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百十二卷 |
第一百十二卷目录
建都部总论一
管子〈乘马篇 度地篇〉
白虎通〈京师〉
朱子全书〈地理〉
大学衍义补〈都邑之建〉
图书编〈论北龙帝都垣局 论中龙帝都垣局 论南龙帝都垣局〉
坤舆典第一百十二卷
建都部总论一
编辑管子
编辑《乘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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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立国都,非于太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 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 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
《度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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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桓公问管仲曰:“寡人请问度地形而为国者,其 何如而可?”管仲对曰:“夷吾之所闻,能为霸王者,盖天 子圣人也。故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 形之肥饶者,乡山左右经水,若泽内为落渠之写,因 大川而注焉,乃以其天材地之所生,利养其人,以育 六畜,天下之人皆归其德而惠其义。乃别制断之,不” 满州者谓之术,不满术者谓之里。故百家为里,里十 为术,术十为州,州十为都,都十为霸国。不如霸国者 国也,以奉天子。天子有万诸侯也,其中有公侯伯子 男焉。天子中而处此,谓因天之固,归地之利,内为之 城,城外为之郭,郭外为之土阆。地高则沟之,下则堤 之,命之曰“金城。”树以荆棘,上相穑著者所以为固也。 “岁修增而毋已,时修增而毋已,福及孙子”,此谓人命 万世无穷之利,人君之葆守也。臣服之以尽忠于君, 君体有之,以临天下,故能为天下之民先也。此宰之 任,则臣之义也。
白虎通
编辑《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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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必即土中者何?所以均教道,平往来,使善易以 闻,为恶易以闻,明当惧,慎损于善恶。《尚书》曰:“王来绍 上帝,自服于土中。”圣人承天而制作,《尚书》曰:“公不敢 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周家始封于何,后稷封于邰,公 刘去邰之邠,《诗》云:“即有邰家室。”又曰:“笃公刘,于邠斯 馆。”周家五迁,其意一也,皆欲成其道也。时宁先皇者, 不以诸侯移,必先请从,然后行。京师者,何谓也?千里 之邑号也。京,大也;师,众也。天子所居,故大众言之,明 诸侯法日月之经千里。《春秋传》曰:“京曰天子之居也。” 《王制》曰:“天子之田方千里。”或曰:“夏曰夏邑,殷曰商邑, 周曰京师。”《尚书》曰:“率割夏邑”谓桀也;在商邑谓殷也。 《王制》曰:“天子三公之田视公侯,卿视伯,大夫视子男, 士视附庸。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 其次食六人;下农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以是为差 也。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 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 卿禄;次国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国之卿倍上 大夫禄,君十卿禄。天”子之县,内有百里之国九,七十 里之国二十一,五十里之国六十三,凡九十三国。名 山大泽不以封,其馀以禄士,以为闲田。诸侯入为公 卿大夫,得食两家菜,不日有能,然后居其位,德加于 人,然后食其禄,所以尊贤重有德也。今以盛德人辅 佐,两食之何?《王制》曰:“天子县,内诸侯禄也;外诸侯嗣 也。”天子太子食菜者,储君嗣主也,当有土以尊之也。 太子食百里,与诸侯封同。故《礼》曰:“公士大夫。子,子也。” 无爵而在大夫上,故百里也。公卿大夫皆食菜者,示 与民同有无也。
朱子全书
编辑《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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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都是正天地中间,好个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 中正高脊之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龙门西河; 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 右畔是华山耸立为虎。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为前 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是为龙。淮南诸山,是第二 重案。《江南诸山》及五岭,又为第三四重案。
“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 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太行山之极高处。平阳、 晋州、蒲坂山之头,尽尧舜之所都也。河东河北诸州, 如太原晋阳等处,皆在山之两边窠中,山极高阔,山 后是忻代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又问:“平阳、蒲 坂,自尧舜后何故无人建都?”曰:“其地硗瘠不生物,人” 民朴陋俭啬,故惟尧舜能都之,后世侈泰,如何都得? 东南论都所以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诸方水道 所凑,一望则诸要害地都在面前有相应处。临安如 入屋角房中,坐视外面,殊不相应,武昌亦不及建康。 然今之武昌,非昔之武昌,吴都武昌,乃今武昌县,地势迫窄,只恃前一水为险耳。鄂州正今之武昌,亦是 好形势,上可以通关陕,中可以向许洛,下可以通山 东。若临安进,只可通得山东及淮北而巳。
问:“本朝建国,何故不都关中?”曰:“‘前代所以都关中者, 以黄河左右旋绕,所谓临不测之渊’是也。近东独有 函谷关一路通山东,故可据以为险。又关中之山,皆 自蜀汉而来,至长安而尽。若横山之险,乃山之极高 处。本朝则自横山以北,尽为西夏所有,山河之固与 吾共之,反据高以临我,是以不可都也。”
“建康形势雄壮”,然欲进取则可都建康,欲自守则莫 若都临安。
大学衍义补
编辑《都邑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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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禹贡》曰:“冀州。”
蔡沈曰:“冀州,帝都之地,八州皆言疆界,而冀不言者,以馀州所至可见,亦所以尊京师,示王者无外之意。”
臣按:《朱熹语录》,“冀都正是天地中间好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高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自华山来至中为嵩山,是为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诸山为第三重案。”观是言也,则知古今建都之地皆莫有过于冀州可知矣。虞、夏之时,天下分为九州,冀州在中国之北,其地最广,而河东、河北皆在其域中四分之一。舜分冀为幽、并、营,幽与并、营皆冀境也。就朱子所谓风水之说观之,风水之说起于郭璞,谓无风以散之,有水以界之也。冀州之中三面距河处,是为平阳、蒲坂,乃尧、舜建都之地,其所分东北之境,是为幽州。太行自西来演迤而北,绵亘魏晋燕赵之境,东而极于医无闾,重冈叠阜,鸾凤峙而蛟龙走,所以拥护而围绕之者,不知其几千万重也。形势全,风气密,《堪舆家》所谓“藏风聚气”者,兹地实有之。其东一带则汪洋大海,稍北乃古碣石沦入海处,稍南则九河,既道所归宿之地,浴日月而浸乾坤,所以界之者又如此其直截而广大也。况居直北之地,上应天垣之紫微,其对面之案,以地势度之,则泰岱万山之宗,正当其前也。夫天之象以北为极,则地之势亦当以北为极。《易》曰:“艮者,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以成终而成始也。”艮为山,水为地之津液而委于海,天下万山“皆成于北,天下万水皆宗于东”,于此乎建都,是为万物成终成始之地,自古所未有。盖天造地设,藏之以有待者也。我太宗文皇帝初建藩于兹,既而入正大统,乃循成王宅洛故事,而又于此建都焉。盖天下王气所在也。前乎元而为宋,宋都于汴;前乎宋而为唐,唐都于秦。在唐之前则两汉也。前都秦而后都洛,然皆非冀州境也。虽曰宅中图治,道里适均,而天下郡国乃有背之而不面焉者。我朝得国之正,同乎舜、禹,拓地之广,过于汉、唐。《书》所谓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仅再见也。猗欤盛哉!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易》曰:“《离》,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夫以北辰为天之枢,居微垣之中,而受众星之环拱,天之道固在北也。天之道在北,而面之所向,则在乎南焉。今日京师居乎艮位,成始成终之地,介乎震坎之间,出乎震而劳乎坎,以受万物之所归,体乎北极之尊,向乎离明之光,使夫万方之广,亿兆之多,莫不面焉以相见,则凡舟车所至,人力所通者,无不在于照临之中。自古建都之地,上得天时,下得地势,中得人心,未有如今日者也。况此乃苏秦所谓天府百二之国,杜牧所谓王不得不可为王之地。牧之言曰:“禹画九州,一曰冀州。舜以其分太大,离为幽州。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本兵矢,他不能荡而自若”也。复产健马,下者日驰二百里,所以兵尝当天下,则其兵马之彊,在昔然矣。且其地濒大海,在秦始皇时起黄琅琊,负海之粟,转输北河,是时海运固已通于兹矣。唐杜甫谓:“渔阳豪侠之地,云帆转辽海,粳稻来东吴。”则唐时又通东吴之粟于此焉。前元盛时,漕东南粟至燕,岁几至四百万石,而南方之货,亦随以至是。盖天生钜海,以为国家餫道,不假通渠,转漕自然而成者也。则其食货之丰有非他方可及可知已。夫兵食俱足,文武并用,向明以用文而临乎华夏,则有以成文明之化;背幽以建武而御乎戎狄,则有以张震叠之威。臣故曰:自古建都之地,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心,皆莫有如今日者此也。虽然居之安者不可不思其危,享全盛者不可不为衰微之虑。《诗》不云乎?“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自昔都燕者,始于召公,而极于《金元》,然上不足以当天心,下不足以
乘地气,而其事势则有可为鉴戒者焉。金人之祸在北狄,所谓“土崩之势” 者也;元人之祸在中国,所谓“瓦解之势” 者也。鉴金人之失,则必固边圉,选将帅,强兵马,丰食货,使国势壮而边隅不敢兴窥伺之心;鉴元人之失,则必谨法度,用贤才,省刑罚,薄税敛,使朝纲正而生灵不敢萌背畔之念。如此则国家如泰山之安,与天地相为悠久矣。
《召诰》:“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 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 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越三 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 成。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越 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 牛一、羊一、豕一。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 侯、甸男邦伯。”
蔡沈曰:“周镐京也,去丰二十五里,文武庙在焉。成王至丰,以宅洛之事告庙也。成王在丰,使召公先周公行,相视洛邑,召公于丰迤逦而来也。卜宅者,用龟卜择都之地,既得吉卜,则经营规度其城郭、宗庙、郊社、朝市之位。位成者,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之位成也。周公至则遍观新邑所经营之位,郊祭天地也。故用二牛,社祭用太牢,礼也。” 皆告以营洛之事。《春秋传》曰:“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高低,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 亦此意。又曰:《左传》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 《史记》载武王言:“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瞻有河,粤瞻洛伊,毋远天室。” 营周居于洛邑而后去,则“宅洛” 者,武王之志,周公、成王成之,召公实先经理之。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因周公之归,作书致告,达之于王。其《书》拳拳于历年之久近,反复乎夏、商之废兴。究其归,则以𫍯小民为祈天命之本;以疾敬德为𫍯小民之本。一篇之中,屡致意焉。古之大臣,其为国家长远虑盖如此。
《洛诰》:“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 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釆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 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诰治。”
吕祖谦曰:“斧斤版筑之事亦甚劳矣,而民大和会,悉来赴役,即文王作《灵台》‘庶民子来’之意。”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予惟乙卯,朝至于洛 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 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
蔡沈曰:“此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 “‘拜手稽首’者,《史记》周公遣使之礼也。成王命周公往营成周,周公得卜,复命于王也。涧水东,瀍水西,王城也,朝会之地。瀍水东,下都也,处商民之地。王城在涧、瀍之间,下都在瀍水之外,其地皆近洛水,故两云‘惟洛食’也。”
陈大猷曰:“成王实都镐京,特往来朝诸侯、祀清庙于洛,故镐京谓之宗周,以其为天下所宗也。洛邑谓之东都又谓之成周,以周道成于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丰镐天下之至险。成王于洛邑定鼎以朝诸侯,所以承天地冲和之气,宅土中以莅四海,其示天下也。公于镐京定都以壮基本,所以据天下形胜,处上游” 以制六合,其虑天下也远。汉唐并建两京,盖亦识形势之所在,而有得于成王周公之遗意欤?
臣按:此古人都洛之始,而并建两京者亦始于是焉。夫武王得天下都于丰镐,成王继其志即有宅洛之举,亦犹我太祖建都于吴而太宗继之,又建都于燕也。成周之后,汉、唐、宋皆并建两京,然汉、唐皆以长安为西京、洛阳为东京,宋以汴为东京、洛为西京,其地皆接壤,相去不甚远也。惟我朝则以南北为称,盖跨江南北而各为一大都会也。仰惟我高皇帝定鼎金陵,天下万世之大利也;文皇帝迁都金台,天下万世之大势也。盖财赋出于东南,而金陵为其会;戎马盛于西北,而金台为其枢。并建两京,所以宅中图治,足食足兵,据形势之要,而为四方之极者也。用东南之财赋,统西北之戎马,无敌于天下矣。
《诗文王有声》。其二章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 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其七章曰:“考卜维王,宅是镐 京。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朱熹曰:“此《诗》言文王迁丰、武王迁镐之事。”
朱熹曰:“大命自文王而始集,故武功自文王而始成。伐崇所以除天下之暴,作丰所以立天下之本,有以除天下之暴则人心服,有以立天下之本则人心归,此文王所以克君也。” 又曰:“武王之迁镐,非以徇一已之私也,必考之于卜以定其宅焉,惟龟为能致其决,惟武王为能成其事,则武王之迁,固将上以承天意,下以顺民心,前以成先王之志” ,后
以开无穷之基。信乎其克君也哉。
臣按:周家自后稷居邰,公刘居豳,太王邑岐,而文王始营镐邑,至于伐崇,又作丰邑居之,武王又于丰旁近地二十五里制为镐京,盖其所以迁者,以势益大、人益众、不足以容之故也。盖当强盛之时而为迁都之举,非若后世衰微而后迁也,是故自邰而豳、而岐、而丰、而镐、而又宅洛,此周家所以日盛也。至于平王东迁,则沦于衰微矣。窃尝论之,迁都之举,惟可于方盛之时,至衰微而迁都,未有能复兴者也。观诸东周、东晋、南宋可见矣,惟光武迁洛,则是中兴,非衰微也。
《商颂·元鸟》之篇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朱熹曰:“言王畿之内,民之所止不过千里,而其封域则极乎四海之广也。”
严粲曰:“京师诸夏之本,王圻之内,人心安止,则四海之大皆在统理之内也。”
臣按:先儒谓王畿自西、自东、自南、自北皆千里也,千里之内为畿,是皆声明文物之所萃、衣冠礼乐之所会,为钧天帝居之尊,非复陋邦僻壤之比,农愿耕于其野、商愿出于其涂、贾愿藏于其市,咸得吾所当止之地也,岂不犹《大学》之止于至善乎?故《曾子传大学》首引此诗以释在止于至善之义,有由然也。
《殷武》之五章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 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朱熹曰:“商邑,王都也。言高宗中兴之盛。”
《辅广》曰:“高宗中兴,王都始复翼翼然为四方之仪表,是盖有使之然者矣。不独是也,又有赫赫然风声之盛,濯濯然威灵之光,此高宗所以享国长久,而又有以保安其后嗣子孙也。”
臣按:京都为四方之极,亦犹紫宫为周天之极也,有京师以为四方之极,有帝王以建惟皇之极,则其所以“赫赫厥声、濯濯厥灵” 者,有以耸万国之观瞻、为万民之仪表,传之于千万世而无穷矣。
《周礼》:“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 民极。”
郑元曰:“建,立也。周公相成王,营邑于土中,是为雒邑。”
吴澂曰:“周公居摄,营邑于洛中,七年致政,成王使居雒邑治天下而立国都焉。辨,别也,别东西南北之四方,正祖社朝市之位。体犹分也,经犹画也,体国者分营其国之宫城、门涂,犹人身之有四体;经野者画治其野之丘甸、沟洫,如织之有经纬也。设官者谓设置冢宰、司徒之官,分职者谓分辨掌治、掌教之职。为民极” 者,令天下之人各得其中,不失其所也。
叶时曰:“周公所以为民立极者,惟在王畿、方位、国野、官职之中。盖王畿立而后根本定,方位设而后等级明,国野分而后疆理正,官职举而后纲目张,民极之立孰有大于此者?”
臣按:天生民而立之君,君之为君必有所止而示法则于上而施政教于下,使天下四方咸面内而环拱之,如众星之于北极焉。君建皇极于上,所以为民极于下也。所以为民极者,其本在于一人之身,然一人之身必有所居止之所,其所居止必于地大人众之处、四方道里适均之中而建其国都焉。国都之建不徒建也,必辨其方,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于此而取正也;必正其位,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于此而定制也。国焉而体之,何者为内朝,何者为外朝之类;野焉而经之,“九夫为井,四井为邑” 之类。所设之官,自六卿至于百执事,所分之职,自掌邦治至于掌邦土,凡若此者,虽若以奉君,实则为民而为之立极也。极者何?先儒谓“极犹北极之义,标准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 极立于此,是以近而乡遂,远而侯国,又远而荒服之外,来朝觐者于焉而合瑞,封爵土者于焉而受命,有才能者于焉而献艺,为政教者于焉而质正,有讼狱者于焉而取决。所以然者,极建于此也。
《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至 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 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然则百物阜安, 乃建王国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
凡建邦国,以土圭土其地而制其域。
郑元曰:“土圭,所以致四时日月之景也。”
臣按:《洛诰》所谓“自服于土中” ,盖以洛邑在周时为中国之中,四方道里适均,故于此宅中图治以定四海之民也。作《周礼》者见其中于中国,故为天地所合、四时所交、风雨所会、阴阳所和之说,盖盛称华夏之地,居地势之中,得天气之正,时序正而寒暑不过甚,风雨时而收获有定期,非若偏方僻壤节候不正而时气之大寒大暑,物生不常而收获。
之或早或晚也,中国皆然,而洛邑乃其要会焉,故为此说耳。虽然,自三代以前,则洛为中国之中;以今天下观之,则南北袤而东西蹙;则其所谓中者,盖在荆、襄之间也?朱子曰:“岂非天旋地转,闽、浙反为天地之中?” 闽、浙在东南海尽处,难以为中。朱子盖以声明文物,通论天下,非论地势也。
《土方氏》“掌土圭之法以致日景”,以土地相宅,而建邦 国都鄙。
郑元曰:“致日景者,夏至景尺有五寸,冬至景丈三尺,其间则日有长短。土地犹度地,知东西南北之深,而相其可居者宅居也。”
臣按:《大司徒》“凡建邦国以土圭度其地,而土方氏掌土圭之法,以土地相宅而建邦国都鄙。” 盖大司徒掌建邦国乃国家之大事,辨方正位、体国经野,其事非一,而用土圭以致日景以求地中,特其中之一事尔。大司徒总其凡,土方氏专其事,有事之时用其所职以辅相司徒也。
《匠人》“建国,水地以县,置槷以县,视以景。为规,识日出 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 正朝夕。”
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 左祖右社,前朝后市,市朝一夫。”
郑元曰:“国中,城内也。经纬,谓涂也。经纬之涂皆九轨,积七十二尺。”
王昭禹曰:“先王建国,必先于辨方正位,是以匠人置槷视景,必正地中,以天地之所合,四时之所交,风雨之所会,阴阳之所和,于是乎建王国也。然其置槷,必先水地以县,使所直之臬必平而直,然后可以正日景也。水莫动则平,可因之以望高下之势,绳垂之而坠,可用之而正曲直之形。以绳取其直,又以水取其” 平,然后于所平之地置臬也。《尔雅》曰:“在地者谓之臬” ,所谓槷则臬也。于所平地之中央,立八尺之表以县正之,以视日景,将以正四方也。于昼漏半,又参诸日中之景,夜又考之极星,以北辰所居者天之中故也。又曰:“左人道之所向,右,地道之所尊。言祖则宗可知,言社则稷可知。朝者义之所在,市者” 利之所在于朝言面,则知市之在所背;于市,言后,则知朝之在所先。朝者,官吏之所会;市者,商贾之所聚。一夫百亩之地,然后足以容之。
臣按:《匠人》既曰“建国” ,又曰“营国” ,盖作而立之谓建,言其始也,周围而治之以丈尺其小大谓之营,言其终也,所谓“置槷” 者,疏家谓以水平地于四角立四柱,于四柱畔悬绳以正柱,以水望其高下即知地之高下,然后平高就下而地乃平,殆今世所谓水平也与?
《春秋》:桓公九年,“纪季姜归于京师。”
《公羊传》曰:“京师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师者何?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
臣按:《穀梁传》亦云,“京,大也;师,众也” ,言周必以众与大言之也。所谓京师者始于此,后世因以天子所都为京师焉。
幽王太子宜臼,是谓平王。平王立,东迁于雒邑。
苏轼曰:“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缪也。自平王至于亡,非有大无道者也,须王之神圣、诸侯服享,然终以不振,则东迁之过也。今夫富民之家所以遗其子孙者,田宅而已,不幸而有败,至于乞假以生可也,然终不敢议田宅,今平王举文、武、成、康之业而大弃之,此一败而鬻田宅者也。夏、商之王皆五六百年,其先王之德无以过周,而后王之败亦不减幽、厉,然至于桀、纣而后亡。其未亡也,天下宗之,不如东周之名存而实亡也。” 是何也?则不鬻田宅之效也。使平王收丰、镐之遗民,而修文、武、成、康之政,以形势临诸侯,齐、晋虽彊,未敢贰也,而秦何自霸哉?魏惠王畏秦,迁于大梁;楚昭王畏吴,迁于鄀;项襄王畏秦,迁于陈;考烈王畏秦,迁于寿春,皆不复振,有亡征焉。东汉之末,董卓劫帝,迁于长安,汉遂以亡。近世李景迁于豫章,亦亡。故曰:“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缪者也。”
臣按:苏轼谓“迁都为周人失计,举后世迁都数君皆不复振而有亡国之征” ,是固然矣,然此盖谓衰败之馀者尔,若夫国势方兴之日,或依形势之固、或就富庶之所、或远夷狄之害,则不可专泥此说也。
《史记货殖传》曰:“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 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
臣按:秦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有三川、河东,汉分三川为河南、河内与河东,号为“三河” ,是三郡者皆滨河之地,故帝尧都平阳,商都亳,成王营洛邑,皆以河为运道,达于河即达于京师也。后世都汴、洛者皆由汴水入河,都长安者虽不滨河,然亦由河入。
《于渭》,是古今建都无有不资于河道者也。我朝都燕,咫尺瀛海,则所以通天下之食货以足国用者,莫便于海焉。盖海道以天为界,地界已尽而人之行者不止,盖天造地设以有待而为今日万世无穷之利者也。
秦始皇二十六年徙天下豪杰十二万户于咸阳。
臣按:此后世起天下富民填实京师之始。
汉初,齐人娄敬过洛阳,见汉高祖曰:“陛下都洛阳,岂 欲与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 周自后稷积德累善,十有馀世,至于文、武,而诸侯自 归之,遂灭殷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 邑,以为此天下之中也。诸侯四方纳贡职,道里均矣。 有德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故周之盛时,诸侯四” 夷莫不宾服。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非唯德 薄,形势弱也。今陛下起丰沛,卷蜀汉,定三秦,与项羽 战荥阳、成皋之间,哭声未绝,伤者未起,而欲比隆于 成、康之时,臣窃以为不侔也。夫秦地被山带河,四塞 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夫与人𩰚,不 扼其亢,拊其背,未能制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 此亦扼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帝问群臣,群臣皆山 东人,争言:“周王数百年,秦二世即亡,洛阳东有成皋, 西有殽黾,倍河乡、伊洛,其固亦足恃也。”上问张良,良 曰:“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 受敌,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 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 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 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 之国’。”敬说是也。上即日西都关中。
陆贽曰:“关中古邦畿千里之地也,王业根本于是在焉。秦用之以倾诸侯,汉因之以定四海,盖由凭山河之形胜,宅田里之上腴,内保一方当天下之半,可以养力俟时;外制东夏,据域中之大,可以蓄威昭德。”
吕祖谦曰:“娄敬建《入关之策》则是。至言周公营洛邑,有德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乃战国陋儒之说,而论周秦形势,初未尝考也。丰、镐本文、武、成、康之所都,平王东迁始以封秦,尔敬所谈秦之形势,乃周之形势也。秦汉间人多不学,但据目前言之,东周以前全胜之周,则识之者鲜矣。群臣皆山东人,争言洛阳东有成皋,西有殽黾,倍河向洛,其固亦足恃。” 高帝独非山东人乎?与项羽“富贵不归故乡” 之见异矣。
臣按:此秦以后都长安之始。张良谓关中为用武之地,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臣窃谓今世都燕,真所谓用武之地,比之关中其所阻者亦有三面,而亦独以一面制天下之大凡虞州十二、夏州九、春秋国十二、战国国七,其地皆在所临制也。较之关中,则西有巴、蜀之饶、南有商、邓之险以为退步之地,燕“则前之进者无穷尽,后之退者有界限焉” ,则是今日京师之势,大非汉、唐都关中比也。关中地被山,此则被乎太行一带之险阻;关中地带河,此之所襟带者则大海也。然汉边在北,咸阳去朔方馀千里;唐边在西,长安去吐蕃界亦几千里焉。今京都北抵居庸,东北抵古北口,西南抵紫荆关,近者百里,远者不过三百里,所谓“居庸” 则吾之背也,紫荆则吾之吭也。据关中者,将以扼中国之吭而拊其背,都幽燕者,切近北狄,则又将恐其反扼我之吭而拊我之背。所以防备之者,尤当深加之意焉。盖制人而不得,犹不至于失己,守己而或有所失,则其害岂但不得于人而巳哉!
高祖八年,徙齐、楚大族豪杰于关中。刘敬言:“匈奴河 南地去长安近者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以至秦 中。且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景莫能兴。今关 中少民,北近匈奴,东有强族,一旦有变,陛下未得高 枕而卧也。愿徙六国后及豪杰名家居关中,无事可 以备胡,有变帅以东伐,此强本弱末之术也。”于是尽 徙昭、屈、景、怀、田氏及豪杰名家居于关中,凡十馀万 口。
臣按:徙民以实京师,必使其衣食用度无不如意,亡其家之徙也然后赖其用,不然,养生送死力有不赡,方且忧思怨恨之无已,日有逃亡而已,虽有之亦如无焉,何名之为实哉?必也宽之以力役、优之以恩泽,凡有征敛科赋,视诸民为减省焉。
光武元年十月,车驾入洛阳,幸南宫,遂定都。
臣按:后世建都洛阳始此,周人营洛邑以为朝会之所,非建都也,至平王始迁焉。汉高祖始亦欲都洛,后以娄敬、张良之言都于长安,光武中兴,始于此定都焉。
诸葛亮至京口,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锺山龙蟠,石城 虎踞,此帝王之宅。”
臣按:自古帝王之都多在江北,江南形势之地莫
若金陵自孙吴都此,继以东晋、宋、齐、梁、陈,终于南唐,凡七代,皆偏安一隅。惟我太祖始混一天下,建都于此,盖自开辟以来所未有也。
宋仁宗庆历二年,陕西安抚使范仲淹上言:“天有九 阍,帝居九重,是以王公法天设险,以安万国也。臣请 陛下修东京高城深池,军民百万,足以为九重之备。 乘舆不出,则圣人坐镇四海而无烦动之劳;銮舆或 出,则大臣居守九重而无回顾之忧矣。彼或谋曰:‘边 城坚牢不可卒攻,京师坦平而可深犯’。我若修固京 师,使不可犯,则伐彼之谋而阻南牧之志矣。寇入之 浅则边垒已坚,寇入之深则都城已固。彼请割地,我 可勿许也,彼请决战,我可勿出也。进不能为患,退不 能忘归,然后因而挠之,返则追之,纵有钞掠,可邀可 夺,彼衰我振,未必不大胜,岂非陛下保社稷安四海 之全策哉?”或曰:“京师王者之居,高城深池,恐失其体。” 臣闻后唐末,契丹以四十万众送石高祖入朝,而京 城无备,闵帝遂亡。石晋时,叛臣张彦泽引契丹犯阙, 而京城无备,少主仍陷。此皆无备而亡,何言其失体 哉?臣但忧国家之患,而不暇顾其失体也。若以修筑 城隍为失体,不犹愈于播迁之祸哉!
臣按:宋都于汴,去边地甚远,范仲淹当仁宗之朝及有宋一代极盛之时,仲淹时守西边,乃建议修筑京城,一时议者皆以为失体。臣窃以为,“古之大臣忧国之心,每先事而预为之计,惟恐一旦祸机之发有不及措手者,不以身在外而忘也。” 夫宋与契丹以白沟为界,相去二千里,而为之远虑者,犹建议速修京城,“盖欲固根本之地,以伐外寇之谋,恐一旦无备,而蹈后唐、石晋之覆辙也。矧今京城与北虏为邻,疾驰之骑,不数日可抵其境。” 当国者乌可不怀仲淹之忧,先天下而豫忧之哉!
以上都邑之建。臣按:秦、汉以来“混一天下者,都邑之地有四,偏安于一隅及立国未百年者不与焉。一曰长安,汉、唐盛时所都也;曰洛阳,汉中兴以后所都也;曰汴梁,宋盛时所都也;曰幽燕,皇朝所都也。隋、唐非不都长安,晋非不都洛阳,后梁、晋、周非不都汴梁,金、元非不都幽燕,然皆偏安不久也,固无足论。与夫邺” 台、金陵、钱唐诸处,古固亦有都之者矣,然皆非此四都比也。夫华夏自唐、虞之世为九州,或为十二州,长安在雍州域中,洛、汴皆在豫州域中,惟今日之神京,在虞世则幽州域,在《禹贡》则冀州域也。黄帝都幽州之涿鹿,尧、舜都冀州之平阳、蒲坂,涿鹿去此仅馀百里,而平阳、蒲坂去此仅千里,盖近境也。是则秦汉以来,得国之正,绵祚之远,皆莫有如我朝。而其建都之地,自南而北,卒复黄帝、尧舜之故都于七八千年之后。猗欤盛哉!洪惟国家得中国帝王之正统,奄有黄帝以来之境土,承尧舜以来之位号,所以建极以图四方之治者,又在黄帝尧舜之故都。则其所以继志述事,以承祖宗,垂宪“作则” ,以贻孙谋者,乌可但巳哉。
图书编
编辑《论北龙帝都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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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龙有燕山,即今京师也。以燕然山脉尽于此,故曰 燕山。昔燕昭王筑黄金台以招贤者,又称金台。古冀 州地。舜分冀东北为幽州,故又谓之幽都。”按:丘文庄 濬《大学衍义补》云:“虞夏之时,天下分为九。冀州在中 国之北,其地最广。舜分冀为幽、并、营,故幽与并、营皆 冀境也。”杨氏云:“燕山最高,象天市,盖北干之正结。其 龙发昆仑之中脉,绵亘数千里,经于阗,历瀚海,屈曲 又万馀里,始至燕然山,以入中国,为燕云。复东行数 百里,起天寿山,乃落平洋,方广千馀里。辽东、辽西两 枝关截黄河,前绕鸭绿,后缠阴、恒、太行诸山,与海中 诸岛相应。而泺河、潮河、桑干、易河,并诸无名小水,源 流逦迤,界限分明。以《地理法》论之,其”龙势之长,垣局 之美,干龙大尽,山水大会带,黄河扆天寿,鸭绿缠其 后,碣石钥其门,最合风水法度。又按《衍义补》云:“《朱子 语录》:冀都天地间,好个大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前 面黄河环绕泰山耸。左为龙,华山耸,右为虎,嵩山为 前案,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五岭诸山为第三 重案。故古今建都之”地,皆莫过于冀都。就朱子所谓 “风水”之说观之,谓无风以散之,有水以界之也。冀州 之中三面距河处,是为平阳、蒲坂,乃尧舜建都之地。 其所分东北之境是为幽州、太行,自西来演迤而北, 绵亘魏、晋、燕、赵之境,东而极于医无闾,重冈叠阜,鸾 凤峙而蛟龙走,所以拥护而围绕者不知几千万里 也。形“势全,风气密,堪舆家所谓藏风聚气者,兹地实 有之。其东一带则汪洋大海,稍北乃古碣石沦入海 处,稍南则九河既道所归宿之地,浴日月而浸乾坤, 所以界之者又如此,其直截而广大焉。”按此皆以风 水之美言之也。若以形胜论之,则幽、燕自昔称雄,左 环沧海,右拥太行,南襟河、济,北枕居庸,苏秦所谓“天 府百二之国。”杜牧所谓“王不得不可为王之地。”杨文敏谓“西接太行,东临碣石,钜野亘其南,居庸控其北, 势拔地以峥嵘,气摩空而崱屴。”又云:“燕蓟内跨中原, 外控朔漠,真天下都会。”桂文襄公谓“形胜甲天下,扆 山带海,有金汤之固。”盖真定以北至于永平关口不 下百十,而居庸紫荆山海〈俱阙隘〉喜峰古北黄花镇。〈俱口 子〉险厄尤著,会通漕运便利天津又通海运,诚万世 帝王之都。自昔之都燕者,始于召公诸侯也,金、元以 来皆不足以当其大,惟我朝得国之正,同乎尧舜,拓 地之广,过于汉唐,功德隆盛,上足以当天心,下足以 乘地气,真万世不拔之洪基。而议者乃谓都城之北, 距塞不二百里,无藩篱之固,而天子自为之守,然不 知今之四裔,北边为急,倏忽来去,边备须严。若畿甸 去远而委守将巨,则非居重驭轻之道。故我成祖文 皇帝建都于此,良谟远猷,睿意有在,岂凡愚之所能 及哉?然当时未必谈及风水之说,而默契若此,是盖 圣王之兴,动自合法,而天地造化有自然相符之理 耳。抑论尧、舜、禹三圣之都皆北龙,今我朝畿甸亦北 龙,而形胜与风水法度又皆远过之,宜其驾唐、虞追 三代,全盛如此。是固我列圣之峻德神功,鸿休盛烈 为不可及,然地理之应亦或然也,愚何幸躬逢其盛 哉?北龙之次,有平阳、蒲坂、安邑,乃尧、舜、禹所都之地。 按《朱子》曰:“河中地形极好,乃尧舜禹故都”,今晋州河 中府是也。左右多山,黄河绕之,嵩、华列其前。又曰,河 东、河北皆绕太行山,尧、舜禹所都,皆在太行山下。又 曰,上党,是太行山之极高处,平阳蒲坂山之尽头,尧 舜所都也。又曰:“尧都,中原风水极佳。”第一重,太行诸 山相绕,海岛诸山亦皆相向,大河南绕,直至泰山凑 海。第二重,岷山自蜀中绕出湖南,为衡、庐诸山。大江 自西而东,至江南入海。第三重自五岭至明越。又黑 水之类,自北缠绕至南海。此皆以其大形势而言之 也。宋国师张子微曰:“河中之地,右则西河,左则东河, 前则南河,逾河而为壶口,近河而为覃怀,入河而为 衡漳。三面距河,一面背山。所背恒山,相去甚远,逶迤 而下,其平如砥,方广千里。夹水之外,四面皆”有名山 巨镇迎送护卫,但堂局宽阔,非凡俗所能检点。若两 腋无水夹截,即是水不交会,大龙如何得住?故夹身 之左有小东河,右有西恒水,南有小南河,关截于内, 而《大河经》之,龙将焉往?其他桡棹手足,得无名之水, 界夹分明者,又不可以数计。但眼目难于检点,举其 堂局形势,可想而知,此则以其亲切者而言之也。是 故河中诚亦天地间大都会,而尧、舜、禹三圣人,以道 化天下,后世罕及。虽圣德巍峨,未必系于风水,然天 造地设,自然默契之理,有不可诬者。但今河水为患, 风水变迁,无复可都矣。盖河源于昆仑星宿海,又入 地,伏流不见其派者,凡数百里。禹之所导,始于积石, 初不曾穷河“源也。河至于此,其势横放冲溢,外则泾、 渭、沮之会于渭、汭;又有伊、洛、瀍、涧、汾、黎之会于底柱, 所泄惟汝、泗二流,内则淡、济内河,滹沱、恒、洚从而益 之,至于九河逆河,势虽远而愈盛,故有河患,非人力 之所制者。”是以河决之患,三代已然。自汉、唐、宋、元及 今,频年冲决,而沿河之民沦于鱼鳖,况可都乎?
《论中龙帝都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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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龙有关中,曰丰,曰镐,曰咸阳长安,皆今陕西地。《通》 曰:关陕,古雍州也。杨氏云:“关中原是太微垣”,又曰长 安落,在垣宿中。盖中,干之尊也。其龙发于昆仑,由黑 水绵络西河。横山始起祖干,转萦貃泽,自西而东,尽 于雍州。宋国师张子微曰:“长安之龙起于横山,其山 皆黄石,绵亘八百馀里,不生草木,及至雍州之地。”泾 水出安定,在雍州之西,自西而南,入渭水而北,是谓 渭。汭水出鸟鼠同穴,而为雍州之西山,至泾水所属 之地则为北,惟此依山挟水,号为天府之国。又曰:秦 咸阳非长安之正,以宫属渭,跨渭为飞桥复道以象 天,阙道而属阿房,如骊山温泉,又长安之枝龙也。长 安之下,则有岐、梁、荆诸山为托,沣、泾、漆、沮,河水界限 为卫。蔡氏曰:“咸阳之地,龙合元格,左右诸山包护。”此 皆谓其风水之美也。若以形胜言之,则娄敬所谓“披 山带河,四塞为固”;张良所谓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 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 一面东制诸侯,乃金城千里,天府之国者是也。故《史》 称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险,东有函关,西有散关,南 有武关,北有萧关。东莱吕氏亦谓关中是形势之地, 欲据形势,须都关中。桂文襄萼谓其山河四塞,形胜 甲于天下。《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王公设 险以守其国,惟此为然耳。故关陕之地,形胜全龙局 美,王气攸萃,而文武周公,列圣笃生,自文王都岐徙 丰,武王迁镐京,成王实都于镐,以据天下形势。当西 周全盛时,特往来朝诸侯于洛邑,至平王始迁都洛 阳,号曰东周,则周日微弱,而雍州王气,惟秦得之。盖 秦先世有非子者,善育马,为周孝王主马,马大蕃息, 分土为附庸,邑之秦。历三世,至秦仲始大,历庄襄襄 公,救周有功,封为诸侯,赐以西周畿内八百里之地秦即其地,日以强盛,兼并天下,统一区宇,然无功德, 肆暴虐,不足以当其王气之大。汉兴,以娄敬、张良之 议,遂因其故都都之,传十二帝,历二百一十四年。其 后唐又都之,传一十八帝,历二百六十九年。宋人亦 尝议欲都此,而以横山未入版图,故都大梁,以经营 横山。盖!横山当宋时诸戎所依,为戎夏必争之地,不 得则不可都故耳。丘文庄濬曰:“秦地披山带河,四塞 以为固,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得天下之百二者 也。周人初起于邠,继都丰镐,天下形势之地,盖莫有 过焉者也。至平王东迁而弃其地与秦,秦地始大。战 国之世,山东之国六而秦居其一,六者为纵而一独 为衡焉,卒能以少制众,并而有之,非独人力盖亦地 势也。自高帝用娄敬言,西都关中,后世言形胜者必 归焉。唐起晋阳,亦居于斯。自宋人都汴之后,王气消 歇者五六百年于今矣。”详究文庄兹论,各有所见,而 议者乃谓漕运不便。然不知周与汉、唐各数百年,其 时储积,岂无其道?且《禹贡》著雍州,“厥田惟上上”,《史》称 沃壤千里,可以贮积,而秦号富强,顾所处之何如耳。 大抵雍州非直形势险固,风水融聚为美已也。且其 水深土厚,民性质朴,易于从化,尤为可嘉。朱子曰:“岐、 丰之地,文王用之,以兴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 秦人用之,未几而一变其俗,尚气概,先勇力,忘生轻 死,悍然有招八州朝同列之气,“其故何哉?诚以雍州 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质直无郑卫骄惰浮靡之习以 善导之则易兴起而笃于仁义以猛驱之则其强毅 果敢之资亦足以强兵力农而成富强之业,非山东 诸国所及也。后世欲为定都立国之计诚不可不监 乎此而于导民之路尤不可不慎其所”之旨哉。言乎 中龙之次有洛阳,即周营洛之地也。前直伊阙,后据 邙山,左瀍右涧,洛水贯其中,以象河汉,此紫微垣局 也。张子微曰:“洛邑是飞龙格势,脚手本自分明,迎送 却从外假合。凡大地迎送,皆取诸外而不取诸身,所 谓本身脚手,一屈曲萦回辄五六十里,或七八十里, 故人不见其为手足,况远外迎送,其得见乎?此其平” 夷之地,一望无际,惟审其水源而后识之也。然洛居 天下之中,为大龙之腹,四望平夷。近则熊耳居其右, 《西京》在其左,取诸远则上洛在其西,《太华》在其东,《终 南》《惇物》在于北,《内方》则在河南,周公所以取制天下 之中,犹腹为人身都会之所也。以水而言,则洛水自 西而经其前,瀍、涧界其东,《汾》绕其后,伊水陈其面, 最合风水法度。但以形胜论之,则平夷无险,四面受 敌,故周营洛邑,特以宅中图治,道里适均之故,乃于 此朝会诸侯,非建都也。按《大学衍义》陈大猷曰:“成王 实都镐京,特往来朝诸侯,祀清庙于洛,故镐京谓之 宗周,以其为天下所宗也。洛邑谓之成周,以周道成 于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丰镐,天下之至险。成王于 洛邑定鼎以朝诸侯,所以承天地中和之气,宅中以 莅四海,其示天下也。公于镐京定都以壮基本,所以 据天下形势,居上游以制六合,其虑天下也远。”诚哉 言也。后平王徙都干洛,则周室日衰,驯至不可为矣。 汉初,高帝亦欲都洛,以娄敬、张良之言,都于关中。光 武中兴,始于洛阳建都,谓之东都。洛阳即周都,有诸 水在后,地方之备差完,颇为可取。然皆平洋无蔽,有 德易以王,无德易以亡,不可不思也。故东周都洛,而 能延数百年之久者,诚以文武之德,民不忍忘故耳。 温公《历年图》曰:“周自平王东迁,日以衰微。至于战国, 又分而为二,其土地人民,不足以比强国之大夫,然” 天下犹尊事以为“共主”,绵绵然久而不绝。其故何哉? 文武之德,植本固而发源深也。不然,以区区数邑处 于七暴国之间,一日不可存,况于数百年乎?此确论 也。
中龙之又其次者有汴梁。其龙自熊耳至此,坦平万 里,大河在其北,淮河在其南,亦天苑垣也。五代梁、晋、 汉、周皆都于此,而年代不永。宋都之,传九帝,历一百 六十七年而南迁临安,是时汴在河之南,犹差可取。 今河水冲决而在于河之北,无复当时风水形胜耳。
《论南龙帝都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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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龙有金陵,即今之南畿,我太祖高皇帝建都之地 也。战国楚威王时,以其地有王气,埋金以镇之,故称 金陵。汉改曰秣陵,吴曰建业,晋曰建康,其形势向背, 与洛阳同。廖氏云:“建康形势,洛阳同王气。古云锺、盖 紫微垣,局南干之尽也。”苏伯衡谓刘迪简云:“金陵地 脉,自东南愬长江而西,数百里而止。其止也,蜿蜒磅” 礡,既翕复张。中脊而下,降为平衍,所谓土中于是乎 在。西为鸡笼、覆舟诸山,又西为石头城,而锺山峙其 东,大江回抱秦淮元武湖左右映带两淮诸山,合沓 内向,若委玉帛而朝焉。诸葛孔明谓:“锺山龙蟠,石城 虎踞,真帝王之都。”昔始皇见金陵有王气,东游以压 之。其后三国吴都之,传四世;东晋又都之,传十一世, 历百馀年。南朝宋、齐、梁、陈、南唐皆都之,而年代不永, 盖以其虽合垣局,而垣气多泄故耳。杨筠松云:“长江环外有三结,垣前水中列,垣中已是帝王都,只是垣 城气多泄”是也。若以形胜论之,则江限南北,古今恃 为天险。朱子曰:“东南论都,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 诸方水道所凑,一望则诸要会地都在面前,有相应 处。”刘诚意伯谓:“襟带长江,势甚险固。”桂文襄谓:“金陵 江北,则有徐、颍二州,地跨中原,瓜连数省,并称雄镇 为藩篱,有控扼之势。江南则有安庆,当长江委流,西 控全楚,为江表门户。”按:诸君子所论形胜,是诚英雄 用武之地,可以驾驭四方,号令天下而兴王业者。我 太祖高皇帝以之定鼎,良有见也。但以地理家言之, 虽合紫微垣局,奈垣气多泄,故成祖文皇帝再建燕 京,为万世不拔之基,岂偶然哉?盖天眷我明,故二祖 动即合法,而初非有意于地理之说耳。
南龙之次有临安,其龙脉自天目山分入钱塘,而海 门有龙、赭二山在其中。郭景纯《记》云:天目山前两乳 长,龙飞凤舞到钱塘。海门一点巽峰起,五百年间出 《帝王。经》云:“海门环合似天市,天目天池生侍卫。万里 飞来垣外挹,海外诸峰补垣气。”廖氏云:大江以南天 目峙,海门似天市,故临安亦天市垣耳。若以形胜论 之,则僻处一隅,朱子谓“如入屋角房中,坐视外面”,殊 不相应。宋高宗南迁,建都于此,其卜相京畿,国师吾 邑,傅公伯通也,有临安行在表,谓其地只可驻跸,不 宜建都,不过偏安之地。且主奸相弄权,武臣多咎,后 宋竟未能恢复,而奸相如秦桧贾似道诸人,皆操弄 国柄,武臣多不善其终,果符傅公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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