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百三十六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边裔典
第一百三十六卷目录
蒙古部汇考二
明二〈英宗正统十一则 代宗景泰三则 英宗天顺八则〉
边裔典第一百三十六卷
蒙古部汇考二
编辑明二
编辑英宗正统元年将军陈懋败朵儿只伯于平川以瓦剌迫逐鞑靼敕严边备
编辑按《明外史鞑靼传》,正统元年,将军陈愁败朵儿只伯 于平川,追及苏武山,颇有斩获。已而守将方政等御 之无功。按《瓦剌传》,正统元年冬,成国公朱勇言,“近 瓦剌脱欢以兵迫逐鞑靼朵儿只伯,恐吞并之日益 强大,乞敕各边广储积,以备不虞。”帝嘉纳之。未几,脱 懽内杀其贤义、安乐两王,而尽有其众,欲自称可汗。 众不可,乃共立脱脱不花,以先所并阿鲁台众归之。 自为丞相,居漠北,哈喇嗔等部俱属焉。已,袭破朵儿 只伯,复胁诱朵颜诸卫窥伺塞下。
按《明会典》:“正统元年,回赐脱欢使臣银鼠皮十个,绢 一匹,玉石每一斤绢一匹。”
按《苍霞草北虏考》:“正统元年,群臣劾总兵官宁阳侯 陈懋、都督刘广等纵寇罪。广坐掩败上功,械下狱,馀 罚治有差。其夏,虏酋脱脱木儿、满哥帖木儿率众款 凉州塞,守将李安以闻。上敕安毋以虏款弛备。其秋, 命都督蒋贵率京兵征虏,师出无功,上命兵部尚书 王骥、邝埜廷议边事。越五日未奏,逮骥、埜下狱,已而” 释之。
正统二年,以尚书王骥督师北征。是年,定“赐鞑靼、瓦 剌”之制。
按《明外史鞑靼传》:“正统二年冬,命都督任礼为总兵 官,蒋贵、赵安副之,尚书王骥督师,以便宜行事。” 按《明会典》:正统二年,赐鞑靼虏王彩段十五表里,虎 斑绢十匹,妃八表里,头目一等八表里,二等六表里, 三等五表里,四等四表里,外有加赐。又回赐虏王及 头目使臣人等马,每匹彩段二表里,貂鼠皮五十个 四表里。使臣者每二个,绢二匹。银鼠皮五十个,二表 里;白兔皮三个,绢一匹;白狐皮一个,绢一匹。小厮一 名,二表里。
按《苍霞草北虏考》:“二年春,复命边将方政、史昭、丁信、 杨洪等分道讨虏。都御史李仪言:‘和宁残孽,穷无所 归。乍臣乍叛,小为边寇,固自其常。第严烽堠,练士马, 备之足矣。不宜各弃所守,穷兵远出,冒寒涉险,幸一 时功’。”上曰:“仪言是。然师业已行,政等才足办也。”已而 皆无功。其夏,命尚书骥行边,得便宜行事。都指挥安 敬,以罪戮徇军中,复坐虏入,夺都督同知史昭一秩。 其冬,命都督任礼为平羌将军,都督蒋贵、赵安副之, 尚书骥督师剿阿台、朵儿只伯。
正统三年、脱脱不花及脱懽遣使朝贡。
按《明外史鞑靼传》:“正统三年夏,复败朵儿只伯等于 石城。阿台与朵儿只伯合,复败之兀鲁乃地,追及黑 泉,又败之刁力沟,出沙漠千馀里,东西夹击,敌几尽, 先后获其部长一百五十人。于是阿台、朵儿只伯等 来归。未几,脱脱不花捕阿台等杀之。脱脱不花者,故 元后鞑靼长也。瓦剌脱懽既击杀阿鲁台,悉收其部”, 兼并贤义、安乐二王之众,于是欲自立为可汗。众不 可,乃立脱脱不花,以阿鲁台众属之,自为丞相,阳推 奉之,而实不承其号令。脱懽死,子也先嗣,益桀骜自 雄,诸部皆下之。脱脱不花具可汗名而已。脱脱不花 岁来朝贡,天子皆厚报之,比诸蕃有加,书称之曰“达 达可汗”,赐赉并及其妃。
按《明会典》:“正统初,可汗脱脱不花及脱懽,遣人贡马。 三年,令瓦剌使臣停止去处,每十人五日一次,下程 羊二只,酒十五瓶,柴薪厨料。回赐貂鼠皮,每十个彩 段一表里,筵宴使臣二次。其进贡至大同,茶饭管待 一次。回还良乡,汤饭至真定府,陕西布政司、甘肃各 茶饭管待。”
按《苍霞草北虏考》:“三年夏,礼贵破虏于石城,斩三百 馀级,擒伪左丞脱罗及部属百人,金银牌六,玺印二, 马驴驼牛四百馀,兵甲衣裘称是。阿台与朵儿只伯 以数骑遁去,追破之梧桐林,至黑泉而还。伪平章阿 的干以馀党降赵安出,他道复破之刁力沟,擒伪右 丞等三十人,逐出塞千馀里,虏众几尽。论功,封礼宁” 远伯贵、定西伯安、会川伯赉骥等有差。未几,瓦剌破 阿台及朵儿只伯,势益张,东诱兀良哈窥塞下,亦时 遣使来贡马。
正统四年,脱懽死,子也先嗣。脱脱不花不能制,入贡则主臣并使,朝廷亦两答之。
按:《明外史瓦剌传》:“正统四年,脱懽死,也先嗣称太师 淮王,于是北部皆服属也先。脱脱不花具空名,不复 相制。每入贡,主臣并使,朝廷亦两敕答之,赐赉甚厚, 并及其妻子部长。故事,瓦使不过五十人,利朝廷爵 赏,岁增至二千馀人。屡敕不奉约,使往来多行杀掠。 又挟他部与俱,邀索中国贵重难得之物。稍不餍,辄” 造衅端,而所赐财物亦岁增。也先攻破哈密,执王及 王母,既而归之,又结婚沙州、赤斤蒙古诸卫,破兀良 哈,胁朝鲜。边将知必大为寇,屡疏闻,止敕戒防御而 已。
按:《明会典》:四年,“回赐瓦剌貂鼠皮,每三个绢一匹。使 臣人等到京续进马俱照下等马例。”
按《苍霞草北虏考》:“正统四年春,敕谕其可汗脱脱不 花王曰:‘朕惟我太祖高皇帝兼爱中外,待漠北尤诚 信,朕遵守不敢失。可汗聪明仁智,顺天道,遣使通好, 人民安乐,此亦可汗祖宗爱民遗泽之所致也,朕甚 嘉之。今遣都指挥康能等赍书币往致朕意。可汗宜 益敦前好,使命往来无间,华夷一家,将后嗣蒙泽可 汗,名亦千万世不磨,可不念欤’!”仍赐可汗诸衣服器 币,及其右丞相脱懽等皆有赐。未几,脱懽死,子也先 嗣称太师、淮王。太师者,虏握兵大酋号也。是时虏众 皆服属也先,脱脱不花徒以元裔名为君,不相临制。 顾妻也先姊以为欢。君臣并贡,我亦各赐敕答其意, 赏赉金帛甚厚。久渐骄桀不恭,贡使初止三五人,后 乃百人,最后至三千馀人。屡赐敕戒约,毋过三百人, 不听,我濡忍纳之。使者亦暴横,往来杀掠道路,恣要 索,稍不厌,辄造衅端。虏所请财物,亦岁岁增至。中国 所无者,我不能应。虏顾益诱杂夷与其使偕,九边骚 驿,公私耗费。又攻哈密,执其王母,掠沙州,破兀良哈, 至胁诱朝鲜。边将皆知其必为寇,屡疏闻,敕戒防御 而已,不能绝也。
正统五年,改定“回赐鞑靼、瓦剌”之例。
按《明会典》:“正统五年,回赐鞑靼、瓦剌银鼠皮与熟红 绢。”
正统六年,脱脱不花及也先皆贡马。
按《明会典》:“正统六年,脱脱不花及其太师也先贡马。” “也先者,脱懽子也。赐迤北太师,段绢与虏王同。其妻 每口五表里,一等二等。数内头目每人加赐织金彩 段一表里,青鼠皮每二十个,绢一匹。”使臣人等,马分 三等,虏王、井太师马不分等第。
正统八年,分“鞑靼、瓦剌贡马回赐”之例。
按《明会典》:“八年,太师阿鲁骨马,每匹彩段六表里;使 臣马,每匹四表里,绢八匹。”
正统九年,改定“鞑靼、瓦剌进马回赐”之例。
按:《明会典》:“九年,进西马者,每匹彩段五表里,绢十匹; 撒哈剌,每段绢九匹。”
正统十年,定“会同馆,鞑靼、瓦剌市易之例。”
按:《明会典》:“会同馆开市,礼部出给告示,除违禁物不 许贸易,其段绢布匹听于街市与官员军民人等两 平买卖。正统十年,许买卖五日。”
正统十一年,也先攻兀良哈,遣使大同乞粮,不许 按《明外史瓦剌传》:“正统十一年冬,也先攻兀良哈,遣 使抵大同乞粮,并请见守备太监郭敬。帝敕敬毋见 毋予粮。”
正统十四年,也先入寇,帝亲征,败绩,蒙尘于土木 按《明外史鞑靼传》:正统十四年秋,也先谋大举入寇, 脱脱不花止之曰:“吾侪服食,多资大明,何忍为此。也 先不听,曰:‘可汗不为,吾当自为’。”遂分道俾脱脱不花 侵辽东,而自拥众从大同入。帝亲征之,驾于土木,陷 焉。按《瓦剌传》:正统十一年,也先乞粮,请见守备太 监。明年复致书宣府守将杨洪。洪以闻,敕洪礼其使 报之。顷之,其部众有来归者,言“也先谋入寇。”脱脱不 花止之,也先不听。寻约诸蕃共背中国。帝诏问,不报。 时朝使至瓦剌,也先等有所请乞,无不许。而瓦剌使 来,更增至三千人,复虚其数以冒廪饩。礼部按实与 之,所请又仅得五之一。也先大愧怒。十四年七月,遂 诱胁诸蕃,分道大举入寇。脱脱不花以兀良哈寇辽 东,阿剌知院寇宣府,围赤城。又遣别骑寇甘州。也先 自寇大同,参将吴浩战死猫儿庄。羽书踵至,太监王 振挟帝亲征,群臣伏阙争,不得。大同守将西宁侯宋 瑛、武进伯朱冕、都督石亨等与也先战阳和,太监郭 敬监军,诸将悉为所制,失律,军尽覆,瑛、冕死,敬伏草 中免。亨奔还。车驾及大同,连日风雨甚,又军中常夜 惊人,恟惧。郭敬密言于振,始旋师。车驾还次宣府,敌 众袭军后,恭顺侯吴克忠拒之,败没。成国公朱勇、永 顺伯薛绶以四万人继往,至鹞儿岭,伏发,亦尽陷。次 日至土木,诸臣议入保怀来,振顾辎重,遽止。也先遂 追及土木,地高,掘井二丈不得水,汲道已为敌据,众 渴,敌骑益增。明日,敌见大军止不行,伪退。振遽令移 营。而南军方动,也先集骑四面冲之,士卒争先走,行列大乱。敌跳阵而入,六军大溃,死伤数十万。英国公 张辅、驸马都尉井源,尚书邝埜、王佐,侍郎曹鼐、丁铉 等五十馀人死之,振亦死。帝蒙尘北狩,中官喜、宁从。 也先闻车驾至,错愕未之信。及见,致礼甚恭。奉帝居 其弟伯颜帖木儿营,以先所掠校尉袁彬来侍也先, 将谋逆。会大雷雨震死,也先所乘马,复见帝寝幄有 异瑞,乃止。也先拥帝至大同城,索金币,都督郭登与 白金三万。登复谋夺驾入城,帝沮之,不果。也先遂拥 帝北行。九月,郕王自监国即皇帝位,尊帝为太上皇 帝。也先诡称奉上皇,还,由大同、阳和抵紫荆关,攻入 之,直前犯京师。兵部尚书于谦督武清伯石亨、都督 孙镗等御之。也先邀大臣出迎上皇,未果。亨等与战, 数败之。也先夜走,自良乡至紫荆关,大掠而出。都督 杨洪复大破其众于居庸。也先仍以上皇北行。也先 夜常于御幄上,遥见赤光奕奕若龙蟠,大惊异。也先 又欲以妹进上皇,上皇却之,益敬服,时时杀羊马置 酒为寿,稽首行君臣礼。
按《明大政纪》:“正统十四年七月十七日丙戌,驾发京 师,命郕王居守,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等率官军 及私属共五十馀万,出居庸关,过怀来,至宣府,连日 风雨,人情汹汹,声息愈急。驸马都尉井源等败报踵 至,随驾文臣连上章留之,王振怒,悉令掠阵。未至大 同,兵士乏粮,僵尸满路,寇亦佯避,诱我深入,至于大” 同。振又欲进兵北行,朱勇膝行听命,户部尚书王佐 竟日跪伏草中请还,惟钦天监正彭德清斥振曰:“象 纬示警,不可复前。若有疏虞,陷乘舆于草莽,谁任其 咎?”学士曹鼐曰:“臣子固不足惜,主上系天下安危,岂 可轻进?”振怒,詈之曰:“倘有此,亦天命也。”会暮,有黑云 如伞罩营,雷雨大作,人畜惊惧,振恶之。会前军西宁 侯宋瑛、武进伯朱冕全军覆没,镇大同中官郭敬密 言于振,其势决不可行,振始有回意。明日班师,大同 副总兵郭登谓“驾宜从紫荆关入,庶保无虞”,振不听。 八月辛酉,既望,我师败绩于《土木》。车驾北狩,先数日, 师过鸡鸣山,虏追至,遣朱勇率兵五万御之。勇无谋, 冒入鹞儿岭,虏两翼邀阻夹攻,杀之殆尽。兵部尚书 邝埜请车驾疾驱入关,严兵为殿。振怒曰:“尔腐儒,安 知兵事。”次日,驾至土木。日尚未晡,去怀来二十里,欲 入保怀来。振辎重千馀辆在后,未至,留待之,遂驻土 木。虏四面合围,渴极,掘井深二丈,无水。虏见我营不 行,遣使持书通和,召曹鼐草敕与和,遣二通事与虏 使偕往。振急传令移营南行。未三四里,虏复四面攻 围,兵士争先奔走,行列大乱,势不能止。虏骑蹂阵而 入,奋长刀以砍我兵,大呼解甲投刃者不杀,众裸袒 相蹈藉死,蔽野塞川。宦侍虎贲矢被体如猬。上与亲 兵乘马突围,不得出,虏拥以去。英国公张辅、尚书邝 埜、王佐,学士曹鼐、张益而下数百人皆死。其幸免者, 逾山坠谷,连日饥饿,仅得达关骡马二十馀万,并衣 甲器械辎重,尽为胡人所得。我师既败绩,上乃下马 盘膝,面南坐。有一虏,索衣甲不与,将为凶。其兄来曰: “此非凡人,举动自别。”乃以见也先之弟赛刊王,上问 曰:“子其也先乎?其伯颜帖木儿乎?赛刊王乎?大同王 乎?”闻其语大惊,驰见也先曰:“部下获一人甚异,得非 大明天子乎?”也先乃召先使中国,二人问是否,二人 见,大惊曰:“是也。”也先曰:“我常告天,求大元一统天下, 今乃落我手。问众何以为计?”其中一胡名乃公,大言 曰:“大元之仇,今天以赐我,不如杀之。”伯颜帖木儿大 怒,呼也先为那颜。〈那颜华言大人也〉安用此人在傍开口摧 其面曰:“去那颜,只欲留万世美名!大明天子云端里 坐,不知上天何故推下之?万众死伤之中,镞矢不沾, 寸兵不染,吾知天意之有在也。且我等尝受其赐,九 龙蟒袍犹在,安得害之?当报中国遣使来迎还之。一 旦复坐宝位之上,岂不有万世美名矣乎?”众皆曰:“者。” 〈其语云者然辞也〉于是也先以上送伯颜帖木儿营,令护之。 戊辰,报至,京师大震。皇太后遣使赍黄金、珠玉、缎匹 等物诣也先营,请还车驾。己巳,皇太后召百官入集 阙下,命郕王权总万机,于午门南面见百官,启事施 行。辛未,皇太后诏立皇长子见深为皇太子,时年二 岁。仍命郕王为辅,代总国政,抚安天下。癸酉,早朝,九 卿科道交章请族诛王振家殴杀奸臣马顺,并索王 振亲信王、毛二人。兵部侍郎于谦劝王降令旨谕百 官,无擅动振罪,候请命于太后行诛。顺罪应死勿论, 命将军急击二内侍死,众乃定。百官劾王振擅权误 国之罪,郕王谕以朝廷自有处置。百官愤言“王振罪 恶滔天,倾危宗社,今日若不速正典刑,灭其族属,何 以慰安人心?”因恸哭,声彻中外。王起入内,众随拥入。 太监金英传令旨,且退。众夺欲捽英。英惧,复传旨,言 籍没王振等家。英脱身入锦衣卫指挥马顺从旁叱 百官且去。给事中王竑愤起,捽顺首曰:“马顺平昔助 王振为恶,祸延生灵。今日至此,尚不知警。”众争殴之, 蹴踏分裂,顷刻而毙,血流庭中。复索振所亲信长随 王、毛二人,亦殴杀之。都御史陈镒奉令旨籍振宅,并其党执振侄锦衣指挥王山至,反接跪于庭,众共唾 骂之。众竞喧哗,班行杂乱,无复朝仪。王亦疑惧,屡起, 欲退还宫。兵部侍郎于谦直前扶掖劝止之,且请降 旨奖谕。百官各归莅事,皆拜谢而出。丙子,移王座入 奉天门左受朝命。籍王振家,磔王山于市,族属少长 皆斩。振宅京城内外凡数处,重堂邃阁,拟于宸居。珍 奇宝玉、绮绣金银凡十馀库,玉盘径尺者十面,珊瑚 树高六七尺。皇太后命于谦为兵部尚书。谦受任,首 劾扈从失律者,“武臣顾兴祖辈,文臣王佐辈,皆议罪 以闻,庶后任事者知所用命。”从之。甲戌,虏拥上至大 同城下,索金币,约贿至即归驾。广宁伯刘安及孙祥、 霍瑄括公私金万馀两送虏,不应,竟拥驾去。都督郭 登闭门不纳。上传旨曰:“朕与登有姻。”“何外朕若此!” 登遣人传奏曰:“臣奉命守城,不敢擅启闭。”及虏来索 赂,登曰:“虏绐我耳,莫若以计伐其谋,劫其营,夺驾入 城,此为上策。”乃谋以壮士七十馀人饷之食,令奋前 执其弓刀,因拥驾还,召壮士与之盟,激以忠义,约事 成高爵厚禄。士皆奋跃用命,已书券给之,会有沮者。 既淹久,虏惊扰而去,虏拥上道。宣府总兵杨洪闭城 门不出。朝廷闻之,逮洪系诏狱,逮镇守万全参将石 亨,系锦衣卫狱。己卯,帝出塞,忽夜大雷雨,震死也先 乘马。虏人由是恐怖,益加敬礼。锦衣卫校尉袁彬为 虏所掠,得侍上左右,颇知书识字,百凡警敏。又有哈 铭者,先随侍臣吴良羁留在虏,至是亦与彬同侍驾 留虏庭,维持调护,二人之力居多。又卫士沙狐狸者, 亦随上至虏中,汲水取薪,备极劳苦。也先问之,亦善 于应对云。庚辰,皇太后遣太监《金英》传旨:“皇太子幼 冲,未能践阼理万几。郕王年长,宜早正大位,以安国 家。”议者亦以时方多故,人心危疑,思得长君,以弭祸 乱。于是文武群臣交章劝进,择日行礼。懿旨命翰林 修撰商辂、彭时直内阁办事,改刑部尚书金濂为户 部尚书。九月戊寅朔,上在虏营迤北。也先遣使来言, “欲送上还京师。”使回,以金百两、银二百两、彩段二百 匹赐也先。癸未,郕王即皇帝位,遥尊帝为太上皇帝, 诏赦天下,改明年为景泰元年。
按《苍霞草北虏考》:正统膮十二年,虏使至宣府,致脱脱 不花及也先书于守将杨洪,洪以闻。敕洪礼其使,报 书申国家威德耳,毋严拒失虏欢。时洪在边颇有威 名,虏畏之,故以书结洪。顷之,其部下阿儿脱台归来, 言也先谋入寇,脱脱不花止之:“‘吾属受明恩,何忍为 此’?也先言:‘王不为,吾当自为之。吾以骑日蹂塞下,彼 田不得耕,民不得息,如此足逞也’。”上屡因其使敕让 之,也先益纠结诸胡,使谋我。遗书兀良哈,谓:“尔祖父 官皆元成吉思可汗、薛禅可汗所授,尔慎毋忘,且责 令供顿过军。”兀良哈以闻,诏问也先,不报。故事,瓦剌 使归,我使送至其地,因留明岁与俱来。使者往往以 好语媚虏,见也先奏胡乐,则曰:“是安能及中国女伎 耶?吾他日来,且请以赐若。”也先喜,因为其子请婚,使 阳应曰:“诺。”已,谩之曰:“吾为若奏上报许矣。”也先乃大 喜,以得婚中国夸诸酋。十四年春,大贡马为聘,朝廷 曾未知之。也答诏,语不及婚,则大愧怒。七月,遂尽发 其种落犯诸边。脱脱不花王寇辽东,知院阿剌寇宣 府。也先自寇大同,至猫儿庄,偏将吴浩战死,羽檄纷 至。奄王振用事,顾自喜,欲怙中国威重,压虏主亲征。 廷臣伏阙争之,不能得。逾二日,驾遂行。命郕王居守, 太师、英国公辅等从军事一听。振至宣府,天大雷,雨 以风,群臣请止师。振怒,俱令略阵。进次鸡鸣山,众恟 惧。振威,顾益张。成国公勇等有所请事,皆膝行。尚书 王佐、邝埜失振意,罚跪草中,竟日乃解。振日督进师, 虏渐退伏塞外,诱我。钦天监正彭德清语振:“虏势如 此,脱更进,致疏虞,奈万乘何!”学士曹鼐亦力谏,振皆 不听。八月至大同,《奄敬》密告振前行正堕虏计,振乃 议旋师。诸将皆言宜从紫荆入。振顾欲邀上至蔚州, 幸其第。已,复虞蹂其乡,转向宣府,再越日乃发。西宁 侯宋晟、武进伯朱冕与虏战阳和口,败没。谍报虏踵 袭,我使恭顺侯吴克忠拒之,败没。成国公勇、永顺伯 绶以四万人继往,尽没克忠。绶与虏战,皆力,士卒尽, 克忠犹下马跪射,矢尽犹刺杀数十人,与弟克勤皆 死,独子瑾脱归。绶兵尽以空弓击虏,虏怒,支解之。既 而知绶本山后人,相与哭之曰:“此吾类,故勇乃尔。”次 日至,土木议入保怀、来。振顾私重,不肯行,遂止营。地 高无水,师困甚,欲移营,以虏迫复止。虏伪退营动,虏 乘之,我师大溃。英国公辅、尚书佐学士鼐等皆死丧, 士卒数十万,辎重尽为虏得。上《北狩报》至,京师震骇。 廷臣聚议战守所宜,侍讲徐珵依《占象》倡南迁,侍郎 于谦曰:“欲迁者,可斩也。请集勤王兵死守。”学士陈循 曰:“侍郎言是。”众和之,顾皇太后尚疑。奄李永昌极言 南宋事,可鉴持守议益力。皇太后悟,敕郕王监国,晋 谦兵部尚书,任以事。群臣廷劾振奸状,请族夷之,王 令俟处分。群臣恸哭请,而锦衣指挥马顺者,振党也, 从旁呵止之。给事中王竑直前捽顺,众共殴毙之,复索奄毛贵王长随磔诛之,众哗甚。王疑欲退,谦前掖 之,慰谕群臣散。虏奉上至大同,守将刘安、郭登伏谒, 上命稍出钱犒虏,谕登固守,毋受虏欺。军校袁彬没 虏得侍上,登遣人语彬,欲奉上乘间入城。彬以闻,上 曰:“我命在天,毋蹈险,第语安报皇太后,朕在虏中无 恙,亟具金帛迎归耳。”安闻诸朝,王诘责安:“此虏诈尔, 何轻听?后勿复尔。”上遂由大同出塞,居也先弟伯颜 帖木儿营。伯颜俯伏跪拜,执臣子礼甚恭。九月,王即 皇帝位,尊上为太上皇。巡抚都御史朱鉴具陈御虏 方略,首请罢奄竖监军,帝嘉纳之,逮奄、敬下狱。敬监 大同军,与虏通,岁造铁镞,私遗虏。阳和口之战,敬挠 军,故败。至是逃还京,论罪坐死,诏禁锢之。十月,也先 使人来议和,还,车驾赐敕答之。数日,自大同入犯紫 荆,拥上皇南,从间道攻关,破之,都御史孙祥死。进薄 都城,宣言索大臣王直、胡濙、于谦等出迎驾。众知虏 诈,不出。于是以通政参议王复、中书舍人赵荣充九 卿,如虏师朝上皇。也先谓:“尔等皆小官,亟令直等来。” 上皇密谕复荣:“彼无善意,宜亟归。”是日,虏焚三陵殿 寝门,游骑四出掠下邑。朝议欲键九门清野以老敌。 尚书谦曰:“不有战何以守?”乃亲擐甲,先将士出,反阖 德胜门而军,示士卒必死。燔城外积刍,毋资虏诇。知 上皇驾移远虏营,乃发炮击虏,死者以万计。总兵石 亨力战彰义门,又败之。都督孙镗、王通合击,又败之。 虏势沮,而诸勤王兵以次集。于是谦榜各门,募蕃汉 军能擒斩也先首献者,赏万金,爵上公。也先内惧,逡 巡遁。而使使来言欲还上皇,请罢兵。报诏:“太师且奉 朕,凡归意良厚。顾部下多剽掠,朕所以发兵备他盗 耳。太师如戢兵,以数骑护归上皇,朕亦遣数骑迎。彼 此解甲相和好,固朕志也。”复敕劳伯颜帖木儿:“朕兄 在营,知院供具无阙,敬谢知院。”是日,伯颜帖木儿奉 上皇驾出紫荆关石亨,蹑虏清风店,大破之。昌平伯 杨洪,都督孙镗、范广、陶瑾等分道捕畿内馀寇,破逐 之。上皇驾出塞,脱脱不花王遣使来贡,大臣请礼其 使,以间也先,从之。也先土木之胜,意轻中国,且挟上 皇为重。质邀索无已。尚书谦《飏言》社稷为重,君为轻, 以塞虏望。而先是虏过大同,帅郭登亦登城告虏:赖 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虏既失所挟,又见中国全 盛,城池深固,人心愤忾,稍稍悔祸事上皇愈益共奉 居,得知院营。间数日辄设宴,妻妾行酒,身自弹《虎拨》 《思儿》《踏曲》以佐欢。上皇虽狩虏地,意气固自如,未尝 有所降下。虏时望见所居帐夜有光,龙文交腾,雨雪 不凝,大惊异。大酋咸顿首伏谒,称“中国圣人也。”先数 荐女弟侍上皇,固却之,愈敬服,谋奉驾归矣。
代宗景泰元年尊英宗为太上皇帝秋上皇自也先所归
编辑按《明外史鞑靼传》:“正统十四年,驾陷于土木。明年,景 皇帝自监国即位,尊帝为太上皇帝。秋,上皇归自也 先所。脱脱不花自上皇归后,修贡益勤。尝妻也先姊, 生子,也先欲立之,不从。也先亦疑其与中国通,将害 己,遂治兵相攻。也先杀脱脱不花,收其妻子孳畜,给 诸部属,而自立为可汗,时景皇帝二年也。朝廷称也 先为瓦剌可汗。未几,为所部阿剌知院所杀,鞑靼部 长孛来复攻破阿剌,求脱脱不花子麻儿可儿立之, 号小王子。阿剌死,而孛来与其属毛里孩等皆雄视 部中,于是鞑靼复炽。”按《瓦剌传》,“景泰元年,也先复 奉上皇至大同,郭登不纳,仍谋欲夺上皇。也先觉之, 引去。初,也先有轻中国心,及犯京师,见”中国兵强,城 池固,始大沮。会中国已诱诛贼奄喜宁,失其间谍,而 脱脱不花、阿剌知院复遣使与朝廷和,皆撤所部归。 于是也先亦遂决意息兵。其秋,帝遣侍郎李实、少卿 罗绮、指挥马政等,赍玺书往谕脱脱不花及也先,而 脱脱不花、也先所遣皮儿马黑麻等已至。帝因复使 都御史杨善、侍郎赵荣、指挥王息、千户汤引𪟝往。也 先语实:“两国利速和,迎使夕至,大驾朝发,但当遣一 二大臣来实归。善等至,致奉迎上皇意。”也先曰:“上皇 归,当仍作天子邪?”善曰:“天位已定,不再更。”也先引善 见上皇,遂设宴饯。上皇行,也先席地弹《琵琶》,妻妾奉 酒,顾善曰:“都御史坐。”善不敢坐。上皇曰:“太师著坐便 坐。”善承坐即起,周旋其间。也先顾善曰:“有礼。”伯颜等 亦各设饯毕,也先筑土台,坐上皇台上,率妻妾部长 罗拜其下,各献器用饮食物。上皇行,也先与部众皆 送,约半日程,也先、伯颜乃下马,伏地恸哭曰:“皇帝行 矣,何时复得相见?”良久乃去,仍遣其头目七十人送 至京。上皇归后,瓦剌岁来致贡,上皇所亦别有献。于 是帝意欲绝瓦剌,不复使使往,也先以为请。尚书王 直、金濂、胡濙等亦相继言绝之且起衅。帝曰:“遣使有 前事,适以滋衅耳。曩瓦剌入寇时,岂无使邪?”因敕也 先曰:“前者使往,小人言语短长,遂致失好。朕今不复 遣,而太师请之,甚无益也。太师使朕,皆优礼厚给之。 顾亦须少人赏赉,乃得厚亡”何,也先与脱脱不花内 相猜。脱脱不花妻,也先姊也,也先欲立其姊子为太子,不从。也先亦疑其通中国,勤将谋己,遂治兵相攻。 脱脱不花败走,也先追杀之,执其妻子,以其人畜给 诸部属。遂乘胜迫胁诸蕃,东及建州兀良哈,西及赤 斤蒙古哈密。
按《明会典》:“景泰元年,阿剌知院遣人贡马请和,赐敕 谕意。复贻书瓦剌可汗,赐也先敕遗可汗也先、阿剌 金币。脱脱不花乃遣皮儿马黑麻报贡。也先使亦至, 赐宴于奉天门,升赏有差。许买铜、锡、瓶、锅、红缨、鞍辔、 剪子等物。”
按《明史纪事本末》:“正统十四年九月癸未,郕王即皇 帝位,遥尊上为太上皇。诏赦天下,改明年为景泰元 年。也先复遣使致书,辞悖慢。兵部尚书于谦见帝泣 言曰:‘寇贼不道,势将长驱深入,不可不预为计。迩者 各营精锐尽遣随征,军资器械十不存一。宜急遣官 分设召募官舍馀丁义勇,起集附近民夫,更替沿河 漕运官军,令其悉隶神机等营,操练听用。仍令工部 齐集物料,内外局厂,昼夜并工成造攻战器具。京师 九门,宜用都督孙镗、卫颖等给领。兵士出城守护,列 营操练,以振军威。选给事中、御史如王竑等分出巡 视,勿致疏虞。徙郭外居民于城内,随地安插,毋为寇 掠。通州坝上仓粮,不可捐弃以资寇。令在官者悉诣 关支,准为月粮之数,庶几两得’。”帝嘉纳之。以兵部郎 中罗通、给事中孙祥并为副都御史,分守居庸、紫荆 等关。以薛瑄为大理寺丞,分守北门。命侍讲徐珵、杨 鼎、检讨王询等行监察御史事,分镇河南、山东等处 要地,抚安军民。令各处招募民壮,就令本地官司率 领操练,遇警调用。起杨洪、石亨于诏狱。命洪仍守宣 府,亨总京师兵马。亨有威望,方面钜躯须垂至膝,先 协守万全,坐不救乘舆,械系诏狱。至是,以于谦言,赦 出之,使总京营兵马赎罪。十月,也先以“送上皇还京” 为名,与可汗脱脱不花寇紫荆关,京师戒严。先是,太 监喜宁,故鞑靼也。《土木》之败,降于也先,尽以中国虚 实告之,为彼向道,奉上皇入寇。七日,至大同城下,守 臣郭登曰:“赖天地祖宗之灵,国有君矣。”也先知有备, 不攻去。九日,至广昌,破紫荆关,杀指挥韩清等,都御 史孙祥走死。朝野汹汹,人无固志。赦《交阯》,败绩,论死。 成山侯王通为都督。升鸿胪寺卿杨善为副都御史, 协守京城。太监兴安问王通计将安出?通以挑筑京 师外城濠为对,兴安鄙之。侍讲徐珵方有时名,亦锐 意功业。太监金英召徐珵问计。珵曰:“验之星象历数, 天命已去,请幸南京。”英叱之,令人扶出。明日,于谦上 疏,抗言:“京师天下根本,宗庙社稷陵寝、百官万姓、帑 藏仓储咸在。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鉴 也。”珵妄言当斩。太监金英宣言于众曰:“死则君臣同 死。”有以迁都为言者,上命必诛之。乃出榜告谕,固守 之议始决。谦闻寇迫关,思各处刍粟数万计,恐为敌 资,急遣使焚之,然后奏闻。或请姑待报,谦曰:“寇在目 前,若少缓,彼将据之,适以赍盗粮耳。独不见宋牟驼 冈事乎?”众皆是之。己卯,《也先》长驱至京城西北关外, 命石亨等军于城北,兵部尚书于谦督其军,都督孙 镗军于城西,刑部侍郎江渊参其军,皆背城而阵。以 交阯旧将王通为都督,与御史杨善守城。时众论战 守不一,主将石亨欲尽闭九门,坚壁以避贼锋。谦曰: “不可。贼张甚矣,而我又先弱,是愈张也。”乃率先士卒, 躬擐甲胄,出营德胜门,以示必死。泣以忠义谕三军, 人人感奋,勇气百倍。尚宝司丞夏瑄陈四策:“一谓寇 多骑,长于野战,短于攻城。且坚壁勿战,使之气沮,然 后出奇设伏,诸道奋击。一谓寇深入,宜令死士夜袭 其营,设伏内地以待追者。一谓寇既举国入犯,边无 所御,宜分边兵内外夹攻,彼将自溃。一谓我军依城 为营,退有所归。宜以三队为法,前队战退,令中队悉 斩以殉,不斩者同罪,使士知畏法。”诏趋行之。喜宁嗾 也先遣使来议和,索大臣出迎驾,众莫敢出。乃以通 政参议王复为礼部侍郎,中书舍人赵荣为鸿胪寺 卿。出朝上皇于土城庙,也先、伯颜帖木儿擐甲持弓 矢侍上皇。复等见上皇,进《书敕》。上皇视《汉字书》,也先 视《番字敕》。也先曰:“尔皆小官。”急令王直、胡濙、于谦、石 亨来。上皇谕复荣曰:“彼无善意,汝等宜急去。”二人辞 归。寇益四出剽掠,焚三陵殿寝祭器,逼宣武门,南逾 芦沟桥,散掠下邑,攻城益急。石亨折弓厉声曰:“宰臣 不出,计莫能支矣!”大学士陈循等疏请敕宣府、辽东 总兵杨洪、曹义各选劲骑,与官军夹击。又请旨募斩 也先者,赏万金,封国公。复伪作喜宁与太监兴安书, 云:“约诱也先入寇,欲乘其孤军取之。”书为也先逻卒 所获,也先颇疑喜宁。既而宣府、辽东兵至,军大振。时 诸军二十二万列城下,寇见大军盛而严,不敢轻犯, 以数骑来。尝谦设伏空屋,遣骑诱之,遂以万骑来薄, 伏发,败之。石亨出安定门,与其从子彪持巨斧突入 中坚,所向披靡,敌却而西。亨追战城西,复却而南。彪 率精兵千人,诱寇至彰义门。寇见彪兵少,逼之。亨率 众乘之,寇败走。神机营都督范广以飞枪火箭杀伤甚众。都督孙镗御寇西直门失利,诸将不相援,镗急 叩门求入。给事中程信监军西城,言“镗小失利”,即开 门纳镗。贼益张,人心益危,乃闭城趋镗战。寇逼城,镗 兵走死地,亦附城战。信与都督王通、都御史杨善城 上鼓噪,枪炮佐镗。毛福寿、高礼往援。礼中流矢,石亨 兵亦至,乃引退。于是也先知我有备,气稍沮。于谦使 谍谍知上皇移驾远,命石亨等夜举火,大炮击其营, 死者万人。也先以上皇北遁。脱脱不花闻之,遂不敢 入关,亦遁。也先出居庸关,伯颜帖木儿奉上皇出紫 荆关,诸将分兵蹑其后。石亨与从子彪复破寇于清 风店。孙镗、杨洪、范广逐寇至固安,又捷,夺回人口万 馀。时寇骑散掠各郡,不过百馀骑,驱人畜以自卫,望 之若万众然,犹杀官军数百人,洪子俊几为所获。上 皇出紫荆关,连日雨雪,乘马踏雪而行,上下艰难。遇 险,则袁彬执控哈铭亦随之。既入寇营,也先来见,宰 马,拔刀割肉燎以进,云:“勿忧,终当送还。”食讫辞去。脱 脱不花遣使来献马议和,朝廷却之。胡濙、王直曰:“脱 脱不花、也先君臣素不睦,宜受其献以间之。”从其言, 使人入见,赐衣服、酒馔、金帛。协守大同都督郭登议, 率所部并纠集义勇,从雁门入援。先以蜡书驰奏,大 略谓:“戎马南驱,三关失险,留连内地,为患非轻。欲悉 起各处官军民壮入护内廷,京兵击于内,臣兵击于 外,使贼有腹背受敌之虞,首尾不救之患。”且曰:“忠诚 切己,敢忘报国之心。成败在天,不负为臣之节。”以贼 退,优诏褒答之。时我师屡衄,边陲无完地。《大同》兵士 战没之馀,城门昼闭,人心土崩。有爱登者,泣谓之曰: “事已至此,奈何?”登曰:“天若祚国,必无他忧。若敌势莫 遏,吾与此城,誓相存亡,当不使诸君独死也。”大同孤 危,登气益壮,吊死问伤,亲为痛恤。昼夜筹虑,修城缮 兵,以图后举。寻京师围解,登上疏言:“寇骑虽回,离边 不远。传报有云:‘黄河已冻,且向延绥;青草复生,再侵 京阙。事虽未信,备必先修。乞推诚待下,侧席求贤,明 理克欲,以成圣学,亲贤远佞,以收人望’。”既又传也先 将复犯京师,登以京兵新选,不可轻战,又疏曰:“今日 之计,可以养锐,不可浪战;可以用智,不可斗勇。《兵法》: ‘知彼知己,可守则守。其涞水、易州、真定、保定一带,皆 坚壁清野,京兵分据,掎角安营,以逸待劳,以主待客, 勿求侥幸,务在万全。此谓不战而屈人兵,善之善者 也’。”十一月诏抚安天下。杨洪等班师还京,论功,封杨 洪昌平侯,石亨武清侯,加于谦少保,总督军务。谦固 辞,不许。有诵谦功者,辄谢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耻。 今但不城下盟,何功也?”学士陈循疏言:“守居庸副都 御史罗通晓畅军事,宜召还守宣府。总兵杨洪及子 俊皆善战,宜留之京师。”于谦曰:“宣府,京师之籓篱。居 庸,京师之门户。边备既虚,万一《也先》乘虚据宣府为 巢窟,京师能安枕乎?”兵科给事中叶盛亦上言:“今日 之事,边关为急。往者马营、独石不弃,则六师何以陷 土木、紫荆、白羊不破,则寇骑何以薄都城。即此而观”, 边关不固,则京城虽守,不过仅保九门,其如陵寝何? 其如郊社坛壝何?其如四郊生灵荼毒何?宜急令固 守为便。先是,土木既败,边城多陷,宣府孤危。既而复 召宣府总兵入卫京师,人心益惧。或欲遂弃宣府,纷 然就道。都御史罗亨信不可仗,剑坐当门拒之,下令 曰:“敢有出城者,必斩。”众始定。城中老稚欢呼曰:“吾属 生矣。”因设策捍御,督将士誓死守。寇知有备,不敢攻。 至是,上从于谦、叶盛言,乃以左都督朱谦佩印镇宣 府,纪广、杨俊副之,佥都王竑镇居庸。上皇北至小黄 河苏武庙,伯颜帖木儿妻阿挞剌、阿哈剌令侍女设 帐迎驾,宰羊递杯进膳。寻值圣节,也先上寿,进蟒衣、 貂裘筵宴。哈铭、袁彬常宿御寝傍。天寒甚,每夜上皇 令彬以两胁温足。一日晨起,谓铭曰:“汝知乎?汝夜手 压我胸,我俟汝醒乃下手。”因言光武与子陵共卧事, 铭顿首。上皇夜出帐房,仰观天象,指示二人曰:“天意 有在,我终当归也。”上皇使哈铭致意伯颜妻,令劝伯 颜送还朝。妻曰:“我妇人,何能为?然官人洗濯我侍巾 帨,亦当进一言。”伯颜尝因猎得一雉,并酒一卣来献 铭。时时设喻,慰上皇勿忧,或成疾。时也先声言欲送 上皇还,众遂多主和。于谦独排众议,曰:“社稷为重,君 为轻。”遣人申戒各边将,毋堕贼计。命尚书石璞镇守 宣府,都御史沈固镇守大同,都督王通守天寿山,佥 都御史王竑城昌平都御史邹来学提督京都军务, 平江伯陈豫守临清,副都御史罗通守山西。景泰元 年春正月,上皇书至,索大臣来迎,命公卿集议。廷臣 因奏请遣官使北贺节,进冬衣。上谓必能识太上皇 帝者,始可行。群臣惧谢罪,事遂寝。大同总兵郭登败 寇于栲栳山。寇入大同境,登率兵蹑之,行七十里至 水头。日暮休兵。夜二鼓,有报云东西沙窝贼营十二, 皆自朔州掠回。登召诸将问计,或言贼众我寡,莫若 全军而还。登曰:“我军去城百里,一思退避,人马疲倦, 贼以铁骑来追,即欲自全,得乎?”按剑起曰:“敢言退者 斩!”径薄贼营。天渐明,贼以数百骑迎战,登奋勇先登诸军继进,呼声震山谷。登射中二人,手刃一人,遂大 破其众,追奔四十馀里,至栲栳山,斩首二百馀,夺还 人马器械万计。进封定襄伯,食禄千一百石,与世券。 是役也,登以八百骑破寇数千,为一时战功第一。登 为将智勇,善抚士卒,纪律严明,料敌制胜,动合机宜。 在大同,与贼相拒一年,大小数十战,未曾挫衄。常恨 马少,步卒追贼不及,乃以己意设为“夹地龙飞天网, 凿为深堑,覆以土木,人马通行,如履实地。贼入围中, 令人发机自相击撞,顷刻十馀里皆陷。又用炮石击 贼,一发五百馀步,人马死者数十。贼传以为神”云。“时 也先分调各部扰边,朱谦败之于宣府,杜忠败之于 偏头关,王翱败之于辽东,马昂败之于甘州,修城堡, 简精锐,各边皆有备。”石亨佩大将军印,巡边。石彪、杨 俊亦间出,中国势遂振。闰正月,叛人小田儿伏诛。小 田儿为也先乡导,杂使中来瞷虚实。于谦授计,侍郎 王祎就大同道诛之。二月,叛臣喜宁伏诛。宁怀二心, 教也先扰边,且不欲送上皇还,上皇深恶之。宁又忌 袁彬,诱彬出营,将杀之,上皇急救之,乃免。彬与上皇 谋,遣宁传命入京,令军士高磐与俱,密书系磐髀间, 令至宣府,与总兵等官计擒之。既至宣府,参将杨俊 出与宁饮城下。磐抱宁大呼,俊纵兵,遂缚宁送京诛 之。也先闻宁诛,与赛刊王等分道入犯。三月,也先、赛 刊王寇大同阳和,大同王寇偏头关,答儿不花王寇 乱柴沟,铁哥不花王寇大同八里店,铁哥平章寇天 城,脱脱不花王寇野狐岭并万全。夏四月甲戌,户部 尚书金濂等议:“寇骑犯边,大军失利,遗有马营、独石、 龙门、雕鹗等处刍粮。宜令督储侍郎刘琏、提督军务, 副都御史罗通及宣府总兵朱谦、游击杨能会计徙 运宣府。”从之。都督杨俊请大举出塞,大同、宣府列营 坚守为正兵,独石、偏头乘间设伏为“奇兵,悉发京营, 与诸镇兵出塞逐北,而犁其王庭,可以得志。”于谦曰: “报仇雪耻,臣等职也。顾兴兵举事,系社稷安危。即如 俊所言。万一我军出塞,贼以偏师缀我,而别遣部落 间道乘虚入寇,是自撤籓篱,非万全计。臣愚未见其 可。”上从谦议。大同参将许贵请遣使腆币以款寇兵, 而徐为讨伐计。于谦曰:“前者固非不遣使,都指挥季 铎、指挥岳谦遣,而寇骑已至关口。通政王复、少卿赵 荣遣而不获征。太上一信其狡焉,侮我而龁我,何似 而可言和?况也先不共戴天,仇也,理固不可和。万一 和,而彼遂肆无厌之求,从之则坐弊,不从则生变,势 亦不可和。贵介胄之臣,而委靡退怯,法当诛。”是时上 任谦方专,疏既入,于是边将人人言战守也先不得, 挟重相恫喝,抱空名不义之质,始谋归太上矣。谍报 也先逼总兵朱谦于关子口,明日复报,追石亨于雁 门关,烽火连属,众皆恐,请大发兵援之。于谦策:也先 大队尚远,塞必张疑兵以胁我。乃上方略授石亨,使 皆坚壁,而令各营秣马厉士,若将大举者,仍遣延绥 总兵帅骑渡河,于保德州设伏截杀,从之。已而贼果 不至。于谦以畿辅诸州郡兵力单甚,乃皆宿兵,奏遣 都指挥陈旺、石端、王信、王竑等分屯涿鹿、真定、保定、 易州诸处,而以右都督杨俊帅焉。久之,皆屹然重镇。 五月乙巳,巡抚山西都御史朱鉴奏:“也先分道入寇, 请令关隘守将画地救援。寇犯河曲、保德、岢岚,宜令 偏头关策应;犯宁化、静乐、忻州、定襄、太原、清源、交城、 文水,宜令山西策应;犯五台、繁峙、崞县,宜令雁门关 策应;其石州、宁乡,宜令汾州守备分兵协守。”从之。武 清侯石亨奏:“寇骑六万围代州,官军出战有斩获。又 分营雁门关一路,恐侵京师。”下廷臣议:“黄花镇、鞍口, 外卫西北边境,内护陵寝京师,宜益兵守备。”从之,仍 令兵部稽在京军马数以闻。寇骑犯宣府,总兵都督 朱谦等率兵力战却之。官军阵亡者百四十人。都督 江福等兵应援不利,杀伤百馀人。兵部言:“通事马云、 马青先奉使迤北,许也先细乐伎女,又许与中国结 婚,皆出自指挥吴良,致开边衅。请寘诸法。”诏下锦衣 卫鞫之,立《京团营操法》。初,太宗以北伐,故宿重兵燕 中。会承平久,不能无老弱。公侯、中贵人往往役占土 木之难,精锐略尽。虽有五军、神机三千诸营,然不相 统一。每遇调遣,号令纷更,兵将不相识。于谦上言:“兵 冗不练,遇敌辄败。额四十馀万,非尽可用者,徒费大 家米。”于是即诸营选马步骁悍者十五万分为十营, 每营各以都督领之。五千人为一小营,营以都指挥 领之,团操以备警急,是为“团营。”而以谦总督,列侯石 亨、杨洪、柳溥为总兵,太监曹吉祥、刘永诚等监之,馀 步骑仍归三大营,曰“老营。”自是兵将相识,每出征,即 令原管都督领之,故号令归一。洪、亨皆老将宿猾,而 亨尢贪纵,谦威令严密,目视指屈,口奏悉合机宜。亨 等虽为大帅,进止赏罚,一由谦,相顾𫖯首而已。戮左 都督杨俊。俊,杨洪子也,恃勇桀骜不可驯。先备独石、 马营等土木之变,弃城逃归。马营、龙门等八城皆不 守。既而命为参将,帅兵巡哨怀来等处,复辄调永宁 守备官军。于怀来将永宁城西门砌塞,于谦劾其“方命专权,擅作威福。诏宥不问。俊又以私怒都指挥陶 忠,杖挞死。父洪惧祸,奏取俊还京,随营操练。既至,谦 并劾其独石弃城,丧师辱国,及怀来私仇,捶死边将 之罪,谓‘非诛俊,无以惩戒将来’。”兵科给事中叶盛等 亦劾之。于是逮系法司,议罪斩于市。阿剌遣使贡马 请和。边臣留之,怀来以闻。是时,鞑靼政事,也先专之, 兵最多。脱脱不花虽为可汗,兵少;知院阿剌兵又少。 君臣鼎立,外亲内忌。其合兵南侵,利多归也先,而弊 则均受。及也先欲和,耻屈意,阴使阿剌等来言。于是 礼部会议,请遣太常少卿许彬、锦衣都指挥同知马 政译来使情伪。彬等言:“也先果欲议和罢兵,且奉还 上皇。”奏至,帝问尚书学士陈循曰:“也先可和耶?”循曰: “遣而备之。”上曰:“然。”乃降玺书厚赐阿剌,数“也先挟诈, 义不可从。即阿剌必欲和好,待瓦剌诸部落北归,议 和未晚。不然,朕不惜战也。”六月,吏部尚书王直等言: “也先遣使请上皇还京,盖上下神祇阴诱其衷,使之 悔悟。伏望皇上许其自新,遣使臣前去审察诚伪。如 果至诚,特赐俯纳,奉迎上皇以归,不复事天临民。陛 下但当尽崇奉之礼,庶天伦厚而天眷益隆。”上曰:“卿 言甚当。然此大位,非我所欲,盖天地、祖宗、宗室、文武、 群臣之所为也。自大兄蒙尘,朕累遣内外官员赍金 帛迎请,也先挟诈不肯听,若又使人往,恐假以送驾 为名,羁留我使,率众来犯京畿,愈加苍生之患。卿等 更加详之,勿遗后患。”上皇驾至大同。先是,《也先》入寇, 声言选战马奉上皇南归。是日至大同,定襄伯郭登 设计于城月门里,具朝服以候。潜令人伏城上,俟上 皇入即下城。闸板既及门,寇觉之,遂拥上皇退去。武 清侯石亨言:“雁门关一带山口虽已筑塞,贼犹漫山 径过,须断其半山可行之”处,京城四面宜筑墩台,以 便瞭望。署都督佥事刘鉴言:“京师与怀来止隔一山, 请自怀来筑烟墩,直至京师土城,遇事举火以报。”从 之。秋七月,也先屡以和议不成,复俾其知枢密院阿 剌为书,遣参政先者脱懽等五人至京师请和。下礼 部议,尚书胡濙等奏请奉迎,帝不允。次日,帝御文华 殿,召文武群臣谕曰:“朝廷因通和坏事,欲与寇绝,而 卿等屡以为言,何也?”吏部尚书王直对曰:“上皇蒙尘, 理宜迎复。乞必遣使,勿使有他日悔。”帝不怿,曰:“我非 贪此位,而卿等强树焉。今复作纷纭,何”众不知所对。 于谦从容曰:“大位已定,孰敢他议!答使者:冀以舒边 患,得为备耳。”帝意始释,曰:“从汝,从汝!”言已,即退。群臣 出文华门,太监兴安传呼曰:“孰堪使者?有文天祥、富 弼乎?”众未答。王直面赤,厉声曰:“是何言?臣等惟皇上 使,谁敢勿行者?”安语塞,入复。时李实任礼科都给事 中,帝命兴安传旨欲遣之。对曰:“实不才,然朝廷多事, 安敢辞?”兴安入复命,遂以李实为礼部右侍郎,充正 使;罗绮为大理寺少卿,充副使;马显授指挥使,为通 事。上御左顺门,召实等面谕曰:“尔等见脱脱不花、也 先,立言有体。”上遗书脱脱不花可汗曰:“我国家与可 汗,自祖宗来和好,往来意甚厚。往年奸臣减使臣赏, 遂失大义,遮留朕兄。今各边奏报,可汗尚留塞上,杀 掠人民。朕欲命将出师,念彼此人民,上天赤子,可汗 杀朕人,朕亦杀可汗人,与自杀何异。朕不敢恃中国 之大,人民之众,轻于战斗,恐逆天也。近得阿剌使奏, 言已将各路军马约束回营,是有畏天之意,深合朕 心。特遣使赍书币达可汗,其益体朕意,副天心。”复降 玺书谕也先及阿剌遣可汗也先、阿剌白金、文绮。时 阁臣及府部诸臣承上意,止言息兵讲和,不及迎复 上皇意实等,遂偕完者脱懽行,以十七日至也先营, 地名失八秃儿。既见,也先读玺书毕,乃引见上皇。上 皇居伯颜帖木儿营,所居毡毳,帐服、食饮皆膻酪,牛 车一乘,为移营之具,左右惟校尉袁彬暨哈铭侍。实 等见上皇泣,上皇亦泣。上皇曰:“朕非为游畋而出,所 以陷此者,王振也。”因问太后:皇上、皇后俱无恙。又问 二三大臣,上皇曰:“曾将有衣服否?”实等对曰:“往使至, 皆不得见天颜,故此行但拟通问,未将有也。”实等乃 私以所有糗饵常服献上皇曰:“此亦细故,但与我图 大事也。先欲归我,卿归报朝廷,善图之。傥得归,愿为 黔首守祖宗陵墓足矣。”言已俱泣下。实等因问“上居 此亦思旧所享锦衣玉食否?”又问:“何以宠王振,至此 致亡国?”上皇曰:“朕不能烛奸,然振未败时,群臣无肯 言者,今日皆归罪于我。日暮,实等归宿。”也先营酌酒 相待。也先、伯颜貂裘狐帽,其妻珠绯覆面垂肩,碗酪 盂肉,更互弹琵琶,吹笉儿,按拍歌劝酒。也先曰:“南朝 我之世仇,今天使皇上入我国,我不敢慢。南朝若获 我,肯留至今日乎?”又言“皇上在此,吾辈无所用之。每 遣使南朝,令来迎,竟不至,何也?”实等反复譬晓,欲奉 迎上皇意。也先曰:“南朝遣汝通问,非奉迎也。若归,亟 遣大臣来。”实等遂辞归。上皇出三书授实,其一上皇 太后,其一达于上,其一谕群臣。伯颜帖木儿约实速 来成和好,且指也先幼子曰:“此与朝廷议姻者。”实不 敢对。实未至京,会脱脱不花亦遣使皮儿马黑麻请和,右都御史杨善慨然请行。人皆危善。善曰:“上皇在 沙漠,此为臣者效命之秋也。”中书舍人赵荣亦请往。 乃遣善、荣及指挥王息、千户汤引𪟝同皮儿马黑麻 往。道遇实,实告以故。善曰:“得之矣,即敕书所无,可权 以集事也。”实既还朝,具述也先情及上皇起居状。诸 文武大臣合疏言:“李实出塞道中行,北骑闻欲议和, 皆举手加额。及见也先殊喜,言迎使夕来,大驾朝发, 实又具道也先悔过,宜迎复。”上曰:“也先诈杨善巳去, 第以迎复意书敕付也先。”使还,大臣言:“也先非诈也, 臣等询李实详矣。彼使来和,当遣使答,今请迎复,乃 不与偕,是轻迎驾,重讲和也。不迎驾归,何以和为?”帝 令再议。李实言:“也先约臣迎驾毋出。八月五日。臣言 须得旨,不敢擅为期。也先言:期必不可失,遂令渠长 偕罗绮往大同,调还扰边人马。臣还过怀来、宣府,见 军民始敢出郊刍牧,诚非空言。伏望陛下俯从群请, 脱有虞诈,亦可塞之。若过所期,更欲使臣,亦不敢往。” 帝竟付迎复于敕书而已,不遣使,曰:“待杨善归。”监察 御史毕銮复言:“群臣之请切矣,陛下必待善归。夫中 国所恃者,信义也。不迎不义,失词非信。就令彼诈,我 备在也。”翰林邢让亦以为言。帝曰:“上皇朕兄,岂有不 迎。彼情叵测,正欲探之。情诚而迎,又何暮焉?杨善既 出境,也先使所善田民者为馆”伴来迎,且有所探,饮 帐中,谓善曰:“我亦中国人,被留于此。前者土木之役, 六师抑何弱也?”善曰:“当是时,六师之劲悉南征,而中 贵人振,欲邀太上幸故里,止扈从一不为备,故溃。虽 然,彼幸而胜,未见为福。今者南征之士悉归,可二十 万。又募中外材官技击得三十万,悉教以神枪火炮、 药弩射命中百”步之外洞,人马复穿七札。又用言者 计沿边要害,皆隐金椎,三尺所值,蹄立穿,刺客林立, 夜度营幕若猿猱,而皆已矣,置之无用矣。问何以言 无用?曰:“和议成,方且欢饮若兄弟,而又何用也?”其人 悉以语也先,二十九日至也先营,值其出猎。八月初 二日丁卯,与也先相见,也先问减马价故,善曰:“往时 外使不过三十人,今多至三千馀人,即稚子亡弗赉 者,金帛器服,络绎载道,而岂得言薄也!”先曰:“然则奈 何留我?使予我帛时,剪裂幅不足者。”善曰:“帛有剪裂 不足者,通事为之也,事露而诛矣。即所进马有劣弱 而貂皮敝,岂太师意耶?至使臣所从人为奸盗,他所 或遇害,中国留之何用也?”先又问市釜事,善言:“此小 民市易,朝廷岂知?”善因历述累朝恩遇之厚不可忘, 且言:天道好生,今纵兵杀掠,上千天怒。反复辩论,数 千百言,也先喜。也先问:“上皇还更临御否?”善言:“天位 已定,不得再易。”也先问:“古尧舜事如何?”善言:“尧让位 于舜,今日兄让位于弟。”也先悦服。平章昂克问“善欲 迎复来何操?”善言:“若操贿来迎,后人以尔贪,贿归上 皇。今无所操而归,书之史册,后世皆称述。”也先然其 言,曰:“史中好为书也。”伯颜帖木儿请留使臣,遣使欲 南朝,更请上皇临御。也先曰:“曩令遣大臣来迎,大臣 至矣,不可无信,引善见上皇。”明日,也先设宴饯上皇 于其营,善侍也先与妻妾以次起为寿,酒中令善坐 上亦曰:“从太师言。”坐善曰:“虽草野,不敢失君臣礼。” 也先顾羡曰:“中国有礼。”罢酒,送上皇出。明日,宴使臣。 又明日,伯颜帖木儿设宴饯上皇。又明日,亦宴使臣。 又明日癸酉,上皇驾行,也先与渠帅送车驾可半日 许,下马解弓箭战裾以进。诸渠帅罗拜哭而去。伯颜 帖木儿独送上皇至野狐岭,进酒帐房既毕,屏人语 哈铭曰:“我也先顺天意,敬事皇帝一年矣,皇帝此来, 为天下也,归时还当作皇帝,即我主人,有缓急我可 得告愬。”众皆道傍送驾,进牛羊善口,呼:“皇帝行矣。”伯 颜帖木儿再送驾出野狐岭口,上皇揽辔慰藉而与 之别。伯颜帖木儿大哭归,仍命渠帅率五百骑送至 京师。既别,去行数里,复有追骑至,上皇失色。既至,乃 其平章昂克出猎,得一獐,驰使来献,受之乃去。驾入 关。丁丑,上皇至宣府南城,上遣太常少卿许彬奉迎。 工部尚书高谷、给事中刘福等言“奉迎上皇,礼不宜 薄。”礼部连日会议,未定。壬午,上皇至宣府。癸未,千户 龚遂荣投书于高谷所。谷袖入,传示文武大臣。王直、 胡濙,谓礼失而求诸野,欲以上闻中止。给事中叶盛、 程信于太上疏言:“诸大臣持一帖,群立午门傍聚观, 议论藉藉,乞宣问之。”书言:“上皇之出,以宗社故,非游 猎也。都人闻上皇且还,无不喜跃迎复,礼宜厚。上亦 当避位,恳辞然后复位,否则贻讥后世。”上诘诸大臣, 已而知书出谷所,上曰:“朕未尝塞言路,谷大臣胡不 告朕为匿名书耶?”遂荣恐累谷,乃发愤自白。陈循、王 文见之恚甚,请治其罪,下锦衣卫狱。然上不深罪也, 寻释之。己卯,上皇至怀来,将扺居庸礼部。始得旨,群 臣同礼部议迎复仪注,兵部总戎议防变方略。百官 集会议所,都御史王文忽厉声曰:“孰以为来耶?黠寇 不索金帛,必索土地耳!”众素畏文,相顾莫敢言。给事 中叶盛等造礼部问,时胡濙已具仪注送内阁矣,略 谓:“天宝之乱,元宗幸蜀,肃宗即位灵武,尊元宗为太上皇帝。肃宗收复两京,迎还上皇,至咸阳,备法驾望 颜楼。上皇在宫南楼,肃宗著紫袍,望楼上,拜舞楼下, 上皇降楼,抚肃宗,雨泣辞黄袍,自为肃宗著之。肃宗 伏地顿首固辞。上皇曰:‘天下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 保馀龄,汝之孝也’。”肃宗乃受。“今备法驾安定门外,诚 为太简。”帝曰:“虑堕狡寇计,故简其礼。大兄入城,朕知 尊亲。”遂备法驾,候安定门外。庚辰,上皇至唐家岭,遣 使回京。诏谕避位,免群臣迎。丙戌,百官迎上皇于安 定门。上皇自东安门入,上迎拜,上皇答拜,各述授受 意。逊让良久,乃送上皇至南宫,群臣就见而退,大赦 天下。
景泰三年,也先遣使来贺。
按《明外史瓦剌传》:“景泰三年冬,使使来贺明年正旦。 尚书王直等复请答使报之,下兵部议。兵部尚书于 谦言:‘臣职司马,知战而已,行人事,非所敢闻。诏仍毋 遣使’。”
按《明会典》,“三年,瓦剌同牟撒来王子遣人贡马。也先 既攻败脱脱不花,献良马二匹,来告捷,命宴其使,赐 钞币。也先请命使往来,不许。是岁,瓦剌使太尉察占、 平章哈只阿力等二千九百馀人宴礼部。也先使每 至京,常三千馀人,出入骄恣。贡使未还,虏骑辄入塞 卤掠,朝廷以通好故,不问其头目正副使,授都督、都” 指挥等官,各赏金犀等带三千馀人,皆有赐,织金彩 纻至二万六千四百馀匹,绢九万一百馀匹,衣靴帽 以万计。及也先自立为可汗,遣哈只贡马及貂鼠、银、 鼠皮书,称《大元田盛大可汗》,朝廷亦称“瓦剌可汗”以 报之。是岁,也先弟赛因、孛罗、鲁王诸酋,并遣人贡马。 也先新立,欲与中朝通好,贡市往来,然赏赐亦以百 万计。
按《苍霞草北虏考》:景泰三年春,尚书谦侯亨请出塞 讨虏。帝曰:“师行劳,姑待之。”时脱脱不花与也先不相 能,所妻也先姊生子,也先欲立为太子,脱脱不花不 从,也先亦疑其主与中国通,害己,遂治兵相攻。不花 王败走,依兀良哈弑死,也先尽收其妻子,杀元裔几 尽。都督杨俊言也先弑逆,吞并诸部,东至女直,西至 “赤斤、蒙古,皆受约束。不诛,为患滋大。请悉各边兵出 塞𢭏其巢,一大创”虏下本兵及诸将议,尚书谦言:“虏 诚当诛,但边兵尽出,虏且乘吾虚,非计。”诏从谦议。会 也先使来,尚书王直等复请答使。诏问谦,谦言:“臣职 兵戎,知战而已,使事不敢闻。”制曰:“谦言是。使勿遣。制 诏也先太师求答使,朕固欲遣,第恐更如往者,构是 非,无益反滋害,故不遣。人来者乃至三千馀,边将请 谢绝,朕念太师诚款,姑听后少遣。临遣时,与总目关 会,得为诈冒。防诸正副使已陞都督、都指挥、指挥、千 户等官,厚赏赐市易者,悉听车辆送至境。太师其体 朕意,毋忽。”当是时,虏使骄,殴守卫掠人财物,至欲骑 入长安门稍约束,即弯弓相向。我以通好故,不能问 也。十月,也先使来,称:“大元田盛大可汗致书皇帝:往 者元受天命,主夷夏,今已得其位,尽有其国土人民, 传国玉玺。敬遣使修好,仍通殷勤。”上皇田盛者,华言 天圣也。下其书礼官集廷议。报书云何?都给事中林 聪、御史徐正言宜敕也先,谕以顺逆,毋从。其伪称安 远侯柳溥言:“宜仍称瓦剌太师,入犯则讨之。”并下礼 官议。议言:“古王者不治外夷,以为不足治也。也先所 称固不可尽从。若可汗乃隋、唐以来北狄酋长之通 称,非中国所禁。敕书宜称为‘瓦剌可汗,示羁縻便’。”郎 中章纶言:“可汗在中国,固夷酋之常称;在外夷则帝 者之位号。观其上唐太宗为天可汗,元世祖为成吉 思可汗,可见矣。向脱脱不花乃元世传称,名犹近正。 今也先弑主僭号,名实大舛。若因而称之,彼以为中 国天子,亦称我可汗,得夸示群酋,群酋詟服,且遂为 中国患。莫若赐敕,别封为敬顺王或瓦剌王便。”诏从 廷议,称瓦剌可汗。也先既新立,恐诸部不从,欲通好 中朝。其弟赛因孛罗鲁王“诸酋皆贡马,希复深入为 寇矣。而我所赏赐,虏费亦不赀。”未几,知院阿剌攻也 先,杀之。始,阿剌欲继也先为太师,也先不许,阿剌怒, 遂隙。也先淫酗残虐,诸部皆贰,愈益忌阿剌,佯饮其 二子酒,毒毙之。阿剌率所部攻也先,数其三罪曰:“汉 儿血不花王血、兀良哈血皆在汝身,天道好还,行及 汝矣。”也先未即战,而与所厚酋伯颜帖木儿得知院 等议帐中其知院秃革帖木儿、掌判阿麻火者,故阿 剌部也,共刺杀也先,并杀伯颜得知院。或云也先战 败,从数十骑逃,已复弃其骑,困甚,从一妇人乞浆,妇 人饮之酪,遂去。夫归妇言状,夫疑其为也先,追杀之。 也先死,诸部离散,窜居西北边,离合不常,瓦剌稍衰 矣。阿剌后亦失所终,而孛来为雄长,称太师,复求故 可汗脱脱不花子尊立之,号“小王子。”自是虏以小王 子为尊称,而毛里孩、阿罗出诸酋相继奋,咸为边患。 睿皇帝复辟,念居虏中。时伯颜帖木儿有保护功,遣 都督马政赍彩币赐其妻。孛来留不遣,而使皮儿马 黑麻入贺,言欲献玺。赐敕诘责留马政罪,且曰:“玺非真即真,秦物耳,朕不贵也,献与否惟尔。”马政亦自虏 中代孛来乞粮,不许。
景泰五年,也先自立为可汗,以其次子为太师、丞相, 来朝。
按《明外史瓦剌传》:“景泰五年冬,也先自立为可汗,以 其次子为太师,来朝,书称‘大元田盛大可汗,末曰‘添 元元年’’。”“‘田盛’犹言天圣也,报书称曰‘瓦剌可汗。未几, 也先复逼徙朵颜所部于黄河母纳地。也先恃强,日 益骄,荒于酒色’。”
英宗复辟天顺元年孛来遣使入贺
编辑按《明外史鞑靼传》:景泰六年,遣使入贡。英宗复辟,遣 都督马政往赐故伯颜帖木儿妻币,孛来留之,而使 使入贺,欲献玺。帝敕之曰:“玺已非真,即真亦秦不祥 物耳。献否从尔便,第无留我使,以速尔祸。”时敌数寇 威远诸卫,夏,定远伯石彪败之于磨儿山。按《瓦剌 传》,景泰六年,瓦剌知院攻也先,杀之,而鞑靼部孛来 复杀瓦剌,夺也先母妻并其玉玺。于是也先诸子火 儿忽答等徙居于赶河,弟伯都王、侄兀忽纳等往依 哈密。伯都王,哈密王母之弟也。英宗复辟之。三年,哈 密为请封,诏授伯都王都督佥事,兀忽纳指挥佥事。 自也先死,瓦剌遽衰,部属分散,其承袭代次多不可 考。
天顺二年,孛来入寇。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二年,孛来大举寇陕西,安远 侯柳溥御之,辄败,而饰小捷以闻。”
天顺三年,孛来又入寇。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三年春,敌入安边营,石彪等 破之,都督周颜、指挥李鉴战死。”
天顺四年,孛来大掠陕西诸边。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四年,复寇榆林,彰武伯杨信 拒却之。再入,败之于金鸡峪。未几,复大掠陕西诸边。 廷臣请治各守将罪,帝宥之。”
天顺五年,孛来入寇,遣都御史王竑视师。孛来上书 求款。未几,复入寇。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五年春,寇入平虏城,诱指挥 许颙等入伏杀之。边报日亟,乃命侍郎白圭、都御史 王竑相继往视师。其秋,孛来三上书求款,帝使詹昇 赍敕往谕。孛来退兵,遣使随昇来贡。已行,乃请改大 同旧贡道,而由陕西兰县入,许之。未几,复纠其属毛 里孩等入河西。”
按《苍霞草北虏考》:“天顺五年夏,虏寇河西,守将仇廉 御之,败绩,遂渡河大掠,关陇震动。怀宁伯孙镗、兵部 尚书马昂率京兵及河南、山东兵西征。会曹钦反阙 下,昂讨贼有功,不果行。侍郎白圭、都御史王竑相继 出御虏。其秋,孛来三上书求款,廷议请遣使抚谕。乃 命指挥詹昇赍敕谕孛来曰:‘比边臣奏太师书,言通 好事,朕已悉知。朝廷故与北边往来无间,负约构怨, 常在北边。今岁复掠我河西,边将追捕,两致杀伤。廷 臣咸请大发兵诛讨,朕以生灵故,谢罢群议。太师书 中亦言爱惜多人性命,朕与太师既同此意,故使使 往谕太师:自今其弃细故,行大道,散遣部落,毋为边 患。使来赏赐朕,不尔吝,赍往绮币,至可领也’。”其冬,孛 来遣纳阿出等随昇来报命,且请从陕西入,从之。未 几,复纠毛里孩入河西。赐诏责让,令贡道仍由大同 毋趋陕。
天顺六年,麻儿可儿死,众立马古可儿吉思为“小王 子”,其孛来仍乘间入寇。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六年春,圭等分巡西边。圭遇 敌于固原川,竑遇敌于红崖子川,皆破之。帝赐玺书 奖励,而敕孛来使臣仍从大同入贡。时麻儿可儿复 与孛来相仇杀,麻儿可儿死,众共立马古可儿吉思, 亦号小王子。自是鞑靼部长益各专擅,小王子稀通 中国,传袭世次多莫可考矣。孛来等每岁入贡,乘间” 数寇掠,往来塞下,辄以西攻瓦剌为辞,又数要劫三 卫。按《瓦剌传》,天顺中,瓦剌阿失帖木儿屡遣使入 贡,朝廷以其为也先孙,循例,厚赉之。又扯力克者,常 与孛来相仇杀。又拜亦撒哈者,常偕哈密来朝。久之, 其长曰克舍,颇强,数纠鞑靼小王子入寇。克舍死,养 罕王称雄,拥精兵数万,克舍弟阿沙为太师。
按《苍霞草北虏考》:天顺六年,使至大同,诏守将彰武 伯信虏名贡,其心叵测,且有三千人伺塞下,宜善为 备。仍敕虏使察占毋多挟人来留,其馀塞下官饩之, 听与边人交易。孛来上书言已为诸部长,赏赐不宜 等诸部。礼臣言:“孛来赐视诸部大溢,独其君小王子 与之同。虏贪且蔑君臣分,以此怏怏,宜稍塞其意。”诏 增币一袭。未几,小王子没,或云孛来弑也,虏共立其 兄脱思为主,称马可古儿吉思王子,遣使入贡。赐敕 招谕。
天顺七年,鞑靼遣使入贡。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七年冬,贡使及关,帝却之,以 大学士李贤言,乃止天顺八年,御史陈选疏言边事,报闻。”
按《明外史鞑靼传》:“天顺八年春,御史陈选言:‘鞑靼部 落孛来最强,又密招三卫诸蕃,相结屯住。去冬来朝, 要我赏宴,窥我虚实,其犯边之情已露。而我边关守 臣因循怠慢,城堡不修,甲仗不利,军士不操习,甚至 富者纳月钱而安闲,贫者迫饥寒而逃窜。边备废弛, 缓急何恃?乞敕在边诸臣痛革前弊,其镇守备御等 官,亦宜以时黜陟。庶能者知奋,怠者知警。至厄塞要 害之处,或益官军,或设营堡,或用墩台,咸须处置得 宜,岁遣大臣巡视如此庶边防差备,寇氛可戢’。”报闻。 按《明会典》,天顺初也,先为哈剌所逐,死,孛来杀哈剌, 立小王子为可汗。孛来瘸王子复弑小王子,立脱思。 脱思者,小王子从兄也。及孛来衰,大酋毛里孩、阿罗 出、孛罗忽入河套相持,时遣人贡马,然亦数寇边。〈又〉 天顺以后,贡马一等、二等者不加赐,三等者俱二表 里差来。正副使每人赏织金衣一套,靴袜各一双。其 后定例,一等正副使每人彩段六表里,绢五匹;二等 使臣彩段四表里,绢三匹;三等彩段二表里,绢二匹; 四等彩段一表里,绢一匹,俱与纻丝衣一套,红毡帽 一顶,报袜各一双。数内妇女,不与红毡帽。使臣自进 “中等马,每匹彩段二表里,折钞绢二匹;下等马,彩段 一表里,绢八匹,折钞绢一匹;下下等马,彩段一表里, 绢六匹,折钞绢一匹。带进在彼头目。马匹不分等第, 每匹彩段二表里,给赐在彼头目一等,每人彩段八 表里,二等六表里,三等三表里,四等二表里。内一等、 二等紧要头目,加赐织金彩段一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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