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二十八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二十八卷目录
顺天府部艺文四
敕建涿州二桥碑 张居正
京师重建贡院记 前人
重建贡院记 赵用贤
重建三屯营城记略 戚继光
谒文丞相祠辞 李廷机
六聘山天开寺重建碑记略 僧福珪
涿州石经山雷音窟舍利记 释德清
释迦成道记跋 董其昌
游汤泉记 王衡
东城公署记 舒芬
重修通州新城记 唐文献
重建河西务汉前将军关壮缪侯庙记略
米万锺
顺天府题名记 叶向高
谒文丞相祠 前人
请为建文立谥表其园陵疏 沈引培
游蓟门记 曹学佺
游房山记略 前人
职方典第二十八卷
顺天府部艺文四
编辑敕建涿州二桥碑 张居正
编辑涿州北有河,自西山诸泉来者曰胡良河,距城七里 馀;自紫荆关外铁巢崖入者曰“距马河”,距马河距城 二里,伏秋水发,汹涌暴至,行旅走避不及,岁漂溺常 数百人。圣母慈圣皇太后念之,会州民有奏乞建桥 者,圣母自以宫中供养金募工,一夫不役于民,一钱 不取于官也。司礼监太监冯保举、内官监太监刘济、 工部尚书朱衡,举郎中易可久、贺幼殊督工。乃以二 年正月兴工,五阅月而告成事。“胡良河桥一,距马河 桥一,其广各二丈,长三十馀丈,皆甃以巨石,锢以铁 锭,费不过七万,役不过数月。往嘉靖间,建琉璃河桥 一,费三十馀万。兹二桥之费不当四之一,而坚致精 工乃过之。”
京师重建贡院记 前人
编辑今天子践祚之三祀,新修贡院成,其地因故址拓旁 近地益之,径广百六十丈,外为崇墉,施棘徼道前入 左、右中各树坊名,左曰“虞门”,右曰“周俊”,中曰“天下文 明”坊。内重门二,左右各有厅,以备讥察。次右曰龙门, 直甬道为明远楼,四隅各有楼相望,以为瞭望。东西 号舍七十区,区七十间,易旧制板屋以瓦甓,可以避 “风雨,防火烛。北中为至公堂,堂七楹,其东为监试厅, 又东为弥封、受卷、供给三所,其西为对读、誊录二所。 后为聚奎堂七楹,旁舍各三楹,主试之所居也。又后 为燕喜堂三楹,东西舍凡十六楹,诸胥吏工匠居之。 其后为会经堂,堂东西经房相属,凡二十有三楹,同 考官居之。”工始于万历二年三月,以明年九月告竣。 按京师贡院,始于永乐乙未。是时考卜未定,文皇帝 以巡狩御行幄,庶事草创,其所举士,秋试不过数十 人,春试率百馀人,故试院虽湫隘,亦能容。及燕鼎既 定,人文渐开,两畿诸省解额岁增,士就试南宫至四 千有奇,而贡院偪隘如故,又杂居民舍间。嘉靖间,议 者咸请改创西北隙地。或言“东方人文所会,宜因其 址而充拓之,然旋议旋辍,未有必然之画也。今天子 始俞有司之请,一旦易敝陋而为闳丽,非振奋乌能 有成哉?”
重修贡院记 赵用贤
编辑国家每三岁辄贡士于乡,已从春官上计,率锁院三 试之。故贡院之在畿内者,闲岁一再从事,乃其制独 庳陋弗称,无以尊重事、严国体。又百执事各赡其事, 而湫隘嚣尘燥湿之不时,何以稽奸慝而警禁御也? 当文皇定鼎北平,百司庶府以次创之,而文教犹郁。 列圣嗣起,道化翔洽,士之挟策至者,往往填溢,省院 至无所𫏋足,世庙未尝一议增创,属财用方诎,仅一 开壖道,辄复报罢。我皇上临御之初,首采群言,廓然 更始。出水衡钱十六,而佐以京北赎锾,更为相地所 宜拓者,东西若干丈,其南北市廛,官酬以直,得若干 丈。乃以万历甲戌鸠工庀材,其外表棹楔,列交戟。帘 之外为楼五,为堂一,为号舍四千八百有奇,帘内为 聚奎堂一,为会经堂一,为考官房四十有一。他如“监 临、督察”,逮庖湢舆隶,有事棘闱者,率树之堂牖,闲之 垣槛。凡为屋大小三百四十七楹,费四万九千九百 馀金。越明年乙亥九月告成
重建三屯营城记略 戚继光
编辑三屯营去喜峰二舍,在迁安县南百二十里,遵化县 去之五十里,左山海,右居庸,而绾毂其中。旧城庳薄 而隘,继光总理镇务,鸠众训练于此,弗足以容,乃谋 辟城于制府。会上即位,诏增饬边垣。适汪少司马阅 师,条便宜制令移忠义中卫于三屯城内,遂置卫增 营,及营建公署。明年秋,规外地而拓其址,撤南垣而 围之,凡五百五十七丈,高二丈五尺,加五尺为堞址, 广四丈有馀。门三:南曰景忠,东曰宾日,西曰“巩京。”次 年春,乃缮旧城,凡六百一十六丈,表里高厚,悉如楼 台,下旁各分便门,周城水洞有二,敌台有九,环以牛 马墙,列孔以备睥睨,辟场以积刍茭,从横五十丈。〈此不
过存其大略,知建城之始末梗概而已。
〉谒文丞相祠辞 李廷机
编辑“余相观此下土兮,纷逢世而得路。何先生之姱质兮, 丁季宋以窘步。”当皇舆之改绩兮,欃枪张其莫抗。岌 大命之将汎兮,乃鞿羁以右相。编虎须几不免兮,伤 浮海之跟跄。昼伏宿莽而顑颔兮,夕餐樵之馀粻。仍 披草而求君兮,梁一木以支厦。夫岂不知戛戛之无 益兮?眷而不能舍也。“既呼江淮之雄骏兮,又纠南土” 之锐师。砺钩棘与长铩兮,振钲鼓与斾旗。冀一成三 户兮,尚祀夏而兴楚。将木而填海兮,频挥戈以延 晷。何先生之忳固兮,空为此纡轸也。岂其有他故兮, 不忍宗周之陨也。憯昊天之莫顾兮,既殚技而竭力。 歼夫厥家兮,又身被于维絷。纵欲杀而不忍兮,怀粪 壤而要之。荃不察夫中情兮,更申申其詈之。曰“览女 其犹未悔兮,终然夭乎坰之野。羌解缚而相兮,尔何 怀乎故社?”岂先生之忍闻“兮,愿依前修之遗则。”初既 有夫成言兮,讵中道而可食。猥屈心而抑志兮,徒贪 生而处秽。宁伏锧而就镬兮,不忍为此态也。身累累 其见幽兮,日翳翳以将夕。忳郁邑其佗傺兮,歌声犹 出夫金石。虽九死其不回兮,焉能忍与此终古。叛臣 见其如此兮,众兴心而嫉妒。乃遂焉而逢殃兮,直如 饴而受之。虽萎绝其何伤兮,耿昭质其亦未亏。繄先 生之颠沛兮,岂其心之所惩?铸楚铁以为肝兮,炼越 石以为肠。嗟人生之不百年兮,何崦嵫之易逼。盖有 捐之而修兮,有顾之而促。雍门刎而死越兮,莫敖瞑 而入吴。盖自古而有之兮,匪先生独罹乎此辜。既死 贤于生兮,又舍是将焉索?彼忍诟而苟存兮,宁不为 之泚额。眷先生之遗祠兮,历春雨而秋霜。云油油其 长垂兮,兰总总其犹芳。余何为而太息兮,感先生之 义也。跪敷衽以陈辞兮,亦表予之志也。
六聘山天开寺重建碑记略 僧福珪
编辑国门之西,两舍之地,有山六聘。中有伽蓝曰“天开”,燕 易间一钜刹也。自后汉迄有唐,经五代,历辽、金,废兴 难具载云。天开者,以寺前山谷天然开辟也。
涿州石经山雷音窟舍利记 释德清
编辑“有明万历二十年壬辰岁四月庚寅朔,十有五日甲 辰,达观可禅师自五台来,送龙子归潭柘,圣母慈圣 宣文明肃太后闻之,遣近臣陈儒、赵斌等送斋供资。 五月十二日辛未,携侍者道开、法厉、如奇、如印等,至 石经山雷音窟。窟有隋大业中静琬石刻经所。师见 窟中像设摊蔽,《石经》薄蚀,因命东云居寺住持明亮” 芟刈之。是日光烛岩壑,风雷动地。翌日,启洞中拜石。 石下有穴,穴藏石函,纵横一尺。面刻“大业十二年岁 次丙子,四月丁卯朔八日甲子,于此函内安置佛舍 利三粒,愿住持永劫。”计三十六字。贮灵骨四五升,状 如石髓,异香馥郁。有银函方寸许,中盛小金函,仅大 半寸许。中贮小金瓶,如胡豆粒,中安“佛舍利三颗如 粟米,紫红色如金刚开。”侍者请至师所,师欢喜礼赞。 既而走书付赵赟,以白内奏事徐上闻圣母皇太后, 太后欣然斋宿。三月六日朔,己丑,迎入慈宁宫,供养 三日。乃于小金函外加一玉函,玉函外复加小金函, 方一寸许,坐银函内,以为庄严。出帑银五十两,仍造 大石函,总包藏之。于八月二十日丁未。复安置石穴。 命沙门德清记其事。
释迦成道记跋 董其昌
编辑京师明因寺僧永舜,昔年欲刻此记于石幢,散施诸 方。时达观禅师在都下度夏于潭柘,谓舜上人曰:“此 必得董太史书。”上人遂砻石相待,时逾二纪。比予再 入春,明上人年六十馀矣,观师语,有如受记,上人坚 固之愿,何可负也。书以付之:
游汤泉记 王衡
编辑石门,两山巀嶪道旁祠汉将军张纯。又二十里为汤 泉,泉在山坡下,初漫羡四溢,戚将军继光始甃石为 池,池正压九新堂,深二丈许,广倍之。池之南,穴而下, 水支委于墙下,种荷花一渠,渌净可挹。又沟其北,以 石承之,穿堂而出。中堂为檐,除甓为小方塘,以上受 雨,而下引泉,客至则设版焉。东则铜龙张口,喷泉甚 “怒,迤行入浴池,池之阴有窦,蓄寒水,浴者时其温凉
之候而启开之。”九新堂后有池如偃月,寒水所自出也。东城公署记 舒芬
编辑御史之巡视东城者,旧有分署在南新仓之西,前为 堂三间,后为寝三间,左右厢咸一间。其正面为墙,庭 亦偪侧。其门在西南隅,西向,书号火房,然湫隘,御史 多弗居之,遂颓弊,历兹年所,曾无改作之者。以京朝 官私署欲近朝多卜于西城,是特为休舍,而巡视者 且岁易尔。甲申,杨君惟贤职是城,大省于心,以每日 “有内外八坊人民嚣嚣,在所当饬;水陆商贩竹木,在 所当讥;军民捕逻奸匿,在所当诘。每月有七十二卫 官军俸粮,在所当给。每岁有东西四百万石粮运,及 漕吏漕卒几千万人,在所当稽纠。盖公移私牒,日不 啻千人,俾就西城次且候伺,则近者十馀里,远者四 十馀里,尤远者日奔走百里,寒而瘃,暑而暍,风雨《饥 罢》之侵凌,人大不堪。顾分署不可居,簿书无所贮,欲 棠茇而便之,而巷街厄塞,不可结驷,日萃千百人以 下命令,则非所以尊瞻视、肃风纪也。”乃因旧址增修 墙庑,为私署以居家人。于其右买民地若干步,建正 堂三间,为公署。堂之前为墙,其庭除纵广若干步,可 置一旅;其左为厢房“三间,以贮簿书,以寓府史。厢之 南为小门一间,以人私署。其右稍却,为门屋五间,中 一间稍高,为正门,西向,两掖为属吏候馆垣于外,而 反向除焉,以远市諠,以属耳目。掖之北为小屋三间, 以休舆皂。浃日工告成。”事会之,则凡地之费若干,木 石之费若干,梓匠陶瓦之费若干,然非取诸民也。诸 城旧设修司户,杨君惟贤,不他役之耳,故甘心焉。子 来而木石之有不足,则内总督太监某、户部监督主 事某,又稽诸修仓羡材以赞成之。美轮美奂,其可以 称察院哉!既而杨君欲以此意告夫来者来问记,予 以是役也,固以见惟贤举措不苟之一端。然劳一身 以逸千万人,亦今之贤者所惜也,宜特记之。
重修通州新城记 唐文献
编辑通州,古渔阳地。相传胜国前无城,捍以篱寨。其有城, 自洪武初忠敏侯孙兴祖始;其奏建二城,以护西、南 二仓,自正德间总督粮储李德始;其增修新城,自嘉 靖六年中丞李贡始。今重修新城,以联旧城,使之唇 齿相附,则万历十九年济南晴江王公始。公博大精 敏,负文武异才,简书之馀,出就行部,相度要害,谓“通 州乃肘腋上流咽喉重镇,无若修新城为急。”于是上 其议。既疏闻,制曰“可。”公乃檄将吏捐朽剜蠹,役夫悉 取诸营军,不以烦父老;经费悉出诸帑金;赎锾及屯 粟之馀,不以括民廪商橐。城高一丈,厚尺有咫,长一 千三百四十丈有奇。首城楼,次角楼,次窝铺。缭以周 垣,濬以沟堑;工中程材,中度延袤;中地势塼埴中准 绳,楛更而良,老更而壮。盖自癸巳以迄乙未,再浃岁 而竣。天子为赏赉勤劳诸臣,大小有差,而中外诸君 子亦无不乐成于是役者。夫通州非郡邑之城,天子 之城也。“明王虽以四方为守,三辅为卫,此在居恒清 晏则可。脱一旦猝有事,委之则资寇以饱敌,守之则 宵烽昼柝,败堞残垒”,势不足以相抵,小噬脐,大暴骨, 如英庙之己巳,肃庙之庚戌,其利害不可睹欤!今上 垂拱二十馀年,边臣狃于恬嬉,武备弛废。犹幸公身 亲畚锸天险,屹然仰拱京阙,俯控天津,将自今伊始, 谨盖藏,收保聚,贡道以肃,屯积以固,名虽重修,而事 若鼎创。昔《春秋》书筑城者二十九,独叔敖城沂,君子 以为“敏;子囊城郢,君子以为忠。维忠与敏兼之,则通 州今日之役是已。”公名见宾,号晴江,鲁人,由甲戌进 士至今官。
重建河西务汉前将军关壮缪侯庙记略
编辑米万锺
距雍奴东北一舍而遥,有关市焉。以其在白河之西, 曰“河西务”,居然重镇也,故榷部驻是市口。旧有汉关 侯庙,建自胜国,一新于弘治丙寅,再新于万历丁丑。 至辛亥夏,淫霖为虐,堤溃。侯之庙正当其冲,楼庑虽 坏,殿宇屹立如故,殿右居民赖以存。众荷侯庇,复谋 所以新庙,而鸠工未集。明年,万锺来董关政,益以俸 钱,殿庑门垣,丹垩相错,层楗外障,可永无虞。雍奴故 隶涿郡侯与昭烈帝、张桓侯奋迹之区,神贶宜先及 之,其为白河御灾捍患必然矣。侯之封爵,或由伪命, 或后代追尊。惟《壮缪》谥,自汉主知侯所乐从,故从之。
顺天府题名记 叶向高
编辑令甲,三岁一计,吏治自岳牧以至尉史,鳞集于阙廷, 而京兆实董郡事。纲纪之意,盖云“维兹郡吏,其式化 于王畿。”故郡吏之视京兆,不啻望表起鹄。夫内备列 卿,而外倡九牧,秩尊而于民亲,则无如京兆者。二百 年来,名公钜卿,多由兹奋。确山刘公尝刻其名于石, 而司空丰城雷公为之记,岁久石泐。今尹广陵钱公、 少尹关西刘公,砻石《续记》,而以记属余。夫司空尝官 京兆,宜能言京兆,余越俎而谭,非其任矣。然余有职 于掌故,不能辞,则尝取司空言读之,若慨然有慕于 国初诸臣之丰裁,而恫切于年来因循丛蠹之非是其为京兆规,不啻详矣。余惟国家初造,耳目维新,声 灵震乎遐陬,而功令肃于庶府。京邑翼翼,四方之极, 奉职顺流,亦可以为理,故其治易也。其后袭恬承熙, 辇毂之下,日膏沐涵濊于太平之休。泽寖以窳惰,而 五方殊技,辐辏灌输,奔命于上国,都市之政,杂而多 端,奸日萌生,治稍难焉。又其后,则恬熙益深,耗蠹愈 甚,九阍之听既高,而丰蔀之势易壅,郊圻之内,若隔 万里,势家寺人,作奸犯科,官府之令不行,京兆之难 治,遂为天下最矣。盖尝总郡国之政论之,其在开创, 则外难而内易。何者?依日月者,愈近而易为光也;其 在承平,则外易而内难。何者?凭城社者,愈近而易为 蠹也。方司空时,去国初才百五十年,度事揆势,已异 昔日,驯至于今,又数十年矣。职京兆者,其感慨叹息, 当抑又甚焉。弊久则穷,穷则复思其始。今日之京兆, 亦起弊反始之一时已。今天子神圣,加意三辅,赫然 有愿治之思。而钱公、刘公皆当世名臣,协力同心,以 理京兆,将见畿甸太和,百度咸修,宁复有如司空之 所慨也!余故乐为之记,以请于二公。若夫建置之由, 事权之重,宽严忠佞不同,足以鉴往诏来。语具《司空 记》中。在事者业稔闻之矣。
谒文丞相祠 叶向高
编辑“余夙观夫载籍兮,心傺侘而郁纡。唁信国之逢殃兮, 中情《要眇》其焉如?”曰“余留览乎皇之都兮,瞻元宫之 岌嵘。循周垣而延伫兮,涕淫淫其交睫。惟宋室方舍 夫《夷庚》兮,猰貐下而啮齐民。夜昏昏其未央兮,旦又 重之以晦冥。兰艾杂糅而不分兮,驽骑并道以争驰。 彼灵琐之莫惩兮,厥宗忽然而霣之。荃服敦瘁以祗” 辟兮,纷独有此姱节。介忠胄信兮,欲鞭焚轮而埽狂 孽。何时命之蹇塞兮,羌抑志而逢殃。虽颠顿吾犹未 悔兮,谅余情其信芳。技已殚而力已极兮,憯昊天之 莫顾。终俯首而受维兮,悲窘步于中路。衷慅慅以邅 闷兮,悄见愠乎魑魈。下天眇而不见天兮,上又当乎 飂戾之冲飙。荃毕命而抵节兮,更申“申其詈之。”曰“夏 商周之忽没兮,竞逐鹿而丧马。羌孰仇而孰君兮,尔 何怀乎故社?岂荃心之忍闻兮,掩吾耳而欲走也。甘 蹈刃以如饴兮,亦明哲之所厚也。嗟大厦之既颠兮, 狂澜倾而谁柱?谅昭质其未亏兮,安能忍与此终古。 群摩牙吮血以相向兮,羌不可以久留。乃遂焉而逢 殃兮,溘驾言乎焉游?”驷玉虬而乘翳兮,张孔盖而拂 翠旌。奄灵衣之披披兮,曰余从夷齐于首阳之陉。神 邈邈其高驰兮,气耿耿而成虹。叫帝阍犹未辟兮,极 劳心之忡忡。帝感荃之精诚兮,命神龙奋而驱之。廓 日月而重朗兮,固荃心之所求。阽微躯而危死兮,孰 与夫忍辱而攘尤。荃既毕此愿兮,辞阆风而来下。荪 房邃以岧峣兮,搴芳洲之杜若。余荐沆瀣以酝醴兮, 羞琼靡以匏受哀弦于《太娥》兮,涓延和之以《清商》。 灵肃肃而若睹兮,冀回熿烛乎余诚。跪于邑以陈辞 兮,勃飕飒而风生。陈辞兮未终,灵倏举兮云中。渺余 思兮无极,怅四海兮安穷。悲乎哉!狂澜溃兮,夫谁能 以不波。纲常坠兮,微哲人兮奈何!
请为建文立谥表其园陵疏 沈引培
编辑窃见驸马都尉巩永固一本,奉旨著该部科详酌确 议。臣不觉举手加额曰:皇上修明旧章,无幽不阐,请 谥建文于此日,真千载一时,殆祖宗阴牖之使言,而 成我皇上继述之善也。按臣祖子木,为银台时,具疏 称祀建文,大略言:建文君,高皇帝太孙,懿文太子嫡 子。五年御宇,统顺系明。生为金潢玉牒之主,没含断 “蓬飞草之怨,心窃痛之。”成祖用王景议,以天子礼葬, 遣官致祭,辍朝三日,而成祖之不欲废其祀可知也。 恩诏褒祀死节诸臣,是忠于建文者宜祭祀,乃建文 何独不得祀?因请祀于高皇帝之旁,或懿文太子之 侧。疏下部覆,如议留中不报,而要非臣祖一人之私 言也。方弘治中,礼部主事杨循吉,亦尝请追谥建文, 而以景皇帝及元顺为比。谓亲亲固当视景帝,避位 尤当视顺帝,皆诵其不刊。暨万历十六年,国子监司 业王祖嫡复以建文不宜革除、景泰不宜附录,并形 奏辨。乃《景泰附录》改正,而建文年号报罢。直至二十 三年九月,神宗始允礼臣范谦覆科臣杨天民、台臣 牛应元等疏,而奉有建文事迹,著附载《太祖高皇帝 纪》之末,仍存其年号之旨。其难其慎,迄今又四朝矣。 推而论之,不帝何以编年?不帝何以议享?存其年号, 不得不复其帝统;复其帝统,不得不酌其徽称其祀 典,事本相因,礼原一贯。合先后诸臣之章奏,神宗霈 发之明纶,已示显号鸿名之渐矣。且成祖不尝曰:“欲 法周公辅成王”乎?令孺子而在,未必不复辟也。又不 尝称建文为少帝乎?位号依然,并未如景泰之追废 为郕戾王也。且建文得统于高皇帝,尤非若景泰之 因危拥立也。乃一则尊崇于易世之后,一则泯灭于 数十代之馀,不过为表章逊国,则靖难无光,而不知 天与人归,成祖自不能避征诛之迹,势穷事去,建文 亦何必存揖让之名?要以承祧有主,即冢君避野原无伤太祖之心。况一脉相传,则继体开天,更递禅文 皇之绪,而何嫌何疑之有哉?皇上至仁符尧,冲虚迈 禹,远希宪庙追崇景帝之规,追体神宗褒表忠魂之 意,则臣有四说于此。察观《实录》,令建文自为《本纪》,无 溷附以成万世之信史,一可议也;祛《西山》“不封不树” 之讹,而考寻成祖礼葬之迹,因以表为陵园,二可议 也;仿恭仁、康定之谥法,而斟酌于二字、四字之间,三 可议也;即园为寝,而春秋二享掌于南奉常,四可议 也。夫然后皇上之心尽,二祖、烈宗之心尽,而三百年 来臣民之心亦无所不尽,念祖德而隆孝思,恢皇谟 而举废典,端在此矣。
游蓟门记 曹学佺
编辑从三河行五十里,至盘山之麓。仰望其巅,青紫迥异, 浮图树石溢于目前。既入山,有长泉一道从峡壁飞 下,啮石鸣㶁㶁不已,壁上劖“盘泉”二字。沿泉而上,至 中盘寺。东折里许,左右峰势拱抱,中有亭,亭旁松夭 矫如虬龙。石谽谺磈礧,飞走蹲伏,坐卧负立,树多拳 曲。至地差衍,松势得少舒者,上盘寺也。负崖而冈,夹 以峻壁。西有悬石亭,其阴岩百仞之上,有石悬空,势 压亭表。折而东北,蹑岭以登。岭将半,有石若巨人仰 天而卧。登岭始见长城,又上始见塔。山有三盘,而此 据其上。塔前有小圆殿,垒砖为之。
游房山记略 前人
编辑出房山县城,行六十里,所过村落,曰“瓦井”,曰“天光”,曰 孤山口,皆与山势为升降。人家屋上结茅,盖以石,过 此则崇山如环,幽溪如带,时时涉溪沿壁乃至山麓。 有一庵焉,为诸峰所覆,客始休车马,结束以入乱山 巉岩,两壁相距,中开一线鸟道,盘旋五里至石梯。梯 即巨石,凿为坎,仅容半趾,高数百磴,左右两铁緪长 百尺,山岭下垂,陟者缘之,手足分任其力。梯尽处,有 小庵可憩。折而东北,可一里,至山门。入门见诸庵纵 横稠叠,处于悬崖峭石蒙茸之内,如鸟巢然。独上方 寺正中,如负扆以居,旁有两磵,流又下东折而往,岩 下有泉,深三尺,广倍之,面一平台,又十倍之。相传开 山时,有龙占此,禅师叱之避,尽挈其山泉以去。师飞 锡击其尾,留泉仅满斗,今山即名斗泉也。山下有洞, 尚隔一山,说者以山空腹寺,径达洞。然人必自其山 上行,上行必径前峰。孤圆突兀如摘星,望之甚惮陟, 陟亦可至。峰半,可𫖯诸庵。岭亦劣平,尚不见洞。又下 五里,入洞,如一城僧,依洞为窟,石床茆扉,为客煮茗 不得水,以葫芦系腰。至洞取水,曳之出入。寻缚枯藤 为炬,鳞次而进。第一洞犹隐隐见影,二洞以内,即黯 无光。三洞是一小窦,围仅可三四尺,深五六丈,伏地 匍匐,束身蛇行,即僧所曳葫芦处也。入三洞,倏高广, 燎炬不见。顶旁有一潭石,蜿蜒如双龙状,其中圆光 如珠,于是取水焉。抵九洞无路,有穴如井,入者后人 蹑前人背,丈馀复空阔,但雾气蓊塞,履滑衣湿,不易 前进。至十三洞,路尚不穷,云过此无奇,兴尽返矣。大 抵中以一曲为一洞,十三洞约有六七里。洞中之石, 玉白镜,莹铲为璃,璃逾寸明彻。其境之最著者,曰莲 华山,片片如青莲瓣;曰“龙虎”,宛肖如龙虎;曰长眉祖 师,兀坐岩畔,眉修然垂;曰吕纯阳,俨然具道者衣冠; 曰“石塔”,层层笔立;曰“石钟鼓”,叩之作钟鼓声。此非历 三洞穿窦之苦,不能得也。又其最著者,曰须弥山,一 山甚大,行良久难尽;曰“雪山”,猋如积雪,扪之若刺;曰 “万花楼”,山之上有重楼焉,以雪为地,吐花如灵芝者 数万朵;曰“仙人桥”,跨清溪而渡;曰“十八罗汉”,为修短 欹正各状貌;接引幡从顶倒悬,缥缈若拂,此非历九 洞入井之危,不能得也。出洞之后,依然天光,迥若隔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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