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九年

八年 仁祖大王实录
(辛未)九年大明崇祯三年
十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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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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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亥,上行正朝望阙礼。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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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以太仆马,赐东昌尉权大恒。大恒嫌其马不良,令换他马以来,上闻而许之。大恒犹不惬,笞其吏,谏官以此劾之,上不从。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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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闵圣征驰启曰:“本道各邑校生,自经乱后,未暇读书,在在皆然。请过三年后,考讲汰定。”上从之。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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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去冬十一月,咸镜道大雪,深至丈馀,人畜多死,镜城以北,道路不通。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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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以赵䌹为吏曹正郞,李行远为应教。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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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赐黄柑于太学诸生,因令试取,生员李昌立为第一,生员郭圣龟、南老星为第二三,而昌立所制文,犯先王旧讳,上命削昌立,赐圣龟、老星等直赴殿试,其馀给分有差。

○前兵曹参判李命俊卒。命俊,故宰相济臣子也。宣庙朝擢魁科,为人刚直廉洁,凡所履历,皆以清白著名。居无第宅,常乏甔石之储。光海时,株累于孽弟之狱,窜于盈德。及反正,以掌令召还,特立敢言,朝廷为之肃然。尝以宫人金、赵事,上疏谏,言甚切直,上嘉之,特授大司谏。后以兵曹参判,退居阳川村舍以卒。临终,遗命薄葬。上闻之,嗟悼不已,下教曰:“李命俊尽心官事,有意格王,不幸卒逝,予甚惜之。其令该道,题给石灰及造墓军,以表其忠。”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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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遣承旨,存问李元翼,因下教于承旨曰:“其气力何如,所居家舍亦如何?予欲详知,一一书启。”回启曰:“元翼羸悴已极,气力薾然,转侧坐卧,必须人扶。且其所居,只草屋数间,不蔽风雨。虽居累世先茔之下,而无一亩之田,数口之臧获,举家只以月俸,仅得糊口云矣。”答曰:“为相四十年,数间茅屋,不蔽风雨,其清白,古所无也。予之平生敬慕,非特功德,李公之清简,百僚师之,则何忧乎民生之困悴也?其俭德,亦不可不表而著之,令该道,营造正堂,又令该曹,赐以布被素褥,以遂其所尚。”元翼遂上疏辞第,上温谕不许,仍命功臣奴婢,依他例准给。盖元翼曾录先朝扈圣之勋,而未受赐牌故也。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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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正朝问安官到椵岛,刘兴治言曰:“我下家丁三十馀人,到中和,太半被杀。这人原是天朝赤子,而丽人打杀如草芥。尔等传报于布政司,查得杀人者,绑送岛中。今后,我人之无票文扰害丽地者,切勿打杀,绑送本岛,则事甚便当。”且声言以其麾下金声运、李见等出陆,查得杀人者,西民汹惧。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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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北兵使李沆驰启曰:“吉州、明川、镜城、富宁、会宁、锺城、稳城、庆源、庆兴皆有列堡,凡三十馀所,而城堞、器械,举皆残缺,脱有大贼来侵,难免崩溃。必皆合守主镇然后,庶可相保,而临急撤入,则相距绝远,牛马财畜,皆将委弃,扶老携幼,势且不及。请限解冰间,依旧例合守。”上从之。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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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利川幼学金益铣上疏,请亟定追崇之礼,上不报。

○谏院启曰:“管饷使为任极重,而新除授朴𥶇,别无可称之才,且有不廉之诮,请命递差。从事官亦以曾经台侍,有名望人择差。行司直成俊耉,久管钱谷,多有人言。尽散物货于牟利之辈,本库馀储,殊甚虚踈,请命罢职。且查出见在及分给之数,令该曹会录。”答曰:“朴𥶇,庙堂既已慎简,必无不合之理。成俊耉积年奔走,为国尽心,理宜褒赏,不当毁斥。所谓会录,有司自当为之,不必烦渎。从事官前已择差,姑令察任。”翌日以会录之意,再启,上从之。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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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行判敦宁金尚容再上箚,恳乞致仕,上温谕不许。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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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改造象牙标信。

○引见庆尚监司赵希逸、京畿水使崔震立。上谓希逸曰:“卿今远去,如有所怀,陈达可矣。”希逸曰:“明黜陟、均差役,此乃监司之责也。岭南左右道差役之法各异,臣愿改其量田之法。且今之守令,若以应赋之役,督征民间,则必目之以虐民,有勤干办事者,则一人毁之,而弹论随焉。其间名以善治者,率多要誉之人。监司黜陟,必当先其实,而后其名矣。”上曰:“卿所陈两件事,皆知其要领者也。自古岭南,号称人才府库。文学之士,不患不多,而武略不及于他道。南方风俗,贵文贱武,士族子弟,羞学操弓,甚可寒心。卿是文翰之人,劝奖儒术,不必加勉,而振起武略,亦不可废也。且倭人巧黠,加留一事,为国之患,此亦在道臣之善处耳。”希逸曰:“乱离以后,武略不竞,文教废弛。文武成材,惟在劝奖而已。待倭一事,弊之大者,应给之物,所当快许。何必以此生梗,重贻日后之患乎?”上曰:“然。”上谓崔震立曰:“往岁,乔桐旱灾尤酷,加以西征时抄兵,倍于他邑,邑民之困悴方极。得卿清简之人,民必苏矣。近来虽无海贼,而唐船之患,亦不可不虑。况其邑今以水使,兼察太守之事,军民之政,宁可少忽?”震立曰:“本邑四面无藏船之处,而军兵绝少。若尽数守船,则民不得耕作,不守信地,则舟为无用之物。臣意,欲凿浦以为藏船之地,而但以多费民力为虑也。”上曰:“邑民困悴已极,凿浦之役,不可易言。卿其观势善处。”

○以吴竱为校理,申景𥙿为全罗兵使。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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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慈殿有疾,命设侍药厅。仍下教曰:“慈殿症候甚重,忧闷罔极。令该曹祈祷山川,审理冤狱,先释轻囚。”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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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上下教曰:“永安尉洪柱元加资。幼学金君锡、沈榗并除实职,以为慰悦之地。金君锡,延兴府院君金悌男之孙,沈榗其外孙。以沈榗为司宰监参奉。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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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谏院以管饷使朴𥶇事,连日论启,上令庙堂量处。备局以为:“既已被论,似难察任。宜更议以荐。”上从之。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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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禁府因审理之教,回启以为:“罗万甲当初虽有言语之失,付处三年,已经大赦;金堉则以门外黜送之故,不得参于书启之中,至今因在罪籍。似当分拣。”于是命皆放释。禁府又启曰:“臣等取考本府罪人名案,则围篱者四十一人,远窜者一百八十七人,中道付处者二十二人。以其罪名观之,则无一可恕者,而第念被罪者,虽缘自作之孽,风霜岭海之外,日夜愁叹为如何哉?天道十年一变,人情穷则反本。罪人之中,岂无悔恨自新者乎?当此慈殿违豫之日,特施例外宽典,除系干逆狱者外,或令量移,或令分疏,以示好生之德,则孰不欢欣感祝?其于禳灾、求福之道,或不无万一之助。”答曰:“可放之类,付标以下,依此施行。”于是,窜逐之人蒙宥者甚众。

○吏曹启曰:“冬至、圣节兼奏请使,今当差出,而奏请使之行,则事系初头开例,将为后日遵用之规,请询于庙堂。”备局回启曰:“今此海行,与前顿异,物力之难支,渰死之惨酷,有不可胜言。今年则既有千秋之行,又有冬至、圣节之行,是一年两起也。若差出副使,则其舟楫员役,又当为一起,今日物力,决难办得。以秩高宰臣,兼差冬至、圣节使,又兼奏请及明年千秋节使,岁以为常,则事甚便当。”上从之。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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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江华府尹李时白驰启曰:“本府仓谷,几至四万石,粜籴之际,民甚苦之。初令通津、金浦两邑之民,春受秋纳,两邑亦以偏苦为言。请于升天津边,又设一仓,令丰德、交河之民,与通、金两邑,一体粜籴。”庙堂以为便,上从之。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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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礼曹启曰:“曾因筵臣所启,有抄择专经文臣,依平时考讲之教,而久废之馀,似难致期督课。请自十月为始,或殿讲,或命官考讲,以为责实之地。”上从之。

○忠原县监崔有渊,以衙禄及贸贩米,充备逃军价布,且以邻族之弊,不可不变通之意,报于监司,监司以此褒启。兵曹请以速定物故者之代,毌致军政虚踈之意移文,上从之,且命陞叙,以表嘉尚之意。左副承旨尹墀启曰:“逃故之类,既不能随阙随补,亦不能穷推去处,则不过数年,军籍尽为虚簿矣。崔有渊不念军政重事,任其逃散,乃以衙禄贸贩之米,充纳军保之布,以为姑息之计,而至于铺张论报,敢以衙禄充纳之说,转闻于朝廷,则无谓甚矣。此而蒙赏,则臣恐干誉、要功者,转相仿效,而军政日就虚踈矣。”上曰:“尔可谓出纳惟允也。”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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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宪府启曰:“世子册封奏请,自前差出上、副使,而今差单使,盖出于省弊之意。但渡海将命,往返经岁,其间疾病、事故,未可预料。以一介之使,兼三四行之任,非但事体简忽,若有意外之患,则莫重使事,将付之于何人耶?区区小弊,有不可顾,请命差出上、副使,以重奏请之举。”答曰:“令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单使奏请,果涉苟简。千秋使并送之举,亦似有弊,请差出奏请上、副使,以千秋方物,兼付于奏请之行。”上从之。

○大司宪张维上箚曰:

臣窃念,近以议礼一事,圣上屡下严教,而言官弹劾谬见之人,殿下拒之愈峻,上下否隔,台阁错莫,殊非盛世气象,臣窃闷焉。伏见殿下,天资纯粹,圣学高明,言动注措,一循义理,必不肯知其是而强违之,知其不是而强从之也。夫追崇之论,世之非之者,十居八九,而殿下之意必以为:“此于礼,未必非也,朝臣各执意见,强欲沮我之至情耳。”渊衷湛净之中,恒蓄是念,故发于言语者,未免有郁怫不平之气。如使圣明,洞然有见于礼经本意,则自无如是之累矣。《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不能上格君心,而徒规规于攻击谬见,此臣等之罪也。臣识见浅陋,固不足以论辨典礼,近因此事,颇尝翻阅经传,参考众论。略有一二见解,不揆僭妄,谨著典礼问答八段,缮写投进。倘于燕闲之馀,留神省览,则凡近日论议之是非,举将了然分晓,罔逃于天鉴之下矣。

其典礼问答曰:

或问于臣曰:“今之为追崇之论者,皆言于礼当然。此亦有所据,可得详言而明辨之耶?”对曰:“以愚所闻,继体之君,不得追尊私亲。求之经传,其义甚明。谨按《曲礼》曰:‘已孤暴贵,不为父作谥。’先儒解之曰:‘父之爵,不当谥,而以己爵,当谥而作之,是以己爵加其父,欲其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其亲。’《丧服小记》又曰:‘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先儒解之曰:‘祭用生者之礼,尽子之道也;尸以象神,自用本服。’《丧服小记》又曰:‘大夫不得祔于诸侯,诸侯不得祔于天子。’先儒解之曰:‘公子之为大夫者,不得祔于先君之庙。’仪《礼子夏传》曰:‘诸侯之子为公子,公子之子孙有封为国君者,世世祖是人也,不祖公子。’先儒解之曰:‘后世为国君者,祖此受封之人,不得祀别子也。’《春秋穀梁传》曰:‘君子不以亲亲,害尊尊。’先儒胡文定公亦引用其说。若以《仪礼》、《礼记》、《春秋传》为不足信也则已,不然,玆五说者,自足以断今日之礼也。夫既曰不为作谥,则追崇之际,凡庙号、尊谥之上,皆违礼矣。既曰尸服士服,则先亲本位应服之外,不敢有所加也。服犹不可加,况加之名位乎?既曰不得祔于诸侯,则入庙之非,不待辨而明矣。既曰不祖公子,则为始封之君之父,而犹不可祀以为祖。况于继世之君,又安可尊其私亲,上列于五庙乎?既曰不以亲亲,害尊尊,则隆其私亲,上干大统,至于径祧祖宗者,其害于尊尊,亦大矣。凡此五条之说,皆经传明训,炳烺方册,若能考其文而寻其义,则不待傍引曲证,而追崇之是非,可以立断矣。”或曰:“经传所论,已闻之矣。若历代帝王已行之迹,载于史籍者,亦可得以言耶?”对曰:“历代得失,其说甚多。必欲详陈,更仆有不能尽,姑举其深切著明者。昔汉宣帝追尊悼考,程子非之曰:‘乱伦失礼甚矣。’范镇讥其以‘小宗而今大宗。’哀帝欲追尊定陶恭王,师丹曰:‘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晋元帝诏琅琊恭王,宜称皇考,贺循云:‘礼典之义,子不敢以己爵,加其父号。’从之。汉光武初立四亲庙于洛阳,既而,用张纯、朱浮之议,迁其庙于舂陵,而名号无所加。胡致堂称美之以为:‘寡恩之诮,不闻于当年;失礼之议,不生于后世。’以此观之,先代帝王追尊之举,其是非得失,不啻若黑白之易辨矣。”或曰:“若如《仪礼》、《礼记》之云周公之追王太王、王季,亦非耶?”对曰:“何为其然也?此乃创业之君之事也。《仪礼》、《礼记》之云,所以通行于天下,而继世之君之所当守也。夫追尊之礼,夏、商以前,未尝有也。武王既有天下,周公推原文、武之志,本王业之所由兴,遂有追王之举。盖以义起,而不求于前代之礼者也。既而,又制为礼法,以教天下后世,使继世之君,下及士大夫,皆守而为则,若《仪礼》、《礼记》之云是也。与《王制》‘丧从死者,祭从生者’,《中庸》‘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之文,同其意也。然则创业之君之可以追尊,与夫继世之君之不可以追尊,其礼皆出于周公,非有异也。”或曰:“人之欲尊其亲,一也。继世之君,独不得如创业之君,其故何欤?”对曰:“此义有不同,而礼随而异也。夫创业之君,建邦启土,肇立宗庙,以祀其先,则推本王业之始,以尽其崇奉之礼,于义当然。且无所妨压,固不可已也。若夫继世之君,承祖宗之统,处祖宗之位,而混祖宗之统,则下焉而子爵加父,有乖于敬亲之道;上焉而违礼祔祖,大亏于尊祖之义。不惟是也,七庙、五庙,昭穆有数,若有所升,必有所祧。升不当升之私亲,祧不当祧之祖宗,则循恩蔑义,以亲亲而害尊尊。自古叔季之君,致隆私亲,取讥于天下后世者,盖以此也。此可以为戒,而不可以为法者也。”或曰:“师丹之说、贺循之议,与夫先儒之讥斥尊,其说甚备,其义甚严。然此皆为为人后者而发,其与为祖后者,义例不同。子乃举此以议,今日典礼,无乃未之思耶?”对曰:“不然。夫人后、祖后,义例既殊,名号之称,丧祭之制,容有不能无差别也。至于追尊之典,则礼经直言‘子之于父,不可以己爵加之。’初无别于人后、祖后也。夫为人后者,既称本生为叔父,而建非正之号,加之于所称伯、叔之地,则诚不免两统、二尊之讥矣。若《仪礼》、《礼记》之文,乃是通论,子之于父,礼当如是,非以论为人后之礼也,正可为今日议礼之断案耳。至于先儒所论,虽为为人后而发,与今日典礼,差有不同。然其由藩邸而奉大宗,尊私亲而干祖统,则其义未尝异也。举以论今日之礼,有何不可也?”或曰:“追尊之为非礼,已无疑矣,第观自古帝王,汉光、晋元之外,鲜有不行是礼者。身为万乘之主,欲致隆于父母,此亦人之至情也。子何非之深耶?”对曰:“非然也。昔孟懿子问孝,夫子答以‘无违。’无违者,不违于礼也。子之于亲,生死、葬祭,悉合于礼然后,方可谓之孝。不然,虽隆其名号,侈其仪物,以极其祲盛之观,其于孔子之训,乖矣,尚可谓之孝乎?况人主一身,上承祖宗,下临臣民,一言一动,皆为亿兆之瞻仰。如或一涉非礼,上而失敬于祖宗,下而见非于臣民,则是求为孝,而未免归于过举,岂不大可惧哉?”或曰:“今之议礼者或言:‘主上,上继祖统,而太庙见阙祢位。业已称大院君为考,则不可不列于昭穆。’此言亦有所据耶?”对曰:“此今日追崇之论,所由本也。惜乎,其徒执己见,而不考先儒之定论也!愚请辨之。夫国之有宗统,犹家之有宗法也。然私家宗法,则无论尊卑、贵贱,只以祖考子孙,为继承之序,故虽高曾为公卿,祖祢为士庶,不害其相承也。若夫帝王宗统,异于是,必践其位然后,承其统。不然,虽世适、元子,亦不敢与于大统,非可以私恩厚薄,有所与夺于其间也。古之人君,或有以兄继弟者,鲁之僖、闵是也;以叔继侄者,唐之宣宗是也;以从祖继从孙者,晋之简文是也;以从孙继从祖者,汉之宣帝是也。无论属之尊卑,亲之远近,既袭其位,则继体之义,便同父子,典丧、承祀,礼无差别。此岂非以宗统为重乎?惟其宗统为重,故不践其位,则不得与于其统;不与其统,则不可列于其庙,此常经通义也。至于宗庙昭穆之序,古人所论,意见非一,历代典礼,亦各有异。然以先儒定论推之,岂无折衷之义乎?谨按《春秋传》,鲁僖公,文公之父,而闵公之兄也。闵以弟先立,僖以兄继闵。先儒以闵、僖之于文公,当为祖祢。是僖公当以弟为祢庙,而文公又当以叔为祖庙也。又《胡传》有曰:‘襄公,哀公之皇考也,祭法,以曾祖庙,为皇考庙。’盖襄公者,哀公之祖也。襄公传其子昭公,昭公传其弟定公,定公卒,而哀公立,故定公当以兄为祢庙,而哀公又当以叔为祖庙,以祖为曾祖庙也。朱子作《周庙昭穆图》,孝王以懿王为昭,是叔以侄为祢庙也;夷王以孝王为穆,是从孙以从祖为祢庙也。又作《宋庙昭穆图》,太祖、太宗、哲、徽、钦、高,各为昭穆,是皆弟以兄为祢庙也。然则昭穆之位,惟当以继体为序,祖孙兄弟,皆与父子无异矣。夫《春秋》之定制,既如彼;朱子之定论,又如是,则今日之论庙制,当断自宣庙为一代,而五庙九室,皆宜以此推之。然则所谓庙阙祢位者,盖亦未达于此义耳。”或曰:“昭穆之制,既如是,则凡继袭之君,虽兄弟、祖孙,皆可称以父子耶?”对曰:“不然。夫继代以嗣位者,皆尝为其臣者也。君臣之义,犹父子也。故既嗣其位,便有父子之义,丧而三年,庙而称祢,固也。至于天属之亲,生我者为父,生生我者为祖,自有一定不易之伦序,非可变改也。故《春秋传》,既以闵、僖为祢、祖,而何休解之曰:‘僖公,以臣继闵公,犹子继父,故闵公之于文公,亦犹祖也。’范寗曰:‘臣不可以先君,犹子不可以先父,故以祖、父为喩。’胡氏曰:‘闵、僖非祖、祢,而谓之祖、祢者,臣、子一例也。’又曰:‘僖公父视闵公。’吴澄曰:‘闵、僖曾为君臣,义同父子。盖以闵、僖非父子,而义同父子,故其庙非祖、祢,而亦称祖、称。’然则庙可以为祖、祢,而名不可以为父子也。又鲁大夫公孙遂之子公孙婴齐,为其兄归父之后,何休以为:‘弟无后兄之义,乱昭穆之序,失父子之亲。’又曰:‘不与子为父孙。’疏家解之曰:‘婴齐后归父,若为归父之子然,故为乱昭穆之序,言失父子之亲者,若后归父,即不为仲遂之子故也。’《胡传》亦以其说为是。夫以弟继兄之位,未为不可,若传为父子,则其如坏乱天伦,何哉?以此论之,所谓庙可以为祖、祢,而名不可以为父子者,可信其必然而无疑矣。”

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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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时,两司论崔有海、许𥛚事,累日不已,答曰:“许𥛚有功于宗社,朝廷理宜礼待,而年少酸妄之辈,不顾事体,任意侮辱。且追崇之礼,古昔人君,贤于寡昧者,亦皆为之,予独何心,忍从无据之臆说,而不为之耶?一二人虽或被罪,而天下公论,终不可箝抑也。”于是,张维、权泰一以下,皆以此引避。持平金宗一启请出仕,答曰:“依启。献纳李景曾、正言李尚质递差。”盖景曾、尚质之避,尤多忤旨之言故也。大司宪张维亦不赴召而递。翌日,玉堂上箚,请还收两臣递差之命,上不从。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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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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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胡差仲男,持汗书来,要开市于龙湾。时,春信使朴兰英已向沈阳。备局启曰:“开市之后,更无此言,而卒有是请。若或随而出来,责我以失其期限,则必有难处之患。今以国书付胡译,偕仲男入送沈阳,且以兴治出没,岛货不通,今虽开市,必不如前之意,书诸别纸,密传于兰英,使之周旋为便。”上从之。又启曰:“汗书大旨,不过会宁借米、江上开市两款而已。彼举义州给米之事,隐然有望报之意,若只许交易,则彼必落莫,而亦不无执以为例之患,不如白给之为愈。至于江上,则一番开市之后,只许买卖于往来差人之行,今者卒有此请者,必有所以。似难一切防塞,以贻日后难处之患。宜以两国通和,有急当救,而但北方人民稀少,加以连岁凶荒,公私竭乏。分付会宁官,量给米谷,以济其急。春秋开市,虽是原约,我国商贾,率多负乏,且湾市买卖之不利,已验于前日,而春秋信使之行,买卖无异于开市。今虽督令入去,必无肯从者。况耕牛则经乱之后,孶息未蕃,二月之期,亦甚迫促,并须商量之意,令承文院措辞修答,俾无仲男久留之弊。”从之。

○献纳李景曾、正言李尚质等既递,玉堂犹且争执,吏批启以不敢差出之意,上曰:“近来玉堂,代行台阁之事,殊极无谓。作阙台谏,宜速差出,俾无专擅之习。”

○以金寿贤为大司宪,金世濂为副应教,李明汉为副提学,沈东龟为副修撰,金光爀为献纳,闵光勋为正言。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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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沃川人赵兴宾,诣政院告变,上下其书于宾厅,遣禁府都事,拿权大进、权继、权络、权纯、郑潭、杨天植、廷植、李赞希、郑厚淹、朴先俭、后俭等十六人以来,设鞫厅鞫之。兴宾供称:“近村有出身权大进者。自己巳年间,与妖僧二人及无赖之徒,往来聚会,踪迹诡秘。尝言于众中曰:‘吾相极贵,吾家地理亦吉。午未年间,当为府院君’云,皆疑其有异谋,而莫测其端。庚午正月,大进之子络,醉到臣家,密言于臣之子浣曰:‘方今民怨日极,大变亦惨,时事可知。今湖岭有八大将,同时起兵,将图大事。汝若同我,富贵可致,幸勿传播,潜自装束’云。臣子浣,恐其致疑,答以温言。络既去,臣与弟熙宾,往见大进问之,则言:‘吾家黑马变白。谶记中有白马将军之说,是乃兴家之祥也’云,而讳不言八将之说。其后浣与权络、权继往来,问之则云:‘杨天植、廷植及李赞希等,为谋主而徒党甚多。约先起兵于湖岭间,称以倭来,则渠父与诸人,名以讨贼起兵,直𢭏京城’云。且言:‘岭南有郑姓人,相貌奇异,两肩有日月状。当推此人为主,而居在伽倻山下,其名则潭,潭字误。厥后贼招,皆称郑澣。其年则壬午生’云。杨天植、李赞希者,往来谋议,而皆是以僧还俗者云。渠辈相约以为:‘前日见败之徒,皆以文书发觉。吾辈则只面约,虽或被捉者死,而馀存者当继起’云。”公清监司郑孝成,又以公州人韩渫所告驰启,大槪与兴宾所告同,而其中“杨丙即天植,杨彭即廷植也。丙等三变其名,十年之间,三为僧,三退俗。”又有“文日光、李赞希,郑仁弘之侄郑溜、郑浍、郑渝及湖西将军金自重者,而自重则当于起军之后,因场市作乱,先斩稷山、温阳、天安等倅,夺其军,以助声势云。”杨彭云:“郑潭以为:‘得国后,当移都镇岺、新都’云。”告者韩渫供称:“壬生即渠之孽弟,而彭伊、丙伊之异父同母兄弟也。壬生学书于僧慈藏,居公州妙觉寺。己巳年八月,来到其家,密语曰:‘丙、彭,与大进、赞希等,来会于所居僧房,夜深后相与谋逆,渠阳为熟睡而闻之’云。其年十月,丙伊来见言:‘己未年间,往智异山读书,一日得见异人,姓郑名潭,此果新都主人也。’将行,以诗赠之曰:‘坐榻南藩压,威权绕北斗’云云。前年春,彭伊来见臣,密问:‘汝兄所为者,何事?’云,则答以‘吾兄以为:“吾等起于东方,东方属青,汝之战服,亦须用青色。云。’所与同谋者,则宝城文日光、沃川权千摠、京圻则有洪继男第二子为大将,而赞希、自重,皆与同谋。前月欲举事,与术士,到京中见之,则宫阙正在吉地,王气未衰,不可轻动,故还寝,而仍往鸡龙山,泛铁相宅,以为定都之计。义立、仁立,即大进之子,而力赞其事。郑厚淹,彭伊所亲;李守男,赞希之同生;曹二男,赞希之切族,而皆参凶谋云。”壬生所供,槪与上同,而大进子仁立,即继也;义立,即络也。郑厚淹供称:“此皆出于赞希。赞希初言于大进末子,使言于其父大进曰:‘此事初虽难办,吾是领兵者,临时,岂无倒戈之便乎?’先俭、后俭,亦与赞希及杨姓者,即天植。会大进家,留宿谋议云。”权继供称:“郑厚淹来言曰:‘杨姓者首倡此事,往庆尚道募兵,岭南多有同谋者’,而有郑哥,身有日月状云,德山有赵哥,其人如古之崔莹云。赞希之族金姓者,在公州,曾为把摠,亦与同谋云。”权纯供称:“大进虽是叔父,而不能频数相见。且不文、不武,有何预知之事乎?云。”大进奴永伊供称:“还俗人杨姓者,来见大进曰:‘深沈可为将帅者,莫如权千摠。’云。厥后闻,南原盗起,千摠喜曰:‘国家已有事,吾当领军,与南原兵,会于中路,直向京城’云。沃川居庶孽壬生,出身朴男、周名世、南信禄,新选全今世,皆预其谋云。”先俭供称:“己巳年,有僧自称善相人,来大进家,观其相曰:‘甚好。’去冬末又来言:‘庚午是吉年,今已过矣。然此后,岂无好时乎?汝果是白马将军’,大进以此言之云。”天植供称:“戊辰春,居井邑内藏山寺,有金安国者以供佛,持祭文来。其文曰:‘鹤发在堂,尚不报劬劳之德;龙斗有数,迄未蒙眷顾之恩。年将三十秋,壮怀未展期。臻一千载,河水再清。时逢太平之日,民有鼓腹之秋。获睹天颜,有玉音于嘉汝之恩;得拜丹墀,题姓名于竹帛之上。告以倘来之迷涂,指以未知之机事。故将香火,仰渎威神’云。见此文而怪之,问其意,则安国曰:‘大小北皆会,将举大事,而又有异人,此则郑澣也。不久当有好事,汝可同我’云。遂偕往郑澣家,乃见坐榻南藩压之诗。转往清州,见出身赵澈,澈则八大将之一也。盖以安国曾言:‘赵也举事’云,故要看其相,而往也。安国又云:‘淳昌杨时泰,亦与同事。’且戊辰年,自澣家还,与赞希,往大进家则曰:‘吾侄子家,雌鸡化雄,吾家黑马变白’云。吾即曰:‘君是白马将军也。’大进又曰:‘戊辰三月,欲起兵,而适值告变,不能发。’盖澣等初与孝立辈连谋,而孝立等之死,澣得独免者,各有派脉故也。前年八月,又欲发,而因韩会之狱,澣党多死,故未发矣。初,与韩会相约,北方有变,则澣等当乘此机而发矣。安国初见郑澣,欲探其意,以渠之名为杨后莹而见之曰:‘崔莹后身,今亦有之’云,则澣曰:‘北方有变,则吾辈当从南而起;南方有变,亦如之’云。安国僧名怀玉,杨时泰,则安国之所相亲,而同谋者也。盖郑澣、金安国、文日光、权大进、杨时泰、赵澈等,乃其根柢也,郑澣为谋主,澣之兄㴋之子榑,亦同谋云。”权络供称:“前年二月,往赵浣家,则固留同宿,仍言:‘有乱则当与若同赴’云。其后与郑厚淹同行,路遇一人,似是还俗僧。厚淹曰:‘此人善相地’云。浣之父兴宾又言:‘其僧且善相人’云,乃丙伊也。丙伊曰:‘好时必不远。有赵姓人,起于北方,则可以成事’云。”郑澣供称:“己巳岁,天植来见,与文日光同宿于郑榑家。天植先作诗曰:‘坐榻南藩压’云云,渠又作白雪之诗。前年天植又来言:‘今年国运最不吉,当有某事,十五年后,又当有不吉之事’云。天植、怀玉又曰:‘平安道川泽枯渴,多有灾变,五月间当有兵祸。七月之内,若不撤兵,则当有变乱。全州李一命、金大海,亦皆可用’云。”文日光供称:“为觅药材,往郑榑家,僧人师圣、胜允在座。自言善奕,对着二局而罢。其后又往榑家,则两僧又在坐言曰:‘未得见真人,无乃在近否?’仍赠以长途阻积雪之诗云。”郑榑供称:“戊辰春,自居昌还家,有僧来谒。问之则曰:‘来自智异山,而非为游山,有欲访见者矣。’因留宿。僧曰:‘智异山下有佳气,神人当出。故曾闻许乔之孙,许懿之子有神人,以此欲访见之’云。其后八日初昏,两僧来见,一则曾所未见,问其名则曰太虚,馈饭留宿。翌日文日光亦来,往宿于澣家。榑与日光、澣,使僧相之,胜允曰:‘澣相最好。耳下有叠叠痕,此好相也。’其后日光谓榑曰:‘胜允之手,掌有赤痕,此甚奇’云,师圣曰:‘全州有李一命者,其人应时而生,又有杨时泰者,杨后莹之同姓,亦是应时之人’云。前年七月间,胜允还俗,称杨天植而来,与郑澣密语,欲交结全罗道英雄,云。澣又曰:‘洪姓者手下,有军千馀人,此意言于朴禧集’云。怀玉且言:‘一处有金自重者’云,问其在处,则自言吾名,欲以金自重称之云。”校生朴禧集供称:“今正月,洪圣澄来到其家曰:‘天灾时变层出,时事可知。荣川多有与我同心者,京畿亦有之。汝亦宜同事’云。其后路遇朴䜣、柳之燧则曰:‘闻荣川洪圣澄,多有义气,可为将帅。愿一相见,如或来,须相报知’云。且昌宁人成至道曰:‘荧惑入南斗,时运且不吉。’朴䜣曰:‘近来各邑千摠,多差以前衔,吾当为千摠。若结以恩义,孰不从乎?’圣澄曰:‘江华则只送兵百人,可以奉还废主’云。吕后望且言:‘谪在高岭时,佥使郑汝麟,夜与同坐,堕泪曰:“吾受朴承宗厚恩。今虽授此任,常有为国之心”云’”洪圣澄供称:“曾往朴光先家则曰:‘谪客数被移配,何以堪之?’出来时,见淮阳府使赵纉韩,则堕泪而言曰:‘吾今虽仕宦,不能忘旧主,而朴𥶇亦多恋旧主之心’云。今年春,往禧集家则言:‘去冬往觐祖父谪所,仍见谪客沈之清,解衣给之曰:“何时复旧主乎?”之清曰:“吾辈亦几何在此?”,又见吕后望则曰:‘崔来吉薄待谪客,何时杀此汉乎?’郑汝麟亦曰:‘吾若得北兵使,可以伸吾志’云。禧集又言:‘星州朴䜣,即之燧之六寸,而与我同事’云。又曰:‘成至道善占术。适变时,占国运不吉,将欲迎贼,发行三日,又占圣上八字,则极吉,恢复不远,故还归矣。近来又占,国运不吉,故与陜川人等将举事’云。临别又言:‘星州哨军,则郑澹为千摠,当以马兵二哨,送于江华,奉旧主出来,而但无子,当以仁城之子为东宫矣。全罗道则郑汝麟、高用厚叔侄,皆当从之。’仍诵用厚诗云:‘北阙更新主,小臣馀此生。江村独归处,身上愧簪缨。’是恋旧主之诗也。且言必须往见朴䜣,故来路果见之,则䜣以马给之曰:‘仁弘之侄,有谪湖南者。其子以此马给我’云。”成至道供称:“己巳冬,往禧集家,则禧集之五寸叔宗衡及徐淑、成榄、宋知述皆来会。禧集曰:‘吾辈与日光、之燧及陜川人同谋举事。近来荧惑入南斗,此何象耶?”答曰:‘《史略》云:“荧?肾恤皱𨐅天子下殿走”云。所知,只此而已。’禧集曰:‘虏亦应天象耶?’又曰:‘主上八字如何?’答曰吾尝推占,知为极吉,似难举事。’禧集曰:‘若有胡乱,事可易成。’仍与飮酒而罢云。“梁桓供称:”之燧之弟之焕,与其妾家相近,往来亲切。所谋之事,曾所预知。昌宁成至道善占术,自言其相:‘髯及于眉间,则当为堂上嘉善,而近来其髯颇长,故敢生凶谋。’成榄废朝时及第,而反正后削科,有怨国之心。星州吕孝曾、昌宁成昌履及朴䜣、郑槫、郑柅、柳之燧等,与天植,同宿于郑榑家,而结谋云。“柳之燧供称:”郑榑、梁桓常往来其家。一日,榑曰:‘天植善相人,亦晓风水。与郑澣往来金山,共谋凶逆,汝可与其人,同死生’云,桓则曰:‘有僧自湖西来言:“真人在近地,将欲访见”云。’又以李泰卿之事言之,榑亦言:‘湖南、湖西有李一命、权大进者,可与同谋。岭南则崔𪾢为谋主。𪾢见天植,称为英雄’云。朴禧集之弟庆集则曰:‘许完、郑汝麟、金荩国兄弟,与柳孝立同事,而网漏’云。“李一命供称:”本与天植极切,天植乞制给俗衣曰:‘吾有所为之事,欲还俗矣。’问其为何事则曰:‘有举大事者,吾当往从之。顷往庆尚道,访见圣人。圣人当自南而起。其时吾当更来,汝等须整理而待之’云。“李侹供称:”曾与天植相切,天植曰:‘澣相貌魁硕,终为贵人。大进则其家黑马变白,此真瑞也。朴䜣则当于庆尚道聚兵。裵尚龙则沉重可谋大事,故皆同凶谋云。“朴光先供称:”洪圣澄来言:‘吾以复立新罗为号,打破一二县邑,则朝廷必震恐。且备犒军酒米十五石,而以未得军兵为恨’云。“并伏诛。鞫厅以为:”权纯既已知情,宜伏其律。“上以不无可恕之道,命流三千里。上引见大臣、禁府、两司,问以狱情,诸臣对以逆状无疑。上曰:”既歼渠魁,不必穷治。“其后又下教曰:”此辈失志怏怏,相与思乱,其心可恶,厥罪当诛,但援引之辞,真赝相杂,火炎之烈,玉石难辨,此甚可惧也。况近日旱灾甚酷,此岂非无辜冤死而然也?其与多杀而致伤和气,莫若小缓而开其自新也。渠魁既伏典刑,其馀枝,倘似不必尽诛。当此耕种之节,连续拿来,则必有骇散失农之患,商量以启。“鞫厅以朴宗衡、徐淑、成榄、宋知述、吴益焕从逆之状,请拿问,答曰:”民之怨叛,由予不辟。俯仰惭惧,无以为心。此辈皆与胁从无异,并勿问。“是狱,承服正刑者,郑澣以下凡三十馀人;毙于杖下者,杨时泰等十馀人;定配者,高用厚等六人;放送者,崔𪾢、朴𥶇等五十馀人。崔𪾢之被释也,上下教曰:”顷年夜对时,适有处置未尽之事。此人适入侍,力争不已,予颇苦之。厥后思之,真是爱我者也。今虽被罪,必不负初心,分拣放送。“礼曹请以讨逆之庆,告庙、陈贺,上只命颁赦,加百官资,升授告变人赵兴宾堂上,韩渫六品实职。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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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以李圣求为大司谏。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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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金世濂为执义,李士祥为掌令,林得说、郑之羽为持平,赵启远为正言。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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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金景瑞子得振上疏,请自募义兵,以复父雠,上下其疏于备局。备局以为:“观此疏辞,欲复父雠之志,出于血诚,而但道内既有监、兵使,今不可以募军,又置一将。令得振属于巡察使营下,称以复仇别将,使之募聚复雠之人,如有警急,则随时调用。”上从之。

○以赵公淑为正言。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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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宪府启曰:“前府尹李溭,曾任义州时,使军官领送潜商二十七駄,而仍付送大货。请拿鞫定罪。”上从之。

○谏院启曰:“近来微劳重赏,名器日紊,识者寒心。前兵使郑应圣,以别备若干米布,至陞资宪,僭越极矣。请命改正。”累启而竟不从。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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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知中枢府事郑经世,既归尚州,遂上疏乞递大提学及经筵宾客之任,上不许。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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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宪府启曰:“赵熙宾阴谋不轨之状,既发于其兄上变之书,交通诸贼之迹,又出于逆络面质之招。请命拿鞫,以严讨逆之典。珍山郡守金瑾,接置逆僧于衙舍,教训其子弟,至于嫁与婢仆。及其逮捕之际,自衙轩脱逃,使逆魁网漏,闻者莫不痛惋。请金瑾拿鞫定罪。”答曰:“赵熙宾等,有意于告变,其所交通,无足深责。设或有罪,以厥兄之功,赦宥宜当。金瑾,事涉无情,不必拿鞫。”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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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咸镜道观察使尹毅立驰启曰:“金汗之书,意在乞米于会宁,而本府近因者胡供馈,费用甚多。若又开给米之例,势必难支,而胡人来到之后,驰启禀定,则必经时月,当有留连讨食之弊。请自朝廷,预定应给之数。”备局启以米、豆、皮谷中,许给二百石,答曰:“加给一百石。”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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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以洪瑞凤为左宾客,郑经世为右宾客,张维为左副宾客,金尚宪为右副宾客,李楘为副提学,辛启荣为副修撰,赵兴宾为沃川县监。赏告变之功也。两司以兴宾虽有功劳,若授以本邑,则有违法例,而且无以服其吏民之心,上不从。累争之,乃命换授他邑。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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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月犯南斗第三星。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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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谏院启曰:“军器主簿韩渫之上变,非出于为国,为李义培、洪振道等发觉胁持之故,不得已告变,其功固已鲜矣。至于孙凤等四人,则以私怨诬陷,徐挺然及其奴子,则听人指嗾而书呈,以致无罪者被系破家,诚可骇愤,而以功准罪,不无可恕,虽不施反坐之律,至授六品实职,殊涉过滥,请命改正。韩渫供招之时,称以‘公州牧使衙子弟以为:“各人奴子必知之”,故追书徐挺然、奴子以呈’”云。告变,非人可指挥,而敢以己意,诬陷不辜,以致惊扰,请公州牧使衙子弟,拿鞫定罪。”答曰:“韩渫告变之书,真赝相杂,不无其罪。然功亦不细,不必改正。其供招中所谓衙童之言,似是托辞,勿为见欺。”公州牧使之子,即振道之子溥也。其后谏院累日论启,乃命拿问,而旋即释之。韩渫事,竟不从。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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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咸镜监司尹毅立驰启曰:“校生考讲汰定之法,停废已久,一朝令下,日限太迫,未及讲习,或欲纳物免讲,或欲移属武学。若宽其讲限于三四年之后,则其间可以学习应讲,必无急遽惊惑之弊。”从之。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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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礼曹启曰:“以慈候平复,有择日陈贺之教。既令外方进笺陈贺,而《五礼仪》有陈贺,而无颁教之文,今何以处之?”上曰:“勿颁教、除进笺,俾无民弊。”越三日,百官行陈贺礼。

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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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吏曹启曰:“逆贼文日光、郑榑、郑澣,是陜川人;杨天植是大兴人,既已正刑,法当罢其守令,合幷于他邑,而但陜川非徒物众地大,旧有污俗之称,而为诸贼之窟,不可无守土之官。似当有别样处置,请议于大臣。”领议政吴允谦等以为:“逆乡之当革,在法固也。然陜川,今虽降而为县,其实大邑,号称难治。弹压收拾,专在守令,似不可一日暂旷。该曹之请罢其守令,仍存其邑,诚是矣。”上从之。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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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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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亥,平安道江西县等地地震,声如雷,赤光满天。

○胡差龙骨大,率从胡数千人来。以湾上开市事也。

○礼曹启曰:“逆魁伏诛告庙,陈贺慈殿平复,上下同庆。自古国有庆事,则恩泽及下。今宜蠲除民役,设科取士,以示同庆之意。”上从之。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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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谏院启曰:“义州虽曰板荡,而素是大州。为守令者,苟能拮据措置,则数千石之杂谷,不难办也。前府尹李时英,以此至有加资之命,猥滥极矣。郑应圣之赏加,与时英无异,而本院方为改正之论,户曹不有公议,敢请施赏,尤极无谓。请还收李时英加资之命,户曹堂上推考。”答曰:“依启。”李时英事,累启而不从。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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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李贵上箚曰:

鞫逆,公事也;葬妻,私事也。鞫逆之法,虽判府事有故,不得开坐,而况领相任专裁禀,而以葬妻之故,乞暇而去,是轻讨逆而重私事也。臣历见古事,如有讨逆之举,则虽在外之臣,皆奔走入朝。况敢出去乎?领相之意,则不过渠魁既已伏诛,而告庙、颁赦,则其馀皆胁从也,虽不参鞫,无害于公义故也,殿下之给由,亦出于此也。臣之意则罪人逮捕者,逐日入来,安知渠魁,又甚于逆澣者乎?伏愿圣明,亟召领相,一以严讨逆之义,一以重大臣之体。

翌日,领相吴允谦驰还待罪,上慰谕之。

○金汗还我国礼单,备局启曰:“闻金汗不受礼单而还之。若论以常道,则不可复送,以损国体,而帝王待夷狄之道,当务包荒。今就礼单诸物中,麤者改之,少者益之,另差解事之人,偕差胡入送,兼探事情而来,似当。”答曰:“依启。且户曹初不择送,以致辱国,其失非细矣。”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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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政院启曰:“鞫逆之典,莫重且急,不得晷刻淹延,在前国忌斋戒之日,亦不得停废。今者鞫厅请刑,而并命仍囚,至于五六日,罪人不无意外生奸之患。请依鞫厅启辞,亟命推鞫”答曰:“待领相之还,议处似当。”两司亦以此论启,答曰:“鞫狱事体甚重,欲待领相之还,宜勿论执。”

○以李景曾为副修撰。

○以朴兰英为宣谕使,迎接胡差龙骨大于义州。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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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江陵集庆殿火。即太祖真殿也。礼曹启曰。“礼云:‘有焚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注曰:‘先人之室,宗庙也。神主所入,故曰新宫。’以此见之,真殿与宗庙无异,影帧与神主一体。自上似当素服,率百官三日哭而止,行慰安祭于宗庙太祖大王神位前,遣官江陵,亦设位,行慰安祭,看审失火之处然后,真殿参奉及守仆等,各别议罪。”答曰:“依启。且慈殿亦当变服,更议以启。”回启曰:“自前各陵失火,则自上变服,而内殿别无变服之例。但今此影帧之灾,比陵上失火尤重。自上亦三日哭,则自内服膳,视常日无变,情所未安。慈殿、内殿、嫔宫,并进素服、素膳,三日而止似当。”上从之。翌日,上行望哭礼于崇政殿庭,三日,又命停朝市。两司亦并停前启。礼曹判书金尚宪,欲自往看审,政院以为:“当此多事之时,宗伯不可远去,宜遣他堂上。”答曰:“遣承旨可也。”

○金差仲男等,求贸各种药材,两医司不能支,上命给内局药材。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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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谏院启曰:“集庆殿失火,实我开国后所未有之大变也。守土之官,终不能抵死救火,以致此变,决不可寻常罢推而止。请江陵府使闵应亨及其日殿司处进去执事官、乡所色吏等,并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政院启曰:“臣等伏念,皇天仁爱明君,必以灾异而警之;明君敬畏皇天,必以修省而应之。此天人之无间,而转移之有机也。顷日关西,再有地震之变。况今集庆之灾,又前古之所未有者。先儒以宫寝之火,犹谓之君不思道,则未知圣明,有何所失,而致此变也?修省、自新之道,不可循虚文、应古事而已。人主一心,实是格天之本,殿下其能恐惧戒谨,不愧屋漏,对越上帝,而为转移之机耶?古者,旅贲有规,官师有典,暬御有箴。殿下其能广开言路,从谏如流,以致下情上通,而君德无阙耶?惟愿殿下,更加惕厉,夙夜匪懈,思所以转灾为祥,易危为安,答皇天仁爱之心,慰祖宗陟降之灵。”答曰:“予小子有罪,祸延宝帧,日夜痛泣。陈启之言,正中予病,当惕念焉。”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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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请遣大臣,慰安于集庆殿,上下其议礼曹。回启以为:“遣大臣,有异常规。”上令大臣议之,尹昉、吴允谦、金瑬、李廷龟等以为:“箚中所谓大臣当往者,诚以重其事也。然自上既行慰安祭于太庙,特遣承旨奉审,而该曹又请行慰安祭于江陵,则揆以典礼,略已举行。到今追遣大臣,果异常规,势亦无及。”上从之。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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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谏院启曰:“近来纪纲解弛,人不畏法,关防之禁,日以益废。负罪凶孽,相继投胡,使国情输敌,事极惊骇。何可付之无可奈何,而莫之禁抑乎?咸镜南北道兵使及平安兵使,常时不能检饬关津,以致如此,请命罢职。两道监司亦难免其责,并命推考。今后各别申明讥察,俾无此弊。江陵为岭东重地,又值无前之变,将有重创殿宇之役。新府使尹天衢,曾守潭阳,政令颠倒,以致仓储殆尽被烧,至今潭人,怨骂不已。今不可付诸重地,请命递差。”答曰:“依启。西北兵使推考。”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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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李贵再箚,请遣大臣慰安于真殿,上命议于大臣。大臣以为:“祭告之礼,不可再行。”上从之。

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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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初,金差求见原昌君玖,玖方在外。至是,宪府以宗室不宜在外,请罢其职,上从之。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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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郑经世复上箚,辞大提学,上计之。

○时,上下教求言。东阳尉申翊圣,进《诚斋易传》,因上箚曰:

伏以,圣明深痛真殿之灾,特下求言之教。臣未学咎征推验之说,惟以耳目所及者,而应之可乎!壬辰之乱,振古所无,贼不退者七年,生灵之涂炭,国势之卼臲,视今日,何啻倍之?先王能自彊,而致重恢之绩,是无他道,至诚事大,至诚临下,固结民心而已。至于节俭之德,高出百王,殿下之所亲睹也。弊席素丌,屏障不饰,嫔侍、贵近,衣无绮罗,当时中外,几于化之。先王之治己、治人,以实,不以文,玆非殿下之所当法者乎?臣于丙午年间,在摠府直庐,先王误闻臣读《易》之名,赐以《诚斋》《易传》一部。臣之拜恩,二十有六年,犹未通其蕴奥。窃观其《传》,以古人行事之迹,配于卦爻,多格言、确论,深有益于治道,敢为投进。孔子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殿下遇灾忏悔,恐惧戒慎乎不睹不闻之中,而究于得失、治乱,通于屈伸、消长,阐阴阳阖辟之机,穷刚柔致用之妙,体元行健,观时取义,以简易之道,致久大之业,真所谓帝王之孝,而慰祖宗在天之灵矣。噫!《干》、《坤》阴阳之辨,《咸》、《恒》,阴阳之交,不辨则分不严,不交则情不通。君臣之际,不患不严,而患不交。《咸》之九五曰:“咸其脢,无悔。”盖至虚而无私,感之盛也,圣人之意微矣。伏愿圣明,留神焉。

答曰:“卿进言以诚,使予感悟,心甚喜叹。投进《易传》,当详究其义,不负至情。”因赐厩马一匹。

○初,谏院论郑应圣、李时英等赏加之事,上令问于大臣。领议政吴允谦等以为:“爵赏,砺世、磨钝之具,固不可毫发僭也。第不可赏而赏,与可赏而不赏,均之失中。今此郑应圣别备米谷至千石,木绵布亦且五百疋,视前受赏者之数,不啻倍蓰。且李时英受任板荡之地,虽云皮杂谷,而尽心换贸,其数多至千石。此两人加资,恐未为僭。”上从之。

○以姜硕期为吏曹参判,李圣求为都承旨,李敏求为大司成,朴炡为大司谏,尹棨为吏曹佐郞。硕期自以戚畹,累入铨曹,愈益谨慎。圣求、敏求兄弟,显于世,人皆荣之。炡赋性峭直,而近于褊刚,嫉恶太过,人多恶之。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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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引见靖社一等功臣金瑬等于万象楼,仍赐酒,从容燕语,人皆以为盛事。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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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昼讲《书传》。讲讫,同知事朴东善曰:“近来天灾时变,罔有纪极,而不意火灾,出于真殿,自上尤当恐惧修省也。”上曰:“夙夜恐惧,而本质昏庸,不知以何事可答天谴也。”特进官李曙曰:“目今北虏及椵岛,事多难测,而特以无朝夕之急,故有若升平无事时,两西百姓,皆有忧惧之色矣。”上曰:“近日,岛众有相通奴贼之事,故西民汹惧。向者玄方之来,岭南之人,皆畏㤼云,与此何异?”曙曰:“丁卯,西路有灾变云。近日又有山川物怪之变,讹言煽动,故百姓皆惧云矣。加以春来,点雨不下,不得落种,诚可闷也。”上曰:“旱灾此酷,大狱又起,恐及无辜,心甚闷然。”上又曰:“曾闻兵、水使,或有载船赠遗者。近来,亦有此习耶?”东善曰:“若有此事,则岂无人言乎?臣则不得闻也。”曙曰:“闵圣徽收拾清北之计,甚好。若不预图保障,为我民依归之所,则是驱之为贼系累也。待农事稍歇,筑城数处于四郡及三县之间,而使民入保,则庶免鱼肉之患,而国家亦有爱民之实矣。”上曰:“此言甚当。言于庙堂。”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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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司谏院以珍山郡守金瑾削去仕版事,连启,上命罢职。

○京畿杨州民家,雌鸡化为雄。

○昼讲《书传》。讲讫,参赞官李圣求曰:“国家不幸,逆狱及纲常之变继起。故革罢之邑甚多,不无民弊。且考诸法文,则无此律也。”上曰:“诚如卿言。但已成规例,事体亦重,不可轻议也。”洪瑞凤、李圣求等曰:“咸阳则处于湖岭之间,既以郡降为县,今不必革也。”上曰:“令庙堂议处。”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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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谏院启曰:“顷日筵中,延平府院君李贵,袖进崔有海议礼文书。承旨所当据例请见,而终乃默然而退。左右史之秉笔入侍者,何据而书诸册乎?揆之事体,诚极可骇。入侍承旨,请命罢职。”答曰:“承旨似无所失,不必烦论。”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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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椵岛守将刘兴治谋叛,为张焘、沈世魁等所杀。兴治欲投虏,而恐岛众不从,潜与降㺚,结为腹心,先杀将校之不与己者,又欲尽除岛众之不从者。焘及世魁等,揣知其意,相与密谋,乘夜突入兴治营,仍纵火鼓噪,杀降㺚无遗类。兴治不知去处,或云死于乱兵中矣。

○朝讲《书传》。讲讫,同知事张维曰:“旱灾甚酷,目前之急,莫大于此。应天以实,虽筵席常谈,而不可不体念也。”上曰:“求言而无一人言者,予甚愧焉。”维曰:“无怪乎此也。求言之后,上无采用之实,故人皆以进言为无益也。”参赞官李楘曰:“国法一立,则不可坏了。大小疏箚,必关由于政院,其意岂偶然哉?顷者李贵袖进私书于榻前。此路一开,则必有后弊。宜下其书于政院,使之参见。”上曰:“然。”楘曰:“顷日之引见勋臣,极是盛事,而承旨、史官不得入侍,何据而书诸史册乎?政院亦不请入侍,甚可骇也。”上曰:“祖宗朝若有不时召见之举,则承旨、史官亦不入参矣。”检讨官辛启荣曰:“君举必书,事体甚严。祖宗朝虽或有承旨、史官不参之时,不可以为法也。且当此旱灾甚酷之日,至有引见宣酝之举,殊极未安。”上曰:“尔言甚当。”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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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引见黄海监司成俊耉。俊耉进曰:“黄州有改筑城之举,而尚未完役。捍蔽江都,莫如首阳山城,而九月山城及瑞兴山城,亦当修筑矣。”上曰:“诚如卿言。”

○昼讲《书传》。讲讫,金起宗进曰:“内需司陈告之弊,近来尤甚。自上每令查问,而直送委差,不加明查,因以取之,事极未安。上曰:”此必下辈不体上意而然矣。“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上曰:“椵岛之事,处置甚难。此贼若欲投虏,则不可说也。”吴允谦曰:“轻易下手,则终恐难处。”上曰:“予意亦不必杀戮,只欲兴师而驱逐降㺚耳。”金瑬曰:“兴治,天朝人也;降㺚,乃其腹心也。我国与奴和亲,而天朝不之罪。今虽不讨此贼,天朝必不深怪也。”上曰:“不然。兴治多杀汉人,而又欲投虏,安可不讨?然群议皆以为不可轻动,姑从卿等之言。”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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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曰:

顷以崔有海议礼书,传于承旨吕尔征,披阅其书而奉进矣。今见两司避嫌及玉堂处置,或曰:“承旨不得预见。”或曰:“封进私书。”以此,请罪承旨,今又尽递两司,以为壅蔽之张本,所未杜者,老臣之口也。请治臣欲明伦纪之罪,以快三司之心。

答曰:“玉堂处置,实涉过当,而榻前袖进,亦似未妥。卿勿相较,安心行公。”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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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土星退入氐星。

○备局启曰:“今有张焘、沈世魁处揭帖之教。宜以为:‘兴治擅杀主将,叛据岛中,将欲投虏,戕杀将官,凶计已成。幸赖大人炳几致讨,上以明大义于天下,下以镇定岛众,小邦获免东抢之患,中朝亦无西犯之祸。’以此措辞撰出以送。”上从之。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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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备局启曰:“今闻都司李见、尹光裕等,由海路已向岛中云。请移揭于张、沈两将曰:‘今若不斩李、尹两人,则无以服小邦之人心,而明大义于中朝,亟斩二人头,送于军门,使军门,明知李见等与兴治作逆之状。’”上从之。

○谏院启曰:“崔有海议礼之书,未知何样文字,而李贵果欲投进,则使政院详阅,外庭明知,而今乃秘诸袖中,遽尔奉进,揆之事体,岂容如是?请李贵从重推考,以防后弊。重臣投进文书,则承旨虽不可抑止,初不能详知其为何说,默然而退,既罢之后,又不能请下原本,使史官无凭记事,入侍承旨请命推考。崔有海议礼之说,果有二本,则初何不自投进,而暗传于主张异论之重臣乎?其处心不端,莫此为甚,请崔有海削去仕版。”上不从。

○昼讲《书传》。讲讫,特进官李景稷曰:“岛中诸贼,既已被戮,然我国之事,无一可恃,贼来则先思避走。数千兵,无一月之食,势将奈何?”上曰:“军粮系于户曹,卿宜致意。”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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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流星出天市东垣下,入氐星。

○龙骨大率千馀骑,来屯九连城。义州府尹申景珍、肃川府使孟孝男,与兰英往见之,龙胡曰:“闻岛中变生。降㺚五百馀人,欲投我国,而为贵国拦阻云,然耶?我当直抵降㺚所住处矣。”孝男等措辞以答之,龙胡等曰:“贵国若有异意,则吾等虽渡江而死,沈阳亦有兵矣。”其后,监司闵圣徽请以降㺚接置僻处,给料安顿,上从之。

○左副承旨姜弘重,奉审集庆殿来启曰:“本殿守仆,乘祭官之出,偸取烧馀之木,置诸草芚之下,仍致失火云矣。”上召问曰:“本邑人民众多,何不能扑灭乎?”对曰:“殿门既闭,而火焰易炽,势不能及矣。且殿宇重创时,有监司、府使,不必遣礼曹郞官也。”上曰:“令该曹酌处。”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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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领府事李元翼,闻椵岛生变,真殿被灾,自衿川入来。上闻之大悦,遣承旨存问。

○礼曹启曰:“濬源殿影帧,既已奉审,则毫发不爽。庆基殿影帧模写未久,此亦无疑。然今更为奉审乎?模写之期,必俟睿裁然后,知会于该道,使之造成仪物,修治道路。又遣本曹堂上、郞厅及中使、承旨,模写之后,移御于新建殿宇。”上从之。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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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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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辰,朝讲《书传》。领事金瑬曰:“周公以叔父之亲,犹被流言之变。自古忠臣、贞士,遇谗得罪者,何限?国家存亡,于是乎系焉,可不戒哉?”上曰:“成王以幼冲之年,终能感悟如此,乃圣人也。”特进官洪霶曰:“先王朝李廷馣上疏曰:‘殿下以尧、舜之心,蹈幽、厉之迹。’先王大加称奖,至赐衣服。斯岂非可法者乎?”瑬曰:“李元翼闻岛中有变,昨者入来,朝野皆以为幸矣。”上曰:“此所谓佩国安危者也。其功德至大,而清白之操,亦近古所无,后生不必远学,当法此人可也。”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岛中之乱,将官之被杀于兴治者,皆是抗义之人。不可不致祭,请令庙堂议处。”回启以为:“宜令本道,闻见诸人之死节者,一时致祭,以慰冤魂。”答曰:“别遣京官致祭似当。更议以处。”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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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以金时让为兵曹判书。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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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谏院启曰:“自前介胄之臣,受任专阃,虽有病故,不敢自列,而京畿水使崔震立、庆尚兵使申景瑗,以病相继陈疏,乞解其职。越义、逾分之失大矣,请命罢职。”答曰:“并推考。”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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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谏院启曰:“今此大君家舍造作时,请令攸司明查旧制,从约营造,以为表率之地。”答曰:“大君家舍,若从旧制,则加造必将数三倍,尔等所论,似乎不察矣。”翌日,谏院连启曰:“昨承圣批,以若从旧制,则加造必将数三倍,为教。臣等意谓,自上权时惜费,损之又损之,至于是也。今闻将欲造成者,多至于一百六十八间云,较之祖宗朝六十间定制,大相悬矣。然则殿下所谓旧制者,似是丰亨之时,侈大之规也。上年雷震庙木,今年火及真殿,逆变继起,山戎伺衅,杌陧之极,已到十分,何可忽祖宗之定制,循丰亨之谬规也?请命一依祖宗之制。”答曰:“国初法制,未得遵行者,不啻百年。六十间则太狭,当量减间架,俾不至过滥。”

○上引见李元翼于兴政堂。元翼时年八十五。上命二宦扶掖以入,慰谕之曰:“卿退在乡曲,日夜望卿之再入,今日得见颜面,不胜喜幸。”元翼曰:“臣欲于未死前,更瞻天日,而衰病转剧,气力澌尽,无望再入,不意闻岛中之变,忍死而来矣。”上曰:“近日风俗大坏,逆变屡起,民怨愈甚,此皆由于予之不德也。何以则挽回世道,以定民志乎?”元翼曰:“风俗则固难速变,而百姓困于徭役,不能仰事俯育,其为怨咨,必然之理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人心若固,则虽有变乱,不足忧也。且通天下之志然后,能成天下之务。自上事多独断,故群臣惶恐,救过不给。如此则恐不可成天下之务也。”上曰:“予实过矣。今因卿言而始悟矣。”元翼曰:“贼报若无警急,则臣当退去矣。”上曰:“卿若不去,则人心必有恃,而于国亦有光,望卿少留。”元翼曰:“臣年已衰耄,进退何益?”上曰:“古之大臣,以进贤为务。前头可为大臣者,谁耶?”元翼曰:“古人退去之时,有荐其代者,而如臣,则何敢望于古人也?”上曰:“愿闻予之所失及朝政之阙。”元翼曰:“苟非尧、舜,则安得每事无失,朝政亦岂无阙?然老臣昏耄,不能开陈矣。”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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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时,大旱。礼曹请行祈雨祭,上从之。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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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吏曹启曰:“逆贼吕后望,居昌人,朴䜣,星州人。当罢其守令,降其邑号,而星州曾在昏朝,为新安县,今不必仍用其号,宜降为星山县。居昌则名虽为县,实为岭右之巨邑,物众地大,难于合幷,何以处之?”答曰:“依启。居昌亦勿革罢。”

○古阜人奉春弑其主,降其郡为县。

○李贵上箚,乞解知经筵曰:

臣之不敢侧列于朝者有五。臣性本木强,凡遇大议论,自主己见,特起朝著大风浪,一也。发言、处事,例乖时议,二也。忠反为戾,以言获罪,无益于国事,有害于臣身,三也。身非大人,而欲格君心,如遇明伦、讨逆、事大之事,则一箚二箚,至于十数箚,而不止,期于必施而后已,四也。近日言大臣过失,为国大禁,而臣则知有君父,不知有大臣,故论议之际,每与争辨,五也。有一于此,尚难立朝,况兼此五者乎?今则不但取侮于年少,亦且见非于大臣。经筵之职,辅导重任,何敢䩄然仍冒乎?

答曰:“省箚具悉卿恳。须勿固辞。”

○昼讲《书传》。讲讫,特进官金尚宪曰:“臣奉审濬源殿,则今已二百年,而御容如新,大是异事也。”上曰:“壬辰之难,守仆等尽心奉出,得以保全。古之民心,诚可嘉矣。”尚宪曰:“其时守仆五人中,二人尚存。奉使之官,皆给食物,以示劝奖之意耳。”上曰:“虽在士夫,犹难办此,况于下贱乎?当初施以何赏耶?”尚宪曰:“免贱其身,而录于原从勋矣。”上曰:“今欲加施赏典何如?”尚宪曰:“如此则必耸动矣。”上曰:“给影职帖,又令复户似当,令本曹议启。”尚宪曰:“考诸《舆地胜览》,正统年间,模写太祖影帧,而帧背有五十六字,其末有‘三尺剑头安社稷,一条鞭末定乾坤’之句。而今则无之,此可疑。”上曰:“此诗载于《舆地胜览》云,模写后宜更奉审。”

○以赵䌹为吏曹正郞。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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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李元翼上箚曰:

老臣不死,更瞻天日之光,悲感拜祝无任下情。病蹇颠仆,竟未能趋辞于阙下,径自还乡,惶恐待罪。

答曰:“省箚,心甚缺然。卿其安心,勿待罪。”

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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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夕讲《大学衍义》。侍读官李景义进曰:“和愉婉顺,乃是孝子之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上之道。虽居上临下,亦不可一以严威俨恪,莅之也。”上曰:“严则近于猛,俨则近于骄亢。唐太宗容貌严肃,故每见臣僚,必和悦其色。以此见之,固不可尚严矣。”景义曰:“宣祖大王谓柳根曰:”尔陞堂上,勿以此不读书。’人君之谆谆奖谕如此。其和悦之色,今可想矣。“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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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昼讲《书传》。

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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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义州府尹申景珍、宣谕使朴兰英驰启曰:“开市时,龙胡勒定物货之价,无异夺掠。且怒曰:”我等先言牛马买卖事,而牛则仅五十首,马则全不出于市。我等所望,不过载运物货,若终始不许,则留置物货于江边,当以数百人,直入安州、平壤等地,期得马匹而来’云矣。“备局回启曰:”龙胡贸马之请,似不但已。故臣等不能坚守初见,曾已仰禀,而圣批严峻,不敢更有他议。今见此状启,亦可见其有所不得已也。龙胡所求,只为载货,则非战马之比也。臣等固知圣上禁马之意,别有所在,而犬羊之欲,难以口舌争。今若不许买卖,则必有前日掠夺之患,于我反为辱矣。臣等之意,不如今姑许之,择遣秋信使,极陈开市之弊。“答曰:”依启。且朴兰英不能尽心开谕,使商贾怨国,后弊无穷,诚极痛骇。待其还,拿鞫定罪。“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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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李元翼不受禄俸。上令仓吏,载送于其家。元翼上箚曰:

在外之臣,无受禄之理,乞还收成命。

上令该曹,考例处置。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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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月食既。

○宪府连启崔有海事,答曰:“以难明之事,论人重罪,殊甚未妥,更勿渎扰。”

○昼讲《书传》。讲讫,金时让曰:“先王朝有不次擢用之法,李舜臣、李光岳等皆被是选。近日,备局若精择可合人,则铨曹当以此注拟矣。”上曰:“此法最好,而但恐其择之不能精也。且古则业武之人颇多,今则不然,何也?”时让曰:“近来,以荫补官者甚多,而人皆贱弃武人,故无业武者矣。”上曰:“此乃吏曹之失也。守令有阙,专以荫官充差,故非文、非武者,能占好官。弊习如此,故武士解体矣。前兵曹判书李贵,令武士讲兵书、习阵法。遵守而行之可也。”金光爀曰:“自春至夏,点雨不下,麰麦尽枯,无望西成,切迫之灾,莫甚于此。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自上恐惧修省,则庶几有感动之理矣。”上曰:“将何修而可答天谴?”光爀曰:“侧身修德之外,岂有他哉?祥桑日拱,中宗修德;肜日雉雊,高宗反己。人事若修,则感应之理,速于影响也。”

○以张维为大提学,尹知敬为承旨,崔鸣吉为副提学。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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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庆尚道星州地震,有声如雷,屋瓦皆动。

○昼讲《书传》。讲讫,侍读官金光爀曰:“近来诸道,杀主、弑亲之变,非止一二。人心如此则国不为国矣。贾谊所谓甚者,杀其父兄之言,不幸近之,而咀咒之变,屡起于士夫之家,尤可痛也。”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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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判中枢府事徐渻卒。渻为人严重,长于吏事,出按六道,皆有能名。至是卒,谥忠肃。

○宪府连启崔有海事,答曰:“罢职。”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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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上引见大臣君尹昉、领议政吴允谦、左议政金瑬、右议政李廷龟等,谓曰:“追崇之礼,欲与卿等讲定者久矣。卿等之意如何?”吴允谦曰:“臣曾以愚见,已尽陈达,今无更达之言也。”金瑬曰:“当初启运宫初丧时,廷议已定,而其后士大夫相聚,则必以此争辨,举朝所论,皆以为不可。小臣意见,与此何异?”李廷龟曰:“臣于圣上即位之初,身为礼官,自上有讲定宗庙、社稷展谒及私庙亲祭典礼之教,臣详究经典,与大臣讲定,亲祭时祝辞及支子举祀之义,遵行已在八年前,而近来始有异论。圣上诚孝出天,显亲之意,无所不用其极,凡在臣僚,孰不欲将顺圣意,而区区所争者,只欲纳吾君于无过之地,若有一毫讥议于后世,则非所以显亲之道也。”瑬曰:“苟合于礼,则群臣将顺之不暇,而凡事顺乎天理,惬乎人情,则异论何从而生乎?此礼若行,则皆以为大段过举。人臣事君之道,岂可以过举,将顺其上乎?”尹昉曰:“李廷龟私庙亲祭节次讲定时,臣冒忝相位,既已献议。启运宫之丧,亦以自上不可为三年丧之意议定矣。今日诸相臣,悉陈其所见,臣亦无异。”廷龟曰:“夏、商以前,未闻有追崇之礼,而武王得天下,有上祀太王、王季、文王之举,此乃一时之事也。周公制礼有‘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则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士服’之说。以此观之,则唯创业之君,可以追崇,而继体之君,则不可也。”上曰:“此皆泛论。亦有前代可据之文乎?张维典礼问答,甚不近似,未满一笑也。”允谦曰:“臣前日所陈之言,出于率尔,似无根柢。及见张维论礼之文,则颇有依据,与臣意暗合。此乃公论所在,故所见无不同也。”瑬曰:“张维问答,依古礼经而言。礼经之外,有何他议?前代帝王,虽有此举,皆拂于人情,不可取法也。”上曰:“历考前代,岂有无祢位之时乎?”廷龟曰:“帝王与士庶不同,一为君臣,便有父子之义,故以孙继祖;以叔继侄者有之,如僖、闵是也。”上曰:“事虽不同,成宗大王亦追崇德宗耳。”瑬曰:“成庙追崇之举,亦岂可为万世法乎?”允谦曰:“先儒议祔庙之礼曰:‘士庶人则祔于大夫,而大夫以下,不祔于诸侯’者,诚以君臣之义截然,不可乱也。”上曰:“宋户部文书何如?”廷龟曰:“中原亦无礼学之人,而宋宪者,乃是无名之人耳。”上曰:“在于所见之是非,理学非所论也。如金长生称叔之言,殊极无据。以此见之,则理学亦不可信也。”廷龟曰:“金长生称叔之言,出于防微杜渐之意。古人亦于此等论议,必欲斩截。若不如是,则必有过隆私亲之举也。”允谦曰:“嘉靖时,亦有此论,而众皆争之。”上曰:“当时之事,与今同耶?”瑬曰:“立庙之举,则何以异乎?”上曰:“不然。为人后者与不为人后者,自相悬殊矣。”廷龟曰:“礼有‘子无爵父’之义。追崇,岂合于礼乎?自上必以为‘人后者,乃为之子,后于祖者,非子也。’夫人者,对己之称,虽祖,岂不可为后乎?”瑬曰:“桓王时,亦无祢庙。当时,去周公未远,而犹尚如此。臣所望者,不忍以历代中主之事,为殿下则也。”上曰:“年少之辈,必欲力争。廷臣若终始不从,则当奏请于天朝,若皇帝不许,则予亦无憾。奏请亦不可为耶?”允谦曰:“自前我国有奏请,天朝无不准许。事之当否,宜自此讲定,何可径奏乎?”瑬曰:“天朝之许否,亦不可预料。”上曰:“岂有不许之理乎?若或不许,则予亦不为也。”瑬曰:“天朝虽许之,岂必以此为合于礼乎?只诿以外国之事,不必深究而许之,则于神道,安乎?”上曰:“此礼,终不可不行。卿等与小官不同,岂可效年少辈之事乎?卿等既已争之,又以奏闻天朝为不可,此何理哉?”仍出示宋户部文书曰:“近来,朝廷排弃此书,尊亲一事,反为朝廷攻击之资,还可笑也。”廷龟曰:“我国亦有经典,又有诸臣,所当博考广询,期于善处。岂藉重于宋宪之文书,而遽尔定行乎?”上曰:“自古,帝王为人后,而欲尊其亲者非一。当时异议之人,多有被祸者,予为是惧,从容讲问,而卿等徒守偏见,坚执若此,予复何言?”瑬曰:“所见止此,终不可挠改。若以此被罪,臣所甘心。但当退出,以俟严谴而已。”遂逡巡起伏,以示趋出之意,上目之良久。临罢,上谓承旨姜弘重曰:“今日大臣问答之言甚多。令本院抄出,广收廷议。”

○政院启曰:“大臣皆以追崇为不可云。凡国家大事,询及大臣,有所疑难然后,方可广收廷议。今日大臣,既以为不可,则岂可复有所疑难,而广询于廷臣乎?臣等忝在近密,窃恐有累于圣上敬大臣之意,敢此申禀。”答曰:“寡人猥承丕緖,而恐德不类,故虽恭默度日,恒怀不安。顷观华人之论礼,可谓知礼也。仲尼曰:‘食夫稻、衣夫锦,于汝安乎?’此讥其不思报本也。子舆曰:”不得,不可以为悦。’是痛其未得自尽也。大抵追崇之事,无二本之嫌,有昭穆未备之欠,且与古事不侔。宜以此奏请于天朝,以俟上国裁处,勿为收议。“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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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两司合启曰:“今此追崇之典,非但国言皆以为不可,求诸前史,参以礼经,无可据之例。莫重典礼,必须十分当理然后,可免天下后世之议,故昨日询及大臣,大臣以不可之意陈达者,只欲引君当道,纳于无过之地耳。岂宜不待询谋之佥同,强拂舆情,直奏天朝乎?我圣上显亲之孝,虽出于至诚,而礼之所在,不可径情直行。古训曰:‘发于情,止乎礼。’请亟寝奏闻之命。”答曰:“既非人后,则追隆所生,其于礼义,少无不可,而九年论难,一向不悟,排击异己,有同私雠,今日国习,可谓异哉!尊父叙伦,礼所当然,禀命天朝,义不可废,尔等更勿为无据之言。”

○上下教于政院曰:“昊天不吊,降此大旱。言念民事,忧心如焚。予自今日避殿矣。减膳、撤乐等事,令该曹考例举行。百僚亦宜恐惧尽职,以答天谴。”

○应教李行远、校理李省身、金光爀、副校理李景义、副修撰沈东龟等上箚曰:

臣等伏闻,昨日以追崇大议,下询大臣,大臣皆以不可之意,勤勤上达,而继闻政院启辞批答,则有勿为收议,奏闻天朝之教。臣等相顾错愕,不胜闷郁焉。创业之君,与继世之主不同,前代无所压屈,此周之所以追祀太王、王季者也。及至平王,太子早死,桓王林,以孙承祖,而未闻有追尊之典。诚以当时,去文、武、周公未远,礼法制度,昭然可考,而不得逾越者也。自是以降,行之者非一,而以著于前史者言之,汉之宣帝,始尊私亲,父曰悼考,母曰悼后,则先儒美之曰:“汉初公议,犹澟澟也。”及其称皇考,立庙则不但当时有识者争之,后世范镇、程颐等诸论,至严且明。此则与今日之事有异,而若论其代序则略同也。哀帝之追尊定陶恭王也,师丹议以子无爵父之义,劾奏董宏希旨诖误之罪,至曰:“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恭王也。”斯言尽之矣。光武以中兴之主,嗣元帝之统,只迁四亲庙于舂陵,而更无尊号之加。时则有若朱浮、张纯,力主其议,而止之,前史美之。晋元帝从贺循不以己爵加父之议,不称皇考于琅琊恭王。赵宋之濮议,虽不同于今日之事,若其有所压屈,而重宗统之义,则其揆一也。吕诲等廷争,至深切矣。考之前史,是非已定,非微臣等一二谈也。臣等尝按《仪礼注疏》为人后者条,雷氏解之曰:“为人后,为所后之父,阙此五字者,以其所后之父,或早卒、或后祖父、或后曾高祖,故阙之,见所后不定故也。”《礼记》《丧服小记》曰:“士大夫不得祔于诸侯。”其注曰:“公子、公孙,为士、为大夫,不得祔于先君之庙。”又曰:“诸侯之贵绝宗,故大夫、士,不得亲之。”《曲礼》曰:“已孤暴贵,不为父作谥。”吕氏释之曰:“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则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可以己之禄,养其亲,不敢以己之爵,加其亲。若以己爵,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其亲也。”其训甚详,其义甚严。由此言之,殿下以宣祖之孙,创中兴之业,入纉宣祖是为后于宣祖,而即《仪礼》后祖父之义也。《春秋传》臣、子,一例之说,诚有理焉,亦可以为证于以孙承祖之道也。人子之欲尊其亲者,乃其至情。况殿下躬不得养以一国,终身含恤,至情所发,曷有其极,而礼不逾闲,君子不以亲亲害尊尊。殿下岂宜不念宗统之重,不从大臣之议,直欲奏请于天朝耶?殿下以至诚事大,何可以非礼之请,遽进于君父之前乎?宋户部论礼之说,亦不足取信。设使知礼如丘濬者,不合于礼,则不可引而为法。况宋户部为人,寥寥无所闻者乎?殿下既问于大臣,大臣皆曰不可,则殿下安可径情直行,不顾舆论,有若一家之事乎?殿下独断于上,以人言为不足恤,典礼为不足法。大臣之反复懃恳者,终不得感动天听,况其外庭诸臣乎?殿下倘能平心察理,援古证今,求于礼之正、事之宜,以达乎公平广大之地,则庶几有惕然者矣。

上留中,仍下教于政院曰:“追崇之事,则以今年奏请,封世子奏请,则退行于明年。”政院启曰:“昨日筵中,大臣力陈其不可。如此莫重之事,必待大臣熟讲而后,处之可也。臣等徒知承顺,而遽尔分付该曹,则事甚未妥。敢遵古人封还之义,惶恐申禀。”答曰:“大臣中,与李贵不和者,独当排抑,其心不难知矣。今此追崇之事,天朝不许,则予亦无憾,尔等宜勿渎扰。”翌日,领议政吴允谦、右议政李廷龟上箚待罪,仍乞递免,答曰:“昨日下教,非谓卿等,安心勿辞。”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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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两司合启,请寝追崇奏请之命,答曰:“予以昏愚,修身、治国,皆不及汉、唐庸主,而独于显亲之道,不法祖宗,远慕三代以上,则是不孝也。尔等无据之论,决不可从也。”

○政院以玉堂箚子,批答不下之故,启陈未安之意,上始降知道之命。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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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两司合启,请寝追崇奏请之命,答曰:“天朝不许,则予亦无憾,亟停勿烦。”

○玉堂上箚曰:

臣等于再昨,伏见殿下以追崇一事,有奏请天朝之命。相议上箚,陈其不可,批辞不下,至于经宿,此实无前之事。第念臣之于君,即子之于父也。父母有过,宁熟谏,而不忍使得罪于乡党州闾。臣等何敢屏缩傍观,莫之匡救乎?今此追崇之举,实出于殿下显亲之至情,苟不害于礼之正、事之宜,则孰不欲将顺圣意,而唯以宗统至重、礼法甚严,不可有所义起,以贻后世之议也。大院君既无承受祖宗之命,而殿下特以私恩,追崇入庙,则列圣当有祧迁之位。殿下显亲,虽曰至矣,其于尊祖之道,何,其于宗统之义,何?国人之所不许,廷臣之所不从,而禀命于天朝,不但无此式例,抑恐神道,亦有所未安,不瑕有害于殿下无违之孝乎?台谏之言,未免疲软,今日之事,诚可寒心。臣等所论,实出于公共,只欲引君当道而已。

箚上未及报,大司谏金寿贤、正言赵公淑引避曰:“今此追崇之举,乃是莫重典礼,为言官者,所当碎首力争,冀回天听,而臣等见事不明,不即合司以启,循例陈达。即闻玉堂箚辞,以言官疲软,诚可寒心等语斥之,臣等不职之罪大矣。请命罢斥。”大司宪李弘胄、掌令李惟达、持平尹孝永、司谏金世濂、献纳蔡𥙿后、正言李士祥,亦以此引避,上下教曰:“古昔帝王,皆等私亲。况予非为人后,追隆所生,尤无不可。行远等语侵台阁,以为胁制上下之地,事极骇愕。并拿鞫定罪。”政院启曰:“臣等伏见下本院之教,相顾错愕,不觉悚然。三司相规,自是流来美事。玉堂箚中之论,不过措语间循例之辞,而遽下严旨,至有拿鞫之命,不料圣明有此无前举措也。臣等忝居出纳之地,决不可承受,以成君上之过举。敢此封还,伏愿少霁雷威,还收成命。”答曰:“勿烦。”

○李行远等待罪于禁府,玉堂无直宿之员。政院以此启禀,答曰:“并先递差,明朝为政差出。”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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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右议政李廷龟上箚曰:

国家设弘文馆,畀以论思之任,地称玉堂,官是儒臣,其有大议论、大典礼,必令儒臣博考而采用焉。今此追崇之论,苟有一毫未尽,则虽凡官庶僚,犹当各陈所怀,冀纳吾君于无过之地。况玉堂,公论所在,虽或语侵台阁,自是循例之事,岂有胁制之心乎?夜半奔遑,骈首待命于圜扉之外,瞻聆惊骇,景象愁惨,此实近古所未有之举也。臣诚未格天,言不见信,病势添剧,理宜责免,固不敢开口论事,而名忝大臣,受国厚恩,目见君上之过举,含默不言,则臣罪尤大。伏愿圣明,平心察理,亟寝儒臣拿推之命。

答曰:“当为卿停寝。”领议政吴允谦上箚曰:

当此追崇莫大之议,臣不敢隐其所怀,反复陈其不可。殿下非但不加采纳,遽下奏闻天朝之命,是大臣之言不足为有无,而殿下不以大臣待之也。臣将何面目,偃然于朝堂乎?方席稿私室,日俟严谴,而伏承箚子之批,以昨日之教,非谓卿等为教。臣未知圣意之所在,而既非臣等二人,则恐移于左相金瑬也。金瑬以元勋大臣,于圣上有一体君臣之道,于李贵有休戚与同之义,岂欲挟私怀嫌,敢为立帜于议礼之间乎?臣知其必不然也。殿下以情外之疑,有此未安之教,臣以同列共辞之人,惊惶陨越,不知所措。况金瑬当作何如心也?伏愿圣明,恕察而涣释焉。今日又闻玉堂官员,并有拿鞫之命。此前所未有之事也。殿下于人君听纳之道,必讲之熟矣,而只为蔽于至情,逆于心则辄怒,欲以威制之,殿下平日选择儒臣,任以论思之责,岂但为将顺圣旨乎?伏愿圣明,勿为喜怒所使,徐究事理当否,亟收拿鞫之命。且臣五年匪据,无一毫裨补,精神耗丧,决无供职之望,伏乞镌削臣职。

答曰:“李行远等拿推事,既已停寝。卿须安心勿辞。”上下教于政院曰:“大官无耻,小官纵恣,则国不为国。李行远等并削职,远窜。”政院启曰:“玉堂诸臣,并有远窜之教。臣等之惶骇,有甚于昨日。伏愿平心澄省,亟寝成命。”答曰:“勿烦。”

○副校理朴潢,处置两司曰:“当此国家莫大变礼,为言官者,所当力争,纳吾君于无过之地。揆之常规,自有缓急、轻重之不同,而循例陈达等语,未免苟且、疲软之归。请大司谏金寿贤、正言赵公淑、李士祥、持平尹孝永、司谏金世濂、献纳蔡𥙿后、大司宪李弘胄、掌令李惟达,并命递差。”答曰:“依启。”仍下教于政院曰:“多官并递,举措非细。朴潢何以不待同僚之出,独先处置耶?”回启曰:“问于玉堂,则凡陈箚之时,僚员有故在外,则启请牌招同参,若无见存之员,则虽正字一人,例亦独箚云矣。”答曰:“应教尚存,而不请牌招,独先处置,事极可怪矣。”时,应教崔惠吉,与时议不合,呈告不出。

○以张维为礼曹判书,韩必远为司谏,金世濂为副应教,辛启荣为校理,李景曾为副校理,兪省曾为修撰。

○弘文馆校理朴潢、修撰兪省曾、副修撰李德洙等上箚曰:

李行远等当议礼之日,进谠直之言,而昨日遽下拿鞫之命,朝野失色,景象惊惨。旋因大臣一言,即令停寝,日月之更,人皆仰之。曾不移刻,又下窜谪之命,一节深于一节,此岂臣等素所望于殿下也哉?伏乞平心察理,亟收削职、远窜之命。

答曰:“勿烦。”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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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礼曹判书张维上箚曰:

臣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臣顷者忝长言地,属朝家议礼之举,臣窃不自料其僭妄,考据礼典,作为文字,蕲以上格天衷,而箚上留中。是殿下以臣言为不足采,而臣之不得其言之状,著矣。今者又蒙宗伯之除。夫宗伯,礼官之长也。见今方论大礼,国家典礼,无不关由该曹,而臣之意见迳庭,亦圣明之所已洞悉也。臣既不能改其迷惑之见,若复心事相违,僶俛在职,则是不得其职,而犹不去也。进退无据,公私狼狈,伏乞亟赐镌免。

上命递差。

○领议政吴允谦、右议政李廷龟上箚,请收李行远等削窜之命,答曰:“李行远等得免拿推,亦云幸矣。其渐不可长也。”

○宪府请寝追崇奏请之命,又请还收李行远等削窜之命,上不从。

○副应教金世濂等上箚,请亟还收奏闻之命,答曰:“欲法尧、舜,当法祖宗。尔等退而思之,更勿为无益之言。”

○副提学崔鸣吉上箚乞免,答曰:“卿其勿辞,速出行公。”

○以吴百龄为大司宪,李植为大司谏,洪𫕱为掌令,柳景缉为持平,李景曾为献纳,蔡𥙿后为副校理。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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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李元翼上箚曰:

臣出来之后,伏闻以追崇之举,圣断已定,相臣有言,而谴责随之,臣不胜震栗。臣于此事,自初牢执,至今不回,臣罪当为之首。相臣被谴,则臣无独免之理,请与他大臣,同被罪谴。

答曰:“省箚具悉。箚辞似过,卿须安心。”

○大司宪吴百龄上疏曰:

伏闻玉堂官员始有拿鞫之命,终置削窜之典。雷霆震叠,情意莫通,人君用罚之道,夫岂如是?曾不料圣明在上,而有此无前之举也。病臣垂死之中,叨此言责之任,既不得出参于合启之后,而循例陈疏,只乞递职,疲软之罪,无所逃遁,乞削臣职。

答曰:“卿其勿辞,调理察职。”

○两司合启,请亟寝奏请之命,答曰:“予意已定,更勿渎扰。”

○副应教金世濂、副校理蔡𥙿后,上疏待罪,请与被罪诸臣,均蒙罪罚,以安愚分,上下教曰:“今此追崇之举,非得罪伦纪之事,亦非兴亡所系。年少浮诞之辈,不察是非,徒慕古事,扬扬奔走,被一罪谴,则益自生气,自以为已建大事业,可哂也。古人云:‘将顺其美,匡救其恶。’今日廷臣,以予所欲为者,以为大恶事,而如是奔遑匡救耶?以予浅见揆之,未知其可也。其中副应教金世濂等疏章,尤不成说话,还出给。”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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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两司合启,请寝奏请之命。二品以上诣宾厅,亦以此陈启,答曰:“勿烦。”

○弘文馆上箚,请亟收奏请之命,答曰:“已谕。”

○三司请还收李行远等削窜之命,答曰:“勿烦。”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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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闭南大门,迁市勿击鼓。大旱故也。

○以李弘胄为礼曹判书,李安讷为咸镜监司。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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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礼曹判书李弘胄上箚曰:

臣顷忝言地,敢论追崇之非礼。臣虽蒙学,而浅见则已定矣。宗伯为任,邦礼是掌。变其己见,而曲为将顺,臣不忍为此态;知其难强,而勒加驱使,非圣朝之美事。伏乞镌免。

上下教曰:“予之忝位,已极猥滥。今又欲尊父母,此人之不欲为宗伯,宜矣。如此恶事,不忍为之,亦可贵之。人其操守如彼,则不可强而行之,依愿镌免,以副其意。今后亦勿差出判书,俾予得免羞辱。”

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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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谏院启曰:“臣等伏见,昨日镌免礼判之教,不胜惶惑。非独李弘胄措躬无地,在廷之臣,争论此事者,孰不震悸?王言一出,四方咸听。臣等不料天怒之失中,至于此也。宗伯之任,不可一日旷阙。岂可以一二人控辞之烦,而不出其代,有若废革者乎?请即差出,毌旷重地。”上不从。

○以朴炡为大司宪。

○昼讲《书传》。讲讫,知经筵李贵曰:“左相以与臣不和见递,殊极未安。自反正以后,所见不同者,和亲一事,而瑬不恶臣,臣不恶瑬,只缘所见如此,宁有忿懥之心乎?近闻馆儒,招致四方诸生,将欲陈疏云,甚浮薄也。”上曰:“若干人虽欲上章,岂可胁率多士乎?”贵曰:“庭请诸臣,亦以塞责而来。如此旱热,终日露坐,皆怀厌心。自上独断,而速定大礼,无所不可。”李显英曰:“李贵之所争,乃是二高祖之嫌也。《左传》:‘高祖以上,皆通称高祖也。’”贵曰:“废主称高祖于成庙,而殿下亦称高祖。古语虽曰皆称高祖,而一庙之中,安有二高祖乎?成宗虽圣君,亲尽则当迁,岂以此持难乎?”上曰:“卿不必多辨也。”崔惠吉曰:“举国之人,皆不可云,此乃人情也。人情同然,则便是天理也。但置神主于闾阎为未安,似当有别样处置。何必奏请?且两司方论李行远等削窜之事,愿垂恕察。”贵曰:“惠吉论辨,还可鄙也。”因叱之曰:“历代诸君,无祢庙之时乎?汝发此言者,只欲得外庭诸臣誉己之言也。”是日贵声色俱厉,叱辱左右,或以拳击地,或以手挥带,自午至酉,坚坐不出。上意亦倦,左右之人,莫不侧目。

○左议政金瑬免。瑬力争追崇之论,无所挠屈。遂呈辞三度,而递职,朝廷莫不惊叹。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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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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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戌,合司请亟寝奏请之命,玉堂亦上箚,请亟寝奏请及李行远等远窜之命,皆答曰:“勿烦。”

○大司宪朴炡启曰:“目今天威方震,朝著失色。辞色之间,殊欠和平。论思诸臣,只欲纳君无过,而至有削窜之命。庙堂、台阁,竭诚论执,匡救非礼,而天听不回。当此之际,苟非刚方、正直,望实俱优者,则何能当此职,而副众望乎?抑臣尤有所悯迫之情。臣之父子,遭遇圣明,同升宰秩,荣宠极矣,至于宪长,要重之地,父子迭相出入,此实今古所罕,揆诸政体,亦甚未安。请亟镌改臣职。”上许之,以金尚宪为大司宪。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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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领敦宁府事尹昉、领议政吴允谦、右议政李廷龟等,率二品以上启曰:“圣上所欲为者,发乎情而未能止乎礼也;臣等所敢争者,出于诚而欲其合于礼也。虽闾阎间士夫,欲尽事亲之道者,其生事葬祭,必欲一于礼而不苟。况帝王家继世承统,是何等事,不遵三代可法之正礼,而欲效汉、唐以下非礼之谬举乎?恭惟我大院君,笃生圣人,匡复旧物,中兴功烈,光于祖宗,其积德、毓庆,当为百世之所钦仰,岂待区区非礼之位号然后,有所尊显也哉?伏愿圣明,平心察理,亟寝奏请之命。”答曰:“勿烦。”

○礼曹启曰:“先王朝,《三纲行实》印出颁布之后,更未续纂者,日月已久。其间岂无褒录之人乎?顷因贼臣李尔瞻自称孝子,冒刊于其中,反正初,即命毁弃,并与可录者而废之。今当依上教,就前印《三纲行实》及其后各部、各道所报册,印出颁布,而但存削之际,不可徒以本曹之闻见为信,或设别厅,或自本曹抄勘后,令政府、两司署经,定夺似当。请议于大臣。”尹昉、吴允谦、李廷龟对以为:“存削之际,事体果重,设别厅抄勘印行,为当。”上从之。

○玉堂请还收追崇奏请之命,答曰:“勿烦。”

○太学儒生李之恒等上疏曰:

今此追崇之举,违天则、紊人纪,有崇恩、掩义之嫌,失尊祖、敬宗之道。宋英宗之议崇奉濮王也,诸臣据礼之论,章章甚明。英宗畏义服礼,孝宗承烈罔坠,此三代以下,宋氏家法之所以正也。程颐所谓天地大义,朱喜所谓天理自然,实谓之此则后世之绍事宗统,降报所生,当以宋氏为不易之法。自汉以来,如孝宣、光武、晋元之类,皆以旁支,入承大统,而未尝有追崇其所生者。然孝宣以悼园称皇考,立寝庙,则宋臣范镇之言曰:“宣帝于昭帝为孙,则称其父为皇考可也,而议者不以为是者,以其以小宗合大宗也。”朱熹取而书之《纲目》。程颐之论曰:“宣帝称其所生为皇考,乱伦失礼甚矣。”以孙继祖之义,不必远引三代,而于此论,灼然可见。若谓“不为人后者,可以追崇”,则宣帝所后者,何帝,而先儒之讥斥,至此之甚耶?若成帝、哀帝、桓帝、灵帝,皆昏悖妄作,不知所以尊祖者,反归于陵僭之地,而自陷于不孝、不义之中。嘉靖皇帝,为席书、张璁辈所卖弄,灭大义、崇私恩,前世之失,宜可戒也。我德宗大王受命册封,先居储位,与支子有间,而当时群臣,犹以为嫌贰于宗统,论执甚力。况此殿下之举,有甚于先朝之非礼,而况宗庙昭穆之序,有升必有降,宣祖之于成庙,其尊则君也,其亲则祖也。宣祖之于大院君,其序则支子也,其分则臣也。安可升其不当升之位,祧于不当祧之时乎?抑恐宣祖在天之灵,必不安于心矣。“尸服以士服”之文,载于《丧服小记》;“祖是人,不祖公子”之语,出于《仪礼》之篇,不可谓经传之无明文,而崔有海以愚悖之人,潜结华人,构出文字,上渎宸聪,下眩众闻。匹夫而荧惑君听者诛。殿下不惟不之罪,又宠信之,曾谓举世而无一人胜于此人者乎?伏闻殿下,不谋卿士,以直请天朝为教云。曾在昏朝,虽有非礼之请,亦未尝不得准许。不可以得请于天朝,为公论之定,而适足为天下之讥笑而已。况且殿下,辞气太峻,摧折臣僚,大非圣明朝气象,而有失于百姓之望。伏乞廓然觉悟,快从廷臣之请。

答曰:“奏闻之举,非斁伦、丧国之事,而尔等亦来渎扰,可谓过当矣。”之恒等又上疏,力言之,上竟不从。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黄都督差官唐尧弼等出来,问其事情,则皇上于刘兴治处,钦赐蟒龙衣、玉带、黄金免死牌,将载船发送,闻其作逆,半途而回云云。且黄老爷职衔,则钦差镇守登、辽、东江等处地方都督府佥事,其名黄龙,江西人云。”又启曰:“龙骨大等,以数百骑,袭杀千家庄耕作汉人数十人,抢掠牛畜,来言于宣谕使朴兰英、义州府尹申景珍等曰:‘尔国容接汉人,何每如是?’仍恐吓不已云。”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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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下教曰:“四朔恒旸,两麦尽枯。凄风烈日,愈往愈甚,念惟民事,日夜忧煎。予欲亲祷于社稷,其令该曹,定日举行。百僚亦宜斋沐尽诚,以格天心。”

○大司宪金尚宪启曰:“目今典礼未定,是非不明,雷霆之下,百僚震骇。区区言语文字之间,尚不敢尽其情。抑塞堙郁之志未宣,分崩离析之形已著,国家之事不胜寒心。不幸天又降灾,大命近止。精禋明荐,未见昭格,赫赫隆曦,愈往愈烈,万民遑遑,气象惨憺。此由天气不降,地气不升,乾道日亢,臣道日卑而然也。天人一理,彼此无间。为今之道,必须君上至诚祈天,能致沛然之泽;廷臣至诚陈启,能解圣心之疑,变枯为苏,改怒为悔然后,民乃民,国乃国,而可免于危乱之域。以此启心,以此进规,无非台谏之责,如臣颠错昏劣者,决不可冒居台首。请命亟递臣职。”答曰:“勿辞。”

○领议政吴允谦、右议政李廷龟等,启请还收奏请之命,答曰:“勿烦。”

○三司请寝追崇奏请之命,答曰:“予意已定,更勿渎扰。”

○上昼讲《书传》。讲讫,同知经筵张维辞大提学,上不许。

○以金尚容为礼曹判书,尹坵为副修撰,李景稷为京畿监司。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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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庆尚道尚州地震。

○侍讲院启曰:“本院,实官、兼官十员,而不能无疾病事故。今当祈雨亲祭,世子当行亚献礼,而宫官执事,无以备数。曾闻祖宗朝,或有增置兼官之时。今宜加出,以备执事,故承下令,往问于师及宾客,则左宾客洪瑞凤以为:‘祖宗朝讲院,兼官只一员,而仁庙在东宫时,增置四员。至宣庙朝,惟有三员,其后宣庙以东宫,不勤讲学,责让讲官,仍减兼官二员。到今依下令,加数差出,亦似宜当。’师吴允谦、左副宾客张维,亦以为然,右副宾客金尚宪独以为:‘增置官制,事体重大。仓卒差出,亦似未安。有故官员速令差出,以备执事。’”上命从尚宪之言。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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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日没后,有星自天中,流向南方,状如盆光照地,良久乃灭。

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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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祷雨于社稷。

○合司请亟寝奏请之命,答曰:“勿烦。且二高祖同在一庙,实是二百年所无之事,而卿等每以不当祧为言,予恐见讥于识理之人也。”

○谏院启曰:“亲祭时,相礼尤甚失仪,辅德亦不致察,不成模样。礼貌官又误唱俯伏,致令班列失仪,乐工等在列作乐时,往往昏睡,俱极可骇。相礼安璥、辅德申敏一,当该礼貌官、掌乐院官员、典乐等并推考。且安璥衰耗疲劣,不合本职,请先递差。”答曰:“依启。典乐,令攸司囚禁治罪。”

○大臣率百官庭请曰:“礼者,天下之正理。人子事亲之道,存没始终,一于礼,而不苟然后,可谓尊亲之至也。若徒欲致隆于名号,而不顾其失于正理,则非圣人之所谓孝也。古之帝王,灼见此理,故身为万乘之主,而不敢以违礼、害义之举,加之于其亲,天下后世称美,而无异辞,若汉之光武,是也。圣学高明,洞照万理,而至显亲之道,不以古先哲王为法,反欲袭叔季之谬举,违拂正议,斥逐儒臣,此岂所望于圣明哉?请亟寝追崇奏请之命。”答曰:“至于庭请,尤极可怪。更勿烦渎。”

○沈世魁、张焘见接伴使,流涕言军民饥饿之状。伴臣以闻,上命给海西米二千包。

○回答使魏廷喆驰启曰:“金汗言:‘所送礼物,逐年减削如此,今后,贵国不须送使。我亦不复遣使矣。’且言:‘刘兴治将投于我,缘贵国给饷,得以资活,不果来投。贵国之事,何乃如此?若复有岛中给饷之事,则我当出据义州,以绝其路,其能无害于贵国乎?’云。”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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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大臣率百官以下,请亟寝追崇奏请之命,答曰:“已谕。”

○合司启曰:“昨承圣批以:‘二高祖同在一庙,实是二百年所无之事’为教,臣等窃惑焉。礼,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为五,其间世室,不在此数。今我宗庙,自成庙至宣祖,为二昭二穆,仁宗、明宗虽称两室,《五礼仪》以兄弟为一室故也。况古人于高祖以上,皆称高祖;曾孙以下,皆称曾孙。《春秋》,郯子称少皞为高祖,《诗书》所称曾孙者非一,而皆非止谓三代之孙也。今我陵庙祝辞,殿下于太祖以下,皆称曾孙,寔用此礼,何所疑焉?至于太宗、世宗,礼当祧迁,而以功烈世祀,不在昭穆之数,故不称高祖,而曾孙之称,则无不同也。近日议礼诸人,不察古事,每以一庙二高祖,为大段违错,欲为追崇之一助,其他引证,莫不类此,良可叹也。请亟寝奏请之命。”答曰:“勿烦。启辞中昭穆之说,予学识浅狭,未能解见矣。”

○副提学崔鸣吉上箚曰:

臣伏念,今玆加隆之举,实出于圣上尊亲之至情,礼无明文,事涉义起,廷议未同。奏请居先,揆诸事体,殊未妥当。第于私心,有不能无疑者焉。今日廷臣论执之本意,盖欲殿下以为人后自处,而大院君之主则称考,而使绫原君主其祭。为人后,则不可称考于所生;既已称考,则不可谓之为人后。称考而使其弟,主其父之祭,于礼未有所据,此不过一时义起而定之者耳。义起而从厚,犹为可疑,义起而从薄,岂无未安?此臣之所疑者,一也。大院君之主,只书考字,而不书傍题;启运宫之主,书以显妣,而绫原为傍题。傍题而可,则于大院,何为而不书;傍题而不可,则于启运,独书何意?臣诚瞢学,未晓礼文,至于考妣题主,不容异同者,则臣亦知之矣。朝廷徒欲取胜一时,不思贻笑千古,臣之所疑者,二也。礼,诸侯五庙。太祖及高祖以下四亲,是也。世室之外,亲尽则以此而迁。今大院君既已称考,故宗庙之中,宣祖为祖,明庙为曾祖,仁庙为旁亲,故称伯曾祖,而不在世数中,中庙为高祖,成庙已为五世祖,而宗庙之礼,事体至重,有难轻处,故癸亥之初,列圣属号,以此改称,而成庙则仍旧不改,又以高祖称之。是于一庙之中,有两高祖焉,无乃不可乎?或曰:“高祖乃远祖之通称。”臣亦于传记中见之,盖沈存中之说也。存中此言,乃指丧服一事而言,五世祖虽亲尽,而若或逮事,则其服当依高祖之服云耳,其主意亦不同也。且远祖一也,而世祖以上,并无属号,独于成庙而称之者,何也?臣之所疑者,三也。凡此三件事,皆违经、害礼,不可以为法于后世。朝廷不先讲求所以处置之道,使殿下未免有奉先追远之欠礼,而乃曰典礼已定,不可更改,无惑乎国言之横生,而天意之难回也。臣闻《春秋》之义,父不祭于支庶之宅。汉宣之于史皇孙,初则只称悼考而置园,不为立后,自官奉祀,人无议者。及加皇字,立寝庙,上序于昭穆然后,始有非之之论。光武初,立四亲庙于洛阳,上继祖统,国人非之。于是,移庙章陵,令所在郡县侍祀,先儒称其合礼。宣帝、光武之事,虽似变礼,实为旁继,而犹且如此。况殿下之与宣、光自别,而乃以称考之神主,降置闾阎,而令支子奉祀,与称叔之德兴,无少差别。虽曰意在防微,礼欲宁俭,独不可稍可参酌,且取宣帝初年、光武末年之事,而仿而行之乎?议礼以来,于今九年,老师宿儒,旁搜广引,靡所不至,而皆非今日的证,独《礼记》:“葬以士,祭以诸侯”一章,最为衬着。臣之从前所执,只此数句话耳。近见宾厅启辞,亦举此言为证,庶乎其近矣。但就此一章中,拈出“葬以士”一款,以为争执之地,而至于“祭以诸侯”一款,则全不理会,于圣人之训,得其半而失其半,良可惜也。上年筵中,言及此礼,大臣以近于二庙为疑,此恐不然。别庙之制,其来盖久。如周之姜嫄庙,汉之戾、悼两园,东汉之章陵四祠,皆是也。李唐之世,只以一后配庙,而其馀继后,则祭于别庙。武昭王为唐始祖,故别为立庙,为兴圣庙,未闻后世,有以二庙为讥者也,本朝亦有顺怀庙。夫国君之嗣,犹不可祭于私室,况于君之父母,礼所当服之地,而其可降祭于支庶之家,以犯《春秋》之义乎?今之为此论者,一则曰上压祖宗,二则曰有妨宗统。臣非不知其言之严截,但念处君臣父子之间,一有未尽其道,而有感于神理,贻讥于后世者,则是自欺而欺君,又以欺天,非仁人君子之所忍为也。宋光宗时,赵汝愚当国,欲祧僖祖,以正太祖东向之位,一时士大夫,皆主其说,独朱子争之曰:“尊太祖以东向者,义也;奉僖祖以东向者,恩也。义者,天下臣子今日之愿也;恩者,太祖皇帝当日之心也。与其伸义、屈恩,以快天下臣子之愿,曷若屈义、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今日之礼,虽与僖祖有间,而至于报本反始,恩义相参之道则一也。臣以为,朱子复生于今日,必不全主降杀之论,以伤君父亲亲之至情也。况别庙之设,本非创始之事,何嫌于祖先,何害于宗统,而莫之为乎?近有一种新话,引《仪礼》“不祖公子”之语及朱子,宗庙祫享图,以为大院君不可庙享之证。《仪礼》之言,乃始封君之事也;朱子之图,乃兄弟昭穆之次也,与此礼元不相干。诚能捐去好胜之心,取其全文,寻其主意所在,则未必不为臣言之证矣。成庙乃东方圣主,身致太平,深仁厚泽,没世不忘,虽在循次陞祔之时,恐不可轻议祧迁,而今日之事,又异常例。以圣躬观之,则虽已五世,以宗庙观之,则恰成四代。亲尽则迁,礼之常也;变以从厚,事之权也。但非高祖,而强称高祖,则不几于诬祖先乎?宜令礼官,再行磨勘,更其属号,以别亲踈之序,仍列昭穆,以备四庙之数,而别为祝辞,明告厥由然后,处置别白,事不苟简,陟降之灵,始安于芬苾之享矣。若如或者之言,通称高祖,则世室各位,并依此例称之,使尊祖之礼,无有异同可矣。至于追尊之礼,创于中古,夏、商以前,本无此事。周尊三代,以其王迹所起,故祖绀以上,祭用鷩冕,先王遗制,犹可考见,尊祖之道,实不在此。况今日所议,又是千古变礼,酌古今之宜,成一王之制,自非读书、穷理,权度有馀者,孰能与论于斯哉?且殿下之所欲行者,乃是后世之靡文;廷臣之所争论者,实为三代之古制。殿下之所自恕,不过曰宁失于厚,而廷臣之所期望,盖出于禹、汤吾君,其言虽或过重,其意莫非公心,而圣明举措,殊欠和平,勋旧大臣轻易递免,有同庶官;经幄儒臣遽示雷霆之威,至有行遣之命,至于下礼臣之教,直令人惶恐欲死,何殿下之无从容,至此哉?伏愿圣上,少霁天威,虚心平气,延见大臣,折衷群言,归诸至当之域,无使有过不及之差。臣累蒙敦勉,不敢更辞,而积伤之症,转益弥留,乞赐罢斥。

答曰:“今之廷臣,皆曰识礼,而平生读书,以儒自处者,不知父母之不可无。朋友在丧,则毌论亲踈,皆往一哭,而启运宫之丧,百官皆不会哭,君上成服于内,而臣下着吉于外。大臣中举朝推尊者,以金长生‘称叔为当’之语,到今犹谓之杜渐。若此不已,则必至于臣不臣,而子不子矣。如彼昏塞好胜之类,终无改悟之理,故欲奏闻天朝,以定是非,而朝廷视寡昧如婴儿,以违经之言、无据之说,逐日张皇,而犹为不足,或谓之恃其有助,或谓之国随以乱,诚极寒心。儒生李之恒、李行遇等,未知何样怪物,而诸儒之不从者,鞭棰僮仆,抑勒驱集,疏陈无理之说,自以为举国公论,亦甚异哉!卿之箚中所谓:‘既已称考,则不可谓之为人后,称考而使其弟主其父之祭,于礼未有所据,此亦不过一时义起,而定之者耳。义起而从厚,犹为可疑;义起而从薄,岂非未安也?一庙中两高祖,亦为不可’等语,皆有所见。然彼务胜、护短之辈,必不见此而回心也。且《礼记》中葬以士一款,每每拈出,以为争执之地,而祭祀一款,全不理会,箚中所谓得其半失其半之语,亦是矣。因予不学无识,见侮于臣僚,非一非再,良可叹也。卿之固辞,殊甚过当,速出行公。”

○以赵公淑为持平。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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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下教于政院曰:“合司启辞中所论昭穆一款,寡人识浅,未能解惑。承旨为予详陈,俾无疑惑之心。”政院回启曰:“《礼记》曰:‘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注曰:‘宗庙之制,但以左右为昭穆,昭常在左,穆常在右。盖太祖之庙,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庙,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庙,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庙,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庙,五世之君居之。太祖之庙,百世不迁,自馀四庙,则六世之后,每一易世而迁。’此古礼昭穆之序,五庙之制也。今我宗庙,自成庙至宣祖,为二昭二穆,则合司所论昭穆一款,是古者五庙之制也。据礼考经,似无所疑矣。”答曰:“台谏启辞中所论昭穆,为光海时言也。古今天下,安有无祢位之庙;诸侯之国,又安有二高祖之庙哉?两高祖不可云者,专为高、曾、祖、父代数而言。柳景缉佯若不知,援引不近之古语,又以为自前有例云云,是自欺其心,又欺其君也。太宗、世宗,以功烈世祀,故不称高祖,而只称曾孙云者,亦是遁辞也。承旨徒知营护台官,而不念告君以实之义,良可惜也。以如此之事观之,则古之指鹿为马,无足怪也。”

○持平柳景缉、大司宪金尚宪、司谏韩必远、正言林得悦、李𥙆,皆以政院之批极严,不可冒居,并皆引避,大司谏李植,亦以此引避。其略曰:“昭穆,是庙位之号,先儒定论,不专以四亲为序。若以高、曾、祖、祢顺序为昭穆之次,则古今帝王,兄继弟、叔继侄之类,将何以序昭穆耶?异议之臣,特以此说为一证案,故圣上亦不能无疑,臣不得不辨也。今承圣教,辞旨极严,将何颜面,复齿争论之列乎?”答曰:“勿辞。且予之所学,则昭穆之号,为四亲而言,今者以为:‘昭穆,非祖考之称。’果如是言,则昭中穆里所存者,何祖先耶?若以继世之序,为祖、子、孙,而四兄弟相继为君,则厥父,已作五代祖,而祧迁耶?若然则我国仁宗大王,何不为高祖,而以伯曾祖称之耶?尔等如欲必胜,则搜出真儒可据明文以启。”翌日,持平赵公淑、掌令李景仁,亦以天怒横加,气象愁惨,台阁一空,直气摧沮,并引避。玉堂处置曰:“昭穆之礼,自有古制。合司所争,实是血诚,而严峻之教,出于情外,包容之量,实有所歉。职在言责者,俱无可避之嫌,两司多官,请并出仕。”上从之。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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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大司谏李植再避曰:“昭穆,只是二字,而分四位,非有属称之义,故朱熹深非陆佃之说曰:‘昭穆,本以庙之居东西,主之向南、向北得名,初不为父子之号也。’又曰:‘非是谓之昭则为王考,谓之穆则为考也。’此则昭穆名义之证也。若祧迁之礼,则先儒之说,甲乙互争,适从为难。惟程叔子之言曰:‘如吴太伯四人相继,若上有二庙不祧,则遂不祭祖矣。庙虽多,亦不妨。’此似昭穆,不专以四亲为拘之一证也。朱熹虽有昭常为昭,穆常为穆之论,及作《周庙制图》,至懿王以叔继侄,则朱熹亦不得守其正礼,不得已而以继世前后为序,或当昭而穆,或当穆而昭,此亦不专以四亲叙昭穆之一证也。以此推之,则鲁僖之继闵公、汉宣之祖昭帝、唐宣之嗣武宗也,其庙制,当居考庙,而居祖庙,或当居祖庙,而居考庙;当居考庙,而居曾祖考庙,盖自有兄弟为一世之制。世数虽无增减,而昭穆或有多少变移之不等。且以近事明之,当我明宗之世,仁宗居考庙,故中宗以祢,居祖考之庙,至明宗上祔然后,昭穆复正。父昭、子穆者,礼之正也;继世或变者,礼之权也。今之国论,以成庙之祧为未安,则或冀圣上从厚变礼,不拘昭穆之常,而有所裁处也。至高、曾、祖、考之名,不以继世移易者,则汉、晋以来,皆有明证。今制仁庙称皇伯祖考,更无可疑。顷来称叔之论,礼官不取者,良以此也。此则臣闻见已熟,岂敢赘说?只缘臣诚力浅短,以致圣意疑臣,提起已弃之论,苟为渎扰之地,将何貌样,更厕台侍?请镌臣职”‘答曰:“勿辞。”

○领议政吴允谦,以崔鸣吉箚子批答,有未安之教,上箚辞职,上不许。右议政李廷龟,以此再呈辞箚,初答以勿辞调理行公,又遣史官谕之。

○龙骨大等留义州,贸得物货六七百駄,搜括城中牛马,夺取府尹之马而去云。“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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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掌令李惟达、持平赵公淑引避曰:“儒臣之被罪,既以语侵台阁,则非臣等疲软,焉有玉堂之相规,非臣等避嫌,岂陷儒臣于重典?追思厥由,罪在臣等,请命罢斥。”司谏韩必远、正言李𥙆、持平柳景缉引避曰:“大司谏李植,既已引避,不敢晏然处置,请命递斥。”并答曰:“勿辞。”

○太学儒生齐会馆中,以崔鸣吉批答中,有鞭棰僮仆,抑勒驱集等语,欲上疏伸辨,而诸生多以为,圣教中有怪物等语,不敢冒居首善之地,相率出去,无一人留斋。大司成李显英等启曰:“儒生空馆,实是斯文莫大之变,而不幸今者,更有是事,圣庙空虚,气像愁惨。不得已本馆官员等,守直圣庙矣。”答曰:“诸生至于空馆,予甚怪焉。善为开谕,俾无过激之举。”翌日知馆事张维及李显英等,请特下温旨,遣近臣宣谕,上从之,遂遣承旨谕之,诸生不从命。上又下教曰:“因予失言,累日空馆,予极惭悔。宜遣承旨,谕予此意。”于是,承旨再往谕之,诸生等乃还入。

○领议政吴允谦上箚以为:

登对时四臣中,臣甚昏耄,杜渐之说,诚恐出自臣口,而不自觉也。伏乞明降旨教,以正臣罪。

答曰:“实非卿言,须安心勿辞。”领敦宁府事尹昉,亦以此上箚待罪,答曰:“卿无所失,勿待罪。”升平府院君金瑬上箚以为,出自臣口,乞正臣罪,答曰:“偶然言及之事,卿宜安心。”

○玉堂处置两司,请大司谏李植、掌令李景仁、李惟达、持平赵公淑、柳景缉、正言李𥙆、司谏韩必远出仕,正言林得悦递差,上从之。得悦则避辞中,误以下政院之教,为崔鸣吉箚子之批故也。

○大臣率百官启曰:“礼曰:‘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而五。’所谓昭穆,若言其常则高、曾、祖、考,是也。然帝王家承统,未必皆出于常道,则鲁之僖、闵,兄以弟为祢,周之孝、懿,叔以侄为祢,此皆礼之变者。然既有《春秋》之定制,朱子之定论,今不容异议于其间也。祢位既变,则但当数其四代,以备二昭、二穆而已。此无他,以国统为尊,继体为重,虽有私亲,不敢与于其间也。殿下因李植启辞,欲闻真儒明文,胡文定、朱子,非真儒乎?《春秋传》、朱子《图说》,非明文乎?殿下拨乱反正,上继宣祖,以古礼推之,宣祖当为祢,而成庙当在四代之中,不当祧迁。论其属则虽非高祖,语其庙则与高祖无异。今若改其属号,与以上列圣祝辞,同其式例,则变而不失其正矣。伏愿圣明,虚心察理,亟赐一兪。”答曰:“勿烦。且追崇可否,天朝裁处然后,昭穆一款,方可议定,此非今日所宜预论。大抵高、曾、祖、祢为二昭、二穆者,礼之常也;僖、闵、孝、懿之有父子之义者,礼之权也。舍经而论权,未知其可也。”

○以金寿贤为大司宪,金世濂为执义,闵光勋为正言,金槃为应教,金南重为校理。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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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大司宪金寿贤、执义金世濂、掌令李惟达、持平赵公淑等,以三司力争,一兪尚靳,直气沮摧,举国震骇,无非如臣等忝冒之致;持平柳景缉,以因病呈单,见阻政院,不可仍冒;正言闵光勋,以与正言李𥙆相避,并请递斥。玉堂处置以为,寿贤、世濂、惟达、公淑,别无所失,请出仕;景缉迹涉巧避;光勋相避应递,并宜递差,上从之。

○政院以上有寒疾,请退行亲祭,答曰:“灾害切迫,日期已定,决难退行矣。”

○上下教曰:“曩者灾生真殿,予乃惊惧,下教求言,日望匡救,而含默成风,谠言无闻,予之否德,不足辅欤?抑亦归之天数,而无可奈何欤?今又旱灾至此,民将塡壑,予实有罪,元元何辜?言念惭惧,无以为心。噫!人君既不能侧身修德,以致天灾地怪,便设祈禳,仰干天泽,末也。然情迫于中,欲亲祷于南坛,凡我祭官执事,各尽乃诚,仰格天心。又令该曹,恤贫困、伸冤抑、甄贤能,凡诸便民之事,更加区画以闻,俾无忧愁郁悒之心。”政院启曰:“伏承圣旨,忧惧之意,悔悟之端,溢于言表,此真圣人应天、恤民之盛节也。目今冤抑、忧愁、郁悒之事,固不可一一枚举,而举国人情,不难知矣。儒臣陈箚而被罪,大臣不安于严批,上下否隔,众心怫郁,则五月飞霜、半年亢旱,岂无其由?伏愿圣明,即因悔悟之端,特恕儒臣忤旨之诛,亟从外廷公共之论。”答曰:“大旱、飞霜,非为一二儒臣而发。然既曰冤抑,则巨细何择?至于庭请,尤不干于召灾之道,然谓之怫郁,则亦或宜然,李行远等并宥其罪。追崇事,亦勿径先奏请,从容讲定。”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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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庆尚道东莱等邑及全罗道兴阳地,自四月至五月,连夜降霜。

○上幸南郊坛所斋宿,翌日晓,行祈雨祭如仪。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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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李明汉为大司谏,金槃为执义。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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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命承旨往典狱署,放释轻囚。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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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下李贵议礼箚子于政府,使大臣讲定。领议政吴允谦以为:“国家莫大典礼,必须大臣备位,与礼官、台谏,博考熟讲,以求至当之归,方始得宜。目今左相见阙,右相在告,臣独忝冒,不得趁即奉行。”答曰:“卿与君尹昉议启。”昉上疏以为:

原任大臣,非止臣身,而与议之命,独及于臣,有违事例,乞回成命。

上不许。其后,昉又与允谦上箚,请待相臣备位,博考熟讲,答曰:“知道。”

○宪府启曰:“公清水使李庆馀,酗酒失性,滥用刑杖,贻弊列邑。加以防纳各官战船,一船之价,勒定三百石之米。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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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太白见。

○初,朝廷议以世子册封奏请,兼附于冬至、圣节使之行。至是,礼曹请令承文院撰出文书,上曰:“追崇大礼,近日讲定,则当有奏请之举。册封奏请,姑令停止。”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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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昼讲于资政殿南庑,以旱灾,避正殿。讲《书传》。讲讫,同知经筵张维进曰:“旱灾切迫,自上亲祀,至于再度,恻怛之教,非止一二,而望绝云霓,大命近止。顷以典礼,廷臣争执,上下相持,而自上警动于天灾,亟从公议,凡在臣僚,孰不感服?但继而有世子册封,姑勿奏请之命。世子国本,而册封之举,稽滞如是,事甚未安。”上曰:“旱暵之灾,诚极切迫。然庭请,岂是召灾之举乎?追崇之礼,安可不行?”维曰:“世子册封,所系重大,岂可中止?”上曰:“凡事必有次序也。且于追崇之礼,卿以为不可,何也?”维曰:“臣岂独主张乎?乃一国公共之论也。帝王之宗统极严。若以私恩追崇入庙,则昭穆之中,必有祧迁者,岂非未安之甚乎?先儒定论,皆有可据。”上曰:“朴知诫所见何如?”维曰:“臣不能详知,而大槪其言,实出于《仪礼》《子夏传》:‘公子封为国君’之注疏,有‘别庙’之言也,此则始封君之事也。始封之君,则可以追崇,奚但立庙也?若以继世之君,援而同之则不可也。”上曰:“此虽不合于三代之礼,而后世或有为人后,而追崇者。为亲之道,不至大害,则当观过知仁,而众皆愤怒,诚可怪也。”维曰:“群下岂敢愤怒?以追崇为不可者,以宗统为重也。”上曰:“人皆非议宋户部之书,而其论,似是也。”维曰:“户部之言有:‘无受国之恩,则当为追崇。’此言误矣。上受命于慈殿,以孙继祖,岂可谓无受国之恩乎?户部必不知我国事也。”上曰:“此以不为人后而发也。”维曰:“近来,自上辞气不平,上下否隔,极可虑也。”上曰:“或有言语过激之失。盖学力不足,不能无忿懥之心矣。皆以为:‘昭穆已定,不可迁改。’且以为:‘高祖以上,皆称高祖。’岂非无据之言乎?”维曰:“至于二高祖之说,臣亦以为非也。成宗大王不当祧,亦不可以古语,泛称高祖也。盖先儒以继体之序,为之昭穆。历代议论,虽有异同,而《春秋传》及朱子《图说》,岂非定论乎?”上曰:“四亲之序,高、曾、祖、祢是也。何可舍其经常,而取其变礼乎?虽有僖、闵之事,岂有兄为弟子,叔为侄子之理乎?”维曰:“帝王之承统,不可每用常道。遇变而用变,亦是常道也。追崇则私恩也,宗统则大义也。不可以私亲,径祧祖宗也。”上曰:“若以宣祖为祢位,则当改称属号。二高祖则二百年所无之事也。”维曰:“以圣躬观之,则成宗已亲尽,而以庙制观之,则犹是四代,只改其属号可也。”上曰:“追崇之礼定然后,方可议入庙。予意则世宗大王功德最高,故亲尽而亦不祧迁。成宗之德,百姓至今不忘,宜为不迁之主。”维曰:“祧迁则决不可也。”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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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白乌见于顺天县。

○以旱灾,有理冤抑之教。都承旨李圣求上疏以为:

逆珙女子,年既长成,请速令婚嫁。且金尚寯、朴东亮二臣,被罪十年,用律偏重;士人许𡧰,以贼筠之侄,混被削科,方在缘坐流窜之中。先王朝削榜,涉于暧昧者,皆得复科,而独此人不及蒙恩。凡此数辈,实圣教中冤抑之最甚者也。愿垂谅察,采择施行。

上下其议于礼曹及义禁府。礼曹以为:“珙虽得罪于国家,其女之年长无配,岂不可怜?但其未婚者,非朝廷禁防,而使不得婚也。特以其母子,方在海岛,人亦嫌与为婚。疏中所谓,自朝家觅得士族子弟,勒令婚配云者,未知合于事体。若特令其母,出陆求婚,官给婚资,以行其礼,则其于处置之道,似无欠矣。且许𡧰削科,年已久矣。且当初,子婿弟侄榜之言,盛行于都下,台谏疑其循私,论启削去。其时读券官李恒福以为:‘许𡧰之策,即臣所自拔取。’以此观之,则非筠循私用情之状,槪可知矣。但复科重事,非该曹所敢轻议,请议于大臣。”答曰:“依启。求婚而不许者,使之告官处置。”大臣尹昉、吴允谦等以为:“许𡧰事,曾无所闻知,不敢轻议。”遂不许复科。禁府议启曰:“朴东亮、金尚寯等,严刑之下,怵祸荒乱之语,非尽出于本情,而流窜已迫十年。疏中所谓用律偏重者,不无意见。当此遇灾审理之日,似当有旷荡之典。”答曰:“其情状,与随参之人有异,勿施。”

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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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户曹判书金起宗以为:“民役之不均,专在于经界之不正,量田之举,不容少缓,而自上所以持难者,其意有在。盖其中有不可不变通者,试以公清一道言之,则左道田案,专用癸卯打量之数,其等率多四五六等;右道未经乱沿海十三官,则仍用壬辰以前田案,其等数率多一二三等。以是,左道则一结之地,落种多至四五石;右道则一结之地,落种仅止一石。左道之民,以四五石所种之谷,应一结之役;右道以一石所种之谷,亦应一结之役,右道之民,顾安得不怨乎?若以左道陞等为难,则当讲右道降等之策,升之则怨,降之则便,而陞降之际,适足以骚扰,行之实难。今宜先降右道洪州等十三官等数,以除民生倒悬之苦,而但念降其等数,则结数必缩。是则虽利于民,而反损于国。若以新起及隐结之数,计充其降等所缩之结,则税入无减于前,而民役比前稍轻,亦无大段骚扰之弊。今若随其新起、隐卜现出之多寡,次次量降其等数,则卜数稍减,而出税亦轻。如今年所得新起、隐卜之数一百结,则计其应缩一百结之数,而降其等,以新起,充其缩数。要不失庚午时起之数,一年所得,尽充其缩之数,则不必待二年之久,而行之,只在各官守令善为措处而已。此外庆尚左道若干邑,京畿仁川、安山等官,亦用平时田案,等数极高,民多怨苦,理宜变通。姑令先试于湖右,渐次举行似当。”答曰:“等数陞降,关系非细,问于大臣。”吴允谦等议曰:“公清左右道田结不均,苦歇悬殊之状,臣亦闻之久矣。今见该曹启辞,洞察民隐,详尽料理,既救田结减缩之数,又除民间骚屑之患。依该曹公事施行,恐无不可。”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吕尔征以刑房承旨入侍。上曰:“‘刑故无小,宥过无大。’此言最要,人君之所当体行者也。若有冤抑,而被罪者,则岂不大害于用刑之道乎?然辨别为难。”吕尔征曰:“能致学问之功,明以烛理然后,可能辨别也。当此审理之日,被囚者八十馀人,启覆之人亦多。宜速处决,不可令久滞狱中。”上曰:“启覆者,自有论罪之时矣。”

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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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江原道江陵府五月降霜,禾谷枯损。

○升平府院君金瑬上箚,请递体察及内局之任,上只递内医提调。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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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谏院请还收李守白、奇益献放释之命,答曰:“此辈似有可恕之道。今玆疏释,未为不可矣。”连启三日,答曰:“当问于大臣处置。”李贵上箚,请勿还收,上并令大臣议之。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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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管饷使朴簉,请以空名帖,许令民人,从愿纳价,而六十以前人,则无论有役无役,渠虽自愿,而切不许募,只令六十以后老除闲游者,应募纳物,则国家无虚失正军之弊,而军饷及救荒,庶或有补,上从之。

○宪府启曰:“近来诸宫家,不遵法度,作弊纵恣,日甚一日。昨日本府捉致巫女之淫祀者,绫原君俌,多发宫奴,缚致禁吏之母与妻及妻之母,乱加棰挞。此而不惩,则执法之官,无所措手足,国家法令,亦将自此坏乱。绫原君俌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上命召对,讲《书传》。

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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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流星出河鼓星下,入东方。

○宪府启曰:“前者绫原君俌,于台论既发之后,自上有推考之命,则所当杜门屏息,悔恨恐惧,而乃敢益肆忿怒,拷掠书吏母妻,不许放出。俌虽贵重,亦一人臣,国纲所系,何敢乃尔?不可寻常推考而止,请命罢职。且宫奴之纵臾作弊者,情状尤极痛恶,掌务稤奴,亦令攸司囚禁治罪。”答曰:“依启。俌不必罢职。”

○上命召对,讲《书传》。讲讫,副提学崔鸣吉进曰:“李守白、奇益献等事,自上问于大臣处置,而今闻李贵上箚请释。其言不无所见,而但守白等,非胁从之类,乃教诱李适者也。及适势穷之后,虽非守白,岂无斩献者乎?渠等前头之事,亦不可保,似难轻易放释也。”上曰:“今必改心革虑矣。”参赞官李基祚曰:“奇益献在谪所,颇有纵恣之事云。为人如此,则改心革虑,不可必也。”翌日,大臣议启曰:“执法之论,固当如是。然其时得免显戮,意必有在,而今因荡涤之日,置之放释之中者,圣虑所及,实非偶然,臣不敢更容他议。”上从之。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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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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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卯,上下教曰:“旱灾如此,药房香酝及日下酒,各殿则勿进。”

○上命召对,讲《书传》《酒诰》。副提学崔鸣吉曰:“沈湎于酒,古今之通患,而近来士夫间,亦有此习,岂不可虑也?”上曰:“非徒丧德、失仪,终至于丧其躯,而甚者到处求索,不计苟且,岂非有伤于廉耻乎?其于接宾客、享祭祀,虽不可去,而其祸甚大矣。”鸣吉曰:“闾阎之间,宴会者甚多。至于外方之人,值此凶年,而不计其资,日以酒食为事云,极可骇也。”上曰:“曾有禁令,而其弊如此,政院更加申饬禁断。”鸣吉曰:“当此灾祸切迫之日,有大君家舍营造之役,外间皆以为非时。臣意则吉礼之后,不可无家舍,虽不能停役,而宜减损其间架,以副民情。”上曰:“顷因台谏启辞,已减数十间,而旱灾如此,从当停役耳。”鸣吉曰:“奴婢亦以京各司下人抄给云。若然则各司将不能成形矣。外方亦有奴婢,何必以各司奴婢抄给乎?”上曰:“予亦虑此故,于各司每定一人,不过数十口耳。”鸣吉曰:“近日闾阎贸贩及征债之弊,愈往愈甚。诸王子各占田宅,贻害百姓,怨声盈路,自上岂能尽察耶?先王朝则王子、大君,颇畏台谏,临海君稤奴,累次被罪于法司矣。今之王子君,皆是叔父之行,然国家法禁至严,岂可知其弊端,而不为之防遏乎?”金南重曰:“闾阎之人,不得征债,则纳其文券于王子君家,囚禁督责,而人莫敢谁何矣。”上曰:“他王子则必不如此,而其中庆平君,则乃是失性之人也。且其纳文券者,则自法司囚治,置之死罪。”

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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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以赵廷虎为锺城府使。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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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命召对,讲《书传》。讲讫,副提学崔鸣吉进曰:“大臣,与庶官不同。金瑬特以议礼,不合于上意,遽加谴责,曾不少假,待大臣之道,岂容如是?自上若遣官召还,待之如初,则实是圣朝之美事也。”上不答。

○以朴东善为大司宪。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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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平安道成川府大雨雹。

○谏院请汰冗官、省浮费、减大君家间数、禁诸宫奴作弊,以为应天之实,蠲三南租赋,以悦民心,答曰:“所论甚善。但以此等事,庙堂今方料理,姑待其变通。”翌日,谏院又请:“下哀痛之教,谕以赈救之道然后,赐今年田租之半,减五结收布之赋,以慰民心。”上并不从。

○行护军张显光上章,请亟寝追崇之议,勿先奏闻于天朝,答曰:“径先奏闻,果似未妥,故姑令停止矣。”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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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宪府启曰:“自古有天下国家者,莫不以俭而兴,以奢而亡,稽之方册,昭昭可见,而伏闻宫闱嫔御之服,罗绮灿烂,不尚俭素,犹存曩态,且大君家舍,虽有量减之教,而实无大段减数。当此八路大旱之日,呼耶不已,营作不辍,岂不寒心?吉礼之期不远,新宫必未及成,宜姑停其役,以待后日,或更减间数,以宽民力。吉礼时誊录,虽稍加减损,而虚文浮费之具,未尽变通,臣等为殿下惜之。请断自圣衷,大加减损,以答天谴,以昭俭德。”答曰:“宫人服色,虽曰灿烂,所着品服,自古皆然,非循蹈曩习也。且闾阎处处,甲第连云,小官所居,亦至五六十间,而独于大君,请减不已,其意虽好,实涉支离。婚礼所需,亦甚俭薄,而所论如此,其令参酌裁减。”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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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平安兵使柳琳驰启曰:“胡差仲男、阿之户等,拥兵万馀,持汗书出来,嘉山以西,处处拦阻。大小边报,不得传致,殊极可虑”云。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胡人宣言:‘借船我国,入袭椵岛,别无抢掠之事’云,而臣方在剑山,与定州等六邑守令及诸将官等,相会犒军,仍欲城守矣。”启下备局,备局回启请:“急送副元帅郑忠信,领率都监马军五十人、禁军五十人、炮手四百人,往住平壤间,以为策应,又发海西兵以继之。至于借船之事,决不可从。此外有许多禀令之事,愿赐登对。且体察使时未出仕,不得会议,请速牌招。”上从之。

○上御崇政殿,接见孙军门差官都司王舜臣、李梅。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三司长官问曰:“今者贼情如何?”领议政吴允谦曰:“群下之议皆以为:‘似不为我国而来,必欲借船袭岛’,而船则义不可借,若不许,则恐有意外之患矣。监司入在剑山,无路策应,副元帅宜速遣之,而手下无兵,海西之兵,可以调送。诸道兵马,亦宜下谕征发,而远道军,则亦未可猝然调发矣。”上曰:“然。其令各道,定数整齐,脱有缓急,及时调发可也。”金瑬曰:“御营军则全数整齐,束伍则定数抄出,以待分付何如?”金起宗曰:“征发之举,殊极重大,宜待仲男回还后下谕。”崔鸣吉曰:“此贼之来,必欲恐吓我国,求索粮饷,而未必深入腹心,姑停抄兵之举,而只先下谕可也。”上曰:“贼在境上,在我之道,岂可恬然不为之防备乎?”仍下教曰:“以内厩马,赐副元帅郑忠信。”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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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副元帅郑忠信将出征,上召见之。忠信曰:“仲男来后,宜择送差人,答通于汗处,仍使观变。”上曰:“然。但我国不善择人,自前鲜有能是任而来者,非但不得通情,且贻羞辱。卿则可知武士中可合之人,谁可任者?”忠信曰:“李应征多能善文。以此人为之副介,以试其才。”上曰:“言于备局。且卿今下去,留住何处?”忠信曰:“平壤、顺安之间,似当留住,而小臣手下无兵,若深入则形势孤危。直入安州未知如何?”上曰:“卿入守安州,则外无援兵,奈何?”忠信曰:“前日唐将杨镐等,皆入城而取胜。臣亦欲入安州坚守耳。”上曰:“兵难遥度,不宜预加指挥,但先自入城,似不可矣。”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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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完平府院君李元翼,自衿川入来,上遣承旨存问,赐米、豆、馔物。

○差官王舜臣,以孙军门咨文之意,愿贸鸟铳、铜锅及运粮船一百艘,朝廷还其价银,先许鸟铳五百柄、铜锅一百口以送之。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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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胡差仲男等将入京,朝廷恐与唐差相值,姑令出避江上。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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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金差仲男入京。备局启曰:“今见汗书,则岛中给粮、辽民上岸两款,乃其所责于我也;借船、觅粮两款,乃其所望于我也。今宜答之曰:‘椵岛之为我患久矣。徒以臣事之义,活我之恩,有不可负,故虽被侵扰,不敢疾怨。此尔国所知,亦尔国之所许也。辽民登岸,虽非约条所载,而尔既屡以为言,故我亦许之。今尔之责我,诚是也,但天朝之人,不可以干戈相向,而荒僻无人之地,间间往来者,搜觅驱逐,其势诚难。此则尔之往来差人,所共知也。我国本来贫窘,兵火之后,尤极荡败。自救不暇,何能救人?但岛中之人,时以物货,求换米谷,我民亦切于需用,或有交易之时。送尔国之礼单,亦出于此,固不敢讳也。我既与尔为兄弟,不敢不诚心相告。凡事势之或不得已者,尔亦谅之也。我于天朝,实为父子之国。借船于尔,以杀天朝之人,则是我自绝于天也。且能忍于父子者,独不忍于兄弟乎?若我忍负天朝,以从尔国之言,则他日必为尔国之所疑矣。当初告天约誓时,以各守封疆为第一条。我知尔国以信义为重,而不敢负天,故清川以西诸邑,披草莱起官舍,招集遗民,以耕作之计,而尔之兵甲,不意大至,使我民惊骇逃散,失其农时,此虽非侵我之举,而其与焚香约誓之意,岂不相左乎?然我既与尔为兄弟之国,而使尔许多军兵,饥馁于我境,则是我效尔失道也。故觅给若干米谷,以为旬日之粮,此后虽欲相助,力所不及,尔宜斯速撤还,以遵约条’之意,令承文院预宜撰出。”上许之。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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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宪府启曰:“谨烽火、远斥堠,兵家之常法,而虏骑猝至,边吏不戒,至于拨路,亦皆断绝,纪律之坠丧,阃帅之不职甚矣。彼虏深入之患,难保其必无,关西所恃,只是安州一城。防戍应变之责,专在主将,而贼逼清川,已浃旬日,其所报者,不过贼情而已,曾无一事相机宜、论利害,禀命朝廷,以为捍御之策,今日之事,诚可寒心。临阵易将,古人所戒。平安兵使柳琳,今虽不可便用重律,亦不当置而不论。请令备局,商确处置,或下书严饬,谕以今姑免罪,以责来效之意。且择遣御史于两西,战守诸事,遍令检饬,俾无踈虞之患。边报日急,备局虽逐日开坐,而既罢之后,则时急之事,亦必遍告诸堂上然后,相议入启,未免有淹滞之弊。请令有司堂上一员,直宿于本局,凡有不时之报,只驰告于大臣,趁即回启,俾无缓不及事之患。”上并令庙堂议处。

○金差仲男等,以朝廷不许借船,遂径出而去。遣郑榏谕令还来,句管所堂上,设宴待之,更言不可借船之意,金差等又大怒,驱逐守门者而去。备局请遣郞厅,及于碌矾岘苦留之,金差等乃复还来。

○政院启曰:“入直炮手李德卓来言曰:‘今闻金差,不待国书之回答,发怒而去。此贼必非为攻岛而来,先为不可从之言,觇我虚实而归。今若回送,祸必不远,请即拘留,速发军兵,以固在我之势。言虽微贱,须即启知’云。当此主辱之日,为国慷慨之言,出于下贱,令人有耸动之气。且观其为人,年少壮勇,似非寻常舆台之比,而刍荛之说,亦宜上达,故敢此书启矣。”答曰:“其志可尚。令该曹赏布题给,后日各别调用。”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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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谏院启曰:“通和丑虏,初无终保之理,而及今猝入我境。脱有变计,则安州迤南,以至国中,有一朝溃裂之形,无半壁藩篱之固。假使此贼,不利于攻岛,旋师之际,其祸难量,备御之方,其可少缓乎?副元帅既入安州,则一城两大将,虑或掣肘。请令庙堂,从速议处。全罗左水使郑凤寿,顷当贼冲,独保孤城,西土之民,至今称慕,而于丑虏耳目,亦必畏惮,今不宜远置湖外。请命促召,畀以要冲一城,以慰西民之望。”上并令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兵使自当受制于元帅,号令之掣肘,非所虑也。且既请遣李曙代摠西务,不久当发,而郑凤寿则上来之际,势必无及,似不当召来。”答曰:“依启。安州添兵后,使郑忠信出城应援,李曙勿遣。”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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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备局启曰:“秋信使吴信男,今当入去,而即闻胡差之言,每以此辈差遣,殊甚未妥云,而且今事机,异于前日,多有争辨酬酢之事,宜令该曹,择送解事有胆略人。”上从之。

○上招见胡差仲男、满月介等,只问金汗安否,不及汗书所言之事。

○金差仲男、满月介等出去。

○备局启曰:“帅臣受命出征,且有诸道征兵之举,而粮饷到处告乏。丁卯之变,曾有出布之规,到今分等出米,似不可已。但无主管之人,则事未易就。李贵自壬辰之后,屡经募兵、募粟之任,显有成效。若令李贵主管,可见储峙之实。”答曰:“近因旱灾,民将饥馑,丁卯年例,亦难再行。募粟之举,似不当矣。”

○备局启曰:“使臣之待,所系极重。若循例遣之,彼必无动听之理,不如先遣别使。请依郑文翼例,别择堂上以上一员,称以上使,朴兰英、吴信男两人中,一人称副使,持礼物以去,极陈椵岛形势绝险,决难轻犯,本国边储匮乏,难以继饷,久留征责,乃所以自致渝盟之故云,则不无因此旋师之理。”答曰:“连遣别使,似未妥当。别择文官,称以秋信,从速送之。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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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谏院启曰:“柳琳当国家莫重之寄,预将家属,置于城外,及今事急,移送僻邑,其无婴城固守之志,可见矣。琳之当时骄恣,临乱恇怯之状,诚极痛骇。请令本道监司,查得实状,绳以重律。前坡州牧使梁贵生,潜奸邑婢,止宿其家。其夫不胜忿恨,放火官仓,使数百石米谷,尽为灰烬。请拿鞫定罪,尽征其谷。”答曰:“依启。梁贵生推考。”其后备局以为:“琳之置妻子于城外之迹,昭著于查究之时,请拿鞫定罪。”上从之。

○备局启曰:“借船一款,今不必更议,而粮饷则业已许之。彼若因此,而责出无已,则势不可尽副。今番国书,循例致信,而又为别纸以谕之曰:‘我既与尔结为兄弟之国,凡有所怀,宜无不言。盖尔丁卯之师,乘屡胜之势,而能翻然改图,以全一邦生灵,甚好意也。凡我所以解仇释憾,约为兄弟者,非但嘉尔国之高义,亦为一邦生灵故也。今尔不守信誓,提兵入境,使我清北人民,一时骇散,我国不能无憾,而兵既远出,我不继饷,无以接济,故略给米谷,以为支过之地,本非可久之道。兵若久留,则我国自不能支。夫责人以难支之事曰:“我无他意”,岂理也哉?尔若实无违天败盟之意,宜斯速旋师,以遵初约。不然而徒执难从之言,欲以归曲于我,则我亦不敢甘受’云云,似当。”上从之。

○以李楘为公州牧使。楘久居喉舌,随事救正。至是,特有是命,闻者骇叹。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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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引见领府事李元翼。是时,元翼年八十五。自衿川闻变入朝,上召见之。元翼不能运步,令小宦扶腋以前。上曰:“国有变难,卿必入来,幸莫大焉,亦不无倚重之心也。彼贼来压我境,时无撤归之期,于卿意何如?”元翼对曰:“平时既不得预加防备,以致今日,未知何策以救之。且下三道军兵,不可恃也,京中精兵,宜急发遣。且御营军尚不许发,人皆不快。国之存亡,在此一举。自上若不为振作之举,其谁肯为国效死乎?且彼若抢掠,则固不可不应变,而自我先击,则恐不可也。”上曰:“吾意亦非欲先击,而京中兵,则已送千馀人矣。”元翼曰:“三南,国之根本。若不幸贼骑充斥,大驾入驻江都,则号令不行,人心不固。不逞之徒,从中而起,根本易摇,此极可虑。不如先遣体察使,收拾人心。”上曰:“善。”元翼曰:“曾在先朝,若有事变,则勿论罪之轻重、大小,尽行荡涤,故人多感激,而图报矣。未知今日,亦有此举乎?”上曰:“先朝,必无如今日重罪之人故耳。”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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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持平沈演上疏请:

洞开重门,出御便殿,日与大臣、三司及备局诸臣,讲究时务,区画事宜。如有御敌之策,活国之谟,无论贵贱,必使入告。深惩给粮之失,益励尝胆之志。亟停回答之行,夬决讨贼之议。

上深纳其言,即令议处。备局启曰:“伏见疏辞,慷慨奋发。臣等之意,亦非谓和议可恃,而故为委靡者也。但变出意外,边备无形,以战则兵马未集,以守则粮储未完,不得不为此羁縻之计,而一边檄召八道军兵,鳞次赴援。且庙堂方有差出元戎之议,待诸军毕集,帅臣下去,欲为相机制变之策。至于出御便殿,接引臣邻,讲究规画,以遏乱略等语,无非药石之论,唯在圣明体念而行之矣。”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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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宪府启曰:“凡用人,有内外轻重之分,不可不慎。公州牧使李楘,以特旨除授。虽未知圣意之所在,而楘久侍经幄,补益弘多。且方在喉舌之地,卒然有补外之命,政体颠倒,莫此为甚,请命改差。”上不从。

○先是,窜丁好恕于迎日,黄州人民等上疏伸冤。禁府回启曰:“丁好恕当丁卯胡乱,以一道主将,弃城不守。论以军律,罪固当死,但安州失守,平壤又溃,贼势长驱,有同破竹,黄州城守之军,闻风丧胆,一时溃散。好恕以白面书生,其何能独守孤城,以抗方张之贼乎?罪虽难逭,情则可恕。”上不许。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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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尚衣别坐李廷芳、李澣等上疏,请击虏,上不能用。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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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以金时让为八道都元帅。上问于备局曰:“元帅非别将之比,何不取禀,而遽尔差出耶?前例如此乎?回启曰:”自闻边报以来,庙堂即有差出元帅之议,故体臣金瑬,与臣等相议,以金时让,先称以副察使,而更观事机,改其称号,出镇西路。此素定之计也。近来西报异前,而各道军兵点送之日渐近,不可无统领之人,故与体臣相议入启。前例有无,则臣等未及致念矣。“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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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冬至使高用厚,回自帝京。洪武初,我国奏请符验七部,每使臣入朝,赍持为信。柳涧、朴彛叙、尹安国之渰没也,失其三部。及用厚行,以补赐之意,具奏得请。用厚欲侈其事,驰启曰:“臣祗奉符验,重封赍去。盖天朝之颁赐符验,非但洪武以后创有之事,其织绫,既有皇帝圣旨四字,又书年号而安宝。窃恐朝廷,其于受钦赐之新典,似有别样讲定之节。”上令礼曹议之。礼曹以为:“符验非迎敕之比,似无郊迎节次。”上从之。

○宪府启曰:“丁卯以后,使价相望于虏中,无非为宗社、生灵,以固和好。今者贼兵无故深入,抢掠我边民,攻夺我仓谷,虽以伐岛为名,其实已渝盟矣。不可一向姑息,徒务羁縻,而回答之使,遽出于此时。既差副使,又假重衔,堂堂国家,岂可自侮如此?其撤兵迟速,必不系于一使臣之行,请令庙堂,更禀以定。”上不从。

○进贺使郑斗源,回自帝京。

○先是,郑文翼奉使虏中,原礼单所赠外,别单之数亦多。青布一千匹、白绵䌷一百匹、白木绵三百匹、白纻布五十匹、青鼠皮五十张、雪花纸一百卷、白绵纸五百卷、油芚十部、豹皮五张、花彩䌷七十匹。及朴𥶇将行,该曹以文翼原单为例,𥶇启曰:“彼虏视物多少,为礼厚薄。今臣之行,异于前日,而该曹祗以文翼时原礼单为例,别礼单则全不磨炼,安保其不怒乎?”备局回启曰:“朴𥶇之启请,专在于别单,而其时别单所赠,乃赎还之价,非别致之礼也。今不可以此为例,而但奉使危乱之际,有此控闷之辞,当初青布五百匹内,所减二百匹,仍给以送为当。”上从之。

○以李浣为平安兵使。浣、鸡林府院君李守一之子也。

○玉堂上箚曰:

我国之于天朝,有君臣之义,有父子之道。今者奴贼,蹂躏我西土,声言欲攻椵岛。为我之道,当束甲以趋,缨冠而救之,强弱非所言也,成败非所顾也。自变故以来,臣等耸听备局之谋议,朝捐廪而资盗,夕发使而回答,臣窃痛之。且臣等之所未解者,贼入安州,乃许用兵云者,是何见也?安州以西,独非我国之土地、人民乎?设令当初盟约之中,许以兵来无禁,是失辞也,决不可守以为信。况各守封疆,盟墨未干,而坐视万众之充斥,顾曰意在攻岛,不是渝盟于我也,言之至此,可为痛哭。伏愿殿下,始自今日,赫然奋发,举一国之师,与之从事,则名正言顺,有辞于后世,国势之不振,非所患也。

答曰:“知道。”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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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回答使朴𥶇、副使吴信男辞朝,上使之倍道以去。

○户曹启曰:“前坡州牧使梁贵生,既罢之后,以三百石留库,报于方伯,且请会录。会录者,元会计之外,别备之谓也。其欺罔天听,谋掩己罪之状,甚于潜奸邑婢。然台谏方以拿鞫为请,非本曹所敢请罪。”答曰:“梁贵生拿推。”

○工曹判书金荩国上箚曰:

西阃择帅,所系极重,不可不熟议而慎简也。西军之属望,庙堂之所推,在于郑忠信一人,而授钺之命,遽及于一小将,臣实惑焉。李浣,口尚乳臭,未有历试之效,而遽当莫重之任,臣窃危之。凡为城守之外援者,必势大于围城之贼然后,乃可抄击之、傍挠之。今者郑忠信之兵,与尹璛之军,不满五千,则安城被围之后,何敢自致于勍敌,以救月晕之急哉?不过敛兵山郡,遥为声势而已。安城一跌,都下震惊,虽有忠信辈十人,果何益哉?忠信在城里则有功,在城外则无益,渠之请入,亦有见于此也。

备局回启曰:“李浣年少,名秩尚卑,一朝超迁,遽膺阃任,异常之举,容有可议。当初议荐以郑忠信,自是宿将,声绩素著,故为首拟,李浣年虽少,颇有胆略,四经西郡,人多属望云,故为副拟,至受天点。圣意有在,城外应援之任,亦难递易。”上从之。其后浣之父守一,上疏引赵括之母为辞,上温谕不许。

○副元帅郑忠信驰启曰:“阿之好、马夫大等,来到安州言:‘俺等欲留兵,而贻弊于贵国甚多,将于二十五六日间,撤兵而归’云。”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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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下教曰:“金兵似有撤回之势,岭南兵姑勿调发,而用之于明年防守如何?一年之内,再次征发,实涉偏苦。此地凶荒,亦甚于他道,不能无忧。其令庙堂,参酌处置。”备局请先罢岭南兵,上从之。

○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陈战守便宜,且宜别遣近臣于都督前,贺其胜捷。于是,以金世濂为问安官,如椵岛。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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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咸镜道六镇蝗。

○虏兵撤归。先是,椵岛刘兴治之母,在虏中,虏欲诱降兴治,兴治亦遣使约降,仍欲借兵,东抢我国。及兴治为张焘等所杀,降㺚逃入虏中曰:“兴治被杀,岛中未定。若于此时,以一枝兵袭岛,则可全利也。”汗然之,使一高山,领甲骑一万二千馀人,由义州猝入宣、定、嘉、铁,而差仲男、满月介等,借船于我,先自旁搜海上,得十一船,分屯身弥岛名。宣沙岛名。都致串名。等处,将欲攻岛。会,都督黄龙,来镇椵岛,闻虏将袭之,使张焘往身弥岛战。少利,复督大小兵船百馀艘,迎战于蛇浦,斩获一高山及牛鹿二将,胡兵死者甚众,汉兵下陆争首级,为虏所掩,亦多死亡者。及仲男等回,胡将等皆曰:“朝鲜之不借船,真出大义。假使借船,我无所利。”即日放其十一船,面授我人,只留马兵二百馀骑而去。当虏之入清北也,嘉山村氓,窜伏林谷中,击杀虏兵之散处者。虏觉之,诘问本邑郡守方轼,轼言于副元帅郑忠信、兵使柳琳,请以逃卒之当死者,代斩以偿,忠信等许之。监司闵圣徽疏陈其不可曰:“我国不能自强,此后胡人之死,每以偿命为言,一也。边民皆以杀胡为快,今乃代斩,安知其为死囚也?沮边民讨贼之心,二也。我国事情,虏无不知。后以代斩相欺为言,则失信,三也。”朝廷未及报,轼竟以死囚与虏将杀之,死囚呼曰:“吾非杀胡者也。”虏释不斩,复仍囚。后,忠信等阴使方轼,斩而偿之。备局启曰:“方轼虽请代斩死囚,而郑忠信等不能据实处置,忠信、琳,罪当推考,轼当决棍。”上从之。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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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江原道高城郡大雨水。

○宪府启曰:“回答使朴𥶇、副使吴信男等,遽尔下直于未停启之前,请命推考。胡人之被杀,必因其先自劫掠。虽有以此诘问之端,在我之道,当以事理喩之,不必推得杀胡之人,以解其怒。边臣等缚送死囚,欲以诈术为弥缝之计,终至于败露而生事,其妄作辱国之罪,不可不重究。请郑忠信、柳琳、方轼等,令备局处置。”备局以为:“妄作之罪,固难容贷,而但涉公罪,故已请两将推考,方轼拿棍,无容更议。”答曰:“置之。”

○上命即罢诸道兵,俾无失耘耨之时。

○上接见椵岛差人游击白继安。初,椵岛兴治之乱,死者甚众。我国遣校理辛启荣,吊祭其将士之死于乱者,兼致礼于假守张焘、沈世魁等。及黄龙以都督来,声言撤还岛众,而实不肯,即差遣游击白继安,来请粮饷,上召见之。继安曰:“岛中生灵,仰大王以为命,而至于遣官吊死,感彻幽明。摠镇欲躬谢而未果,俾俺代之耳。”上曰:“彼虏尚在境上,不无深入之患,日夜望都督相救耳。”继安曰:“摠镇亦知贵国之不许船矣。贼若再犯,摠镇亦当执锐夹攻,以为掎角之势。”又言孙军门之意,欲撤回岛众,而黄摠镇以为:‘数万之众,不可一朝遽撤,仍欲留住耳。“’上命赠礼物,继安拜谢而退。

○初,虏之入境也,朝廷虑江都粮饷不继,发遣督运御史于三南。至是,户曹启曰:“今者虏将撤归,诸道之兵调发已停。三南御史亦当罢还,其米谷已出浦装载者外,宜更勿催督。”上从之。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二十四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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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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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酉,虏兵北归。

○庆尚道安阴县六月霜雹交下,禾谷枯损,监司以闻。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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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流星出奎星下,入壁星上,色赤,光照地。

○赐摠戎使李曙奴婢、鞍马。先是,李曙役僧徒,筑南汉山城,而且募民为屯田,谷至累万石,器械措备者亦多。上下教曰:“李曙于南汉修筑之役,初既担当,而粮饷、器械,亦能白地办出,诚可嘉也。各别论赏,以表予意。”遂以奴婢五人、鞍具马一匹赐之。

○以金寿贤为大司谏,赵赟为正言,郑凤寿为庆尚右道兵使,宋英望为全罗左道水使。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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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领敦宁府事尹昉上箚曰:

朝廷以虏兵一退之故,动色相贺,又不豫为之备,无乃不思之甚乎?宜及此时,以定大计。窃念远道征召之兵,常患于未及发,或有在涂而未及到者。若使大将一人,驻箚于前路,得形便以自固,则兵吾素练也,粮吾素蓄也,虽有一朝之警急,岂至如向者之苍黄乎?且念当今大患,多在于将帅之权轻,宜择人而委任之,俾展其才。

答曰:“箚辞诚有所见,当议处焉。”

○初,登州军门孙元化,遣人赍银货,求买战船,朝廷以虏警,不能准副。至是,乃以战船四十艘送之。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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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先是,完平府院君李元翼,闻边报入朝。至是退归,上箚曰:

臣老且死矣。受国深恩,无路报效,瞻望魏阙,悲不自胜。病蹇颠仆,不得趋辞于阙下,径还村舍,惶恐待罪。臣顷日登对,耄耋昏聩,言无头緖,略陈瞽见,今复申渎。国家不曾为备,贼来方悔,贼退之后,又复泄泄。贼今虽退,而早晩必来,来即苍黄,恐又如前日之悔也。窃愿圣明,自今伊始,振发奋励,一息不忘,凡百营为,悉皆停罢,专意兵事,招集精锐,抚绥驾驭,以待敌来。江都为保障,须修缮蓄粮;南汉为辅车,须得将储谷。收拾三南,除去疾苦,使军民亲上;存恤两西,激劝奖率,使军民同仇。且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无民则无食,无食则无民,宽民力、裕民食,帝王之急务也。近见各衙门,则以中外官吏,任怨办事为贤,而褒赏;官吏亦以悦民为嫌,而自沮。朝家惩劝如此,故圣明虽切于保民,而泽不下究,民散而怨。窃愿圣明,念玆在玆,至诚常在于保民,则实惠自及于民,而民心回、国家安矣。且臣榻前所陈疏放之举,亦通幽郁、得民和之一道,伏愿圣明留神焉。

答曰:“箚辞无非至论,予当服膺而自勉焉。”仍下备局,备局回启曰:“耆老元臣,忧深于贼去之后,言切于身退之际,箚中所陈,无非为国长虑。江都保障,南汉辅车,朝廷之方所讲究;收拾三南,激劝两西,圣朝之所宜留念。至于衙门号令,急于办事;廉谨官吏,嫌于悦民,此实近日矫枉过直之弊,不可不深思而处之者也。疏放罪人,俾通幽郁,实王政之所先。元老之言,岂无所见?”答曰:“依启。且江都虽曰保障,城池、兵粮,俱无可恃。宰臣中,有才诚如李曙者,授以句管之任,先备十万粮饷,又改筑邑城及甲串城,以备万全。器械则令军器寺及训錬都监,尽心措备,预先移置,俾无临战乏用之患。许多粮饷,必无出处,今年三名日各殿进上方物,作木移送,户、兵曹亦出数百同木绵,以为办饷之资。江华沿江四面,各造大仓于军兵可屯之处,以便取食。此外办饷之策,从速料理,各别举行。疏放事则得罪伦纪之人,似不可无端放释,徐议处置。”于是,备局请以金自点句管江都之事,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讲讫,完丰府院君李曙请对,上召见之。曙曰:“臣以备局启辞,将往审青石洞、狻猊及平山设镇处,而臣之意,与备局小异。备局之意,平山山城形局已成,不必更筑他城。臣意以为,平山即兵家围地,不可用武。且城内石山如牙,人不相望,大将难以应变。若于牛兔、松都之间,猪滩、狻猊之路,设关防于要害之地,为江都声援,则或可以遮截,或可以用武矣。”上曰:“然。”曙曰:“安州之事,臣实忧之。本城当用万人而守之,远方之兵,既不可久戍,西关之兵,亦不可恒留,则守御之计踈矣。愚臣之意,则以本州之民,十五岁以上,尽募为兵,除其收米及刷载之役,且损四五百同木绵,而赏赐之,则贼至而鼓,皆入其城,此必守之道也。”上曰:“卿言甚当。卿姑往返,待体臣病间,相议处之。”上又曰:“南汉无一处炮楼,是为欠也。”曙曰:“炮楼最妨于守城。若放炮则烟焰晦塞,故初既不设矣。至于牛马墙及城上内狭处,补土之役,则所不可已,故令李守一,董完其役矣。”上曰:“勿以为他人代领而忽之。”李昭汉曰:“故相臣沈喜寿妻年九十九岁,其养子且死,寄食于族人云,殊极矜恻。似当有存恤之典矣。”上令该曹,题给食物。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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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领敦宁府事李元翼,退归衿川。翌日,上遣承旨以问之。

○初,上以旱灾,亲祀山川于南郊,仍下教曰:“恤贫困、理冤抑,凡便民之事,区画以闻。”备局启曰:“近日国家靡粟之弊有二,扈卫厅权设已久,似当革罢。御营军三冬入番,费粮不少,宜限今冬,姑使除番,在家待变。百官之俸,堂上以上则稍优,请令该曹量减。”答曰:“依启。扈卫军官,则缓急可恃,姑勿革罢。”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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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咸镜道会宁、稳城、庆源等邑,蝗虫遍野。端川三色虫甚盛,三甲五月降霜。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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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宪府启曰:“列邑烽燧之设,其意有在,而顷日贼到境上,终无举火报边之事,边吏之不职甚矣。两西监、兵使请先推考,又令查出不举火之官,绳以重律。兵曹所当检饬,而尚无摘发治罪之举,当该堂上郞厅,亦命从重推考。国家之所以给保、给料,以养都监之卒者,岂使自有馀而已?为军士者,所当炮者炮、剑者剑、射者射,以为缓急之用,而舍其本业,争事他技。如石手、木手、熟手,以至金银百工之艺,无不学而能之,有若闾阎工匠者然。为将官者,亦利其使唤,不加申饬,设局錬卒之意,岂如是乎?且数外保人,其数甚多,而都监未尝推移充定,皆许纳布,请自今,都监军士之舍本业,而学他技者,核出禁断,且不得私自役使。至如数外保人,亦令一一查出,充给于无保者,如有因循旧习,不即举行者,大将及色提调罢职;中军以下各其哨将官,论以失律之罪。海路之行,为今日第一苦役,而译官、军官辈,所以冒死争往者,冀其有尺寸之利也。近来赴京时,各衙门、诸宫家、士大夫家,私自给价,勒令贸易。彼虽怯于威势,不得已而受去,及其还也,东西督迫,彼此侵征,或被僇辱,或囚家僮。甚至于尽用其私贷,至卖其田宅而后已,怨詈载路,事极可骇。请自今赴京时,前例公贸易外,新设各衙门、诸宫家及士夫家私货,一切禁断,有犯之者,摘发罢职。各司贡物、各道驿马、三名日进上马,诸宫家、士大夫家有势者,争相防纳,一马之进,多者十馀同,小不下五六同,或以不才老病之马,请嘱图纳,已极可骇。至于驿卒及太仆之人,不计高官大爵,呼其马,必以其主之名呼之,士大夫廉耻之行安在?言之亦可羞也。请自今,各司贡物、各道驿马、三名日进上马,私自防纳者,论以赃律,各官守令、各驿察访、各道监司、兵曹色官,许人纳马者,并同其罪。近来,闾阎奢侈之习日甚,每当婚姻宴会,辄以衣服、飮食,竞相务胜,一妇女服饰,可直数百金。其中绣衣、绣裳、金凤钗,皆古所未有之物,为先严禁,如有犯者,随闻摘发,其家长有职者,永不叙用,儒生停举,非士族则定配。国家设官分职,各有主者,生财之责,户部乃其职也。近因国事渐殷,衙门迭出,凡其设局之所,辄以聚财为务,或以屯田,或以贸贩,或以防纳,或以取息,争相射利,各自效能,以致畜积累万,而朝廷不问其出入,该曹不知其有无,则国计安得不匮,生民安得不病乎?请自今,各衙门一切不得牟利于外方,其所储财谷,令户曹照数句管。其军官料布及他需用之物,亦令该曹与本衙门相议,随其多少,照例办用。”答曰:“依启。黄海监、兵使,别无所失,勿推。训局军卒学习他技,殊甚不当。然此在大将酌处,非朝廷干预之事也。且所谓奉足,似无数外之人,想传闻误也。译官等事,必无如此抑勒之弊,设或有之,乃是自中牟利之事。台谏之得闻,似或不洁也。各衙门贸贩,皆出于不获已,姑勿禁断,但使无弊宜矣。至于照管知数之言,则辞意太薄,殊无相敬之道,殊极不可矣。”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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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持平沈演启曰:“昨日启辞中时弊五款,皆臣所发论构草也。伏承圣批,多有未安之教,至以不洁斥之。臣诚无状,而有此不洁之事,则殿下直举其实状,而诛戮之可也,不当于论事之时,先自起疑,而遽以是为教也。此事,利归于私门,怨归于殿下。闾阎之间,谁不言之?特殿下深居九重,未得闻知耳。臣职是台官,才有所闻,不敢不达。不自料区区爱殿下之心,反陷于负殿下之罪也。臣之一身,固不足言,殿下独不念臣之所带之职,与夫殿下所以待臣僚之礼乎?至于数外奉足,诚有之。不然,数外二字,臣何办得而为言乎?殿下若问诸都监,而本无是事,臣请伏𫓧銊,以为妄言者之戒。且臣既忝此任,殿下阙失,犹且言之,独于都监,心知其非,而诿以大将酌处,不为之一言乎?各衙门物货,则臣之妄意,闷生财之多门,痛斯民之

受病,欲以所储财谷,悉归之度支,而本衙门所用,则取办于该曹而已,初非致疑于各衙门,而令该曹句管也。此则虽出于措语之未莹,而若谓无相敬之道,则亦非臣本情也。古今天下,安有不洁之台官;亦安有以不洁者为台官,而能保其国乎?请削臣职。”上曰:“所谓不洁,非疑以受赂,安心勿辞。”宪府多官,皆以是引嫌,谏院处置,请并命出仕,上从之。大司宪朴东善牌不进而递。

○永柔县令郑麒寿上疏曰:

清北乃祖宗疆土也,非殿下抛弃之地也。臣未知殿下实欲弃之耶?噫!清北之民,于丁卯年间,流离丐乞,极知糊口之艰难,不得已还入本土,皆曰:“避贼而出去,死也;战而死,亦死也。等死也,宁一战而死。”人心如此,国家之福也。近日副元帅郑忠信,使臣往募丁壮于宁、云、龟、泰之间,约以人给九斗米,率入安州。臣出示募军传令,则民怒曰:“副元帅为国大将,不思收复清北,反诱我出来耶?”皆不应募,臣不得一人而归。副元帅则以为清北不可不清野,而臣痛闷其撤去藩篱,而国势不振也。今计,收复义州城,以龙、剑二城为表里相应之地,使土民守之,贼来则入守;贼去则出耕。且添诸道兵,悉力御之,则万无不幸,而至如粮饷等事,自有该曹处置之路,何患无其策乎?

上答曰:“省疏,深嘉尔诚。目今事势,收复未易,然辞意甚好,当议处焉。”仍下备局,备局启曰:“伏见本道监司、义州府尹牒报之语及郑麒寿疏陈之意,具是湾城修筑之策,而此疏尤为激切。朝廷非弃清北也,但力有所不足耳。乃其心则曷尝一日而忘清北哉?本道监司因道内物情,已筑剑山山城,粗有成效。剑山既守,则龙骨、义州,固宜次第修拾,以壮清北之势。为今之计,宜先筑龙骨,使义州之民,临变入守,一可以保全百姓,一可以牵掣贼势,而郑忠信清北清野之计,郑麒寿且耕、且守之言,卒烂漫而同归矣。然必得人然后,事可成也。当初龙骨之功,出于郑家兄弟,而麒寿之才智,人多称之。今见疏辞,亦可见其为人。诚以龙骨之役,委之此人,则可以系西民之望,而为必守之地矣。义州筑城一款,姑待龙骨既成,可徐图也。然西边料理,专在体臣,宜待其出仕,更议处置。”上从之。

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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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召募将池继崔辞朝,上赐弓矢。初,继崔上疏言:

臣当适贼之变,以前日募兵六百馀人,驰赴于都元帅张晩,得捷于鞍岘,仍参正勋。当此奴贼猖獗之日,愿为召募将,调聚年前所率之兵,又欲添得应募之人,效死于西边。

备局回启曰:“继崔之终始自愿赴敌,诚极可尚。宜差召募将,使之召募。”上从之。时,上留心军务,边将之拜辞,每赐弓矢。

○初,上以旱灾,避正殿、减常膳。秋节已迫,礼曹请复之,上不许。至是,再请乃许。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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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执义金槃等来避曰:

“臣等既已发端,愿得毕其说,而姑就其未蒙允者言之。都监军额元数,殆四千人,具三保者有之,二保者有之,无保者有之。其间有保而身死者何限,既无户首,则录之于别成册,名之曰数外奉足,此乃都监所用文书也。丁卯胡变时,都监炮手之死于西者,殆百馀人。其时数外奉足最多,为郞厅者,私自查出千数百人。厥后为八九百人,今则未知为几百人。此外又有所谓别抄者,立名之义差异,而其为征布,一也。以此两者,督责州县,纳布之数,不知几百同,则虽或有推移充给之处,而当初设保之意,岂端使然哉?且招集远近良民,减克原田结数,为一国逋逃薮者,各衙门屯田也。诛求急于星火,射利竞于锥刀,归输不绝于海者,各衙门贸贩也。京外百姓,倾财破产,鬻卖田宅,号怨于道路者,各衙门征债也。提携白金,抱持锦段,系累于圜扉之内,推胸衔冤者,赴京员役之见侵于诸处也。凡此数弊,近自国中,远及遐裔,致令愚下之氓,归怨于殿下。臣等闻人之怨殿下,若闻人之怨父母,既有所闻,不敢不达。冀以利国家、纾民怨,而殿下反以情外之言,疑其心,何颜更立于清朝乎?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金槃等遂仍启前事,上只从禁断贸易之论,馀皆不听。

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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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陈奏使郑斗源,回自帝京,献千里镜、西炮、自鸣锺、焰硝花、紫木花等物。千里镜者,能窥测天文、觇敌于百里外云。西炮者,不用火绳,以石击之,而火自发,西洋人陆若汉者,来中国,赠斗源者也。自鸣锺者,每十二时,其锺自鸣。焰硝花,即煮硝之醎土。紫木花,即木花之色紫者。上教曰:“觅来西炮,志在御敌,诚极可嘉,特加一资。”谏院请还收加资之命,上从之。

○上召见完丰府院君李曙。曙盛称吾助川筑城之便,上嘉纳之。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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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以朴炡为大司谏。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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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太白见。

○宪府论训炼都监军卒,学习他技及炮保收布之失,请一切禁断,上从之。都监启曰:“台谏所论两件事,实合事理,第其间亦有曲折。人之才能,有所偏长,本业之外,虽或旁习工匠之技,以为资活之地,主将恐难屑屑照管,至于定送之弊,亦或有之。今后则严立科条,一切痛禁宜当。至于奉足,则当初事目,每人各给三保,果或有逃故,而其保仍存者,遂成收布之规,事涉未妥。然元无奉足者甚多,若欲永给,则其数反不足,故不得不收布均给。事势如此,而重被物议,不胜惶恐。”答曰:“知道。”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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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先是,承旨李基祚,以掖庭下人,侮辱玉堂,白令攸司治罪,上览其供辞,下教曰:“下辈与邻人斗诘,非官员所可预知,而玉堂不念国法,发差缉捕,贻弊民间,推考。”是日李基祚在直,自以玉堂问备,由己陈达,乃待罪曰:“别监等所供,本不可准信,儒臣之招问,无大段害事,以掖庭下人之故,遽有推勘之举,岂不有骇于瞻聆,有累于圣德乎?缘臣妄言,致君上有过举,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右副承旨李昭汉启曰:“玉堂之官,设有径先发差之失,此不过欲问其曲折而已。因下辈斗诘,至推经幄之臣,揆以体例,极涉未安,请亟收推考之命。”上怒曰:“儒臣职任,读书补阙而已,捕人闾里,辨别曲直,非所当行。今此推考,未为不可。尔等徒学李楘馀习,滥陈营救之事,甚不当矣。”昭汉惶恐不敢行公,呈辞再度而递。未几,基祚亦以病免。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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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宪府启曰:“暬御贱品,肃之以威;衣冠士类,使之以礼,此圣上御下之道也。殿下因掖庭别监之供辞,至下推考儒臣之命,是殿下信下辈所诉,而归罪于经幄之臣也。臣等窃恐,掖庭之人,因此增气,凌轹衣冠,将无所不至,非细事也。请还收推考之命。”答曰:“告君之事,不可以臆度陈启,更加详察。”

○以洪霶为大司谏,金槃为司谏,李景仁为献纳。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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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营凤林大君第,户曹奏材木之价,当用布二千七百六十疋,而此外应入者甚多,铁物已输送者三千八百斤,上曰:“如铁物则既用之后,当还于该司,勿以烦费为虑。”

○宪府连启还收推考之命,答曰:“玉堂官员听下辈之言,捕人于闾阎,方入阙内,而其族有为别监者,适与相遇,随往斗诘,中官使人禁喧云,此其大槪也。听分付禁喧者,别无罪犯,随往斗诘者,则情状可恶,故已令照律矣。当初闾阎相斗之事,非儒臣所可辨核,而使令辈出往,则必作弊于民间,欲令惩戒,特命推考。此意在安保小民,非为别监地也。政院与本府,相继陈辨,归咎君上。初若知如此,虽学士有过、闾民受弊,予何必言哉?近观时习,事系三司,则不顾是非,群起而营救之,此亦似非清朝之美事也。为人上者,虽见群下不是之处,隐忍度日,不加戒饬,使之潜滋暗长,则未知国事,将何如也?以微细之事,如是辨明,实涉鄙琐,而尔等未能详知,故言之耳。”仍下教曰:“顷日禁喧别监,更令囚禁治罪。今后如有内外斗诘者,并令玉堂听理。”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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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大司宪张维以下来避曰:“命推儒臣,虽出于饬下矫弊之意,而似若紧于儒臣,而缓于别监,徒念玉堂捉人之为有弊,而不念别监纵恣之弊,为尤大而难防也。臣等敢以此论启,而诚未格天,反下严批。且见圣教:‘内外斗讼,并令玉堂听理’,不平之气、未安之举,有甚于前批。此无非臣等妄言之罪也,请命递斥。”谏院处置曰:“玉堂推考之命,事出无前。言责之官,随事救正,深得论事之体,请并命出仕。”上从之。又启曰:“论思之臣,职亲地近,虽有处事间小失,亦当包容宽假,不宜因事诘责,有同督过于庶官也。且听理斗讼之教,尤极未安,玆岂非忿懥而辟者乎?请并还收推考及听理之命。”上不听,久而后从之。

○兼礼曹判书金尚容上箚辞职,上不许。尚容力辞,上乃许之。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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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谏院启曰:“再昨玉堂听理斗讼之教,事极未安。为政院者,所当陈启封还,使一时失中之教,不至传播中外,而非但寂无一言,至令玉堂书吏,誊书以去,有若分付者然,事甚无谓。请当该承旨罢职,同参承旨推考。”答曰:“请罪承旨,甚无谓也。”

○平安监司闵圣徽上疏曰:

今剑山既已完筑,龙骨重修,易于剑山,湾城则颓落处无多。若皆调兵给饷而守之,则器械、濠堑,次第可成。三镇既完,又修凌汉,则贼虽豕突,必不敢越此三四镇,而进薄于安州矣。

平安道进士杨渐亨等亦上疏曰:

清北十九邑,地方五百馀里,国家恃以为藩蔽,而一经兵火,荡为丘墟,将成弃地,而犹未闻料理清北之命,殿下果欲弃之也耶?诚能完筑义州旧城,以为必守之地,则与龙骨、剑山,形势相依,可为清北之三大镇矣,收复之策,莫善于此。

上并下其疏于备局。回启曰:“两疏辞意严正,情势亦甚切迫,读之,令人感动。朝廷亦岂尝一日忘义州哉?盖龙骨不过近邑居民入保之所,而既是丁卯得利之地,且与剑山、义州相为掎角,不可不守。以南军之在剑山者,量宜分给,修筑颓圮,以为完局之计。且湾城则只门楼数处倾颓云。朝廷若许修筑,则府官自当收拾措置,不过数年,当为可守之地。闵圣徽略已料理,似有头緖,可令依此施行,而调兵、给饷、择将等事,待体臣出仕,商议以处。”答曰:“依启。兵判金时让,曾言义州之事,似有所见。粮饷、器械措备后,大举修筑,俾无有名无实之害。”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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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太白见。

○初,关西清川以北,有十二站,以南有九站,每站置拨传报,而调立甚难。戊辰以后,或给粮募人,或给价雇马,或以赴防出身,或以本道壮武,变置无常。己巳冬,备局请以海西武学一千人,使之二朔相替矣,清北则以本道兵及岭南添防军,推移排立;清南则海西调送相替者,限尽于八月。闵圣徽驰启以为:“清北各拨南军,既已准防,清南、海西军亦将限尽,请令备局指挥。”回启曰:“本道徭役,尽令蠲除,立拨之役,必无可堪之理,清南、清北,并令本道兵调立为当。”上从之。

○领议政吴允谦乞递,上不许,仍命内医视疾。

○先是,上每以江都粮饷为忧,会兵曹以皂隶米计簿上,上命以一千五百石,送于江都。兵曹启曰:“皂隶米一朔支用甚多,而自外方输运者,恒在四五月之交。若无馀储,恐有难继之患。”命先送五百石。

○以朴东善为大司宪,李景曾、兪省曾为副校理。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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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黄都督接伴使权泰一,卒于定州。泰一家在岭南,上特赐棺,又令所经各官,护丧以送,及葬命遣官致祭。

○以郑光绩为礼曹判书,郑百昌为大司谏,韩必远为执义,金世濂为司谏,李敬舆为副提学。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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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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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寅,知敦宁府事金尚宪,辞兼带弘文馆提学,不许。

○大司宪朴东善,上箚乞递,不许。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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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水原府使张绅,瓜满当递,本府军民上书愿留,观察使以闻,上许之。

○引见江原道观察使申得渊、全罗道左水使宋英望、东莱府使洪雴。上令各陈所怀,得渊曰:“本道无一处关防,缓急之备,不当如是。原州有鸰原城,春川亦有山城,并宜修筑。臣到任后,当以此启禀。”上曰:“本道之人善操弓云,而为方伯者,皆不留意于操錬,武备已极虚疏。民心亦称良善,而顷者逆徒猝起,实由于风化之不行,学校之政,亦宜尽心。”英望曰:“臣颇闻本营之事,水军多散亡,以陆军添防云。陆军不当在麾下,所谓兵不习将,缓急难用,合有变通矣。”上曰:“闻南边战船,秋冬则常泊于陆地云。江都之忧,无间于秋冬,此尤宜留念处也。”洪雴曰:“本府例以绵布给倭,而朝廷稍减其品,恐有不受之患矣。”上曰:“倭人奸巧,待之甚难,勿以其怒而怯,勿以其喜而弛。若处事一误,则每欲援以为例,不可不审也。”

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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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时,上方以江都保障为忧,适留守李时白来禀军务,上命召李曙、金自点及时白,谓自点曰:“江都粮饷、兵器,已尽料理耶?”自点曰:“民生方困,且无储蓄,措备十馀万粮极难。如殿下用臣之策,朝廷亦协心相济,则事或可成矣。然必与备局堂上,同往江都,巡审而处之。”上曰:“然。如军器则训局与军器寺当措备,兵粮则在卿与留守之料理矣。且江都城最狭,欲退筑其前与左右,未知如何?前朝有外城云,未知周回限于何处耶?”仍问于时白曰:“本府城狭,必须退筑,可使容众。”时白曰:“顷见李曙私书,有府城退筑之语,而但念周回阔大,功役必多。”自点曰:“曾有甲串筑城之教,何以处之?”上曰:“卿等往审后商议。”自点曰:“燕尾亭等处,皆是要害,亦宜筑垒。”上曰:“予意则宜环江都,四处筑垒,各置数万粮饷,先择设仓之地可也。且府城为急,甲串次之。”时白曰:“巡审其形势,则可设大镇者七处,可设小镇者十处,而皆相望之地,可为声援。若先定信地而设仓,设营召募,聚人本府,且给粮谷如粜籴,使各处守令之当入守者句管,则木栅、假家及仓库等事,自可措置矣。”上曰:“已令待秋举行矣。”时白曰:“宜及农务小闲,先定各邑信地,且定大将之营,则军民出入,当知所守之处矣。”上又问曰:“本府所储谷几何?”时白曰:“米与皮谷三万六千馀石矣。”自点曰:“臣句管办饷之事,而未得善策。如令灵光、罗州两邑,属之句管所,则或可办也。”上曰:“然则请属灵、罗于句管所者,只欲句管其鱼盐,而贡物等事,则如前为之乎?”自点曰:“一如泰安之例宜当。且主管贸贩之人,能举其职,则边将除授;不能举其职,而贻弊各邑者,则从重论罚亦宜矣。”上曰:“然。”自点曰:“必通货于椵岛、登州及东莱然后,可以易办矣。”上曰:“皇朝不许通路于登州,奈何?”自点曰:“屯田不可不设。如牧场等处,并令耕垦,则得谷必多矣。”上曰:“牧马之地,不可容易许耕。”上谓曙曰:“闻司仆寺多储绵布云,亦可相助耶?”曙曰:“所以积贮,将备不虞。本司所储,当输一半矣。”

上召陈慰使郑斗源、冬至使书状官罗宜素入对。上问:“中原之事何如?”斗源对曰:“臣闻道路之言,皆曰:‘皇上圣明’云。且炮声连日不绝,想锐意讨贼矣。”上曰:“当今名将有几人?”斗源曰:“孙承宗以首将,摠裁军务,如登州军门孙元化等,皆禀裁于承宗,而诸将乐为之用矣。”上曰:“中原之城,亦以石筑之欤?”斗源曰:“或有甓筑者,或有土筑者矣。”上曰:“陆若汉何如人也?”斗源曰:“似是得道之人也。”上曰:“孙军门何如人也?”斗源曰:“清俭疏雅,虽威武不足,可谓东门得人矣。”上曰:“登、莱之兵何如?”斗源曰:“皇朝专力于燕京、山海关,故山东则兵势寡弱矣。”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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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谏院上箚曰:

顷者玉堂之官,捉致外人,越法之责,诚所难免,第原其情,则乃惟眚灾。至于掖庭下人叫呼作挐,矫诬上命,则实涉怙终。殿下若先治掖庭之罪,次论玉堂之失,则其所用法,两得其当。今也不然,重者未及施律,而轻者先被推勘,群下之情,不能释然。政院陈启,两司论执,是岂为玉堂地哉?殿下反以群起营救为疑,一转而令儒臣听理,再转而尽递言官。不意殿下之过举,乃至于此也。伏愿殿下,念改过勿惮之戒,尽从谏转圜之美;廓包荒之量,广求言之路,则天下之善,皆将尽归矣。

答曰:“知道。”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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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大司宪朴东善启曰:“伏睹殿下辞气之间,未免有易发难制之患。苟知事理之决不可为,则何可因一时之怒,强行其不当行,有若效尤于臣下者然哉?噫!殿下真以为,玉堂可以听理斗讼也耶?若激于外物,而不得其正,则臣未知其如何也。事过之后,不必提起,而圣明频有此病痛,恐终为圣德之累耳。老臣思欲纳吾君于不迁、不贰之地,而格王、正事之责,决非臣之所敢当,乞罢臣职。”答曰:“勿辞。”

○升平府院君金瑬上箚曰:

臣所带都体察使,为任至重。虽在方隅稍宁之时,不可一日旷职。矧今秋防在即,策应方殷。窃闻庙堂有大段区画之事,或诿以待臣议处。当西北守令之差除,铨曹亦且循例问臣,而臣不能对,臣何敢虚冒重任,以废国家之大事乎?伏乞亟递体府之任。

上曰:“卿其勿辞。凡干军务,在家裁处。”又上箚固辞,不许。

○以李惟达为掌令。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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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军器寺请设别造厅,造成火器,炼取火药,上从之。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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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宪府启曰:“浇奠床给马,系是恩典,固无不可,而畿甸民力已竭,列邑厨传之费,各驿人马之弊,有不可言。非一品宰臣,则请皆勿许。”上从之。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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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金荩国为户曹判书。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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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谏院启曰:“两司通避之规,不在于法典,不出于故常。昏朝合司时,有父子俱在两司,而在下者引嫌得递。因此袭谬,朝除暮递,有同传舍。请令该曹,通查旧例,断为定法,以省纷扰之弊。”从之。是后,吏曹遂请罢之。谏院又启曰:“东莱府使柳汝恪、釜山佥使文希圣、左水使金镇,各挟官娼,纳财图赎,请并命罢职不叙,查出官娼,还录妓籍。”答曰:“依启。柳汝恪等并姑先推考。”

○前刑曹参判金长生卒。长生字希元。资质敦厚,孝友纯至。常从栗谷李珥,受性理之学。专心笃好,每读书,必整衣冠危坐,日取经传及濂、洛诸书,探赜旨义,如有不慊于心者,早夜以思,不少懈,必得其归趣而后已。又取古今礼说,䌷绎参证,无不洞解,人之遇变礼者,皆质问焉。尝就申义庆所辑丧制书,删补折衷,名曰丧礼备要行于世。长生接人以诚,和气蔼然,而至于论事是非、辨人淑慝,严辞正色,无所屈挠。宣祖初,崇奖儒学,相臣朴淳,以沈潜圣经,笃信古训荐之,遂从仕,累典州郡。上之反正,搜求耆德,以掌令承召而来。时,上方亲祭私庙,礼官以上以亲孙,承祖统,其于本生亲,无二考之嫌,祝辞当称考、称子。“长生上章累千言,攻破其说,皆本于先儒定论。及追崇之议起,长生累疏,力言其不可,竟不用。长生不乐在朝,且年老,遂乞还连山。以刑曹参判召之,长生辞不至,以病卒于家,年八十四。学者称沙溪先生。讣闻,赐祭及赙,赠吏曹判书。及葬,令本道给造墓军,远近会葬者近千人。后,张维于筵中,请赠谥,上不许。以议礼不合故也。

○以弘文馆修撰辛启荣为刑曹正郞。先是,上有玉堂听理斗讼之教,两司累请还收,强从之。至是,刑曹郞缺,上特授之。

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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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定配柳琳于剑山。初,琳为平安兵使,出置妻子于城外,台谏论之,拿问。禁府启曰:“各邑自有应入衙舍,而琳托以水土伤人,修治家舍于城外,可见其顾惜妻子,无意死守,请边远充军。”上命定配。

○咸陵君李澥,击铮于阙内,命下推考敬差官赵启远、安献徴于狱。澥,效元之子也。效元与其弟复元,居青阳。复元有子曰渐,其妻申氏名淑女,性本不顺,且多言,积失夫党之心,遂见弃。及效元、复元与其子潜,相继死,家人疑淑女为诅咒。澥之兄子义吉,胁其夫渐,告于官,遂逮淑女。鞫其婢及婢夫等,多挠辞,监司以闻。于是,以赵启远为推考敬差官,往按之。其婢等变其初说,启远以事涉冤枉,条秦其可疑者七事,上又命以安献征为敬差官,代启远覆按之。献徴亦不得实状,以为狱情可疑。李澥恐其狱不成,乃上京击铮,供辞多毁启远等。上以诅咒无疑,而启远等按狱不公,并命拿鞫。时,诅咒之变甚炽,士大夫家亦多以此起狱者。上意,盖欲痛禁之,而疑启远、献徴等缓其狱故也。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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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义州人白光宗等,请修筑本州城池。事下备局,备局回启以为:“以如此必守之地,有如此愿守之民,人心所在,有难沮遏,而粮饷、器械,未及措置,则固不可大举修筑。宜先修改城门等处,因使当事之臣,料理兵粮,以此意,慰谕以遣之为当。”上从之。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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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是年春旱,至五月不雨,六月始雨,民乃播种,至秋淫霖不止。礼曹请行四门禜祭,上从之。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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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领议政吴允谦又上箚辞职,上不许。

○郭山郡民人金殷鼎等,请于凌汉城内太初、舍人两峰间,筑城结屋,积谷入守;郡守赵修龄,亦愿仍任,副元帅郑忠信转闻于朝。备局回启曰:“择险设筑,图欲自保,实出民情,若自本邑独完其役,则诚幸矣。赵修龄则限修筑,仍任宜当。”上从之。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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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以吴竱为副校理,兪省曾为副修撰。

○上命召对,讲《书传》。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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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昼讲《书传》。讲讫,同知事朴东善曰:“清北关防,非但龙骨、剑山,请令修筑诸城,以为人民入保之地。”上曰:“令备局急速料理举行。”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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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谏院启曰:“设科之日,四馆齐会于门外,点阅诸生以入,既入之后,巡场整饬,例也。今此一所终场,只主掌官一员进参,其馀三馆,终始不来。请三馆日次当该官,并先罢后推。两所录名,不可不均,而今此武科一二所录名官,循私用情,举子之稍有势力者,皆属二所。两所录名官,请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以李景仁为献纳,尹鸣殷、安时贤为正言,李景曾为副修撰。

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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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郑忠信驰启,请从民愿,修筑铁山之云岩山城,许之。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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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太白见。

○宪府启曰:“岛中傧接之任,事机甚重,不容少旷,而接伴使李如璜以病图递,李溟又称疾陈疏,请退行期,此岂人臣不避夷险之义哉?请李如璜、李溟从重推考,急遣李溟,以重使事。近来滥陈自便之疏,前后相继,而政院不顾事体,公然捧入。请色承旨推考,以杜后弊。荫官之为各司长官,间或有之,而必计履历、资级,择人而授之。军资正赵昌远为稷山县监,以治绩,有准职除授之命。以六品前衔,超授正三品之职,官阶无渐,政体颠倒。请命递差。”答曰:“李如璜等皆是实病,不必推考。赵昌远事,虽似无渐,彰善之举,不可不如此,勿烦。”

○李守一、李曙、金自点、金时让等,还自江都启曰:“臣等往审其形势,召集所属守令,量其防御紧歇,随其军兵多少,分授信地,以为临时添兵之计,别单书启,而府城退筑处,亦图上矣。”上召问之,曙曰:“潮至则泊船似易,而水势甚急,潮退则暗礁尽出,虽善操舟者,亦不得任意沿溯,且海边泥泞,人马不得行。燕尾亭、升天府,虽不泥泞,而潮则泊船甚难,孙梁项虽狭,而水势倒泻,诚保障天作之地也。”上曰:“府城退筑事,何以处之?”曙、自点曰:“南门之城,则欲越川退筑,而南山最逼,此兵家之忌也。”时让曰:“领相以为:‘江都之城,不可不筑。’右相以为:‘江都不可幸,当守都城’云。体臣则以为:‘虽幸江都,而筑城则不可’,外议多矛盾矣。”上曰:“卿等所见何如?”守一与曙皆以为:“城当退筑,而民穷财竭,以此为难。”上曰:“令庙堂议处。”上又曰:“若守江都,则度用几何人而足?”自点曰:“城共一千六百馀间,其堞不过数千,若用万兵则可矣。”上曰:“分军信地几处,而相去几何?”曙曰:“前者李时白定十七处,今为十六处。或二十里、或十馀里,而其二十里之地,则不紧处耳。分军之后,闻体臣之言,以甲串为缓,以升天府为紧’云,臣等顿然觉悟矣。”上曰:“然。”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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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阅武于西郊,仍观射试。骑刍、毛球、六两、鸟铳等技,应试者数百馀人,试将半,日已晡,两司请早还宫,命留尹昉,以毕试,赐居首者直赴殿试,其馀赏格有差。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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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太白见。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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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太白见。

○右议政李廷龟上箚曰:

伏闻金时让引对时说话,臣不胜怪讶。所谓京城之说,臣常有此意,故亦尝上达于榻前。臣之本意,非以为此城形势可以守御。诚以都城,乃八方根本,贼未及动,而根本先摇,则人心大溃,边圉必无固志。愿国家先致力于京城以西之地,使贼不至于长驱,则庶得容力于其间。顷日请遣摠戎使李曙,审察畿、黄间形势,设一大镇,以为捍蔽之助,实臣之意,而盖以轻弃都城为虑也。今若不加商量,泛以此城模样为可守云,则与臣本旨相左。至于江都,则今之保障,无过于此。臣于丁卯,扈驾周览之时,固已仰陈矣。今之所讲者,只筑城基址之广狭而已,臣岂言其不可于未看审之前乎?必时让闻之未详也。且人君虽暂驻之处,亦不可无城。况此保障必归之地乎?但今以江都为可恃者,以水,不以城也。今于岛内,若广筑城郭,使本土之民移往之,人皆得入保,则固大善矣,倘力有不赡,事或未遑,不先致力于沿岛防守之事,而只于旧城,广其周遭而已,则其势必不得尽入,而未入之人,必先危惧。臣恐摇按堵之民,而沮归市之心也。

仍乞递职,答曰:“省箚具悉卿意。卿其勿辞,调理行公。”

○以权淰为掌令,尹坵为献纳,南以雄为庆尚道观察使。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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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太白见。

○领议政吴允谦,呈辞乞递,至十七度,上许之。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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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太白见。

○以吴允谦为判中枢府事,金世濂为司谏,朴安悌为掌令,金巡为正言。

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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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御崇政殿,接见唐差白继安。继安请贸粮,上曰:“弊邦春旱、夏涝,戍边将士,亦无见粮,当随力救之。”继安又私求鸟铳、战马等物,上命赐之。

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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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慈殿平复大庆,设别试,取闵愚等十五人。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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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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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申,执义韩必远启曰:“顷者,文科别试初试时,臣以监试官,诣二所,而四馆官员六人来到,使拆一等五人之皮封。俄有一员追到,试官等初不许入,而终乃得参。其后愤其不待己而先拆,至殿试之日,停举其五人,使终不得入。殿试等第既毕,拆封出榜,初非举子之所知,而至有此已甚之举。缘臣不能检饬,致有闹端,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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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宪府启曰:“凡场屋纠检,专在监试官,而规外之举,不无所失。势难在职,请韩必远递差。国家试士,事体极重。不待四馆齐到,预先拆封,有违常规,不无后弊。请试官并推考。科举之时,责在试官,则试官当之;责在士子,则士子当之。先拆一等皮封,则试官不无所失,而士子何与于其间乎?未参四馆之官员,移怒于士子,至于讲后殿试之日,遽皆停举,事极骇异。当该官员请命先罢后推。”答曰:“依启。恶其怠慢,不许入参,此实得体。试官处事,别无所失矣。”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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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副元帅郑忠信,箚陈湾城不可修筑之意以为:“如不能大调兵、粮,悉赋而守,则莫如姑停,以俟时焉。”事下备局,回启曰:“大调兵粮,本所未遑,而渐次修葺,似不可已。若如忠信所言,则恐清北人心,无所倚仗,而义州还集之民,复有转徙之患,宜待体臣出仕,商议处置。”上从之。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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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太白见。

○宪府启曰:“岭南一道,物众地大,机务浩繁,策应多端,方伯之任,不可不十分慎简。新监司南以雄,非不合此任,而身病性缓,且有崇飮之失,请命递差。”上从之。

○以金南重为执义,特拜李命雄为刑曹佐郞,赵䌹为知礼县监。命雄曾在玉堂,捉致外人,辞连掖庭下辈。䌹屡以直言忤旨,故有是除。

○进士柳文瑞等上疏,以龙仁县深谷里赵光祖书院,请赐额。该曹启曰:“诸儒愿赐书院之额,其尊贤卫道之诚,可嘉。依道峯、竹树例,特降扁额宜当。”答曰:“三处赐额似过,姑徐。”其后文瑞等又上疏曰:

郑梦周书院,有崧阳、临皋、忠烈三处,而并赐额。李滉书院,有伊山、陶山、庐江三处,而亦皆赐额。苟有书院,则必赐扁额,此其前例,岂以过多为嫌?

上亦不许。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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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太白见。

○罗州民家牛产雌犊,一项两头、四耳四目、两口两鼻。

○谏院启曰:“昨日遽有赵䌹知礼县监除授之命。䌹,久侍经幄,颇著匪躬之节。一朝无端补外,物情莫不骇异。请还收成命。”上曰:“内外交差,固无不可,须勿烦论。”

○都体察使金瑬上箚曰:

臣伏念,稽滞君命,罪也;在家裁处,亦罪也。百尔思量,罔知所为,不得已试具一箚,敢渎宸聪。夫义州,是关防重地,本道士民,前后抗章,实出群情。朝廷亦曷尝一日忘义州乎?只以介在湾上,限贼境,只一衣带水,若不调戍万兵,则无益于缓急。万兵一年之食,米五万硕,而马料不与焉。今之专意于安州、黄州两城者,非不至也,守安州之兵,未满七千,而军饷,则两处俱不支数月,以何物力,又办义州满万之兵粮乎?本府愚氓,虽有云云,而道臣当喩以事势,俾知朝廷之意,而今乃先下一弃字,以致怨訾,臣实未晓其意也。平壤城中民户数千,虽不烦他邑之兵,足以修筑,因民而守,亦无征发之扰。其势与义州不同,而民情所在,亦难沮抑,依民愿修筑,恐无不可。且义州之变,出于呼吸之顷,而龙骨之城,远在数舍之外。预欲添入,则民必不堪;欲临急退守,则势所不及。着令道臣,参酌事势,从长启闻处置为当。今者已筑龙骨诸城,义州亦将次第修筑,只有前后之差迟耳。至于设镇畿、黄之间,以为江都外蔽,此正重门待暴之意,不容少缓。但黄州改筑,今才始役,海西军兵,不可调用于他处。且值凶歉,人不能聊生,畿邑之民,更不可驱使于土石之役。事势难便,种种如此,姑待后日议处,似或未晩。

上纳之。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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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水原府使张绅上疏,陈江都便宜,备局启曰:“江都筑城事,当待体臣出仕。至于花梁、永宗、草芝、济物四堡移定事,则自祖宗朝,沿海设镇,专为倭寇海贼,意非偶然,而江都御敌,专在于舟楫。若有移跸之举,则诸镇战船、兵船,当聚于江都。若干土兵之撤移,本非大段事,而设立已久,不可轻议。陆军信地派定事,则宜择三四处要害之地,各屯数千之兵,而今所分之军,亦非胶守不易之意,实欲临急添兵,不可续续更改。十万饷米,分半储峙于两湖及畿内沿海列邑事,则句管堂上,今方料理,姑观所备之数,临时处置为当。”上从之。

○以吴䎘为庆尚监司。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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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云山士民请筑龙角山城,备局以为可许,上从之。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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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时,军门差官王承恩,领漂民来,欲以其青蓝布贸粮,遣下张和来请之。上欲见之,谏院启曰:“军门差官,委押漂民而来,固宜待之加厚,而但渠是无职白徒,岂必降屈至尊,与一贱胥,行揖让之礼,分东西而坐也?请令宰臣宴慰。”上曰:“差人虽无职名,依例接见,未为不可矣。”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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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分遣御史于三南,试武才。庚午春,庆尚左水营虞候李应徴上疏,请别遣近臣于南边,试武才,就其中择其尤者,或除边将,随才收用,兵曹回启曰:“本曹亦虑有抱才空老之叹,已令各道,试取有才者各三人,启闻矣。今见此疏,果合耸动之举。请依宣祖朝例,别遣近臣,试才论赏。”至是,始遣尹棨、沈演、辛启荣于公清、全罗、庆尚等道,试才以闻,论赏有差。

○上接见张和于崇政殿。和入京数日,上欲见之,和辞以无职名,不可着冠带。上令礼官,考例以启,礼官回启曰:“宣祖朝有差人徐龙者,以贱者,因军门分付而来,宣祖召见之。顷日漂来人王道隆,亦贱者,而召见于崇政殿。请依此例。”上遂出御崇政殿以见之,仍谢军门载还漂民之意。和曰:“漂民之给银押送,礼所当然,何以谢为?今赍王参政贸粮青布以来,愿得朝廷分付,而贸换于管饷使处。”上曰:“当依副焉。”和以所乘船不坚致,请买他船,上命修葺以遣之。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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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太白见。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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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宪府启曰:“龙湾一城,是为天堑,创残之馀,今将收拾。新府使闵栐,曾所履历,虽有清谨之名,而技短弓马,无异书生,固不合陞授巨镇,请命递差。”答曰:“问于体臣以处。”体臣请依台论改差,上从之。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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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太白见。

○谏院启曰:“顷日游击入来之时,接待所堂上、郞厅,不先齐会,以致唐将发怒,徒步诣阙,而堂上一人,遇于大道之中,下马随行,使郞厅奔走哀乞,其颠倒失礼甚矣。并命罢职。接待唐差,礼有降杀。自前游击,则例以户、礼曹参议为堂上,而顷因权镬等之辞递,乃以亚卿代之,非但事体未安,将来之弊,亦不可不虑。请一依旧例施行。”答曰:“依启。堂上、郞厅之先诣者,不必罢职。”

○高用厚,以冬至使赴京时,擅用补参,事觉,遂拿来于盈德配所以鞫之,流之晋州。书状官罗宜素以受用厚所赠之衣,亦削其职。

○原溪君元𥙿男卒。𥙿男,少以勇力闻。壬辰之乱,属权栗营下,有罪当刑,请立功自效。乃驰入贼中,斩首数级,栗壮而释之。至癸亥年,与其子斗杓,参靖社勋。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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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太白见。

○以尹昉为领议政,李敏求为吏曹参议,金俊龙为北兵使。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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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流星出天市垣,入尾星上。火星入舆鬼星。

○宪府启曰:“今有校生考讲之举。所当别遣御史,而朝廷虑有骚扰之弊,令本道都事试讲,似涉苟简,而今者试才御史,将巡历列邑,请令兼行。”上令庙堂量处。备局以为便,上从之。

○江都句管堂上金自点,启请以罗州、灵光、瑞山、扶安属于江都,通货于登州、东莱,采藿于济州,各道鱼盐之税,并属于本厅,三名日方物,调作绵布,以为造船之地,答曰:“依启。至于采藿及鱼盐收税,必有后弊,更议处置。”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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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领议政尹昉上箚辞职,上不许。

○时,岛中乏粮,称以督府差官,持票文出来者甚众。守备江莘,载货二船,率家丁、水手幷八十馀人,留安岳将一朔。又苏万良、张天禄、张弘骠、李成栋、李国柱等,或称都司、或称千摠,载货十船,各率家丁、水手共三百馀人,一时出来。沿海郡邑,困于需索,将不能支,备局请缚送江莘,已而,复启曰:“江莘所带人丁,多至累百,必不甘心受缚,必有转辗争斗之弊。不如陈其罪状,以待督府之处置。”上从之。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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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白见。

○初,秋信使朴𥶇,以六月入往虏中,阻水不得进,既到则虏于七月,悉其国兵,西犯大凌河。天朝新筑之城也。以故,𥶇不得传国书,遂留于沈阳。

○昼讲《书传》。讲讫,知事李贵进曰:“即今奴贼方狺,逆狱继起,灾异屡见,国事已无可为,使圣上独勤宵旰,臣窃痛之。自古人君,必有所倚任之人。或倚大臣,或倚勋臣,不然则偏于外戚,听于妇寺。圣上皆无此数者,而不得贤相,故事不就緖,功不底绩矣。反正后,所倚任者,如李元翼,虽是清俭之人,而素无学术,吴允谦,虽游成浑之门,而不得糟粕,故称以名相,而终无挽回世道之效矣。且赵䌹论朴知诫则比之虫,论李曙则比之鼠,至于臣身,欲食其肉云,是岂善人之言乎?臣未知今之为台谏,为直节者,必诋辱人而后,得时望耶?一番补外,两司俱争,臣未晓其意也。臣到南汉山城,始知李曙之为人也。其城堞之固、官舍之壮、米酱之积,何以能办?不觉叹服也。且议礼之事,至今未定。顷日台谏以为:‘天之不雨,由于追崇’云。圣上不是幼冲之主,台谏何敢诬谩若是乎?臣以为考位未定,故天旱也。方今边警非所虑也,天变非所忧也。伦纪未正,而大院君之庙,尚处闾阎。臣以为圣上亦有所未尽也。必须涓日亲祭,奉安于前日所处别宫,奏闻天朝,以定大礼,则大伦以正,国家幸甚。张维之祢无定位,张显光之不可豫大云者,甚无谓也。”上曰:“年少之辈,势焰极重,若从渠论,则皆登清显。虽大臣,亦畏势焰,而不敢言矣。顷日,玉堂之官只令推考,亦云幸矣,而群起而营救之,至以祖宗朝亲临玉堂为言。其时玉堂,岂如今日之玉堂乎?玉堂是读书、论思之地,岂可干预于斗诘乎?甚者至有君言不可从之说。其所见如此,极可寒心。”贵曰:有许穆者,以议礼事,擅削朴知诫于学籍,故知诫弟子等,皆不赴举云,臣不胜惊骇。一儒生之妄论,至于削籍前持平,事甚怪讶矣。“上曰:”许穆之事,诚极过当,停举宜矣。“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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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太白见。

○领议政尹昉再箚辞职,不许。

○上欲办江都粮饷,因备局启辞,令户曹出数百同绵布以助之,户曹以绵布二百同、银一千两及山陵都监用馀绵布五十同移送。

○初,副元帅郑忠信,以各道军分番入防事上箚,备局回启,而语不明白,分军亦不均,上,下教曰:“湖西束伍,几至一万,则过十五年后,当有踈、数不均之弊,而备局回启,则以为过五年后,苦歇相悬云,可谓不察矣。郑忠信受任阃外,竭诚陈策,庙堂专不采用,良可叹也。有司堂上难免不察之失,推考。”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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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太白见。

○上欲展谒于康、泰两陵,台谏及大臣,以灾异叠见,请姑停寝,上乃从之。

○以闵光勋为持平。

○命以试才御史,兼按阅南方军粮、军器,以考勤慢。从体察使议也。

○昼讲《书传》。参赞官李敬舆曰:“近来上下否隔,情义不通,台阁摧沮,言路杜塞。若此而能为国乎?癸亥之初,入侍经幄,则皆有欢忻鼓舞之心,而今之侍讲者,反有忧愁闷缩之色,此必圣上如流之美,渐不如初而然也。且赵䌹,虽非尽善之人,外间皆以敢言称之。今者特命补外,窃为国家惜焉。”上默然。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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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太白见。

○上接见椵岛差官游击江定国于崇政殿。时,岛中饥甚,白继安未及还岛,又送江定国。上召见之,定国曰:“今者摠镇委送卑职,特为西粮而来,岛中生灵,无不望哺于贤王矣。”上曰:“小邦不幸,连岁凶歉,而摠镇之请,至恳、且切,故不顾民弊,已将五千包,竭力应副耳。”定国曰:“卑职之未发也,白游击禀帖先到,摠镇已知五千包之许贸矣。然此岂可以遍活岛民乎?卑职之来也,摠镇分付曰:‘若不得准请,则勿还岛中’云矣。”上曰:“当问于饷臣处之。”定国曰:“若问于管饷,则往复之间,为日必多,卑职必有迟缓之罪。”上曰:“小邦亦知岛中之急,而将问于饷臣者,欲知米谷实数而处之,非不许之意。中朝之民,犹我赤子,若可以救之,则岂忍恝视?”仍赐礼物,定国叩谢而退。备局启曰:“定国之请甚恳,不可全不许之,请加许三千包。”上从之。翌日,定国要见接待所堂上曰:“俺之来,专为讨粮。若不得请,则许多民众,必不坐待饿死,其势将至就陆讨食,虽都督,亦无如之何。顷日虽得五千之谷,以此不足以资一日。若不满万硕,决不能救济矣。”仍大怒,将走还,备局乃请更添二千包以许之,上从之。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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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京畿江华、乔桐、通津、金浦、交河、富平、阳川、仁川、衿川、阳智等十邑,大雨雹。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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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领议政尹昉出谢,因灾异陈启乞免,上不许。

○以吴允谦为领敦宁府事。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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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昼讲《书传》。讲讫,特进官南以恭曰:“自丁卯乱后,百官戎服,今已四五年。实未知有补于自强之道,而上下紊乱,贵贱不辨。顷者大君吉礼时,以冠带行礼,则都民见之,以为复睹汉官威仪。章服重制,不可如是久废矣。”上曰:“卿言不无所见。且闻皇朝,则奴贼方围皇城,而亦不戎服云。以此议于大臣。”领相尹昉议曰:“变乱之后,别无自强之事,而戎服一节,只是虚文。若君臣上下,一意于救民、固圉,则安不忘危在此,而不在戎服。”上命自十二月朔,复冠带。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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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谏院上箚曰:

臣等闻,祥多者其国昌,异众者其国亡。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内,危乱者五十二国,灾异特盛,而实未有一年之中,叠见、层出如今日者也。初春,火及太祖真殿,六月霜降南服,地震、川竭,半岁不雨。荧惑错行,太白昼见,可怪可愕之变,不一而足。乃于本月二十一日,雷雹之变,尤极惊惨。烨烨震电,疾风急雨,禾谷并尽,野哭相闻。臣等不敢知,国家获罪于天者何事,而上天之谴怒者何事耶?呜呼!今日之事,可谓急矣。伏愿殿下,进忠直之士,开敢言之路,以自用、狭人为耻,以忿懥、不平为戒;停不急之役,抑无名之费,缮甲炼兵,勿以和亲为可恃,熟讲荒政,必以赈恤为急务。思征敛之病民,则务在节用;念奢侈之败俗,则必先俭约。一新旧习,赫然更始,灾可变而为祥,祸可转而为福。何忧乎民怨,何惧乎边警,何患乎天灾物怪?

答曰:“箚辞无非至论,予当服膺,而自勉焉。”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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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开城府留守李德泂驰启曰:“本府生员李长馨等,呈书于臣,以为自祖宗朝,优待本府儒士,至于校生,亦不行考讲之举云。请令该曹,照例施行。”礼曹请一依旧例,勿令考讲,以慰旧都士子,上从之。

○以具凤瑞为修撰。

○昼讲《书传》。讲讫,知经筵李贵曰:“士子之削籍朴知诫者,自上有停举之命。为四馆者,当即奉行,而问诸四馆,则为群议所格。且闻泮中有大议事云,未知将复作何事耶?顷因圣教中怪妄字,至于空馆,今又如是纷纭者,何议耶?”时,赵珩以待教入侍进曰:“臣以停举事,会于中学,而四馆论议不一,未得停举矣。”贵曰:“今日之事,诚可寒心。君上若有非之者,则铨曹似不敢注拟,而今直拟望,少无忌惮,致有改望之教,是极可骇。至于四馆,亲承下教,而尚不举行,何敢违拒君命,若是其甚乎?且崔鸣吉有何过失,而不拟政府乎?若必以名重者为之,则金起宗自前望轻,而拟望于此,无他。近闻,起宗主排追崇之论耳。又有一说曰:‘使李贵不兼经筵,则无杂议’云,其计得售,则臣何得尽言于今日乎?张维以为:‘祢无定位,以宣祖称祢,以大院君称考为当。’夫考与祢,有以异乎?”上曰:“举朝之所愤怒,卿何独如是耶?彼以追崇为乱伦之事耶?亡国之事耶?以予所见,不是得罪纲常之比,而争之至此者何哉?君上欲尊其父母,如非大变,当曲从之。今则非徒抑之,至于诟辱之,予以此为辱,而不即举行。铨曹注拟,亦甚无谓。附其议则登显之,忤其议则排斥之,人安得不附乎?”贵曰:“洪瑞凤何必胜于崔鸣吉乎?上必欲明其是非,则宜速以鸣吉为吏判。”上曰:“予以金尚宪为能文,顷见昭穆之论,必是不审文义,而读之者也。”贵曰:“大礼不可淹延。即招大臣及张维、朴知诫,与臣一时辨质,则不日而定矣。方今国势危乱,上下相阻,只以追崇之论,情意未孚而然也。必须先递吏判,以崔鸣吉代之;以朴知诫为大司宪,又收其弟子等,布列于朝,则论议一定,大礼即举,殿下但从之而已。”上曰:“卿何必独出而辨之乎?使渠等,任自为好爵,而置之。”贵曰:“如有不从者,勿论大小官,皆窜之遐裔,礼完之后,随才收用,固无不可矣。如以臣兼吏曹,则当不日而斥退异议者,进用道同之人,定此明伦之论矣。”翌日,上下教曰:“朴知诫削籍之儒生,罪甚不细,曾有停举之教,而尚不举行。四馆并拿鞫定罪。”

○正言尹鸣殷引避曰:“再昨本院之箚,实因雷雹之惨。殿下受病之原、救时之务,皆在一转移之间,而足为修省之要也。奈之何勿烦之批,尚下于进箚之后耶?噫!不畏强御,赵䌹有之;追崇谬礼,赵䌹争之;和亲异议,赵䌹斥之。补外之命遽下,还收之请已久,而尚閟兪音,前日服膺自勉之意,果安在哉?李楘以直补外,而台谏争不能得;赵䌹又以直补外,而争不能得。今如欲行于殿下之世,必为阿谀苟容之态,然后乃得为殿下之信臣。臣虽无似,不忍为此态,而苟合于殿下,请命递斥。”答曰:“太祖朝殿中卿卞季良,与兵曹正郞李荟,潜言赵浚等事,太祖闻之怒责,流于宁海。祖宗之待功臣,可谓尊且重也。彼赵䌹,不识事理,或毁之以不测,或辱之以甚凶。追崇,非乱伦、亡国之事,而䌹又斥主张之人,是何道理耶?以古昔御下之道论之,则䌹难免杖流,安敢望百里之任哉?且李楘,身为承旨,欺罔君上,阿附权臣,自上有指鹿之教,而专不愧惧,此实患失鄙夫也。尔诚何心,称誉至此耶?勿辞。”翌日献纳尹坵、正言金巡、司谏金世濂,以不可处置引避。大司宪朴东善、掌令李坰启曰:“臣等伏见正言尹鸣殷避嫌之辞,其言切直,而殿下不赐温批,反下未安之教,臣窃惑焉。以李楘、赵䌹之事,前后论列,未蒙允许,终未免停止,尹鸣殷所谓苟容求合者,臣实当之。何敢强颜仍冒?”执义金南重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

○上下教于政院曰:“勋臣,即君上股肱,终始一心者,人人疑而厌之,则心腹解体,朝廷不尊,故或诛、或窜;大臣,任重、责大,见轻则无以治国,权重则时或有害,故侵侮者有罪,称誉者亦有罪焉。近来,狎侮功臣者,谓之忠直;叱辱宰相者,谓之敢言;无廉耻、有奸伪者,谓之直臣,良可痛心也。顷者赵䌹,有疑勋旧、辱大臣、抑追崇等罪,而予爱其清俭,不以其罪罪之。李楘视予如婴儿,有所下问,不以实对,指鹿之教,略不愧惧,晏然行公,此可谓无忌惮、患失之人,予以近侍之故,亦不以其罪罪之,此予不严之过也。因一时是非之不明,年少无识见之辈,反有所云云,若此不已,则党与日滋奸伪渐长,国不为国。李楘、赵䌹,从重论罪,一以尊国体;一以定是非似当。其议以启。”左副承旨李景宪等回启曰:“李楘、赵䌹,俱以经幄之臣,有补阙、拾遗之志,遇事敢言,断无他肠,而相继补外,出于特命,殊非圣朝之美事。台谏论执,实出于爱君之诚,而殿下非但不即嘉纳,反下论罪之教,此岂臣等所望于殿下哉?王言一播,所系非细。臣等待罪近密,不敢承受,敢此封还。”答曰:“自上有议启之教,而全不可否,乃敢封还,不识事体甚矣。今日国事,诚极寒心。”政院以此待罪,答曰:“勿待罪。”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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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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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丑,日食。夜有电光。

○宪府启曰:“近来言事之臣,或有忤旨,辄加谴斥。今者赵䌹之补外,所当终始争执,而发论未几,遽即停止,殊非论事之体。请正言尹鸣殷、献纳尹坵、正言金、司谏金世濂出仕,大司宪朴东善、掌令李坰、执义金南重递差。”答曰:“依启。正言尹鸣殷亦递差。”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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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延安、长渊、白川、平山大雨雹。

○司谏金世濂启曰:“尹鸣殷以鲠直见递,臣以疲软得免。臣虽欲强颜,独不畏一世之嗤点乎?”献纳尹坵、正言金巡亦以此再避,玉堂请并命出仕,上从之。

○昼讲《书传》。讲讫,知经筵李贵曰:“追崇之礼,乃光明正大之事,而李敏求等,敢倡异论,附合时议。李楘身为承旨,以其子为疏头之故,请圣上宽假儒生,而自制启辞,此亦欺罔之甚也。楘一为名士,遽起大屋,人皆不服。其为人如此,补外有何不可?至于承旨之封还圣旨,尤极未安。古者虽或有之,必其事之大不可而后,方有此举。今此圣教极严,则政院待罪之不暇,而偃然封入,岂不可骇?尹鸣殷,年少无识,以李、赵为贤,以为无此人,则朝廷无直臣,引避至此,然犹胜于阿谀之人也。臣之此言,非不知近于小人,而见今日之朝廷,不胜愤惋而言之。”上曰:“卿不知此弊之原也。一则分党而护之也,一则以君上昏庸,无忌惮而然也。今者李楘之事,尤甚无据,而两司群起而营救之,此亦党也。党之害,可以亡人国者此也。所谓封还者,自古绝无而仅有。事之最不可者,或可以封还,至于议启者,则议其可否,而启之而已,岂可封还乎?”贵曰:“洪瑞凤,久在铨曹,行己不正,而至于卜相。且卜相,岂一相臣所可为乎?臣请略言瑞凤之失。南原之人,以全船纳赂,为云峯倅。又有朴宗男者,以赂得官而死云矣。且观备局用人之道,殊失古例矣。古例,监、兵使缺,吏曹必受荐于备局,以其圈点之多少,为其望之高下。今则用事宰相一人,备拟三望,付诸该曹,其何以得人?必须复行古例为当。”上曰:“今何以不遵古例乎?问于备局。”备局请于两界监司差出时,复行诸堂上拟荐之规,上从之。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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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吏曹判书洪瑞凤,曾以乏贤之语,见忤于上。及李贵以受赇斥之,遂呈告至三,乃命并递兼带。

○副提学李敬舆、校理李景曾、副校理吴竱、修撰姜大遂等,上箚曰:

臣等伏见,近来台阁之臣,以圣躬阙遗、时政得失,前后陈戒者,亦非一二,未闻有采纳之效,率下未安之教,拒人于千里之外,如臣等狂瞽之说,尤不足以动天听,而回圣意矣。然臣等职忝论思,辅导是任,则何可徒为屋下之忧,而不为尽言极论,以效匡救之责乎?不量谫劣,条陈于左。其一曰敬天。人君处崇高之,位居得肆之地,所畏者天而已。天者,理也。一念之萠,不合于理,则是违天也;一事之行,不循乎理,则是慢天也。古之帝王,小心翼翼,对越上帝者,良以此也。事天以诚,则申命用休;违天悖理,则永终厥命,而天心仁爱,未忍遽绝,必以灾异谴告之,昏迷罔觉,终不改图然后,大降其罚。臣等不暇远引古昔,其在昏朝,天灾、物怪,叠现、层出,而乃以显思之命,诿之高远;劝戒之言,谓之常谈,迷而不复,自绝于天,当时之事,尚忍言哉?若使其时,恐惧修德,则惟天无亲,岂必轻弃于向时,而有私于我殿下哉?其所以殄灭眷佑者,莫非敬与不敬,诚与不诚耳。天命靡常,可不惧哉?殿下即阼以来,星文、地道、昆虫、草木之异,固难枚举。数年以来,庙树之震、真殿之灾、半年之旱、八月之水、偃禾拔木之风,实是近古所无之变。殿下以为气数所关,而自恕乎?不然则何无大戒惧,何无大省约,何无大施措也?减膳、避殿,谓可以回天怒乎?放释若干罪累,谓可以伸冤抑乎?求言而得何嘉猷,进言者何言得施?求之不以其诚,故言者不肯尽言;听之不以其诚,故尽言者不得见采。殿下之谓可以克享天心者,不过圭璧既卒而已。噫!灾异之作,有甚于昔时,而修省之实,未闻有大异于前日,告戒之言,率归于报罢。加以圣上傲然自圣,而乾道日亢,好恶循己,而上下否隔,无惑乎天怒未已,太白昼见,经月不灭,雷雹之变,又发于收声之月,变怪之兴,愈往而愈甚也。水旱之馀,禾谷之栖亩者无几,生民终岁勤苦,以寄命脉,计日待获者,举皆损剥。哀我民生,其何以延岁月之命哉?在升平安泰之日,变异之作,若是荐臻,则国之所存者幸也。况以今日国势,以今日艰危,以今日民心,殿下以为可保数年无事乎?岂不大可寒心哉?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伏愿殿下,深惩既往之失,自求将来之福,以桑林之六责,省躬反求;以云汉之八章,侧身修德,自心术隐微之际,宫庭屋漏之地,动静云为之间,莫不严恭寅畏。天命自度,存以天理,动以天则,洞洞属属,如孝子之事亲,务积诚意,期致底豫,而又涣发哀痛之教,以谢前过,广求直言,翕受敷施,无如前日文具之归,以为消灾之一助焉。一曰恤民。惟天建后,实佑斯民,非为一人逸豫而已也。抚之则后,虐之则仇,民心向背,国以存亡。明君、谊辟,莫不以民碞为畏,朽索为戒者,良以此也。斯民涂炭,至于向时而极矣。民罔常怀,归于有仁,深山穷谷,莫不欢欣鼓舞,有若去虎口而归慈母。于时保民而王,犹反手也,而有司不能仰体圣意,施措失宜,惜小费而忘大信,先细务而后远图。荡涤之恩,反为失信之归;变通之政,遂为纷更之端。加以勋臣,或有不待朝家之处置,争售封己之欲,向时田民之见夺于权奸者,不问契券之有无,不计曲直之如何,自相图占,有若攫金,称欲后已,靡有限量。自古定封、行赏,各有限制。千户、万户,视功轻重,未有如今日之紊乱无统,不为限节,使之闻见自取者也。十年见夺,抱怨待时者,愁怨转极,扬眉之喜,反为蹙頞之忧,前后一辙,只易其主,被夺则同,在民何益?此失之于初,而民怨之所由始也。内需司投属之弊,殿下龙潜之日,亦必闻而知之矣。中兴之后,虽不能拔本塞源,而此弊少戢,近来前习渐滋,或因嫌陈告;或得罪其主,逃死来托;或避苦趋逸,因缘图属。守令怯怵,莫敢明辨,归之本司,遐远穷民,其能得伸者几何?且事涉内司,殿下不能虚心以处,据法该郞,至有推考之命,圣心有所偏系。弊端由是渐兴,有司之法,不能行于其间,掖庭之势,亦有异于当初,不但下民其咨,实为识者之忧矣。各衙门征利之弊,已悉于顷日本馆论箚,臣等不敢更为烦渎,今日生民之害,莫大于此。外方之人,固已不堪,而京师之民,尤为切害。其邻族侵征、破家流离、怨号道路之状,殿下必不得而闻之矣。殿下为生民父母,痒痾疾痛,视犹在己,何忍于民,何必曰利,而不为奋发乾刚,洗涤此陋习、痼弊乎?宁有盗臣之言,臣等窃有疑于圣训之太过,以今观之,殆有甚焉。宫家征债之弊,有甚于各衙门。久远未捧之债,或持券而呈纳,或无据而阴嘱。纵其无赖之奴,择其富实之人,谓负某人之债,谓之某人之一族,结缚倒悬,囚系私第,百般侵虐,一日之内,或征数百银两。赴京译官,勒付廉价,及其回还,横夺十倍,倾家、破产,犹未能偿,远近族属,俱被扰害。至于四方州县之吏,因事抵京,则穷搜极探,邑人负债,并为征责,囚系侵夺,罔有纪极。以此外方之人,一入都门,如就死地,古今天下,建国设法之后,安有如此时者乎?台谏论之,犹不加罪,臣等固知圣意之所在,然法者,祖宗之法,殿下安得而私之?侵民害国,越法犯科,若是其甚,而罪罚不及,官爵犹在。

宫奴、府属,纵臾为恶者,并皆晏然,扬扬闾巷曰:“谁敢我何?”齐民见之,如逢鬼叉,惊惧避匿,气象愁惨。殿下如不早为之所,特加痛禁,则横恣之患,不止于此,而远近之怨,悉归于殿下。祖宗之法,自此废矣;朝廷纪纲,自此替矣;殿下赤子,自此不得措手足矣。守法之责,专在宪府,而私威甚张,下吏胁息,宁受刑于本府,不敢见忤于宫家。呜呼!王纲未解,国法未灭,宪府身为法官,安得诿诸下吏之不从令,而不思所以振纲、救民之道乎?因灾恤民之命已下,该曺自当奉以周旋矣。然有司之意,常恤经费,惠鲜之泽,不得下究。非殿下恻怛宸衷,断然行之,必不免屯膏之弊矣。贡赋之役,比之向时,即减其半,而譬之于人,盛壮之时,虽痼疾重病,犹可支过,及其衰老,小小微恙,亦不能堪。今日民役稍歇,而怨讟无异于前者,亦犹是也。民穷财竭之后,有若新经大病之人,必糜粥以食之,梁肉以养之,安置枕席之上,以待气血之复盛,方可以安全,而国家不幸,变乱相寻,兵革屡兴,策应日烦,不得不取办于民,仍之以凶荒,既无恒产,又无恒心。号牌停罢,流民四散,不定厥居,移来移去,存者无几。诸色之役,名目犹存,该曹、该司,按簿责布。其他正军,亦多流亡,邻族之弊复起,一人之亡,一里受害,展转相侵,远近骚扰,守令无策可救,方伯亦无善处之道。流亡之役,至有责出于田结者,民安得不困,怨安得不作?不救此弊,不出十年,斯民不得安田庐矣。唐、胡交侵,财货已罄,吉凶大礼,连岁稠叠,大小取辨,皆出市民,此中外并困,本末俱病者也。又有一种议论,以国事、民事,岐而二之。慈详、恺悌之人,谓之悦民干誉;辨事、衒能之辈,谓之尽心奉公,黜陟以是,毁誉以是。朝家所尚,远近承风,承宣之臣,反为督责之政、棰楚之刑,遂及分忧之吏。既有爵赏之劝,又有刑罚之责,方伯、守令,自救不赡,奚暇布宽大之条,尽抚字之方乎?伏愿殿下,其自今日,与民更始,勋臣受赐之籍及当初没官之簿,令该司详查书启,仍令诸道方伯,别定守令中,刚明不畏强御者,罪人籍没田民所在处,躬自摘奸,某罪人田几结、几区,某功臣受赐几何,某人被夺几处,一一成录上送后,与该曹所录相准,不在籍没中,而冒占者及被夺于向日,而仍为夺占者,使其官还给本主,数外滥占者,移给他功臣,俾无不均、横占之弊,且纾被夺称枉之怨。内奴之投属者,令该司查考文券,使之还给,如涉相讼,付诸有司及守令,使之依法裁决,勿使本司干与于其间,有陈告者,亦令该道、该曹,详细凭阅,如或诬告,绳以重律。掖庭官员及下人,勿令出使外方,且饬吏曹,凡内需司关由、文移,必察其可否而取舍,勿为苟循,以复祖宗之旧制。各衙门句管之人,明降教戒,使之一切停罢,以塞其源。仍命宪臣,纠摘夤缘作弊之人,重论不饶,诸宫之违制害民者,进于榻前,丁宁教戒,亦饬宪府,宫奴、府属之横拏者及以债券呈纳,阴嘱侵民者,囚禁重刑,绳以常法,晓谕中外,使被侵之人,齐诉法府及该曹,被夺之物,一一推给,以解生民倒悬之急。赴京时,勿许私贸货财,犯者亦为重究。恤灾之举,勿循常例,痛自抑损,特为蠲免,专意抚养。御史考讲、点马之行,亦为停止,以待年运稍丰。各邑流亡绝户,令该道明查善处,以除邻族之弊。各样应纳之布,精麤、长短,亦依当初裁省厅事目,毋使滥逾。今番被灾之处,详加踏验,仍给其灾,更施矜恤之典,以慰民心。然则节目间事,自有有司存焉,其大本则惟在殿下顿然悔悟,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先德而后利,损上而益下。办事之臣,勿为太奖,循良之吏,勿为太贬。苛刻之政,抑而不行;仁恕之道,扩而广推。举一国之民生,而咸囿于博施之仁,无一物不得其所,以尽人君之道焉。

一曰听言。人君临兆民之上,接万几之烦。虽聪明睿智,首出庶物,非明目、达聪,则视听有所蔽,无以正己而图治,此必然之理也。故以重华之圣,而舍己从人;成汤之德,而从谏弗咈。古之圣人,何尝以圣智自居,而狭人乎?三代以后,数千馀年,治乱非一,而从谏则治,拒谏则乱,昭载史籍,非可诬也。后之人辟,非不知从谏之为美,拒谏之为恶,而从谏而治者少,拒谏而亡者多,何也?人情常悦于顺己,不常悦于逆耳。或为己私之诱,或为利害之惑,或为喜怒之动,此忠臣直士,常不容于世,而国随以亡者也。惟我殿下,英明冠古,天质粹美,而其于听言、纳诲之道,则有不及汉、唐之主。臣等请冒𫓧钺之诛,悉陈中外之所共忧者。今日台阁之臣,固眇然矣。然而岂皆无忠君、爱国之心哉?殿下既付以耳目之任,论思之责,则随事论列,是其职耳。言有可采,即宜快从,虽或不中,亦当优容,而殿下未恢虚受之量,先示厌闻之色,言及乘舆,则疑其侮慢不敬;纠劾官邪,则疑其倾轧排击;论事得失,则疑其失实构虚;事涉宫掖,则怒其直斥;系关廊庙,则虑其动摇。不察言论之是非,不谅本心之无他,非但不用其言,或严谴而责之,或特命而递之,或下情外之教,或斥黜下邑,或废置散地,或于除拜之际,显示好恶之私,至于玉堂五臣之窜,既出于过举,改悟之后,固宜洞然冰释,而尚今置散,不加收用。三司相规,自是常例,有何深过之罪也?以此稍号刚方之士,率皆去朝,持禄保身之人,仅得苟容,台阁索然,直气不振。循例之启,塞责之论,连章累牍,犹未见从,悠悠泛泛,日就污下,含默成风,上下相蒙,软熟是尚,清议日孤,言路之杜绝,比诸向日,无甚相远。上自圣身阙失,下至生民利病,孰肯为殿下言之?若如殿下之摧折台阁,自去耳目,则虽使龙逢、比干之忠,布列台端;程、朱、范、真之贤,日侍经幄,亦末如之何也已,尚何望裨补圣德,振肃颓纲乎?伏愿殿下,克去自广之病,乐取诸人,虽迩言而必察,虽逆耳而求道,惟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责励台谏,使之悉心救正,极论无隐,和颜而待之,虚心而受之。公卿启箚、草野章疏,亦皆广采,罔有攸伏。前后以言被斥之人,并皆收召,复置迩列,两司争执之启,并为允许,廓开言路,洞达群情。日新圣德,以立其本,措诸事业,弘济时艰。下济而道光,回否而成泰,祗在殿下一转移之间耳。一曰用人。天生一世人材,自足了一世之事,唯在人君至诚而求之,随才而任之耳。后之人辟,不知用人之要,每发无才之叹,不几于诬一世乎?殿下照临群下,已近一纪,其邪正、贤否,必皆洞烛,而泾渭之矣。宜其各适其用,奋庸熙载,而上自公卿,下至百执事,皆失其职,庶事堕哉,莫可收拾,殿下亦必临朝发叹,以无才为恨也。目今朝多吉士,野无遗贤,得人之美,于斯为盛。殿下果能灼见慎简,推诚委任,则岂无硕辅、良弼担当国事者乎?既得一人,置诸左右,使之寅亮天地,经纶国事,使之旁招俊彦,列于庶位,则必有刚方、正直之人出,而为殿下之台谏;学古多闻之士出,而为殿下之讲官矣。平易近民之良,可布于列邑矣;百执事奔走之职,可得庶吉矣;阃寄之任,可得干城之将,而方面之选,可得澄清之才矣。内外得人,何患治道之不成?只因殿下既不能灼见而慎简,又不能推诚而委任,进退大臣,如置奕碁,责望台阁,专取疲软,守令则以掊克为能,阃帅则以履历为先,方伯以催科为贤,故大臣充位,奉行文书而已;台谏备员,摘抉细过而已;讲官执卷,展读而已。守令,虐民自保而已;阃帅,剥割军卒而已;监司,巡历督责而已。加以搢绅之间,私意大行,公卿士大夫,为子弟、亲属,请嘱求官,惟恐不及,铨选之官,注拟之际,不量人器之当否,以请托高下为次第。是以奔竞成风,廉耻日丧,铨曹虽欲勉行公道,习俗已成,难以猝变,官方渐紊,特不以贿赂得官而已。伏愿殿下,委任大臣,以托心腹;敬重台阁,以寄耳目;亲信儒臣,以尽启沃。如知其不称,易其人,而更求可合者,其人可退,其任不可苟充。勿以一人之非,而并其任而轻之;勿以一事之失,而并其全才而弃之;勿以亲属,而有所重;勿以踈远,而有所轻;勿以亲属,而有所偏信;勿以踈远,而有所疑忌,取舍一循乎公议,举措无系于私意。阿意、顺旨之人,察其邪侫,而毋悦其巧言;绳愆纠谬之臣,许其忠直,而毋怒其狂妄。严饬铨官,勿循私情,勿行私请,戒谕公卿大夫,务荐人才,毋或私嘱,而殿下又以大公至正之道,照临于上,廓开公道,永杜邪径,进退与夺,皆服人心。又命内外诸臣,搜罗遗隐,旌招以礼。林下养德之人,不幸而已亡者,优加褒恤;幸而慭遗者,益笃《缁衣》之好,耸动视听,使一世趋善之人,有所矜式焉。朋党之害,植根已固,五十年来,父传子承,一朝欲革,其势未易。然殿下以则哲之明,察其贤否;以至诚之道,任之勿贰,毋论彼此,惟取才能;论议之间,痛辨邪正,勿为先有系着,勿为太嫌形迹,自然贤者在上,不肖者在下,同寅之美,不难致矣。

一曰崇俭。古人云:“奢侈之害,甚于天灾。”俭者,德之共也;奢者,恶之大也。上自天子、诸侯,下至卿士大夫、庶民,崇奢、极欲,则未有不亡其家国,丧其身者,可不戒哉!即今奢侈之习,日盛一日,士大夫家第宅之盛,膳服之侈,婚丧之过制,务胜相高,靡有纪极,闾阎相效,贵贱无章,倡优下贱,得为后服,民穷财竭,未必不由于此。殿下惟怀永图,慎乃俭德,内无声色之娱,外绝游田之好,宜乎上行下效,风动草偃,而污俗未殄,侈风益滋者,何也?臣等抑恐殿下导率之本,犹有所未尽于上也。臣等不敢知,乘舆、服御之饰,有减于曩时乎?珠玉、锦绣之玩,不近于前乎?宫庭服使之辈,无盛饰之人乎?臣等有以知殿下之不能也。何以言之?王子吉礼,务尚侈靡,珍异宝货,私贸上国,玩好之具,制造之技,亦颇留念之说,传播外间。臣等未知其言之果信与否,而所以得此说于外间者,必有由矣。此时,何时,而甲第营缮,乃逾祖宗之制,台谏论之,亦不允许?监董匪人,务为壮丽,中庭虚地,亦为杵筑,近处空基,瓦石皆尽,伐石、曳木,呼耶动地,观听不美,远近骇叹。殿下牵于亲爱之辟,轻弃祖宗之典章,不从台阁之公议,其何以率下而化俗乎,亦何以遵宪而设防乎?况教以义方,犹惧或失,先以侈导,岂是养德?汉帝之言曰:“吾子,岂可与先帝子等?先朝王子,亦有无家者。夺入民家,因以贻害,以致民怨”云。殿下不先于此,有所处置,而先为大君营宅,此不几于不以封君之弟,而封君之子者乎?伏愿殿下,翻然惕悟,克己复礼,其于外人之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乘舆、服御之开,务令朴素;珠玉、锦绣之类,勿留宫中。不贵异物,而罢上国之贸;严饬宫妾,而去侈靡之习。新营第宅之役,今姑停罢,以待他日,以空闲旧宫,移给以居,如不得已,则造间之数,一从法制,又令宗戚、外属、贵近之家,先遵俭约,屏绝豪奢,申命法府,颁布禁条,如有犯科者,公卿大夫、贵戚之家,勿以私挠,按法以治。行之以公,守之以久,一切以洗涤曩时敝化为心,不出家而教成焉。一曰敦宗。书曰:“敦叙九族。”敦者,厚之之义;叙者,有伦之谓也。帝王之于宗族,不敦则伤于仁,不叙则伤于义。必也两尽其道然后,方无一偏之弊,而能尽亲爱之道。惟我世宗、光庙、成庙,皆明峻德,以亲九族,设叙伦之堂,自近属诸亲,至踈远宗室,常自引接,简其礼貌,为设酒食,使尽其欢。问其饥寒,恤其困穷,婚娶失时者,公择妇婿,官给资装,至亲近戚,则引入大内,礼如家人,外属之类,亦皆存恤,而至于作奸犯科,少有扰害者,则虽诸叔之尊、大君之亲,一任外庭之议,绳以有司之法,罔敢私贷,外属之人,不使与闻朝政,只享富贵。是以宗属等,内感其恩,外畏其威,既无怨怼之心,而又无逾越之患,此敦叙之两尽也。今我殿下,明德亲亲,固无愧于祖宗矣,国家物力,不如昔时,宫禁礼数,与世益严,其不得引接尽欢,延入尽礼,婚嫁困穷,不得轸恤者,势或使然。然殿下诚以祖宗之心,念祖宗之后裔,无论远近,俱是一本一源之人,则其爱亲恻怛之心,油然而生矣。因此推广,待以至诚,如或挟贵病民,或越法逾制,或骄奢滥溢者,不可不教戒之,教戒而不从,则三尺甚严,不可以私恩而废之也。此则非殿下罪之也,公议罪之也。其中凶逆绝属之辈,得罪于祖宗,得罪于一国,自绝于殿下,通天之恶,固当延及后嗣。然其子女若孙,皆宣祖之骨肉,而殿下之至亲也。若非与于凶谋者,所宜哀矜而怜恤,不宜猜忌而疾怨也。周公以天下之诛,诛管、蔡,而以至亲之义,封其子仲。若无蔡仲之率德改行,则固难轻议,而圣人至公、至仁之心,岂非帝王所当法者哉?前后诛死者,其子若女嫁娶过时者,虽有许婚之命,罪人子女,孰肯连婚?若非自国家择定,则终无嫁娶之日,恩命归虚,恐非诚实之意矣。穷阎下贱,皆有配耦。虽曰罪人子女,岂忍使先王血属,不得降同于黎庶,以伤天地之和哉?至于光海废处九年,尚今保存,此前古所罕有,而殿下所以待之者,无所不用其极,衣食供给,少无欠乏,圣德如天。不但举国臣民,钦仰叹服,书之史册,亦有光矣。第生长富贵之中,久处困苦之地,块然独居,必有所难堪者。任姓人之死后,未知何人侍奉乎?此殿下所宜轸念处也。伏愿殿下,以祖宗之心,待宗戚;以祖宗之法,禁其非。如外属之类,戒之以骄奢,毋假以权要,其饥寒穷困者,特加抚恤。诛死绝属者之子女,随其年岁,择定妇婿,给其婚资,俾免失时,丁零无依者,公给廪料,俾得存活。光海所处,稍加葺理,高广垣墙,士族、宫人之存者尚多,择其平日少知谨慎者一二人,许令共处,使之优游度日,得终天年,以益昭圣德焉。一曰刑内。诗曰:“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传曰:“家齐而国治。”齐家者,正始之本,王化之基也。

人君正位于外,后妃正位于内,内言不出于梱外,外言不入于梱内,以严内外之限,以杜私邪之径。左右宫妾,肃恭敬畏,罔敢为非;戚属姻娅,严惮隔绝,毋得夤缘,此刑内之法也。殿下内无嫔御之人,外绝攀附之路,家法可谓正矣。然而臣等窃有私忧过虑,恐殿下严内之政,不惟不及于古之帝王,尚有不及于癸亥之初者。何以言之?问安婢仆,出入禁门,私献酒食,交错阙庭,祈祷山川,宫女公然往来,搬运杂物,厩马疲于道路。殿下上奉慈殿,固知无违之道,不能一从绳墨,亦岂殿下之所尽知?然而流闻于外,窃叹者众,臣等如闻父母之过,安得不尽陈于君父之前?伏愿殿下,体家人“威如之吉,反身以正”,肃清宫闱,如大明中天,而群阴自消;如正门洞开,而曲径自闭。待宫妾以严,临暬御以庄,毋启宠而纳侮,毋以恩而掩义,毋以私而害公。至于戚属姻娅之辈,亦是人臣,何敢私相问安,私相献进,访问宫中?如有此弊,举其姓名,言于外廷,付诸有司,以示公明正大之道焉。奢丽之饰,浸润之言,不但斥远,且加罪罚。祈祷之风,无益之作,一切禁断,虽事系慈殿,大则尽诚几谏,小则方便善处,无俾慈殿塞渊之圣,或蹈有过之地,使大圣人所为,万物咸睹焉。一曰进学。帝王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不外于读书,而读书之法,贵在循序而致精,居敬而持志,以为修齐、治平之本焉。惟我殿下,圣学既就于甘盘,讲论益笃于经幄,经书、史册,无不涉猎,宜其学造罔觉,道积于躬,有以穷天下事物之理,有以尽格致、诚正之功,有以立修齐、治平之本,有以致中和、参赞之功,而奈何发诸枢机,施诸政令者,有与经训,大相背悖者多也?试以一二事言之。书不云乎?“克谨天戒。”何殿下,不能尽敬天之诚,以致天心之不豫也?书不云乎?“若保赤子。”何殿下,不能尽爱民之仁,以致邦本之日摇也?“从谏则圣”,书之训也,而何殿下,拒谏、自用之至此也?“任官惟贤”,书之训也,而何殿下,知人、善任之未尽也?书曰:“克俭于家”,何殿下之昭俭、示朴,不及于古帝王也?书曰:“立爱惟亲”,何殿下之恩义两尽,不及于我祖宗也?书曰:“始于家邦”,何殿下之宫闱之严,渐不如初也?先儒曰:“未读是书犹是人,既读犹是人,此不善读。”殿下之九年讲学,不几于不善读乎?此无他,殿下以圣贤相授之心法,谓之高远而不可学,不探其本,而徒事其末;不究其旨,而徒取其文。开筵展读,不过为一时之文具,买椟还珠,了无实见之得。加以渊默是尚,下问是耻,礼数严绝,情意未孚,筵臣劝讲,徒备故事。或间日开筵,或数月废讲,接贤士大夫之日少,亲宫妾宦官之时多,故心与道离,情以私动,清明日去,志气日消,未极义理之趣,不择公私之分。迎合之言,易以抵隙;激成之说,如石投水,眩乱、逼迫之论,日进于前;威制、独断之渐,已著于上。喜怒之发,不得中和之正,而辞令之间,率为忿懥之归,宋臣朱熹所谓挟雷霆之威,肆然于人上,而莫之敢撄者,不幸而近之矣。李楘、赵䌹等论罪之教,一下于政院,瞻聆所及,大小惊惶。幸赖日月之更,旋收风霆之威,孰不仰大圣人所为,出寻常万万哉?第去国之臣,已无及矣,敢言之士,将离禁闼,而请留之章,久未蒙允,此台谏之所以引避,而臣等之不能无望于庶几改之者也。至于儒生狂妄之举,本不足以介天地之量,而停举之罚,又岂至尊之所宜知哉?赵珩等既承停举之命,与四馆一会,论议不一,则当以不敢承受之意,具由启达,而终无一言,及夫圣教之下,始为回启,固不得辞其责矣。然而此不过新进之人,不识朝廷事体而然,岂有一毫违命之意哉?天怒过激,至有拿鞫之命,朝侍威颜,夕就狱吏,抱冤囹圄,情事未暴,恐非用罚之中,接下以礼之道也。至于尹鸣殷,以年少新进,独立敢言,殿下宜嘉奖之不暇,而反下特递之教。噫!严旨屡降,气象愁惨。廷臣惴惴,无乐于立朝,正如繁霜积雪之下,百卉具腓,元气萧索,薾然无复生意,岂非不幸之甚哉?伏愿殿下,大警于心,以居敬穷理之术,验之于身;人心道心之萌,益察其几,扩充之如泉达而火燃;克去之如战胜而攻取,使义理常明,物欲退听。又频接儒臣,从容讲磨,酬酢论难,至于治道之得失,四方之利病,亦令尽言毕陈。君臣之间,上下洞彻,如家人父子之情,而如有违理逢君,先利病民之说,痛加裁抑,毋使张皇,以尊国体,以正治法焉。宋臣程颐曰:“人之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第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畏,而于道思过半矣。”谢良佐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吕祖谦少时,性气粗暴,看论语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然觉得,意思一时平了,终身无此病。更愿殿下,益加意于惩忿也。臣等妄意,殿下受病处,尤在于此,故重言复说,而不敢避烦渎也。

答曰:“条陈之事,无非格言,予当惕念而采施焉。”因下教曰:“玉堂耻君不贤,忧国将亡,寡人阙失,民生利病,毕陈无隐,予用嘉叹。其令该司,各赐厩马一匹,以表予意。”又下教曰:“箚中所谓先朝王子,亦有无家者,而殿下先为大君营宅等语,殊极忠直。若非此人,几不闻予过也。王子君无家者,量给买家之资,一以施直言,一以安予心。”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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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大司宪金寿贤启曰:“天灾、民怨,愈往愈甚,国家之势,殆哉岌岌,加以上下否隔,情义未孚。递易大臣,如视小官;轻弃台阁,无所顾惜,银台之官、经幄之臣,相继斥黜。至于儒臣之小失,特降刑部;谏官之敢言,亦令递免。鼎席几空,言路杜绝,群情惴惴,朝不保夕,危亡之患,不一而足。如臣疲软,岂可更叨风宪之长,以速苟容之诮乎?”答曰:“勿辞。”

○副提学李敬舆、校理李景曾、副校理吴竱、修撰姜大遂等,上疏乞还收赐马之命,答曰:“古人以一言之重,比于千金。尔等所进药石之言,奚啻此比?昔唐之太宗,赐魏徵以金瓮,未闻辞而不受,亦未闻以此不言。尔等宜安心勿辞。”仍令政院,面给其马。时,进言者多不见施,及敬舆等受赏,人称近世异数。或者以为,耻君不贤,忧国将亡等语,是上不平之意也。

○以金尚容为吏曹判书。

○江原道蔚珍、平海大水,被灾之惨,甚于乙巳。监司以闻。

○副元帅郑忠信驰启曰:“副摠张焘,因孙抚院撤回之令,率舟师一千三百人,发船而去。黄都督托以巡审义州,为迟留之计,沈世魁亦不愿归,而明春都督若撤回,则世魁亦不得独留岛中”云。

○司谏金世濂上疏曰:

今者筑城江都,所以固根本也;考讲三南,所以举旧典也;不守义州,力不足也,而臣以为失人心之本在此。夫江都,天险也。岛以为城,海以为池,守御得当,虏岂飞渡?设令虏,不幸近海岸一步地,殿下其能背孤城血战,与此贼争一朝之胜败哉?帝王驻跸之所,不可无徼巡周卫之设,则筑城之举,固无不可,但以今日之势揆之,则不可不少停。何者?山陵大役,起于上岁,旱涝之灾,又酷今年,根本之地,民力已竭,西成失望,野哭相闻,流离饥馑,十室九空。驱之以畚锸之苦,策之以版筑之艰,欲民之不困,难矣。城未毕而怨已成,此臣之所大惧也。三南,国家之腹心也。近年以来,民怨方兴,赖大家士族,相与维持,不至涣散。考讲之法,乃祖宗旧制,循例考讲,自有都事,而御史之行,远近狼顾。无军籍之实,而有骚动之患,适足以骇三南之耳目。宪府之请,臣实未晓,庙堂乃以数改为重。若知其不可,何害于十易?今虽发行,不专为考讲而行,则追寝其事,有何所损?事固有名异实同者,若令着实举行,虽不遣御史,不患军额之不增。三南之民,连岁饥馑,流离怨咨,小大不安。讲未半而怨已起,此臣之所大惧也。平安道,国家之门户也。骤经兵火,清北为甚,而收合馀烬,保守安州,则国家亦岂尝一日忘义州哉?方缮甲储粮为必守之计,不曾以清北为可弃之地也。割弃之说,播于一道,民皆曰:“国家弃我,安所归乎?”互相传讹,不平之气满腹。今日为守御之用者,此民也;为战斗之用者,亦此民也,而民怨至此,岂不寒心?西民愚朴,易惑而难晓。臣恐急难之际,以此为口实,而无意于死长,则非细故也。盘庚迁殷,屡进厥民;成王还周,尚用多诰。自上古之世,未免为晓谕之举,宜详陈曲折,以慰其心。一道之内为守令者,率皆武夫,善恶相半,军政废坠,按抚陞黜,所不可已。西民既以见弃为愤,而守令又从而不恤,则其不为西入岛、北入胡者,几希矣。此臣之所大惧也。噫!人心一散,大势已倾。殿下虽有十丈之城、十万之众,无益于胜败之数,臣恐群臣之为此计者,过也。伏望殿下,可停者停之,可改者改之,可谕者谕之,不使人心离散,非独生民之幸,实国家之福也。

上下备局议之。备局回启曰:“江都军幕,则既承圣教,当待明春,筑城之举,并宜徐议处之。三南校生,则独令御史考讲,必抱不均之叹,令本道都事,依前举行无妨。清北割弃之言,未知起自何处,而浮言胥动,怨咨盈路,疑朝廷实有割弃之事者然,诚非细虑。先王朝乙巳变生之后,岁遣御史,巡按边上,或一岁再遣,而近日,关西久废巡按之举,边上民情,亦多缺然。委遣御史,晓谕民间,宣布朝廷之意,兼察民间疾苦,守令贤否而来,亦似得宜。”上从之。以李命雄为平安道巡按御史。

○上将亲行冬享于太庙,会,郡主夭逝。上问仍行与否于礼曹,礼曹回启曰:“大祭斋戒前期七日,凡吊丧、问疾、刑杀文书,不敢以闻者,乃所以敬慎于致斋之意也。今此郡主之丧,虽未成殇,而自上惊惨,庸有极哉?受誓戒之后,有妨于致斋之义,仍行大祭,实涉未安。大臣之意,亦以为宜停云。”上从之。

○上下教曰:“郡主之丧,只令归厚署官员看护,给造墓军若干人。”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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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持平赵赟启曰:“近观殿下,心有所大欲,而于义有所未安,故廷臣争执之,殿下亦不欲公言排之,而私愤积憾,蕴蓄于中,喜怒之发,不得其正,以至害政而害事者,不一其端,岂非深可叹哉?噫!李楘、赵䌹,决非依阿苟容之人,殿下横加罪名,少无假借,臣实为殿下惜之。虽然,彼楘、䌹,又何足言哉?凡不容于此议者,殿下之朝廷皆是也。今日而责一人,明日而斥一人,而不思附会者,皆将去国,则殿下其谁与为国乎?亡国丧邦之几,决于此举,而殿下蔽于私意,自不觉悟,臣实痛闷焉。目今直气沮丧,台阁萧然。虽以刚方正直之人处之,犹惧不堪其任,况臣疲软万万不似者乎?决难仍冒。”答曰:“勿辞。”

○定南军入戍安州之限,十朔而递。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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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咸镜监司李安讷驰启曰:“北关,军兵少而将领多,别设营将,生一弊端。请以镜、明、吉三邑中一守令,兼差营将,以除一分之弊。”又驰启以为:“六镇凋弊已极,而无藩胡接待之事,锺城、庆源两邑判官,实为不急之官。宜姑减省,以为边民苏复之地。”上皆从之。

○以尹墀为右承旨。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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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益宁君洪瑞凤上疏,辞内局提调及备局堂上曰:

卖官爵以厚私门,是何等罪恶,而朝廷既置之不问,受赇者又恬然安处,则天下宁有是理?臣有贪墨之行,义不可更辱周行,而狗马之疾,随日而剧。臣之兼带内局提调、备局堂上,俱系紧重之地,伏乞幷赐恩递。

答曰:“卖官之说,大不近似,故予不听信,卿其勿辞。”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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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太白见。夜,雷。

○江都有雨雹之灾。因留守李时白状启,量减宣惠厅所纳之米。

○接伴使李溟驰启曰:“都督使中军邵国祚、旗鼓官曺秉义,将率四千兵,乘船直向千家庄,不日当发。亦令东江一带诸岛,薪岛、獐子岛、广鹿岛等处屯兵,一齐向北,互为声援。”盖以孙抚院票文,有登岸挟攻之语,故都督佯言“发精锐疾趋”,为乘虚捣巢之计。奴贼七月悉举,犯大凌河,守将祖揔兵,与宁远卫所驻兵合势,出城门外,驱逐之,奴贼退屯三十里。时,秋霖连日,久与相持,都督掣后之举,似是夸张之虚言云。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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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太白见。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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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南阳、振威两邑大雨雹。

○先是,李贵、金自点,因入侍,言仁兴君、庆昌君、东昌尉等作弊之事,仁兴君、庆昌君,皆上箚待罪。至是,东昌尉权大恒亦上疏陈辨,上下教于政院曰:“近来诸宫家,皆尚清俭,筵臣所陈,必是误闻也。虽然,其言出于为民除弊,听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使民生无怨国之心可也。古语云:‘人非尧、舜,何得每事尽善?’既往虽或有一事之未尽,未必深恶而烦论也。然驸马则与王子君,地位悬殊,安敢偃然陈箚,烦渎上听哉?朝廷事体,似不当如是,故言之,政院知悉。”

○朝讲《书传》。讲讫,领经筵尹昉曰“洪瑞凤之为吏判也,臣以为善于为政矣,顷闻李贵指为受赇。此事必须明白见之然后,可以言之。宰相负此受赇之名,而无路暴白,情甚冤矣。”上曰:“贵之言非矣。瑞凤岂有是事?设若有之,必明见而言之可也。若果受赇,则贪墨之罪,岂不重哉?贵虽元勋而素不择言。苟非元勋,当有罪责矣。”昉曰:“近日玉堂箚子,辞极切直,至有赐马之命,真盛德事也。然赏谏,莫若听谏之利于行也。”上曰:“卿言甚当。”昉曰:“以朴知诫削籍儒生停举事,命下之后,不即回启。此则四馆之罪,而难制者士也。摘发停举,亦甚不易。以此四馆久在缧绁之中,似甚未安。”上曰:“近因本府堂上有故,且以大祭斋戒,尚未之决耳。然士子亦一王民,如有罪犯,则何可以士子而不之罪乎?”昉曰:“士固难制。惟可以导迪而化之,不可以威罚而治之。”上谓金世濂曰:“尔顷在岛中,见黄都督,其为人何如?”世濂曰:“黄龙一,袭毛文龙故套,且有贪墨之行,岛中无不唾骂云矣。”权淰曰:“近见清北各邑驰报,则皆以为城池已完,而绝无军器云。臣曾于榻前,请除出三南若干军器,入送西路,而该曹尚不举行。远道则虽难运致,姑以近道军器,收送似当。”上曰:“迟延至今者,欲待体臣出仕而议处之也。令兵曹问于体臣,从速处置。”其后以各道军器,分送于平安道。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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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平安道宁边府大雨雹。

○宪府启曰:“东昌尉权大恒,托以征债,扰害民间,又以帖给马不才,怒打太仆下吏,竟致殒命,而乃敢陈箚,至渎天听,事极可骇,请命罢职。行司正柳汝恪,前任东莱,唯事崇飮,当旱灾惨酷,自上减膳之时,日与诸镇将纵酒。公贸之木,过责以精细,贻弊列邑,请命罢职。”答曰:“依启。权大恒不必罢职。”再启而命推考。

○益宁君洪瑞凤上疏曰:

伏闻昨日筵中,臣之名与李贵之名,俱出于说话间。盖贪赃之律至严,不可以贵近而饶之,诬罔之罪亦严,不可以崇高而置之,请就李贵所言洪时泰、朴宗男事而陈之。时泰,乃任实人,而居馆累年。郑晔为大司成,称其醇谨,荐之铨曹,得补斋郞,循次迁转,为典牲主簿,金寿贤曾拟于守令之望。此两臣者,岂皆有私于时泰耶?臣入铨曹,才半朔,即参大政。时泰以时任主簿,备拟于云峯,幸受天点。其所谓赂以全船者,尤极无据。时泰之得拟云峯,才十馀日,何暇走通于七日程之任实,撑驾海船于冰冻之节,达于京师乎?江上居人,不啻十指十目。伏想李贵,必具证左然后,有此陈达,若与之对辨,则臣之罪著矣。朴宗男云者,是朴彭年之后,其父、其叔,皆以先朝录用之教,除职。臣以为虽是忠臣之后,别无著称之才,终不拟望。今若取考本曹文书,而宗男之名,或在政草,则李贵之言,方可大验。至以时泰、宗男俱已物故,欲绝自明之路,既死之宗男,虽不可作,而时泰则无恙生存,倘赐鞫问,与臣辨核言根,则其曲直、情伪,立可见矣。

疏奏,上命还出给曰:“受赇之言,诚极惊惨。然君上烛其冤状,大臣陈其诬罔,则被谤者,更无可辨之事。益宁君洪瑞凤,不思君臣之分严,徒怀忿疾之私心,三陈疏章,渎扰不已,事极非矣。其中朴彭年忠臣之说,尤极骇异,姑先推考。”

○以具宏为刑曹判书,李尚吉为大司谏,郑百昌为吏曹参,尹煌为大司成,韩兴一为副校理。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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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平安道永柔县海溢,泰川县大雨雹。

○谏院启曰:“今以大君婚礼,都监都厅及奉礼,得蒙赏加之命。礼,适子冠于阼阶,众子不得与列,所以明适、众之别,而远嫌疑也。尊卑既分,轻重自别,大君昏礼时执事,岂可与王世子嘉礼厅,同其赏哉?请还收李德洙、朴筳加资之命。”答曰:“世子嘉礼后,赏加者八人,今只二人,不可谓之无别也。且李德洙等,皆合于陞秩,须勿烦论。”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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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夜,雨雹。月入太微西垣。

○禁府论四馆赵珩、郑弘緖、赵绩、郭瀜等罪,尽夺告身,上命徒年定配。谏院启曰:“伏见赵珩等徒配之命,窃以为过也。朴知诫削籍之儒生,初有停举之命,则为四馆者,当趁即相议处置。若出于多士公共之论,未易指的,则亦当具由报知政院,而迟延时日,久无皂白,不可谓无所失也。第念赵珩等,俱以新进之人,未谙事体,以至于此。今若加罪于正律之外,则有违于原情定罪之意,请依该府拟律施行。”宪府亦以此争之,上并不从。

○命选专经文臣。以每年春秋殿讲。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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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黄海道海州、延安海溢。

○太学儒生空馆。同知成均馆事金尚宪、大司成尹煌等启曰:“昨日夕,上下斋儒生及方外儒生四十馀人以为:‘削籍知诫,乃是多士公共之议,而今者若干人独被停举。多士不可归罪于彼,而甘心幸免。且顷者筵中,有近日士习大坏,有若异域人之教,尤不敢自以为儒士,而冒居首善之地,空馆以出云。臣尚宪闻即驰进,则夜已深矣,不得招集开谕,只与官员等守直圣庙矣。”答曰:“知道。”又启曰:“臣等开谕诸生,则诸生以为:‘不敢冒居之意,与昨日无异’云。自前有空馆之举,则或有特遣礼官,敦论之时。敢禀。”上从之。

○礼曹启曰:“臣等考亲籍之仪,天子三推,诸侯九推以劝。耕籍者,是人君初服之应行大礼,而反正以来,国家多事,未遑修举。尹昉之陈启于榻前,实出于修废坠、重民事,请待明年开春,卜日举行。”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

○雷电,雨雹。西南有声如风水相激,移向东方。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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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金瑬又上箚,乞递体察使,答曰:“当与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金瑬受委五年,军政颇举。大病之后,精神虽未觉衰,筋力有所不逮,有此辞箚非止一再,而当此边圉忧虞之日,体臣去就,未敢轻议。”答曰:“知道。”

○上命召对,讲《书传》。讲讫,参赞官李圣求曰:“士子等不知圣庙之重,只以言语之失,至于空馆者,一年而再见,不幸甚矣。然士子难以威制,宜特下温旨,谕令还入。”上曰:“古亦有空馆之时耶?士习大乖,今后则恐逐月空馆也。”圣求曰:“闻先朝妖僧普雨时,有空馆之举。或以空馆,问于先正臣李珥,则切责其非云矣。然既已空馆,则还入亦无其由,宜别样开谕。”崔惠吉曰:“顷者,四馆虽未能摘发,当即具由入启,而迁延累日,此其罪也。该府既已定律,而复加格外严法,恐非清朝美事。”上曰:“朴知诫未知有何罪也。果得罪于伦纪耶?”圣求曰:“朴知诫虽或异议,而为士子者,只宜一番陈疏,岂可削籍?然以士子之过激,复施过激之律于四馆,尤不可也。”惠吉曰:“青阳敬差两臣等被系亦久,殊涉冤枉。”圣求曰:“狱情之曲直,虽未可知,一边治狱,而一边囚系其推官,未知何如?”上曰:“凡按狱之体,既已承服,则当以此断案,而承服之后,复加刑讯曰:‘十番承服,而一番发明,则汝当生’云,予未知此何律欤?近来用法不公,人无畏惮,诅咒之变,处处有之。苟有现露者,即当痛治,或以士族而宥之,或以相知而护之,则国中之人,以非命死者多矣。”

○上命夜对,讲《大学衍义》。参赞官尹墀曰:“近来天灾叠出,未知终有何变耶?圣上须以至诚应天,则天必有感通之理。”上曰:“应天之道,亦不外乎改过迁善。诸臣僚亦皆知予过失,宜悉陈无隐,俾予改之。”墀对曰:“圣教至此,国家幸甚。传云:‘表正则影直,’意者,上之所以示群下者,有未尽而教化不行,以至于此耶?近日士习,亦极寒心。以空馆一事,可知矣。”检讨官具凤瑞曰:“闻空馆,非只为停举也,以异域字云,此必注书记事之误也。”上曰:“取考东宫朝报,则注书记事,甚疏漏矣。前日学儒之疏,有抗之之语,且多可骇、可愕之言,虽谓之异域之人,亦可也。”墀曰:“先正臣李滉言空馆事以为:‘士子本无言责,不可尽言是非。惟宗社之安危,吾道之盛衰,则虽陈疏可也,至于空馆则决不可为’云。今之士子,孰不闻此定论哉?只以过激之论,至于空馆,然既谓之士,则只当优容,而开晓之矣。”凤瑞曰:“顷日玉堂之赏马,外间以为:‘圣意不平而有是赐,反不如严旨之下’云。臣甚恨之。臣曾于数年前,以史官入侍,闵应亨有直言,命馈之酒,而当时无异论。今之议如此,外间之哓哓,不足多责,而无非圣明不即快从忠言,故敢为此忖度也。”上曰:“外议如此,则诚极寒心。上下情意之否隔,今果甚矣。”墀曰:“此无他,圣上不能从谏如流,故如此耳。若诚心听纳,则人言当自息矣。”上曰:“以何语,谓予不平欤?”墀曰:“意者:‘耻君不贤’之教耶?”临罢,命赐酒馔。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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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同知成均馆事金尚宪、大司成尹煌诣阙,启请温谕多士。兼知成均馆事张维亦上箚以为:“多士,国家之元气,而斯文之所赖,而不坠者。虽有过激之举,可感以德义,不可胜以威怒。”答曰:“当勉副焉。”

○庆尚道安东地人家,李再实。

○以朴炡为吏曹参判,金南重为副应教,李命雄为修撰。命雄之为刑郞,特除也,今之为玉堂,亦特除也。时,以为上怒少霁。

○京畿骊州、安城、竹山等邑,冰雹交下,大如鸡卵。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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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下教曰:“前日学儒疏中,多有不逊之语,朴知诫削籍,亦似骇怪,故予以为:‘世禄子弟,异于草野之士,其言不宜无礼,其处事亦不可纵恣,而近来士习乖舛,有同异域之人’云云矣。馆学儒生,以此空馆,可谓异哉!空馆当否,虽未可知,而因予无德,圣庙屡空,揆之事体,诚极未安。令该曹,推择谒圣日。”礼曹以十一月初五日推择以启。

○宪府启曰:“近来,士大夫中有老亲之人,结契设宴,一岁再行,此固人子悦亲之至情。其在升平无事之日,不害为庆寿之盛事,而目今边虞孔棘,变异罔极,水旱之灾,皆足为危亡之兆。君臣上下,正宜恐惧节约,不遑宁处。而今乃求请遍行于八路,炬烛取办于各司,以至畿甸守令,擅离官次,奉亲来参,种种贻弊,不一而足。请广州牧使李硕达,从重推考,寿亲宴会,限明年秋成,一切禁断。”上曰:“依启。庆寿宴,虽或有弊,岂至此甚?不必禁断。”

○上命召对,宦官有鼾睡声。参赞官韩仁及进曰:“人臣昵侍天威,竦然敬惧之不暇。况宦侍牢睡于榻前,怠慢无礼甚矣。请推考。”上从之。时,宦侍有吴大邦者,诘责政府,而亦不之罪,及其养子以恭下乡,而至命乘驲,政院以为不可,上乃从之。

○掌令权淰引避曰:“臣参庆寿宴契中,而闻有八路求请,一年再行之论,虽是浪传,既有物议,不可久冒。”执义权涛引避以为:“参契之人,多是钜公名流,求请之辏集,实由于此。臣不得不论,而以致同僚引避,请递臣职。”谏院处置曰:“一年再行之说,未免失实,盛陈设宴之由,亦涉枝蔓,请并递差。”上从之。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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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尹昉上箚曰:

前日登对时,略陈耕籍之礼矣。退求前日《誊录》,则祖宗朝《誊录》,已尽散失,只光海时一册存焉。应行事目,其弊甚多,无实而有弊,诚如圣教。今欲行之,只举其礼,以示劝耕之意,而第今年农事,被灾尤酷,明春荒政方急。此时一事害民,所关亦大,姑观时势,徐议退行似当。

上从之。

○训炼都监启曰:“顷者议以军器输置于江都,而以房室未造,尚未移送。闻江都训炼厅有楼库,亦可姑藏云。冰合之后,则陆运甚难,宜趁冬前,先送若干军器于本府。”上从之。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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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右议政李廷龟,以两相皆递,亦不自安,呈告不出,上命不允批答者三,遣史官谕之者,再,遣承旨敦谕者,一,又亲批谕之曰:

大臣进退,系国安危,未可易也。目今灾异、人心,俱极可虞,而卿抱才高卧,不思弘济。国家颠𬯀,则其敢曰在家不知乎?又何以谢祖宗于他日也?予之待卿,虽曰失道,卿之自处,亦或未尽也。卿义当休戚是同,须速出仕,勉辅寡昧。

至是,廷龟又上箚固辞,上复优答不许。

○上引见江华留守李时白。时白曰:“江都民弊,不可不尽达,况此雨雹无前之灾乎?本府尤甚被灾者六处,其馀则虽不至已甚,而只馀禾茎,前头民事,罔知攸济。”上曰:“尤甚处则使之全减收米,而该曹以为不可尽蠲云,故量宜半减矣。”时白曰:“臣意,欲姑以粜米分给,以待明年还捧,然民情则专望其赈济矣。”上曰:“民穷到春尤急,今不可径先赈济,粜给则可矣。”又曰:“收米事,请令户曹,更加参酌举行。”上曰:“江都户数几何?”时白曰:“人口一万三千有馀,户数则虽未能详记,而几六千矣。”上曰:“江都不经兵乱累百年,民户何其少耶?必有流散也。”时白曰:“田土狭小故,民亦不多矣。”上曰:“内官因公干往见,则别建一堂云。何重用民力耶?”时白曰:“君上所御,不宜太隘,故俟农隙始役。一堂之成,何至弊及于民?”上曰:“虽然,不无民弊,须量民力而为之。且民必艰食,以米雇役。”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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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济州牧使李真卿,并进预差马,命还之。旧例,牧使、判官及两邑守令到任,取御乘可合马二匹,择进一匹,而其次则称以预差,递来时或私占。真卿以为,既曰御乘,则不宜私占,遂并封进,大静县监李球、㫌义县监崔仁健,亦愿一样封进。兵曹以为:“其探试朝廷之意,欲钻幸门之状,诚极可恶。请李真卿先罢后推,并退还其马,以惩泛滥之罪。”答曰:“所谓预差,似是封馀,不安于私用,并请封进。其意则可尚,然一番开路,而守令之廉谨,不如真卿,则不无预差之外,又备私用之理也。依回启施行,真卿等必无探试之理,宜勿罢职。”司仆寺请以其马,移充壬申贡马,上不许,仍教曰:“还送之时,令沿路各官,量给草料,俾无远人狼狈之患。”

○时,儒生空馆,已八日。上遣承旨李景宪谕之,儒生等散在其家,最晩有数人来。初言当与诸生更议,而终言难入之意,遂至日暮。上怒曰:“儒生称病不来,则承旨当即复命,而终日留待,事极骇愕。承旨李景宪先罢后推,以惩其贻辱君上,亏损体面之罪。”成均馆启曰:“臣等详闻曲折于儒生等,则空馆之日,有若干儒生,自外入来,不议于斋任,首倡空馆之论,初非一国多士商议之事云。臣等备谕事理,使之通于多士,入守圣庙,则斋任既已入来,方外诸生,亦将次第入来云矣。”答曰:“知道。”政院启曰:“承旨进去之后,馆官始招儒生,以致承旨久留。且问其斋任今始差出之由,则答以‘前斋任或出外,或曾拟荫官,不得察任,故馆官取其前日斋任望,圈点差出’云。自前太学空馆之时,斋任儒生,则留在学宫近处,自上遣官开谕,则即为进来者,古例也。今番空馆时,则诸生不待斋任,各自散去云。若然则新斋任当即差出,以为开谕还入之地,而胶守常规,以待承旨回还,始乃差出,其不能周旋之失多矣。请大司成尹煌及掌务官并推考。”上从之。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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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上接见椵岛差人任都司于崇政殿。差官曰:“朝廷所誊皇敕及督府文书,欲躬进殿下,皆已见烧,惶愧莫甚。”上曰:“我人不谨,以致失火,事极惊骇。且未审朝廷所誊皇旨者,何事?”差官曰:“朝廷所誊,非皇敕也。六月奴贼之来,欲借船攻岛,而贵国终始不许,都督义之,奏于皇上,皇上嘉之,有奖谕之旨。兵部以此传于都督,都督今送差官矣。”上曰:“不借船者,乃职分内常事耳。至达天听,致有奖谕之旨,小邦之荣光,乃督府之恩德,不胜感幸。且咨揭亦何事?”差官曰:“其咨文主意,亦是奖谕贵国耳。且岛中生灵,仰赖接济多矣,而过冬粮饷亦急,以此略及于揭帖中,使俺亦面陈曲折矣。江、白两差之来,虽得万石,若分之于万人则足矣,其馀当若之何?不忍坐饥,敢此更渎。”上曰:“民力已竭,今不可更许,而督府与大人,切恳至此,当复以三四千包应副矣。”差官曰:“前者所送货物,只是数万之价,唯望其准许耳。”上曰:“黄海道雨雹尤甚,三四千包之外,当以平安道之谷添之。”差官曰:“顷日白游击之来也,都督使给价市马,贵国不受价而送马。且玉带,是献也,岂望报乎?至以人参添数而报之。岛中之于贵国,常多扰害,岂复虚受?玆送还。”上曰:“马则切于战用,故遗之,人参则礼无不答故耳。今都督不之受,实深惭赧。大人须陈此意于督府而留之,则于小邦之心,安矣。”仍赠礼物如例。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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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任都司出避江郊。以胡差仲男入城也。上下教曰:“接待所别设小宴,以示厚待之意。”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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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胡差仲男入京。备局启曰:“仲男赍来书,非国汗书,乃城守王书,必是八高山之一也。前日金差招见时,以其持汗书故,许令由正门以入,今则当由东夹。”上曰:“非汗差则宜勿招见。”备局又启曰:“既非汗差,宜有降杀。若不招见,则必失其欢心,先令句管所,谕其降杀节次,渠若不愿入见,则无失欢之弊。”上从之。翌日,句管所堂上,以此谕之,则仲男曰:“汗以亲信人,出送城守王处,裁书以来,此实汗意也。”句管堂上,又以尊卑无别等语谕之,仲男曰:“然则当任朝廷所为而已。”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即见黄都督督粮咨文,其胁迫之状,罔有纪极。今虽以数千万石之粮,拮据加给,其谿壑之欲横逆之怒,终不可保其必无。况彼每以我国赖渠图存为言,中朝必以为然。不知我国之受侵如此,留岛之无益如彼,而顾我闷默受害,而无一言,则毕竟何以酬应?若一一上奏天朝,下咨军门,则撤岛之举,虽不可得,彼必知戒矣。”备局回启曰:“日后我民之被害,明若观火,道臣欲上奏下咨,诚出于不得已。但念军门既陈撤岛之奏,而圣旨亦不允可,以藩邦一奏,似难动听,适为挑怨结衅之地。咨奏之事,似难轻议。”上从之。

○校书馆启曰:“先朝宰臣崔岦,以文章鸣一世。论者以为:‘近代文人之作,可以传后者,无如此人,而身没之后,遗稿散落,将至泯灭,人皆叹惜。顷日朝臣相议回文,鸠聚私财,用活字印取,今已讫工。窃念此虽私集,既经朝臣通议印出之书,不可不进。”答曰:“知道。”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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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以姜硕期为大司宪,赵邦直为同副承旨,韩必远为执义,朴安悌、洪𫕱为掌令,尹孝永、金巡为持平,权涛为校理,李时楳为正言。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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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请招见胡差,俾无后悔,上曰:“箚陈之事,既已议定,今难更议也。”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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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胡差仲男出去。任都司自江上入来太平馆。

○领敦宁府事吴允谦,上疏乞骸骨,上不许。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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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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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午,朝讲《书传》。讲讫,领经筵尹昉进曰:“先王朝《实录》,当并藏于香山,而以平安道为不可恃,移置赤裳者,本欲以香山《实录》合置之也。他处《实录》,自国初至先王朝,皆为全史,此独未完,香山所藏《实录》,似当奉来于京城,合置于赤裳矣。”上曰:“方今西路凋弊,待明年议之。”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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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命赐专经试讲优等郑太和、沈之汉、南宫鏶、徐挺然熟马各一匹,琴尚弦半熟马一匹,其不参者罢职,应讲不通者推考。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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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减京畿赴西军。李曙以为,畿军不宜赴西,上箚争之,又因登对,力言之,上令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脱有事变,则畿辅之兵,当先入卫辇毂。不可远戍边地,此言似有所见,而都监炮手,视畿兵为尤重,犹未免赴西,则畿兵安可独免?畿甸田结数少,资送出刷,比他道不同云,固不可不虑。但各道赴西之军,既已定数行会,今又以畿兵三百,分定于他道,亦甚未妥矣。然此三百名之有无,似不足为西方之轻重,直令减去宜当。”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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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初,诸生卷堂,圣庙久空。上下教以将行谒圣,盖欲诸生之还入。及诸生还入,乃教曰:“寡人有疾,势难视学矣。”

○椵岛都督黄龙,专废军政,贪黩无厌,凡除将官,必皆受赂,西来钱粮,不以给军。孙军门求买船只,送鸟铳、铜锅等物,而亦皆自占。军中咸怨,遂持兵器,会于都督衙门,绑都督以下诸将官,沈世魁亦在其中。世魁自解其缚,复解黄龙而言之曰:“虽是赃吏,曾为都督,岂无权道?”即徙置于王游击良臣家,仍扬言岛中:“今因无粮,军兵造叛,绑拿摠爷及诸将,而以本恊为署,管岛中之事”云。于是,领兵直至物货所储处,搬出银货五万馀两,分给各营军兵。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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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大司宪姜硕期,以稽谢引避,答曰:“勿辞。”硕期每以姻娅膴仕为耻,凡有除拜,必辞避,不获已乃出,时议韪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

○副元帅郑忠信、平安兵使李浣等驰启曰:“岛难未已,又有缚囚都督,夺印权署之变,此皆世魁之谋乱也。上年则为陈继盛发兵问罪,而今者寂然无应变之事,则前日之义举,反归虚套。且世魁扬言出陆贸米,其隐然窥我之状,殊极凶惨。臣等妄意以为,臣忠信姑领安州留防京炮手,先到铁山,紧守蛇浦,使林庆业抄率剑山留防南军,分守宣沙,臣浣以所带营下之兵,分守安戎等浦。大小汉人,勿许登岸,绝其粮道,一边传檄于岛中,数罪谋乱之人,又通于千家庄都督中军邵国祚、曺秉义等,观势善处为当。”备局请从其策,且曰:“李浣分守安戎,则安州无大将。只以其营下之兵定将,把守安戎,而李浣则仍在城中,策应为便。且副元帅入蛇浦之后,汉人如或卸下内地,则事必狼狈。沿海一带,必须早为之备,清北、清南,一样检饬,而凡事皆与本道监司,相议以处。”上从之。

○备局请停岛中运饷,令大提学撰檄文入送,上从之。其檄文曰:

朝鲜国议政府,檄告岛中诸忠义军民等。照得朝廷之大分,莫重于等威;天下之大义,莫严于顺逆。夫卒伍之于主将,名分素定,等威截然,苟有凌犯,实涉悖逆,大义之所不容,王法之所必讨也。该岛自毛镇以来,素秉忠顺,往岁兴治作逆,戕害主将,本国爰举义旗,将致天讨,及阁部有命,旋即班师。厥后张、沈二将,讨灭刘逆,嘉其义举,许以同仇。凡此皆该岛之所明知也。钦差镇守登镇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黄龙,受天子明命,挂印建牙,来镇东江,此实皇天之命帅,全岛之司命也。虽戎政失宜,士心不附,自朝廷议其得失可也,其在部下,惟当恪守分义而已。今者偏裨倡乱,敢行无道,执缚拘囚,有同厮隶,夺其印绶,略其财贿,虽夷虏之凶顽,何以加此?夫摠镇名位之隆重,非陈将之比,而缚之与杀,相去无几,则今日之变,比诸兴治,宁有间乎?本国闻变以来,君臣上下,共切骇愤。顷者摠镇以岛中乏食,屡请易粮,本国岁凶民饥,方以荒政为忧,而重摠镇之请,前后许发一万七千石,已令饷臣,陆续催运,不谓摠镇,遽遭肘腋之变。当此之际,若复仍旧输粟,以饷乱众,是助逆而养奸也。倘皇朝有问,责以正义,本国将何辞以对?仍念岛中数万人众,皆是向来忠顺之馀,今玆首乱,只足一种不逞之徒,妄觊非望,而赌夺其权位耳。良民、义士,必有慷慨扼腕,思为摠镇报仇者,如能昭揭大义,声罪致讨,缚取元恶,传示本国,使逆顺之理,暴著远迩,则本国敢不敦好如旧?不然,本国惟知奉皇灵,致王法而已。宁与岛众告绝,不忍与犯上无义者,私相比周,以乱皇朝之纲纪。敢私布之,俾岛众实图利之,须至檄者。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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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升平府院君金瑬上箚,辞体察使,上不许。

○以赵纬韩为副修撰,赵赟为正言,命李德洙加通政,朴筳加中直。以大君婚礼时赏加也。

○以宪府推考照律,夺益宁君洪瑞凤告身三等,仍下教曰:“受任未久,专尚浮薄,使人心、风俗,日渐不美。递职之后,犹不忌惮,肆然渎扰,厥罪非细,姑依此律施行。”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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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礼曹判书郑光绩,上箚乞免,上不许。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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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领敦宁府事吴允谦乞退,不许。允谦忠谨廉介,夷险不少渝。为首相不从追崇之议,遂为勋宰所指斥,辞递,至是,又引病求退。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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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命召对,讲《书传》。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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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命递大司成尹煌。上以顷者儒生空馆之时,煌不能随事善处,以致圣庙久空,遂命推考,煌答缄以为:“谕令还入,非不至矣,而儒生等不即听从,非本馆不为之周旋也。”上乃命递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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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京畿监司李景稷,请议赈贷之举,户曹启曰:“三税固宜量减,而更观明春,亦当别样优恤,姑令守令,尽诚抚摩,俾无流散之弊。”上从之。

○命罢吏曹判书金尚容、参议郑百昌职。初,李行远等之被罪,上虽因大臣之言,勉从还寝,而怒犹未解。是日,吏曹拟李行远、李景义于辅德,李省身于判校望,上怒曰:“行远等俱有谄附权门,胁制君上之罪,虽流放窜殛,未为不可。今者吏曹,遵奉洪瑞凤馀习,以行远等三人,并拟清望,事极骇愕。当该堂上先罢后推,以为无忌惮、植党者之戒。”政院启曰:“李行远等,虽被严旨,而旋霁雷威,孰不钦仰圣德?顷日儒臣箚中,亦以置散为言,则该曹备拟,实循公议。铨官罢推,有骇瞻聆,而至以植党为罪目,则岂非情外之教乎?伏愿还寝成命。”上不听,遂罢尚容、百昌,而参判朴炡,以不与于拟望之时,故得免。

○以金时让为知经筵事,金尚为右承旨,尹知敬为公清道监司。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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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吏曹参判朴炡上疏曰:

铨席注拟之际,三堂上相与可否,而及其被罪,臣独免焉。请与金尚容等同被罪罚。

上曰:“拟望之时,卿在外次,非卿所知,宜勿控辞。”炡又上疏乞免,上终不许。

○宪府、谏院并请还收铨曹罢推之命,答曰:“李行远等,有劫制上下,以悦时相之罪。其渐若长,则必至于君不君,臣不臣,故置之散地,俾自省愆。铨官不思为国杜渐,以行远等三人,并拟于一政,此前判书时所未有之事也。若非意在植党,心无顾忌者,则岂至此哉?今此铨官,不被罪罚,则国纲扫地,不可收拾,宜勿更论。”

○宪府启曰:“内乘辛宗述,本无才能,至于别叙而特拜,物议深以为非。请命还收。”答曰:“宗述虽无才能,合于内乘。前犯罪过,不至大段,不必烦渎。”

○领议政尹昉、右议政李廷龟上箚曰:

伏见铨曹罢推之命,不胜未安。政柄之任,世道所关,选授既得其人,则任之不可不专。今者铨曹,受任未满一朔,虽欲竭诚报效,日有不暇给者,乃因循例之政,遽示震叠之威,政席之重,有同递邮。况近来君臣之间,情意相阻,爻象不佳,臣以为上下俱有失也。惟当回心改图,至诚交孚,挽回朝廷之和气,今日之急务,而有如此过中之举,街巷窃叹,群情益骇,殊非所望于殿下者。臣等待罪鼎轴,敢陈区区之忧。

答曰:“箚辞不无意见。但已施循私之罚,今难还收矣。”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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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江原道原州地震。

○特叙前校理罗万甲。先是,金瑬为右相,以万甲扇扬浮议,颇有自擅之渐,言于上,上即命贬黜。会,因旱灾,遇赦放还,及金瑬罢,上特命叙用。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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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升平府院君金瑬,又上箚,乞解都体察使,上从之。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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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庆尚道安东、咸昌地震。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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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右议政李廷龟上箚曰:

伏睹昨者答两司之批,有劫制上下,以悦时相之教。臣即其时相臣之一也。终不能自安,乞解臣职。

答曰:“所谓时相,四月引对时,闻予下教,不胜骇愤,不俟首相进退,称以出往待罪,或起或伏者,自可当之,卿宜安心勿辞。”廷龟又上疏固辞,上不许。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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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以金尚宪为大司宪。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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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宪府启曰:“宦寺之辈,日渐骄蹇,台谏启辞批答来传之时,承传内官,沈醉如泥,扶掖以来,请罢其职。”上从之。

○以李明汉为大司谏,罗万甲为副修撰。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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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大司宪金尚宪,以其兄尚容才被谴罢,两司方请还收,不可与于其论,乞递其职,上许之。

○以户曹判书金荩国,兼赈恤使。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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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金时让为四道体察使。初,金瑬辟时让为其副。及瑬解都体察使,时让言:“臣,瑬所辟也。今瑬已去体府,不可仍带副使之号。”上下教于备局曰:“时让合于大用,宜陞号责效。”备局议曰:“时让实合此任,而秩是二品。体察使则例以一品兼之。或姑称都元帅,或陞其资级,惟在上裁。”上遂命超授崇政大夫咸镜、江原、黄海、平安等道体察使,仍判兵曹。

○以姜硕期为大司宪。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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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以李贵为吏曹判书。贵尝于筵中,言于上曰:“当今沮追崇之议者,铨官举皆收用。此追崇之议,所以不行也。如臣者,顾不可为铨长耶?”仍极诋洪瑞凤以受赂,遂命罢其职。贵每当奏事,坐语移日,手挥衣带,上曰:“卿休矣。他人亦欲奏事耳。”自癸亥以后,贵尝属拟于铨曹之长,而不之授,至是,始得拜焉。

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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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初,椵岛都督黄龙,恣行贪鄙,岛众忿恨。将官王应元等,率众作乱,拘龙于私第。及我国移檄问罪,岛众惧曰:“今日之变,虽都督自取,而朝鲜若绝我饷路,移檄问罪,则是一岛之人,均之为叛逆,而又有朝暮饿死之忧。”于是,收耿仲裕、王应元等十馀人斩之,扶都督出而视事。都督差游击江定国,来索粮饷。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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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以崔鸣吉为礼曹判书,李圣求为吏曹参判,金尚宪为都承旨。朴炡自以同参政席,而判书、参议俱被谴罢,己独得免,力辞而递。上特命以都承旨李圣求代之,又命以正二品中人,择拟都承旨,尚宪遂得拜焉。

闰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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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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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子,丰德士人全尚谐等上疏言:

本郡土瘠民穷,今年又遭酷旱、雷雹,失稔尤甚,而江都籴谷一千石,每一结当征偿一石。窃念江都籴米,本欲救民之急,而活民之命也。若督纳于赤立之民,则一境之内,将不免流散,非国家遇灾恤民之意也。米聚于仓庾,而民散于四境,虽有粟,谁与守之乎?伏愿特命停止,以待来秋。

答曰:“今姑勿捧,以除一分之弊。”户曹启曰:“江都军粮,非他皮谷之比。今年不捧,仍作往年逋欠。丰德被灾不至已甚,居民上疏图免,亦甚猥滥,请勿施行。”上从之。

闰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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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宪府启曰:“典籍郑弘远、姜翼文、杨时遇等,俱以贼臣鹰犬,或附会废论,或身犯赃污,或陷害忠良,而至今偃息田里,亦是宽典。顷日之政,并齿朝列,除目一下,物情骇异,请并命削去仕版。”上不从,累启乃从之。

○公清监司尹知敬辞朝,上召见之。知敬曰:“本道凶歉,内浦尤甚,荒政最急,而赈恤之时,别遣京官,则事多拘碍,反贻弊端。臣意欲择守令之可者,而管之耳。”上曰:“自前送京官者,谓其有益,果如卿言,不如不送。”上曰:“近来人心不淑,内浦尤不率迪,能尽抚循之方然后,可以镇服也。且朝廷,岂不欲慎简守令,而人之言、实相乖,铨官未能周知,此为政之大患也。生民休戚,系于守令,黜陟严明,则民之受惠多矣。卿其勉之。”

○备局启曰:“黄都督既已复官,诛其首乱之人,则在我之道,所当慰贺。请以堂下文官,称以问安官,赍礼物入送。”上从之。

闰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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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谏院启曰:“营将之设,意非偶然。当初异同之议,以守令之不悦也。到今行之既久,颇有其效,庶几为缓急之用。但为营将者,苦其凉薄,皆思厌避,前后差遣,率多苟充,各邑待之不以其道,在处皆然,替代相望。各营所属军兵,不啻累千,我国之所谓兵者,只此而苟充如是,宜令各道监司,汰去其尤甚不合者。今后非有表表著称者,绝不得拟望于营将,待有成效,次第奖用,以为武将阶梯之地。朝廷亦时遣御史,廉问守令之薄待营将者及营将之作弊各邑者,庶有着实之效。”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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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吏曹判书李贵上箚待罪。贵于初政,首举姜翼文等,致有台论,贵不自安,乃上箚待罪,答曰:“勿待罪。”

○以金南重为司谏。

○上命召对,讲《书传》《多方篇》。参赞官金尚宪曰:“周之所监,在于夏、商,今日之监,其不在曩时耶?”上曰:“然。监远,莫如创近;耳闻,不及目见。故唐太宗之戒饬,每在于炀帝,盖亲见隋亡,故戒之尤切也。”上又曰:“贪叨忿懫之人,桀之如是信用,何也?”尚宪曰:“自古衰乱之君,各贤其臣。苟知其贪叨忿懫,则岂信用哉?昏惑之君,直以媚悦承顺为贤,故信任奸慝,而莫之悟也。”检讨官具凤瑞曰:“光海时政烦赋重,民不堪命。近者各衙门,各自贸贩,与民争利,无异向时。顷因玉堂之箚,已下禁制之教,而各衙门利其货殖,废阁不行。且闻三江居人,怨声载道,盖上司榷盐醢、禁私商,故怨咨如是云。”上曰:“事极骇异,自政院查问。”尚宪曰:“所谓榷者,独木桥也。使人不得并行,犹兴利之臣,独专贸贩然后,可收其利。此王政之所深恶也。”尚宪又曰:“查问之事,非政院之任,宜令法府处之。”从之。

闰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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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下教曰:“天气甚寒,军士之衣薄者,令兵曹题给襦衣,俾无冻死之患。”

○以金光炫为大司谏。

○上命召对,讲《书传》。

○命释赵启远、安献徴等,罢其职。上,初入李澥等之言,欲重罪启远等,申淑女狱事,证左皆毙,竟无事实,故遂有是命焉。淑女之狱,人多称冤。或言淑女知其夫弟李涵奸事,涵欲灭其口,遂起此狱云。

闰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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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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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以林得悦、李时楷为正言。

○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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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谏院启曰:“人之罪恶,莫大于弑逆,故国之刑法,亦莫重于弑逆。发告莫大之罪恶,事苟无实,则亦必反其罪,而致其法。盖不如是,则或因嫌构诬,或希赏妄诉者,将接迹而起,民无所措手足也。此先王立法之意,至严且重,而为后世深远虑也。咸陵君李澥等,以申淑女弑舅等罪,发状起狱,此实莫大之罪恶。苟有实犯,当伏常刑,若无明证,告者宜坐。当初所告,虽出于为父兄,复雠泄冤之至情,元状之中,只举难明疑似之说,而未有明白事迹,可指为弑舅实状者。所谓事干,严刑穷讯,至死于杖下,而亦不得证验之端,可据为弑舅之断案者。事皆无征,狱竟不验,则国家三尺之法,自有其律,不可废屈,以启日后无穷之弊。元告人李澥等,请令攸司,依律科罪,以重国法。近来西路守令,皆以武弁差送,朝廷本意,实非偶然,而所谓武弁,虽曰择人,岂皆廉谨、慈祥、忠勇敢死者乎?况守城御敌,惟在得民心而已,临急得力,未必专在于操弓之手也。傍无弹压,未有顾忌,侵渔剥割,恣其所欲,孑遗残民,倒悬方急,怨苦疾视,甚于外敌。脱有缓急,必无收拾之理,请自今以后,非边方重地及贼路防守处,以文官有声望者,随阙交差,以副西民之望。”答曰:“依启。西路守令事,令体臣量处。”

○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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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持平吴竱启曰:“臣曾为侍读官进讲时,今吏曹判书李贵亦入侍,论及追崇事,有曰:‘以臣为吏判,则当尽逐异论之人,即成大礼’云。臣不胜惊愕,心语口曰:‘曾闻此人于榻前,有希望相位之言,以今观之,信不虚矣。’岂意今者,乃有是除乎?国言藉藉,咸曰:‘既有捧行下吏判,将来必有白活丞相。’圣明之世,岂宜有此说?臣窃痛焉。李贵之请为追崇者,其真谓是礼之合理乎?臣知其意在好爵,则假是说而要之也。殿下之除贵以吏判者,其真谓人器之相称乎?臣知其意在追崇,则饵是爵而要之也。是上下交相要,以成其私也。殿下只欲追崇之成,而不复念王章之乱,名器之贱?臣窃闻顷日相臣以下齐会朝堂,朝仪在是,国法在是,而李贵叱辱重臣,至于尔汝,相臣以下,失色抑首,莫敢谁何。臣固未知因何事,而发怒,设有当怒之事,国家事,非一家事,自当从容论难。何敢肆其气焰,诟辱鄙倍,蔑朝仪、无国法,至于此极乎?臣曾以谏官,猥陈瞽言,而不但其时特霁雷威,厥后连除言地,今又有是拜,则是不以前言为过,而导之使言也。臣惟不能防微,故致有今日无前之过举,此无非臣疲软、懦弱,不明、不忠之罪,其何敢独立敢言于已著之后,以无负殿下委寄言责之盛意乎?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是日,竱诣阙谢恩,至台厅传草,日已向午。上问于政院曰:”台谏来到阙中,方始构草,有前例耶?何其传之太晩也?“政院回启曰:”凡台谏启辞,与同僚相议,则构草后诣阙,而自已避嫌,则或在家起草,至台厅改书,或思量措语,至台厅起草,初无规例矣。“上曰:”若欲避嫌,则起草以来,乃是常情,如此寒天,入坐台厅,半日冻馁,而呵笔书呈,岂人情也哉?事极可怪矣。“

闰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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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宪府启曰:“持平吴竱,引嫌而退。君明、臣直,此焉可见。李贵之求拜吏判,果甚无谓。初不直斥,意亦有在,别无可避之嫌,请命出仕。”答曰:“依启。且李贵之自荐,殆无虚月,而吴竱之致疑,始于近日,未知其故何哉?若因其自荐,随即应求,则为相亦已久矣,何待九年也?设或应求,功在社稷,职在一品,其识见过于望重元勋,吏判之除,固无不可也。以自荐为罪,则何往而今始论之;以应求为非,则为兵判时,何不纠正也?事甚可疑,未晓其志也。”竱又以此引避,答以勿辞。谏院启曰:“持平吴竱,引嫌而退。李贵忿懥太过,发言无伦,此其病痛也。顷日榻前云云之说,亦是无伦之一端也。若谓之意有所求,则似非本情,而嫌疑之际,亦不择言,人言之来,乌得免乎?言官论列,盖出于随事相规之意,台厅构草,自有前例,而严旨之降,实涉未安。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命出仕。”上从之。

闰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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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大司宪姜硕期、掌令权淰、李惟达,以照律有差,引避而递。

○初,西路守宰,皆以武臣差除,使体府荐其人然后,铨曹拟望焉。及谏院请以文官,交差西关守令,上令体府议处。体察使金时让上疏曰:

伏见西路守令,令体府量处之教,不胜惊惶,敢引旧例以陈焉。其在宣庙朝,大臣以都体察开府,而无守令注拟之举,韩孝纯以赞成为体察,则于守令差除,尤不敢有所预闻也。光海戊申,故相臣李恒福为都体察,亦无此事,己酉年始有西北守令议荐之命,恒福前后十馀箚,至以越斲为辞,盖非故典也。大臣有摠治百僚,进退人才之责,虽或议荐,犹为可诿,六部各有其职,吏部不得理兵部,兵部之官,独可理吏部乎?今东铨之官,即古冡宰之任也。统百官、均四方,乃其职也。独于西北守令,缩手袖间,听命于西铨,决无其理也。国家之所恃而存者,体统也。体统一紊,则官方淆乱,施措颠倒,其流之弊,不止侵官窃柄而已。伏愿一遵先朝旧例,西路守令,专责吏曹,以全朝廷体统。

事下备局,备局覆启曰:“箚中所陈,明有先朝古例,宜依此施行,而谏院交差之言,不无所见,令该曹勿论文武,各别择遣。”上从之。

闰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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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持平吴竱启曰:“臣上既见疑于殿下,下不见信于公论,惟当退俟罪责,何敢更有所言?然既请出仕,而殿下又许之,是待之以常规也。臣虽一言,似非大罪,试以再昨未尽言者,为殿下毕之。夫避嫌起草,本无定处,人主所察,只在启辞之是非,起草之处,恐非所关。臣之至台厅始草之状,臣于再避,已尽陈达,不过一时事势适然也。有何他意于其间,而殿下至谓极可怪耶?至于李贵之自荐无虚月,为兵判时事,则臣不但其时不在其位,抑亦曾无所闻。臣虽善疑,何从而致疑;臣虽欲论,何据而论之?今臣之启,只因目睹实状而言之,其间有何可以着疑处,而殿下至谓甚可疑耶?䌷绎圣教,意在言外,臣实惊惶,莫能测知圣意之所在。果有可怪、可疑之事,何不直斥,以示大圣人好恶之公,而直为此藏头之说,使臣心惶惑,物情骇惧乎?君臣之间,贵在相孚,而一言才入,疑阻便萌。夫立殿陛,争是非者,是言官职也。殿下委臣以言责之任者,其欲勿言乎?其欲言之乎?欲勿言乎,则除臣以是职者,何也,欲言之乎,则怒臣之进言者,何也?既许出仕,而又下严旨者,抑欲使臣絷其手足,而徒取充位之台官乎?臣窃见谏院处置,有曰:‘榻前云云之说,亦是无伦之一端。’榻前之说,果可诿之常时言语,无伦之病痛而已乎?又曰:‘若谓之意有所求,则似非本情。’臣之所深恶者,只在其意有所求,而今曰非其本情,则彼本无失,而臣适为构虚捏无之归矣,臣之所论,果可谓虚无乎?臣与李贵,本无恩怨。况有连门之义,论以常情,岂不与之相好?况臣本无忮害之心,岂肯于李贵,独有构捏之意乎?廉耻所在,决不可晏然就列,请命递斥。”答曰:“勿辞。”执义韩必远启曰:“典设司假官尹龟祥,无干预之事,而以制书有违,误为拟律,何敢晏然仍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司谏金南重启曰:“论人之道,当观其本心。李贵之言,自前多涉无伦,而若谓之意有希望,则似或不然,故昨日处置之际,敢有云云之说。今见吴竱避辞,至有构虚捏无等语,臣何敢仍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献纳尹坵、正言李时楳启曰:“窃观吴竱避辞,有台阁循默等语。臣等亦台官之一也。何敢晏然苟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闰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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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玉堂上箚处置曰:

持平吴竱、执义韩必远、司谏金南重、献纳尹坵、正言李时楳,并引嫌而退。人臣非尽言不讳之难,而能犯颜为难;人君非受谏如流之难,而能有容为难。前后出仕,并蒙允许,则可见包荒之盛意,而至于三避,似涉渎扰。直宿假官,初无罪咎,而拟律之际,未免太重。所见不同,而强请出仕;照律差误,而处置各异,摘出泛论之语,强为不当避之避,身居言地,显有避事之迹。请吴竱、韩必远、金南重、李时楳、尹坵并命递差。

答曰:“依启。”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

○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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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前修撰姜大遂上疏,为其父翼文伸冤,答曰:“其曲折,予亦未能详知,今见疏章,尔之称冤宜矣。”仍下教曰:“前日姜翼文论劾台谏,难免不察之失,查出推考。”按,姜翼文师事仁弘,托身尔瞻,论郑澈以奸贼,指黄慎为逆魁,谓慈殿无鞠育之恩,其他伤人、害物,不可一二举也。壬子之狱,仁弘名出招辞中,翼文时为台谏,引避曰:“臣师仁弘,忠贯日月,行质神明。今闻此事,肝胆欲裂。”未几,徘徊顾望,便生反噬之计,此实小人之尤甚者也。大遂初亦趋附仁弘之门,得拜正言,特以救郑蕴一事,流配于洪川。以此,赎其身之罪,斯亦足矣。何敢张皇辞说,欺罔天听,至此之极乎?诚可痛也。

○上命召对,讲《书传》。参赞官金尚宪曰:“后世人主,自恃聪明,故受任之人,或有解体之心矣。”上曰:“秦始皇、隋文帝,下行群臣之事。后世人主,如是者几人耶?”尚宪曰:“唐之德宗,亦恃其聪明,多怀疑忌,故群贤不得行志,屡致祸乱耳。”上曰:“德宗暗于知人,其所谓聪明,不足言也。”尚宪曰:“德宗非不知陆贽之贤,而心多猜忌,故终不信任也。”上曰:“大奸之人,上迎主意,下随俗尚,治世之奸,愈难知也。”尚宪曰:“苟不能灼知其人而信任,则必致祸乱;虽知其人之为贤,而不能用,则贤者终无行道之时矣。”上曰:“不信贤者之害与委任不贤之害,孰大?”尚宪曰:“任用不贤,其害虽速,若不信贤者,则不贤者必进,其亦同归于乱而已。”

闰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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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以金世濂为执义,罗万甲为献纳。

○吏曹判书李贵上疏辞职,答曰:“情外之言,不必相较。安心勿辞,速出行公。”

闰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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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令京外,悉访忠臣、孝子、烈妇之表著者,分等褒赏。孝子旌门者六十九人,赠职者六十一人,赏物者十九人,复户者百六人;忠臣旌门者五人,赠职者八人,复户者十有二人;节妇旌门者百七十六人,复户者十一人,赏物者六人;孝友旌门者,复户者、赏物者,并十九人。废朝时设局刊行《三纲行实》二十馀卷,而真伪混淆,人病其太多。及上即位之后,即欲厘正,而多事未遑。至是,搜访节行于京外,其中颇有冒录者,虽有至行,而亦有泯灭者云。

○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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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月犯火星。

○宪府启曰:“吏曹判书李贵,敢于榻前,自荐为冡宰。虽圣上妙简,实出于至公,而除目之下,适丁此际,则国言之藉藉,无足怪也。且大提学,极一时重望,庙堂乃朝廷大会,肆然詈骂,有同奴隶,一座惊骇,岂不寒心哉?窃恐殿下之朝廷,自此无宁静之日,而官方淆乱,无以为国。请李贵罢职。”答曰:“论人罪状,必原本情。虽小官、贱夫,不可因其私好恶而轻论也。顷日李贵之言,不过深愤吏判而发也。其时洪瑞凤,身为冡宰,大恶追崇之举,故峻论者,皆登清显之任;缓议者,或作他乡之鬼,使一世,假公遂私,沽直利己,其伤风败俗,莫此为甚也。彼缓论者,有何乱伦之事,而其待之如私雠也?李贵之自荐,非止一再,故听之者不以为疑,言之者亦无干泽之志。今尔又以其言为有心,不亦异乎?以予观之,构陷吏判者,似有别情,更勿烦渎。”

○吏曹判书李贵上箚曰:

顷日筵席,与吴竱俱入侍,极陈殿下迫于群议,不能速明大伦之事曰:“殿下之欲尊大院君,天下公议也。欲待廷议归一,然后为之,则固执谬见者,岂肯有猝然从正议者乎?若令臣为铨判,则当以欲明大义之人,布置三司不难也”云云。此不过深愤大伦之不明于世,而为廷议所胁持也。臣若有意于铨判,岂敢直达此言于天听?若以臣之此言为实情,则竱于当初登对之日,何无一言斥之乎?既无一言于其时,及今拈出此言,以为攻臣之奇货,其心所在,不难知也。臣年逾七十,位居一品,若与黄口小儿,屑屑相较,则可耻之甚也。身居铨地,被人诋斥,虽欲冒耻行公,其于公议何,其于廉耻何?请递臣职,以快物议。

答曰:“卿若不出,则奸计得成,国不为国,宜勿固辞。”

闰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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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以金南重为应教,尹坵为校理。

○宪府启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初既发言而求拜,既拜之后,晏然行公,外人安知其言之不由于本心,而其迹之不在于干泽乎?论人之道,不过据其言与迹而论之。其言既如彼,其迹又如此,上自朝绅,下至舆贱,皆曰:‘今之吏判,得于自荐。’臣等所论,实出公共,岂敢有他意于其间哉?彼舆台之所云云,岂有别情而然哉?请吏曹判书李贵罢职。”答曰:“尔等之晏然连启,似极无耻。不图今日,复见曩时态也。”

闰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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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执义金世濂等启曰:“殿下不以臣等无状,使待罪台省。愚衷所激,苟容为耻,诚未格天,反承严旨。夫榻前自荐,骂坐不敬,是何等罪犯?此而不论,朝廷不尊;纪纲不立,礼让扫地。官方淆乱,台阁自此索然矣。自古人君之待台谏,斥逐之、流窜之则有之,至斥以别情、无耻,则未之闻也。殿下之疑臣等,无乃太过耶?人臣负此罪名,死有馀辜,请命镌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谏院启曰:“执义以下,并引嫌而退。李贵不避自荐之嫌,又有骂坐之失,物议之来,盖出于胥匡之意,未必不为是人之药石也。圣明特察李贵之本情,而独疑台谏之有别情,至下无耻之教。今若偏于左右,过生疑阻,则恐非所以待言官之道也。请并命出仕。”答曰:“延平府院君李贵,言语狂杂,不闲礼貌,乃其病痛。其自荐、慢骂,举非寡昧所好也。但其罪过,谓之狂杂无礼则可也,论以有意求官则不可,而吴竱倡之于前,李坰辈和之于后,必欲构成情外之罪,使不得举颜行公,其心所在,未可测知也。为人君者,固不可使一民抱冤莫伸,而况年老元勋乎?身为台谏,构陷重臣之罪,不可不治,姑先递差。”

○金差骨者、满月介、仲男入京。上下教于句管所曰:“今此骨者之来,似非偶然。接待之事,比前加厚,以示好意,言语之际,切勿畏屈,以伸我情。汗书中诘问之语,明白开谕,俾无曲归我国,且使仲男辈,有所忌惮。且于明日招见,以示优待之意。”

闰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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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大司宪李显英启曰:“今以圣教观之,李贵之自荐,既久且多,作相、本兵,无不口占。试观前古之史,未有如是之事。虽以周公之才之美,自鬻如是,馀无足观。骂坐不敬,特其功缌也。李贵贪天恃老,狂杂无伦,诚可笑,而不足深责也,至于表率百官,进退人物之任,决非为人笑骂者之所可堪当。吏曹判书李贵,请命罢职。即其言而寻绎,足以知言外之意,发于心而出于口者,犹诿之以情外者,自非圣明之察于无形,有过中求无过,乌能得此哉?台臣之据事直斥之义,则不当如是宛转其说也。狂杂无伦,固为年老勋臣之可恕处,不畏强御,犯雷霆之威者,独非言责之可尚乎?一民之抱冤,固仁政之所虑。三台臣之非罪见斥,岂非圣朝之可念乎?请还收金世濂、李坰、朴安悌递差之命。”上不从。

○大司谏尹墀、正言闵光勋启曰:“延平府院君李贵,以如彼之勋庸,以如彼之际遇,逡巡退让,慎重语默,则朝著之间,翕然延誉之不暇,谁或慢侮侵轶哉?惟其发言无章,骇人听闻。近日宪府之论,未必非责备之意,而圣明特以措辞之过激,比拟之非伦,屡降严旨,过加摧折。下疑上以应求,上疑下以有情,上下相疑,转辗阻隔,将来忧虞,不但已也。其所谓身居言地,不欲求媚铨官云者,似非巽懦之言,不宜摧沮其气,使台阁索然,故金世濂等处置,不得不请出,即睹圣教,辞旨益严,至有特递之命。臣等处置乖当之失著矣,请命递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献纳罗万甲启曰:“冡宰,非自求之职;筵中,非放言之地,而李贵自荐之言,屡发于榻前,则人言之来,无足怪也。至于洪瑞凤,非鬻官之人,张维无可言之事,而攻之惨刻,不遗馀力,其他士类之被其诋毁者,亦非一二。朝廷之上,礼让为重,而大小之官,罕免诋辱。言不择发,事不中节,故人多不满,今日之被斥于人,无非自取。宪府纠正之论,在所不已,与同僚相议出仕矣,严旨既下,又有特递之命。处置乖当之失著矣,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宪府请大司谏以下并出仕,上从之。

○上御崇政殿,招见金差。金差持国书,自正门入,立于殿门内,奉献国书,仍行三拜礼,列坐于殿东交椅。从胡三十馀人,三拜于庭上,列立于差胡之后。上曰:“国汗平安否?”骨者曰:“平安矣。汗书中备陈事情,而汗使臣等,亲达矣。”上曰:“如有所言,依前例,备言于接待宰臣。”骨者曰:“必欲亲达者,传言之际,虑有遗漏之患。今承传教,敬遵命矣。”遂三拜而退。汗书曰:

金国汗,致书朝鲜国王。承惠书云:“丁卯之事,既已各守封疆,彼此无得过江为约,顷者无故兴兵,猝入我疆,掠夺我舟船,驱胁我人民,打开我仓库”等语。不知王之此言,故意欺我耶?抑王自饰己非耶?民受其害,皆由王致,我何与焉?丁卯之事,王使臣曾言:“汉兵自居海岛,势不能逐。如上岸,必不肯容。”因此遂撤防岛之兵,将义州地方,复与贵国住守。不意贵国后复容汉人于贵地住,给济粮食,且窝藏汉兵,改变衣帽,妆扮贵国人民,侦探情形。前海岛官民,已欲归我,贵国又与食粮,以阻来归之意。时,我屡次致书,惟祈勿与彼食粮,王不以为意,因此遂发兵攻岛。吾已预料,王不与船只,然私心犹冀其与,及遣人先恳,而果不得也。无知小民,一见兵至,自然惊散,民既惊散,家私自然抛失。此皆由王交邻不诚,小民因疑生惧,而轻弃其乡也。王心若诚,何以致此?斯事吾方谓王必自咎,而孰意反我咎也?莫非王意谓,张焘之谋、祖帅之勇,败我师兵,克复湾、永,所以巧作其辞,而索觅间隙。吾两家,既当天盟誓,结为昆弟,若心口不一,甚非永固盟好之至道也。书内又言,湾上勒价,会宁征责要索。我人欺我者有之,王人欺王者有之,是不可不严究也。果有此事,是败我两国和好,王当行义州该管官员,查勒价者姓名,并攘夺马匹毛色,详细开来,以便查究。会宁事,两国可各差好官一员,同到彼处,共勘虚实。今年五月内,贵国十人、九马,至我国卜儿哈兔地方行猎,彼札怒,捉住四人,九马放回,其六人逃散。九月内,贵国人来灰扒地方穵参,与我人对战,贵国五人被杀。又于九月内,贵国人,同岛人来宽奠穵参,被我人捉得,反对东南明说,此人逃在我国。自盟好以来,只有贵国人屡屡越界生事,我国曾有一人越界否?推诚相告,幸王留意焉。此复。

○上下教曰:“夺马事,前后措语,皆不明白。彼若提起,则答以其时商贾之马,尽被夺取,临去勒给廉价,故及于国书。此虽与白夺有间,价不相称,而勒令买卖,则人谓之攘夺。攘夺二字措语,设或过当,本非虚语,尔等勿以为怪云云,似当。以此意,言于句管所。”

○备局启曰:“仓库打开之说,西来之人,多言其不实。彼之军律至严,自以为令行禁止,而我以渠所不为之事,归之于渠,则不惟渠不心服,不无惹起闹端之患,并与他事,而不以为直也。更令句管堂上,观其气色,如不可以理相较,则依前覆启行之,似不可已。”答曰:“依启。且于我国之事,亦未能详细闻知,以致如此,尤极寒心。令本道,更查以闻。”

闰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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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以韩必远为执义。

○贬金世濂为玄风县监,朴安悌为木川县监,李坰为康津县监。上恶三人之劾李贵,特除远邑。都承旨金尚宪启曰:“台谏论事,只是举职,而金世濂等三人,一时特命补外,此后为台谏者,谁肯为国家尽职乎?言路通塞,安危所系。臣待罪政房,不敢不达。”上曰:“此辈构成情外之罪,欲使元勋,不敢举头,其罪岂浅浅哉?以台谏之故,末减补外,卿知此事,勿以为怪。”

○体察使金时让,请以体府军需米谷、青布、银货等物,移送于户曹,各样军器,则移送于军器寺;济州马及诸处牧场马之或分给将士,或分养于各官者,亦皆移送太仆;丁卯以后,各道农牛之入送两西者,并令太仆句管;且府下待变军官,自前有给料之事,军需之用,亦不可阙,请以米一千石、豆一百石、木五十同、青布一千桶、银子二千两,仍为留置,以备不时之需;人参二百斤在平壤,亦且仍留本府,贸贩岛中,取为军需之用,答曰:“本府仍前句管可也。”

○上引见秋信使朴𥶇。上曰:“虏中情形如何?”𥶇曰:“祖大寿专任关河恢复之责,已复八大镇。若守凌河,可以尽复广宁、辽界,故奴兵知天兵之将守凌河,尽撤国中之兵,攻其不意。大凌河城守未完,祖将尽守御之策,坚壁以待。奴兵分镇于凌河城,大炮所不及处,筑城、掘壕,作虚桥、设内城,外置八镇,为援兵结寨。诸将因请决战,汗曰:‘凌河之人,天所以授我’,因坚持不战,祖将食尽,诈降而走。汗既陷其城,不杀一人。回军时,请臣往观,大张兵势,军几六七万矣。”上曰:“张春之被掳,明白耶?”𥶇曰:“设宴之时,每令张春出坐,形体短小,年可五十许。朱之蕃之弟亦被执,终始不屈,张、朱两人,不为剃头。城外有长兴寺,张、朱着汉服,居于寺中云。”上曰:“此可嘉矣。”上又问曰:“汗之容貌、动止如何?”𥶇曰:“容貌则比诸将稍异,动止则戏嬉言笑,无异群胡。飮食及赏物,必手自与,每于宴飮,置酒器数十馀,呼爱将于床下,亲酌而馈之。盖收合杂种,故患不能一其心耳。”上曰:“汗子与其父何如?”𥶇曰:“其子名好古伐于,年二十馀,容貌不凡,颇有弓马之才。且贵荣介有子六人,皆有兵权,但八王互相猜疑,岂得久安乎?臣之妄见,必有相残之事矣。”上曰:“何以知其然耶?”𥶇曰:“一高山,若差人于某处,则其馀七高山,亦各送一人,以为证参之地。我使之入去,八高山轮回供馈,事必务胜,此亦猜疑之致也。龙骨大,汗之最信爱,而见臣时,必与八高山之人偕来,恐其见疑以告阴事也。”上曰:“汗之待遇,与郑文翼何如?”𥶇曰:“其时不知文与武,故诸胡不通姓名而直入,今则必下马大门外,通其姓名,入云则入,礼之甚恭。汗亦于私室,设别燕,坐臣于坐傍,铺毡五重,以金钵、玉杯,酌酒而劝之矣。”

闰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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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谏院启曰:“耳目之官,立殿陛,争是非,事关廊庙,宰相待罪,故所言虽不必皆是,亦须毋挫其气,使之尽言者,岂徒然哉?今者金世濂等论事,虽有轻重之失中,其心盖出于举职,而圣教严截,已极未安,不料又有补外之命,殊非圣朝待言官之道。言路开闭,所关非细,请还收金世濂、李坰、朴安悌补外之命。”其后宪府、谏院,并以此连启,上竟不从。

○句管所宰臣及禁府堂上,与金差骨者等,会于刑曹,斩采参人安德干、金太水。

闰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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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以朴东善为大司宪,李显英为行护军。宪府官员皆在避嫌中,显英以宪长,连启劾李贵,言甚直截,忤旨被递。台谏递者,例付其品实职,上命付军职。

闰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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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命召对,讲《书传》。侍读官尹坵、检讨官具凤瑞等曰:“金世濂等三人,一时补外,群议惊惑。世濂等之言,出于忠君、忧国,岂有构陷之情?圣旨峻截,已极未安,至于补外,非优容台谏之道,请快从两司之论。”上不答。

闰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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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火星退犯轩辕第五星。

○以金南重为执义。

闰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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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命召对,讲《书传》。

闰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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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右承旨李敏求启曰:“昨夕,前察访李重馨来呈上疏。大槪极言申淑女狱事,三省推官庇护之失,与前日金克亨疏辞,前后一意,而下端专攻本院,辞语张皇,至以焚坑为喩。不敢辄留,入启之意,敢启。”答曰:“知道。”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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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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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李景曾为修撰,蔡𥙿后为持平。

○上命召对,讲《书传》。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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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乞致仕,不许。元翼退居于衿川,所居不蔽风雨。上特令本道,构一室以居之,元翼力辞不获。至是,上疏曰:

圣上于贱臣,殊遇异恩,愈久而愈深,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今老且死,报效无路,馀恨塡胸,死不瞑目。七十致仕,国家令典,臣年已入九十之境。人臣必待九十而致仕,则历代以来,岂复有致仕之人哉?曩时稍有气力,可以支持,今则卧不能起,一息奄奄,愿忠之志,吁已左矣。圣明曲察下情,划许致仕,则始终优老之圣德,可谓至矣。

答曰:“省疏具悉,予甚缺然。卿之退老,与致仕无异,须体予意,勿复控辞。”

○上接见游击宋有仓。有仓自登州向椵岛,遇风漂泊于全罗道灵光县,至是,入京。上谓有仓曰:“皇上万福?”有仓曰:“圣天子平安。”上曰:“远涉风波良苦。”有仓谢曰:“赖贤王洪荫,幸而延生。”仍曰:“军门使卑职,传告于国王:‘自毛摠兵时,官军及辽民之在岛者,专荷贵国之接济,刘贼倡乱之后,亦赖贵国忠义,数万残民,得免鱼肉,不胜感激’云。”

○吏曹判书李贵上箚曰:

近者都宪李显英论臣之辞,必欲中臣以言外之律,不得不略陈所怀。吴竱之攻臣,遽出于避嫌,初以为偶然而发,金世濂等,不待长官出仕而发论,李显英又无城上所,而破格独启,则臣之罪恶,非语言薄过,必是系国成败,故人之急于攻臣,有如缚虎,诚可惧也。显英谓臣:“贪天、恃老。”臣若实有贪天之心,则必上顺天意,下附时议,以为固宠之计。何必于国家大事,每为特立独争,上触天威,下拂廷议,长在摈斥之中,不得一日安于朝廷耶?逮至今日,吴竱、李显英辈,前后攻臣,亦是臣不能贪天之效也。且以恃老为罪,亦不近理。臣自布衣时,奋义忘身,抗章独斥,此亦恃老而然乎?况今忝在元勋,目见大礼未定,伦纪将晦,其可以恃老为嫌,而不极言力争,以期日月于长夜乎?年将八十,就木日迫。愿少须臾毋死,得见大伦之再明者,是臣之至愿也。伏愿递臣铨官之长,以奖台谏之直。

答曰:“省箚具悉。李显英等,必以卿久在天官,则追崇礼成,而异论见屈,登崇路殊,而同志难容也,岂不寒心哉?卿今若辞退,则正坠其计,更勿控辞,调理察职。”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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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先是,每岁仲秋以后,刑曹以应死罪囚案,照律勘定于议政府,政府准其律,则政院禀行启覆,上亲与群臣审议,三覆而断焉。自戊辰启覆之后,因朝家多事,久不谳狱,罪人有滞囚数年者。至是,京外死囚,通计二十二人。上御正殿,行初覆之规。入侍,右议政李廷龟、行户曹判书金荩国、汉城府判尹金自点、知经筵事金起宗、大司宪朴东善、右参赞韩汝溭、吏曹参判李圣求、以上东壁。完丰府院君李曙、判敦宁府事李德泂、行刑曹判书具宏、行兵曹判书金时让、刑曹参判郑斗源、宗室珍城君海龄、以上西壁。大司谏尹墀、礼曹参议吕尔徴、以上近东西上。佥知赵国宾、刑曹参议郑基广、工曹参议李润雨、校理赵纬韩、修撰姜大遂、以上近西东上。行都承旨金尚宪、左承旨金尚、右承旨李敏求、左副承旨郑之羽、右副承旨赵邦直、同副承旨郑世矩,以上前楹翰、注四人。二人楹外东、二人楹外西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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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庆尚道青松郡地震。

○持平蔡𥙿后引避曰:“顷闻以李行远等注拟之失,加谴天曹,圣旨严峻。臣于夏末,忝为郞厅,所宜同罪,而不料今者,宠授遽及也。控章自首,反蒙温谕,感悚交集,罔知攸措。盖有郞官获罪,而长官得免之时,岂有其时长官,方被深罚,而为郞厅者,偃然若无罪也?且自一二年来,王言一播,举朝惊惧,在朝之人,皆以得罪为荣,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贺,而不以为吊。下情如此,殿下安得以知之?彼被罪诸臣,固不足惜,窃为圣朝忧之。臣且不可委罪于长官,而幸其独免,请命递斥。”答曰:“勿辞。”持平赵公淑亦以不能尽言,引避。谏院启曰:“以天曹被罪为嫌,则事在既往;以不能尽言为嫌,则将来未晩,事有可论,自当尽言,不必引以为嫌。蔡𥙿后、赵公淑,请并出仕。”上从之。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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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命召对,讲《书传》。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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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太白见。

○全州居生员李惇礼等上疏,请赐李彦迪书院扁额。礼曹回启曰:“近来书院太多,不无弊端,学校重地,反归虚套,而本州乃先贤临莅之地,遗化尚存,文风最盛。书院既设,岁月盖久,非纷纭新设之比。特借嘉扁,以重远方多士之望,似无所妨。”上曰:“至今未得扁额,实非偶然,姑徐之。”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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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御资政殿,三覆死囚。入侍,议政府领议政尹昉、右参赞韩汝溭、礼曹判书崔鸣吉、汉城府右尹洪霙、户曹参判尹履之、以上东壁。行刑曹判书具宏、仪宾府吉城尉权大任、宗亲府丰海君浩、兵曹参判姜硕期、刑曹参判郑斗源、忠勋府平原君李泽、敦宁府同知洪憙、工曹参判郑广成、以上西壁。吏曹参议兪伯曾、司宪府执义金南重、司谏院正言闵光勋、以上近东西上。中枢府佥知姜𬘘、刑曹参议郑基广、弘文馆校理赵纬韩、修撰姜大遂、以上近西东上。行都承旨金尚宪、左承旨金尚、右承旨李敏求、左副承旨郑之羽、右副承旨赵邦直、同副承旨郑世矩,以上前楹。翰、注四人。二人楹外东、二人楹外西。是日,罪人应死者二十二人,上特原其二人。死囚在外方者,以立春才隔六日,故不及行刑。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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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以申敏一为掌令。

○宪府启曰:“金继宗、崔尚元所犯,俱是剧贼。伪造御宝,何等罪恶,终始同谋,情迹狼藉,厥罪惟均,而尚元独免,宁有是理?大臣以下,既陈罔赦,自上特分首从,物议皆以为未便。请尚元依律定罪。法者,所以布信于天下,不可以意见挠改也。李克成杀人之罪,既出于元告之招,又见于克明所供,克成之罪,既无可疑。以弟争死之故,并与其兄而特原之,国家为人偿命之律,其可废乎?此而不罪,后弊无穷。请李克成依律照断。”答曰:“崔尚元情迹稍轻,容有可恕。李克成原宥以励世,似无不可,并勿烦论。”

○谏院启曰:“刑曹参议郑基广,曾为江原监司时,妻妾两家,俱在原、横之间,有贻弊、不谨之诮。擅弃营门,长在其家,一道无不唾鄙,及授本职,亦多人言。小司寇之任,不可付诸如此之人,请罢职。”上从之。又启曰:“原州,乃营门重地,而牧使李咏道,年过七十,政委下吏,官事日就无形,请罢职。六十五岁以上,勿差守令者,载在法典,而近来公不胜私,法废不行。字牧之不得其人,未必不由于此,请令该曹,申饬法例,勿以老病之人,拟于守令,以除民弊。守令之以遗爱立碑者,中古以上,绝无而仅有。近日为字牧者,专事干誉,先立木碑,又立石刻,而夷考其绩,少无实效。人心日下,谄媚成风,为当今难祛之弊。请令各道监司,一切严禁,如有无声绩,而干誉立碑者,重治其首倡品官,以正偸薄之习。百务之隳废,实由于初入仕之不择,而近来此路混杂,冒进者居多。请令该曹,汰去不称者,以清仕路。文官之无故作散者,多至百馀人,其中岂无可用之材?请该曹堂上并推考,使之随阙收用,以尽公道。青阳狱事,已经大臣推鞫,而因李渐击铮,又有令禁府议启之教,殊非重三司之意。请还收更议之命。”答曰:“郑基广推考。且青阳狱事,予欲更鞫,尔等勿先营救可也。其馀事依启。”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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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吏曹判书李贵,上疏辞职,上慰谕不许。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乞致仕,上温谕不许。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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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持平尹孝永引避曰:“窃覵殿下厌谏之病,近来渐痼。官师相规,古之道也,而殿下致疑太过;正言不避,臣之职也,而殿下摧折太甚,严峻之批,每下于台阁,人情惶惑,气象愁惨。此岂所望于圣明者哉?耳目之臣,以言为责,设有过激之辞,无非有怀必达,事君无隐之意也。许𥛚之疏,至以无君不道,为其罪名。噫!无君不道,是何等罪名,古今天下,安有以此四字,加之于尽言之台臣者乎?殿下不以为怪,尚无痛斥之教,未晓圣意之所在也。噫!人臣之进谏者,非有利于其身也,所欲忠者,国耳。虽导之使言,和颜听纳,犹惧忠谏之路塞,嘉言之或伏,今者殿下之恶闻逆耳之言如此,殿下之偏听构陷之言如此,后虽危亡立至,孰肯敢言于天威之下,自触雷霆之怒哉?臣以无似,屡叨匪据,当此上下否隔,国事日非之日,曾无片言及于朝政之得失,碌碌随行,缄口度日,臣之罪戾,固已多矣。不料玆者,复膺除命,适缘贱疾,今始来谢。决难在职,请命递斥。”答曰:“勿辞。”宪府以为:“孝永之引避,深得诤臣之风。因病稽谢,尤无可避之嫌,请出仕。”上从之。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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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吏曹判书李贵,又上疏辞职,答曰:“具悉卿恳。竱辈之心,路人所知,卿勿相较,从速出仕。”

○上下教于政院曰:“圣人之孝,以尊亲为大;人君为治,以孝敬为先。考庙不可久在陋巷,祢位不可长作虚室也。唐朝故事,若以存亡而异礼,则无事亡如存之义。我国前规,拘于横议而不断,则有忘父而祢祖之讥。尊祖叙伦,尽孝中礼,亶在于追崇也。噫!顷者一二大臣,谬主非礼之议,数三卿佐,妄考不经之典,谓父子可绝其亲,执后世为人后之例,尊崇不可妄为,作牵合不近之文。不知统嗣相殊,亲踈有间,又不知宣祖无子而有子,寡人无祢而有祢,幽明并辉,情礼俱尽,可胜痛哉?此事知之不难,而在廷之臣,或不究天理,固守己见;或不察礼文,轻信人言;或牵于私情,以胜为贤;或怯于浮议,以默为能;或蠢蠢,而徒逐虚名;或昏昏,而全无实得,十年不悟,一向执迷,此岂人情?由予不孝也。大礼未成之前,予不得一刻安心,此岂特私意而已?事关天理、纲常,令礼官从速议定,俾无未尽。”政院启曰:“今下传教,乃是莫重之事。厅中只有左承旨金尚、同副承旨郑世矩,似难容易分付。”答曰:“勿为无识之言,速下该曹。”又启曰:“追崇,乃是莫重典礼,在廷诸臣,素尝坚执,而只臣等二人在厅中,未敢率尔分付,敢此仰禀矣。伏承严教,诚极惶恐,而亦不敢承受矣。”答曰:“知道。”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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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上下教曰:“君命,非掩置之物,政院非议礼之所。昨日下教,而承旨金尚、郑世矩等,托称会议,终不举行,事极骇愕。并先罢后推,以惩其慢上之罪。”

○以姜弘重、睦叙钦为承旨,慎天翊为修撰。

○礼曹启曰:“伏睹圣教,辞旨恳恻,深以典礼未定为歉,至有不得一刻安心之教。凡厥臣僚,亦各有父母,孰不感动于今日之教?臣等俱以无似,待罪春官,岂不欲将顺圣心,以成大孝,而事莫大于祀典,礼莫重于庙制。苟有一毫未尽,使君上未免国人之议,则亦非事君尽礼之道也。窃惟圣人制作,初极简质,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葬以士,祭以天子、诸侯,斯乃三代之定制,而上下之所通行也。汉仿周礼,皇而不帝,曹魏以后,此礼遂变,大夫有追赠之规,帝王有追崇之典。事虽非古,礼或因时。然此皆始封君之事,至于继体,则嫡孙承统,而追崇蚤卒之父者,间或有之。又有傍支入继,而僭尊其私亲者,则悖伦、失礼之甚,而当时非之,后史罪之。伏惟殿下,以宣祖之直孙,闷宗社之将亡,扫除凶秽,纉绍祖统,事殊始封,礼异傍继,其与嫡孙承统者,似无异同,而大院君未曾居储君之位,则其视蚤卒之太子,又不无差异。惟玄宗故事,最为衬着,而践位与未践位之间,礼有常、变之别。然则上下数千年间,实无与今日之事,恰相似者。当初议礼,出于仓卒论定,又狃濮王、嘉靖之事,故见圣上从藩邸承大统,则误认为为人后,见圣上以孙行继祖统,则谬拟于汉宣之嗣孝昭,不悟傍继、直继之间,事有不同,从孙、直孙之间,礼各有异,乃以大院君之庙,属诸支子,此则一时所见之未尽,而至于属号之称,则其时礼官之议,以考位之阙为疑,故称祖于宣祖,而称考于大院君,其于典礼之定,思过半矣。自古未有王者称考之主,祭于私室者,而朝议不同,九年不定。礼家多门,人各异见,聚讼之叹,自古有之,非独今日为然也。父子之情,发于天理,显亲之心,无间上下。以殿下之诚孝,其欲加隆于称考之处者,何所不至?孔子曰:‘吾观夏礼。是故,之杞而杞不足征也;吾观殷礼。是故,之宋而宋不足征也。足则吾能征之矣。’又曰:‘无征,不信;不信,民不从。’夫以孔子之圣,其于先王礼意,何所不通,而犹不敢为无证之言者,盖虑其取信之难也。今日之礼,经传无可证之言,史籍无可拟之处,虽使通儒、硕士,生于今日,必有无征之叹,而况臣等之浅学乎?所见不到,而强论大礼,臣等之所不敢也。事疑无质,礼奢宁俭。与其断行从厚之礼,或致后人之讥,不若务为折衷之论,俾无后悔之为愈也。臣等之意,略仿光武故事,别建庙宇,以从祭以诸侯之礼,则祖、子、孙之伦序,井井不紊,而祭祖考之礼,咸秩罔愆。但不入于宗庙,不列于昭穆,以寓嫌避之意而已。圣教所谓:尊祖序伦,尽孝中礼之道,恐不出此矣。圣明必以未举缛礼为嫌,然祭以诸侯,礼有明文。夫以舜、禹、汤之圣,岂有不足于尊亲之理哉?省后世之繁文,复三代之旧制,无愧于前古,有辞于后日矣。朝家处置,自有体面,设官分职,细大异宜。笾豆之事,实在有司,典礼之定,当出大臣,追崇之可不可,别庙之当不当,遍访于诸大臣以决之,方为得体。”答曰:“依启。且追崇,实合于古礼,入庙,有光于正统,卿等不加精察,乃欲防塞,殊极不当矣。”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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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领议政尹昉上箚曰:

当此多事之时,鼎席几空。伏望敦谕右相,趁即出仕,未差之员,亦即差出。

答曰:“省箚具悉。箚辞当留念焉。”

○胡译朴仁范,还自沈阳。汗书曰:

原约,一年春秋二次,开市于义州矣。因我国有事,遂误秋期,今因稍暇。念两国既同一家,谅必交易,故办少货,不及深虑以往。如不与交易,势必回来,焉有责出童羖之理哉?后市既不得做,前市亦不必做,全回可也。

备局启曰:“即见汗书,似无深怒之意,而末端措语,颇有不平意思,至以全回为言。今若过与争诘,致有撤还之举,则不无难处之患,令该道监司,勿复固守前见,优送物货,俾速完事,毌致后患似当。”答曰:“既以乏货为言,又示以不窘,似未妥当,依前定夺施行。”

○备局启曰:“铁山吏李继立投虏之状,虽不吐实,以我国接济岛中之事,言于骨者。且潜商一款,渠亦不能掩,请枭示。”上从之。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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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白见。

○右议政李廷龟上箚辞职,上不许。

○以郑太和为正言。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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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吏曹判书李贵上箚曰:

伏见下礼官之教,凡有父母者,莫不感惕于中。况于老臣之心乎?继见礼官回启,则其所论辨,比之廷议,则虽可谓稍知君臣之大伦,而第援引古礼,颇涉无据。殿下想己洞烛,而臣之过虑,若失此一着,则追悔莫及,故冒死陈辨。今者庙无祢位,而有两高祖,此莫大之变礼也。若定此礼,则追崇在其中,入庙亦在其中矣。若大臣议称宣祖为祢,则人无二本,称大院为叔可也,既称大院君为考,则考与祢,虽似异号,其实则一而二者也。张维欲分而二之,未晓其意也。历代别庙云者,皆未得当礼也。汉宣、光武,皆为人后,故欲尊私亲,强立别庙。若光武为元帝之亲孙,则岂论其父之庶嫡,而不入于正庙乎?崔鸣吉则虽稍有知识,自当初,与廷议立异,而到今回启时,亦不得不动于物议,不能自守己见,乃反引不近典礼,欲为别庙,是五十步笑百步也。且追崇父母,不特始封之君也。若非为人后,而直承祖、子、孙相继之统,则莫不尊父、承祖,以叙父子之大伦。如胡元之成宗,虽不足法,而唐宗之让位相王,大明建文之追崇父母,先儒不以为非。其与今日张维辈所谓,虽世嫡元子,不践其位,则不得入庙之说,又何相反也?程、朱论宋太祖之四代祖僖祖,以笃生神孙之功,当为追崇。若如此说,则大院君以诞生我殿下之功,又有兄亡弟及之义,而不得入于正庙,以致圣朝庙,有两高祖,而无祢位,可乎?鸣吉自谓所见未到,而强引不近似古礼,欲免目前之谤,窃为鸣吉不取也。鸣吉又曰:“今日之礼,经传无可证之言,史籍无可拟之处,虽通儒、硕士,生于今日,必有无征之叹。”鸣吉若知而为此说,则不近于情理;不知而为此说,则同归于殿下所谓昏昏而全无实得者也。愚臣妄意,以自古宗庙祢位之有无,两高祖之可否,特令崔鸣吉,更为回启然后,问于庙堂及诸大夫,速定大礼,勿挠于无据之论,以明伦纪,不胜幸甚。

书奏,留中。

○上命召对,讲《书传》。讲讫,检讨官具凤瑞曰:“顷者殿下欲视学而中止。人君视学,非为士子科举也,既定旋寝,恐非敬事先圣之道也。祖宗朝视学,或不取士,而有止行酌献之时。明年有庭试之举。勿行庭试,因为谒圣似当矣。”侍读官尹棨曰:“今者以大礼问于大臣、礼官,而时无结末。未知处置之如何,而即见进讲之书,有庶言同则绎之语。庶言归一,而必䌷绎深思,合于理,然后行之。政令犹如此,况莫大典礼,不待庶言归一,而率尔行之,则恐于奉先之道,有所欠缺也。夫礼,过犹不及。殿下虑其不及,而过者,亦非中正之道,其失则一也。”上曰:“尔知礼者也。其所谓不可者,何事耶?”棨曰:“臣寡学𫍲闻,不能博考经传,而今者不待庶言之同,而径定大礼,故因此庶言同则绎之言,而有所上达也。”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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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领议政尹昉议曰:“大院君之生也,既不及备养,没也,又不得备祭,以圣上出天之诚孝,曷尝暂忘于怀哉?追崇之典,前亦有命,而臣等不敢将顺者,盖以三代以上,绝无此礼,至周武王、周公,始创追王之礼,而实是始受命之世也。历观前代之事,绝无可拟于今日者。姑就汉、唐以下推之,中兴之君,莫盛于光武,而南顿君未闻有追崇之举。岂非以继体之主,与始封之君有异乎?东汉之初,虽名中兴,实同创业,致隆所生,享之太庙,谁曰不可,而卒用议臣之说,上继西京之统,而寡恩之诮,未闻于当年;失礼之讥,不生于后代。先儒以为最得其正,此岂非后世之所当法者乎?故臣以为,今日追崇,实难轻议也。舂陵四亲之庙,其规模礼制,虽不可考,而既使令长侍祀,帝亦时时亲享,则槪是公家一庙也。其祭仪、品式,必有优异之典,而历唐、宋诸儒,以至皇明论礼之家,未有以嫌贰之讥,加之者。其谓使伯升子承祀,为得之说,出于一时答问之语,而亦非甚绝之之辞,故臣以为今日别庙,诚可议也。唯我圣上,反正之日,使彝伦复明,宗社再安,功烈之盛,诚无让于光武。若仿建、武故事,别设一庙,奉安神主,凡享祀仪物,参用诸侯之礼,遵古者尸用士服、祭用诸侯之制,则既无越礼之嫌,而亦可以少伸圣上追远之至情,其于继统之义、显亲之孝,不既两全,而自不相妨乎?试以当今见行节目言之,于祭祝既称考,而承旨传香,于茔墓又称园,而参奉守直,此礼得失,固不暇论,行之数年,已非私家奉祀模样,而独使依神之主,久处闾家,未定奉安之所,揆之事理,恐无所据。近见士夫间,不无此议,而却恐斯言一出,又出加一层之议,不敢出口,此亦君臣上下,情义未孚之过也。臣于前夏登对时,仰诵程氏正统私恩之说,因及祠宇未定,诚极未安之语,而圣意方锐于追崇一节,不加省察,臣不敢再毕其说而退矣。以天下之大圣,举天下之大礼,必须上当天理,下顺人心,使天下后世,无得以借口然后,方可举而行之。追崇一款,恐难容议。”领敦宁吴允谦议曰:“无状小臣,曾忝相臣之首,知识昏谬,不能将顺圣上之至诚,使圣心忧恼至此,臣罪万死。伏承下礼官之教,惶恐不敢献议。”上曰:“待右相出仕后,议启。”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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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赐经书谚解于北道。先是,镜城幼学崔尚礼等上疏曰:

北路九郡,镜城为一大都会。虽立学校,俗尚弓马,不事俎豆,盖缘书籍绝罕,失于讲习而然也。往在太平之日,国家分送各件书册及四书三经,并谚解书,以便句读之士,故诸生得以学习,修行乡党者,比比有之。兵火之后,书籍荡失,将未免贸贸之归。经书谚解各一件,请许颁赐,以资讲习。

上许之。

○熙川郡守池继漼上疏曰:

臣所募之军虽少,皆愿死之卒。熙川为邑,僻在山郡,有若避乱者。乞递本任,从事于安、黄两阵之间,以报国恩。

吏曹回启曰:“池继漼欲领所募之军,与兵使,誓同生死,忘身循国之诚,殊极可嘉。依赵时俊例,递其本职,以遂其死绥之心。”上从之。其后谏院请并罢赵时俊、池继漼之职,以革诈伪之风,上不从。

○朴兰英疏陈御戎之策,备局回启曰:“朴兰英所陈,皆朝廷之所留念也。两国开衅之虞,全在中间奸细之徒。梁景鸿之事,至今思之,可为寒心。走回人虽本国之人,自彼逃还,彼亦有执言之端。今番骨者所言:‘辛未闰月以后,一一刷还’云者,若出于诚心,则依愿定约,未为不可。且赎还之价,不过六桶青布,而自此投彼者,其为国患,有不可胜言。此约若成,未必不为本国之利也。今后国书,申定约束,走回者便即备价赎还,一如林仲福之事,则在我者直,而彼亦无辞矣。”上从之。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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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吏曹判书李贵,又上疏乞免,答曰:“勿辞察职。”

○上命召对,讲《书传》。

○宪府启曰:“庆平君玏纵恣无忌,作弊闾阎之状,不可一一论列,而近因造舍价不给之故,归咎该曹,遍征累百金于书吏、算员。且以高阳刷还徙民之事,囚其郡吏,或于家内,自设私狱,多系征债之人。法官有时推捉宫奴,则反打府吏,又囚其妻子。请命罢职不叙,以惩其罪。”答曰:“庆平君,必不至如是之甚,勿为过当之论。”

○上引见南兵使李榏。榏盛言采参人越境之弊,请自朝廷严禁,上许之。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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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命召对,讲《书传》。

○上御崇政殿,接见椵岛差官王良臣。良臣曰:“目今一岛饥乏之患方急,而闻有二千石陆运之命。愿令从速陆运,以致于铁山,则当以三板船,连续运入,以救一日之命。既有贤王之教,故具船以待。”上曰:“译官往来者皆言:‘海冻之时,三板船亦难通行’故未果运送矣。岛中若能输入,则岂不趁时运给耶?”良臣曰:“三板船,则虽流澌之时,可能随潮往来矣。”仍拜谢而退。

○观象监启曰:“上年有自明年,推算测候之教,故自今年正月至十二月,推算测候,则四时中星,与天度不甚相远,似可行用,而第其所测之玑衡不满,更漏不精,以此行用,恐有差误。况自古测定星度之法,满五年则剔去云阴日数外,得三年实行之度,而以算日缀之云。此无他,所以慎察星度也。今者所推中星,一年测候,云阴过半,永世行用,恐或未尽。虽未能至于五年之久,而更加一年测候,以知的否然后,行用似当。”答曰:“依启。使之精察,俾无未尽。”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二五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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