自得处,生香不断。那许山房独乐?便须朝步高骞。淡月疏星绕建章,步凌紫界燕寝清。香森画戟,驾熟朱寔。东游方喜于行春,西向又歌于来暮。好是当年孟夫子,肯为今日谢宣城?况也江云,邻哉雩水。凤函飞下,又传岳牧得词人;熊轼驰来,重见神仙游碧落。少迟表选,即看中环。我判府报政趋朝,及时受代。子孙永好,非徒契结金兰;宾主相欢,要是味同草木。说卖剑买牛故事,诵无襦有袴新谣。真成官羽相宣,正好豆笾有践。地衣绣毯,风袖瑶琴。海棠开后,燕子来时,犹自青春未减;杨柳舞低,桃花歌彻,莫令红影堂摇。且从容东野云龙,更领会醉翁山水。阳坡瓜好,此番剩讲齐盟;西掖花香,他日重寻旧约。某等四工乐部,执艺台阶,上奉清欢,下陈俚语。
玉堂学士催班鹭,粉省潜郎趣佩麟。来往神仙同碧落,后先岳牧总词人。
阳坡共喜瓜时及,朝路相期柳色新。握手论交拼一醉,东风散作满城春。
锦帐尚书郎,手持金节;绣衣直指使,面授银龟。二十年虎榜同盟,第一段熊湘佳话。豆笾初秩,英簜增辉。某官紫薇垣里星辰,太华峰头霜雪。黄帘绿幕闭朱户,天子门生;冰壶玉衡悬清秋,神仙人物。插天高云霄阀,拔地起湖海楼。涌翠浪,流玉虹,玺书湿湿;拊翠涛,拍青璧,琴辔垂垂。依然弹压旧江山,总是快活新条贯。纶巾羽扇,便追赤壁功名;流马木牛,要做中原事业。了却燕然山勒石,归来文德殿宣麻。我提刑同看长安花,新听衡阳雁。茅舍竹篱,玉堂金马,到处无心;青天白日,芝草凤凰,旧时相识。自是平生管鲍,合成一会萧曹。共读礼乐字三千,好吞云梦泽八九。潇湘雨,烟寺锺,洞庭月,遥看八面玲珑;蓬莱盏,金蕉业,海山螺,散作九州欢喜。某等叨居伶部,幸际华筵,欲助欢颜,敢陈韵语。
河汉双星会使槎,分明彻夜照长沙。辔丝晓转金龟影,衣绣春随锦鹊花。
云杏旧阴浮绿净,野萍新韵度朱华。明年共侍蓬莱宴,回首丹墀日未斜。
粉省郎星,来坐朱陵堂上;绣衣公子,相逢紫盖云边。麾节同春,豆笾永夕。某官宝剑双峰意气,锦机五色文章。北斗丹梯,我玉皇香案吏;西方云界,公佛地位中人。旗盖东西,云龙上下。罗轩冕朝天阙,秉刀尺赞仙台。荒政七州秘阁,常平再见;胜游三峡吏部,刺史重来。移太薇垣二十五星,照祝融峰九千馀丈。朝树夜涛入咏,汀兰岸芷生香。桑麻深,燕雀成,须信阴崖转暖;虎豹远,蛟龙遁,从今后户无尘。桍樗歌春脚方新,丝纶阁天风又下。我提刑交情四海,王事一家。石鼓话头,谩对芳洲杜若;玉堂何意?要归茅屋梅花。一堂聚会天人,千里逢迎地主。细话巴山雨,共酌古酃春。好将席上欢声,散作人间和气。鲜鲫银丝,香芹碧涧,小对歌筵;宫花玉仗,御水金沟,同催宣宴。敬陈古语,聊赞欢颜。
翩翩紫马绚银潢,春入梅花新雨香。牛斗剑芒浮翼轸,岷峨佩影度潇湘。
东南麾节精神合,上下风云意气长。且为绿酃拼一醉,传呼联辔觐明光。
碧落使君,来坐皇华堂上;绣衣公子,相逢紫盖云边。二十年虎榜同盟,第一段熊湘佳话。招呼风月,酹献豆笾。共惟某官,精神绿水天河,节操丹崖铁笔。一椿独老,霜皮溜雨,黛色参天;双萼齐芳,红杏倚云,碧桃和露。插天高云霄阀,拔地起湖海楼。心白玉堂,肘黄金印。剑池丹井,提携翠越风流;天柱祝融,脱活青云标格。尽道常平老子,移来上界神仙。英簜照空,霜飞暑路;锋车度晓,烟傍衮衣。我提刑同看长安花,共听衡阳雁,风云一气,朱结绶贡。弹冠车马同途,翰卜邻邕识面。霄汉瞻佳士,潇湘逢故人。共谈礼乐字三千,好吞云梦泽八九。度斗牛,跨麟鹤,襟期交注樽罍;缥鸾凤,虎螭,勋业同刊彝鼎。某等叨居伶部,聊献工歌。
西风八月楚江滨,争看星槎会汉津。露湿红绫旗影旧,云连翠簜辔华新。
东西杜若洲连月,先后瑞芝堂上春。回首琼林拼一醉,使还总是凤池人。
太守奉亲,欢迎彩篸;使臣领牧,新收银菟。班行两度襟期,台辟百年交好。豆笾酹献,金石绸缪。某官一襟禹穴冰霜,万丈剡溪玉雪。淡墨慈恩塔,光射斗牛;妙音蓬莱宫,清谐韶凤。入领圜桥冠带,出听湓浦琵琶。扪左角,历天田;记方流,疏玉水。旌旗日暖,下太微垣里星辰;鼓角云和,种干越亭前花木。襦沴方歌夜雨,幨帷又转春风。白马金盘陀,摩娑赣石三百里;玉节青丝缆,约束江城十一州。金池与玉节相辉,绣斧共朱寔出色。崆山绝处,移来琴鹤高寒;廉水光中,洗出剑刀清净。岩开晓日,滩蛰晴雷。小驻英函,歌虹流,吟翠浪;快持荷橐,飞凤尾,来虎头。我判府勇撤楚车,新依冀部。白云舍近,移来帘绣舆藤;先月台高,记得朝花院柳。唤起十年胶漆,尽归一日樽罍。麾节同春,笙歌永夕。海山螺,金蕉叶,散为八境和风;禁苑凤,青琐闱,行共九天清露。某等叨居伶部,敢献俚歌。
麾节东南会一堂,兰亭昨日记流觞。六丝星度银潢影,五彩春浮玉翠香。
院柳旧云怀燕语,野𬞟新雨挹虹光。凤池对秉他年事,伫看天街接佩榼。
粉省望郎,绣衣弭节;碧山学士,彩袖分符。好看翠浪垂虹,重酌廉泉飞雪。某官函关老子,姑射仙人。金锺冰壶玉衡,精神流丽青天。凤凰芝草,表里光明。昔为天子好门生,今是玉皇香案吏。移下半空水镜,清照鄱湖;熔成万叠冰花,春浮赣石。澄江分一道,老气横九州。明弼堂中,快活条贯;筹思楼外,远大规模。发挥清献江山,张主濂溪风月。人行晓日,吏立秋霜。使节上青霄,有华冠盖;吏部提英鉴,伫入钧枢。我判府金石交情,埙篪王事。上堂拜家庆,方报行春;知府见监司,来依先月。更醉灯前花雨,共游雪外烟林。肯为二千石徘徊?散作十一州欢喜。鲜鲫银丝,香芹碧涧,小对歌筵;宫花玉仗,御水金沟,同催春宴。某等敢陈吉语,上赞台颜。
帘影晴丝落舞茵,崆峒云晚聚星辰。翠虹光度楼台月,香燕先浮霄汉春。
一道清风华辔远,双江绿水彩衣新。相逢屡有朝花约,又看貂蝉会紫宸。
上梁文
编辑戴符寻隐,久矣买山;潘岳奉亲,昉兹筑室。未说胸中之全屋,姑营面北之一堂。凡私计之绸缪,皆上恩之旁薄。自昔园林台馆之胜,难乎溪山泉石之全。琅琊两峰,似太行之盘谷;建阳九曲,类武夷之桃源。然而有窈而深者,无旷而夷;有清而厉者,无雄而峭。所在罕并于四美,其间各擅于一长。而况索之于杖屦之馀,去人远甚;未有纳之于户庭之近,奉亲居之。主人白发重闱,彩衣四世。出随园鹄,付轩冕于何心?归对林乌,觉簟瓢之有味。顷辟上游之丛翳,偶逢小隐之坡陀。江村八九家,得重洲小溪、澄潭浅渚之胜;山行六七里,有诡石怪木、奇卉美箭之饶。攀飞雪而窥空谾,度修芜而陟穹𪩘。云奔虎斗,根穴相呀;斗折蛇行,甚岩差互。看辋川画,如登南、过华子冈;读黄溪诗,如上西山、至袁家渚。其遐诡,足以骋怀而游目;其深靓,足以养道而栖真。自天作之,非人力也。未为仙翁释子之所物色,惟有樵童牧竖之相往来。偶然幻出种竹斋、见山堂,尚欲敝为拂云亭、澄虚阁。先生酒壶钓具,无日不来;夫人步舆轻轩,有时而至。乃若波涛汹,雪月纷披;烟雨吐吞,虹霞变现。将使山间四时之乐,尽为堂上百岁之娱。啜菽水尽其欢,先庐固在;得谖草植之背,别墅何妨?乃相南隅,乃规中奥。有护田一水,排闼两山之势;得栽芋百区,种鱼千里之基。问之阴阳,天与我时,地与我所;若有神物,水增而广,山增而高。不管相如四壁之萧条,且作乐天三间之潇洒。窗中列岫,庭际俯林。舍北生云,篱东出日。或积土室,编蓬户;或通竹溜,缚柴门。宛然林壑坻岛之中,更有花木楼台之意。眼前突兀见此屋,人生富贵何须时!苟美苟完,爰居爰处。讴吟月露,供燕喜之诗;判断烟霞,博平反之笑。何必瑶池、昆仑、阆风、玄圃,方是神仙?不须终南、太华、天台、赤城,亦云山水。被褐而环堵,却轨而杜门。弹琴以咏先王之风,高卧自谓羲皇之上。不知老将至,聊复得此生。今日幽居,便可号为秘书外监;他年全宅,亦无华于昌黎先生。小住郢斤,齐听巴唱。
东:红日照我茅屋东。绕尽湖阴桥上看,世间无水不流东。
南:说与山人住水南。江上梅花都自好,莫分枝北与枝南。
西:堤东千顷到堤西。往来各任行人意,湖水东流江水西。
北:浊酒一杯北窗北。白云去住总何心?或在山南或山北。
上:莫道青山在屋上。青山一叠又青山,有钱连屋青山上。
下:试看流水在屋下。他时戏彩画堂前,福禄来崇更来下。
伏愿上梁之后,千山欢喜,万竹平安。举寿觞,和慈颜,儿童稚齿,昆弟斑白;濯清泉,坐茂木,虎豹远迹,蛟龙遁藏。阴阳调而风雨时,神祇安而祖考乐。一新门户,永镇江山。
舍一亩之白云,已开别业;屋四围之流水,更启前荣。发挥已定之规模,展拓方来之阀阅。有相之道,乃绩于成。主人未了书痴,颇有山癖。先人之敝庐在,苟安风雨之馀;慈母以轻轩来,亦爱园林之近。顷苍苔之地,昉营谖草之堂。虽环堵之间,粗云具体;然阖庐之制,未毕全功。相协厥居,聿来胥宇。阶所以行僎价,屏著所以肃嘉宾。不日成之,以时可矣。是用戒良梓,筮吉辰,茀蚴蟉于水端,架蜿蟺于云表。然后翼之以庑,承之以门。移石而立庭皋,通泉而周户外。清湍峻岭,为不断之藩垣;野草幽花,作自然之丹雘。老之将至,讫可小休。昔晦翁爱武夷而不能家,欧公卜颖水而非吾土,余何为者?乃幸得之!未问君王,便比赐鉴湖之宅;何须将相,方谋归绿野之堂?凡与同工,齐听善颂。
东:日光穿竹翠玲珑〈(坡)〉。茅屋柴门在半峰〈(荆)〉。风袂欲挹浮丘翁〈(谷)〉。
南:水面沙边绿正涵〈(荆)〉。道人为作小蒲庵〈(坡)〉。山上仙风舞桧杉〈(坡)〉。
西:雨过横塘水满堤〈(丰)〉。渔蓑背雨向前溪〈(荆)〉。水声秋碎入帘帏〈(丰)〉。
北:澄碧泓渟涵玉色〈(欧)〉。夜深山月吐半壁〈(谷)〉。谁来共枕溪中石〈(坡)〉?
上:乱峰深处开方丈〈(欧)〉。风雨户牖当塞向〈(谷)〉。五更晓色来书幌〈(坡)〉。
下:门前白练长江泻〈(坡)〉。鼓吹却入农桑社〈(坡)〉。翠浪舞翻红䆉䅉〈(坡)〉。
伏愿上梁之后,山辉川媚,神比天同。俾耆俾艾,俾炽俾昌,寿母多祉;爰居爰处,爰笑爰语,君子攸宁。自此定居,永为安宅。
儿郎伟!香城拔地,为庐陵之名山;大厦连云,新广文之甲第。结庐在人境,幽居近物情。窃以买宅买邻,元号千百万之价;有庐有屋,或待三十年之勤。未有不崇朝之间,而能使二美之具。谁为之地,乃有此奇!一片乾坤,澹庵先生之里;隔墙锺鼎,文昌兄弟之家。况方其何蕃之在齐,已有为戴公而起宅;至今日归之斯受,亦有数行乎其间。川浮陆运以无遗,水到渠成而甚易。移彼置此,换旧添新。疑半天之飞来,忽平地而卓起。寻引绳墨规矩,曰用旧人丹雘,涂塈垣墉,特其馀事。多助之至,不日而成。彼有室筑而道谋,此则事半而功倍。我府博才高一柱,胸洞八窗。大学馆中飞黄腾去,大成殿下释褐归来。安能郁郁居乎?是以汲汲如也。向时荼垒,曾写千万间之心;此日规模,便作十二楼之样。由柯山而径上,溯水天而横飞。何官不为?馀地甚绰。青山如许,聊且号工部草堂;绿野后来,以此为太祝厅事。辄陈韵语,共举修梁。
东:穹秀峥嵘华盖峰。卓笔云霄天下独,曹刘班马避诗锋。
南:翡翠英中碧玉旗。一抹罘罳生画色,府中气象已潭潭。
西:邻有文昌瑞色齐。乃祖绍兴光价在,重嘘真气磔鲸鲵。
北:山腰带曳清江曲。沧江历历现双鱼,仿佛黄金系横玉。
上:一朵红云只寻丈。琼楼高处不胜寒,轇輵乾坤凌万象。
下:不是求田并问舍。要令突兀在眼前,俯拾八荒归广厦。
伏愿上梁之后,阀阅增高,室家向用。堂前龟鹤,亲见金桃;天上麒麟,联辉玉树。大耐官职,自立门庭。以无愧于前修,用永传于佳话。
公牍
编辑某干犯师严,辄有申请。秦寇之在广西,扰动二十五郡,为梗累年。去年破贺之富川,官民荼毒不细,经司不问。今破我永明,杀死知县,杀伤县尉、主学,卷去县印。屠居民,掳妇女,掠去财物。继而又破永明之下泽,又寇我江华,移其所以毒广西者施之湖南。此而不讨,失刑莫大。广西以前独力不能捕灭,今何幸湖南肯与会合宿兵,以待师期。朝廷之主张方新,言路之指陈甚力,此扫清巢穴之一机,为两路官民舒泄冤愤不可失之时也。前经帅不足望,满望新经帅之来,不料意见参差,施行矛盾。兹得经司牒报,捕贼以官,授贼以职,犒贼以酒,赏贼以钱,凡怀忠愤无不弹指。自昔化贼为民,固有称为盛德事者,盖贼有出于田里之饥荒,激于官吏之贪黩,弄兵之情,出不获已。故仁人处之,念其为赤子,姑惟安之,勿庸胜之。今秦寇招募无徒,建置将校,横行两路,啸聚千群。戕天子之命吏,劫公府之铸印,杀人盈野,罪如丘山。既非胁从,又非乌合。渠魁纵有求降之说,官司亦在不受之科。而况初无出首之真情,仅取改过之文状,谩曰回乡而安业,何曾束身以归官?得之广人所云:一面受招,一面劫杀。刑政无章,宜其至此。天下之大势相维,所仗者义而已。若名义不著,大之不可以立国,小之不可以立家。今观广西,成何宇宙?
先生不忍斯人之涂炭,一再调兵,必欲罪人斯得然后已,此真扶持人极,纲维世变,盛心之所推也!但今来广西既作此可笑举措,未必不以龚遂渤海之事自诡,上惑圣听。本路冒然进兵,非惟蹊径不熟,乏隅总乡导之助,有悔吝之虑,亦恐邻阃反以本路为张皇,坏其儿戏之前功,或者阴设陷阱。今直须申审朝省,看指挥如何。朝旨主招谕,本路只得撤兵。后有冲突,广西当任其咎。朝旨如以招谕为不然,自是督两路会合,至时湖南不求广西,而广西自当约湖南共事。此利害自是坦然。谨具公申,欲望备申朝省,仍乞钧翰,与当揆商订。必须计一例断行下,曰招则招,曰捕则捕,使人无中立之疑,则亦无事后之悔。所有永明县见驻札有使阃之兵,有本州之兵,有谢隅官之义丁,约近千人,日费舂陵供忆。比来徐守已费支吾,郡力凋薄,亦为可念。今高节所部兵若到山前,不过又是坐食。愚意谓不若候朝旨行下,确许讨捕,然后调往。今乞且唤回高节一行军兵归营,听候朝命。某非敢违使阃约束,本司去山前颇近,的见利害如此,恃师门相与之真,故敢倾臆以请。拱听处分,以凭遵守。
某猥以迂疏,承乏湘臬,适值寇发,昭、贺两路弗宁。兹承大使丞相与广西经略都承,选将调兵,各以重僚为之督,是行贼不足平矣。某偶以职事,获忝与闻,奉令承教于两阃间,自是无虚日。公移失几密,私椟近文貌,求其脉络贯穿,报应迅速,莫若循环历为便。司存以紫袋,从邮置往来,去潭日有半,去桂可三日,从其中而禀命焉。庶几昔人道二国之言,无私之义云耳!某谨书于历首为序。
十月十三日:
编辑某荐准牒报,大阃调兵一千人,以宇文帅参、王环卫任其事,甚盛举也。自秦寇之作,广西前此调兵,不过五百人以下。去年吕师方调一千人,而皆委之小小将校,气势单泊,不能为功。今南窗调三千人,以唐贰军督之,以赵总制统之,而使阃与之掎角,大作规模,贼授首行有日矣。事关西户,国家之所嘉赖,岂直两路之所蒙福而已!然闻之兵家利钝,不能逆睹。蜂虿有毒,困兽犹斗。语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某数月以来,职思其忧,亦颇采取众议,薄有管见。及今山前之所当行者,因悉数之于前,乞赐钧照。
- 一、秦孟四者,累据山前,探报其狡兔之窟,称在贺州管下,地名下界。然实无一定可攻之巢穴,亦无一定可击之队伍。前此经司非不起兵临之,然兵来则贼散,兵去则贼聚;见吾强则避之,知吾弱则乘之。方官军之始至也,整龊精明,部分齐一,问寇则失之矣,无可踪迹者。而秦之党或为平民买卖于军市之间,甚者秦孟四亦在焉。及淹旬越月之后,我军气竭意衰,阑珊零落,寇则忽以百十辈突出草舍,以掩我军。从前往往愤军蹶将,大率坐此。今两阃会兵,鼓行而前,寇出故智,必且散去。及其久也,则有乘虚袭我之忧,此一不可不知也。
- 一、秦孟四所出没巢穴处,其山重冈复峤,连跨数州。林翳深密,荟蔚延袤,山猺、木客聚族其间。将四面而裹之,则山脚绵亘,无合围之理;将赭山而蹙之,则林木疏旷,无延燎之势。我军望之遥遥,空驻山下;而彼之轶出他境,猖獗自如。且如近年,尝遣二将:曰吴,曰孙,屯驻屏山者年馀,仅能免静江境内之扰,而不能禁昭、贺诸州之剽掠是也。我军若入其巢,搜原剔薮,岂不甚快?然彼又窜入大山,愈去愈远,迄不可谁何,如近年萧路分日张者,提兵径捣其巢,而不获一人是也。今两阃兵力甚重,非前此千百人单弱之比,虽山势连延,不可合围,只是一步趱一步,可直造其所谓下界者。然吾极其辛苦,得至其间,彼则又已遁散。且兵在山前,又无救于彼之横出,此二不可不知也。
- 一、所在平寇,专藉土人。惟今广西则不然,方秦寇之起也,某村被害,诉于阃,阃为之调兵。已而贼不可追,撒军而去。未几则寇已复至,寻仇于所诉之家,曰:“汝敢诉我!”从而尽杀灭之。官不能为之主,而适重其荼毒。自此,应有被劫者皆不复告官。此一类是主人畏贼而不敢与为敌者也。又,秦寇所至,攫剽财物之外,出其馀以散之贫者。善良被害,恶小蒙利,是以乡井间略无被发缨冠之义,常有幸灾乐祸之心。此一类是土人喜贼,而不复与为仇者也。今两阃会兵而前,若无土人向导,是犹盲者索途,何往而可?然由前言之,则或平民畏寇后祸,而不欲为我军之用;或恶少以寇为恩,而不乐为我军之役,纵强而驱之,未必不首鼠二三,阳顺官而阴附贼,此处最是误事。此三不可不知也。
- 一、今日之事,全在两路督捕,察前三者之弊,各作一策处之,必使有以避三者之病,然后一举而得志。不然,必堕贼计中。南方用兵,如今日大举者自有数。此行必须如狄武襄之于侬蛮,了事而后可已。君子作事谋始,则筹之也可不熟,而讲之也可不精乎!
- 一、闻有张虎者,石壁尝遣之将兵,几擒秦孟四,常有“张大虫来,我便怕”之语。若取贼之所怕者表而用之,亦破贼胆之一也。张虎者近为郭察所劾,押下邕管效用。今以钧阃求之,以属王环卫,使之以功补过,其人勇悍有馀,必能自效。此上计也。
- 一、今自湖南入昭、贺有两途,一曰全州灌阳。自灌阳入昭、贺,皆经县镇,即近日被掳去处,而去秦孟四下界巢颇远。一曰道州永明。自永明入昭州界,曰平源,便是贼巢。自平源至下界,贼寨连珠相望,其去秦孟四巢甚近。今两督捕先合商量打并,附和诸贼,此却宜以告谕为先。告谕之说,以为两路之所诛者惟秦孟四,汝曹胁从在不杀之科。若得一寨下,我军直是不杀,则所谓连珠贼寨必从风而靡。非惟可以离贼之党,因而用之,则擒秦孟四或在此徒,未可知也。但一贼寨来降,其中有老幼,有财物,军人不免杀戮攫挐,此须督捕总统,先明秋毫无犯、不杀一人之令,使降者以我为信则可。此收捕之第一机也。
- 一、昨来使阃所调,不过戍寨二百人。又令本司择将,当时头势稍轻,所以且差桂文政总统。桂虽淮将,体统不为严重,故钤束倍觉费力。向尝以紊钧听,乞赐改差,未蒙垂许。今幸王环卫此来,即当抽回桂文政,尽以其兵付王环卫,伏乞钧照。
- 一、高节二百人,今在全州灌阳驻札,合系王环卫总统,伏乞钧照。
- 一、闻诸军取十六日戒严以行,二十后可到衡阳。应平寇之说,笔舌所不尽者,候宇文帅参、王环卫相会,又得对面较量,伏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万里承示循环历,读之纲目备具,公而几密之周防,私而文貌之简约,甚径便也。所当遵而守之。十月十六日报十三日所批画如后:
- 一、来示前四画,备见临事好谋,详谨之至。已即语之帅参计议。其至明台,必亲从节下求商确也。
- 一、所谕张虎者,使台既闻其可用,必详审之矣。但其人为言路所劾,朝旨押下邕管自效,本司若只求之桂阃,恐桂阃亦必以申取朝旨为辞。且桂阃若知其人可用,彼必自取而用之,亦应未必肯以与我也。但得其能办此贼,则州来在吴犹在楚,正不必付王环卫也,更惟高明裁之。
- 一、行师之道,亦须任事者择利而行,当令就节下决所向。
- 一、抽并桂路分一项军人付王环卫,此具见使司欲使归一之意。却亦须王环卫至使司熟议,然后听使司处分。
- 一、高节一项三百人,前此系听使司调用,亦合更俟王环卫议之,惟使司所处分。右报如前,其详已共帅参计议筹之,当以面控也。
万里糊涂画鸦,不宜载之于椟。辄次第所为对,口占以授赞此笔者,肤率必在所恕也。万里。
十月二十二日:
编辑- 一、二十一日,宇文帅参、王环卫至衡,是日留议军事,至三鼓而别。二十二日早,军已行。
- 一、前此奉大阃之命,调戍寨兵四项共二百人,令本司择将。本司遂差杜通判督捕、桂路分总统,此一时也。今则大阃调兵千人,辍元僚贵将以行,与广兵大为掎角,此又一时也。以事体论之,所合抽回桂路分,尽以其兵属王环卫。又须令杜通判解督捕职事,尽以军务属之宇文帅参,庶几事权尽属大阃,司存不过奉行旨挥,每事无所专辄,此则尊大阃之体也。而宇文丈之来传谕钧意,与其所以自处一切,欲使某与闻。某以职事而言,则盗贼正属司存,固自无以诿其责,但当如广西章宪之所以自处者。章宪但为其宪司之所能为,若军事皆是经阃任之,章不与知也。今某自有章宪样子,岂敢事事干与,犯僭越之诛?而宇文丈坚谓长沙去山前迢递,报应不免迟缓,恐误事机,必欲凡事从本司予决行。又谓钧意所望正如此。某旧出门墙,先生待某如子弟,某事先生如父师。今不自意以一节趋走阃部之内,适门户间有酹应,以子弟自命,则所当为父师代劳,岂所敢辞者?然事固有轻重大小,难于概言,今已与宇文丈断应,山前文字申到本司,在某可以予决,不犯专辄者,某径自区处报山前,却申大阃照会。其有非司存所得擅处者,则取钧笔旨挥。如此,不失门墙奔走之谊,又不失大阃崇重之体。所有面与宇文丈讲论数项,今一一乞钧旨,速作施行。
- 一、桂路分已牒报从王环卫调用,乞作批牌钧判,更札付桂路分照应,庶一切出于阃命,而后事体归一。桂文政只是衡州路分,名位尚小,钧判中或加一权摄名色,在路分向上者以宠之。盖既减其实,姑华其名,鼓舞之术也。
- 一、宇文丈自谓以客军深入,实不知地分贼情,苦不容本司解杜通判督捕职事。以为杜文任事数月,讲切谙熟,今日正要资其用,欲以同督捕处之。又,道州钱粮倍费支吾,山前若有不继,立见利害。须得一人通融于其间,则杜通判其人也。此说亦甚有理。欲乞径作批牌钧判,令杜通判充同督捕职事,兼督发钱粮官。却望钧笔褒拂数句,庶其乐于趋事赴功,此一大节奏也。
- 一、近日道州只供亿戍寨二百人钱粮,已自断续可忧。今骤添千馀人券食支遣,小郡气力,何以堪之?若不念其痛痒,先与区处,将来必坐困乏,关系不细。昨得仓漕书,亦闵然及此。不知还可申明朝廷,于苗籴内作一道理否?先生写与都堂,必无不从。乞钧照。
- 一、山前事体重大,临机喝犒,为费不赀。恨司存寡薄,不能出气力。问之宇文丈,所携似少。宇文丈仔细,应非妄费者。望更挪融,发下若干,就山前准备。若无所于用,仍是库中之物。宇文丈于此甚以为忧,而不敢请。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胜负之微权所系,某不敢不备言之。取钧旨。
- 一、应山前事宜,凡可以助临事好谋之概,悉从大帅参、环卫祇祇道之,不必以渎钧听者,皆不布于此。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十月二十九报二十二所批教者,画一如后:
- 一、剿暴除凶,固在兵力之强,尤在心力之一。前此或招或捕,议论未一,故使此贼得延旦夕之命。今既一于讨矣,所谓选将、调兵、馈粮,本司当思一一措置。但司存于山前远,而使台为近,周匝体探,量度应酹,惟使司协一是望。来示以广西经宪为比,非所愿闻。郑丙为广西宪,激厉流人;世坚立功赎罪,卒擒剧贼。章宪果以是为心,前所谓张虎者,岂不能率以自效?往往南窗不以是勉章宪耳!万里旧见胡致堂与张紫岩书云,永明之寇未平,桂、郴之盗方作,帅司兵力不支,宪司计无从出,未尝不叹当时既不强于力,又不一于谋,致使鼠辈猖獗。今官军气势已合,我辈心事素孚,崇台可径予决者,毋以迹嫌;本司所合施行者,却望赐报。庶不致久以贼贻中朝之忧,幸甚!
- 一、杜通判、桂路分,各以处之兼职,见之公移矣。师克在和,更望严赐勉励,总统不总统,均是要立功;督捕同督捕,均是要敌忾。宇文参议及王环卫之行也,万里尝以是语之矣。
- 一、道州钱粮前已申到,已札令其于有系官钱内挪融应副,却与备申朝省出豁。又考之前比例,系是运司措办,并告之公朝。其申检亦已见之公移矣。
- 一、宇文总督所携备用钱,特司存遣兵之旧比,政恐支遣未敷,见议措置桩管,俟其申到,便与科拨也。
- 一、山前事宜凡有可以运掉扶植者,切望径自行下总督司,等是王事,等是僚属,政不必以本司差官为碍。余有诲日,拱俟垂示〈(万里)〉。
十一月初五日:
编辑- 一、当来广西止有秦孟四一伙贼,只因稽于剿捕,致上下相挺,于是遍昭、贺境皆寇。今据山前连日所申,则秦孟四已遁,杳不知其踪迹。如近日广西所报擒毛丫头,唐督捕所约夹攻倪崇七,桂路分所申打扶灵源寨,皆枝叶去处,而渠魁则失之矣。某前尝昼禀,以此寇必祖故智逃散,今乃果然。重兵为钱粮所牵,无持久之理。班师则祸本仍存,顿兵则吾力不继,此事大欠结束。今宇文帅参、王环卫兵此时方至山前,且看申来如何。
- 一、秦寇实未易驱除,若下得细密工夫,千百人亦可取;若只持堂堂之阵,则高飞远举,无如之何。今广西既失了秦贼,看来诸军逢一贼村便打,遇一贼寨便攻,此等相挺胁从,却使得招谕。前日之所谓招谕,乃是姑息之政。若兵临其境,告以祸福使降,宜有必下之理。此时若愤招安之非策,只一概杀去,却又欠斟酌。主其事在广西,本路又不得而专,大阃以为如何?
- 一、本路所仇者秦寇耳,今兵入广之后,秦不可踪迹,于是亦不免到一处攻一处,恐坏生灵过多,而失吾寻仇于秦贼之意。草间狐兔,无尽灭之理,大要只当去其渠。既失其渠所在,而专泛及于其他,心甚念之。大阃何以处此?
- 一、广西备白札子所陈牒报,本路全州有盐田峒,秦小九窟穴在其中。此事诚有之。陈巡检者与贼通,此则未必可信。访闻此峒,形如葫芦,前尖后阔。所以秦小九入而据之,盖以其地形险巧,故寄迹于其间。而前后则不扰全州之境,贼不欲召兵,意将以自存也。今亦安知秦孟四不窜其间?但其地既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之势,未容轻于进攻,须以术而后可破之。前日见王环卫申,将来乘破竹之势,一扫空之。词气若容易,然凡言语轻率,便有取败之道。当一面报山前仔细调用,仍与全州土人密议措置,若不甚烦兵力,尤为上上策也。伏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十一月初七日领十一月初五日所批历,备悉。本司去山前远,不若使司去差近。所报当得其实,一行出师,皆难坐筹。逾制向已申谕帅参及王环卫。在行者遇机应变,先申使司,一听行下。若一一从本司施行,则不贵巧迟矣。王事一家,政不必以形迹拘也。嗣有当从商确者,即垂示。如前所批,则高明自了了矣。万里。冗,不及亲染。
十一月十八日:
编辑- 一、秦寇竟无踪迹分晓,公文中或曰在大明村、小明村,或曰在大花山,或曰在螺溪源、南上坪,或曰在南团平山、白石山脚,其说不一,已难信凭。今得王总统报,直谓二十馀日秦孟四全无风路。则两路用兵以来,此贼之出没可谓神矣!大概平贼,全要地脚土兵之谓也。今本路以客军,望望而前,固已失之。广西为地主,而全无地人问探,虽东兵甚多,要亦徒孟浪耳!某前尝采之南士,皆谓秦贼狡猾诡秘之甚,见吾强则避之,知吾弱则乘之。固尝画一尘,彻钧听矣。今果出避他所,则日下工夫,止当探实秦孟四所在,然后可言进讨。不然泛泛而往,果何所为?广西牒报谓湖南兵不当越界深入,止宜在两界上伺候会合,殆有所激而云。今已报山前,且回兵驻泊湖南界上,一面遣人关会唐督捕探问秦孟四所闪著实。若秦贼有的所,唐倅有密约,方可鼓行而前。缘兵在昭、贺境内,则粮运在路,亦不无忧虞。偶或为贼所梗,立见狼狈。是以回师界上,乃十分持重之举。亦已语之佥舍,载之公文,当必先彻钧览。不免专辄,仰乞钧察。
- 一、广西昨报,本路义丁生事可畏,遇人则杀,遇屋则烧,遇财则抢。此辈素不知纪律,所至残贼可恶。已行下杜督捕、桂路分,严与禁戢。今续得广牒,以义丁越界深入,肆行劫杀,大不可令众庶见,只得抽回。缘昨来桂路分初遣之时,止有二百兵,故须义丁为助。今使阃调兵既多,则亦不须此辈,吾运掉自有馀,故抽回义丁者,所以随时取中也。伏乞钧照。
- 一、扶灵源打寨之举,顿觉泛泛。当来本路止于问罪秦贼,朝廷旨挥所讨亦秦贼耳,诸军在扶灵源枉费辛苦一番,可谓失本旨。是役也,王总统申来是一说,桂路分申来是一说,见之宇文帅参点对二将,觉已微不和。又,义丁乃桂路分所弹压,而广西累有云云。今既抽回义丁,则桂路分亦不当更任事,已别作禀议名色,唤桂路分赴司,而其本兵则令戍将高成统之。一则二将若果不和,末流必费处置,不若解于其微。一则以其不能钤辖义丁,即夺其职,亦御诸将之微权也。伏乞钧照。
- 一、道州供亿,委有可忧。缘自七月以来,郡中已极其刬刷,至近日觉运干之术渐穷。虽曰于有管钱米内通融支遣,然苗籴亦自无多,此岂可动?不得已尽指准为券米,亦无可继之策。若券钱一项一日须三百千,则十日三千缗,其何所措画而可?徐守不幸,末路当自重担,秋冬间无日不病,此月十二日忽至大故。虽有数行焉,而其困于忧劳,亦云至矣,甚可痛念!今幸而王守已来,数数过从,欲脱而去之。前日得其肯往,约二十四日可交事。忽得徐守讣,山前生券间断,中间新守未到,已前有数日无官主张。于是亟差教授护印,而以十日军券责都副吏以私财应副。违从军制,此从权甚不得已之行移也。今既抽回义丁约千人,既可为道州解小半支吾,然尚有千四五百兵留竟上,军券不可谓少,顷刻不容稽违。方来者亦不知所措,使阃虽申朝廷从运司应办,然旨挥迟速未可必。今合有救急之策,不全仰于道州,若因循处之,则道州必有一日乏绝误事,此时噬脐,何济于难!此最关系,幸先生深入思虑,亟谋所以救此,某不胜拳拳。
- 一、全州盐田峒为秦小九所据,其峒地形险绝,未易以兵力取。昨王总统申来云,俟回军扫清,言之甚易,某殊未以为然。今得宇文帅参公文,果亦讶其轻发。山前得宇文丈以审重持之,亦大济事。此峒中百姓皆耕他人之田,田主皆在峒外。秦小九不过寄巢其间,峒民原不随从之为寇,尽可从土人上作工夫。某近已得一全州土豪,与之计事,已画为三说,或诱或逐或擒,于中忽济焉,则祸本拔矣。柯倅赴全州,迂道来访,已悉计授之。若不动声色而集事,又罗飞之于晏九五也。伏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十一月二十日答十八日所批画于后:
- 一、秦贼踪迹,两路皆不得其的,大率擒贼无出地脚之说,此李用李祐取吴元济之策也。以地分言之,广西督捕司体探为便,此中既出兵会合,亦不当专诿其责。须是重赏购募土人,为之向导问探,全在军前审察其人而用之。又恐因此反落贼计,故不欲见之公移。今使司因广中文移檄回竟上驻札,固便于运饷,然若俟广西的报而后遣兵,使其果知秦贼所在,则彼欲自取之以为功,其肯先闻于我乎?回军竟上以示持重,厚募土人以图进取,二说并行,计之善者也。
- 一、广西所报义丁越界生事,恐或有之。但此项义丁,原与桂路分所部军参错,在彼不应纵容如此。借使桂路分受欺于其党,杜督捕亦岂得全然不知?本司颇疑其说,故只行下道州密切契勘。或谓广西以我兵既入彼界,连日攻打,颇获贼徒,又无军前申说,广将陈明见贼不捕,遂为此说。不欲本司兵在彼,特借义丁骚扰之名,并欲退我师耳。盖在彼则自欲养寇,于我则欲害成,或出于此。今义丁既已放散,固西人之所欲,但恐自此脱有缓急,再调又难,惟高明审之。
- 一、道州钱粮,切切在念。且如军券增支一项,本司已行下总督司,于随军钱内移支。但所忧者朝廷科降之命猝未得分晓,又拨一项钱赴军前,恐本州或有不继。今总督司与之暂时挨挪支遣,近又从司存刬刷别项窠名,少应本州乏绝,以俟朝廷之命。方此降遣,已见之公移矣,兹承开论,敢详以闻。
- 一、盐田峒近见军前所申,欲乘破竹之势,谈何容易!同官唐书记说,盐田虽号曰峒,而实非峒,其间多是富人所居,今秋亦有领举者。只擒秦小九一人,政不须如此郑重。今台谕土豪三说,已得要领矣。
- 一、永明之寇,自广阃易招安之说为会兵之举,其名甚正。且叠承谆谕,不容不发兵应之。桂去贼近,兵又先发,更不俟本军之至,故秦贼得以逃散。今广兵遇贼不捕,本司军连日攻打,终未得其要领,使司檄回境上。又抽回桂路分放散义丁,而柯倅自径回舂陵,岂逆料此贼为终不可得,故示以班师之渐耶?重兵屯驻,不容越境,而问可否之几,须要早决。若果不可以月日图,当早议撤戍。只虑撤戍之后,贼复猖獗,则本司有诸处戍寨之例,斟酌留兵,亦可行也。使司去山前稍近,事体必所深悉,幸细筹之。万里不克亲染,乞恕。
十一月二十六日:
编辑- 一、数日前诸处报来,事体襞积。一则道州以粮道为苦,山前谓昭、贺路梗,宜寄粮于扶灵源口,殊觉未便。一则我军连日或打扶灵源,或打申家峒,于秦贼不相干,而阵亡石损者多。恐攻击不已,或落贼奸,非细故也。一则义丁不依纪律,人众难于加刑。广西报得既可畏,而宇文督军中来亦云然,恐末流猖獗难制。一则道州以供亿为病,觉已窘束不可当。如人数可减,亦是为道州略省人数之一端。一则王总统与路分所申扶灵源事,言语参差。见之宇文丈点对,觉已有衅。昨与帅参议以高成易之,宜及此时举行。元说所以本司一番区处事宜,欲诸军驻界上,欲义丁且抽回,欲桂路分来禀议,此一时也。累日不见山前报来,继得历中钧批,则未以所行为照。某退伏自念,殊坐专辄。方议所以禀承钧命,今得宇文帅参申到,则已提兵越昭、贺,入静江之南团,与督捕声迹相闻矣。据备述陈忠所报云,南团十八村村老陈状乞免洗荡,自认捉出秦孟四,则是秦孟四已见端的所在。村老既认捉出,此即钧谕所谓地脚者,却有可望捕获之期。自今我军如唐督捕之说:与广军同在南团四路匝住,不容透漏,以待村老捉其渠魁,是机锋相凑,渐有著落。此又一时也。即已飞报山前,既是唐督捕有明报,秦贼有实迹,一面乘机进取矣。
- 一、义丁昨者抽回,为在昭、贺境生事,且前无秦贼可攻,故随时施宜如此。今既同大军深入静江,见匝住南团贼路,则此时亦无缘可以抽回矣。已飞报山前,尽从便宜调用,如仍前生事作过,则照原行放散。仍十分丁宁头目极意钤束,以自赎矣。
- 一、昨以秦贼无踪迹,檄桂路分赴司禀议,面授方略。今高成暂总本军,不曾明其有过,今觉钧意,亦不欲抽回,亦已报桂路分。既是山前已见秦贼踪迹,不妨乘机集事。如未离军,不须禀议复往。
- 一、以前言之,秦孟四杳无风路,我军深入,真有未便。以今日言之,村老既认捉出秦孟四,我军又已得广回报,向前会合,获贼有期,班师有渐。累月为此忧窘,今才得伸眉耳。
- 一、杜通判闻徐守之讣,笃同官之谊,归理其后事。申来云:“一见新太守,即复往山前。”此时想已离舂陵矣。
- 一、准牒报,已借道州二万芝楮,二千石米,中流一壶,为济不小。昨见道州申来,谓山前一日支钱二百贯,米百石。以此数准之,使阃所借之钱可支七八日,所借之米可支二十日。今觉岁前此事须可结束。姑以岁前约之,尚有三十馀日。道州尽有米,特钱未有从出。使阃所申朝廷从运司应办,若早晚便得回降,道州尚庶几焉。
- 一、盐田峒之事,昨已面与柯权郡议,以土豪诱之,或诱或逐或擒,只消得如此措置。却未见柯权郡申来,容更密叩之。
- 一、伏凖使阃行下议置寨留屯,此乃是湖南防制广寇之第一策。闻全道州边广去处,无岁不避寇,大抵兵来则去,兵去则来,以为苦。若建寨更戍,有数百人常在界上,则广寇无敢复犯湖南,此一劳永定之规模,非但御今日秦寇而已。是议也,王判官壵当与董仓漕言之。仓漕已见报,会王判官到司,已与面议,见归。道州与王守条画申来,今不待道州有请,而使阃计虑已及之此事,甚计紧切!不论秦寇已获未获,此一举乃是为湖南永久保障之计。公文申折甚详,更在钧意裁处。
大使司回:
编辑二十九日答二十六日所批画一于后:
- 一、承报军前所申事,与前日规模又异,大率兵难隃度,只得随机应变。使十八村村老果能任责,束䌸渠贼以来,则撤戍可期,岂非深望?度此两日必有捷报,尚快闻之,亦须密谕山前所认捉出秦贼者是真秦寇乃可。
- 一、留屯之议,本司固有。旧比今详,公移尤为缜密,不妨行下道州及宇文总督一面商议,庶获贼之后便可摘留兵将,伺其回报,又从面审订之。
- 一、科拨一事,已尝三申,公朝至今未凖回降。见议申催,更得使司备道州所申与之申请,亦一助也。
- 一、馀说不殊,前禀高明区画已得其当矣。万里别已专布。
〈(后先生授将校以计擒秦孟四,寇遂平。道体堂书。)〉
文判
编辑太守到郡逾月,被命造朝,辞允不免,且旦夕去矣,犹以职事得出郊,与尔农父老告语一次。因记李参政庄简公〈名光〉曾守此土,后有一帖云:“仆顷守宣州,今已二十八年。东望双溪叠嶂之胜,感叹而已。因见诸父老为祝:率励子弟,为士为农,仰事俯育;为忠为孝,戮力以事;田畴先时,而毕租税;立身扬名,以显父母。是所望也。”李参政去郡已久,尚拳拳于宣人如此。今太守与尔父老方此相处,遽然去之,其拳拳又可知。因取李参政之意,衍为《劝农》五诗,又别为五诗以寓戒酌酒与尔父老诵之。尔父老其以转语乡曲子弟:“能从吾戒而不为恶,即能从吾劝而为善矣”。他日太守在他所遇宣人来,必问曰:“尔父老安否?尔农曾从吾劝戒否?”尔等尚勉𣃼以副太守去后之思。
- 第一劝尔:勤耕作,布种及时休落魄。惟有锄头不悮人,饱食暖衣良快乐。
- 第二劝尔:行孝弟,敬重爷娘比天地。前人做様后人看,滴滴相承檐溜水。
- 第三劝尔:勤教子,有子读书家道起。若还饱暖不知书,十万荘田不禁使。
- 第四劝尔:常修善,粜米救荒极方便。但从心上做阴功,管取儿孙多贵显。
- 第五劝尔:了王租,莫教人唤作顽都。年年早纳早收钞,那有公人来叫呼?
- 第一戒尔:莫妄状,须知官府难欺诳。从来反坐有专条,重者徒流轻者杖。
- 第二戒尔:莫避役,既有田园那避得。今朝经漕明朝仓,到底费钱又何益?
- 第三戒尔:莫拒追,担刀使捧欲何为?有事到官犹可说,杀人偿命悔时迟。
- 第四戒尔:莫尤赖,故杀子孙罪名大。纵逃人祸有天刑,害人不得番自害。
- 第五戒尔:莫夺路,做贼不休终败露。斩斫徒配此中来,能得㡬钱受此苦?
本司照朝省指挥,见以隆冬,委官诸州县踈决。凡情轻当放释者,从所委官逐名点对、取判施行。其有情理重恶、累经踈决及恩赦不原,而手足未经槌折、膂力正自精强者,与其幽囚于牢栅之中骎寻而死,不若驱于极边、被坚执锐,庶㡬死中求生。此一种人,请所委官令项分剔作一状,指实申来,以凭唤上赴司审视,发往荆蜀淮海。古之强兵猛将得之于盗贼髠囚者,正自不少,此亦推明国家忠厚之一事也。取各官遵禀申。
近世以来天下以吏奸为病,士大夫临事惴惴然,惟恐吏之欺己,驭之以束䌸,事无大小,一切以法䋲之,当职以为“不必立的,无罪不必寻,有罪不必恕”为得之矣。本司诸吏颇似谨畏,从前固有违慢者,当职谅其不及,每每止于薄惩。尔辈非但不敢欺,直不忍欺可也。侯必隆何为者?辄敢于呈押之时脱套花字,于行移之后揍掇公文,显然面谩,行其胸臆,此非先有无忌惮之心而后动于恶乎?送之有司,自称为“无他情弊”,殊不思情莫恶于脱套,弊莫大于揍掇,岂必计嘱取受而后谓之情弊哉?看来此吏于诸吏中颇机警而胆最大,以小人之小有才,不施之于奉公而施之于罔上,若以姑息行之,留此人在案中,将来必为司存无穷之蠧!矧所犯关系台纲,虽欲恕之,不可得也。侯必隆决脊杖十五,刺配千里州军,本当更捶碎右指以为箝纸尾作弊者之戒,姑以赃状未明,特免。断讫长枷台前五日押发,仍榜。
使职一日断一辟事,今日看杨小三身死一款,看颇不入,不能无疑:一则当来无大紧要,骤有谋杀,似不近人情;二则杀人无证,只据三人自说取,安知不是捏合?三则捉发之初,乃因杨小三揣摩而诉三名,何为三名?恰皆是㐫身,似不入官信。今文字已圆,只争一行字,则死者、配者一成而不可变矣。今仰佥厅一看此款,尽夜入狱唤三名一问,若问得果无翻异,明日便断如囚,口有不然,只得又就此上平反文字。是密封来,忽然而往,人所不觉,则囚口得矣。
律:“诸谋杀人已杀者斩从,而加功者绞”;又律:“故杀人者斩”;又律:“诸同谋共殴伤人者,各以下手重者为重罪,元谋减一等,从者又减一等,至死者随所因为重罪”。今杨小三之死也,施念一捽其胸、塞其口,颜小三斧其胁,罗小六撃共吭,其惨甚矣。再三差官审究,则三人者于杨小三元无深忿,特其积怨之深,欲伺其间而共捶打之,则谓之同谋;其殴至死,宜不在谋杀之例。颜小三者,施斧于胁肋之间,为致命,是下手重者也,然其不用斧之锋、而止以斧脑行打,是殆非甚有杀心者;罗小六虽不加之以缢,杨小三亦必以肋断致死,然始也谋、殴之终也,遂缢之,是其心处以必死,非独下手重而已,是故以下手论之;颜小三之先伤要害,当得重罪;以诛心论之,罗小六独坐故杀,不止加功,准法皆当处死。以该咸淳八年,明禋霈恩,特引贷命:颜小三、罗小六各决脊杖二十,刺配广南远恶州军;施念一于同谋为元谋,于下手为从,合减一等,决脊杖七十,刺配千里州军。牒州照断,讫申。
孟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此君子处己法度也。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子贡曰:“礼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君子居乡法度也。今茶陵刘权县申周监税父子为豪强把持,且谓不法不可枚举,必非无故而为之辞者。使周监税父子果善人也,则曰:“我无是事,何恤人言?闭门远嫌人,谁得以瞷我?”如此则处己、居乡皆得之矣。今因权县所申“周上舍不胜其忿讦其短、以相攻撃”,一则曰“刘某”,二则曰“刘某”,自反之君子,肯然乎?不非其大夫,当如是乎?抑《大学》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并备词帖。刘权县果如所诉,则宜尽与改更,布过失于境内,洗手以勤公,砥行以为如此,而盗贼不畏威,豪强不屏迹,吾不信也。仍门示周上舍,宜知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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