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第162卷

明伦汇编 皇极典 第一百六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一百六十二卷
明伦汇编 皇极典 第一百六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

 第一百六十二卷目录

 帝纪部总论二

  性理会通帝王总论 舜帝 禹 汤 武王 宣王 秦始皇 汉高帝 文帝

  景帝 武帝 宣帝 元帝 东汉光武 和帝 高祖光武总论 汉昭烈 魏武帝

  晋元帝 唐高祖 太宗 中宗 元宗 肃宗 后唐明宗 宋太祖 太宗 真宗 仁

  宗 钦宗 孝宗

皇极典第一百六十二卷

帝纪部总论二 编辑

性理会通 编辑

《帝王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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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五帝公天下,故与贤;三王家天下,故与子。论 善之尽则公而与贤,不易之道也。然贤人难得,而争 夺兴焉,故与子以定万世,是亦至公之法也。圣人无 优劣,尧舜之让,禹之功,汤、武之征伐,其道一也。” 南轩张氏曰:“稽众舍己,尧也;与人为善,舜也;闻善言 则拜,禹也;用人惟己,改过不吝,汤也;不闻亦式,不谏 亦入,文王也”,皆虚其心以为天下也。

五峰胡氏曰:“尧、舜以天下与人,而无人德我之望,汤、 武有人之天下,而无我取人之嫌,是故天下无大事, 我不能大,则以事为大,而处之也难矣。”

鲁斋许氏曰:“五帝之禅,三代之继,皆数然也。其间如 尧、舜有子之不肖,变也;尧、舜能通之以揖让,而不能 使己子之不朱、均。汤、武遇君之无道,变也;汤、武能通 之以征伐,而不能使夏、商之无桀、纣。圣人遇变而通 之,亦惟达于自然之数,一毫之己私无与也。”

《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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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山杨氏曰:“舜在侧微,尧举而试之。慎徽五典,则五 典克从;纳于百揆,则百揆时叙;宾于四门,则四门穆 穆,以至以天下授之而不疑。观其所施设,舜之所以 为舜,其才其德可谓大矣,宜非深山之中所能久处 而为舜者。当尧未之知,方且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若 使今人有才气者,虽不得时,其能自已其功名之心 乎?”以此见人必能不为,然后能有为也。非有为之难, 其不为尤难矣。

《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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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张氏曰:“禹之有天下也,无所与于己。”又曰:“禹之 为圣,本由学而成,皆其工夫至到者也。”

《汤 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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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圣人无过,汤武反之也,其始未必无过,所谓 如日月之食,乃君子之过。”

或问:“汤之伐桀也,众以为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 而割正夏,而汤告以必往,是圣人之任者也。文王三 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是圣人之清者也。”龟山杨 氏曰:“非也。汤之伐桀,虽其众有不悦之言,惮劳而已。 若夏之人则不然,曰:‘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故攸徂 之民,室家相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汤虽欲不往,不” 可得矣。文王之时,纣犹有天下三分之一,民犹以为 君,则文王安得而不事之?至于武王,而纣罔有悛心, 贤人君子不为所杀,则或为囚奴,或去国。纣之在天 下为一夫矣。故武王诛之,亦不得已也。由此观之,汤 非乐为任,而文王非乐为清也,适逢其会而已。

《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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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范氏曰:“昔周宣王任贤使能,吉甫征伐于外,而 王之所与处者,张仲孝友也。夫使文、武之臣征伐,而 左右前后得正良之士善其君心,则谗言不至而忠 谋见用,此所以能成功也。苟使憸邪之人从中制之, 则虽吉甫无以成其功。宣王能复文武之业以致中 兴者,内顺制而外威严也。”

《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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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云秦始皇用王翦将兵伐楚,翦请田宅甚众。或者 非之,翦曰:“王怛中而不信人,今空国中之甲士尽以 委我,傥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则王疑我矣。”范阳张 氏曰:君臣至于此,衰世之风也。君不信其臣,故以术 而御其臣;臣不信其君,故以术而防其君。君臣上下, 无非以术相与,欲其终始无间,难矣。然当此时,三纲 《五常》既已沦斁,使秦皇不疑其臣,则臣下必移其权; 使王翦不防其君,则后日必被其祸。君臣之风丧至 此,天下可知矣。

《汉高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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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汉高祖取天下,所谓仁义者,岂有诚心哉?其 意本谓项羽背约,及到新城,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 方假此之名以正彼之罪,所谓缟素发丧之举,其意 何在?似此之谋,看当时未必不是欲项羽杀之而后 罪之也。”

南轩张氏曰:“惟仁义足以得天下之心,三王是也。高 帝之兴,亦有合乎此,是以能翦暴秦,灭强项,而卒基 汉业。方怀王遣将入关,诸老将固以为沛公素宽大 长者而心归之,至于《三章》之约,其所以得乎民者深矣,此非其所谓仁者与?予每爱三老、董公之说,以为 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名,其为贼” 敌乃可服。三军之众,为义帝缟素,声项羽之罪而讨 之,于是五十六万之师,不谋而来从,义之所感也。使 斯时高帝不入彭城,置酒高会,率诸侯穷羽之所至 而诛之,天下即定矣。惜其诚意不笃,不能遂收汤、武 之功,然汉卒胜,楚卒亡者,良由于此。名正义立故也。 尝读《汉史》,至平城之围,内外不通者“七日,用陈平秘 计,仅而获免,未尝不为高帝危之。班固号良史,于陈 平之计亦莫得闻,意必猥陋可羞之甚,故平亦耻讳, 不欲自贻笑于后世也。犹幸有平计可用耳,脱或无 策,则汉家社稷岂不寒心!虽欲斩十使,封娄敬,尚及 为乎?一听之误,为祸如此,幸免而悔,所失已多。曷若 审听于初,而不轻用以取辱乎?”又曰:“高祖平生好谋 能听,自起布衣,以有天下用人之言,鲜有误者。至此 忽轻信十辈之言,其病安在?盖有急于功利之故。惟 帝贪易击之利,遂欲邀功于远裔,此念既萌,利害倒 置,故十辈之言得以入之。虽有娄敬之忠,反怒其妄 言沮军也。是故为人主者,又当端其一心,勿以小功 浅利”自惑其聪明。则臣下是非之言,可以坐照。而挟 功利之说者。亦无隙之可乘矣。

潜室陈氏曰:“楚怀王之立也,天将以兴汉乎?怀王之 死也,天将以亡楚乎?夫怀王,项氏所立,此宜深德于 项。今观怀王在楚,曾无丝粟之助于楚,而独属意于 沛公。方其议遣入关也,羽有父兄之怨于秦,所遣宜 莫如羽者,顾不遣羽而遣沛公,曰:‘吾以其长者不杀 也’。沛公之帝业,盖于是乎兴矣。至其与诸将约也,曰: ‘先入关者王之’。”沛公先入关,而羽有不平之心,使人 致命于怀王,盖以为怀王为能右己也。而怀王之报 命,但如约而已。以草莽一时之言,而重于山河册书 之誓,羽虽欲背其约,其如负天下之不直何?是沛公 之帝业,又于此乎定矣。夫项氏之兴,本假于亡楚之 遗孽,顾迫于亚夫之言,起民间牧羊子而王之,盖亦 谓其易制无他,而岂料其贤能若是耶?始而为项氏 之私人,而今遂为天下之义主;始以为有大造于楚, 而今则视羽蔑如也。则羽此心之郁郁悔退,岂能久 居人下者?自我立之,自我废之,或生或杀,羽以为此 吾家事,而不知天下之英雄得执此以为辞也。故自 “三军缟素”之义明,沛“公之师始堂堂于天下,而羽始 奄奄九泉下人”矣。怀王之立,曾不足以重楚;而怀王 之死,又适足以资汉。然则范增之谋,欲为楚也,而祇 以为汉也。呜呼!此岂沛公智虑所能及哉?其所得为 者,天也。此岂范增、项羽智虑之所不及哉?其所不得 为者,亦天也。

高帝之为义帝发丧也,三军缟素,天下之士归心焉。 虽然,帝亦诡而用之耳。夫帝之于怀王也,君臣之分 未定也,生则尝以天下之义主而事之,死则以为天 下之义主而丧之。此盖项氏之短,而大其辞以执之。 是三老、董公之善谋,岂出于帝之本情哉!

问:“高帝《约法》三章,如何?”曰:“沛公之始入关也,与秦父 老约法三章。是时沛公犹未王关中也,而辄与其民 私约如此,殆类于儿曹呕喣之为者。当雌雄未定之 时,务为宽大长者,以媚悦斯民,孰不能者!及项氏既 灭,天下一家,正高帝创法定令之时也。而三章之法 不移如山,岂儿曹辈喣呕之恩,姑以媚悦于一时者” 哉。使其仁心仁闻。出于至诚怜恤之意。虽草莽私约。 遂以为汉世不刊之典。真主一言。其利博哉。

问:“高祖大封同姓,卒有尾大不掉之患。高祖明达,何 不虑此?”曰:“惩戒亡秦孤立之弊,故大封同姓。圣人谓 百世损益可知,此类是也。周以封建亡,故秦必损之; 秦以不封建亡,故汉必益之。事势相因,必至于此。兼 汉初户口减少,封诸王时,计地故封三,庶孽分天下 半,其后户口日蕃,所以强大。”

《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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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汉文帝杀薄昭,李德裕以为杀之不当,温公 以为杀之当。说皆未是。据《史》不见他所以杀之之故, 须是权事势轻重论之。不知当时薄昭有罪,汉使人 治之,因杀汉使也。还是薄昭与汉使饮酒,因忿怒而 致杀之也?汉文帝杀薄昭,而太后不安,奈何?既杀之, 太后不食而死,奈何?若汉治其罪而杀汉使,太后虽” 不食,不可免也。须权他那个轻,那个重,然后论他杀 得当与不当也。

龟山杨氏曰:“文帝以窦广国有贤行,欲相之,恐天下 以为私,不用,用申屠嘉,此乃文帝以私意自嫌,而不 以至公处己也。广国果贤邪,虽亲不可废;果不贤邪, 虽疏.不可用:吾何容心哉?当是时,承平日久,英才间 出,择可用者用之可也,必曰高帝旧臣,过矣!”

南轩张氏曰:“文帝初政,良有可观。盖制事周密,为虑 深远,恳恻之意,有以得人之心,三代而下,亦未易多 见也。文帝以庶子居藩国,入践大统,知己之立,为汉 社稷,非为己也,故不敢以为己私。有司请建太子,则先示博求贤圣之义,而又推之于吴王、淮南王。有司 请王诸子,则先推诸兄之无后者而立之。其辞气温” 润,不迫,其义诚足以感人也。凡所以施惠于民者,类 非虚文,皆有诚意存乎其间。千载之下,即事而察之, 不可掩也。

问:“汉文时,吴王不朝,赐以几杖,此与唐之陵夷藩镇, 邀节旄者何异?不几于姑息之政欤?”潜室陈氏曰:“文 帝是纯任德教,权纲在上,伸缩由己。唐一向姑息,权 柄倒持于下,予夺由人,两事不可同日语。”

问:“天下之患,莫大于本小末大。周之内轻外重,宜若 难久而卒绵远;汉之内重外轻,宜若足以相制,而犹 有七国之祸,何耶?”曰:“周虽诸侯强大,犹能支吾数百 年。先史喻为百足虫,所以难死者,扶之者多也。汉七 国之祸,亦自外重。自此以后,日以轻矣。”

《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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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胡氏曰:“汉景以郅都、甯成为中尉,以严酷治宗 室贵戚,人人惴恐。夫亲亲尊尊之道,必选天下有节 行贤德之人为之师傅,为之交游,则将有大人君子 可为天下用,何有忧其犯法耶?治百姓亦然。修崇学 校,所以教也,刑以助教而已,非为治之正法也。”

《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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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资高,志向大,足以有为。 使合下便得个真儒辅佐,岂不大有可观?惜乎无真 儒辅佐,不能胜其多欲之私,做从那边去了。欲讨匈 奴,便把《吕后嫚书》做题目,要来掩盖其失。他若知得 此,岂无修文德以来道理?又如讨西域,初一番去不 透,又再去只是要得一马,此是甚气力?若移来就这” 边做,岂不可?末年海内虚耗,去秦始皇无几。若不得 霍光收拾,成甚么轮台之悔?亦是天资高方如此。尝 因人言太子仁柔,不能用武,答以“正欲其守成。”若朕 所为,是袭亡秦之迹可见他当时已自知其非,向若 能以仲舒为相,汲黯为御史大夫,岂不善哉!

南轩张氏曰:“武帝奢侈穷黩之事,与秦皇相去何能 尺寸?然不至于乱亡者,有四事焉:高帝宽大,文、景惠 养,其得民也深,流泽渗漉,未能遽泯,非若秦自商鞅 以来,根本已蹶,民独迫于威而强服耳,此一也。武帝 所为,每与《六经》戾,夫岂真能尚儒者?然犹表章六经, 聘召儒生为稽古礼文之事,未至荡然,尽弃名教如” 秦之为。此二也。轮台之诏,虽云已晚,然详味其词,盖 真知悔者,诚意所动,固足以回天人之心,自诏下之 后,不复萌前日之为思,与民休息矣。与卒死于行而 不之悟者,盖甚有间。秦穆之誓,圣人取其悔过,列之 于《书》,予于轮台之诏,每三复焉,盖以为存亡之几所 系耳。此三也,惟其能悔过也。故自是之后,侈欲之机 息,而清明之虑生,是以能审于付托。昭帝之初,霍光 当政,述文、景之事以培植本根,于是兴利之源窒,而 惠泽复流,有以祈天永命矣。此四也,以四者相须而 维持,是以能保其祚。然向使武帝老不知悔,死于炽 然私欲之中,则决不能善处其后,虽使赖高、文、景之 泽以免其身,旋即殆矣。故予深有取于轮台之诏,以 为存亡之几所系也。然其能卒知悔者,则以其平日 犹知诵习《六经》之言,听儒生之论,至于力衰而意怠, 则善端有时而萌故耳。然则其所以不至乱亡者,亦 岂偶然也哉!

《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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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罗氏曰:“汉宣帝诘责杜延年治郡不进,乃善识 治体者。夫治郡不进,非人臣之大罪,而宣帝心欲诘 责之,何耶?盖中兴之际,内之朝廷,外之郡县,法度未 备,政事未修,民人未安堵,或治郡不进,则百职废矣, 乌可不责之?夫一郡尚尔,况天下乎?”予谓汉宣帝识 治势。

南轩张氏曰:“宣帝谓汉家杂伯,固其所趋若此。然在 汉家论之,则盖亦不易之论也。自高祖取天下,固以 天下为己利,而非若汤、武吊民伐罪之心,故其即位 之后,反者数起而莫之禁。利之所在,固其所趋也。至 其立国规模,大抵皆因秦旧,而无复三代封建井田, 公共天下之心矣。其合于王道者,如《约法》三章,为义” 帝发丧,要亦未免有假之之意。其诚不孚也,则其杂 伯固有自来。夫王道如精金美玉,岂容杂也?杂之则 是亦伯而已矣。惟文帝天资为近之,然其熏习操术, 亦杂于黄、老、刑名,考其施设,动皆有术,但其资美而 术高耳,深考自可见。至于宣帝,则又伯之下者,桓、文 之罪人也。西京之亡,自宣帝始,盖文、景养民之意,至 是而尽消靡矣。且宣帝岂真知所谓德教者哉?而以 为不可用也。如元帝之好儒生,盖窃其近似之名,委 靡柔懦,败坏天下者,其何德教之云?夫惟王者之政, 其心本乎天理,建立人纪,施于万事,仁立义行,而无 偏弊不举之处,此古人之所以制治保邦而垂裕乎 无疆者。后世未尝真知王道,顾曰“儒生之说迂阔而 难行。”盖亦未之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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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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洓水司马氏曰:甚矣,暗君之不可与言也!天实剥丧 汉室,而昏塞孝元之心,使如木石不可得入,至于此 乎?哀哉!京房之言,如此其深切著明也,而曾不能喻, 何哉?《诗》云:“‘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携之,言示之事’。 又云:‘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噫!后之人可不以孝元为 监乎!”

《东汉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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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张氏曰:“光武之不任功臣为三公,盖鉴高帝之 弊而欲保全之,前史莫不以为美谈。以予观之,光武 之保全功臣,使皆得以福禄终身,是固美矣,然于用 人之道,则有未尽也。盖用人之道,先以一说横于胸 中,则为私意,非立贤无方之义矣。高祖之待功臣,诚 非也。如韩、彭、黥布之徒,虽有大功,要皆天资小人。在” 《易》之师,“开国承家,小人勿用。”盖于用师既终,成功之 后,但当宠之以富贵,而不可使之有国家而为政也。 高帝正犯此义,是以不能保功臣之终。为光武者,要 当察吾大臣有如韩、彭之徒者乎,则当以是待之。若 光武之功臣,则异于是。至寇、邓、贾复,则又识明而行 修,量洪而气远,以光武时所用之大臣论之,若三子 者,类过之远甚,与共图政,岂不可乎?顾乃执一概之 嫌,废大公之义,是反为私意而已矣。抑光武之所责 于大臣者特为吏事,大臣之职固如是乎?惟其不知 大臣所当任之职,故不知用大臣之道,而独以吏事 之督责为忧,抑亦末矣。方当乱定之后,正宜登用贤 才,与共图纪纲,以为垂世长久之计。而但知吏事责 三公,其贻谋之不竞亦宜矣。

东莱吕氏曰:“光武治天下规模不及高帝,其礼严,光 用卓茂,所以养得后来许多名节。”

《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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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堂胡氏曰:“和帝幼冲,能诛窦宪,自是威权不失,无 大过举,尊信儒术,友爱兄弟,礼贤纳谏,中国乂安。方 之章帝,实过之矣。”

《高祖光武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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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张氏曰:“高祖洪模大略,非光武所及也。高祖起 匹夫,提三尺,取天下,光武则以帝室之胄,因人心之 思汉而复旧业,其难易固有间矣。而高祖之对乃项 籍,亦盖世之豪也。光武所与周旋者,独张步、隗嚣、公 孙述辈,其去籍盖万万相远矣。至于韩信、彭越之徒, 皆如泛驾之马,实难驾御,而尽在高祖掌握之中,指” 挥使令,无不如意。使光武有臣如此,未必能用也。然 而创业之难,光武固不及高祖,而至于光武之善守, 则复非高祖所及也。大抵高祖天资极高,所不足者 学尔。即位之后,所以维持经理者,类皆疏略,雄杰之 气,不能自敛,卒至平城之辱,一时功臣处之不得其 道,类皆赤族,此则由其学不足之故也。光武天资虽 不逮高祖,而自其少时,从诸生讲儒学,谨行义,故天 下既定,则知兵之不可不戢。审黄石,存包桑,闭玉关, 以谢西域之质;安南定北以为单于久远之计;处置 功臣,假以爵宠,而不使之任事,卒保全其始终。凡此 皆思虑缜密,要自儒学中来。至于尊礼隐逸,褒崇风 节,以振起士风,后之人君,犹未易及,此非特高祖也。 嗟乎!以高祖之天资,使之知学为当务,则汤、武之圣, 亦岂不可至哉!是尤可叹息也。

或问:“高帝不免韩、彭之诛,而光武乃能全功臣之世, 何耶?”潜室陈氏曰:“此大有说。一则逐鹿之势,外相臣 服,事定难制;一则高祖之业,名位素定,事已相安;一 则草昧功臣,豪杰难收;一则中兴功臣,谨守规矩;一 则大度中有嫚骂之失,人心素疑;一则大度中能动 如节度,人心素定;一则劫其死力。封爵过度,不计后 患”,一则赤心在人。监戒覆辙,务在保全。

《汉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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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云:“昭烈知有权而不知有正。”朱子曰:先主见几不 明,经权俱失,当刘琮迎降之际,不能取荆州,乌在其 知权耶?至于狼狈失据,乃不得已而出于盗窃之计。 善用权者,正不如此。若声罪致讨,以义取之,乃是用 权之善。盖权不离正,正自有权,二者初非二物也。

《魏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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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刘氏谓马永卿曰:“温公退居洛,一日语某曰:‘昨 夕看《三国志》,识破一事,因令取《三国志》及《文选》云某 乃理会武帝遗令也’。公曰:‘遗令之意如何’?某曰:‘曹公 平生奸至此尽矣,故临死谆谆作此令也’。公曰:‘不然, 此乃操之微意也。遗令者,世所谓遗嘱也。必择紧要 言语,传嘱子孙,至若纤细不紧要之事,则或不暇矣’。” 且操身后之事,有大于禅、代者乎?今操之遗令,谆谆 百言,下至分香卖履之事,家人婢妾,无不处置详尽, 无一语及禅代之事。其意若曰:禅代之事,自是子孙 所为,吾未尝教为之。是实以天下遗子孙,而身享汉 臣之名。此《遗令》之意,历千百年无人识得,昨夕偶窥 破之,公似有喜色,且戒某曰:“非有识之士不足以语 之。”或云:“非温公识高,不能至此。”曰:“此无他也,乃一诚 字尔,惟以诚意读之。且诚之至者,可以开金石,况此虚伪之事,一看即解散也。”某因此历观曹操平生之 事,无不如此。夜卧枕圆枕,啖野葛至尺许,饮鸩酒至 一盏,皆此意也。操之负人多矣,恐人报己,故先扬此 声以诳时人,使人无害己意也。然则《遗令》之意,亦扬 此声以诳后世耳。

《晋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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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晋元帝所以不能中兴者,其病安在?”朱子曰:“元 帝与王导原不曾有《中原志》。收拾吴中人情,惟欲宴 安江左耳。”

《唐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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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刘武周兵势甚锐,关中震骇。上出《手敕》曰:‘贼势 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秦王 世民上表请行,如何’?”范阳张氏曰:“高祖可谓谬而无 策矣。且唐所以能守关西者,以河东为之障蔽也。今 举而弃之,则贼兵深入,是弃关西也,岂不谬哉!以此 推之,高祖之取天下,赖有世民耳;不然,事未可知也。”

《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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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范祖禹,《唐鉴》讥太宗曰:“陷父之罪,胁以起兵。古 人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也。太宗终守臣节可也。” 愚历观《唐史》,隋炀帝既遣江都之使,唐高祖不宜坐 处夷灭,况大业之末,生民涂炭,太宗苟不为此,必无 以济苍生之困。范氏正大之说,果可用否?使圣贤处 此,当守臣节乎?将权以济事乎?潜室陈氏曰:“孤隋之 暴,何止桀、纣?若欲行汤、武之事,但当正名吊伐,不当 自陷于盗贼之地,而胁以起兵。以斯举事,是以乱易 乱也,大桀,小桀也。惜乎太宗有济世之志,伤于欲速 迫切,反以堂堂礼义之师,自陷于乱臣贼子之伦。世 上有理明义直之事,只为学术不正,举动不明,便坏 了事体。”

《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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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唐中宗事,致堂、《南轩》皆谓五王合并,废中宗, 因诛武后,别立宗室。然当时事势,中宗却未有过,正 缘无罪被废,又是太宗孙,高宗子,天下之心思之,为 他不愤,五王亦因此易于成功耳。中宗后来所为固 是谬,然当时便废他不得。”

《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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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刘氏尝与马永卿论《唐史》及明皇信任姚、宋事, 曰:“此二人与张说乃天后时相也,非己自用,故敬惮 之。至于张九龄辈,乃己所自用,故于进退轻也。”永卿 曰:“人主用相,必要专一。明皇用二相专,故能成开元 之治。”曰:“明皇仰面不对除吏,虽是好事,然未也。明皇 之任用宰相,是也;其以情告宦官者,非也。使力士以 诚告崇固可,若加以诞谩之语,则崇何从质之曷若 以语力士之言面谕崇,则君臣之情洞然无疑矣。”又 曰:“以明皇之任韩休一事观之,信忠臣之难遇而佞 臣之难去也。藉使令知其人,曰某人忠,某人奸,亦未 必能任且去之也。明皇分明知韩休之忠,乃速去之; 分明知萧嵩之佞,乃久任之;后来任李林甫,又更好 笑,分明知其奸,至用之二十来年,至死乃罢。人主唯 患不能分别忠佞,今分明知之,乃如此,欲天下不乱, 可乎?”又曰:“虽大无道之君,亦恶乱亡,而明皇中材之 主,知奸邪而用之,何也?”曰:“此蔽于左右之佞幸耳。盖 所谓佞幸者,嫔御也,内臣也,戚里也,幸臣也。此皆在 人主左右而可以进”言者也。贤相不与佞幸父结,彼 有所幸求,则执法而抑之,人人与之为仇,必旦旦而 谮之,而人主之眷日衰矣。奸臣则交结佞幸,彼有所 侥求,则谨奉而行之,人人感其私恩,必旦旦而誉之, 则人主之眷日深矣。人主虽欲用忠臣而去佞臣,不 可得也。李林甫所以作相二十年不去者,正缘得高 力士、“安禄山、陈希烈等内外赞助之也。”

或问:唐明皇开元天宝之治,何始之不克终耶?潜室 陈氏曰:“开元之世,乃《无妄》之时。虽边方时有不靖,乃 《无妄》之疾,缘小人以边功动之,致令边衅一开,生出 万端病痛,乃无病服药之故。”

《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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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堂胡氏曰:“元宗既有传位之命,太子非真叛也。其 失在元宗命不亟行,而裴冕诸人急于荣贵,是以致 此咎也。使肃宗著于父子君臣之义,岂为诸人所移? 得以移之,则其心有以来之尔。唐高祖睿、元之逼,不 见几故也。而太宗、明、肃之恶,欲速见小利,故父不父, 子不子,岂非后世之大鉴与?”

《后唐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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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堂胡氏曰:“明宗美善,颇多过举,亦不至甚求于汉、 唐之间,盖亦贤主也。其尤足称者,内无声色,外无游 畋,不任宦官,废内藏库,赏廉吏,治赃蠹。若辅相得贤, 则其过举当又损矣。其焚香祝天之言,发于诚心。天 既厌乱,遂生圣人。用是观之,天人交感之理,不可诬 矣。”

《宋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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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刘氏曰:“太祖极好读书,每夜于寝殿中看历代 史,或至夜分,但人不知及口不言耳。至与大臣论事时出一语,往往尽利害之实。”又曰:“太祖既平孟蜀,而 两浙钱王入朝,群臣自赵普以下,争欲留之,圣意不 允。一日,赵相拉晋王于后殿奏事毕,晋王从容言钱 王事,太祖曰:‘我平生不曾欺善怕恶,不容易留住这 汉,候捉得河东薛王,令纳土’。”于后数日,钱王陛辞,太 祖封一轴文字与钱王曰:“到杭州开之。”钱王至杭,会 其臣开视,乃满朝臣僚乞留钱王表札,君臣北面再 拜谢恩。至太平兴国四年,河东已平,乃令钱王纳土, 太祖此意何也?马永卿对曰:“此所谓不欺善也。”曰:“此 固然也。钱氏久据两浙,李氏不能侵”,藉使钱王纳土, 使大将镇之,未必能用其民;须本朝兵去镇服,又未 必能守两浙,必不敢附李氏。李氏既平,则两浙安归 乎?此圣谟之宏远也。

问:“艺祖平定天下如破竹,而河东独难取,何也?以为 兵强则一时政事所为,皆有败亡之势,不知何故如 此。”朱子曰:“这却本是他家底。郭威乘其主幼而夺之, 刘氏遂据有并州。若使柴氏得天下,则刘氏必不服。 所以太祖以书喻之,谓本与他无仇隙,渠答云:‘不忍 刘氏之不血食也’。此其意可见矣。被他辞直理顺了, 所以难取。”

《太宗 真宗 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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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太宗、真宗之朝,可以有为而不为。太宗每日 看《太平广记》数卷,若能推此心去讲学,那里得来?不 过写字作诗,君臣之间,以此度日而已。真宗东封西 祀,糜费巨万计,不曾做得一事。仁宗有意于为冶,不 肯安于小成,要做极治之事。只是资质慈仁,却不甚 通晓。用人骤进骤退,终不曾做得一事。然百姓戴之” 如父母。契丹初陵中国,后来却服仁宗之德,也是仁 慈之效。缘他至诚恻怛,故能动人如此。

《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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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钦宗恭俭慈仁,出于天资,当时亲出诏答,所 论事理皆是,但于臣下贤否邪正,辨别不分明,欠刚 健勇决之操。才说著用兵便恐惧,遂致播迁之祸,言 之使人痛心。”

《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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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或言,孝宗于内殿置御屏,书天下监司、帅臣、郡守 姓名,作揭帖于其上,果否?”朱子曰:“有之。孝宗是甚次 第。英武刘恭甫奏事便殿,常见一马在殿庭间不动, 疑之。一日问王公明,公明曰:‘此刻木为之者,上万机 之暇即御之,以习据鞍骑射故也’。”

孝宗小年极钝,高宗一日出对廷臣云:“夜来不得睡。” 或问何故,云:“看小儿读书念不得,甚以为忧。”某人进 云:“帝王之学,只要知兴亡治乱,初不在记诵上。意方 少解,后来却恁地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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