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十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边裔典
第十卷目录
边裔总部总论一
盐铁论〈未通〉
晋书〈四夷传序〉
宋书〈夷蛮传论〉
周书〈异域传序〉
杜佑通典〈边防第一〉
册府元龟〈外臣部总序〉
宋史〈外国传序〉
大学衍义补〈慎德怀远之道 译言宾待之礼 征讨绥和之义 修攘制御之
策上 守边固圉之略 四方夷落之情〉
图书编〈外四夷馆考总叙〉
边裔典第十卷
边裔总部总论一
编辑盐铁论
编辑《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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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曰:“内郡人众,水泉荐草,不能相赡;地势温湿,不宜牛马。民跖耒而耕,负担而行,劳罢而寡功。是以百姓贫苦而衣食不足,老弱负辂于路,而列卿大夫或乘牛车。孝武皇帝平百越以为囿圃,却羌胡以为苑囿,是以珍怪异物,充于后宫,𫘦𬳿𫘝𫘨,实于外厩,匹夫莫不乘坚良而民间厌橘柚。由此观之,边郡之利” 亦饶矣,而曰“何福之有,未通于计也。”
《文学》曰:“禹平水土,定九州,四方各以土地所生贡献, 足以充宫室,供人主之欲;膏壤万里,山川之利,足以 富百姓,不待蛮貊之地,远方之物而用足。往者,未伐 胡越之时,繇赋省而民富足,温衣饱食,藏新食陈,布 帛充用,牛马成群,农夫以马耕载,而民莫不骑乘。当 此之时,却走马以粪。其后师旅数发,戎马不足,牸牝” 入阵,故驹犊生于战地,六畜不育于家,五谷不殖于 野,民不足于糟糠,何橘柚之可厌?《传》曰:“大军之后,累 世不复。”方今郡国,田野有垄而不垦,城郭有宇而不 实,边郡何饶之有乎?
晋书
编辑《四夷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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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恢恢乾德,万类之所资始;荡荡坤仪,九区之所均 载。考羲轩于往统,肇承天而理物;讯炎昊于前辟,爰 制地而疏疆。”袭冠带以辨诸华,限要荒以殊遐裔,区 分中外,其来尚矣。九夷八狄,被青野而亘元方;七戎 六蛮,绵西宇而横南极。繁种落,异君长,遇有道则时 遵声教,锺无妄则争肆虔刘。趋扇风尘,盖其常性也。 详求遐议,历选深谟,莫不待以羁縻,防其猾夏。武帝 受终衰魏,廓境全吴,威略既申,招携斯广。迷乱华之 议,矜来远之名,抚旧怀新,岁时无怠,凡四夷入贡者 有二十三国。既而惠皇失德,中宗迁播,凶徒分据,天 邑倾沦,朝化所覃,江外而已。賝贡之礼,于兹殆绝。殊 风异俗,所未能详,故采其可知者为“之《传》”云。
宋书
编辑《夷蛮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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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臣曰:“汉世西译遐通,兼途累万,跨头痛之山,越绳 度之险,生行死径,身往魂归。晋氏南移,河陇敻隔,戎 夷梗路,外域天断。若夫大秦天竺,迥出西溟,二汉衔 役,特艰斯路。而商货所资,或出交部,汎海陵波,因风 远至。又重峻参差,氏众非一,殊名诡号,族别类殊,山 琛水宝,由兹自出。通犀翠羽之珍,蛇珠火布之异,千” 名万品,并世主之所虚心。故舟舶继路,商使交属。太 祖以南琛不至,远命师旅,泉浦之捷,威震沧溟;未名 之宝,入充府实。夫四夷孔炽,患深自古,蛮𤏡殊杂,族 众特繁,依深傍岨,充积畿甸,咫尺华氓,易兴狡毒,略 财据土,岁月滋深。自元嘉将半,寇慝弥广,遂盘结数 州,摇乱邦邑。于是命将出师,恣行诛讨,自江汉以北, 庐江以南,搜山荡谷,穷兵罄武,系颈囚俘,盖以数百 万计。至于孩年耋齿,执讯所遗,将卒申好杀之愤,干 戈穷酸惨之用,虽云积怨,为报亦甚。张奂所云“流血 于野,伤和致灾。”斯固仁者之言矣。
周书
编辑《异域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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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天地之所覆载至大矣;日月之所临照至广矣。然 则万物之内,民人寡而禽兽多;两仪之间,中土局而 庶俗旷。求之邹说,诡怪之迹实繁;考之“《山经》,奇谲之 词匪一。周孔存而不论,是非纷而莫辩。秦皇鞭笞天 下,黩武于遐方;汉武士马彊盛,肆志于远略。匈奴既 却,其国已虚;犬马既来,其民亦困。”是知雁海龙堆,天
所以绝夷夏也;炎方朔漠,地所以限内外也。况乎时非秦、汉,志甚嬴、刘,违天道以来其功,殚民力而从所欲,颠坠之衅,固不旋踵。是以先王设教,内诸夏而外 四夷;往哲垂范,美树德而鄙广地。虽禹迹之东渐西 被,不过海及流沙;《王制》之自北徂南,裁称“穴居交趾。” 岂非道贯三古,义高百代者乎?有周承丧乱之后,属 战争之日,定四表以武功,安三边以权道。赵魏尚梗, 则结姻于北狄;厩库未实,则通好于西戎。由是德刑 具举,声名遐洎。卉服毡裘,辐辏于属国;商胡贩客,填 委于旗亭。虽东略漏三吴之地,南巡阻百越之境。而 国威之所肃服,风化之所覃被,亦足为弘矣。其四夷 来朝聘者,今并纪之于后。至于道路远近、物产风俗, 详诸前史,或有不同,斯皆录其当时所记,以备遗阙 云尔。
杜佑通典
编辑《边防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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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载之内,日月所临,华夏居土中,生物受气正,其人 性和而才惠,其地产厚而类繁。所以诞生圣贤,继施 法教,随时拯弊,因物利用。三五以降,代有其人,君臣 长幼之序立,五常十伦之教备,孝慈生焉,恩爱笃焉, 主威张而下安,权不分而法一,生人大贵,实在于斯。 昔贤有言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 失义而后礼。诚谓削厚为薄,散醇为醨。”又曰:“古者人 至老死,不相往来,不友不争,自求自足。盖疾时浇巧 美,往昔敦淳,务以激励,勉其慕向也。然人之常情,非 今是古,其朴质事少,信固可美,而鄙风弊俗,或亦有 之。缅维古之中华,多类今之夷狄。有居处巢穴焉,有 葬无封树焉,有手团食焉,有祭立尸焉。”聊陈一二,不 能遍举。其地偏,其气梗,不生圣哲,不革旧风,诰训之 所不可,礼义之所不及,外而不内,疏而不戚,来则御 之,去则备之,前代达识之士,亦已言之详矣。历代观 兵黩武,讨伐戎夷,爰自嬴秦,祸患代有。始皇恃百胜 之兵威,既平六国,终以事胡为弊。汉武资文、景之积 蓄,务恢封略,天下危若缀旒。王莽获元始之全实,志 灭匈奴,海内遂至溃叛。隋炀帝承开皇之殷盛,三驾 辽左,万姓怨苦而亡失。持盈固难,知足非易。惟后汉 光武深达理源。建武三十年,人康俗阜,臧宫马武请 殄匈奴,帝报曰:“舍近而图远,劳而无功;舍远而谋近, 逸而有终。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 人有者残”,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於戏!持盈知足, 岂特治身之本,亦乃治国之要道欤!我国家开元、天 宝之际,宇内谧如,边将邀宠,竞图勋伐。西陲青海之 戍,东北天门之师,碛西怛逻之战,云南渡泸之役,没 于异域。数十万人,向无幽寇,内侮天下,四征未息,离 溃之势,岂可量耶?前事之元龟,足为后人之殷监者 矣。
册府元龟
编辑《外臣部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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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东方曰夷,被发而文身。南方曰蛮,雕题而交趾;西 方曰戎,被发而衣皮;北方曰狄,衣羽毛而穴居。”古者 制夷蛮为要服,制戎翟为荒服。要服者贡,荒服者王。 盖要荒皆王者之外二臣也。其在上古,简册未造,四 夷之事,湮灭罔纪。至于陶唐,有山戎、猃狁、薰鬻之狄。 虞舜始请流共工于幽陵,以变北狄,放讙兜于崇山, “以变南蛮;迁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殛鲧于羽山,以 变东夷;命皋陶为士,以掌猾夏之禁。”及禹定九州,舜 乃南抚交趾,西放西戎析枝、渠搜、氐、羌,北发山戎、息 慎,东长鸟夷。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后相即位,乃征 畎夷,七年然后宾。少康已后,夷人世服王化,宾于王 门,献其乐舞。帝桀不道,诸侯内侵,畎“夷入居邠、岐之 间。商汤革命,伐而定之。至于仲丁,蓝夷作寇。武丁即 位,征西戎、鬼方而克之。武乙衰弊,东夷浸盛,分迁淮 岱,渐居中土。犬戎寇边,周古公亶父逾梁山而避于 岐。洎于王季,遂伐西落鬼戎及姑呼翳之戎,皆克之。 文王为西伯,又伐畎戎。至武王伐纣,羌夷会于牧野。 肃慎来献,定都鄷、镐”,乃放逐戎夷泾、洛之北。后周公 征管、蔡,遂定东夷。洎穆王伐畎戎,得白狼、白鹿以归, 自是荒服不至。是时周道衰弱,徐夷僭号,王命楚武 王克之,时楚又克荆蛮而服属之。懿王之时,猃狁内 侵,厉王不道,淮夷入寇,蛮荆为仇。宣王中兴,乃命将 帅征蛮荆,平淮夷,伐猃狁,城朔方,而四夷宾焉。幽王 之乱,畎戎复入居泾、渭之间,秦襄公伐平之。平王东 迁,四夷交侵中国,齐桓公攘之。后山戎伐燕,齐桓公 走之。襄王时,戎翟犯雒邑,东至卫境,侵盗尤多。晋文 公修霸业,乃兴师伐之,攘戎狄,居于西河周雒之间, 号曰“赤翟、白翟。”是时秦晋自瓜州迁陆浑戎于伊川, 迁九姓之戎于渭、汭,东及轘辕,曰阴戎。其后陇以西 有绵诸、畎戎、狄、獂、邽、冀之戎。岐、梁、泾、漆之北有义渠、 大荔、乌氏、昫衍之戎。渭南有骊戎。伊雒间有扬拒、泉 皋之戎。颍首以西有蛮氏之戎。晋北有林胡、楼烦之 戎。燕北有东胡、山戎。而淮夷越迁琅琊,陵暴诸夏。后 晋悼公使魏、绛和戎、翟,戎翟朝晋。阴戎之种遂以滋广与晋戍。周后陆浑戎叛晋,晋荀吴灭之。楚灵王会 申、淮夷来盟。自后楚遂执蛮氏,尽囚之。秦厉公灭大 荔,取其地。楚悼王并蛮、越,有洞庭、苍梧之地。赵襄子 逾句注,破戎、翟以临胡、貉。韩、魏,稍并伊、雒阴戎,灭之。 其遗脱者皆西走,逾汧、陇。自是中国无戎寇,惟馀义 渠种焉。后最为强盛,屡为秦患。秦昭王起兵灭之,以 其地置陇西、北地、上郡。又伐楚,掠取蛮夷为黔中郡, 筑长城以距胡。赵武灵王胡服习骑射,破林胡、楼烦, 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置云中、雁门、代郡。其后 燕有贤将秦开袭破东胡,却地千里,燕遂筑长城,自 造阳至襄平以距胡。秦始皇灭六国,驱羌戎出塞,北 却匈奴,筑长城渡河,以阴山为塞,散淮夷为民户,略 定扬、粤,破西南夷,通五尺道,尽置吏焉。洎诸侯叛秦, 中国扰乱,匈奴得宽,复稍渡河南,与中国界于故塞。 楚将军庄𫏋王滇,龙川令赵佗王南粤,燕人满王朝 鲜。汉初,匈奴冒顿强盛,悉复收秦所夺地,遂侵燕、代。 时汉方与项羽相距,未暇御边,乃弃西南夷而关蜀 故徼,约朝鲜为外臣,保塞。汉平定天下,匈奴复寇马 邑,逾句注,攻太原,至晋阳。汉高帝亲将兵往击之,遂 约和亲。是后数背约盟,侵盗代地。孝惠、高后时,匈奴、 南粤数为边患。文帝时,匈奴或入居河南地为寇,汉 兵击走之,复入朝那萧关,至彭阳。汉遂发兵出塞,即 还,不能有所杀。匈奴日以骄,岁入边,杀略人民。云中、 辽东最盛,而陆贾说南粤奉藩称臣。景帝时,乃与匈 奴通关市,给遣之,时时小入盗,边无大寇。西羌研种 亦求徙于狄道安固。武帝即位初,边陲无警,洎、马邑 失策,匈奴乃岁入盗边。于是天子尚威武,勤远略,命 卫、霍将兵深入,大败其众,匈奴远遁,幕南无王庭。是 时南诛两越,东拔濊貊、朝鲜以为郡,通西南夷,牂牱、 夜郎等,为置吏,通西域三十六国。逐西羌渡河、湟,以 其地置酒泉等郡,隔绝胡、羌相通之路。又以翁主妻 乌孙,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国,置护羌校尉,以护先零 等羌。洎贰师不利,汉始不复出兵。昭帝时,匈奴犯塞, 后汉兵破乌桓,匈奴震恐,遂不能出兵,而西南夷氐 人数叛,皆破平之。宣帝即位,发五将军兵十馀万,出 塞讨匈奴,又护发乌孙兵从西方入,以助汉兵,匈奴 逃遁死伤不可胜数。自是衰耗日削。洎五单于争立 君长,多降汉。甘露三年,呼韩邪单于遂入朝于甘泉 宫,始置都护,督察西域诸国。而先零又寇金城,皆讨 降之,置金城属国以处之,自后宾服。元帝时,竟宁、河 平中,匈奴单于再入“朝。哀帝即位,乌孙大昆弥与单 于共入朝。”时西域分为五十五国,皆通贡献。王莽之 乱,蛮夷愁扰,匈奴复入塞,貊人寇边,粤隽蛮夷自立 为王,西域怨叛,与中国绝。后汉建武初,东夷高句骊、 濊貊、倭韩万里朝献西域,遣使内属,光武不许之。而 武陵蛮夷特盛,侵寇州郡,匈奴来献,复与乌桓寇钞 不绝。二十三年,南、北二单于立,南单于款塞称臣,愿 为蕃蔽。汉嘉其意,割并州北界以安之。自是二虏相 侵,汉地晏然矣。二十五年,乌桓向化,鲜卑始通驿使, 群蛮乃平,哀牢夷内属。然自后群蛮西南夷种滋多, 叛服不一。明帝永平初,鲜卑归附,北匈奴复入寇盗, 又胁西域诸国寇河西,汉兵遂取伊吾卢地,置宜禾 都尉,复通西域。于阗诸国并遣子入侍。西域自绝六 十五载,乃复通焉。章帝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蛮畔,击 降之。元和初,北匈奴衰耗,远引而去。西域叛汉,乃迎 还戊己校尉、留军司马班超于于阗绥集诸国。和帝 永元元年,汉兵大破北单于,而鲜卑转据其地,得匈 奴遗种,其族渐盛,尤为边患。三年,班超遂定西域,至 于海濒,通驿四万里。安帝永初元年,西域背叛,攻围 都护,遂弃西域。三年,南单于叛,乌桓、鲜卑群蛮为寇, 诸羌竞起,为患尤横。自后或降或畔。延光中,复以班 勇为西域长史,通西域。自建武至是后,西域三绝三 通。顺帝永建二年,勇复降焉耆等十七国,而乌孙、葱 岭已西遂绝。桓帝永寿元年,南匈奴复畔,与乌桓、鲜 卑寇边,击降之。永兴已后,西域浸以疏慢矣。灵帝末, 天下大乱,单于统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寇河内鲜卑, 乌桓为寇尤甚。魏太祖乃分塞下匈奴为五部,徙居 太原诸县。其西域大国朝贡略如汉氏故事。时乌桓、 鲜卑强盛,后太祖乃破乌桓,徙其馀种于中国。明帝 青龙中,鲜卑种落离散,边陲差安,虽时有寇钞,不能 复相役属矣。景初中,诛公孙渊,始通东夷,收乐浪带 方之郡,海表谧然。时西南卭笮则界于蜀,南蛮、交趾 则界于吴,皆时有叛服。晋武帝受禅,四夷入贡者二 十三国,塞外匈奴二万馀落向化,使与晋人杂居河 西。惠帝之后,大为中国之患,自是羌虏、戎羯盗居内 地,建国僭号,凡十有六国,而南徼蛮夷,寇钞不绝。宋、 齐至于梁、陈,与后魏、北齐分据中夏。蛮徼海夷则朝 贡于南,羌胡夷狄则宾属于北,种族国邑之号,日以 蕃滋,服叛朝贡之事,不可悉纪。而漠北惟蠕蠕最为 强盛。后周突厥复强,与吐谷浑数为边患。西域时通
使聘隋,混一南北,与吐谷浑和亲,朝贡岁至。时突厥二可汗争立,隋讨达头可汗而立启民可汗,因之和亲,北鄙以宁。炀帝好兵勤远,西域至者三十馀国,取 吐浑地为郡县。“高昌王突厥可汗、西突厥处罗可汗 皆诣阙贡献,高丽再征而服。”大业之末,中国叛乱,华 人奔突厥者甚众,其族遂炽,而西突厥亦跨有西域 诸国。唐高祖起兵,突厥遣兵助平京城。武德初,突厥 来贡,未几,入寇并汾,至于渭滨,太宗与之盟而退。时 薛延陀渐雄于漠北。贞观中,西突厥数易主,西域诸 国多叛之而内属。时又党项请降,太宗命置崛、奉、岩、 远四州以处之。俄而吐蕃连年同破吐谷浑、党项、白 兰诸羌,率众入寇松州,遂约和亲,自是宾服。未几,回 纥破薛延陀,并其众。五年,唐兵破突厥,擒颉利可汗, 降者仅十万,置定襄、云中二都督府,以统其部众。时 塞北惟回纥为雄,太宗又置燕然等六府七州以统 之。九年,讨降吐谷浑。十三年,破高昌,以其地置西州 及安西都护府。十四年,虏焉耆王。二十一年,擒龟兹 王,西域震服。高宗永徽元年,擒车鼻可汗,而突厥尽 为封疆之臣,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以统之。二年,擒 西突厥贺鲁,分其种落,置崑陵、濛池二都护府以领 之。自是西域诸国,皆通于中国。六年,回纥遣兵助讨 高丽。龙朔二年,吐蕃灭吐谷浑。咸亨已后,吐蕃复畔, 寇边,掠有诸羌之地,西陷四镇,地方万馀里。调露元 年,突厥复畔。则天长寿元年,始大破吐蕃,收四镇之 地,乃于龟兹复置安西都护府以镇之。圣历中,突厥 寇边,为害尤极。久视元年,又大破吐蕃,吐蕃请和。中 宗初,突厥愈强盛,寇边,而吐蕃贡献请和亲。睿宗即 位,乃以河西九曲地赐吐蕃,以其地肥饶堪顿兵,于 是复畔。明皇初,突厥万馀帐来降,屡遣使朝献。吐蕃 数寇边境,陷瓜州,回纥断安西路。开元十六年,大破 吐蕃。二十四年,又掩吐蕃不备而破之。自是朝贡不 至,数为寇盗。天宝末,尽征河、陇、朔方之兵,入靖国难, 于是邠州之地,尽为吐蕃所据。肃宗在灵武,与回纥 和亲,回纥遣兵助国讨逆,由是朝贡不绝,而剑南西 川诸州,陷于吐蕃。代宗即位,复征回纥兵讨史朝义, 贼平今还。广德中,吐蕃犯上都。永泰元年,吐蕃、回纥、 吐谷浑、党项入寇王畿,回纥复降,请击吐蕃破之。自 是吐蕃屡寇边境,虽频破之,而其势寖盛。十年,回纥 寇太原。德宗即位,与回纥和亲,归吐蕃俘虏,置和蕃 使,与之盟誓,以纾边难。兴元中,吐蕃复寇,陷盐、夏等 州。贞元三年,又劫平凉之盟。自是吐蕃侵轶,寇掠尤 甚,边无宁日。五年以后,渐为边将所破,然犹陷北庭、 麟州。顺宗以后,吐蕃请和。至宪宗元和十三年,复扰 边境。穆宗即位,与回纥和亲,吐蕃复请盟于京城之 西,是后朝贡继至。武宗时,回纥、黠戛斯犯东陉已北, 宣宗大中初,回纥破弱,遂转徙于碛西,吐蕃宰相尚 恐热以秦、源、安乐等州并石门等七关款塞。僖宗光 启中,契丹王习尔稍强盛。时中原多故,习尔遂役属 达靼,奚、室韦等诸部入寇。其后为幽州刘守光所破, 十年不敢犯塞。昭宗天祐四年,寇云中,后唐武皇帝 与之连和。又吐浑数叛,旋亦归服,达靼亦依于武皇。 时中原罹乱,燕人多入于虏。天祐末,契丹阿保机遂 建大号,署百官为城郭。梁祖建号,契丹遣使求封册, 梁祖不许,而其众滋盛。后唐庄宗时,匈奴数为边患, 吐浑微弱,聚居蔚州界,皆授中国官爵,河西、党项、突 厥、吐蕃朝贡不绝。明宗即位,遣使修好于契丹。时虏 主德光始建年纪,未几,复寇北鄙,为边兵所破,数年 不敢窥边。洎晋祖求援于契丹,遂割幽、朔、云、应等州 以赂之,自是吐浑遂属于契丹。终高祖世,略无衅隙, 开运衰敝,遂陷京阙。汉高祖初,屡诛吐浑酋长,其种 遂衰。契丹入寇邢州。周太祖时,契丹遣使贡献,未几, 其国乱,久绝南牧之意。太祖又自泾州安国镇至西 凉府,沿路三处置州,以吐蕃首领为刺史以总之。世 宗显德中,亲征关南,复瀛、莫、雄、霸等州,留兵以戍守, 自是河朔无寇患。然自唐武德后至五代,侵犯边境, 役属诸蕃者,惟突厥、吐蕃等数族尔,自馀蛮夷皆不 能为边患,悉朝贡不绝。若夫种类之起,国邑之建,风 土之异,职位之别,承袭之次,象译之等,盛衰叛服之 状,交侵仇怨之迹。至于款塞内附,遣使入贡,交通好 问。临莅盟载,修建警备,求请饟给,助国讨叛,纳质请 朝。遂和亲之荣,收互市之利,膺封拜之典,承隆宠之 数。以至材略、形貌、德行、伎艺,及暴慢苛忍之性,怨望 奸伪之事,咸列于《逐门》。今但叙其大略,以冠于篇,云: 古之圣王,文德光被,乃有占风望气,浮琛没羽而至 者。由汉以来,济以威信,命单车以通绝域,置都护以 总北道。由是鱼龙雀马之殊玩,犀甲珠翠之名宝,宝 火毳之异品夷歌巴舞之奇技莫不充于内府而 陈于外庭矣。魏晋之后或朝或绝策书所记昭然可 见。若乃殊邻绝壤蹈德咏仁祗奉国琛宾于宰旅先 王所以赐异姓之国分伯叔之邦时庸展亲谨其述 职唯服食器用之是供也。美哉!《旅獒》之篇召公之训 详矣
宋史
编辑《外国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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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唐承隋,后隋承周、齐,上愬元魏,故西北之疆有汉、 晋正朔所不逮者,然亦不过使介之相通,贡聘之时 至而已。唐德既衰,荒服不至,五季迭兴,纲纪自紊,远 人慕义,无所适从。宋祖受命,诸国削平,海内清谧。于 是东若高丽、渤海,虽阻隔辽壤,而航海远来,不惮跋 涉;西若天竺、于阗、回鹘、大食、高昌、龟兹、拂林等国,虽 “介辽、夏之间,筐篚亦至,屡勤馆人。党项、吐蕃、唃厮啰、 董毡、瞎征诸部,夏国兵力之所必争者也。宋之威德 亦暨其地,又间获其助焉。交趾、占城、真腊、蒲耳、大理 滨海诸蕃,自刘𬬮、陈洪进来归后,接踵修贡,宋之待 遇,亦得其道。厚其委积而不计其贡输,假之荣名而 不责以烦缛,来则不拒,去则不追,边圉相接,时有侵 轶,命将致讨,服则舍之,不黩以武。”先王柔远之制,岂 复有加于是哉?南渡以后,朔漠不通,东南之陬以及 西鄙冠盖犹有至者。交人远假爵命,讫宋亡而后绝 焉。
大学衍义补
编辑《慎德怀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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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典》:“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柔远能迩。惇德允元, 而难任人,蛮夷率服’。”
朱熹曰:“凡此五者,处之各得其宜,则不特中国顺治,虽蛮夷之国亦相率而服从矣。” 孙觉曰:“夫以尧舜之时圣贤相会,宜有长策成算以厌伏四夷,然其言专以难任人为本,盖任人处内则主听眩,主听眩则任使不明,忠邪杂进,虽有智勇安所施?任人放远则智者竭其智,勇者献其力,夫如是则何蛮夷之足虑哉?”
臣按:“地有内外,势有远近,人有华夷。人君为治,先内而后外,始近而终远,内华而外夷,然必内者修而后外者治,近者悦而后远者来,华人安而后夷人服,苟吾德之不修、食之不足,君子不用、小人不远” ,则近而在吾之内者有不修矣。内治之不修而徒外夷之攘难矣,是故王者之驭夷狄,以自治为上策。
《大禹谟》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臣按:上文所谓“儆戒无虞,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志惟熙,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 ,是即无怠无荒之实也。夫人君儆戒于宫闱之中、朝廷之上、京邑国都之内,何预于四夷哉?然而一念不谨万事为之废弛,一言有失四方为之传播,是故自古镇服夷狄之道不在于边鄙,而在于朝廷;不在于羌戎,而在于臣庶。内政既修,外患自然不作;华风既盛,夷心自然归仰。虽以舜大圣人,而伯益犹以怠荒为戒。良以一人无怠荒之失,则四夷有归往之诚;外无边患,则内有善治,而吾华夏之民得以相生相养,而吾君享安富尊荣之乐矣。吁!伯益所事者舜也,而犹切切儆戒如此。后世人主无帝舜万分一,乃欲生事四夷,而为其臣者不敢辄出一言,或者又从而从臾之,其臣可谓不忠矣,而其君亦岂智者哉?
三荀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唯德动天,无远弗届。满 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至𫍯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 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 旬,《有苗》格。
臣按:《益》之赞禹,所谓“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 者,若就战伐言之,小国若能制节谨度、不敢纵逸,则必得大国宾礼之益,不然,负其强固、侮慢自贤,则大国必有所不堪者而谋动干戈,所损多矣。大国若能包含遍覆,嘉善而矜不能,必得小国宾贡之益,不然,恃其众大、非礼侵陵,则小国必有所不堪者而肆其蜂虿之毒。岂得无损哉。若是者。即《易》所谓“亏盈而益谦” 者。乃天之道也。上之人体天道以字小。下之人奉天道以事大。则上下各得其所。而兵戈不兴矣。
《旅獒》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底贡厥獒。太 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曰:呜呼!明王慎德,四夷咸宾, 无有远迩,毕献方物。
臣按:德而谓之慎者,盖必兢兢业业不敢有须臾放肆者也。慎德而必归之明王者,盖人心虚灵不昧乃能知所谨,彼昏迷蔽塞者乌知所慎哉?德昏而不谨,则虽宫禁之中、左右使令之人或有以致其怨,京辇之下、百官庶姓之众或有以激其怒,况四海之外、九夷八蛮之远而能得其来宾哉?是故人君之德不可以不明。既明矣。而尤不可以不慎也。故明明德于天下者。当何如而用功。《大学》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鲁颂》曰:“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憬
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曹居贞曰:“‘《传》曰:‘桑黮甘甜,鸱鸮革响’,是知鸮食桑黮则其音变而美也。泮林有黮,鸮来食之,归我好音’,则淮夷被泮宫之化,其有不革面而柔服者哉?” 臣按:《泮水》之诗,说者以为鲁侯与群臣燕饮泮宫而作,所谓淮夷之服,盖无此事,诗人颂祷愿望耳。虽然,学校者修崇教化之地也,教化修则义理明,义理明则人心“固,人心固则士气作” ,士气作则彼蠢然冥顽者亦将惕然感动,幡然归顺矣。
交趾之南有越裳国,周公居摄三年,制礼作乐,天下 和平。越裳以三象重译而献白雉,曰:“道路悠远,山川 岨深,音使不通,故重译而朝。”成王以归周公,公曰:“德 不加焉则君子不飨其质,政不施焉则君子不臣其 人。吾何以获此赐也?”其使请曰:“吾受命吾国之《黄耇》 曰久矣。天之无烈风雷雨,意者中国有圣人乎?有则 盍往朝之?”周公乃归之王。
臣按:《越裳重译》来朝,可见周之德及乎人,而其所以朝者则曰久矣;天之无烈风雷雨可见周之德格乎天,由是观之,可见人君一身天人之主,幽则有以通乎天也,远则有以通乎夷也。吁,人君居穆清之上,四夷处遐荒之外,穆穆之容不可得而见,而惟验之于苍苍之象而已。然则膺天命而主宰华夷者,可不思“慎德以格乎天” ,
《国语》: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先王之训也,有 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于是乎有刑 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 告之辞。布令陈辞而又不至,则又增修于德,无勤民 于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今自大毕伯士之终 也,犬戎氏以其职来至,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 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吾闻夫犬 戎树惇,能帅旧德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不 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臣按:“穆王征犬戎无故兴万里之师,所费不知几何,而所得者仅四狼、四鹿而已。呜呼,损亿兆之财、弃千万人之命,所得不偿所失,而又使荒服之君由此而轻我中国,不复朝贡,则并其先世以来保世之具而失之,其所损又不但财而已。”
《译言宾待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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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怀方氏掌来远方之民,致方贡,致远物而送逆 之,达之以节,治其委积、馆舍、饮食。”
臣按:成周设官以待外夷之来朝贡者,达之以节,则其往来关津道路间无有留难淹滞之阻,即今给驿券也。治其委积、馆舍、饮食则其日用居止、饩廪、刍秣而无饥寒困乏之忧,即今之馆驿廪给及有司馈送是也。凡若此者皆所以怀远人也,名官而谓之“怀方氏” ,岂无意也?
《象胥》“掌蛮、夷、闽、貉、戎、狄之国使,掌传王之言而谕说 焉,以和亲之。”若以时入宾,则协其礼与其辞言传之。 凡其出入送逆之礼节、币帛、辞令而宾相之。
臣按:夷狄之人其拜揖、进退、拜伏之礼不同于中国,象胥掌教之以中国之仪,用协于礼也,夫上有所言则象胥为之传导而开谕晓说之,然后从而译其所言以达之于上焉。今制,鸿胪寺设通事官,即周之象胥也。
《大行人》,九州之外谓之蕃国。壹见,各以其所贵宝为 挚。
郑元曰:“九州之外,蕃服也。无朝贡之岁,父死子立,及嗣王即位乃一来耳,各以其所贵宝为挚,则蕃国之君无执玉瑞矣。所贵者,若犬戎献白狼、白鹿是也。”
《礼记》:“中国夷戎,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五方 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东方曰寄, 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
臣按:译言之官自古有之,然唯译其言语而已也。彼时外夷犹未有字书,自佛教入中国始有“天竺” 字,其后回回、女直、蒙古、缅甸,其国人之黠慧者各因其国俗而自为一种字书,其来朝贡及其陈说、辨诉、求索,各用其国书,必加翻译然后知其意向之所在,唐、宋以来虽有润文、译经使之衔,然惟以译佛书而已,非以通华夷之情也。我文皇帝始设为八馆:曰西天,曰鞑鞑,曰回回,曰女直,曰高昌,曰西蕃,曰缅甸,曰百夷。初以举人为之,其就礼部试,则以蕃书译其所作,经义稍通者,得联名于进士榜,授以文学之职,而译书如故。其后又择俊民,俾专其业,艺成会六部大臣试之,通者冠带。又三年授以官,盖重其选也。盖此一事,似缓而实急,似轻而实重,一旦外夷有事,上书来言其情,使人皆不知其所谓,或知之而未尽,则我所以应之者,岂不至相矛盾哉?非唯失其情,而或至启边衅者,亦有之矣。文皇帝专设官以司之,其虑远哉!
《明堂位》:“九夷之国东门之外,西面北上。八蛮之国南 门之外,北面东上。六戎之国西门之外,东面南上。五狄之国北门之外,南面东上。九采之国应门之外,北 面东上。四塞世告至。”
臣按:“此古者蕃国君长来朝入门立班之制。”
《中庸》:孔子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其八曰柔远人 也。”又曰:“柔远人则四方归之,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 能,所以柔远人也。”
臣按:《周礼秋官》环人所掌“送逆邦国之通宾客,以路节达诸四方,送逆及疆” ,是则为之授节以送之也。《地官》“遗人所掌,邦之委积以待宾客,野鄙之委积以待羇旅,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委,五十里有巿,巿有候馆,候馆有积” ,是则丰其委积以迎之也。旧注以柔远人为蕃国,朱注始以为无忘宾旅,盖以《九经》之次,列于怀诸侯之上,以远先近,非其序也。窃意成周盛时,环人遗人之所掌,在于道路之间,非特为中国设也,则虽夷狄之经行者,亦为之送迎焉。况《九经》之名,其八者各有所指,而此通谓之人,意者凡远去其家乡而出于道途以朝京阙者,皆给之欤?
《汉志》:“典客,秦官,掌归义蛮夷,景帝更名大行令,武帝 更名大鸿胪,属官有行人、译官。”
臣按:此秦、汉以来设官主掌蛮夷之始,所谓“大行令” 即《周礼》“行人” 之职,译官即《王制》所谓“寄译” 之类也。考史,昭帝用苏武为典属国,亦掌夷狄之官,而《百官表》不载,臣以为汉大鸿胪即今鸿胪寺卿,译官即今通事之职,典属国即今御前通事之武臣。
《唐志》:“主客郎中,掌诸蕃朝见之事。殊俗入贡者,始至 之州,给谍覆其人数,谓之边谍。蕃州都督、刺史视品 给以衣冠裤褶,初至及辞,设会参日设食。”
臣按:外夷来朝给之以衣冠宴食,自古皆然。然《唐志》但谓之会而不以宴名,盖不备燕享之礼也,然惟主之以礼部之属而未尝专命大臣,后世乃或有用武将待之者,臣窃以为非宜。盖礼仪非武臣所宜预,将乃吾国之爪牙,止可使“虏闻其名,不可使虏识其面,设或有貌不扬如裴度者,中虽有智,彼恶知之哉?或” 因此而藐我将相,关系亦不小也。吁!武将且不可,况内侍乎?昔童贯初使辽也,辽人以为“宋无人” ,因此以占“宋人失政” ,而启其轻蔑之心。此前代之明鉴也。
鸿胪寺领典客、司仪二署。凡四夷君长,以蕃望高下 为簿,朝见辨其等位。诸蕃封命则执册而往。凡献物 皆各执以见。驼马则陈于朝堂,不足进者,州县留之。 其属有典客署令,掌四夷归化、朝贡。酋渠首领朝见 者,给廪食;病则遣医,给汤药;丧则给以所须。还蕃赐 物,则佐其受领,教拜谢之节。
臣按:唐人之待蕃夷之朝贡者,既有宴赐资给,其不幸而病及丧者亦有给赐焉。
宋设鸿胪寺,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凡四 夷君长使价朝见,辨其等位,以宾礼待之,授以馆舍, 而颁其见辞、赐予、宴设之式。戒有司先期办具,有贡 物则具其数报四方馆,引见以进。诸蕃封册,即行其 礼命。
臣按:唐、宋俱有诸蕃封册之礼。
四夷君长来朝,先遣使迎劳于候馆。次日,奉见于干 元殿,设黄麾仗及宫悬大乐。典仪设君长位于悬南 道西,北向,又设其诸官位于后。所司引其国君服其 国服,至明德门外,通事舍人引就位。皇帝服通天冠、 绛纱袍,即御位。《典仪》赞“拜’,国君拜稽首。侍中承制降 劳,皆再拜稽首,复位。次引其国诸官以次入就位,拜 如仪。其赐宴与受诸国使表及币,皆有仪。具载《开宝 通礼》。元丰八年,夏使来,诏夏国使见辞仪制依嘉祐 八年,见于皇仪殿门外,辞诣垂拱殿。
凡蕃使见辞同日者,先夏国,次高丽,次交趾,次海外 蕃客,次蛮夷。
臣按:宋人外夷朝见皆于别殿,不在常朝之所,其同日辞见者亦有次第,盖朝廷之于外夷不能无厚薄,同时待之而各异其礼,固非“一视同仁之道,亦恐因此而启其忿忿不平之心。” 臣请自今外夷来朝者令礼官择日引见,其辞也亦如之,若夫锡宴给赏尤宜隔绝,使彼此不相知。夫物我相形,虽华人不能无争,况异域哉。
唐太宗贞观四年,高昌王麹文泰入朝,西域诸国皆 因文泰请朝,上令文泰使人迎之。魏徵谏曰:“昔光武 不听西域送侍子,置都护,以为不以蛮夷劳中国。前 者文泰之来,缘道供亿甚苦。若诸国皆来,将不胜其 弊。姑听其商贾往来,与边民交市则可矣,傥以宾客 遇之,非中国之利也。”时所使人已行,上遽止之。
臣按:人君行事当务实,不可徇虚名,蛮夷慕义而朝固是美事,然其中有食中国货物而假以朝贡为名者,不可不知也。所以待之者,要在得其轻重之宜,既不为所欺绐而又不失其礼可也。
宋哲宗元祐中,学士院言:“诸蕃初入贡者,请令安抚钤辖、转运等司,体问其国所在远近大小,与见今入 贡何国为比,保明闻奏,庶待遇之礼,不致失当。”
臣按:诸蕃初入贡者,前此未有体例,因其所言而制为礼节,斯无失矣。
汉武帝元狩二年,匈奴浑邪休屠王帅众来降,汉发 车二万乘迎之。县官无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 具。上怒,欲斩长安令。右内史汲黯曰:“长安令无罪,独 斩臣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 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敝中国而以事夷狄 之人乎?”上默然。及浑邪王至,贾人与市者坐当死五 百馀人。黯请间曰:“夫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兴 兵诛之,死伤者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 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今反 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 买长安中物,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于边关乎?陛 下纵不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 五百馀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臣窃为陛下 不取也。
臣按:此以外夷来降,罢敝中国,虽与朝贡者不同,然后世外夷入贡经过郡县为生民扰害,亦往往有类此者。汲黯论匈奴来降,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臣窃以为,外夷朝贡而不为之节制,则是慕虚名而受实害也,况后世人心不古,非独中国为然,而外夷尤甚,彼其所以梯山航海而来者,慕华向义之心固不能无,“然亦多有贪中国之货物,而欲以转货他国以取厚利者,此亦不可不知也。” 今宜为之制,随其地远近立定年限,亦如宋朝立《回赐于阗国信分物法》,所遣使虽多,止一加赐。又命于阗国使以表章至,则间岁听一入贡,馀令于熙、秦州贸易。及元丰著令,西南五姓蕃每五年许一贡,期限不及者不许。如此则朝廷既得怀柔外夷之道,而我之百姓亦不至罢敝于道路矣。
《征讨绥和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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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既济》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程颐曰:“高宗,商之高宗也。天下之事既济而远伐暴乱也,威武可及而以救民为心,乃王者之事也,唯圣贤之君则可,若骋威武、忿不服、贪土地,则残民肆欲也。三年克之,见其劳惫之甚。”
臣按:先儒谓“威武可及而以救民为心乃王者之事也” ,唯圣贤之君则可,高宗、商中兴之君虽不至于圣亦不可不谓之贤君也,其所伐之鬼方必有可伐之罪,不得已而兴师以吊民,然不急近功,不用非人,是以兵虽久用而处之者有道不至于罢敝,中国师虽远出而任之者得人,不至于别生他变,后世以帝王之师为吊伐之举者,必须事出乎万全,非万全不可举也。是故于未济之初,审几而缓进;《既济》之后,择人而任用。
《虞书》:帝曰:“咨,禹,唯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 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 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 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 其克有勋。”
臣按:此万世中国帝王征讨蛮夷之始。盖夷有四,而居南方者谓之苗,苗民弗循正理,故帝舜遣禹征之。由此一事而观,可见唐虞之世非独政教与后世不同,其征伐亦与后世不同也。何也?后世之征伐四夷皆以其侵轶我边境、戕贼我生灵,以故兴师讨之,而帝舜之命禹、大禹之誓众则唯数有苗之罪,所谓“昏迷不恭” 、“侮慢自贤” 、“反道败德” ,责其行己之不循正道也;“君子在野、小人在位” ,责其用人之不循正道也;“民弃不保” ,责其不循正道以恤民而致其怨;“天降之咎” ,责其不循正道以奉天而召其怒。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未尝有一言而及国家疆场之事。呜呼,此所以为帝王之师也欤!
《诗序》:《六月》,宣王北伐也。其首章曰:“六月栖栖,戎车既 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𤞤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 征,以匡王国。”
朱熹曰:“六月,建未之月也。成、康既没,周室渐衰,八世而𤞤狁见侵,逼近京邑,宣王即位,命尹吉甫帅师伐之,有功而归,诗人作诗以序其事如此。《司马法》:冬夏不兴师,今乃六月而出师者,以𤞤狁甚炽,其事危急,故不得已而王命,于是出征以正王国也。”
其第四章曰:“𤞤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 阳。织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臣按:《易》曰:“师出以律,否臧凶。” 《左传》:“师直为壮,曲为老。” 所以然者,唯其辞直故其气壮,唯其用之以律,故每事而尽善。今宣王兴六月之师,因𤞤狁深入我地,不得已而应之,其辞直矣。其辞既直,是以声罪致讨,而我三军莫不怀敌忾之心,其气安得而?
不壮哉!辞直而气壮,而又选诸队伍之中,简其锋锐之士,使之开先启行,其旗旐鲜明,兵甲犀利,无一事之不尽善,此其所以为王者之师。彼区区𤞤狁,恶足以当我之锋哉?
其《五章》曰:“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 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
朱熹曰:“《至于太原》,言逐出之而已,不穷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
臣按:《汉书》严尤曰:“宣帝时𤞤狁内侵,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虻虫之螫驱之而已。” 朱熹解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以为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而谢枋得亦言“薄伐者,叛则伐之,服则舍之,不穷追远讨也。” 由是观之,可见先王之治戎狄,以吾边境为限,越境而入者则治之,不及吾境者则不治焉。
《诗序》:《采芑》,宣王南征也。其首章曰:“薄言采芑,于彼新 田,于此菑亩。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 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 革。”
其《卒章》曰:“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猷。 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 显允方叔,征伐𤞤狁,蛮荆来威。”
臣按:中国之外有四夷,唯南蛮、北狄最为中国患,而在帝世已有有苗之师矣。兆狄之寇见于经者,始于宣王之世,是时北有《𤞤狁》之征、《六月》之师是也,南有蛮荆之伐,《采芑》之诗是也。说者谓二诗皆班师时作,《六月》之辞迫,《采芑》之辞缓,《六月》以计而定,《采芑》以威而服也。虽然,时世不同而夷狄之盛衰亦异,南与北殊俗,古与今殊时,强与弱殊势,所谓“计与威不可以偏废” ,又在用之何如耳。苟北伐而有文武之吉甫,南征而有壮猷之方叔,上之人用得其人,而又委任之专,则成功不难而夷狄宾服矣。
《诗序》:《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 淮夷。其首章曰:“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 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其二章曰:“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臣按:周室至厉王出居于彘,国势中微矣,宣王即位,北伐𤞤狁则命吉甫,南征蛮荆则命方叔,至于讨淮南之夷则又得召虎焉。召公既自疾其驱,而一时从行之人亦莫敢安徐焉,既而经营四方,告成于王,止曰“王国庶定” 而已。庶之云者,昔人谓幸其仅然,非以是为美也。此无他,用兵非人主之美事,不得已而兴师以遏绝乱略焉耳,非以快吾所大欲也。
《修攘制御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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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序》曰:“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 忧勤,终于逸乐。”
臣按:华处乎内,夷居乎外,天造地设而以山川为之疆域,所以别生分类而使之毋相混淆、毋相侵越也。是以自古圣帝明王必严内外之辨,所以治内者必详必慎而无一事之不备,所以治外者必严必密而无一隙之可乘,此其所以忧勤于其始而逸乐于其终也欤。
《守边固圉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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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命有司坏城郭,戒门闾,修键闭, 慎管籥,固封疆,备边竟,完要塞,谨关梁,塞徯径。”
陈澔曰:“城郭欲其厚实,故言坏。门闾。备御非常,故云戒。键闭或有破坏,故云修。管籥不可妄开,故云慎。要塞。边城要害处也。蹊径,野兽往来之常路故。” 陆佃曰:“坏城郭而门闾不戒,无益也。修键闭而管籥不慎,无益也。固封疆而边境不备,无益也。完要塞、谨关梁而蹊径不塞,无益也。”
臣按:《月令》于孟冬之月既命百官谨盖藏、命有司循行积聚,无有不敛,而又命有司坏城郭、戒门闾、修键闭、慎管籥者,此盖兼中外而言也。至于固封疆、备边境、完要塞、谨关梁、塞蹊径,则专为边境言焉,然边境之中亦有城郭,而其城郭也则有门闾焉,门闾之或启或闭则有键闭、管籥以司之,故既坏其城郭之阙“薄,使之坚而厚,而又戒其门禁之出入;于键闭管籥也,则又修而理之,慎而守之,所以防内之出而外之入也。” 若夫封疆之固,边境之备,则其所防者,内恐盗贼之窃发,外恐夷狄之侵陵,虽以无事之时,亦必岁岁为先事之备。于要塞也则完之以扼其要冲,于关梁也则谨之以限其出入。然非但于人马可行之地而致其备,则凡野兽往来之径,仅可容足者,亦无不致其谨焉。可见古人封疆之守,边防之备,其严且密也如此。后世为政,苟且目前,而于边塞之地,无事则一切置之不问,一有事焉,则急遽之际仓皇无措者多矣,甚
“者,以槱薪之故而翦其蒙翳,以营造之故而伐其障蔽,以游畋之故而废其险隘。殊不思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无其险尚百计以营为之,况有其险而自去之以为敌除道邪?智者不为也。后之君子尚思所以为先事备,而毋贻临时噬脐无及之悔。” 臣窃以为今京师切近边塞,所恃以为险固者,内而太行、西来一带“重冈连阜,外而浑、蔚等州,高山峻岭,蹊径狭隘,林木茂密,以限虏骑驰突,不知何人始于何时,乃以薪炭之故营缮之用,伐木取材,折枝为薪,烧柴为炭,致使木植日稀,蹊径日通,险隘日夷。设使国家常如今日之无事,固无所用之,不幸一旦而有风尘之警,将何以扼其来而拒其入乎?失今不为之” 限制,臣恐日甚一日,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臣请下工部,稽考洪武、永乐年间以来,其所用材木薪炭,取于何所,掌于何人。凡其可以措置之方,用度之数,与夫爱惜减省之节目,一一以闻。必须无损于边关,无亏于国用,定为经久之计。其事虽小,所系实大。考《诸司职掌》,于《工部抽分条》,止云:“抽分竹木场,如遇客商兴贩竹木柴炭等项,照例抽分。若不敷,定夺奏闻,给价收买,或差人砍办。” 则是祖宗之时,遇有营造不敷,方行买办。然亦止言营造,而不知当时大庖之炊,何所取材。意者洪武之初建都江南,沿江芦苇自足以供时之用也。芦苇易生之物,刈去复生,沿江千里,取用不尽。非若木植,“非历十数星霜,不可以燃,取之须有尽时,生之必待积久。况今近甸别无大山茂林,不取之边关,将何所取耶?夫自立柴厂于易州以来,恒聚山东西北直隶数州民夫数千,于此取柴炭,以供国用。又役顺天之民以为挑柴夫。府县添设佐贰官以专管之,又特敕侍郎或尚书一员以总督之。此事非特今朝无有定制,而前代亦所未闻也。然则前代皆不举火耶?古之人必有善处之法,然而史籍不载,无从稽考,意者以此为非要之务,随时制宜,固取足用政不必颛颛设官,拘拘督责,因吾口食之奉,以夺民衣食之资也。为今之计,宜移置易州柴厂于近京之地,散遣丁夫,各还原籍,量其州县大小,人民多寡,定为薪炭之数,分派输纳。内外衙门每岁定为限期,俾其依期运纳,一如户部粮草例取。纳足通关,以凭稽考。又必痛为禁革,除去印烙。苟薪柴可以燃燎,即与收贮,不必问所从来,限以式样。如宋之末世,所取之炭,必如核桃纹鸬鹚色,以困吾民也。如此,非独可以为边关之固,而京畿及山东西之民亦可以少甦矣。虽然,木生山林,岁岁取之,无有已时,苟生之者不继,则取之者尽矣。窃恐数十年之后,其物日少,其价日增,吾民之采办者愈不堪矣。” 臣又窃有一见:请于边关一带,东起山海,以次而西,于其近边内地,随其地之广狭险易,沿山种树,一以备柴炭之用,一以为边塞之蔽,于以限虏人之驰骑,于以为官军之伏地。每山阜之侧平衍之地,随其地势高下曲折,种植榆柳或三五十里,木或七八十里。若其地系是民产,官府即于其近便地拨与草场及官地,如数还之。其不愿得地者,给以时价,除其租税。又先行下法司,遇有犯罪,例应罚赎者,定为则例。“徒三年者,种树若干,二年者若干。杖笞以下,以次递减。照依缮工司运水和炭事例,就俾专业种植之人,当官领价,认种某树若干,长短大小皆为之度,以必成为效,有枯损者仍责其陪。其所种之木,必相去丈许,列行破缝,参错蔽亏,使虏马不得直驰,官军可以设伏。仍行委所在军卫有司设法看守,委官巡视,岁遣御史一员督察之,不许作践砍伐,违者治以重罪。待其五七年茂盛之后,岁一遣官采其支条以为薪炭之用。如此则国用因之以舒,民困因之以解,而边徼亦因之以壮固矣。” 又今京城军民百万之家,皆以石煤代薪,除大官外,其惜薪司当给薪者,不过数千人之烟,爨无京民百分一,独不可用“石煤乎?傥以为便,乞下办纳挑运州县,计其买办,顾觅工价,所费几何,俾其办价送官,量给与之,市石煤以爨,是亦良便。”
《左传》昭公二十三年,楚囊瓦城郢。沈尹戍曰:“古者天 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诸侯 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 功,民无内忧,而又无外惧,国焉用城?夫正其疆场,修 其土田,险其走集,亲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邻国,慎 其官守,守其交礼,不僭不贪,不懦不耆,完其守备,以 待不虞。”
臣按:楚人畏吴之彊而城郢,郢者楚之国都也,不能远抚边境,惟欲近守城郭,故沈尹戍告之以此。“夫诸侯之守固在四邻,天子之守固在四夷,然必四境备而后及于邻封,诸侯服而后及于夷狄,近者未备何以服远,内者未修何以攘外?” 宋范仲淹
欲修京城,执政者引“《囊瓦》城郢” 之事以阻之,泥古人之陈言,而不知当世之事宜者也。
《四方夷落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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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职方氏掌天下之图,以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国、 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与其财 用、九谷、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
王昭禹曰:“职方氏掌天下之图,以掌天下之地,非特图也,又掌其地焉。东方曰夷,其种有四;南方曰蛮,其种有八;东南曰闽,其种有七;西北曰貉,其种有九;西方曰戎,其种有五;北方曰狄,其种有六。自邦国都鄙至于夷、蛮、闽、貉、戎、狄,虽有内外之殊,然先王之政一视而同仁。其人民之所聚,财用之所出,九谷之所生” ,六畜之所产,其数要不可以不辨也,其利不可不知也。
臣按:天地之大德曰“生” ,而其所以生者以人为贵,而人之中有华有夷,华一而已,而夷则不止于一焉。盖华夏居中、夷狄处外,中者混而同,其性禀习俗虽有少异而其大略则同也。外者环而绕之,有接续之际而无混同之势,故其性禀习俗也,始而近也则大同而小异,终而远也乃至于背戾而悬绝焉,唯其势异而情殊,故帝王所以治之也,“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随机而应变,因事而制宜,要在使之各止其所而已。彼既止其所而不为疆场之害,则吾之内地华民得其安矣。
《通典》曰:“缅维古之中华,多类今之夷狄,有居处巢穴 焉,有葬无封树焉,有手团食焉,有祭立尸焉。聊陈一 二,不能遍举。其地偏其气梗,不生圣哲,莫革旧风,训 诰之所不可,礼义之所不及,外而不内,疏而不戚,来 则御之,去则备之。”
臣按:自古驭夷狄之要法,不出乎“来则御之、去则备之” 二言而已。
图书编
编辑《外四夷馆考总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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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自高皇帝以神武肇基,奄有万国,列圣继作,文 命覃敷,舟车所至,罔不稽首称藩,献琛恐后,王会之 盛,盖自昔罕俪矣。顾遐陬裔壤,声教隔阂,语言文字 各成一家。典象胥者不有专业,何以宣圣德而达夷 情?此《四夷馆》之设,猷虑甚弘远也。当是时,为馆傅者 多征自外国,简吾子弟之幼颖者而受学焉。是以能 “习彼中之故实。虽数十年后,籍记无征,而为之徒者, 犹能忆其师说,不烦考镜。”迨今二百馀年,曩之遗老 尽矣。官师之所肄习者,即语言文字尚不能该贯,况 其他乎?今上嗣历之六年,会暹罗使者来庭,始辟馆 受译,课业少间,辄进夷使而询之,具述彼国之山川 道里,食货谣俗,如在掌股间。因以询于鞑靼诸馆,则 其详不可得而闻矣。夫字内冠带之国,守官者驭临 其方,犹必藉乘史以征一方之文献,故措注不缪,而 与民攸宜。矧魋结众类,疆殊风异,辞令往复,脱有抵 牾,斯情实眩,而彼我携矣。我不彼知,彼乘而匿端,彼 不我知,我安能令之怀且詟哉?余因是搜辑往牒,参 稽国朝故实,于凡所译诸夷,建置沿革,山川岩易,食 货便滞,谣俗庞漓,与夫叛服之始末,战守之得失,略 诠次成,编,弁于首,俾初学之士,得有所考,以知夫彼 国之委悉,庶于译学不无小补耳。或谓创籍记事,似 也,战守诸计,得母尸祝而代庖乎?盖陆敬舆有言:“中 夏之盛衰异势,四夷之强弱异时,事机之利害异情, 措置”之安危异便,形势不同,胡可专一?则夫辨方记 事,随事考文,以备卒然之应者,亦安得而不详也?方 今明良交泰,四夷咸宾,象胥之所译者,非请求职事, 则表献方物也。盖以为我能是,是亦足矣。然事变不 常,容有出于职贡之外者。如近者俺酋请经于西竺, 暹罗失篆乎东牛,其文移奏请,皆曩所未有者,非多 识其何以应之乎?若乃遗书解聊城之围,传檄定卭 筰之乱,古之哲士盖有以尺牍而当三军者,苟用之 中机,虽蛮貊之邦行之矣。然则文事武备,可以不并 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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