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乐律典/第04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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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乐律典

 第四十六卷目录

 乐律总部杂录二

 乐律总部外编

乐律典第四十六卷

乐律总部杂录二 编辑

《王氏谈录》:公洞晓音律,自能辨声度曲。尝究今乐之 与古乐所由变,而总诸器之同归,以籍于谱。至如言 黄锺某声,则属弦之某,抑按金石之某声,考筦之某 穴,皆冲贯为表而别之。至于羌调诸器亦然,虽不知 者,可一视而究,号曰《古今乐律通谱》。又云:“今羌调乐, 乃古之清商遗音。”其论甚详。

《笔记》:夔曰:“‘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敢问何谓也’?对曰:‘以为虞氏之德,上奉天,下法地,中 得人,万物字茂,寒而寒,暑而暑,杀之不暴,贷之不私, 挈天下纳于仁寿,若奠器在垆,以其成功次之歌诗, 轰然,写金石入匏竹,无所加,其德可矣。凤未始来也, 兽未始感也。且乐作之朝,作之庙,作之郊乎?朝有宫 室之严,庙有垣壖之护,郊有营卫之禁,则兽何自而 至焉?自山林来,则必凌突淮河,戢戢林林,躨跜踯躅 然,连顿足掉首,腾踏盘桓,何其怪也?群瞽在廷,百工 雁行,而兽参其间,吾以为怪而不祥’。”曰:“然则孔子何 为不删而著之?曰:‘乐主成功,不得不盛。推吾谊,侈吾 言以肆之,有如祖考来格。又将见颛顼、尧瞽叟闯然 于堂上耶’?”

《邻几杂志》:持国按乐,见弦断弦续者,笙竽之类,吹不 成声。诘之云:“自有按乐器”,国家议黍尺,数年乃定。造 乐器费以万计,乃用乐工私器以享宗庙。

子容判礼院,见君实八音克谐,无相夺伦,今乐县但 闻金声,馀乐掩而不闻,宜罢连击,次第见其声。 《梦溪笔谈》:鼓吹部有拱辰管,即古之又手管也,太宗 皇帝赐今名。边兵每得胜回,则连队抗声凯歌,乃古 之遗音也。凯歌词甚多,皆市井鄙俚之语。予在鄜延 时,制数十曲,令士卒歌之,今粗记得数篇。其一先取 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 见黄河直北流。”其二。“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 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其三。“马尾 携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弯弓莫射云中雁,归 雁如今不寄书。”其四。“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 回回。先教净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其五》“灵武 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城中半是关西种,犹 有当时轧吃儿。”

《柘枝》旧曲,遍数极多,如《羯鼓录》所谓浑脱解之类,今 无复此遍。寇莱公好《柘枝舞》,会客必舞《柘枝》,每舞必 尽日,时谓之柘枝颠。今凤翔有一老尼,犹是莱公时 柘枝妓,云:“当时《柘枝》尚有数十遍,今日所舞《柘枝》,比 当时十不得二三。”老尼尚能歌其曲,好事者往往传 之。古之善歌者有语,谓当使声中无字,字中有声。凡 曲止是一声,清浊高下如萦缕耳字则有喉唇齿舌 等音不同,当使字字举本皆轻圆,悉融入声中,令转 换处无磊磈,此谓声中无字。古人谓之“如贯珠”,今谓 之“善过度”是也。如宫声字,而曲合用商声,则能转宫 为商,歌之此字中有声也。善歌者谓之《内里声》,不善 歌者声无抑扬谓之《念曲》,声无含韫谓之叫曲。 五音:宫、商、角为从声,征、羽为变声。从谓律从律,吕从 吕;“变”谓以律从吕,以吕从律。故从声以配君、臣、民,尊 卑有定,不可相逾。变声以为事物,则或遇于君,声无 嫌。六律为君声则商角皆以律应徵羽以吕应六吕为君声则商角皆以吕应徵羽以律应加变 征,则从变之声已渎矣。隋柱国郑译始条具之均,展 转相生,为八十四调,清浊混淆,纷乱无统,竞为新声。 自后又有犯声、侧声、正杀、寄杀、偏字、傍字、双字、半字 之法,从变之声,无复条理矣。外国之声,前世自别为 《四裔乐》,自唐天宝十三载,始诏法曲与番部合奏,自 此乐奏全失古法。以先王之乐为雅乐,前世新“声为 清乐,合番部者为《宴乐》。古诗皆咏之,然后以声依咏 以成曲,谓之协律。其志安和,则以安和之声咏之,其 志怨思,则以怨思之声咏之。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则 诗与志、声与曲莫不安且乐;乱世之音怨以怒,则诗 与志、声与曲莫不怨且怒。此所以审音而知政也。”诗 之外又有和声,则所谓曲也。古乐府皆有声有词,连 属书之,如曰“贺贺”、“贺何”、“何何”之类,皆和声也。今管弦 之中缠声,亦其遗法也。唐人乃以词填入曲中,不复 用和声。此格虽云自王涯始,然贞元、元和之间为之 者已多,亦有在涯之前者。又小曲有“咸阳沽酒宝钗 空”之句,云是李白所制。然李白集中有《清平乐》词四 首,独欠是诗。而《花间集》所载“咸阳沽酒宝钗空”,乃云是张泌所为,莫知孰是也。今声词相从,唯里巷间歌 谣及阳关捣练之类,稍类旧俗。然唐人填曲,多咏其 曲名,所以哀乐与声,尚相谐会,今人则不复知有声 矣。哀声而歌乐词,乐词而歌怨词,故语虽切而不能 感动人情,由声与意不相谐故也。

古乐有三调声,谓清调、平调、侧调也。王建诗云:“侧商 调里唱伊州”是也。今乐部中有三调,乐品皆短小,其 声噍杀,唯道调、小石法曲用之。虽谓之三调乐,皆不 复辨清、平、侧声,但比他乐特为烦数耳。唐《独异志》云: “唐承隋乱,乐簴散亡,独无征音。李嗣真密求得之。闻 弩营中砧声,求得丧车一铎,入振之于东南隅,果有 应者,掘之,得石一段,裁为四具,以补乐簴之阙。”此妄 也。声在短长厚薄之间,故《考工记》“磬氏为磬,已上则 磨其旁,已下则磨其端,磨其毫末,则声随而变。”岂有 帛砧裁琢为磬,而尚存故声哉?兼古乐宫商无定声, 随律命之,迭为宫、征。嗣真必尝为新磬,好事者遂附 益为之说。既云裁为四具,则是不独补征声也。 前世遗事,时有于古人文章中见之。元稹诗有“琵琶 宫调八十一,三调弦中弹不出”,琵琶共有八十四调, 盖十二律各七均,乃成八十四调。稹诗言八十一调, 人多不喻所谓。予于金陵丞相家得唐贺怀智《琶琵 谱》一册,其序云:“琵琶八十四调,内黄锺、太簇、林锺宫 声弦中弹不出,须管色定”弦。其馀八十一调,皆以此 三调为准,更不用管色定弦。始喻稹诗言:如今之调 琴,须先用管色合字定宫弦,乃以宫弦下生征,征弦 上生商,上下相生,终于少商。凡下生者隔二弦,上生 者隔一弦取之。凡弦声皆当如此。古人仍须以金石 为准,《商颂》“依我磬声”是也。今人苟简,不复以弦管定 声,故其高下无准,出于临时。怀智。《琵琶谱》调格,与今 乐全不同。唐人乐学精深,尚有雅律遗法。今之燕乐, 古声多亡,而新声大率皆无法度,乐工自不能言其 义,如何得其声和?

今教坊燕乐,比律高二均弱;“合”字比太簇微下,却以 “凡”字当宫声,比宫之清宫微高。外方乐尢,无法求体。 又高教坊一均以来,唯北狄乐声比教坊乐下二均。 大凡北人衣冠文服,多用唐俗,此乐疑亦唐之遗声 也。

今之燕乐,二十八调,布在十一律,唯黄钟、中吕、林钟 三律,各具宫、商、角、羽四音。其馀或有一调至二、三调, 独蕤宾一律都无。内中管仙吕调,乃是蕤宾声,亦不 正当本律。其间声音出入,亦不全应古法,略可配合 而已。如今之中吕宫,却是古夹钟宫;南吕宫,乃古林 钟宫;今林钟商,乃古无射宫;今大吕调,乃古林钟羽。 虽国工亦莫能知其所因。

十二律,并清宫,当有十六声。今之燕乐,止有十五声。 盖今乐高于古乐二律以下,故无正黄钟声,只以“合” 字当大吕,犹差高,当在大吕、太簇之间,“下四”字近太 簇之“高”“四”字近夹钟,“下一”字近姑洗,“高一”字近中吕, “上”字近蕤宾,“勾”字近林钟,“尺”字近夷则;“工”字近南吕, “高”“工”字近无射,“六”字近应钟,“下凡”字为黄钟清,“高凡” 字为大吕清,下五字为太簇清,高五字为夹钟清。法 虽如此,然诸调杀声,不能尽归本律,故有偏杀、侧杀、 寄杀、元杀之类,虽与古法不同,推之亦皆有理。知音 者皆能言之,此不备载也。

古法钟磬每簴十六,乃十六律也,然一簴又自应一 律,有黄钟之簴,有大吕之簴,其他乐皆然。且以琴言 之,虽皆清实其间有声重者,有声轻者,材中自有五 音,故古人名琴,或谓之“清征”,或谓之“清角”,不独五音 也。又应诸调。予友人家有一琵琶,置之虚室,以管色 奏双调,琵琶弦辄有声应之,奏他调则不应,宝之以 为异物,殊不知此乃常理。二十八调但有声同者即 应,若遍二十八调而不应,则是逸调声也。古法一律 有七音,十二律共八十四调,更细分之,尚不止八十 四逸调,至多偶在二十八调中,人见其应,则以为怪, 此常理耳。此声学至要妙处也。今人不知此理,故不 能极天地至和之声。世之乐工,弦上“音调,尚不能知, 何暇及此。”

《补笔谈》:十二律每律名用各别,正宫、大石调、般涉调 七声,宫与商、角、征、变宫、变征也。今燕乐二十八调,用 声各别,正宫、大石调、般涉调皆用九声;高五、高凡高、 工、尺、上、高一、高四、勾、合、大石同此,加下五,共十声。中 吕、双调、中吕调皆用九声;紧五、下凡高、工、尺、上、下一、 下四、六、合、双角同此,加高一,共十声。高宫、高般涉调 皆用九声,下五、下凡工、尺上、下一、下四、六合高大石 角同此,加高四,共十声。道调宫、小石调、正平调皆用 九声,高五高凡高、工、尺上、高一、下四、六合小石角加 勾字,共十声。南吕宫、歇指调、南吕调皆用七声,下五 高凡高、工、尺高一、高四勾歇指角加下工,共八声。仙 吕宫、林钟商、仙吕调皆用九声,紧五、下,凡工、尺上、下 一、高四、六合,林钟角加高工共十声。黄钟宫、越调、黄 钟羽皆用九声高五下,凡高、工、尺上高一、高四、六,合越角加高凡共十声。外则为犯。燕乐七宫:正宫、高宫、 中吕宫、道调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钟宫、七商、越调、大 石调、高大食调、双调、小食调、歇指调,林钟商、七角、越 角、大食角、高大食角、双角、小食角、歇指角、林钟角七 羽,中宫吕调、南吕调,又名高平调;仙吕调、黄钟羽,又 名大吕调、般涉调、高般涉、正平调。

十二律,并清宫,当有十六声。今之燕乐,止有十五声。 盖今乐高于古乐二律以下,故无正黄钟声。今燕乐 只以“合”字配黄钟,下四字配大吕,“高四”字配太簇,下 一字配夹钟,高一字配姑洗;“上”字配中吕;“勾”字配蕤 宾;“尺”字配林钟,下工字配夷则,“高工”字配南吕,“下凡” 字配无射,“高凡”字配应钟,“六”字配黄钟,清下五字配 大吕清,高五配太簇清,紧五字配夹钟清。虽如此,然 诸调杀声,亦不能不归本律。故有祖调正犯、偏犯、旁 犯,又有寄杀、侧杀、递杀、顺杀,凡此之类,皆后世声律 渎乱,各务新奇,律法流散。然就其间亦自有伦理善 工皆能言之,此不备纪。

乐有中声,有正声。所谓中声者,声之高至于无穷,声 之下亦无穷,而各具十二律。作乐者必求其高下最 中之声,不如是不足以致太和之音,应天地之节。所 谓正声者,如弦之有十三汎韵,此十二律自然之节 也。盈丈之弦,其节亦十三;盈尺之弦,其节亦十三。故 琴以为十三徽。不独弦如此,金石亦然。《考工》“为磬之 法,已上则磨其耑,已下则磨其旁。磨之至于击而有 韵处,即与徽应,过之则复无韵,又磨之至于有韵处, 复应以一。徽石无大小,有韵处亦不过十三,犹弦之 有十三汎声也。此天地正理,人不能以毫厘损益其 间。近世金石之工,盖未尝及此。不得近正声,不足为 器;不得中声,不足为乐。”律有四清宫,“合十二律为十 六,故钟磬以十六为一堵。清宫所以用止于四者,自 黄钟而降至林钟,宫、商、角三律,皆用正律,不失尊卑 之序。至夷则即以黄钟为角,南吕以大吕为角,则民 声皆过于君声,须当折而用黄钟。大吕之清宫,无射 以黄钟为商,太簇为角,应钟以大吕为商,角钟不可 不用清宫。此清宫所”以有四也。其馀徵羽,自是事物 用变声,过于君声无嫌,自当用正律。此清宫所以止 于四而不止于五也。君、臣、“民”用从声,事物用变声,非 但义理次序如此,声韵必如此然后和,亦非人力所 能强也。

本朝《燕部乐经》,五代离乱,声律差舛,传闻国初比唐 乐高五律,近岁乐声渐下,尚高两律。予尝以问教坊 老乐工,云:“乐声岁久,势当渐下”,一事验之,可见教坊 管色,岁月寖深,则声渐差,辄复一易。父祖所用管色, 今多不可用。唯方响皆是古器,铁性易缩,时加磨莹, 铁愈薄而声愈下。乐品须以金石为准,若准方响,则 声自当渐变。古人制器,用石与铜,取其不为风雨燥 湿所移,未尝用铁者,盖有深意焉。律法既亡,金石又 不足恃,则声不得不流,亦自然之理也。

古乐钟皆匾如盒瓦。盖钟圆则声长,匾则声短,声短 则节,声长则曲,节短处声皆相乱,不成音律。后人不 知此意,悉为圆钟,急叩之都晃晃耳,清浊不复可辩。 琴瑟弦皆有应声,宫弦则应少宫,商弦则应少商,其 馀皆隔四相。今曲中有声者,须依此用之。欲知其应 者,先诸弦,令声和,乃剪纸人加弦上,鼓其应弦,则纸 人跃他弦即不动。声律高下苟同,虽在他琴鼓之应 弦亦震。此之谓“正声。”

乐中有敦、掣、住三声,一敦一住,各当一字,一大字住 当二字,一掣减一字,如此迟速,方应节。琴瑟亦然。更 有折声,唯“合”字无折一分、折二分,至于折七八分者, 皆是举指有深浅,用气有轻重。如笙箫则全在用气, 弦声只在抑按,如中吕宫一字,仙吕宫五字,皆比他 调高半格,方应本调,唯禁伶能知,外方常工多不喻 也。

熙宁中,宫宴教坊,伶人徐衍戛嵇琴,方进酒而一弦 绝,衍更不易琴,只用一弦终其曲。自此始为《一弦嵇 琴格》。

律吕宫、商、角声各相间一律,至征声顿间二律,所谓 变声也。琴中宫、商、角皆用缠弦,至征则改用平弦。隔 一弦鼓之,皆与九徽应,独征声与十徽应,此皆隔两 律法也。古法唯有五音,琴虽增少宫、少商,然其用丝 各半本律,乃律吕清倍法也。故鼓之六与一应、七与 二应,皆不失本律之声。后世有变宫、变征者,盖自羽 声隔八相生,再起宫而宫生征,虽谓之宫征,而实非 宫征声也。变宫在宫、羽之间,变征在角、征之间,皆非 正声,故其声庞杂破碎,不入本均流以为郑、卫,但爱 其清焦,而不复古人纯正之音。唯琴独为正声者,以 其无间声以杂之也。世俗之乐,唯务清新,岂复有法 度,乌足道哉!

十二律,配“《燕乐》二十八调,除无征音外,凡杀声,黄钟 宫今为《止宫》,用六字;黄钟商今为《越调》,用六字;黄钟

角今为林钟角,用尺字;黄钟羽今为中吕调,用六字
考证
;大吕宫今为高宫,用四字;大吕商大吕角大吕羽太

簇宫今宴乐皆无;太簇调今为大食调,用四字;太簇 角今为《越角》,用二字;太簇羽今为正平调,用四字;夹” 钟宫,今为中吕宫;用一字夹钟商,今为高大食调;用 一字夹钟角;夹钟羽、姑洗商,今宴乐皆无;姑洗角,今 为大食角;为“凡”字姑洗羽,今为高平调;用一字中吕 宫,今为游调宫;用上字中吕商,今为双调;用上字中 吕角,今为高大食角;用六字中吕羽,今为仙吕调;用 上字蕤宾宫,商羽角,今宴乐皆无;林钟宫,今为南吕 宫;用“尺”字林钟商,今为小石调;用“尺”字林钟角,今为 双角;用“四”字林钟羽,今为大吕调,用“尺”字夷则宫,今 为仙吕宫,用“工”字夷则商《角羽》南吕宫,今宴乐皆无; 南吕商,今为歇指调;用“工”字南吕角,今为小食角;用 一字南吕羽,今为般涉调;用“四”字无射宫,今为黄钟 宫;用“凡”字无射商,今为林钟商;用“凡”字无射角,今宴 乐皆无无射羽,今为《高般涉调》;用“凡”字应钟宫应钟 商,今宴乐皆无应钟角,今为《歇指角》;用“尺”字应钟羽, 今宴乐极。下有阙文

《东坡志林》:唐初即用隋乐,武德九年,始诏祖孝孙、窦 琎等定乐。初,隋用黄钟宫,惟击七钟,其五钟悬而不 击,谓之哑钟。张文收乃依古断竹为十二律,与孝孙 等吹调,叩之而应,由是十二钟皆用。其肃宗时,山东 人魏延陵得律一,因李辅国奏之,云:“太常乐调皆下, 不合黄钟,请悉更制诸钟磬。”帝以为然,乃悉取诸乐 器磨刻之,二十五日而成。然以常律考之,黄钟、太簇 也。当时议者以为唐自肃宗以后,政日急,民日困,俗 日偷,以至于亡。以理推之,所谓下者,乃中声也,悲夫! 前日见邸报,范景仁乞上殿,不知其何为也。近得其 侄伯禄书云:“景仁上殿,为定大乐也。”景仁本以言新 法不便致仕,乃以功成治定,自荐于乐,则新法果便 也。扬子云言齐鲁有大臣,史失其名。叔孙通欲制君 臣之仪,征先生于齐鲁,所不能致者二人。以景仁观 之,扬雄之言可谓谬矣。

《栾城遗言》:公读《由余事》曰:“女乐败人,可以为戒。” 《石林燕语》:“公燕合乐,每行酒一终,伶人必唱催酒,然 后乐作。”此唐人送酒之辞,本作碎音,今多为平声,文 士或亦用之。王仁裕诗:“淑景易从风雨去,芳樽须用 管弦催。”

《后山谈丛》:“教坊之乐已不齐,凡乐作不偕作,止不偕 止,以先后次第而起止,故婉而长,然亦未始不齐也。 余于此得为政之法焉。”

《墨庄漫录》优词乐语,前辈为文章馀事,然鲜能得体。 王安中履道,政和六年天宁节,集英殿宴作教坊致 语,其诵圣德云:“盖五帝其臣,莫及自致太平。凡三代 受命之符,毕彰殊应。”又云:“歌太平既醉之诗,赖一人 之有庆;得久视长生之道,参万岁以成纯。”可谓妙语 也。至《放小儿队词》云:“戢戢两髦,已对襄城之问;翩翩 群舞,却从沂水之归。”《放女童词》云:“奏阆圃之云谣,已 瞻天而献祝;曳广寒之霓袖,将偶月以言归。”益更工 丽而切当矣。履道之掌内制,可谓称职。凡乐语不必 典雅,惟语时近俳乃妙。王履道《天军节宴小儿致语》 云:“五百里采,五百里卫,外并有截之区;八千岁春,八 千岁秋,共上无疆之寿。”又《正旦宴小儿致语》云:“君子 有酒多且旨,得尽群心,化国之日舒以长,对扬万寿。” 孙近叔《诣宣和春宴女童致语》云:“黛耜载耕于帝籍, 广十千维耦之疆;青圭往祓于高禖,兆则百斯男之 庆。”皆为得体。然未若东坡《元祐秋宴教坊致语》云:“南 极呈祥,候秋分而老人见;西夷慕义,涉流沙而天马 来。”又《春宴致语》云:“稍宽中昃之忧,一均湛露之泽,方 将麹蘗群贤而恶旨酒,鼓吹六艺而放郑声,虽白雪 阳春,莫致天颜之一笑;而献芹负日,各尽野人之寸 心。”则又不可跂及矣。乐语中有俳谐之言一两联,则 伶人于进趋诵咏之间,尢觉可观而警绝如石懋敏 若《外州天宁节锡宴》云:“飞碧篆之炉烟,薰为和气;动 红鳞之酒面,起作风波。”何安州得之外州《上元》云:“五 云缥缈,出危峤于灵鼍。九陌荧煌,下繁星于陆海。暗 尘随马,素月流天,如熙熙登春台,举,欣欣有喜色。”孙 仲益《和州送交代》云:“渭城朝雨,寄别恨于垂杨;南浦 春波,眇愁心于碧草。”皆为人所脍炙也。

《避暑录话》:本朝大乐,循用王朴旧律,大抵失于太高, 其声噍杀而哀。太祖时,和岘既下一律,景祐中,李照 校古制以为高五格,又请下其三,乐成反低,人不以 为然,废不用。皇祐初,阮逸、胡瑗再定,比和岘止下一 律,议者亦不为善也。燕乐例亦高歌者每苦其难继, 而未有知之者。熙宁末,教坊副使苑日新始献言,谓 “方响尢甚,与丝竹不协。”乃使更造《方响》,以准诸音。于 是第降一律讫,后用之。至崇宁云。

大乐旧无匏、土二音,笙、竽但如今世俗所用,笙以木 刻其本,而不用匏,埙亦木为之,是八音而为木者三 也。元丰末,范蜀公献《乐书》以为言,而未及行,至崇宁 更定大乐,始具之。旧又无箎,至是亦备,虽燕乐皆行用。

前辈尝记太宗命待诏蔡裔增琴阮弦各二,皆以为 然,独朱文济执不可,帝怒,屡折辱之,乐成,以示文济, 终不肯弹二乐,后亦竟废不行。崇宁初,大乐阙征调, 有献议请补者,并以命教坊燕乐同为之。大使丁仙 现云:“音已久亡,非乐工所能为,不可以意妄增,徒为 后人笑。”蔡鲁公亦不喜。蹇授之尝语予云:“见元长屡” 使度曲,皆辞不能,遂使以次乐工为之,逾旬献曲,即 今《黄河清》之类,而终声不谐,末音寄杀他调。鲁公本 不通声律,但果于必为,大喜,亟召众工按试。少庭使 仙现在旁听之,乐阕,有喜色,问仙现何如,仙现徐前 环顾,坐中曰:“曲甚好,只是落韵。”坐客不觉失笑。 《遁斋闲览》:州郡将公宴,将作曲,伶人手丝“抹将来。”盖 御宴进乐,先以弦声发之,后以众乐和之,故号《丝抹 将来》。今所在起曲,先以竹声,不惟讹其名,亦失其实 矣。

《稿简赘笔》:《刘贡父诗话》云:“俳优言河市乐,说者云:‘起 居驸马在南都,家乐甚盛,诮诋南河市中乐人,故得 此名’。其实不然。唐元和中《燕吴行记》,其中已有‘河市’ 字,大都是不隶军中在事者散乐名。贡父谓是今散 乐是也,乃高驸马,非居也。河中在处临河者皆曰河 是。如今之艺人于市肆作场,谓之‘打野泊’,皆谓不著” 所,今谓之《打野呵》。

“继古藂篇。《楚辞》多以九为义,屈原曰《九章》曰《九歌》,宋 玉曰《九辩》,王褒曰《九怀》,刘向曰《九叹》是也。后人继之 者,又有如王逸注《九辩》为九者,阳之数极,自谓否极, 取为歌名也。”二家之说如此。余按,《山海经》曰:“夏后开 土,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郭景纯注引《归藏、 开筮》曰:“昔彼九宜,是谓帝辩;同宫之序,是谓《九歌》。”考 此,则《九歌》《九辩》,皆天帝乐名,夏初得之,屈原、宋玉取 诸此也。况屈宋骚辞,多摘《山海经》之事迹乎?诗亡而 后骚作,骚亦诗乐之馀派,乐至九而成,故《周礼》九德 之歌,箫韶之舞,奏于宗庙之中,乐必九变而可成。礼 所以必取于九者,黄钟在子,太元以为子,数九,得非 黄钟为五音之宫欤?然则屈原而下,写辞归谏,寓诸 乐章,将以感神之心而感人意,亦切矣。

《随手杂录》:仁宗尝语张文定、宋景文曰:“孟子可谓知 乐矣,今乐犹古乐。”又曰:“自排遍以前,音声不相侵乱, 乐之正也。自破之后,始侵乱矣。至此,郑卫也。”

《扪虱新话》:《孟子》: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 好乐。”此一章皆言悦乐之乐,而世读为礼乐之乐,误 矣。如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 者亦乐此乎?”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 此乐乎?”则所言皆主于行乐而已,岂暇论礼乐哉?及 孟子问王,王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 之乐耳,则其心不能无愧于孟子也。而《孟子》谓“王苟 能与民同乐,则虽好乐无害也。”盖孟子与王言,所以 因其势而利导之,每每如此。王曰“寡人好世俗之乐”, 《孟子》又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所谓其应如 响,其实阳开而阴塞之也。鼓乐与《田猎》,所以为乐者 也。此一章,惟鼓乐当为礼乐,其独乐乐与众乐乐,亦 悦乐之乐也。不然,则方言礼乐而又及田猎,无乃非 其类乎?或曰:若以为悦乐之乐,则云先王之乐,世俗 之乐,何谓?盖齐王尝曰:吾何修而可比于先王观也。 柳子厚于《非国语无射》篇尝引《孟子》“今乐犹古乐”之 说曰:“吾以孟子为知乐。”乃亦承袭之误耶?

沈存中《笔谈》说:《虞书》“‘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谓鸣 球非可以戛击也,和之至,咏之不足,有时而至于戛 且击;琴瑟亦非可以搏拊也,和之至,咏之不足,有时 而至于搏且拊。所谓手舞足蹈之而不知其然者。若 然,则鸣球琴瑟当不成声,何名为乐乎?观《诗新义》云: ‘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钲所以退而止,鼓所以动而进’。” 方其动而进,钲人亦奋而伐鼓,则士勇于进可见。夫 钲鼓各自有人,今使钲人奋而伐鼓,不几于乱行乎? 此两说自是一类。予尝以其语戏作《联句》云:“士勇而 前,致鼓钲之乱,击乐和之至令球瑟以无声。”此亦可 以一抚掌。

“鼠璞。”予谓求诗于诗,不若求诗于乐。夫子自卫反鲁, 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及。言关睢之乱,洋洋盈耳, 以乐正诗,则风雅与颂以声而别。古者诗存于乐,延 陵季子观乐于鲁,使工为之歌,乃于五声和,八风平, 节有度,守有常。《礼记》言郑、宋、卫、齐之音与声淫及商, 何非武音?歌《颂大小雅》,以为声歌各有所宜。《书》《诗》言 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周礼》教六诗,以六律为之 音。《左传》:晋得楚囚,问其族,曰:“伶人也,与之琴,操南音。” 《文子》曰:“乐操土风,不忘旧也。”有娀之北音,涂山之南 音,夏之东音,周之西音,专以音乐为主,声相形,故生 变。五音,乐之正也。应钟为变宫,蕤宾为变征,乐之变 也。后之言乐,有三宫二十一变。乐有“正声必有变声。” 夫子正诗于乐,岂独《风》《雅》有正声而无变声哉?故《国 风》十五国之土歌,土歌之正为正风,土歌之变为变风。采诗者以声别之,列国非无正音,散而不传耳。《豳 风》《𨚍风》,周之变音;《周南》《召南》,周之正音,其雅乐之正 变也亦然。《瞽诵》《工歌》既别其声之正变,复析为《小雅》 《大雅》,亦不过雅音之大者为大乐章,大燕享用之;雅 音之小者为小乐章,小燕享用之。春秋穆子如晋,晋 侯享之,金奏《肆夏》,歌《文王》,俱不拜,歌《鹿鸣》而后拜。韩 子以舍其大,拜其细为问,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 侯,文王两君相见之乐,皆不敢当。《鹿鸣》所以嘉寡君, 敢不拜嘉。”足见雅音小大即乐章之小大也。以言于 颂,《周颂》虽简,《鲁》、商之颂虽繁,《周颂》虽敬惧而谦恭;《商》、 鲁之颂虽侈丽而夸大,其音苟合,何往非颂?人不以 言求诗,而以乐求诗,始知《风》《雅》之正变小大,与三颂 之殊涂同归矣。孔颖达云:“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事之 变者,谓之变。《小雅》言政而参以音。”其论得之矣。盖乐 与政通,谓无关于政,固不可;悉以政事解之,则有不 可解者。今之乐章,至不足道,犹有正调、转调、大曲、小 曲之异。《风》《雅》《颂》既欲被之弦歌,播之金石,安得不别 其声之小大正变哉!

李氏《刊误》:贞观十七年,太宗文皇帝与太常少卿祖 孝孙论乐。太宗曰:“治政善恶,岂此之因?”御史大夫杜 淹曰:“‘陈之将亡也,为《玉树后庭花》;隋之将亡也,为《伴 侣》《行路难》。闻之莫不悲泣,所谓亡国之音。以是观之, 实自于乐’。帝曰:‘不然。夫音声岂能感人,欢者闻之则 悦,忧者听之则悲,悲悦在人,非因乐也。今《玉树》《伴侣》, 其声具存,今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予曰:“圣君有 所未悟耳。《礼》云:‘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 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斯曲者,陈、隋二主之所作 也。二主荒淫自娱,不知将亡之音形于曲折矣。是知 休征咎征,皆见其兆,岂止于歌乐也哉!如文皇君人 之道,与舜、禹比隆,耆幼欣欣然得其所也。虽闻桑间 濮上如闻《韶》《濩》之音,何“后庭花伴侣行”能感其心哉! 哀也乐也,系于时君。《诗》不云乎:“治世之音安以乐,其 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 民困。”斯之谓也。

《蠡海集》:或问:“乐器以柷敔为起止,以金石为始终,何 也?”曰:“柷之形仰而开,以象东震之义。震为雷,主声,物 皆出于震,故所以起乐也。敔之形为虎而伏,阳气至 秋而衰谢,雷声至秋而收敛。虎为西方金兽也,其背 龃龉二十七,以当三九阳数,故刷之所以止乐。二器 皆用木,木阳物,阳物为声也。金石为始终者,八音之” 中金石乃自然之声,不假人为,故所以为始终条理 也。

《学斋呫哔》:“《前汉律历志》引《书》曰:‘予欲闻六律、五声、八 音、七始,咏以出纳五言。女听予者,帝舜也。言以律吕 和五声,施之八音,合之成乐。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 也。顺以歌咏五常之言听之,则顺乎天地,序乎四时, 应人伦,本阳阴,原情性。风之以德,感之以乐,莫不同 乎一。惟圣人为能同天下之意,故帝舜欲闻之也’。”“‘七 始咏’三字,今文《尚书》却只作‘在治忽’,注谓察天下治 理及忽怠者。”“‘在治忽’三字,于六律五声八音解家颇 傅会,反不若班氏所载七始咏义训胥协也。又《礼乐 志》房中祠歌曰:‘七始华始,肃倡和声’。孟康注引班氏 所载云:‘七始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以为乐名’。以此则 知汉初尚存此咏,施之祠乐。”予谓“七始咏”三字甚新, 可加以“舜”字,作词题赞颂之属。如徐子仪试《宏词岁, 舜五乐颂》亦是。引《班志》舜修五礼五乐,注谓《书》云“五 玉”,玉字当为乐,盖已有五瑞,即玉也。且注列五乐之 目于下,即此类也。因并记之。

《诗纪》《汉书律历志》引《古文尚书》:“予欲闻六律、五音、七 始,咏以出纳五言。”今文七始,咏作“治忽。”史绳祖据《汉 郊祀歌》:“七始华始,肃倡和声。”而以今文在治忽,近于 傅会。以予考之,此言声律音咏,是一类事。但《汉书》不 注七始之义。今之《切韵》,宫、商、角、征、羽之外,又有半商 半征。盖牙齿舌喉唇之外,有深喉、浅喉二音,此即所 谓“七始咏”,咏即韵也。汗简隶古,“七始”作“夹始”,盖古文 七作“桼”,“桼”与“夹”相近而误,尢可验史氏之说为是。由 此言之,《切韵》之法,自舜世已然,不起于西域胡僧又 可知,予特表而出之。注“孟康之七始者,天地四时人 也”,此说乃意料之言。

《群书考索》:王朴当五代之末,杜撰得个乐。当时有几 钟名为“哑钟”,不曾击。盖古人制此,不击以避宫声。若 一例皆击,便有凌节之患。

有舜之文德,则声为律而身为度。有《箫韶》《二南》,声不 患其不作。

《容斋四笔》:唐卢肇为歙州刺史,会客于江亭,请目前 取一事为酒令,尾有乐器之名。肇令曰:“遥望渔舟,不 阔尺八。”有姚岩杰者,饮酒一器,凭阑呕濊,须臾即席 还,令曰:“凭阑一吐,已觉空喉。”此语载于《摭言》。又《逸史》 云:开元末,一狂僧往终南回向寺,一老僧令于空房 内取尺八来,乃玉也。谓曰:“汝主在寺,以爱吹尺八谪 在人间,此常吹者也。汝当回,可将此付汝。”主僧进于元宗,特取吹之,宛是先所御者。孙夷中《仙隐传》:“房介 然专吹竹笛,名曰尺八。将死,预将管打破,告诸人曰: ‘可以同将就圹’。”亦谓此云。尺八之为乐名,今不复有。 《吕才传》云:“贞观时,祖孝孙增损乐律,太宗诏侍臣举 善音者,王珪、魏徵盛称才制尺八,凡”十枚,长短不同, 与律谐契。太宗即召才参论乐事。尺八之所,见出于 此,无由晓其形制也。《尔雅、释乐》亦不载。

《癸辛杂识》:尝闻梨园旧乐工云:“凡大燕集,乐初作,必 先奏引子。”谓如大石调引子,则自始至终,凡丝竹歌 舞皆为大石调,直至别奏引子,方随以改为耳。又云: “凡燕集初作,或用上字然,或用工字然,必须众乐皆 然,是谓谐和。或有一时煞尾参差不齐,则谓之不和, 必有口舌不乐等事。前后验之,无不然者。”以此推之, 则乐之关乎治乱为不诬矣。

《贵耳集:舜典》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自宣、 政间,周美成、柳耆卿辈出,自制乐章,有曰《侧犯》《尾犯》 《花犯》、玲珑、四犯,八音杂律,宫吕夺伦,是不克谐矣。天 宝后,曲遍繁声,皆曰“人破。”破者,破碎之义。明皇幸蜀, 宣和之曲皆曰犯,犯者,侵犯之义。二帝北狩,曲中之 谶,深可畏哉。

郑、卫之音,皆淫声也,夫子独曰:“放郑声,不及卫音”,何 也?《卫诗》所载,皆男奔女;《郑诗》所载,皆女奔男。所以放 之,圣人之意微矣。

《乐郊私语》:“‘余读海盐州学黄侍讲《大成乐记》,言真州 贝君,身为考其度数齐量,范金为钟,而协以古律管, 彼此适均,吹其律而钟自应。至于琴瑟,亦率自制’。云 云。余心甚慕之。及甲午春祭,以余家所藏崇宁大晟 乐大吕、无射二钟,持与考击,则比余所藏声益加高, 判不相协。余乃窃叹曰:‘彼贝君者,果足与言乐乎?金’” 既如此,丝石可知。知其声者,则州之丧没匪久矣。按 《大晟乐》,国初东平严氏,一承宋旧者也。当宋徽庙时, 有魏汉津者,以一蜀黔卒为造此乐,且以帝王制乐, 实自其身得之,请以徽庙中指三节三寸,定黄钟之 律。蔡京亦从谀其说,即使范金裁石,用之郊庙,至颁 其乐于天下。然徽庙指寸视人加长,而乐律遂高。虽 汉津亦私谓其弟子任宗尧曰:“律高则声过哀,而国 乱无日矣。当今圣人,其身出而身遘之乎?”未几遂有 靖康之祸。今州学钟高倍崇宁,则宜乎州之日阽危 于清河锋铩也。第所谓考其度数,协以古律者,岂别 有出于缇室葭灰之外者乎?

《琅环记》:“瑟曰文鹄,笙曰采庸”,鼓曰“送君”,钟曰“华由,磬 曰洗东”,皆仙乐也。

《研北杂志》:“若教乐,淫声、过声、凶声、漫声皆禁之。淫声 若郑卫之音;过声若哀乐之节;凶声亡国之音,若桑 间濮上者;漫声,惰慢不恭。”

熊氏《经说》鼓钟之卒章,鼓瑟“鼓琴”之下,特言“笙、磬同 音”,何也?此诗人妙达音乐,而后能为此诗。古者堂上 乐皆受笙均,堂下乐皆受磬均,琴瑟,堂上乐也。《小雅》 言“鼓瑟”,则曰“吹笙”,即瑟受均于笙之证也。“鼗鼓、管、笛”, 堂下乐也。《商颂》言“𩊠鼓渊渊,嘒嘒管声”,则曰“依磬声”, 即鼓笛受均于磬之证也。不然,则“鼓钟钦钦,雅南合 奏”,岂无他乐器同音,而特举磬、笙二器而言之,正以 见堂上下之乐皆和,诗语之妙如此,鼓钟未必刺诗 也。

家世旧闻楚公言,辽人虽外窃中国礼文,然实安于 外国之俗。南使过中京,旧例有乐来迎,即以束帛与 之。公以十一月二十日至中京,辽人作乐受帛自若 也。明旦,迓使辄止不行,曰:“国忌行香。”公照案牍,则国 忌正二十日也。因移文间曰:“去年昨日作忌,今年今 日作忌,何为不可?”盖利束帛,故徙忌耳。

《震泽长语》:季子观周乐,为之歌《卫》,曰:“美哉渊乎!忧而 不困。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 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郑卫 多淫风,季子皆曰:“美哉!”且谓康叔、武公之德如是,郑 虽讥其细,亦不及于淫,何也?

季子观《周乐》,《豳》在齐之后,秦之前,今居《风》之末,岂非 夫子所改定乎?文中子曰:“系之《豳》远矣。”

空同子:“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 者,众庶是也。惟君子而后知乐。”空同子曰:“声言直,音 言曲,乐言律。直者,单而粗者也;音者,方而文者也;律 者,比而谐者也。如喌喌呼鸡,落落呼猪,咄咄呼马,驴 苗呼猫,鷕呼雀,呼之则应者,知声也。人人能谣,如今 里巷之词曲,不学而能之,疾徐高下皆板眼,所谓知” 音也。及问其出某吕某律,孰宫孰商,则不知也。故曰 “惟君子而后知乐。”解者未达,乃以瓠巴鼓瑟,游鱼出 听;伯牙弹琴,六马仰秣。为禽兽知音。夫作乐而兽舞 凤仪,斯感通之妙,非声音之末也。昔有鼓琴于池上 者,调及《蕤宾》,而蕤宾铁跃之出,亦谓知音耶?

《凝斋笔语》:或问《周礼》祀天祇地示人鬼之乐,何以无 商音?文公先生曰:五音无一则不成乐,非是无商音, 只是无商调。先儒谓商调是杀声,鬼神畏商调枝山前闻高皇帝以天纵之圣,功德广大,至于礼乐 末节,罔不究心,以乐生不娶颛。特创“神乐观”居之, 俾从黄冠之例。诸武舞执干盾之属,后易褚甲以绘 兵其上防微之意,又因以见焉。

《广博物志》:“伏羲之人静,故作乐以镇之;黄帝之人动, 故宣正声以检之。”

《丹铅总录》:“晋孟嘉论乐云:‘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或问 其故,曰:‘渐近自然’。”此语殊有鉴别,古者登歌下管与 清声在上,贵人声也,谓之登歌;匏竹在下,谓之下管, 即是此意。古人清旷高爽,故其语意暗与古合。 女乐之兴,本由巫觋。《周礼》所谓以神仕者,在男曰巫, 在女曰觋。巫咸在上,古已有之。《汲冢周书》所谓“神巫 用国”,观《楚辞九歌》所言:巫以歌舞悦神,其衣被情态, 与今倡优何异?《伊尹书》云:“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 时谓巫风。”巫山神女之事,流传至今,盖有以也。《晋·夏 统传》:女巫章丹、陈珠二人,并有国色,庄服雅丽,歌舞 轻徊,其解佩褫绅,不待低帷昵枕矣。其惑人又岂下 于阳阿北里哉?

《庄子》说庖丁解牛处云:“奏刀𬴃然,莫不中音。”中音者, 鼓刀之音节合拍也,刀声亦合乐府之板眼,俗谚所 谓“打出个令儿来”也。乃知天地间物,无非乐也。贾人 之铎,谐黄钟之律;庖丁之刀,中桑林之舞,至于牧童 之吹叶,闺妇之鸣砧,无不比于音者,乐何曾亡也。 《乐叶图征》云:“日冬至成天文,日夏至成地理,作阴乐 以”成天文,作阳乐以成地理。阳乐黄钟,阴乐蕤宾也。 教坊家有部有色部,有部头,色有色长。元周伯清讹 呼“部头”为“务头”,可笑也。部如法部、胡部之类,色如杂 剧色,觱篥部舞旋色,参军色之类。诸以杂剧色为首, 杂剧用四人或五人,未泥色主张引戏,分付副净色 发乔,副末色打诨,又或添一人收孤老。其吹曲破断 送者,谓之把色。见宋氏《灌园古杭梦游录》。汉铙歌曲, 多不可句读,沈约云:“乐人以音声相传,训诂不可复 解,凡《古乐录》皆大字是辞,细字是声,声辞合写,故致 然耳。”此说卓矣。近有好古者效之,殆可发笑。

乐律五音之外,有二变声:曰“变宫、变征”,史又谓之“闰 宫、闰征”,闰即变也。

逌旃璅言:礼乐之用大矣,列之六艺,令先习其气数, 固小学事也,然业有专门则精。今之贱师,截竹为管, 自能成声,其习之者,以六凡尺二一五六字为度,移 宫换羽,亦能协于音调,或阳律阴吕,隔八相生,三分 损益之要法,如《切韵》三十六字,算法十八字乎?恨未 能见深于音者一问也。

《书蕉》:太宗常谓侍臣曰:“后唐庄宗湛饮以郑声,与胡 部合奏,谓之聒帐,自昏达旦不息。”

《春明梦馀录》:“按《周礼大司乐》云:‘凡乐,圜锺为宫,黄锺 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雷孤竹之管,云和之琴 瑟,《云门》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 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凡乐,函锺为宫,太簇为角, 姑洗为征,南吕为羽,《灵鼗》丝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 池》之舞,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若乐八变,则地 示皆出,可得而礼矣。元儒吴澄曰:“此文不惟不经,仍 自相背戾。既曰‘大合乐以致鬼’”神示,而其下则止用 黄锺、大吕;《云门》祀天,止用太簇、应锺、《咸池》祭地。如是 则六律、六筒、五声、八音、六舞,各自为用,不得为之大 合乐矣。况周家祭祀已行之迹,莫群于《诗》之颂。今考 昊天有《成命》之诗,郊祀天地,是天地无分祀之文;考 般之诗;望祀四岳河海,是四望与山川无异祭之文; 考之《诗》,《禘祀》,而“其末则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是妣 与祖亦无各祭之文。考《周颂》之诗尽是祭祀之词,其 言作乐,未闻有分乐而祀之之说,亦未闻有历代之 乐以分祀之礼。此甚不足信。”又曰:“既言六乐者,文之 以五声,播之以六音,是六乐之作,五声八音并用之 矣。而其下则《礼》,天神、地示、人鬼于五声皆止用其四”, 于八音止用其三。使其果如此,则音声不备,乐何自 而作?况考之于《诗》,有瞽作乐而合乎祖,其间用𩊠磬、 柷敔箫管等乐,于祭宗庙之际,固亦兼用竹革木石 之音矣。孰谓去此而不用乎?既曰凡六乐者,一变至 六变,合六乐而言之,至于七变、八变、九变,则馀三变 又不与焉。况乐所以象德,而六乐之致鬼神示,不知 何分而象德耶?

唐杨收曰:“乐亡久矣。上古祀天地宗庙,皆不用商。周 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歌太簇,舞《咸池》以祀地 祇。大吕,黄锺之合,阳声之首,而《云门》乐也;《咸池》,尧乐 也。不敢用黄锺,而以太簇次之。然则祭天神者圜锺 为宫,黄锺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祭地祇者,函锺 为宫,太簇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讫不用商及二” 少。汉祭天则用商,而宗庙不用,谓鬼神畏商之刚。西 京诸儒感圜锺函锺之说,故其自受命郊祀宗庙,唯 用黄锺一均。章帝时,太常丞鲍素始旋十二宫。夫旋 宫以七声为均,均言韵也,古无韵字,犹言一韵声也。 始以某律为宫、某律为商、某律为角、为征、为羽,某律少宫、少征,亦曰变曰比。一均成则五“声为之节族”,此 旋宫也。盖乐本于五音,能从五音而求之,则乐之理 思过半矣。

宋沈括云:“宗庙之乐,宫先其角,又次征,又次羽。宫、角、 征、羽相次者,人乐之叙也,故以之求人鬼。圜丘方泽 之乐,皆以角为先,其次征,又次宫,又次羽,始于角木。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水,水、土、火、木相次者,天地之叙, 故以之礼天地。声之不用商,先儒以为恶杀。黄锺之 太簇,函锺之南吕,皆商也,是未尝不用,特不用商中” 声耳。天之气始于子,故先以黄锺;天之功毕于三月, 故终之以姑洗;地之初见于正月,故先之以太簇;毕 于八月,故终之以南吕;幽阴之气,锺于北方,人之所 归,鬼之所藏也,故先之以黄锺,终之以应锺。

明初,议乐者以唐人赵慎之言,谓《周礼》天神、地示、鬼 神俱不用商者,周以木德王,避其所克也。故慎于唐 请加商去角调,且言宋与明俱以火德王,当去羽,不 当去商。相克之说,近于术数,终以杨收之言为正。且 郑康成曰:“祭尚柔而商坚刚,故不用焉。”其言固不始 于收也。

《日知录》:先王之制乐也,具五行之气。夫水火不可得 而用也,故寓火于金,寓水于石。凫氏为钟,火之至也。 泗滨浮磬,水之精也。用天地之精以制器,是以五行 备而八音谐矣。土鼓,乐之始也。陶匏,祭之大也。二者 之音,非以悦耳存其质也。《国语》:伶州鸠曰:“匏竹利制。” 又曰:“匏以宣之,瓦以赞之。”今之大乐,久无匏土二音, 而八音但有其六矣。熊氏谓“匏音亡,而清廉忠敬者 之不多见。”吾有感于其言。

观于季札论文王之乐,以为“美哉,犹有憾”,则知夫子 谓武未尽善之旨矣,犹未洽于天下,此文之犹有憾 也,天下未宁而崩。史记封禅书此武之未尽善也。《记》曰:“乐 者,象成者也。”又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武王当日诛 纣伐奄,三年讨其君,而宝龟之命曰:“有大艰于西土。” 殷之顽民,迪屡不静,商俗靡靡,利口惟贤,馀风未殄。 视舜之从欲以治,四方风动者何如哉?故《大武》之乐, 虽作于周公,而未至于世变风移之日,圣人之时也, 非人力之所能为矣。

乐府是官署之名,其官有令,有音监,有游徼。《汉书。张 放传》:“使大奴骏等四十馀人,群党盛兵弩,白昼入乐 府,攻射官寺。”《霍光传》:“奏昌邑王大行在前殿,发乐府 乐器。”《后汉书。律历志》:“元帝时,郎中京房知五声之音, 六十律之数,上使太子太傅韦元成、谏议大夫章杂 试问房于乐府”是也。后人乃以乐府所采之诗,即名 之曰《乐府》,误矣。曰《古乐府》,尢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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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大荒西经》:“摇山,其上有人号曰太子长琴。颛 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摇山 始作乐风。按注《世本》云“颛顼娶于滕。”氏,谓之女禄, 产老童。祝融即童黎也,高辛氏人,创制乐风曲也。 《述异记》:汉武宴于未央宫,忽闻人语云:“老臣负自诉, 不见其形。良久,见梁上一老翁,长八九寸,面皱须白, 拄杖偻步至帝前,叩头不言,忽不见。帝骇惧,问东方 朔,朔曰:‘其名为藻,兼水木之精也。陛下顷来,频兴宫 室,斩伐其居,故来诉耳’。”帝乃息役。后帝幸瓠子河,闻 水底有弦歌之声,置殽膳,芬芳于帝前。前梁上翁及 数人,年少绛衣紫带,佩缨,皆长八寸,一人最长,长尺 馀,凌波而出,衣不沾湿,或挟乐器。帝问之曰:“向所闻 乐,是公等奏耶?”对曰:“臣前昧死归诉,蒙陛下息斧斤, 得全其居,故相庆乐耳。”遂奏乐。

《广博物志》:“后汉元和三年,猎者张五郎即禽于郡北 之西岩,见白鹿奔入岩中,五郎尾之,行可数百武,见 两岩壁峙,仰不见天,侧肩而进。意将阑,忽闻乐声,遂 复前百馀武,见日光如缕,折而东,石门半开,豁然别 一天地。有四人,衣冠古朴,一鼓瑟坐梅花树下,一坐 磐石,临流吹笙,一倚修竹击磬,一骑白鹿,执如意而” 歌。见客至,皆舍乐,惊起曰:“吾越王乐工也。昔者夫椒 之役,吾抱乐器窜身于此,石门忽闭,遂不得出。乃掘 黄精,采叶为粮,久之亦不复饥。于是相与结茅而居, 绩野葛麻苎以为衣服。时有仙人来此,分惠药物,然 竟不知吾王今何如也。”五郎闻之大骇求归,其人各 以鹿脯黄精为赠。既出,石门即阖,其后人遂以此山 越王勾践时自会稽飞来,因名“飞山。”

《异苑》:陈虞字君度,妇庐江杜氏常事鬼子母,罗女乐 以娱神。后一夕复会,弦管无声,歌者凄忾。杜氏尝梦 鬼子母遑遽涕泗云:“凶人将来。”婢先与外人通,以梯 布垣,登之入神被服将剥夺,毕加取影象,焚锉而后 去。

《稽神录》:建康有乐人,日晚如市,见二仆夫云陆判官 召,随之而去。至大宅,陈设甚严,宾客十馀人皆善酒, 惟饮酒而不设食,酒亦不及乐人,向曙而散。乐人困甚,因卧门外床上,既寤,乃在草间,旁有大冢,问其里 人,云“相传陆判官之冢,不知何时人也。”

宣州盐铁院官彭颙,常病数月,恍惚不乐。每出外厅, 辄见俳优乐工数十人,长皆数寸金,奏百戏,并作朱 紫炫目。颙视之,移时欣笑或愤懑,然无如之何,他人 不得见也。颙后病愈,亦不复见。后十馀年乃卒。 《集异记》:“明皇尝八月望夜与叶法善同游月宫,聆月 中奏乐,上问曲名,曰:‘《紫云曲》也。明皇素晓音律,默记 其声’。”还过潞州城上,俯视城郭悄然,而月色如昼,法 善因请上以玉笛奏曲。时玉笛在寝殿中,法善命人 取之,旋顷而至。奏曲既,投金钱于城中而还。旬馀,潞 州奏“八月望夜有天乐临城,兼获金钱以进。”

《续元怪录》:“张庾举进士,元和十三年居长安昇道里 南街。庾在月下,忽闻异香满院,方惊之,俄闻履声渐 近,数青衣引少女七八人,容色皆艳,庾走避堂中,垂 帘望之,诸女徐行,直诣藤下。须臾陈设坐榻,八人环 坐,青衣执乐者十人,执拍板立者二人,丝竹合奏,殽 馔芳珍,音曲清亮。庾度此坊南街尽是墟墓,绝无人 住,若非妖狐,乃是鬼物。”潜取搘床石,徐开门突出,望 尘而击,正中台盘,纷然而散。

《续仙传》:“殷七七偶到官僚家,适值宾会,次主与宾趋 而迎奉之,有佐酒倡优,甚轻侮之。七七乃以二栗为 令,接者皆闻异香,唯佐酒笑七七者二人作石缀于 鼻,掣拽不落,共起狂舞,花钿委地,相次悲啼,粉黛交 下。及优伶辈一时乱舞,鼓乐皆自作声,颇合节奏,曲 止而舞不已,一席之人笑皆绝倒。”

《神仙传》:“孙博者,河东人也。晚好道,治墨子之术,能令 人往水上布席而坐,饮食作乐,使众舞于水上。 博异志秀才白幽求从新罗王子过海,遭风飘至一 城,宫室甚伟,俄有数十人引之入殿,拜于西廊下。幽 求徐问:‘此何处也’?对曰:‘诸真君游春台也。其殿东廊 下列玉女数百人奏乐,白鹤、孔雀皆举翅动足,更应 弦歌’”,日晚出殿,于山东西为迎月殿,真君乃命夜戏。 须臾,童儿玉女三十馀人,或坐空虚,或行海面,笙箫 众乐,更唱迭和,有唱《步虚词》者数十百辈焉。

《甘泽谣》韦驺者,明五音,善长啸,自称逸群公子,举进 士不第。游岳阳。驺亲弟騋舟行溺于洞庭湖。驺乃水 滨恸哭,移舟湖神庙下,欲焚其庙。忽于舟中假寐,梦 神人来谒曰:“幽冥之途,无枉杀者。明公先君昔为城 守,撤淫祠甚多,不当废者有二,二神上诉,故贤弟当 之耳。”驺惊悟,其事遽止。是夕,又梦神谢曰:“鬼神不畏, 忿怒,而畏果敢,以其诚也。君今为人果敢。昔洞庭张 乐,是吾所司,愿以至音,酬君厚惠。所冀观《咸池》之节 奏,释浮世之忧烦也。”忽睹金石羽籥,铿锵振作,驺甚 叹异,曲终乃寤。

《酉阳杂俎》:“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 未殓,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近至庭宇,尸已动 矣。及入房,如在栋梁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 出门,随乐声而去。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 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 入墓林。约五六里,复闻乐声在一柏林上及近树,树” 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击之,尸倒,乐声 亦住,遂负尸而返。

《宣室志》:海南郡有杨居士,亡其名,以居士自目。往往 游南海枝郡,谓人曰:“我有奇术,汝辈庸人,固不得而 识矣。”会太守好奇,闻居士来,甚喜,且厚其礼,命饮之。 一日,使酒忤太守,太守不能容。后又会宴于郡室,阅 妓乐,而居士不得预,时有数客,亦不在太守召中,因 谓居士曰:“先生尝自负有奇术,今闻太守大宴客,即 不能设一奇术以动之乎?”居士笑曰:“此末术耳。”因命 具酒,使诸客环席而坐。又命小童闭西庑空室,久乃 启之,有三四美人自庑下来,装饰炳焕,携乐器而至。 乃命列坐,奏乐且歌。时昏晦,至夜分,居士谓诸妓曰: “可归矣。”于是皆起,入西庑下空室中,客相目骇叹。明 日,有郡中吏曰:“太守昨日宴郡阁,妓乐列坐,无何皆 仆地,瞬息暴风起,飘其乐器而去。迨至夜分,诸妓方 寤,乐器亦归于旧所。诸客因以告太守,太守叹异,即 谢而遣之。”时开成初也。

《太平广记》:“蜀昌州牧任彦思家忽闻空中有乐声,极 雅丽悲切,竟日不休。空中言曰:‘与吾设食’。任问是何 人,竟不肯言本末,乃于静室设之,如人食无遗,或不 与,即致破什器。虫入人耳,烈火四起。彦思恶之,移去 回避,亦常先至,凡七八年。忽一日不闻乐声,置食无 所响,厅舍栿上血书诗曰:‘物类易迁变,我行人不见’。 珍重任彦思,相别日已远。”彦思尤恶其所题,以刀划 之,而字已入木,终不知何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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