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书文 (四库全书本)/全览1

钦定四书文 全览1 全览2


  乾隆元年六月十六日总理事务王大臣奉
  上谕国家以经义取士将使士子沉潜于四子五经之书阐明义理发其精蕴因以觇学力之浅深与器识之淳薄而风会所趋即有关于气运诚以人心士习之端倪呈露者甚微而徴应者甚钜也顾时文之风尚屡变不一茍非明示以准的使海内学者于从违去取之介晓然知所别择而不惑于岐趋则大比之期主司何所操以为绳尺士子何所守以为矩矱有明制义诸体皆备如王唐归胡金陈章黄诸大家卓然可传本朝文运昌明英才辈出刘子壮熊伯龙以后作者接踵莫不根柢经史各抒杼柚此皆足为后学之津梁制科之标准自坊选冒滥士子率多因陋就简剽窃陈言雷同肤廓间或以此幸获科名又展转流布私相仿效驯至先正名家之法置而不讲经史子集之书束而不观所系非浅鲜也今朕欲裒集有明及本朝诸大家制义精选数百篇彚为一集颁布天下学士方苞于四书文义法夙尝究心著司选文之事务将入选之文发挥题义清切之处逐一批抉俾学者了然心目间用为模楷又会试乡试墨卷若必俟礼部刊发势必旷日持久士子一时不得观览可弛坊间刻文之禁果有学问淹博识见明通者不拘乡会墨卷房行试牍准其照前选刻但不得徇情冒滥或狂言横议以醸浇风朕实嘉惠士子其各精勤修业以底大成敬体朕意共相黾勉钦此








  食礼部右侍郎俸教习庶吉士方苞谨
  奏乾隆元年六月钦奉
  圣谕命臣苞精选前明及
  国朝制义以为主司之绳尺群士之矩矱本无学识又迫衰残恭承
  嘉命为愧为恐窃惟制义之兴七百馀年所以久而不废者盖以诸经之精蕴汇涵于四子之书俾学者童而习之日以义理浸灌其心庶㡬学识可以渐开而心术群归于正也伏读
  圣谕国家以经义取士人心士习之端倪呈露者甚微而徴应者甚钜故风会所趋即有关于气运至矣哉
  圣谟洋洋古今教学之源流尽于是矣闻言者心之声也古之作者其气格风规莫不与其人之性质相类而况经义之体以代圣人贤人之言自非明于义理挹经史古文之精华虽勉焉以袭其形貌而识者能辨其伪过时而湮没无存矣其间能自树立各名一家者虽所得有浅有深而其文具存其人之行身植志亦可槩见使承学之士能由是而正所趋是诚
  圣谕所谓有关气运者也臣敬遵
  明旨别裁伪体校录有明制义四百八十六篇
  国朝制义二百九十七篇缮写成帙并论次条例恭呈
  御览伏望万㡬之暇俯
  赐删定俾主司群士永为法程无任战汗陨越之至
  谨奉表恭
  进以
  闻




  凡例
  一明人制义体凡屡变自洪永至化治百馀年中皆恪遵传注体会语气谨守绳墨尺寸不逾至正嘉作者始能以古文为时文融液经史使题之义蕴隐显曲畅为明文之极盛隆万间兼讲机法务为灵变虽巧密有加而气体苶然矣至启祯诸家则穷思毕精务为奇特包络载籍刻雕物情凡胸中所欲言者皆借题以发之就其善者可兴可观光气自不可泯凡此数种各有所长亦各有其蔽故化治以前择其简要亲切稍有精彩者其直写传注寥寥数语及对比改换字面而意义无别者不与焉正嘉则専取气息醇古实有发挥者其规模虽具精义无存及剽袭先儒语录肤廓平衍者不与焉隆万为明文之衰必气质端重间架浑成巧不伤雅乃无流弊其専事凌驾轻剽促隘虽有机趣而按之无实理真气者不与焉至启祯名家之杰特者其思力所造涂径所开或为前辈所不能到其馀杂家则偭弃规矩以为新奇剽剥经子以为古奥雕琢字句以为工雅书卷虽富辞气虽丰而圣经贤传本义转为所蔽蚀故别而去之不使与卓然名家者相混也凡此数种体制格调各不相类若总为一集转觉尨杂无章谨分化治以上为一集正嘉为一集隆万为一集启祯为一集使学者得溯其相承相变之源流而各取所长至于我
  朝人文蔚起守洪永以来之准绳而加以变化探正嘉作者之义蕴而挹其精华取隆万之灵巧启祯之恢奇而去其轻浮险谲兼收众美各名一家合之共为一集前代之文总四百八十六篇
  国朝之文总二百九十七篇昔宋臣曾巩尝称诗书之文作者非一相去千馀年而其所发明更相表里如一人之说惟其理之一也况制科之文诂四子之书者乎故凡所录取皆以发明义理清真古雅言必有物为宗庶可以宣
  圣主之教思正学者之趋向
  一唐臣韩愈有言文无难易惟其是耳李翺又云创意造言各不相师而其归则一即愈所谓是也文之清真者惟其理之是而已即翺所谓创意也文之古雅者惟其辞之是而己即翺所谓造言也而依于理以达其词者则存乎气气也者各称其资材而视所学之浅深以为充歉者也欲理之明必溯源六经而切究乎宋元诸儒之说欲辞之当必贴合题义而取材于三代两汉之书欲气之昌必以义理洒濯其心而沉潜反复于周秦盛汉唐宋大家之古文兼是三者然后能清真古雅而言皆有物故凡用意险仄纎巧而于大义无所开通敷辞割裂卤莽而与本文不相切比及驱驾气势而无真气者虽旧号名篇概置不录
  一有明正嘉以前先辈之文有极平淡简朴而清古可味者惟间存一二盖必天资最高变化于古文久乃得之非中材所能仿效也启祯杂家馀习至于
  国初犹未能尽涤一时名稿中颇有脍炙人口而按以文律求以题义则未能吻合不可以为法程者必严辨而慎取之至乡会试闱墨则有其文未为极致而章妥句适脉理清晰亦间存一二俾中材之士得量其力所能至而取道焉庶不致茫无畔岸而误入于岐途也
  一先辈名家小题文多备极巧心但美不胜收且非乡会场程式兹编不录其单句有实理可发挥及中截数句承上起下转关过脉者或上全下偏下全上偏者仍自入选
  一向来程墨房书行书各有専选今总为一集惟程墨于本篇人名下注记馀不细加区别间有生前未与甲乚科而文己行世不可泯没者亦并登选俾皓首穷经之士无遗憾于泉壤焉
  一文章之道与年俱进故曹植自言其文必随时改定每见名家文稿多晚年自订或生徒编辑往往有与初本绝不相类者故凡其人现存者文皆不录
  一文之义蕴深微法律变化者必于总批旁批掲出乃可使学者知所取法然题有定理理无二致其中指要若己经前人阐发不可复易则仍旧承用以原评二字别之
  一前人流传名篇间有字句率易义理或未妥者向来各家选本多有节删互异之处今择其犹当者从之其未经诸选摘发而稍加改易者亦间有之至于全文俱佳语句偶讹难为改易者必细摘出亦恐贻悮后学
  一是集奉
  旨编定将以颁行直省学宫照进呈本格式锓板庶体制庄重可垂永久至颁行之后书坊翻刻任其仍用活字小板以便广为流布













  乾隆五年闰六月十四日奉
  旨开列经理诸臣衔名
  监理
  和   硕   和   亲  王弘 昼校阅
  原 任 礼 部 右 侍 郎方 苞
  校对
  日讲官起居注翰林院编修万承苍
  翰   林   院   编  修储晋观翰   林   院   编  修曹秀先翰   林   院   编  修赵青藜
  举             人周日藻武英殿校对
  经 筵 讲 官 刑 部 右 侍郎张 照工   部   右   侍  郎许希孔原 任 刑 部 左 侍 郎励宗万
  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陈 浩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吕 炽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周学健署日讲官起居注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朱良裘翰   林   院   编   修田志勤翰   林   院   编   修董邦逹翰   林   院   检   讨唐进贤翰   林   院   编   修李清芳翰   林   院   编   修林枝春翰   林   院   编   修吴 绂翰   林   院   检   讨郭肇𨱑校刊
  㧞       贡       生费应泰
  拔       贡       生卢明楷
  㧞       贡       生薛世楫
  㧞       贡       生廖名扬
  拔       贡       生徐显烈
  㧞       贡       生王积光
  拔       贡       生叶 环
  拔       贡       生李 谦
  优       贡       生王 男
  恩       贡       生曽尚渭
  拔       贡       生李长发
  拔       贡       生程元林监造
  内务府南苑郎中兼佐领加六级纪录八次雅尔岱内务府钱粮衙门郎中兼佐领加五级纪录六次永 保内务府广储司员外郎加二级双 玉
  内务府庆丰司员外郎加一级纪录二次西 宁内务府广储司司库加二级胡三格
  监                造恩 克
  监    造   加      级永 忠
  库             掌于保柱
  库             掌郑桑格
  库             掌姚文彬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八
  钦定四书文总目    总集类
  化治文六卷
  正嘉文六卷
  隆万文六卷
  启祯文九卷
  国朝文十四卷
  等谨案
  钦定四书文四十一卷乾隆元年内阁学士方苞
  奉
  敕编明文凡四集曰化治文曰正嘉文曰隆万文
  曰启祯文而
  国朝文别为一集每篇皆抉其精要评隲于后卷首恭载
  谕旨次为苞奏折又次为凡例八则亦苞所述以发明持择之指盖经义始于宋宋文鉴中所载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一篇即当时程试之作也元延祐中兼以经义经疑试士明洪武初定科举法亦兼用经疑后乃専用经义其大旨以阐发理道为宗厥后其法日密其体日变其弊亦遂日生有明二百馀年自洪永以迄化治风气初开文多简朴逮于正嘉号为极盛隆万以机法为贵渐趋佻巧至于启祯警辟奇杰之气日胜而驳杂不醇猖狂自恣者亦遂错出于其间于是启横议之风长倾诐之习文体盭而士习弥坏士习坏而国运亦随之矣我
  国家景运聿新乃反而归于正轨
  列圣相承又皆谆谆以士习文风勤颁
  诰诫我
  皇上复申明清真雅正之训是编所录一一仰禀圣裁大抵皆词达理醇可以传世行远承学之士
  于前明诸集可以考风格之得失于
  国朝之文可以定趋向之指归
  圣人之教思无穷于是乎在非徒示以弋取科名之具也故时文选本汗牛充栋今悉斥不录惟恭录是编以为士林之标准原本不分卷第今约其篇帙分为四十一卷焉乾隆四十四年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总目
  卷一
  大学
  卷二
  论语上
  卷三
  论语下
  卷四
  中庸
  卷五
  孟子上
  卷六
  孟子下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一目录
  大学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二句   李时勉
  身有所忿懥八句       薛 瑄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  二句 李时勉
  即后世思慕之心知前王新民之德此子曾子言文武新民之止于至善也使文武新民之功不止于至善又焉能使后世之人仰其德而思慕之不忘㢤盖谓有周之兴文武之为君也以圣继圣以尽为君之道者备矣建功立业以贻后人之谋者至矣是故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文武德业之盛也今也文武既已往矣而其德业之盛则不与之俱往后贤仰之而思有以宗其德焉燕及皇天克昌厥后此文武覆育之恩也今也文武既己远矣而其覆育之恩则不与之俱远后王念之而思有以保其绪焉故曰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者此也怀保小民惠鲜鳏寡此文武之所以安民也今也文武不可见矣而其安民之功犹在后世之民含哺鼔腹莫不赖之以遂其生焉制其田里教之树畜此文武之所以利民也今也文武不可作矣而其利民之惠犹在后世之民畊田凿井莫不赖之以得其养焉故曰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者此也曰贤曰亲有以见前王之德愈久而不泯曰乐曰利有以见前王之德愈远而不息不惟当世之人得其所后世之人亦莫不得其所文武新民之止于至善也为何如哉
  前辈用经语能与题义切比故若自己出录之以存制义初范○本题重在前王之系属君子小人处是作亦最合释诗体









  身有所忿懥  八句     薛 瑄
  惟心之用有不察故不能不失其正也盖喜怒忧惧贵乎随感而应也茍豫有之而不察心欲其正得乎大学释修身在正其心之义谓夫人之一心有体焉有用焉精蕴于中而未发者则为浑然之体情见乎外而已发者则为灿然之施是故忿懥者怒心之发而为情者也人孰无怒乎怒在物可也在心不可也茍忿懥之心一发而不察则反为情欲所牵于是乎有不当怒而怒者矣奚其正恐惧者畏心之发而为情者也人孰无畏乎畏在理可也在心不可也茍恐惧之心一发而不察则反为利害所惑于是乎有不当畏而畏者矣奚其正至于喜心所发则为好乐之情人不能无也使得其道而心果何所累哉茍或一于好乐而不察则邪妄之诱引将无所不至矣又奚其正虑心所发则为忧患之情人亦不能无也使中其节而心果何所系哉茍或一于忧患而不察则顾忌之惶惑将无所不至矣又奚其正是其物之未来也而迎之以意必已失乎浑然大公之体及其物之既往也而留之以固我又乖乎灿然顺应之常此情之所以不制心之所以不正欲正心者乌可以不察哉
  心兼体用与意不同有所虽在动处见而病根则静时己伏故次节注敬以直之及总注密察此心存否云云皆合动静言之精细浑全深心体认之作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二目录
  论语上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章    蔡 清
  学而不思则罔一节      顾 清
  哀公问社于宰我一章     罗 伦
  管仲之器小哉一章      商 辂
  仪封人请见一节       薛 瑄
  子谓韶尽美矣二句      顾 清
  好仁者无以尚之二段     钱 福
  子在齐闻韶一节       吴 宽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一章   顾鼎臣
  欲罢不能一节        李东阳
  君赐食一节         王 鏊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一章  蔡 清
  圣人希天之学与时偕进也夫学与天为一学之至也然而有渐也故与时偕进圣人且然况学者乎若曰人生之初浑然天也少长而趋于物欲则丧其天故吾于成童之时用志不分以其全力而向于学务求纯乎天德而后己志学固知所用力矣犹未得力也加以十五年之功三十而壮则天德为主而人欲不能夺之矣立则固守之也非固有之也加以十年之力四十而强则心源澄彻而渣滓为之浑化矣不惑固明诸心也未及一原也又十年而五十而义理之所自来性命之所自出一以贯之而无遗矣知天命固与天通也或未合一也又十年而六十则声入心通若决江河莫之能御矣吾未七十犹未敢从心也从之犹未免于逾矩未与天一也自六十而又进焉然后天即我心我心即天念念皆天则矣吁始而与时偕行终而与时偕极圣人之学盖如此
  段段于交会中勘出精意实见得圣人逐渐进学并非姑为设教语意原评
  文如讲义然此题须体贴圣学功候非实理融浃于胸中讵能言之简当若此












  学而不思则罔  一节    顾 清
  圣人论学与思废一不可也夫君子合内外而成性者也思也学也可偏废哉且君子所当用力者心与事而己矣心原于一而足以管天下之理事散于万而实不外于一心之微是心与事为一则学与思不可偏废者也学者习其事也博文以益其知考迹以利其用其谁能废学也然学者事也事必有理以主之理具于心而心之官则思而已矣不思则不能通微故学必待思而后可以融至理也不然则记诵徒勤玩物而非穷理成法虽效蹈袭而非体验义理之精微终归于茫昧而已安望其浃洽于中哉思者求诸心也测度以探其精微䌷绎以索其旨趣其谁能废思也然思者理也理必有事以载之事资于学而学之道则习而己矣不习则不能悦心故思必待学而后可以收实效也不然则审虑虽详非有考据之真见研穷徒切未尝实践于躬行事理之精当终归于惶惑而己安望其怡然理顺哉是知学而能思学益明矣思而能学思益实矣交飬互发之机熟其进岂能已哉
  穏切深透语皆明洁













  哀公问社于宰我  一章   罗 伦
  圣人于论社者而规之重民之意微矣夫社以为民非威民也斯圣人规宰我之微意乎且王者右社之制为民树建与国存亡其意固深远哉何哀公问社而宰我谬为置对也彼坛壝非美观也尸祝非具文也引三代之遗规寓子民之大略无不可者胡仅仅焉以松言夏以柏言殷耶以栗言周以使民战栗言周之栗耶是崇德报功之典为一木之支焄蒿凄怆之场为虣断之具谬亦甚矣将谓封殖不忘以示重也则先王之所递昭事者不在乔木也即为弱主失驭以劝戒也则当日之所姑息者亦不在齐民也民怀危疑益为贰鲁者树党矣夫子闻之不欲显言其失苐慨然叹曰天下事未成可说也成而说之无益也未遂可谏也遂而谏之无益也将来可咎也往而咎之无益也予也真谓社以木重而周制为威民乎出于言者之口一出而不可收矣入于听者之耳一入而不可破矣吾且奈之何哉于此见国事不容轻议君心最忌先入为国为民务片辞而关宗社之画审理审势宁阙如而俟窽会之精圣人婉规之意盖如此
  纯以炼胜亦开倡风气之作须识其丰骨清峻胎息左国之神非可于局调间刻摹形似者











  管仲之器小哉  一章    商 辂
  圣人陋霸臣之器而尔辟伸之者之说焉夫管仲以其君霸天下尊之久矣器小之论独自圣人发之宜或人之未喻也且夫子亦尝大管仲之功矣今曰器小者何哉盖功之大者才有馀于霸器之小者量不足于王也然夫子未尝尽言而或者眩于名实因欲救而解之谓俭则必固器小其似也仲之为人得无俭乎不知俭者德之共也帝王以节道示天下惟此耳三归之丽家臣之冗奢莫甚焉曾是而可为俭哉此夫子所以致斥也或者又谓器小而复不俭或㡬于礼矣仲之为人殆知礼乎不知礼者国之维也帝王以中道防天下惟此耳树门之塞反爵之坫僭莫甚焉曾是而可为知礼哉此夫子所以重斥也奢而犯礼其无修身正心之学可知斯言虽若为俭与知礼者辨而器之所以小亦自可见矣然则器大何如君子而己
  高古跳脱其夹叙夹断使题之层折无不清出开后人无限义法















  仪封人请见  一节     薛 瑄
  封人未见圣而思之切既见圣而叹之深夫天不丧道二三子可无患矣封人信之以天所以一见而有木铎之叹也惟时孔子辙环至卫适于仪有隐君子者溷迹于封疆之间其姓与名不可得传矣封人其官也彼其望圣人而若企前从者而陈词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此其意笃而至语恭而周贤哉封人其若弗克见之思有足多者逮乎从者见之而封人遂有慨乎其中也乃出而叹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盖否而必泰者天也往而必返者势也况乎有其具不患无其施而诎于藏当必大于用则今天下聋聩舍夫子其谁起故曰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噫夫子生不遇于时如仪封人者亦可为倾盖之交也不但说得当日意思如见其文体高妙亦当于唐宋人求之原评
  简淡闲逸而叙次议论一一管到作者制义特其绪馀笔墨之洒落自关胸次也















  子谓韶尽美矣  二句    顾 清
  圣人赞有虞之乐文备而情亦备焉夫乐乃功德之形容也大舜之乐有以极情文之备如此岂复有过之者哉夫子称而赞之所感深矣且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乐羲黄以降作者非一人矣而舜之韶何其盛乎盖其本蕴蓄于升闻绍位之初而其制大备于治定功成之日笙镛琴瑟有以极音律之和而闻之者心融干戚羽旄有以备物采之华而观之者忘倦歌九德而间九功雍雍乎凤鸟之和鸣也而声孰尚之舞九韶而协九奏跄跄乎百兽之率舞也而容孰尚之谓之尽美信乎其文之备而无以复加矣然其中又有尽善者存焉盖其声之美不止于音律之和也而咸宁之化实洋溢乎其中其容之美不止乎物采之华也而至德之光实交畅于四表揄扬咏叹依稀乎文明濬哲之风音有尽而意无穷也俯仰周旋想像乎揖逊雍容之状心悦之而口不能言也谓之尽善则美之中又有实焉而非徒以其文矣韶之为乐其盛也一至此哉
  文有合用传注者亦须镕化不可直写此作将功德即镕化在美善中何等浑全原评













  好仁者无以尚之  二段   钱 福
  圣人论人之成德有以好仁之笃言者有以恶不仁之至言者盖好仁而物无以加则好之也笃恶不仁而物无所累则恶之也至人之成德有如此此所以难得也与夫子意若曰天下之道二仁与不仁而己凡出于天理之公者不必皆同而均谓之仁凡出于人欲之私者不必皆同而均谓之不仁自夫人有秉彝好德之心孰不知仁之足好而或不能无不好者以拒之于内则所好为不笃犹不好也吾所谓未见好仁者岂谓若人哉盖必气禀纯粹而真知是仁之可好其于仁也虽天下之物而无以加其好焉吾知其甚于水火甘于刍豢内重而见外之轻得深而见诱之小生所好也而仁在于死则杀身以成仁财所好也而仁在于施则散财以行仁推之天下之物更有孰能尚之者哉好仁而无以尚之则其好之可谓笃而成德之事在是矣自夫人有羞恶是非之心孰不知不仁之可恶而或不能无不恶者以挽之于中则其恶为未至犹不恶也吾所谓未见恶不仁者岂谓若人哉盖必资禀严毅而真知不仁之可恶其为仁也不使有一毫不仁之事有以加乎其身焉吾知其避之如蛇蝎远之如鸩毒出乎彼而入乎此不为不仁而所为皆仁视听言动之运于吾身也而或非礼之害乎仁者不忽焉以少累声色货利之接于吾身也而或不仁之妨乎仁者不暂焉以少处微极于纎悉之过尚肯使之加乎其身哉恶不仁者而不使加则其恶之可谓至而成德之事在此矣然则夫子未见之叹夫岂偶然之故哉
  太史公之文所以独高千古者以其气雄也此文当观其一往奔放气力胜人处如徒摘水火刍豢蛇蝎鸩毒语为先辈訾议则以小失大矣原评



  子在齐闻韶  一节     吴 宽
  圣人寓邻国而听古乐学之久而专称其美也至夫古乐莫美于韶也观圣人所以学之与所以称之者则圣乐之美圣心之诚皆可见矣昔乐有名韶者乃帝舜之所作者也后千馀年列国惟齐能传其乐孔子在齐适闻其音想其慕舜之德其心己极于平日闻舜之乐其身如在于当时故不徒听之以耳而实契之于心于凡鸣球琴瑟之类其声之依永者无不习以至鼗鼓笙镛之属其音之克谐者无不考盖学之不厌也至于三月之久而好之甚専也本乎一心之诚故当食之际虽肉味有不知其为美者何也其心在于乐则发愤至于忘食之勤其志好乎古则终日且有不食之笃彼刍豢何物果足以悦我口耶夫既学之而有所得则称之自不能己盖谓舜之乐昔尝识之于书如后䕫之所典者以为犹夫乐也今习其度数不意若此其美则其声之感召真可致神人之协和也舜之乐吾尝闻之于人如季札之所言者以为犹夫乐也今考其节奏不意若此其盛则其德之广大信有如天地之覆载也其感叹之意溢于言表如此然则韶非舜不能作亦非孔子不能知彼端冕而听古乐惟恐卧者可以语此也哉
  注依史记补学之二字最吃𦂳文从此著意故语皆实际不徒为虚空赞美之辞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  一章 顾鼎臣
  圣人为尊者讳因人之议而以过自任焉甚矣圣人爱君之心无己也始焉以礼讳其君继焉以过任诸己孰非所以存厚也乎司败亦可以自悟矣且大昏为万世之嗣先王所以植纪也同姓而昏姻不通周道所以章别也昭公以鲁娶吴己大溃夫文武之防当时以知礼见称又不追其大本之失此司败所以疑而问也乃孔子则以知礼答之是非不知其大伦之乱也盖不忍彰君之过故为之掩君之过闻人道君之善亦为之称君之善臣子忠厚之道宜如是耳非党也奚司败不悟乃因孔子之退揖巫马期而进焉其曰君子不党君子亦党者是徒知讳人为有党而不知夫子讳君为非党乎其曰君而知礼孰不知礼者是徒知讳同姓为不知礼而不知夫子之对为知礼乎若司败者不谅圣人之心亦甚矣使孔子于巫马期之告也将自谓讳君之恶与非所以尊君也抑将以娶同姓为知礼与又非所以正礼也故不曰君之不幸而但曰已之幸不曰人知君之过而但曰人知已之过至是则昭公之失既泯于无迹而君臣之至情己全娶同姓之非不嫌于或党而昏媾之大礼己正矣非夫子其孰能与于此哉
  以议论叙题神气安闲意义曲尽绝无经营之迹○此法亦后人所祖但先辈只是因题布格与凌驾者不同









  欲罢不能  一节      李东阳
  大贤悦圣道之深而尽其力见圣道之的而难为功盖道可以力求不可以力得也大贤学之尽其力而造之难为功也其以是夫昔颜子自言其学之所至意谓圣人之道虽高妙而难入而其教我以博约也则有序而可循是故沉潜于日用之间但觉其旨趣之深长也虽欲自己不可得而已焉体验于行事之际但觉其意味之真切也虽欲自止不可得而止焉钩深致远而致其博者无一理之不穷则己罄吾知之所能矣克己反躬而归之约者无一事之不尽则己殚吾力之所至矣于是向之所谓高者始得以见其大原如有象焉卓然而立乎吾前也向之所谓妙者乃得以识其定体若有形焉卓然而在乎吾目也当斯时也于斯境也将勇往以从之则㡬非在我愈亲而愈莫能即又何所施其功乎将毕力以赴之则化不可为愈近而愈莫能逹又何所用其力乎颜子之自言如此可谓深知圣人而善学之者欤虽然颜子之所谓末由者岂其若是而遂己哉扩其所己然养其所未然优游厌饫至于日深月熟而化焉则亦将有不期而自至者矣其终不克至是而与圣人未逹一间者乃命焉非学之过也后之君子尚无以至之难而自沮也哉
  卓尔只在日用事物上见道此颜子进步异于高坚前后时也实理实事字字皆经体认方能成此文宜当年馆中推为第一原评








  君赐食  一节       王 鏊
  圣人随君之所赐而处之曲尽其礼也甚矣圣人事君尽礼也即当处君之赐何往而非礼之所在乎且君之赐臣所以昭泰交之义而致鼎飬之隆也夫子为臣于鲁君尝赐之食矣食则或出于馂馀者也夫子于此既不敢以荐诸神亦不遽以颁诸人必也正席于拜嘉之际品尝于颁赐之先退食之从容犹侍食之严肃也其敬君之赐何如君尝赐之腥矣腥则方颁于君庖者也夫子于此庆幸之意方深如在之诚随至必也熟之锜釡之内荐之宗庙之中存没均沾而人神胥悦也其荣君之赐何如君尝赐之生矣谓之生者非若食之可尝也非若腥之可荐也夫子必从而畜之盖物为吾与而不忍之念自生况赐出于君而爱惜之心尤切或祭祀未举则畜之而不敢杀也或宴享未行则畜之而不敢用也其仁君之赐何如自其先尝之也而见逮下之恩焉自其荐之也而见事先之孝焉自其畜之也而见育物之仁焉一敬君而众善皆备者非孔子其孰能之语语皆体贴情理而出不独意法周密先正讲书作文全是将自己性情契勘所以气厚声和而俗化日上也原评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三目录
  论语下
  出门如见大宾二句      赵 宽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王 鏊
  乡人皆好之一节       王 恕
  邦有道危言危行       王 鏊
  管仲相桓公四句       李梦阳
  志士仁人一节        王守仁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四句   罗 伦
  邦君之妻一节        王 鏊
  迩之事父一节        钱 福




  出门如见大宾  二句    赵 宽
  圣人教贤者以为仁随在而致其敬也夫敬者德之聚也出门使民而皆懋敬焉仁其有不存乎夫子答仲弓曰天下之道莫大于仁而求仁之学必先于敬子欲为仁可不先主敬乎彼时而出门其地若易忽也而此心之奉以步趋者则如大宾之见而寅畏以作其所焉素履而往非以明交际也而恍乎七介以相通鸣珮而趋非以致尊让也而俨乎五贽以相与盖视天下无不可敬之地而不越乎家庭行止之常若接乎冠裳珮玊之士矣以此存心而吾心之真宰有常主也奚尝失之驰驱耶时而使民其人若易狎也而此心之奉以周旋者则如大祭之承而钦翼以致其斋焉恭己临民非以郊天神也而颙然骏奔于有事昭德莅众非以享人鬼也而肃然奏格于无言盖视天下无不可敬之人而不出于匹夫匹妇之间如登于清庙明堂之上矣以此存心而吾心之神明其常定也奚尝失之戏豫耶吁出门而敬则未出门之时可知矣使民而敬则未使民之时可知矣敬无往而不存斯仁无往而不在雍也勉乎哉出门使民乃持己实下工夫处尔如字亦必用实贴然后见其为敬之至也后人约略写大意直似易以他语亦得则仲弓之请事者安据耶雅澹深密经学熟而传注明斯有其精理秀气原评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王 鏊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盖谓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诚能百亩而彻恒存节用爱人之心什一而征不为厉民自养之计则民力所出不困于征求民财所有不尽于聚敛闾阎之内乃积乃仓而所谓仰事俯育者无忧矣田野之间如茨如梁而所谓养生送死者无憾矣百姓既足君何为而独贫乎吾知藏诸闾阎者君皆得而有之不必归之府库而后为吾财也蓄诸田野者君皆得而用之不必积之仓廪而后为吾有也取之无穷何忧乎有求而不得用之不竭何患乎有事而无备牺牲粢盛足以为祭祀之供玊帛筐篚足以资朝聘之费借曰不足百姓自有以给之也其孰与不足乎饔飧牢醴足以供宾客之需车马器械足以备征伐之用借曰不足百姓自有以应之也又孰与不足乎吁彻法之立本以为民而国用之足乃由于此何必加赋以求富哉
  层次洗发由浅入深题义既毕篇法亦完此先辈真实本领后人虽开阖照应备极巧变莫能继武也












  乡人皆好之  一节     王 恕
  以好恶观人者稽诸好恶之人可也夫好非善人恶非不善人其好恶本无足凭而可取必于一乡哉尝谓乡人有好恶亦有善恶故取人者不当以好恶之善恶为善恶而当以善恶之好恶为好恶也乃子贡以乡人皆好为问是求观于众好也而不知以众好观人将为群誉之所欺矣未可也子贡又以乡人皆恶为问是求观于众恶也而不知以众恶信人将为群毁之所激矣未可也夫乡人皆好固未可以观人矣求其好之可以观人者其莫如乡人之善者乎乡人皆恶固未可以观人矣求其恶之可以观人者其莫如乡人之不善者乎盖善者好之则正大之情既以素孚于君子而恶者恶之则孤介之行又不茍同于小人自好人恶人者而言好者好其人之所当好也恶者恶其人之所当恶也一好一恶分而可否自见自见好见恶者而言则以己之所当好而见好于善人也以已之所不必恶而见恶于不善人也一好一恶交而人品始彰吾是以谓取人于乡人之皆好不如取人于善人之好也吾是以谓取人于乡人之皆恶不如取人于不善人之恶也观人者其凖诸此哉
  用笔甚辣构局甚𦂳排奡凌厉仍归自然不图化治以前遂己有此










  邦有道危言危行      王 鏊
  天下之治道方隆君子之直道斯显盖世隆则道从而隆也君子处此言行有不遂其直者哉昔圣人之意谓夫所贵乎君子者有特立不变之操有相时而动之宜是故在上者惟明明之后在下者多休休之臣世道清明见于刑赏予夺者皆公平正大之体正君子向用之时也朝纲振肃列于前后左右者无险陂侧媚之私正阳德方亨之候也邦之有道如此居是邦也言焉而不尽行焉而不伸不有负于时乎盖君子之于言也固有或默之时而邦有道则无所俟于默者故理有当言则必言面折廷诤侃然正论之不屈事关利害有举世所不敢言而独言之㡬伏隐微有举世所不能言而独言之入以告于君出以语于人一皆忠义之激发言非沽直也时可直而直也君子之于行也固无可贬之时而邦有道又无所待于贬者故义所当行则必行秉道嫉邪挺然劲气之不回非其义也一介不以与诸人一介不以取诸人如其义也一家非之而不顾一国非之而不顾上以事乎君下以持乎身一皆行义之峻洁行非求异也道当直而直也君子之处世如此则世道之隆岂非吾道之泰乎虽然君子之言行非有意于危自卑者视之见其危也然言有时而孙何哉盖行无时而变持身之道也言有时而孙保身之道也士而至于保身岂盛世之所宜有哉
  讲有道即见可以危言危行讲危言危行即回抱有道又即蕴蓄下文斡旋言孙巧力兼备之文原评危字发得透彻光昌严峻之气与题相称






  管仲相桓公  四句     李梦阳
  圣人称大夫佐霸之功被天下而及后世也甚矣春秋不可无管仲也匡一时而后之人且利赖焉得非仁者之功乎此夫子所以录其功也想其晓子贡之意盖曰死天下之事易成天下之事难子疑仲之相桓为未仁也抑孰知管仲以其君霸而其所成者大乎彼管仲之于齐也被鲍叔之荐而膺仲父之宠夫固桓公之相也齐居东海之国未尝主盟于中夏桓公得其国而君之亦未敢必其称雄于列辟也惟得管仲以为之相招携以礼怀远以德而人心景从遂为诸侯之宗长焉一举葵丘而臣不敢奸君当其时知有共主而天下之大纲不至于陵夷者仲匡之也再盟召陵而裔不敢谋夏当其时知有上国而天下之大防不至于颠越者仲匡之也然岂特终于仲之身而己哉盖自其身没以来勲名垂于奕世于今尊奖之而冠履之严犹昭然耳目之公焉其雄风之所贻者诚未易斩矣声施沿于列国于今翊戴之而兵车之强犹赫然会盟之间焉其馀威之所振者诚未易熄矣夫以仲之功而人受其赐于不穷迄今江汉之上慨最盛之遗事而颂管仲之功不衰吾方幸齐桓得一相而天下定焉后世赖焉又安得以其相为疑也哉信乎管仲虽无仁人之德而实有仁人之功赐也何可以过訾之也
  一气排奡朴老古淡之中浑规矩变化于无迹原评称其笔之老峻直迈王唐洵非溢美








  志士仁人  一节      王守仁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夫志士仁人皆心有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愧于心焉耳而于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慨也故言此以示之若曰天下之事变无常而死生之所系甚大固有临难茍免而求生以害仁者焉亦有见危授命而杀身以成仁者焉此正是非之所由决而恒情之所易惑者也吾其有取于志士仁人乎夫所谓志士者以身负纲常之重而志虑之高洁毎思有以植天下之大闲所谓仁人者以身会天德之全而心体之光明必欲有以贞天下之大节是二人者固皆事变之所不能惊而利害之所不能夺其死与生有不足累者也是以其祸患之方殷固有可以避难而求全者矣然临难自免则能安其身而不能安其心是偷生者之为而彼有所不屑也变故之偶值固有可以侥幸而图存者矣然存非顺事则吾生以全而吾仁以丧是悖德者之事而彼有所不为也彼之所为者惟以理欲无并立之机而致命遂志以安天下之贞者虽至死而靡憾心迹无两全之势而捐躯赴难以善天下之道者虽灭身而无悔当国家倾覆之馀则致身以驯过渉之患者其仁也而彼即趋之而不避甘之而不辞焉盖茍可以存吾心之公将效死以为之而存亡由之不计矣值颠沛流离之馀则舍身以贻没宁之休者其仁也而彼即当之而不慑视之而如归焉盖茍可以全吾心之仁将委身以从之而死生由之勿恤矣是其以吾心为重而以吾身为轻其慷慨激烈以为成仁之计者固志士之勇为而亦仁人之优为也视诸逡巡畏缩而茍全于一时者诚何如哉以存心为生而以存身为累其从容就义以明分义之公者固仁人之所安而亦志士之所决也视诸回䕶隐伏而觊觎于不死者又何如哉是知观志士之所为而天下之无志者可以愧矣观仁人之所为而天下之不仁者可以思矣志士是杷握得定仁人是涵养得熟一无字一有字有确然不改移意有安然不勉强意写两种人各尽分量而文更俊伟光明原评
  有豪杰气象亦少具儒者规模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谅哉气盛辞坚己开嘉靖间作者门径











  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  四句 罗 伦
  圣人于大夫之伐国而历据理以斥其非也盖兵以义动始无恶于伐也颛臾封于鲁国于鲁臣于鲁则季氏安得而伐之哉且吾闻之无欲而利人之有者不仁无罪而伐人之国者不智季氏之伐颛臾也岂未闻颛臾之为国乎彼其分封不出于先王是僣窃之君也而伐之可以明王制锡土不居于邦域是争雄之国也而伐之可以夷后患名分不通于社稷是跋扈之臣也而伐之可以修臣纪今自其建国之初论之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则一方之名山将赖是以承其祭而有周以来其国固与我鲁并矣是岂可伐者乎而犹未也以地则在邦域之中焉密迩公室必无悖逆之心所谓不必伐者此也以分则为社稷之臣焉听命公朝又为王家之佐所谓不当伐者此也为季氏者正宜远追建国之意近守交邻之道可也胡为乎谋动干戈容心于分外之得妄兴师旅恣情于黩武之谋将以明王制与彼非僣窃之君也将以夷后患与彼非争雄之国也将以修臣纪与彼非跋扈之臣也而无名之举何以服天下之心但恐不可伐而伐之上得罪于先王也不必伐而伐之下得罪于境内也不当伐而伐之中得罪于公家也而不义之师祗以稔一己之恶为季氏者不知而伐之是不智也知而伐之是不仁也国未必得而身己入于大恶矣季氏何为哉为求者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知而使之是不仁也谋未必就而身己入于大逆矣求也何为哉
  曲折发挥雄气奔放昔人谓如吕梁之水喷薄澎湃者○不独兼正嘉作者气势之排宕幷包隆万名家结构之巧密矣故知先辈非不欲为正嘉以后之文乃风气未开为之者尚少耳



  邦君之妻  一节      王 鏊
  圣人于国君之配而必序其称名之详焉夫匹配之际立教之端也圣人于其所称之名而详序之其谨微之义断可识矣且古之圣人固尝严内外之分亦未尝绝内外之交是以有礼焉以秩其分而有分焉以定其名试以邦君之妻言之所以听一国之内治掌斯民之阴教风化存焉者也其称名之法当何如哉自夫君之称之也则曰夫人盖邦君乾道也夫人坤道也乾健而不息坤顺而有常既以德而配德必以贵而从贵以夫人称尊之也言其与己同也自夫人之自称也则曰小童盖夫者天道也妻者地道也天尊而莫逾地卑而上行虽以体而敌体犹必谦而又谦以小童称自卑也言为君之役也此特称于宫中者耳至于邦人称之则不徒曰夫人而必曰君夫人焉盖妇人无爵从夫之爵国无恒爵惟君为尊称夫人而系之以君虽所以称夫人也亦所以尊君也此特称于本国者耳至于称诸异邦也不徒曰小君而必曰寡小君焉盖寡德之辞诸侯不嫌于自贬而藉君为号夫人不容以自矜称小君而必系之以寡非惟附君之美也实则从君之谦也此固夫人之称于异邦者矣至于异邦人称之也亦曰君夫人焉盖君之于民也异所统而尊则同夫人之于君也殊所位而亲则一敬其君以及人之君则敬彼国之夫人亦当如本国之夫人矣是之谓充类也故不嫌于同辞也吁一邦君之妻而称名之异如此要皆縁情而定因理而起者也学者其可忽诸
  句句详核股法变换参差尤见手笔原评
  寔能抉礼意之精微古茂雅洁典制文字此为极轨





  迩之事父  一节      钱 福
  内有以资其孝外有以资其忠此诗所以当学也盖学以明伦而诗则无不备者也事父事君不学诗而何资乎昔夫子勉人学诗意谓夫人伦之道莫备于诗而人伦之大莫备于君父是故以国而视家家其近者也一家之中惟父为大焉事之之道岂易尽乎盖必咏蓼莪之篇而后知亲有罔极之恩不得乎亲真不可以为人矣诵小弁之什而后知亲无可绝之理不顺乎亲真不可以为子矣感发于陟岵之幽思奋激于凯风之悔责与凡六义之所规讽者何莫而非资其事父之孝者乎诗之道非止于父也而重乎父以父而言则在家之伦如夫妇之琴瑟兄弟之埙篪皆备之矣以家而视国国其远者也一国之中惟君为尊焉事之之道岂易能乎盖必涵泳夫天保之章而忠爱之意以兴将顺其美务欲兼吾历于夏商焉优游乎卷阿之歌而规谏之情以得匡救其恶务欲纳吾君于唐虞焉读四牡而靡盬于王事诵烝民而匪懈于夙夜与凡三经之所美刺者何莫而非资其事君之忠者乎诗之道非止于君也而重乎君以君而言则在国之伦如友生之相求宾主之式燕皆备之矣是则内而事父外而事君学之为道无以加此而诗皆备之若之何而不学夫诗也耶
  深于诗训义举其要悫实雅茂久而愈新后之作者不过就此推衍耳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化治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四目录
  中庸
  天命之谓性一章       蔡 清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二句 储 巏
  致中和一节         罗 圯
  诗云鸢飞戾天一节      王守仁武王缵太王  及士庶人   王 鏊
  武王缵太王一节       杨 慈父为大夫  无贵贱一也   钱 福
  今夫天一节         岳 正
  考诸三王而不缪合下节    程 楷
  建诸天地而不悖二句     孙绍先



  天命之谓性  一章     蔡 清
  中庸明道原于天而备于人必详言君子体道之事也夫道原于天而备于人是故君子之所当体者也体道之功既至则位育之化有不成乎子思子忧道学之失传而作中庸以诏天下也盖谓天下有性焉有道焉有教焉夫人之所知也而其所以为性为道为教者夫人之所未知也何谓性天之所命于人物者之谓也外天以言性非吾之所谓性矣何谓道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者之谓也外性以言道非吾之所谓道矣何谓教圣人因是道之在人物者而修之之谓也外道以言教非吾之所谓教矣是则道之大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使其可离于须臾是岂所谓率性之道哉是故君子时虽不睹不闻也而亦戒惧之常存不敢离之于静也时虽至隐至微也而亦慎独之无间不敢离之于动也体道之功如此夫岂外吾心而为之哉诚以心之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则谓之中及其发皆中节也无所乖戾则谓之和是中也固百为万事之所从出者也而离之于静焉将何以立天下之大本耶是和也固天下古今之所共由者也而离之于动焉将何以行天下之达道耶又必由戒惧而约之以极其中使大本之立益以固由慎独而精之以极其和使达道之行益以广将见吾之中即天地之中虽不期于天地之位也而一理感通上下其有不奠位者乎吾之和即万物之和虽不期于万物之育也而一气融贯万物其有不咸若者乎此学问之极功圣神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丝理微密意味深厚真学者之文原评
  于白文朱注表里澄澈故顺题成文略加虚字点逗于断续离合间而神气流溢动荡合节学者不能得其气味而仿其形貌则为浅为率而己矣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  二句 储 巏
  君子之主静以道之不可离也夫道根于人心之至静者也茍不知所以存之斯离道之远矣君子之戒惧也有以哉子思示人之意若曰道原于命而率于性本无须臾之可离者也君子欲不离道以为学何以密存养之功耶是故心之寂感虽由乎物交而心之神明则发乎耳目时乎不睹宜若无事于戒慎矣君子曰睹而后敬则能敬于睹之所及而不能敬于睹之所不及而真睹忘矣故视于无形常若有所谓睹者非睹之以目也而实睹之以心是其目虽未睹也而吾心之真睹者无不明矣不睹而敬则凡睹之之时可知也巳君子之戒慎有如此者时乎不闻宜若无事于恐惧矣君子曰闻而后畏则能畏于闻之所加而不能畏于闻之所不加而真闻丧矣故听于无声常若有所谓闻者非闻之以耳也而实闻之以心是其耳虽未闻也而吾之真闻者无不聪矣不闻而畏则凡闻之之时可知也己君子之恐惧有如此者夫君子主静之功如此则物交无以引于外而神明有以宰于中性于是乎定命亦于是乎凝矣孰谓君子之道而有须臾之离哉
  每扇有许多转折而气脉浑厚开合无痕原评不睹闻对未发之中说戒慎恐惧所谓敬以直内立天下之大本也用周子主静二字自属定解其该睹闻处措词尤为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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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中和  一节       罗 圯
  君子尽性情之德而一体者应之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也性情之德既尽而位育之效有不至乎且天下之道统于一心而无遗而吾人之心体乎天地万物而无外人惟中和未致始与天地不相似与万物不相关耳君子知中为道之体也自戒惧而约之浑乎天命之性无一时之不中则中致而大本之立益以固知和为道之用也自谨独而精之粹乎率性之道无一处之不和则和致而达道之行益以广由是吾之心即天地之心以中感中而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即天地之气以和召和而天地之气亦顺呼吸动静相为吻合而不殊志意精神与之默契而无间乾道以之而清坤道以之而宁阴阳刚柔各止其所贞观之所以不毁者吾有以参乎其中也天地有不位乎民以之而时雍物以之而咸若休养生息各遂其性群类之所以不乖者吾有以赞乎其间也万物有不育乎是中和之功尽于一心而位育之化成于一体君子修道之极如此噫人但知天地之为天地万物之为万物也孰知吾心一天地也吾身一万物也中和不致则吾之天地万物且不能位育而况于天地况于万物乎故君子不敢以一饮一食伤天地之和而天地间茍有一悖戾不祥之物皆吾身责也学者欲得于此盍于太极观其本原乎西铭观其实体乎定性观其存养省察之要乎
  当时解元文章如此 朱子谓解经当如破的又云读书细看得通彻后都不见注解但见正经有几个字在方好圭峯文可以语是矣原评






  诗云鸢飞戾天  一节    王守仁
  中庸即诗而言一理充于两间发费隐之意也盖盈天地间皆物也皆物则皆道也即诗而观其殆善言道者必以物欤今夫天地间惟理气而己矣理御乎气而气载乎理固一机之不相离也奈之何人但见物于物而不能见道于物见道于道而不能见无物不在于道也尝观之诗而得其妙矣其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乎鸢鱼而意不止于鸢鱼也即乎天渊而见不滞于天渊也为此诗者其知道乎盖万物显化醇之迹吾道溢充周之机感遇聚散无非教也成象效法莫非命也际乎上下皆化育之流行合乎流行皆斯理之昭著自有形而极乎其形物何多也含之而愈光者流动充满一太和保合而己矣自有象而极乎其象物何赜也藏之而愈显者弥漫布濩一性命各正而巳矣物不止于鸢鱼也举而例之而物物可知上下不止于天渊也扩而观之而在在可见是盖有无间不可遗之物则有无间不容息之气有无间不容息之气则有无间不可乘之理其天机之察于上下者固如此乎
  不从飞跃两字著机锋是前辈见理分明处原评清醇简脱理境上乘阳明制义谨遵朱注如此












  武王缵大王  及士庶人   王 鏊
  中庸称二圣有继先绪而隆一统之尊者有承先德而备一代之典者盖德业创于前而莫为之后虽盛弗传也如二圣之所为岂不有光于前人也哉中庸述夫子之意谓夫欲知文王之无忧当观武周之善述夫文王既没而不能作继之者谁与盖太王王季创于前文王之业隆于后而缵其绪者惟武王也观其身一著夫戎衣师不劳于再举而坐收一统之全功迹虽嫌于伐君志非富乎天下而无损万世之令誉且不独功名之俱盛而己以贵则尊极一人以富则奄有四海而福有超于寻常也不独禄位之兼得而己上焉则宗庙飨之下焉则子孙保之而业有光于前后也武王之继先绪如此是以创业而兼守成虽征诛而同揖逊矣其武功之隆何如哉若夫武王己老而受命承之者谁与盖文王欲为而拘于位武王得为而限于年而成其德者在周公也观其隆古公之号为太王加季历之称为王季则近推乎文武之盛心祀组绀而上以王礼迨后稷以下而皆然则上追乎先祖之遗意于是推斯礼以及人使有国而为诸侯有家而为大夫者咸得随等序而行其礼也达斯礼以逮下使有位而为士无位而为庶人者皆得循礼度以伸其情也周公之成先德如此是继述善于一身礼制通于天下矣其文德之备为何如哉吁武王缵焉而益隆周公成焉而大备此周家所以勃兴而文王所以无忧也与
  精语卓立气格浑成当玩其苦心撰结处







  武王缵大王  一节     杨 慈
  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夫前人之所为后人之所当继也茍不能然则名且不足尚何诸福之有哉古之人有行之者其有周之武王乎自今观之太王肇荒作之基王季勤王家之事则周之王业固始于此矣文王诞膺天命之隆以抚方夏之众则周之王业巳创于此矣然太王王季虽为王业之始而其功则未成也所以继其业者非武王乎文王虽有造周之名而大勲则未集也所以承厥志者非武王乎武王于是因累世缔造之功而为一旦吊伐之举牧野之师方会而前徒巳倒戈华阳之马既归而天下遂大定则前人之业于是而始成而前人之心于是而始慰矣夫以武王伐纣宜若失其名也然人皆知其为应天顺人之举而无利天下之心则武王之名于是而益显当是时也四方攸同皇王维辟则天下之民莫非其臣其尊又何如东西南北无思不服则四海之地莫非其有其富又何如由是而祀乎其先则假哉皇考绥予孝子莫不以格而以享由是而传之于后则穆穆皇皇宜君宜王莫不是继而是承则声誉之盛诸福之隆武王一身萃之而有馀矣虽然自非其能继先业以成武功又何以臻此哉夫武王能成燮伐之功于天下未定之时周公能制典礼之懿于天下既定之后武王以武周公以文其为继述则一而巳噫莫为之先后将何述莫为之后前将何传夫以太王王季文王既有以作之而武王周公又有以述之吾于是不惟有以赞武王能成之孝而文王之所以无忧者亦于是见矣此明文始基一代作者正变源流之法靡不包孕其文炳蔚确有开国气象 士人穷探经史非仅取其词与法为时文之用而巳然观制义初体如是亦可知根茂实遂之不可诬也


  父为大夫  无贵贱一也   钱 福
  观圣制葬祭丧服之礼各惟其分而巳盖礼莫大于分也因分以尽情其善于推己及人者欤中庸意谓周公之制礼不惟孝以事先人而且孝以治天下是故自葬祭之礼言之如父为大天子为士欤则葬以三月称有家也而祭之则礼惟三鼎尔矣乐惟二佾尔矣虽禴祭也而君子不以为隘如父为士子为大夫欤则葬以逾月明有位也而祭之则礼用五鼎尔矣乐用四佾尔矣虽备物也而君子不以为滥盖葬从其爵反始也贻死者以安也祭从其禄致爱也伸生者之情也何莫而非协于义乎自丧服之礼言之期之丧达乎大夫何也是诸父昆弟之丧也其分殊者其情疏而大夫则降诸侯则绝焉三年之丧达乎天子何也是父母之丧也其恩深者其报重而贵不加损贱不加益焉盖服有降杀贵贵也所以曲而杀也服无贵贱亲亲也所以经而等也何莫而非达其情哉是则葬祭以爵禄而定者追王上祀之遗意也丧服无贵贱之别者天理民彝之至情也信乎礼通上下而为作者之圣欤
  文之能繁而不能简者非才有馀正才不足也细㸔此文有他人连篇累牍说不尽处 斯礼也只是说祭葬是縁祭而及丧服又是縁葬祭而及三者虽俱礼制就此章言之则祭为主丧葬为宾即下章达孝亦是以祭祀之礼言之可见也一起一结大指跃然原评








  今夫天  一节       岳 正
  中庸举天地生物之盛所以明至诚无息之功用也夫天地之道一诚而巳矣生物之功宁不各极其盛哉中庸举之以明无息之功用至此若曰论圣人固全乎天道观天地则见乎圣人何言乎今夫天以其一处而言则昭昭之多天也天其止于是乎及其无穷而日月星辰之悬象于上万物之覆帱于下天之生物一何其盛耶今夫地以其一处而言则撮土之多地也地其止于是乎及其广厚而华岳河海容之不见其不足万物载之惟见其有馀地之生物一何其盛耶语天地间之磅礴而不可穷者莫山若也今夫山不过卷石之多耳而岂足以尽夫山哉及其广大则草木生于斯禽兽居于斯宝藏兴于斯山之生物之盛孰非天地生物之盛乎语天地间之浩渺而不可极者莫水若也今夫水不过一勺之多耳而岂足以尽夫水哉及其不测则鼋鼍蛟龙生于斯鱼鳖生于斯货财殖于斯水之生物之盛孰非天地生物之盛乎是则天地功用之盛至于此至诚无息之功用所以配天地而无穷也又何疑乎
  文简而理足体方而意圆四比中己开后人无限变化参差之妙不得以其平易置之












  考诸三王而不缪  合下节  程 楷
  论君子极制作之善见君子知天人之理盖无所不合见君子制作之善矣其洞烛天人之理不于斯可见哉且圣人居天子之位尽三重之道彼禹汤文武固有巳然之迹也然君子之制作为于今而稽于古则今日之为即三王之为往古来今浑然一揆与其巳然者无所戾天高地下固有自然之道也然君子之制作立于此而参于彼则在我之道即两仪之道天地与人浩乎一体与其自然者无所拂屈伸变化而为造化之迹者鬼神也鬼神固难明者以是制作而质之则幽验于明不以隐秘而有疑出类拔萃而生百世之下者后圣也后圣固难料者以是制作而俟之则远验于近不以将来而有惑然质诸鬼神而无疑非探赜索隐以为之者吾知其于天之理至精至微巳洞烛于此心之中矣盖幽明虽不同而理则同也知天之理则鬼神之幽可以理知也鬼神且然至显之天地夫何悖乎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非谶纬术数以为之者吾知其于人之理至纤至悉己昭察于此心之内矣盖远近虽不一而理则一也知人之理则后圣之心可以理度也后圣且然巳往之三王夫何缪乎噫以真知至理之心为制作三重之道君子如此岂骄乎
  上截三王后圣往与来对天地鬼神隐与显对下截知天知人乃举来以该往即隐以该显实总结四句是作天造地设不少赘亏原评
  顺题平叙不用过接抟绾而理蕴精气结聚流通坚凝如铸






  建诸天地而不悖  二句   孙绍先
  君子之制作于至大至幽者而允协焉夫莫大于天地莫幽于鬼神皆道之寓也君子制作而允协焉其克尽人道者与且君子者以圣人在天子之位以修道建中和之极是诚居上不骄者岂惟验今而凖古哉虽天地鬼神不能外也今夫天地者万物之祖君子特其中之一物耳然道生天地天地固道之统会也以君子之道参之奉三无私上下与之同流得一以贞清宁视之无歉大礼与天地同节大乐与天地同和时宪之馀聪明于是乎昭鉴裁成焉天地顺之辅相焉天地宜之钦崇之下易简于是乎吻合天吾知其覆地吾知其载三重吾知其相为终始也违曰悖德岂以克肖宗子而有是哉鬼神者众妙之门制作特其中之一义耳然道秘鬼神鬼神固道之精灵也以君子之道质之圣人成能而鬼神无外朕志先定而龟筮协从其思也若或起之其行也若或翼之天地之功用有相须而无相戾一卷一舒与时消息一阖一辟与化往来二气之良能不相反而实相成鬼吾知其屈神吾知其伸三重吾知其屈伸相感也明不至则疑生岂以清明志气而有是哉是中天地而主纲常则君子有赞于天地与鬼神而合吉凶则君子有助于鬼神而况前圣后圣天地鬼神精英之萃也有弗符契庶民小子天地鬼神视听之自也有弗信从者哉
  摭实而仍虚涵郁拙而实浑古化治先正说理文字巳有此等精深壮丽之境 鬼神若泛说阴阳气机即与建天地不异此引大易鬼谋尚书龟筮者得之原评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五目录
  上孟
  老者衣帛食肉四句      靳 贵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六句    董 越
  所谓故国者一章       李东阳不幸而有疾  景丑氏宿焉  吴 宽
  子哙不得与人燕二句     王守仁
  夫世禄四节         崔 铣
  父子有亲五句        丘 濬
  三月无君则吊四节      罗 伦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丘 濬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王 鏊



  老者衣帛食肉  四句    靳 贵
  惟仁政成于国中则王业成于天下夫举一国之民而皆遂其养则仁政成矣王业其有不成乎昔孟子论兴王在于保民故详言制民常产之法而举其成功谓夫待帛而煖待肉而饱老者之所愿未易遂也今也常产立而蚕桑畜养之有制则杼柚其盈而五十者咸得以衣帛孕字日蕃而七十者咸得以食肉非惟一人为然而举国之老者皆有以老之矣无食则饥无衣则寒黎民之所患未易免也今也常产立而耕耘收获之以时则食虽不肉而亦可以无饥衣虽不帛而亦可以无寒非惟一民为然而举国之幼者皆有以幼之矣庠序之教由是而立孝弟之风由是而行仁政之成也如此则保民之功大矣而有不王者哉吾见老者既老则天下之老莫不有盍归之愿幼者既幼则天下之氓莫不有受廛之心甲兵不必试也土地可辟秦楚可朝九围之广将于我乎式矣孰敢有不臣者乎权谋不必用也中国可莅四夷可抚一统之命将于我乎凝矣孰敢有自外者乎谓之曰未之有也信乎王业之必成矣为人君者可不推是心以行仁政哉
  老者二句与上文老吾老一层为首尾是保民之实政王字直缴转保民而王此文近收本节远束通章根脉独完原评
  中间若无庠序之教数语则题蕴未尽与下二句语气亦未融可觇先辈补题之法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  六句  董 越
  时臣述先王有君臣往来之典各举其名而释其义焉甚矣先王之时君巡狩于臣臣述职于君一往一来皆非无事也时臣述之以为其君告得无意乎昔齐景公欲比先王之游观而问于晏子故晏子述先王之典以告之谓夫天子以一人之尊而宰制六合有土地焉不能以独理有人民焉不能以独治诸侯固不容于不建也然诸侯散处于诸邦各限于封守岁事未必其皆修侯度未必其皆谨而人民之在所统理者又未知其皆至于各安生养否也使时巡之礼不举焉则奉职者何所劝不职者何所惩而王朝式序之典宁不几于废坠耶于是乎必时适诸侯而名之曰巡狩焉巡狩者何巡行诸侯所守之土也殆以视其田野孰辟欤人民孰安与侯度职贡乂孰谨而孰修与夫然后黜陟加焉赏罚行焉而天子宰制之权实于是乎见矣夫岂无事而空行也哉诸侯承一人之命以藩屏一方有土地焉皆天子所命以分理有人民焉皆天子所命以分治职业亦不容于不修也然自茅土既分于明廷而天颜毎违于咫尺虽职贡之勉修不敢自必其为修侯度之巳谨不敢自必其为谨而人民之见于统理者又未知其果可勉于勿予祸谪否也使入觐之礼不修焉则有言曷从而敷纳有功曷从而明试而王朝考绩之典宁不几于虚设耶于是乎以时朝于天子而名之曰述职焉述职者何述其所受之职也殆必陈其田野不敢以不辟人民不敢以不抚而侯度职贡不敢以不举不修庶几乎予夺举焉功罪明焉而诸侯藩屏之职亦于是乎尽矣又岂无事而空行也哉吁先王巡狩述职之典如此宜晏子述以告景公而孟子复引以证宣王雪宫之为独乐也
  纵横驰骤有高屋建瓴之势昔人谓子长文章百数十句只作一句读此文亦然原评

  所谓故国者  一章     李东阳
  大贤慨齐之不得为故国必详以用人之道歆之也夫贤才者国之桢也用之而谨则无患于失人矣尚何忝于故国哉且人君之立国也近之有一代之亲臣远之有百代之世臣茍或不能任世臣以为故国之实而徒恃乔木以为故国之荣多见其不知父母斯民之道也巳然所谓任世臣者岂可昔日进而今不知其亡矣乎又岂可以不才之难识而遂自诿矣乎亦惟慎之又慎得国君进贤之心焉斯可耳盖国君之进贤以尊卑变置若甚䙝者不敢以易心乘之也疏戚易位若甚慢者不敢以忽心临之也慎之于左右之所贤矣而所以慎之于大夫者犹是焉推其心必识其才果可以尊且戚也而后用之耳不然其可以左右先容而遂徇之乎慎之于大夫之所贤矣而所以慎之于国人者犹是焉推其心必识其才果可以尊且戚也而后用之耳不然其可以誉言日至而遂信之乎观于去邪勿疑者不可不谨则任贤勿贰者不可不谨益见矣观于天讨有罪者当察其实则天命有德者当察其实益彰矣人君果能用其所当用又谨其所当谨则举错公而好恶协将不谓民之父母乎哉夫至于为民父母则民之永戴与国之灵长相为无疆矣国之所以为故者诚在兹也乔木云乎哉齐宣欲以故国称于天下信当预养世臣以为之地矣
  裁剪之妙巳开隆万人门戸其顺题直叙气骨苍浑乃隆万人所不能造可见后人之巧皆前人所巳经于先辈绳墨之外求巧未有不入于凌乱者






  不幸而有疾  景丑氏宿焉  吴 宽
  大贤托疾以辞其君而因委曲以望其臣焉盖辞疾而出吊孟子觉王之意微矣而门人皆未之达焉宁无望于其臣哉且夫以君命而见者臣道也不为臣不见者师道也齐王欲以臣道处孟子而孟子得不以师道自尊乎是故无疾而为有疾非欺也乃所以悟君耳将朝而不能朝非慢也乃所以重道耳使王而知此则东郭可以无吊而景丑可以无宿矣夫何吊于东郭而公孙丑有不可之疑王使医来而孟仲子又有权辞之对是疾之托也丑且疑之而王悟之乎疾之问也仲且讳之而王知之乎孟子之心诚有不容以自巳者故之景丑氏而宿焉盖其在景丑也犹夫在东郭也其宿于景丑也犹夫吊于东郭也以其望于君者而望于臣因其喻于臣者而喻于君则丑之疑或由此而达仲之讳将赖此以明而东郭之行不为空行景丑之宿不为徒宿矣否则欲归不可也造朝不可也固非所以悟君亦岂所以重道者哉
  义意曲尽骨脉甚𦂳有如柳子厚所称昌黎之文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者虽隆万间之灵隽启祯间之劖刻岂能过此以肤浅直率为先辈者可爽然自失矣 体制正大不得以题有割截而弃之










  子哙不得与人燕  二句   王守仁
  举燕之君臣而各著其罪可伐也夫国必自伐而人伐之也燕也私相授受其罪著矣是动天下之兵也今夫为天守名器者君也为君守侯度者臣也名义至重僣差云乎哉故君虽倦勤不得移诸其臣示有专也臣虽齐圣不敢奸诸其君纪臣道也燕也何如哉燕非子哙之燕天子之燕也召公之燕也象贤而世守之以永燕祀以扬休命子哙责也举燕而授之人此何理哉恪恭而终臣之以竭忠荩以谨无将子之分也利燕而袭其位罪亦甚矣尧舜之传贤利民之大也哙非尧舜也安得而慕其名舜禹之受禅天人之从也之非舜禹也安得而袭其迹自其不当与而言无王命也堕先业也子哙是矣自其不当受而言僣王章也奸君分也子之有焉夫君子之于天下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也况授受之大乎于义或有所乖虽一介不以与人也况神器之重乎夫以燕之君臣而各负难逭之罪如此有王者起当为伐矣
  深得古文驳议之法锋锷凌厉极肖孟子语气是谓辞事相成













  夫世禄  四节       崔 铣
  大贤启时君以王道而歆以师世之泽焉夫井田学校王道也滕以之法三代而后世有不以之师滕乎哉尝谓人君之治国家也上之有作求之思而下之有垂范之责是故为治而不法三代与夫为治而不如三代之可法者皆茍道也己试陈之助法与世禄相表里者也滕之独行世禄也岂以助法非我周之明制乎一诵其诗而周之由商旧政者可考也而滕当使之与世禄并行矣学校与井田相为流通者也滕之废政不讲也又岂以庠序学校非三代之旧典乎观教于乡国而三代之赖以明人伦者则一也滕当使之与三代并举矣然是井田学校也可以制用亦可以维风可以承先亦可以启后今以之为治滕之政也其将来不为王者之师乎将以阜安天下而法吾之养民者养民是为王者养民之师也将以化导天下而法吾之教民者教民是为王者教民之师也无一人不为王者之民亦无一日不涵于王者之泽无一日不被王者之泽亦无一人不推本于王者之师所及其远哉吁先王于我乎赖绍述后王于我乎赖仪刑勉之哉其毋以世禄之行自足也以世禄起以世禄结中间井田学校对举极剪裁之妙











  父子有亲  五句      丘 濬
  有自然之人伦有本然之天性盖天之生人有是物必有是则也随在人之伦而各尽其天性何莫而非其所固有者哉昔者孟子辟许行并耕而治之说因举圣人使契为司徒教民以人伦之事而详其目如此盖以人之生也莫不有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亦莫不有仁义礼智信之性是故相生也而为父子有父子则有仁之性焉有仁之性是以为父而慈为子而孝油然亲爱之无间也相临也而为君臣有君臣则有义之性焉有义之性是以为君而仁为臣而忠蔼然道义之相合也以言乎夫妇则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判然内外之有别也而其所以别也非人为之也乃其固有之性之智也以言乎长幼则兄友而弟恭长惠而幼顺秩然先后之有序也而其所以序也非人强之也乃其固有之性之礼也以至于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久要而不忘患难以相恤恪然彼此之交孚者何莫非其性中固有之信哉有之而不能以自尽所以不能无待于圣人命官之教焉然其所以教之者亦岂能有所增益于其间哉亦惟因其固有者而道之耳噫圣人忧民失其所固有而命官以教之也如此尚何暇于耕乎
  照注补出性字疏题典要确不可易其体直方以大真经解也










  三月无君则吊  四节    罗 伦
  大贤两明君子之仕惟欲尽孝以行礼也盖君子者奉先思孝而事君尽礼者也失位则废祭舍贽则非礼矣安得而不急于仕哉且夫君子之于人国也班禄以奉祀则尽忠即所以尽孝也传贽以为臣则行道即所以行礼也此证诸古传而有征观诸孔子而益信矣何周霄乃于无君则吊之言而疑其急焉是徒知其以失位为急而未知其以失祭为忧也故孟子即诸侯之事以辨之盖诸侯之失国与士之失位其心一也使诸侯而可以无祭士之无君固不足吊矣由礼观之则亲耕亲蚕皆所以为祭祀之奉而不洁不修终无以遂其孝享之诚此诸侯之国家所以不可失也今士而失位则圭田不锡于王朝而祀典不修于家庙不惟无以备其物而亦不敢以安于心矣然则吊其三月之无君者所以吊其一时之废祭也而岂以失位为急哉夫知其无君之足吊则所以求得乎君者不容巳也知其得君之为急则所以先载乎贽者不容己也霄又以出疆载贽之言而明其故焉是徒欲抱道而处而未知其当载道而出矣故孟子即农夫之事以明之盖士之立于朝与农之耕于野其道同也使农而可以舍耒耜士之出疆亦可以不载贽矣由今观之则出作入息固不免于出疆之劳而于耜举趾未始废其耕耨之具此农夫之表耜所以不容舎也若士而无贽则始进之礼既失而相遇之机巳疏非直无以见其君而终无以行吾道矣然则载贽于出疆之日者将以利见于适国之初也而肯以非礼自待也哉要之无君则吊者固所以尽奉先之孝也茍君不我礼则宁废祭而不敢废道矣出疆载质者固可以行见君之礼也苟道不可行则宁失其礼而不敢失其身矣周霄其知之乎
  长题局法此为开山宜玩其游行自得而体格谨严处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丘 濬
  惟圣人有以除天下之害则民生得其安矣夫人类所以不安其生者异类害之也茍非圣人起而任除害之责则斯民何自而得其安哉昔孟子因公都子好辨之问历举群圣之事而告之及此谓夫周公以元圣之德为武王之相斯时也成周之王业方兴有殷之遗患未息其所以为天下害者非独奄飞廉而巳而又有所谓夷狄者焉夷狄交横不止害民之生而彝伦亦或为之渎矣不力去之不可也其所以为中国患者非独五十国而己而又有所谓猛兽者焉猛兽纵横不止妨民之业而躯命亦或为之戕矣不急除之不可也周公生于是时以世道为巳任宁忍视民之害而不为之驱除乎是以于夷狄也则兼而并之而使之不得以猾夏于猛兽也则驱而逐之而使之不至于偪人夷狄既兼则夷不得以乱华而凡林林而生者莫不相生相养熙然于衣冠文物之中而无渎乱之祸猛兽既驱则鸟兽之害人者消而凡总总而处者莫不以生以息恬然于家室田畴之内而无惊扰之忧谓之曰百姓宁信乎无一人之不安其生也周公以是而相武王其及人之功何其大哉
  骨力雄峻函盖一时此程与元墨并制科文之极盛也 元作重讲百姓宁此程重讲兼驱是其用意异处俱先于反面透醒是其作法同处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王 鏊
  论古之圣人除天下之大害成天下之大功夫天生圣人所以为世道计也周公拨乱世而反之正其亦不得巳而有为者与孟子答公都子之问而言及此意谓天下大乱之后必生圣人之才商纣之世民之困极矣于是有周公出焉武王既作之于上周公则佐之于下彼其夷狄乱华不有以兼之吾知其被发而左衽矣周公于是起而兼之而若奄国若飞廉皆在所兼兼夷狄兼其害百姓者也鸟兽逼人不有以驱之吾知其弱肉而强食矣周公于是起而驱之而若虎豹若犀象皆在所驱驱猛兽驱其害百姓者也是以夷狄之患既除则四海永清无复乱我华夏者矣猛兽之害既息则天下大治无复交于中国者矣天冠地履华夷之分截然人皆曰百姓宁也而不知谁之功上恬下熙鸟兽之类咸若人皆曰百姓宁也而不知谁之力吁周公以人事而回气化拨乱世而兴太平其功之大何如哉虽然此亦周公之不得己耳岂特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孟子辟杨墨为不得巳哉盖禹与周公不得己而有为除天下之害者也孔子卒孟子不得巳而有言除后世之害者也然皆足以致治其功之在天下后世孰得而轻重之哉韩子曰孟子功不在禹下愚亦曰孟子之功不在周公下字字典切可配经传佳处尤在用意深厚是圣人使人物各得其所气象 粲然明盛晏然安和升平雅颂之音河岳英灵之气原评
  浑厚清和法足辞备墨义之工三百年来无能抗者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六目录
  下孟
  禹恶旨酒一章        唐 寅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    王 鏊
  晋之乘二节         王 鏊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一节    董 圯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一节  王 鏊
  附于诸侯曰附庸       王 鏊
  大国地方百里三节      王 鏊
  舜发于畎亩之中一节     朱希周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一节其二    钱 福
  桃应问曰一章        王 鏊
  春秋无义战一章       钱 福
  古之为关也一章       陈献章
  经正  斯无邪慝矣     钱 福
  由尧舜至于汤一章      顾 清
  由尧舜至于汤三节      李东阳














  禹恶旨酒  一章      唐 寅
  大贤举先圣之心法明道统之相承也夫圣人身任斯道之寄则其心自有不能逸矣由禹以至周公何莫非是心耶孟子举之曰道必有所托而后行于世圣人同其道也然而天无二道圣无二心其忧勤惕厉一也尧舜尚矣自尧舜而下得统者有禹汤焉有文武周公焉禹则致严于危微之辨而闲之也切旨酒则恶之善言则好之盖遏流祸于将然而广忠益以自辅也汤则加谨于化理之原而图之也至中道则务执之贤才则广收之盖建皇极以经世而集众思以熙绩也文之继汤也则以德业未易全而其心常操夫不足民安矣犹若阽于危也道盛矣犹若阻于岸也盖必欲达于神化之域斯巳矣武之继文也则以治忽为可畏而其心常厚于自防故虑深隐微而迩弗敢泄也明烛无疆而远弗敢忘也盖必欲密其周详之念斯巳矣迨周公承其后思欲兼三王以时措举四事以立法故事有戾于时势之殊必精思以求其通虽夜而不遑于寐理有值夫变通之利必果行以奏其效待旦而不安于寝夫思之至则其神合行之勇则其化流禹汤文武之传乂在周公矣即是而知数圣人所生之时虽不同而心则一也心一故道同三代之治所以盛与
  坚炼遒净一语不溢题之义蕴毕涵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    王 鏊
  大贤论前圣欲集乎群圣而缵其旧服者一忧勤惕厉之心也盖三王之事皆事之善者也周公欲以一身而兼体之其忧勤惕厉何如哉孟子意谓三王不可作矣继三王而作时则有若周公其为心果何如也哉景前圣之烈光毅然欲以身统其盛旷百世而相感固不限于分位之难齐瞻庭闱之遗矩慨然欲以巳会其全幸再传之未泯时自责以心力所可继夏而王者禹也商而王者汤也公而如禹如汤亦可巳矣而尚不㤀乎有贤父兄之乐远稽未满其志参之以近守焉会众美而归之身固所愿也始王周者文也继王周者武也公而如文如武亦可已矣而犹不废乎古先哲王之求见知未厌其心益之以闻知焉集四圣而为大成盖有期也是以抚往事而兴则效之思将以行于古者而行于今典则具在冀追践而不遗即往行而励进修之念将以敷于前者而敷于后谟烈相承期作求而无斁于禹而欲施其好善恶酒之事于汤而欲施其执中立贤之事成功未见于躬行而奋发已形于意气彼谓古今之不相及而画焉以自处者岂公之志哉于文而欲施其爱民求道之事于武而欲施其不泄不忘之事大效未彰于践履而感激己动于精神彼谓君相之不同道而陋焉以自居者岂公之心哉吁公亦人耳而所以厚待其身者必备夫三王四事而后已其忧勤惕厉至矣此天理常存人心不死而道统之传有由也欤
  音调颇与后来科举揣摩之体相近而意脉自清在稿中另为一格






  晋之乘  二节       王 鏊
  大贤之论圣经始则同于诸史终则定于圣人盖春秋未修则为鲁国之史春秋既修则为万世之法也圣人之作经夫岂徒然哉昔孟子之意若曰古之为国也必有史史之载事也必有名彼晋尝伯天下矣其为史也兴于田赋乘马之事故名之曰乘焉楚尝伯天下矣其为史也兴于记恶垂戒之义故名之曰梼杌焉以至鲁为中国之望其史必表年以首事故错举春秋以名也于斯时也春秋未经仲尼之笔褒贬不明亦一乘而巳矣芜秽不治亦一梼杌而巳矣是故以其事言之齐桓创伯于葵丘之盟晋文继伯于城濮之战其事伯者之事也以其文言之诸侯有言左史记之诸侯有行右史记之其文史官之文也何以异于列国之史哉然孔子尝曰其义则丘窃取之则夫子以春秋之素王秉南面之赏罚一褒一贬皆圣心所自裁一笔一削虽游夏不能赞中国而入于夷狄则夷之凛于斧钺之诛也夷狄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宠于华衮之锡也此孔子之春秋虽曰旧史之文而实为百王之大法也嗟夫春秋之作自姬辙既东王室衰微礼乐不由天子征伐出自诸侯泯泯棼棼圣人忧之于是笔削一经垂法万世然使鲁之史官阿谀畏怯君过不书简编失实无所考信则仲尼虽欲作春秋以法万世将何所据乎此史之功高于伯而孔子之功倍于史
  如题顺叙而波折自生于过接处収束处著意数笔便觉神致疏宕不群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  一节  董 圯
  大贤于圣人之道虽不得于见知犹幸得于闻知盖孟子所宗惟孔子也茍淑诸人是亦得之孔子矣奚以不及门为歉乎孟子叙道统而自任曰道之行于世也无存亡而统之属于人也有绝续由尧舜至于周孔道统有自来矣夫何孔子之生也适予未生而愿学之心每限于莫及予之生也孔子既没而诚明之圣未得于亲承金声玉振徒勤于想慕而亲炙无由求若颜曾之左右于门墙不可得也江汉秋阳徒慕其气象而光辉罔挹求若闵冉之周旋于洙泗未之能也予之不幸莫此为甚矣然予身之生其去孔子尚未至于百年孔子之泽其及吾身尚未至于五世文未丧天而流风之未泯者人固得传之我则从而取之以善其身焉道未坠地而馀韵之独存者人尚能诵之我则从而资之以陶其德焉大成之矩虽不可即矣而金声玉振之馀响犹得窃之以自鸣则渊源所自谓非东鲁之家法不可也时中之圣虽不可作也而江汉秋阳之馀光犹得窃之以自贲则支流所衍谓非素王之馀绪不可也此又非予之大幸哉
  明是两对文字而长短参差令人莫觉原评
  两予字两也字唱叹深情流溢纸墨之外后人但作太史公自序语直是心粗手滑耳前辈只求肖题故才华雅赡而意度仍自谨严









  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  一节 王 鏊
  大贤明圣人之所以要君而辨其诬也夫要汤以尧舜之道则固未尝要也而可以割烹诬之哉盖谓天下之人往往知伊尹割烹要汤而不知尹之所谓要者乃要之以道而非要之以割烹也盖尹以尧舜之道善其身而汤欲以尧舜之道善天下则尧舜之道在尹尧舜之责在汤也责在于汤则尹虽无求于汤而汤不得不求于尹道在于尹则汤虽无求于尹而不能不求乎道是求之者汤而所以求之者尹致之者尹而所以致之者道也谓尹之不要汤可也谓尹之要汤以道亦可也若曰割烹要汤则尹之出处之严天下所知也丧其守于割烹而严于出处之际有如此耶尹之自任之重天下所知也辱其身于割烹而自任天下之重有如此耶纵使伊尹割烹以要汤吾恐成汤之圣非辱巳者所能要尹不得而要之也纵使割烹可以要汤吾恐天下之大非要君者所能正尹不得而正之也然则谓汤以割烹而聘尹是诬汤也谓尹以割烹而要汤是诬尹也汤不可诬尹不可诬是自诬也呜呼君子焉可以自诬耶殊有踔厉风发之势实能写出孟子语妙













  附于诸侯曰附庸       王 鏊
  因人以致觐君之礼附庸之所由名也甚矣明王不遗小国之臣也观附庸之所由名而小国其不遗矣孟子若谓先王之班禄于天下也必隆其尊者固所以秩天下之分而不遗于小者尤所以公天下之利也彼不能五十里者既不能自达于天子矣而果何以处之哉诚以诸侯之必达于天子者臣之礼也使其不能以自达也而苟无以附之则力不能以自给而王朝恤下之仁或几乎息矣既不能以自达也而茍无以附之则礼不获以自尽而人臣述职之义或几乎废矣于是縁分以制其礼而因礼以通其情朝觐会同有定期也莫不于诸侯而附之凡所以系其姓以昭有国之守者恒于人而有赖也敷奏明试有定期也亦莫不于诸侯而附之凡所以称其字以昭往来之典者必待人而后达也若是者不谓之附庸乎盖诸侯之有国也每视夫功之崇卑而其称名也必视夫国之大小今惟附于诸侯焉则是锡类隘于先王而茅土之所封者不得以有乎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锡命拘于定分而名位之所称者自不得以与乎公侯伯子男之列以是而称之于王朝也必曰附庸是虽社稷所主不能不称臣于诸侯也而其为天子之臣则一而巳矣以是而称之于侯国也亦必曰附庸是虽邦域所在不能不统属于诸侯也而其为国之君则一而巳矣谓之曰附庸非以是夫是知因地制国而必俭于附庸者所以严其分也义之尽也因分制礼而必附于诸侯者所以通其情也仁之至也此周室班禄之制所以为尽善也
  只用清写而举义该洽波澜阔老





  大国地方百里  三节    王 鏊
  大贤第言三等之国禄之寖厚者其制异禄之寖薄者其制同盖禄厚者可杀而薄者不可杀也三等之国君卿以异而大夫以下者则同不以是哉孟子告北宫锜者及此谓夫周室班禄之制盖有施于侯国之中者矣彼大国之地方百里也语其封疆则广语其井田则多君卿之禄有可得而厚者故公皆十倍乎卿禄卿禄则四倍乎大夫四倍之者为厚则十其四者更厚矣自此以下则寖以薄大夫特倍上士耳上士特倍中士耳中士特倍下士耳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其禄特足以代其耕耳所谓大国之制如此次国之地非方七十里乎封疆井田视大国则杀其十之五矣君卿之禄当渐杀也故伯固十倍乎卿禄卿禄但三倍乎大夫三杀于四君亦不过十其三耳若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而禄足以代其耕犹夫大国而己固无所杀也其为次国之制如此小国之制非方五十里乎封疆井田视次国又杀其十之五矣君卿之禄当益杀也故子男固十倍乎卿禄卿禄但二倍乎大夫二杀于三君亦不过十其二耳若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而禄足以代其耕犹夫次国而巳亦无所杀也其为小国之制如此是知自卿以上而各异者盖禄寖厚而不杀则其地不足以供也自大夫以下而皆同者盖禄寖薄而杀之则其养不能以给也周制之善何如耶无甚奇特但局老笔高又得说书之正体遂使好奇特者镂心𬬸肝而不能至






  舜发于畎亩之中  一节   朱希周
  大贤述古人之亨于困有统治于上者有辅治于下者盖舜以圣人治天下而傅说诸贤皆随时辅治之臣也其亨皆由于困何莫非天意所在哉孟子意曰富贵福泽固天所以厚乎人而困穷拂郁天亦何尝薄于人耶是故舜圣人也受尧禅而膺历数之归之中国而践天子之位人知舜之登庸也而不知四岳之举实始于历山之耕侧陋之扬实由于往田之日舜盖发于畎亩之中焉傅说身居版筑其地陋矣高宗则举之以作相舟楫资之以作也盐梅资之以和也则救度之处非其梦弼之地乎胶鬲身鬻鱼盐其事污矣文王则举之以为政或藉之以先后也或藉之以疏附也则贸易之所非其奋迹之自乎齐桓公以管夷吾为相国举之果何所自耶则拘于士师之官而缧绁方且囚系也楚庄王以孙叔敖为令尹举之抑何所从耶则困于隐处之地而海滨且将终身也以至百里奚之贤而为秦穆公所举得非混迹于商贾之区屈志于懋迁之市而始出哉是则亨不遽亨也而必始于困困不终困也而卒至于亨古之圣贤大率类此谓非天意可乎
  六句题变四様文法颠倒曲折其妙无穷原评叙致变化下语自分等级乃作者用意深处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  一节其二钱 福
  大贤于圣道之大必先拟之而后质言之也夫道莫大于圣门也游之斯知之矣大贤拟之而后质言之有以哉其意曰孔子以天纵之资承群圣之统道莫有大焉者也欲观圣人之道胡不即登山者以观之乎蹑东山之巅则鲁地之七百一览无馀履太山之岩则禹服之五千极目可得何也所处益高而视下益小耳夫登高既不足于下视大必不足于小欲观圣人之道胡不即观海者以观之乎鼓楫于北溟则河济孟津之险视若衣带扬航于东渤则洞庭彭蠡之浩渺若蹄涔何也所见既大则小者不足观耳圣人之门妙道精义锺焉犹地之有东山太山也犹水之有沧海也游圣人之门见圣人之道然后知其可放可卷而天下莫能载可行可藏而天下莫能容百家之说坐见其偏诸子之论顿觉其弊其与登山观海者何以异哉
  首作分两截作对此以山海作对而掣出末句重讲体制尤得且使孔子与圣门字首尾相应也原评朱子谓此节上三句兴下一句文因此以立格














  桃应问曰  一章      王 鏊
  圣贤以身处臣子之难而要其所以全之之道焉夫为士执法为子尽孝理也不幸而处皋陶与舜之难宁无所以全之者乎是故桃应习变以求权孟子因权以执极而臣子之道无遗于天下矣今夫莫尊于天子尤莫尊于天子之父莫重于法尤莫重于杀人之法子如舜而冒杀人之法士如皋陶而临天子之父之刑君以及亲法可立也而情不可忍废法蔽罪情可尽也而分不可逾然则如之何而后可此固桃应之意也孟子于是教之曰天下有不可变之法而有不可徇之情是故以士师而私其君废法易执法之为难以天子而庇其父禁法易不禁之为难而不知法也者非皋陶之所得私也曰受于舜也亦非舜之所得私也曰出于天下人心之公也君臣父子惟法则久生杀予夺惟法则行舜亦如其法何哉然以士师之法律瞽瞍之法则瞽瞍无所逃于天下以人子之情律舜之情则虽天下无以解舜之忧当斯时也居舜之地谅舜之心必将曰在朝廷则情为重法为尤重而情穷于不可夺在海滨则天下为轻亲为重而法泯于无所加故宁以其身冒窃负之名无宁使我有为天下而陷父之罪宁使天下有为亲而弃之名无宁忍其亲于不赦之辟不能避法而能避天下不有天下而有其亲夫如是而后在舜则委曲以济变在瞽瞍则宜死而得生在皋陶则不容于法而容于法之所不料斯其善处变者乎夫以是而达于天下后世知一日不可无法则不可挠皋陶之法知一日不可无父则不可不存舜不得已之心
  化累叙问答之板局而以大气包举实理充贯有龙象蹴盘之槩 此文一本作邵圭洁或疑守溪文尚无此发扬蹈厉气象但邵稿中亦未见此种恐仍属王兴会适至而得之也


  春秋无义战  一章     钱 福
  圣经不与诸侯之师以其不知有王而巳夫所谓义战者必其用天子之命者也敌国相征则无王矣人之称斯师也何义哉此春秋尊王之义而孟子述之以诏当世也盖曰夫春秋何为者也夫春秋假鲁史以寓王法拨乱世而反之正如斯而巳是故来战于郎战于艾陵战之终始也郑人伐卫楚公子申伐郑伐之终始也然或讳不书败或虽败不讳其辞不同要皆随事以示讥而巳以为合于义而许之者谁与或称人以贱之或称师以讥之所书不同要皆因文以见贬而己以为合于义而许之者谁与但就中而言若召陵以义胜而犹有借名之力城濮以威胜而不无假义之功则固有彼善于此而巳矣而要之皆非义战也是何也天下有大分上下是巳天下有大权征伐是己其分也不可得而犯也其权也不可得而僣也故诸侯而有贼杀其亲则正之所以正之者天子之命也而大司马不过掌其制而已矣诸侯而有放弑其君则残之所以残之者天子之命也而方伯连帅不过修其职而己矣惟辟作威而势无嫌于两大大君有命而柄不至于下移是征也者上伐下之谓也未闻敌国而相征者也敌国相征是无王也无王是无义也春秋之战皆敌国而相征者也此春秋所以无义战也然则春秋之诸侯不皆先王之罪人耶孔子之春秋其容巳于作耶
  止清题面不旁杂闲意泛辞而操纵断续之势毕备称人称师沿袭旧说实非经义九伐独举其二以
  司马方伯分承于文律亦疏而规模骨格守溪而外惟作者嶤然而秀出故唐荆川代兴以后天下始不称王钱




  古之为关也  一章     陈献章
  大贤于古今之为关者而深有所慨焉夫关以御暴非以为暴也古人有立法之意而今则失之亦可悲也己孟子有慨于王政之不行而叹曰先王无一事不为民而设亦无一事不为民而善也奈何古人往矣而今之所为有不皆古者岂古今之有二乎哉人自为古今也是故设关于道古之制也古人所设之关与今人之关一也但古人之所以为此者其法为公而不为私谨其启闭焉耳询其符节焉耳盖以不如是不足以御天下之暴惟暴有所不容斯禁有所必设使天下之异言异服者至此而有讥焉有察焉斯巳矣是名有所御而实有所便也夫何今之不然也今之所设之关与古人之关一也但今之所以为此者其利在官而不在民羁其去留者有焉限其出纳者有焉盖以不如是不足以尽天下之利惟利有所必取斯禁有所不弛使天下之货出货入者至此而有征焉有税焉斯己矣是始以御人之暴而终于自为暴也吁何古人之不类今人何今人之不学古人哉今人不学古人吾不之憾而至于今之民不得蒙古人之政吾独悲其遭之不幸也有今日之责者其思所以为古乎其思所以为今乎
  寥寥数语巳括尽古今利病风韵淡宕有言外之味











  经正  斯无邪慝矣     钱 福
  惟常道有以化民于善则异端无以惑人之心甚矣邪正不两立也茍能尽常道以化民兴起于善则民心皆正而何异端之惑哉昔孟子论狂狷以及乡原而终之以此谓夫乡原乱德固圣人之所恶而反经辟邪实君子之所为是故不越乎彝伦日用之间而寓万世不易之道者所谓经也不为索隐行怪之事而无同流合污之行者所谓正也君子既有以正是经之纲纪而不偏不陂则为之民者莫不观感兴起而荡荡乎会极归极之风求一人之弗兴于善者无有焉既有以正是经之准则而不侧不欹则为之民者莫不感慕奋发而熙熙乎遵义遵道之俗求一人之弗起于善者无有焉夫民既兴于其善而是非坦然其明白则彼以是为非之邪慝斯不得以簧鼓斯民之聪明民既兴于其善而曲直判乎其昭彰则彼阉然媚世之邪说自不得以眩惑斯民之心志向尝溺于其说而非之无举矣今则人人皆能举其非虽有之而不为害也他如为我之害义者又非吾正经之义而自息乎向尝惑于其邪而刺之无刺矣今则人人皆能刺其恶虽有之而不为累也他若兼爱之害仁者又非吾正经之仁而自止乎此可见正胜则邪息而出此则入彼孰谓辟异端之道而有在于反经之外哉
  质直明锐题义豁然邪慝正指乡原兼该杨墨既得孟子心事于书意亦远近不失但股分而义意不殊又股头义意不殊而股尾忽分两柱乃前辈局于风气处不可不分别观之






  由尧舜至于汤  一章    顾 清
  大贤叙群圣相承之统而忧其莫之继也夫莫为于后则前之盛者难乎继矣孟子生于群圣之后道统不有归耶其意曰寄斯道之统存乎人启斯道之运存乎时故五百馀岁而圣人出其常也有见知而始有闻知亦其常也吾观尧舜至于汤固此五百馀岁也始则见知者有禹皋陶而汤得闻而知之是汤之得统于尧舜有以启之者矣由汤至于文王固此五百馀岁也时则见知者有伊尹莱朱而文王得闻而知之是文王之得统于汤有以启之者矣由文王至于孔子亦此五百馀岁也时则见知者有太公望散宜生而孔子得闻而知之是孔子得统于文王有以启之者矣是盖作于前者有以俟后圣于不惑故述于后者得以考前圣于不谬而见知之有无固斯道之所由以绝续者也今由孔子而来百有馀岁耳世之近而其泽未斩也地之近而其风可振也正宜有见知者作焉以为闻知者地也然而求之于今所以身任斯道之责者既未见其人而莫为之前矣则要之于后所以续斯道之绪者将不益难其人而谁为之后耶夫以数圣人之统则寄于孔子而孔子之统则独无所寄乎天之未丧斯文也将必有能与其责者矣
  精神重注末节一度一束潆纡跌宕在化治先正中为自出新意者 迩年讲化治先辈法者遇有总提侧注处辄谓非当年体制不知文章相承相变必有一二作者微见其端绪后人大畅厥指因以成风集中于历代文字不拘一格惟取其是所以破学者拘墟之见





  由尧舜至于汤  三节    李东阳
  圣人之生有常期或传其道于同时或传其道于异世盖圣人之生即道之所在也非见之者之在当时闻之者之在后世则斯道也孰从而传之哉孟子于此而历叙之意有在矣盖尝论之道之在天下必待圣人而后传然其生也不数故率以五百年而一见尧舜者道之所由以传者也自尧舜以至于汤以其年计之则五百有馀也当是时见而知其道者禹得之于执中之命皋陶得之为典礼之谟若汤之生也则闻其道而知之焉观于上帝降𠂻之言则斯道之统在于汤矣自汤至于文王以其年计之亦五百有馀也当是时见而知其道者伊尹得之而为一德之辅莱朱得之而为建中之诰若文王之生也则闻其道而知之焉观于缉熙敬止之诗则斯道之统在于文王矣自文王至于孔子亦五百馀年犹汤之于尧舜文王之于汤也当是时见而知其道者得之为丹书之戒则有若太公望焉得之为彛教之廸则有若散宜生焉若孔子之生也则闻其道而知之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无所不学即文王之道也斯道之统不又在于孔子乎吁世虽有先后也而道无先后之殊传虽有远近也而道无远近之异然则斯道之在天下曷尝一日而无哉
  提束高浑中间平列三比而语脉转侧之间无微不到古文矩度经籍光华融化无迹归于自然矣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正嘉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总目
  卷一
  大学
  卷二
  论语上
  卷三
  论语下
  卷四
  中庸
  卷五
  孟子上
  卷六
  孟子下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一目录
  大学
  大学之道一节其三        归有光
  知止而后有定一节      王锡爵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二节其二  归有光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二句   薛应旗此之谓絜矩之道合下十六节  唐顺之
  生财有大道一节       张居正
  生财有大道一节其二       归有光
  未有上好仁一节       吴 嵚





  大学之道  一节其三    归有光
  圣经论大人之学在于尽其道而巳矣盖道具于人巳而各有当止之善也大人之学尽是而已圣经所以首揭之以为学者立法欤自昔圣王建国君民兴学设校所以为扶世导民之具非强天下之所不欲而其宏规懿范之存皆率天下之所当然是故作于上者无异教也由于下者无异学也其道可得而言矣巳之德所当明也故学为明明德焉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非吾心之体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此人之所以有爽德也谓之明者明此而巳懋吾时敏缉熙之功致其丕显克明之实洗心濯德超然于事物之表而光昭天地之命盖吾之德固天地之德也德本明而吾从而明之耳不然则道不尽于巳非所以为学矣民之德所当新也故学为新民焉吾与天下之人而俱生所谓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非吾分之事乎道有升降政由俗革此世之所以有污俗也谓之新者新此而巳尽吾保乂绥猷之责致其裁成辅相之道通变宜民脱然于衰世之习而比隆三代之治盖今之民固三代之民也民本当新而吾从而新之耳不然则道不尽于人非所以为学矣明德新民又皆有至善所当止也故学为止至善焉惟皇建极惟民归极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孰不有天理之极致乎知至至之知终终之此道之所以无穷尽也谓之止者止此而巳有宪天之学而后可以言格天之功有格天之功而后可以言配天之治不与天地合其德犹为未明之德也不与三代同其治犹为未新之民也人已之间道犹有所未尽而非所以为学之至矣是则明德以求尽乎为巳之道新民以求尽乎为人之道止至善以求尽乎明德新民之道古人无道外之学也如是
  化治以前先辈多以经语诂题而精神之流通气象之高远未有若兹篇者学者苦心探索可知作者根柢之浅深 三百篇语汉魏人用之即是汉魏人气息汉魏乐府古诗六朝人用之即是六朝人音节观守溪震川之用经语各肖其文之自巳出者可悟文章有神












  知止而后有定  一节    王锡爵
  圣经推止至善之由不外于真知而得之也夫学知所止天下之真知也而定静安虑因之此至善之所由得与则亦求端于知而巳矣今夫明德止于至善然后为天德之全新民止于至善然后为王道之备入大学而求得乎此也其亦先明诸心矣乎诚能功深于研极之久而德业之会归者有以洞晰而无遗理得于深造之馀而人已之诣极者有以周知而不眩是天下之理本至是而极而吾之所知亦与之而俱至矣由是知之所在志亦趋焉以精而择者将以一而守也而定固因于知矣志之所至心与俱焉有主而虚者将无欲而静也而静又因于定矣静则安从生焉私累忘而道心自裕其万感俱寂者即其万境不迁者也安则虑从生焉泰宇宁而天光自发其百遇皆顺者即其百物皆通者也学至于此则始也造其理妙契乎体用之原终也履其事通极于神化之域反之身心性情之微而明德之至善于是而得止也推之家国天下之广而新民之至善于是乎得止也则知止之功其大人止至善之务乎使不先于知止则疑似乱其中而私得以汩之感应拂于外而事得以眩之安望止于至善也哉
  一语不溢一字不浮法律仍先民之旧而气体略殊毎句义理相承处尤能简括融贯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二节其二
  归有光
  学道之功相须而不可废者也夫体用合一而大学之道备矣欲致其道而其功不容于或踈者此古之君子所以能会其全也与且夫道之在天下原于一心之微而散于庶物之赜出之吾身之近而达之天下之远然或求之不得其方则其道漫而无统操之不以其要则其功泛而不切是故大学之道有条目焉古之人有不能外焉者何则天下国家君子所以行其道于人者也而齐治均平之道不容以槩施焉天下而先之国也国而先之家也家而先之身也势有远近随地而植其推行之本事有彼此因分而澄其感化之源机固有相因而不容巳者也身心意知君子所以修其德于巳者也而格致诚正之功不容以泛及焉心而先之意也意而先之知也知而先之物也智周万物而本然之体巳充念虑既清而存主之天不失理固有相通而不容间者也是何也盖天下之理不以内外而或殊必理无不格而后天下之是非不能眩发无不实而后吾心之体得其平此致由于格诚由于致正由于诚功固有不得不然者非务其外而遗其内也天下之势不以远近而或异必皇极之既建而后推行之本以立刑于之既成而后感化之道以神此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机固有不容自御者非泥于近而戾于远也夫其格物致知诚意而心无不正焉则天之所以命于我者有以不失其付畀之重修身齐家治国而天下平焉则凡类之同于我者皆不遗于德教之中夫是而德无不明矣民无不新矣此大学之全功也古人为学之次第盖如此
  即以纲领为条目之界划四比如题反复清透简亮有一气挥洒之乐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  二句
  薛应旗
  观先王垂裕之大可见其新民之极也夫君子小人各得其所先王之所以裕后者大矣此固可以见其新民之极功而亦岂非盛德至善之所致哉传者释圣经止至善之义而有及于此意岂不曰有天下之盛德必有天下之大业我周文武之所以人不能忘者亦惟其德业之在人耳何者创制立法以为世则先王之所谓贤与亲者凡以为君子谋也今先王往矣而其贤与亲则固在也是故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而得于文谟武烈者皆仰先哲以为归诵彛训而胥效矣是贤其贤者盖不止于周召之属也天子则宜王诸侯则宜君而凡为文昭武穆者皆履洪图而思绍率旧章而不越矣是亲其亲者盖不止于成康之世也其德业之在于君子有如此者体国经野以为民极先王之所谓乐与利者凡以为小人谋也今先王往矣而其乐与利则固存也是故老者有所终幼者有所养而凡此文武之遗民皆安于皇极之中囿于平康之域矣是乐其乐者不特见于求宁之日也寒者为之衣饥者为之食而凡今天下之黎庶皆遂其作息之休尽其鼓舞之利矣是利其利者不特见于彰信之时也其德业之在于小人有如此者由是观之则先王之泽盖有以被于天下后世之人而没世不忘固其所也其新民之止于至善何如哉不及宣德乙卯程之浑然元气而用经确切词语醇雅先正风裁于兹未坠







  此之谓絜矩之道  合下十六节
  唐顺之
  传者指言平天下之要道详其得失之异而决其机也盖治平之道莫要于推心而道之所以有得失者亦顾其存心何如耳君子可不求治于心乎且夫论治者贵识体为治者贵知要甚矣王道本于诚意也夫使今之为治者能达于上下四旁之人而通之以公好公恶之道是縁情以立爱而不阻于分之殊顺事以恕施而各协于理之一絜矩之道在是矣盍亦观诸诗乎彼乐只君子而以民之父母归之为好恶之能絜矩而与民同也赫赫师尹而以民具尔瞻戒之为好恶之不能絜矩而为民僇也此可见抚我则后而诗言得众得国者可鉴矣虐我则雠而诗言失众失国者可鉴矣然好恶之道又岂出于理财用人之外哉彼自夫先谨乎德也而自然之利致焉外本内末也而争夺之患兴焉此其民心之聚散系财货之出入而康诰所谓惟命不于常者此也楚书之宝善人者此也舅犯之宝仁亲者此也而财货之能絜矩与不能者不既徴于此乎再观秦誓之词用休休之臣也而兴邦家之利焉用媢嫉之臣也而贻邦家之戚焉此其人品不同好恶攸系而得好恶之正者仁人也知好恶而未尽其道者其次也不知好恶而拂人之性者其下也用人之能絜矩与不能者不亦徴于此乎是故治天下有大道絜矩是巳得大道有要机存心是巳君子能以忠信存心则诚明有以通天下之志诚应有以妙万物之感而大道可得也反是而骄焉而泰焉道岂有不失者哉吁大道得而所以得国得天命者胥此也大道失而所以失国失天命者胥此也治平君子可不诚以存心而恕以推心哉
  法由义起气以神行有指与物化而不以心稽之乐归唐皆欲以古文名世者其视古作者未便遽为断语而于时文则用此嶤然而出其类矣 推心存心贯通章旨首尾天然绾合縁熟于古文法度循题腠理随手自成剪裁后人好讲串插之法者此其药石也














  生财有大道  一节     张居正
  善理财者得其道而自裕焉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是以君子之生财也有道焉固不必损下以益上而经制得宜自有以裕于国也其于道也又甚大焉固不必损上以益下而公私两利亦有以裕于民也然则何如盖天地本有自然之利而国家本有惟正之供惟其力之不勤而用之无节故恒见其不足耳诚能驱天下之民而归诸农其生之也既无遗利矣又且汰冗员裁冗费不使有浮食焉尽三时之勤以服乎耕其为之也既无遗力矣又且量所入为所出不使有侈用焉斯则勤以务本而财之入也无穷俭以制用而财之出也有限以无穷之财供有限之用是以下常给而上常馀虽国有大事而内府外府之储自将取之而不匮矣百姓足而君亦足虽年或大祲而三年九年之蓄自可恃之以无恐矣谓之大道信乎其为谋国经久之计而非一切权宜之术可比也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哉质实简严有笼盖一世之气













  生财有大道  一节其二   归有光
  传者论裕国之道不外乎经制之得宜而巳盖善裕国者不取诸民也崇本节用而不失经制之宜国何忧贫乎且所贵乎平天下者谓其能不事于财也不事于财者非能尽去乎财也何者财之所生在天财之所出在地作而成之者人之功制而驭之者君之职因天分地而巳不劳以君养人而智不凿斯固自有大道矣是必立为经常之制率天下之人以生天下之财自三农生九榖以至于闲民转移执事莫非兴事造业之徒而欲为浮民不可得也至于朝廷之论官则又以功诏禄以能诏事以久奠食而滥设之弊去矣滥设之弊去而供亿之繁省矣生天下之财而勤天下之力自七月流火以至于十月纳禾稼莫非震动恪恭之时而欲为惰游不可得也至于公帑之支调则又以贡致用以赋敛财以式均财而无艺之费去矣无艺之费去而耗竭之患亡矣夫曰生之为之凡以生财而使之有者则欲其众以疾曰食之用之凡以耗财而使之无者则欲其寡以舒由是而财之大源有所濬而日见其有馀财之末流有所幅而不至乎坐耗吾见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六府孔修万世永赖言乎其财则天下之财而非一家之财一国之财也言乎其计则万世之计而非一时之计不终日之计也谓之曰大道者盖如此是何尝损下益上敛一世而为丰殖之谋也哉
  浑浑灏灏约诗礼之旨以为言低手效之塡凑三礼则形骸具而精气亡矣原评
  义则镕经液史文则跻宋攀唐下视辛未诸墨皆部娄矣





  未有上好仁  一节     吴 嵚
  观人君之所必得于民者而知财之可以发身也夫民之所以终君之事守君之财者皆好义之心为之也而君子好仁实先之则盍慎其所以感之者哉尝谓君民之势至悬也而其心则一也故其感其应至神也吾尝以此推之而知夫以财发身之效焉诚以天下之民未尝不思得仁者而君之而忠臣义士亦上之所欲得于其下者也顾上不好仁以先之则其民亦惟利是视而始有以不义应之耳未有上之所好者既在于仁而深仁厚泽日以举其民而沦浃之矣顾乃下之所好者不在于义而徇私灭公敢于缓其君而不顾者也夫人情未始无欲逸之心而惟义足以胜之也亦未始无欲私之心而惟义足以夺之下而有好义之民乎则凡君之事皆激于义之所当趋而力有所不爱是故相率而为之又相率而终之虽人君之为天下爱力者固不忍贻之以劳而彼固忘其劳也若曰好义而事不终者未之有也凡君之财皆明于义之所当供而利有所不恤是故相率以辅之又相率以守之虽人君之为天下爱财者固不忍私乎其有而彼固忘其有也若曰好义而府库之财非其财者未之有也盖上而好仁则其事也为佚道之使其财也为惟正之供而君之心既足以信于民民而好义则事终也固以为人君之事守财也亦以为人君之财而下之心自益以结于上当其时仁人以其身役天下之众又以其身享天下之奉而天命归民心悦者凡皆以财发之也欲发身者可不自絜矩始哉潆洄淡宕以曲笔写直势古在气骨不在字句原评理得气充故能称其心之所欲言而人亦易足也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二目录
  论语上
  子禽问于子贡一章      归有光
  礼之用一节         归有光
  诗三百一节         归有光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章    归有光
  吾与回言终日一节      唐顺之
  多闻阙疑二段        归有光
  夏礼吾能言之四句      归有光
  周监于二代一节       孙 陞
  周监于二代一节       归有光
  子入大庙一节        归有光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归有光
  夫子之道二句        王 樵
  君子喻于义一节       唐顺之
  德不孤必有邻        诸 燮
  三仕为令尹六句       唐顺之
  鲁一变至于道        薛应旗
  夫子为卫君乎一章      许孚远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一章   邹守益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归有光
  颜渊喟然叹曰一章      唐顺之
  宾退一节          金九皋
  入公门一章         唐顺之
  乡人饮酒一        茅 坤
  君赐食一节         汤日新





  子禽问于子贡  一章    归有光
  圣人所以闻政者不可以迹观而可以意会也夫圣人之闻政者德而已子贡能会之以意而子禽以迹观之者欤且夫世降而德轻德轻而势重于是乎士无感人之实而上之人始得以制其予夺之柄故天下见士之求君而不见君之求士此时也而非所以论圣人也子禽曰圣人不能无求也国政之是非因革在人者也夫子何以知之天下岂有不求而自获不与而自至者乎夫子犹夫人者其求之乎与之乎子贡曰圣人无所求也夫子之温良恭俭让在我者也夫子以此得之天下固有不言而喻不知其然而然者乎夫子之求异乎人之求也孰求之乎孰与之乎子禽以常人之见求夫子之心其致之有由而其得之有待也子贡以观感之深发自得之见其温良可亲而其恭俭让不可舍也盖在人者重则吾方奔走之不暇在我者重则物皆囿于其中故天机之动虽王公之势亦恍然而自失而神化之妙如元气之鼓万物而不知者惟子贡为得之也与格局老创细按问答虚神仍分寸不失骨脉澄清精气入而粗秽除乃古文老境非治科举文者所能窥寻姑存一二使好古者研悦焉












  礼之用  一节       归有光
  贤者论礼顺人情而道之所以无敝也夫先王之礼所以嘉天下之会者也使有所拂于情其何以能逹之而无敝也哉且夫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或者见其品节防范之严而因以重疑畏之心而不知夫礼之和而通于情也盖天下之人莫不有情惟其无以自达于是有礼焉以导之则其所以周旋裼袭而为是隆杀之等者非吾之所不乐也中有所欲而假物以自将则縁饰之用斯著凡以逹吾之情而巳矣其所以升降俯仰而为是繁缛之制者非吾之所本无也仁有所体而因事以生敬则文明之贲斯章要亦情之所乐而巳矣然则礼之为物虽恭俭荘敬似有以严天下之分而欣喜欢爱实不拂乎人心之天先王精微制作之原端有在于是而世无容议焉者也使礼而不和则先王不制之矣使先王不和而制礼则天下将尤之矣惟其制法兴王出于一时之拟议而和以悦心不至乎驱迫天下以合吾之矩矱则虽欲瑕疵圣人之礼而轻訾之而有所不敢建中立极出于一代之损益而和以洽爱不至乎强率天下以入吾之范围则虽欲决裂圣人之礼而背去之而有所不忍故自后王君公以至于舆皂之贱莫不安之而不可厌非有爱于吾之礼也爱吾之和也天下不能不和而不能外先王之礼也明矣自朝会䘮纪以至于揖让之微莫不油然而不可巳非以其为先王之礼也以为吾之情也天下不能无情而不能废先王之礼也审矣吁此礼和之可贵而先王之道至于今不废也彼欲离和以言礼者多见其失于礼而背于情矣
  古厚之气直接先秦初汉前人以粗枝大叶槩之最善名状原评



  诗三百  一节       归有光
  圣人约诗之为教不外乎使心得其正而巳夫诗所以感人而入于正也正之言虽约而诗之为教无有出于此者矣且夫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观书者之恒病也以其一定之言而驱率之汗漫无所归极之地而垂教者之深意于是而晦矣是故采诗以垂训包括旁罗期无遗也而贯通伦类必有所以为诗之旨渉猎旁博宜不废也而纲维蕴奥必有所以为说诗之本吾尝反复于三百篇之中而得其一言之要鲁颂所谓思无邪是也盖天命之真人心之本全具于中而不失是性情之所以正也而形生之类气禀之偏必待涵濡长育而全是诗之所以为教也彼其所以发于咨嗟咏叹之馀者比物连类其旨不可一而槩之也然而观者得于哦吟上下之际所以会其意而一之者要以触发其本真而使之约于中耳其所以自然于音响节族而不能巳者宣志达情其意不可泥而拘之也然而观者得于咏歌慨叹之间所以迎其意而通之者要以和平其心意而俾之离于僻耳诗之有善非徒诗之善也是劝之而归于无邪也诗之有恶非徒诗之恶也是惩之而归于无邪也以吾之天而触彼之天则事前而机动不独盛世遗音可以宣化而治乱贤否所感之不同而其归同矣以彼之天而契我之天则世隔而心通不独朝庙歌声可以平心而贤人君子悯时病俗之所为而其致一矣是知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情之理也惟思无邪而后性情得其正故曰诗以道性情夫子所以示天下学诗之凖噫其尽之矣
  咀味圣人立言之意𣺌众虑而为言淳古淡泊风格冣高 化治先軰对比多辞异而意同乃风气初开文律未细虽归震川犹或不免如礼之用篇精深古健而亦蹈此病故俱辨而录之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一章  归有光
  圣人所以至于道者亦惟渐以至之也夫道无终穷虽圣人亦有待于学也学之则不容无渐矣此其理之固然而岂圣人过为卑论以就天下也哉自夫天下待圣人过高以为有绝德于天下而不知夫圣人之所为孜孜而不巳者固吾人之事也何则人之心与理一也人之为学求至于心与理一也然学之不可以骤而化之不可以助长也久矣故自十五之时始有志于圣贤之道而从事于钻研之功尝以为志之勿立则无以负荷乎天之所与者将不免于小人之归是以始之以立志而是非之介取舍之极盖有所定而不能移也迨于三十之年始有得于矜持之力而取验于德性之定尝以为守之勿固则无以凝聚乎性之所钟者将不免于君子之弃是以继之以定守而纷华之变盛丽之陈盖有所持而不可挠也自十五而三十积以十五年之功而意味固巳不同矣然犹不敢自怠而至于四十也则随事见理而研旨趣于万殊参酌于无端无纪之中而有得于灿然之妙物之所以各足其天者吾固巳见之明而知万殊之各正视向之立者不免犹胶于固也又至于五十也则以理视物而探渊源于一本究极于大本大原之中而有得于浑然之妙天之所以流通于物者吾固已见之一而知帝则之必察视向之不惑者不免犹在于物也自三十而四十而五十体验于十年之间而意味又各不同矣然犹人也非天也君子之学求至于天而可巳乎故六十以逹耳顺之机也理妙于中而有以通乎外之所感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感之者以天也听之者以天也顺于耳而耳不得而与焉七十以妙从心之用也理运于外而有以出于中之所豫化而裁之存乎变从之者以天也不逾之者以天也从于心而心不得而知焉夫以六十七十之所自得者如此夫岂以年弥高而德弥劭哉亦以道久而后熟故日有所不同耳是知志者志此理也立者立此理也不惑而知之者亦此理也至于耳顺从心而理与心一焉君子之学求至于是而巳也
  以古文为时文自唐荆川始而归震川又恢之以闳肆如此等文实能以韩欧之气达程朱之理而吻合于当年之语意纵横排荡任其自然后有作者不可及也巳










  吾与回言终日  一节    唐顺之
  大贤之不敏于论道者乃其敏于体道者也盖心悟者不必问而愚者不能问也此颜子之如愚所以为不愚也哉夫子称颜子之意如此盖以道必待言而后传亦心待问而后告是故吾之于回也至教所示固尝竭两端而无遗微言所及亦毎迄终日而不倦精粗所陈能无一言之有待于疑者乎回也默然听之未尝一有所疑焉其无所疑意者愚而不能疑也始终悉备能无一言之有待于问者乎回也默然受之未尝一有所问焉其无所问意者愚而不能问也回其如愚者乎愚则宜其不足以发矣及其既退而省其私也但见其本之以无所不悦之心而体之以服膺弗失之力藏修㳺息于吾道也殆庶几焉盖吾终日之所言者即其终日之所从事者乎动静语默于吾道也殆庶㡬焉盖其不违于群居者即其不违于燕居者乎不迷于所往者则必能先明于其心愚者疑且不能又何望其心解而力行之若此也不习而无不利者则必能不疑其所行愚者问且不能又何望其心会而身体之若此也回其不愚也哉是则夫子之与回终日言也固所以寓无言之深意而回之如愚也固所以善用其聪明睿智者也孔颜授受之机其神矣乎
  如脱于圣人之口若不经意而出之而实理虚神焕发刻露以天合天噐之所以疑神也









  多闻阙疑  二段      归有光
  君子之学能善其言行而自修之道备矣夫言行君子所以居身者也善学者无尤悔之愆则身修而无所事于外矣此夫子所以救子张之失也且夫学术不明而眩骛于外感者得失之故挠之也君子亦惟尽其在我而已矣是故世之人纵口以为言则浮诞之习胜而言始病君子之学惟其不能无言也广听以为聪而事物之故触于吾之真者莫不取以为吾言之资尤必加之以精义之学而阙其所不知焉则凡其所阙之馀莫非其所知而可以言者也然君子非以可言之为贵而以可言而不易言之为难理明义精之馀惕焉尚口之为戒固有心可得而知而口不可得而言者而不敢以易而出之也如是则吾之言莫非天下之理而天下之理莫非天下之心仁义之人其言蔼如多闻而天下不以为陋阙疑而天下不以为诬慎言而天下不以为诞以为当于心而巳矣君子之修其言者固如此世之人肆意以为行则茍且之患生而行始病君子之学惟其不能无行也兼照以为明而纷纭之变接于吾之目者莫不取以为吾行之资尤必加之以研审之虑而阙其所未安焉则凡其所阙之馀莫非其所安而可以行者也然君子非可行之为贵而以可行而不遽行之为难熟思审处之际惟患躬行之未得固有心知其是而身犹恐蹈其非者而不敢茍焉以应之也如是则吾之行莫非天下之理而天下之理莫非吾之心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多见而自信其非隘阙殆而自信其非罔慎行而自信其非妄以为当于吾之心而巳矣君子之修其行者又如此是知君子不能取必于人而取必于已不能取必于天而取必于人言行之修无心于得禄而得禄之道则然耳子张何为而役于外也哉
  显白透亮而灏气顿折使人忘题绪之堆垛


  夏礼吾能言之  四句    归有光
  圣人叹二代之礼有可言而其言不可考也盖夏商二代皆有治天下之礼而为其后者不足以存之宁不有以发圣人之感慨乎且夫礼自圣人而制不自圣人而止也作者之意未必不欲传示于无穷而述者之情亦未尝不欲仰稽乎千古然世远言湮有不得而见其全者则亦不能无慨于斯矣今夫继虞而有天下者夏也以有夏之圣人治有夏之天下其天经地义之所在固不能有加于往古而所以相其时宜适其世变以使当世之民安之必有断然自为一代之礼者而谓之夏礼也自夏至今王者二易姓矣而犹有杞为之后焉则凡欲以观夏之礼者宜皆于杞乎求之而今观于杞何足以徴夏之礼哉虽其所尚在忠所建在寅与夫则壤成赋之类至今读夏书者犹可以想见乎当时然特其大略之所在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者而欲得其全而见之则求之于杞而吾无望也巳然则夏之礼自是其将遂湮灭而无传矣乎继夏而有天下者殷也以成汤之圣人抚九有之殷众其大经大法之所存固不能有改于前代而所以变而通之神而化之以使天下之治常新亦必有断然自为一代之礼者而谓之殷礼也自殷以来又有圣人者承其后矣而宋则为其世守之国焉则凡欲以观殷之礼者宜皆于宋乎求之而今观于宋何足以徴殷之礼哉虽其所尚以质所建以丑与夫建中锡极之类至今读殷之书者犹可以追想其时事然特其流风之所存所谓得其偏而遗其全者而欲其详焉而深考之则求之于宋而吾无望也巳然则殷之礼自是其将遂散轶而莫收矣乎嗟夫夏商之圣人其始之所以为礼者其用心于天下后世亦何以异于文武周公也而今之所存若此亦可慨矣不知好古之君子其亦将以吾意为然否耶
  古厚清浑之气盘旋屈曲于行楮间归震川他文皆然而此篇尤得欧阳氏之宕逸
  周监于二代  一节     孙 陞
  王制稽古而大备圣人之所不能违也夫稽古而损益之王制之所为备也圣人之从之也有以哉想其意若曰圣人之治天下也不可变者道也而不相沿者制也夏之尚忠商之尚质皆卓然为一代之宪矣至于我周文武具明圣之德周公当制作之权是故监于有夏监于有商本经纶之迹以尽折衷之详而立当代之良法损其太过补其不及因风气之开以继先王之志而集典礼之大成愿而悫者有文以济之品式章程至详至备达天下于昭明之观也朴而略者有文以饰之道德风俗大顺大同协天下于亨嘉之会也郁郁乎何其盛哉丘也生值其时会逄其盛固不能舍周以他从矣念典刑之不远是则是效循循然纳于轨物之中幸谟烈之犹存是训是行亹亹然式于范围之内虑自外于大一统之治法而出入起居将由之以终身也虽曰夏商之礼能言吾岂弃此以趋彼乎求无悖于大圣人之作为而动容周旋皆资之以寡过也即使杞宋之后足徴吾岂袭旧以拂经乎夫赞其文盛者所以表制作之隆决其从周者所以明宪章之志是可以见夫子之得统于文武周公而文在兹矣
  夫子得位有作从二代之礼固不能多于从周然宪章文武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莫非躬行之事从周固不待于得位也文特尽其表里原评
  清规雅度可为后学楷模及观归作则崇闳深远成一家之法度邈乎其不可攀矣







  周监于二代  一节     归有光
  圣人叹时制之善而因以致其不倍之意也夫法非圣人之所能为也因时而巳孰谓有周一代制作之盛而圣人敢有僣越于其间哉昔者圣人不先天以开人毎因时而立政方其时之未至也前世圣人不能以预拟其后而待其变于未然及其时之既至也后世圣人不敢以茍徇乎前而安其法于不变是故禹之造夏以忠也方其法之始行天下以为宜于忠也及其弊而之野则忠之道有所不可行而徒为有夏之故迹矣汤之造殷以质也方其法之始行天下以为宜于质也及其弊而之鬼则质之道有所不可行而徒为有商之故迹矣迨夫文武造周而承二代之馀虽其忠质之穷交有所弊而天下之变固巳略备于前世也于是深明往古之得失政惟由旧而斟酌以化裁之监于夏而不纯用乎夏洞悉天下之利病制以宜人而变通以神明之监于商而不纯用乎商则周之政非夏之忠商之质而文武周公之文也吾见圣人心思智虑之所及尽伦尽制有以利用于生民而上自朝廷宗庙以逮于闺门闾里之间品式具偹昭然礼乐之化天地运而四时行矣帝王经纶参赞之极功大经大法有以范围于斯世而大自祭祀会同以至于揖让俯仰之际縁饰委佩灿然文明之治日星明而江河流矣然则吾生于今日而仰一王之盛固乐与斯世斯民共归于维皇之极而曷敢自用自专以妄起不靖之谋哉夫子之从周者如此盖亦伤周之末文胜之弊而思文武周公之旧也与
  以古文间架笔段驭题题之层次即文之波澜文之精蕴皆题之气象





  子入大庙  一节       归有光
  圣人深得乎礼之意因人言而有以发之也夫敬者礼之意而或者不知则礼亦几乎息矣此圣人之所惧也不然而岂急于自暴其知礼也哉且夫诸侯得祭其始封之君而鲁之有太庙则周公其人也时方卜祭而严祼献之仪夫子筮仕而在骏奔之列斯时也宗彛罍爵于是乎陈而声名著焉文物昭焉周公之德不衰也降登俯仰于斯焉在而献享致焉孝慈服焉周礼之在可观也以夫子之无不知也固宜若素讲而熟识之者以夫子之每事问也则又若创见而骤闻之者于是不知礼之说或者有以议其后矣殊不知天下有不知而问者与知而不问者此可概以答问之常而亦有问生于知不知而无所问者此宜得之答问之外诚以备多士而与济济之中有司之所存不可不恪也恃其博洽之素而曰予既巳知之矣虽其考索之精不爽于毫发而非礼之意也登清庙而观雍雍之美国家之上仪不可不敬也逞其威仪之习而曰如斯而巳矣虽其礼度之闲不失乎尺寸而亦徒礼之文也盖惟圣人者恭敬之心肃于中无所不知而有所不敢著悫之道存乎内不待于问而不能己于问故闻之而曰是礼也天礼者非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而可以交于神明矣惜乎天下之议礼者如或者之意而不达乎圣人之心聚讼之纷纷亘千古而不决也
  神气浑脱化尽题中畦界而清淡数言旨趣该透其于题解昭然如发蒙矣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归有光
  时人以天意而知圣人之不终穷所以慰门人也盖天生圣人为万民也圣人而必得位于天下亦其理有固然者时人而能言此可谓深知夫子者矣想其得见夫子而退以语门人之意谓夫世以天道之难测而疑圣人之遇不可必此特天之未定者也孰知天之有终不能舍夫子乎夫使世不遭大乱而始终往复之数未极则时不在夫子焉吾固不能必夫子之得位也使天不生圣人之德而拨乱反正之具不全则道不在夫子焉吾又不能必夫子之得位也兹者以夫子之德而又值今之时天于下民之孔艰坐视其䧟溺而莫为之所固未必若是其恝然也畀圣人以厚德而终始于穷厄而无所用又未必若是其无意也推天之所以厚民必将以君师世道之责委之夫子以副其降鉴下民之心推天所以厚夫子之意必将使夫子任夫君师世道之责以当聪明时乂之寄吾见明王作而天下宗予后知者吾知之焉后觉者吾觉之焉振一世之聋聩而皇极锡极之道不徒慨想乎东周之盛矣圣人出而万物咸睹道之而斯行焉动之而斯和焉开一时之颛蒙而礼乐教化之实不徒私淑于洙泗之间矣所不可齐者治乱之迹而所可知者天理之循环使天下之治果不容挽则生民之乱将何所穷耶由其乱之极则天之用夫子者必有在也所不可必者遇合之数而所可知者大德之受命使夫子之道果不行则天之生圣人者果何所为耶由其德之盛而夫子之简于天者将有在也然则二三子之患于䘮者非独不知天亦不知夫子矣观于此而封人之贤可知矣非夫子不足以感封人非封人不足以知夫子惜乎天意不可必而封人之言卒不验也虽然人也非天也封人之所知者天而巳矣
  毎股接头转折处纯是古文行局空漾浑雅繁委周匝无一不古亦惟深于古文者知之原评
  两意贯注到底而苍莽回薄不见其运掉排荡之迹是大家朴直气象 逐层以天下与夫子夹说疑于连上文矣惟处处以天为主故纳上句于本题之中而不连上也













  夫子之道  二句      王 樵
  大贤于圣道借其可名者以明其不可名之妙焉盖一以贯之圣人之忠恕也特不待于推耳知其无二理则知其无馀法矣曾子深有悟而难于言也故其告门人若曰二三子有疑于夫子之道乎吾以为圣人之道尽之于圣人之心圣人之心具之于吾人之心自其尽巳谓之忠而心之在吾人惟圣人为能无不尽也有夫子之忠焉而恕由是出自其推巳谓之恕而心之在人人惟圣人为能无不通也有夫子之恕焉而忠由是行举天下同此实理而人以伪妄参之故不能因物而顺应心茍无妄则随吾身之所接而加以吾所固有之心夫安施而不得其当乎举天下同此实心而人以物我间之故不能体物而无我此心若尽则听凡物之自来而处以物所自有之理夫安往而不得其所乎老者安少者怀皆此忠之所及皆此心之全体为之也天地变化草木蕃皆此恕之流行皆一心之妙用所贯也忠譬则流而不息也恕譬则万物散殊也一以贯之子诚未喻也亦未闻于忠恕乎即其可名者而其难名者尽之于是矣岂有馀法哉
  集注夫子之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至诚无息贴忠字万物各得其所贴恕字此正如中庸章句云大本者所性之全体惟圣人之德极诚无妄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无一毫人欲之伪是忠万化皆由此出是恕所谓忠恕乃程子之所谓动以天者故曰借曰借则非正言学者之忠恕矣使圣人分上无忠恕亦借不得自记
  忠恕三层自是训诂语非制义体也运训诂之理于语气中指示朗然而浑无圭角苦心独造之文


  君子喻于义  一节     唐顺之
  圣人论君子小人之所喻以示辨志之学也盖义利不容并立而其几则微矣是君子小人之异其所喻而学者所以必辨其志也欤且天下之事无常形而吾人之心有定向凡其无所为而为之者皆义也凡其有所为而为之者皆利也君子何以独喻于义也盖君子之志未尝不公诸天下也志未尝不公诸天下则其所见无非义者节之不可以夺也身之不可以辱也一介之不可以取而与也知其如是之为义而巳矣虽或有所进焉而蹈自好者之所深避有所受焉而冒自洁者之所不屑此其迹若疑于利者然在君子则亦但知如是之为义而巳矣何者彼一无所利之也是君子舍义则无所喻矣小人何以独喻于利也盖小人之志未有不私诸其身者也志未有不私诸其身则其所见无非利者机械之欲其巧以捷也窥伺之欲其专以密也寻尺之欲其揣以审也知其如是之为利而己矣虽或有所勉而遁焉以自好有所矫而让焉以自洁此其迹若疑于义者然在小人则亦但知如是之为利而巳矣何者彼固有所利之也是小人舍利则无所喻矣夫徇义而至于喻则利之所不能入也徇利而至于喻则义之所不能入也是以学者贵辨之于早乎
  落落数语而于义利之分界与君子小人心术之动精神之运巳辨其所从生而推之至于其所终极矣就语孟中取义而经史事迹无不浑括此由笔力
  高洁运用生新后人动䦨入四书字面作文殊乏精采所谓上下床之隔也






  德不孤必有邻        诸 燮
  圣人于有德者而必其有亲所以进人于德也夫人莫不有是好德之心则其所以类应于德者势也曾谓有德者而孤立乎哉夫子以是为立德者劝意谓夫人之情莫不信同而疑异喜合而恶离夫惟感之以自私之心而后夫人之心疑感之以拂天下之行而后夫人之心沮于是畏而莫之合以至于穷焉而无所与者是果德之罪哉夫德也者原于天而具于人非有我之所得私足于此而通于彼为人情之所甚便吾德之不修吾无以孚于人吾惧焉而巳矣吾德之既修固未有感之而不应者而何病于孤耶盖德则公公则有以通天下之志而无所疑德则爱爱则有以足其甚便之欲而无所拂是虽无意于人之我同也心同则相求自将信其道而愿为之徒虽未尝强人以必从也类同则相济自将乐其便而安为之与莫非吾人也则莫非吾徒也莫非吾德也则莫非吾与也茍以其私也而恶吾之修是固异于德者也而何病于君子之同哉以其忌也而畏吾之修是自离于德者也而何病于君子之合哉必也天下无君子而后吾之德始孤必也天下皆小人而后相率以自外于吾德今天下之不皆君子固也亦未必皆小人则吾德之有邻而吾道之不至于终穷也固可信其必然矣
  两义到底挥洒如志又时作参差使人迷眩原评运古文气脉于排比中屈盘劲肆辞与意适此等文若得数十篇便可肩随唐归惜乎其不多见耳







  三仕为令尹  六句     唐顺之
  大夫之心裕而公忠于谋者也夫裕则齐得失公则平物我而子文可以为忠矣仁则吾不知也子张之意若曰今夫天下之人谋其身也过周而谋其国也过略夫惟其过周也则少不如意者未尝不为之戚焉夫惟其过略也则茍无预于巳者未尝屑为之谋焉此无怪乎幸进之多而善治之寡也子文曾有是乎方其三仕为令尹继而三巳之也吾知满其欲得之志不能不喜于利见之初而拂其患失之心不能不愠于播弃之后况夫勉于其暂不能勉于其久者人之情也矫于其顺而不能安于其逆者理之常也子文则谓穷达命而巳矣贵贱时而巳矣运之所隆则其仕我者其道亨也不色喜也势之所去则其巳我者其道穷也不色愠也安其常而不揺于身外之感顺其适而不迁于事变之交其在已也犹其在夫仕也其在三也犹其在夫初也吾于是而知其心之裕矣及其将去而新令尹以代也吾知忌心生于新故之变则必幸其败事以形吾之善愠心起于去位之日则必不谋其政而任其人之为况夫功成者退则旧政虽善未必其我德也责有所归则新政虽不善亦未必其我咎也子文则知有国而巳矣知有君而巳矣惧其未识乎治体也而孰所当因孰所当革尽其说而道之焉惧其未识乎民宜也而孰为便民孰为不便于民举其国而听之焉大其心而不计其形迹之嫌忘其私而求善夫身后之治使其政之行于我者犹其得行于彼也而政之行于彼者犹其得行于我也吾于是而知其心之公矣吁子文其春秋之良哉就人臣立论身国对勘反正相形子文全身巳现却仍是子张发问口吻于题位分寸不溢 归唐皆以古文为时文唐则指事类情曲折尽意使人望而心开归则精理内蕴大气包举使人入其中而茫然盖由一深透于史事一兼达于经义也

  鲁一变至于道        薛应旗
  圣人言鲁至道之易欲其知所变也夫道先王之所以为国者也鲁如一变斯至之矣而可以不变乎哉夫子之意曰齐鲁之为国也其俗不同而其变而之道也其势亦异齐一变固仅至于鲁矣以鲁言之其又何如哉粤自我鲁开国之初当伯禽受封之日文武之谟烈尚在周公之训诰方新惟时秉礼立教而凡所以行之于上者莫非道也迨隐桓以来渐以替矣然于礼教则犹知所重也惇信明义而凡所以达之于下者莫非道也迨成襄以降寖以微矣然于信义则犹知所崇也茍为之鲁者因先王之所遗而思其垂创之心将见不必纷更之扰也偏者补之敝者救之而一振举之下百度为之自贞因今日之所乘而兴其绍述之念将见不俟改革之繁也废者修之坠者举之而一转移之间众正为之毕举言乎礼教不特重之而巳秉之立之而昭布于上下者洋洋乎一如其旧言乎信义不特崇之而巳惇之明之而显设于民物者骎骎乎尽复其初禄之去公室者自是可复而爵赏一出于上今日之鲁殆周公之鲁而非隐桓以来之鲁矣政之逮大夫者自是可还而政柄不移于下今日之鲁殆伯禽之鲁而非成襄以降之鲁矣谓之曰至道信乎其为有道之国而望于天下也不徒然矣奈之何其不变也哉
  溯其肇端及其流弊举变之作用指至之条理兼酌时势以明措注可谓约而能该矣








  夫子为卫君乎  一章    许孚远
  圣人之不为卫君于其尚论古人而可知也盖古今是非可以例见也夫子深与夷齐之让国而肯为卫君乎昔者卫灵之薨卫人奉辄而拒蒯瞆而托嫡孙当立之说以辞于诸侯人伦之薄恶莫有甚于此者也是时夫子适在卫而冉有子贡之徒从焉想正名之论夫子尚无因而发而处卫之意诸贤亦莫测其微故冉有疑之而问于子贡曰夫子为卫君乎求非以私心窥圣人也正欲以国之大故而取裁于圣人也子贡应之曰诺吾将问之赐非智不足以知圣人也不敢以无徴之言而遽释乎同列也然时事犹难于显言而比类或可以相发古有夷齐固知其为逊国人也倘非中道能无不槩于圣心者乎而不知其清风高节师表百世贤人之名夫子不得而泯之矣兄弟逊国夫子称之为贤人似也倘存矫激其中岂能无怨悔乎而不知其求仁得仁甘心穷饿无怨之志夫子尤深谅之矣由是言之夷齐之逊国也以求仁也其无怨也以得乎仁也假令夷也违父命而齐也悖天伦虽窃国为诸侯不可一日安于臣民之上夫惟伯遂其为子而叔遂其为弟故弃国如敝蹝可以浩然存于天地之间然则仁不仁之间乃古人之所以审处而父子兄弟之际正仁不仁之所存也以今观于卫辄之事仁耶非耶其于夷齐贤不肖何如也故子贡出而语冉有曰夫子不为也然后诸贤之疑释而国之是非定矣
  题中曲折纎悉不遗极安闲极静细后来名作俱不能及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  一章 邹守益
  圣人有见圣之思而终不得于有恒也夫由圣人而思及于有恒夫子之心亦切矣而有恒者犹不得而见焉圣人亦且奈之何哉夫子之意以为世变之趋而下也可慨哉至于世变之愈下而吾人之所思亦因之矣何则由圣人而下则有君子善人而有恒又其次也由有恒而进则为善人君子而圣人又其至也始吾于天下也岂不愿见圣人哉顾圣人不可得而见而得见君子则犹圣人之徒也斯亦可矣又岂不愿见善人哉顾善人不可得而见而得见有恒则犹善人之徒也斯亦可矣盖以厚望之心求天下则虽善人君子犹不足以满吾希圣之念而以难得之心求天下则虽有恒亦足以系吾入圣之思也然而今之人亡矣虚矣约矣其为人何如也且亡以为有焉虚以为盈约以为泰焉其于恒何如也有恒者且不可得而见而况于善人乎况于君子乎又况于圣人乎已矣乎吾终不得而见之矣夫此等文如有道之士百体顺正发气满容不可以形似也其措意遣言亦天然合度少有所损则已亏少有所益则已赘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归有光
  古之圣人得贤臣以弘化者也夫圣王未尝不待贤臣以成其功业也有虞君臣之际所以成其无为之化而后之言治者可以稽矣且夫天之生斯民也必有聪明睿智之人以时乂万邦而统治于上以为之君其有是君也亦必有笃棐励翼之人以承辟厥德而分治于下以为之臣有民无君则智力雄长固无以胥匡以生而有君无臣则元首丛脞其不能以一人典天下之职明矣是故人知有虞致治之隆超轶于三王之上而不知当时人才之盛而特有赖于五人之功盖贤俊彚生天所以开一代文明之治而惟帝时举则圣人所以为天下得人者也故夫洪水未平方轸下民之咨使四岳之举皆圮族之徒则舜亦无所为力者而九载弗成之际适有文明之禹以干其蛊所以排怀襄之患而底地平天成之功者得禹以为之者也烝民未粒方轸阻饥之忧使九官之中皆象恭之流则舜亦无所可恃者而五榖不登之馀适有思文之稷以奏之食所以尽有相之道而启陈常时夏之功者得稷以为之者也民食而不知教圣人又以为天下之忧时则有契以为之司徒所以廸兹彛教而在宽之敷天下皆知锡汝保极而乐于为善民教而不知刑圣人又以为天下之防时则有皋陶以明刑所以明于五刑而协中之化天下皆能不犯于有司而惮于为恶至于万物异类而一原尽人之性而不能尽物之性亦圣人之所病者当夫于变时雍之日又得伯益以掌虞衡山泽之政则不徒为民除害而所以若予上下草木鸟兽者终有赖焉是知舜之有五人也天下皆见五人也天下皆见五人之为而不知舜之为及天下之治也天下皆以为舜之功而不知其为五人之功天道运而四时成君臣合而治化隆观于此不独见有虞人才之盛又可以见圣人恭已无为之治矣
  实排五比雄气包孕具海涵地负之概在归震川文中为近时之作然制艺到此已是极好顺时文字矣















  颜渊喟然叹曰  一章    唐顺之
  大贤叹圣道之妙教虽可因而化则未及也夫体道以化为极也颜子虽得于教而终无以化焉圣道之妙一至此哉颜子盖已得圣人之蕴而有感于斯道之神遂喟然叹曰甚哉夫子之不可及也盖夫子之道吾以为求之而可得也然而峻极充周有不穷之蕴纯全完固极浑厚之体得非仰之弥高而钻之弥坚耶吾以为见之而可象也然而周流无滞极变动之神两在不测妙无方之化得非瞻之在前而忽然在后耶圣道之妙如此不有夫子之教则亦终焉尔矣幸而夫子教思无穷而诲人有序始之以博文所以大其畜也而知必欲其致焉终之以约礼所以一其归也而行必欲其力焉是何其循循善诱耶故未闻夫子之教也欲求之而不可得也既闻夫子之教也欲不求亦不可得也故好之而必力之力之而必致之而博文约礼之功无所不用其极而吾才为之竭尽矣由是不可形者形其形不可象者象其象而高坚前后之妙有以灼见其精而天机为之卓立矣斯时也吾岂不欲与道为一哉然神不可致思而至之也无所容其功化不可助长而存之也无所施其力一间未达之机亦将奈之何哉是则方其未得也夫子之教可以使之求也及其既得也虽夫子之教亦不得而与其能也圣道之妙有如是哉
  随题体贴处处得喟然之神行文极平淡自然中变幻无端不可方物 其嘘吸神理处王守溪亦能之而开阖顿宕夷犹自得则犹未辟此境也







  宾退  一节        金九皋
  圣人之相君送宾也而因以纾其敬焉夫主之敬宾礼也而既退则敬可纾矣圣人必以不顾而告君其终事之不茍也有如此哉且夫诸侯之朝于诸侯也宾之入则主君迎之成礼而后退焉宾之出则主君送之再拜而后别焉此固宾主相见之礼而其迎其送摈皆从之者也吾夫子于宾之既退也而必复命于君曰宾不顾矣者何哉纾君敬也盖方宾之入门而君之迎之也则相揖之间正君敬方形之始而匪纾匪傲亦摈之所以相君行礼而必欲其接之以让者也方摈之在庙而君之享之也则百拜之礼正君敬方殷之时而斋荘整齐又摈之所以教君成礼而不欲其继之以倦者也若夫宾既退矣敬亦可以纾矣但其恭肃之心犹不忘于设拜之馀而宾与主之相向则宾之顾之犹得而见也斯须之敬犹将致于揖别之顷而视与手而俱下则宾之不顾君不得而见也是故于斯时也必以不顾复命者庶君之致敬于其始者将少逞于其终而恭不可过于是乎知所杀焉是非使其君之遂肆也视夫入门之时则有间耳因宾至而起敬者亦因宾退而少纾而礼不可多于是乎知所节焉是非欲其君之遂怠也视夫在庙之时则有间耳
  形容浅近语细刻大雅是乡党记叙题法










  入公门  一章       唐顺之
  圣人之趋朝也渐近于君而敬有加渐远于君而敬无已盖朝廷之礼以敬为主也况圣人事君尽礼者其始终之一于敬也固有不期然而然者哉昔者夫子当其习容观玉之委蛇趋朝之初于时固直躬而行也一入公门则鞠其躬而如不容焉不知公门之高且大也立不中门以避尊也行不履阈以致恪也自其入门而敬已至矣然此犹致敬于其躬而其色与足犹自如也及其过君之位则如见乎君矣色而勃如非夭如之常也足而躩如非折旋之常也言似不足非便便言之常也自其过位而敬益至矣然色与足虽已变其常而气犹自如也及其自堂下之位而摄齐以升于堂上则最近乎君矣其鞠躬犹夫入门之时而屏其气则有似乎不息者焉至于升堂而敬无以加矣升拜之礼既成由是而出降一等则天颜暂违于咫尺气无事于屏矣逞其颜色殆有怡如其可掬者乎由是而没阶则拾级无烦于聚足衣可以不摄矣拱手而趋殆有翼如其可象者乎由是而复其堂下之位则又瞻仰堂上君实临之踧踖如也而不敢自宁焉色方逞而又变手方翼而又敛其始鞠躬屏气之馀乎圣人之见君始而敬中而和而终之以敬如此然而和非有出于敬之外也和盖所以济敬也欤
  或于前面托一层或于后面收一笔夫子德盛礼恭从容中节处曲曲传出而行文亦极回环错落之巧








  乡人饮酒  一节      茅 坤
  圣人饮于乡而必严夫老老之节焉盖乡党莫如齿也圣人侍饮于杖者之侧而必时其出以为节焉斯其所以尊高年也乎且夫乡人之饮酒所以合比闾族党之众而为岁时宴飨之会者也时则乡人之所贵也以年而礼之所先也以让其有杖而饮者一乡之人所共父事之而不敢以筋力之礼相施报者也则亦一乡之人所共齿尊之而不敢以聚散之常相后先者也杖者未出而我或先之君子以为亢矣杖者既出而我或后之君子以为命矣唯孔子则不然不敢群少长相为宴言而已也必也周还于爼豆之间时其起居而不离亦不敢唯酒食相为徴逐而已也必也俯仰于几席之际时其动静而不违方杖者之献酬为欢而未出也惟见其与之伛偻也与之左右也为酒无算盖不敢乘之以跛倚之私而孑然而先矣及长者之宴卒成礼而既出也惟见其与之盘辟也与之携持也举足不忘亦不敢任之以流湎之情而跇然而后矣始之旅而进也固曰长者位上少者位下所以习齿让于始也继之旅而退也亦曰长者在前少者在后所以谨齿让于终也要之其侍食也曰父党在则礼然而不敢不敬共矣其辞而去也亦曰父党在则礼然而不敢不肩随矣吁圣人之尊高年也如此夫
  所补皆题中所应有而配置形容备极融錬 鹿门讲八家古文之法其制义惟取清空流利首尾一气而少实义难为诸生家矩度故转录其少矜重者







  君赐食  一节       汤日新
  圣人于君赐而承之各有礼焉可以观敬矣甚矣君赐之不可茍也随物之异而皆有礼以承之圣人敬君之诚盖如此且春秋之时大烹之典虽废而问馈之礼犹存茍以礼来者孔子尝受之矣然而君臣之际岂徒以交际之常处之也哉是故惟辟玉食君之所以自飨者也时而赐之夫子得而食之矣然亦非敢以茍食也必正席焉以致其对君之肃必先尝焉以歆其休享之诚盖将饱德于属厌之馀而分锡于品尝之后固不敢视为饮食之微而䙝焉以用之者矣其礼行于赐食有如此者至若腥也者所以充君之庖者也君赐之腥则先尝之礼非所拘也夫子必熟而荐之焉物非馂馀固可以伸追养之志而羞之馈祀庶足以昭君德之馨盖不敢用之于人而必用之于神使君之所以逮下者得以上逮于祖考夫固以荣之焉耳其礼行于赐腥有如此者生也者所以备君之腥者也君赐之生则熟荐之礼非所泥也夫子必从而畜之焉物之当爱故欲生之而不伤而惠出于君以故爱之而愈切盖不能终置于不用亦不敢无故而轻用使君之所以推恩者得以推及于禽兽夫固以仁之焉耳其礼行于赐生有如此者是则食非不颁也而先尝之先敬而后惠也腥非不尝也而熟荐之因敬以为孝也生非不荐也而必畜之推敬以广仁也赐虽不同而应之曲当如此此固夫子处物之义而上交之诚事君之敬不亦可见矣乎
  此文有补题处有互见处有代记者设圣人心事处总由学识才兼到故能逐段周详如此原评
  从守溪文化出意味雅密已尽题之能事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正嘉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三目录
  论语下
  先进于礼乐一章       张居正
  先进于礼乐一章       归有光
  季路问事鬼神一节      唐顺之
  所谓大臣者一节       归有光
  请问其目一节        唐顺之
  子张问明一节        王 樵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一节   许孚远
  不得中行而与之一节     王慎中
  克伐怨欲不行焉一章     唐顺之
  孟公绰一节         王世懋
  一匡天下          唐顺之
  君子上达          许孚远
  以直报怨二句        钱有威颜渊问为邦  乐则韶舞   归有光
  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瞿景淳
  邦君之妻一节        周思兼
  性相近也一节        归有光
  谨权量三句         茅 坤











  先进于礼乐  一章     张居正
  圣人于礼乐述时人之所尚表在已之所从盖文敝则宜救之以质也圣人论礼乐而独从先进也有以哉想其意盖谓礼乐贵在得中而君子务乎实胜今也或失之靡矣吾方忧其敝而莫之救也而世之论者乃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盖见其简而遂以为陋也见其直而遂以为俚也是以今而论昔也则其谓之野人也固宜后进于礼乐君子也盖习其繁而以为有度也习其缛而以为有章也是以今而论今也则其谓之君子也亦宜夫习俗易以移人而古道乖其所好世固如此若我用之则愿从先进焉何也礼乐所以养徳也而养徳者宜处其实不宜处其华所以维风也而维风者宜居其厚不宜居其薄以求诸实先进有焉有其实则用以治心而心平用以治身而身正周公之遗范犹存固吾所梦想者也虽戾于俗奚恤乎以求诸厚先进有焉有其厚则用之朝廷而化行用之邦国而俗美文武之遗风未泯固吾所宪章者也虽以为野何伤乎吁夫子之言其欲挽春秋以复乎成周之盛意独至矣
  意思乃人所共有而规模闳远矜重中具流逸之致













  先进于礼乐  一章     归有光
  圣人述时人尚文之弊而示以用中之极也夫天下之势趋于文而不可挽也夫子先进之从得非示之以用中之极乎何则道散于天下而礼乐其显者也道之不明而俗之沦胥也久矣故时人之论礼乐其谓之先进者则文武成康之始也犹以其文之未备而不安于其故谓其后之可以加而未至于尽饰似类乎闾阎敦朴之习而讥之以为野人也其谓之后进者则黍离以降之后也乃以其文之既至而恱乎其新嘉其饰之已尽而可以合于时宜所以为有搢绅士大夫之风而称之以为君子也时人之论如此人情狃于其习则日化而不自知偏于其所见则自以其言之当而不觉其过诚以周承三代之后天下之势已日趋于文虽文武周公皆以圣人持之未始离于中也然视前世已文矣今犹以为野则其变穷而无所复入也救文以忠吾固不能以反古之道为下不倍实不敢违夫从周之心亦惟规摹前世行之于家达之于天下一遵夫洛诰周官之典亦不啻郁郁之文矣宪章当代施于金石越于声音慨想夫凫鹥既醉之风亦不啻雍雍之美矣礼从先进之议也以导其志而周旋裼袭降升俯仰有周公之法度存焉而繁礼饰貎不能以徇今世之观也乐从先进之作也以和其声而曲直繁省廉肉节奏有大乐之铿锵在焉而代变新声不足以阿世俗之好也是何也周之初非不文也质未尝不存周之末文也而质已尽也天下靡靡焉日趋于伪此夫子所以从先进之志岂非示礼乐之教于天下耶
  离奇夭矫却是浑涵不露真史汉文字非制义文字也原评
  原评拟之史汉未免太过方之唐宋八家中其欧曾之流亚欤


  季路问事鬼神  一节    唐顺之
  观圣人两答贤者之问可以知反本之学矣盖穷理者贵乎反其本也求事神于治人求知死于知生则庶乎其可得矣夫子告子路之意如此且夫鬼神者精诚之极故季路以事鬼神为问也鬼神之情状夫子尝于赞易言之矣非不欲以告子路也而乃曰显于鬼神者则有人矣人固群于人之中而未必能事人也未能事人则何以事鬼神乎夫子言此盖以至诚之不可掩者鬼神之灵一人心之灵者为之也非人心则何以有鬼神也故知事人则知事鬼神矣死者人道之终故季路以死为问也众生必死夫子尝为宰我言之矣非不欲以告子路也而乃曰先于死者则有生矣人固囿于生之中而未必能知生也未能知生则何以知死乎夫子言此盖以机缄之不容已者气之散而归于无一气之聚而向于有者为之也非聚则何以有散也故知生则知死矣以是知幽明一理也死生一理也然幽明之理又所以为死生之理也此吾道之所以为一本也欤精卓坚老著语无多而题之切要处已尽














  所谓大臣者  一节     归有光
  大臣所以事君者惟其道而无所徇也夫人臣负天下之望非偶然也道在吾而无所徇于天下此其所以为大臣也与且夫人臣同有委质之义而大臣独负乎不世之名固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所守者甚坚也是故天下有所谓道者是为天理之当然人伦之极致天下之所以治乱生民之所以休戚系乎此也大臣者穷而在下固以之为修身之具达而在上即以之为治平之资是以佐辟明时而当论思献纳之际所以自靖而献于吾君者必大猷之是程而不敢曲学阿世以规世主一切之好股肱王室而有谟明弼谐之风所以造膝而告于尔后者必皇极之敷言而不肯枉道徇人以随流俗因循之论君所谓可而吾否之君所谓是而吾非之君所谓俞而吾吁之有见于道而已凡其夙夜匪懈而怀励翼之心者惟欲致吾君于尧舜也一家非之而无所顾一国非之而无所顾天下非之而无所顾不忘乎cq=642道而已凡以旦夕承式而极忠爱之忱者惟欲复斯民于唐虞也然使吾言用则天下受其福而吾亦安享其荣吾言不用则天下受其害而吾亦无所于徇忠言嘉谟而有所不合则高爵厚禄不可以一日而縻吾之身道德仁义而有所不入则虚辞缛礼不可以一朝而变吾之志盖吾之身非吾之有也斯道之身也道期于可可则道在焉而不能以不留吾为道而留也道期于不可不可则道亡焉而不容以不止吾为道而止也夫其要之以必去而所谓以道事君之义益彰矣以道事君而天下之望愈重矣若夫始之以夸大之词而卒徇之以卑近之说势之所顺或以达其忠而势之所逆遂依阿淟涊以为容是具臣之类也
  严词伟义屹然如山坊刻为穆孔晖墨然亦小有同异原评
  实理中蕴浩气直达俨如宣公对君之奏朱子论学之书
  请问其目  一节      唐顺之
  大贤问为仁之目得圣教而以为已任焉甚矣颜子之力于为仁也领克复之目而任之不辞非有得于心法之传者而能之乎昔颜渊问仁于夫子而承克己复礼之训也想其求仁之志素定于心斋之后而理欲之分默会于善诱之馀故不复有所疑问而直请其目也夫子喜其见理之真乃悉数其目以告之曰物交之迹虽由外以感其中善恶之机则由中以达于外而仁岂必求诸远哉近取诸身而已矣彼日司视耳司听而心实主之也若非礼而欲视则绝之以勿视非礼而欲听则绝之以勿听如此则心不诱于声色之私而作哲作谋之体立矣口有言身有动而主之者心也茍非礼而欲言则绝之而勿以形诸口非礼而欲动则绝之而勿以形诸身如此则心不涉于尤悔之累而作乂作肃之用行矣克已复礼之目端在于此颜子遂从而任之曰仁道必至明者而后察其㡬回之质虽非至明者也尚当既竭吾才而于所谓视听言动者择之精而不昩于所从仁道必至健者而后致其决回之质虽非至健者也尚当拳拳服膺而于所谓视听言动者守之固而必要其所立以为仁由已自励不敢诱之于人也以天下归仁自期亦不敢半途而废也斯则回之所当自尽者乎吁夫子之善教颜子之善学两得之矣
  荆川三墨惟此可谓规圆矩方绳直准平矣原评









  子张问明  一节      王 樵
  圣人语贤者以明而重致其意焉盖谮愬之巧不行非明且远者不能也圣人丁宁于子张其因其失而使知所警也夫且夫理者君子之所以揆事而或托于理以藏其术情者君子之所以求实而或杂于情以乱吾听欲有道以照之此人之所以贵于明也故子张以明问而夫子告之曰明者非他能察而已矣今夫事本非实而谮者遽然极言其事愬者泛然不切于身则未足以惑人也有浸润之谮焉缓颊而谈借事而论欲以阴入于我而初若无预于彼此在人有不觉其谮之行者以先于所入而安于所未尝疑也有肤受之愬焉徴于切近指于可信激吾以肤受而乘吾所不及详此在人有不觉其愬之行者以先于所见而动于所不能堪也诚于是而能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何也是二者尝行于偏且暗者惟其不明故一有所闻而忿心应之也今也明足以知浸润之情曰无故而然其中必有故也弗行也明足以知肤受之意曰纵其实然岂不可以徐审之也弗行也明者不惑其不谓之明乎哉抑不特可谓之明而已也诚于是而能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何也是二者常行于隘且迫者惟其不远故一有所闻而浅心应之也今也旁烛于浸润之表曰是其言在于此而意在于彼乎不听之矣远览于肤受之先曰是其动我于耳目之近而蔽我于堂阼之上乎不听之矣远者明之至其乂不谓之远乎哉吁好高之士有摘奸发伏以为明而或反见欺于耳目之近有穷高极深以为远而不能测人于方寸之间视此可以省矣
  恐词繁不杀处写不出好势乃作此避难就易之局总发上截而以下截分顶之故原评谓之变体也刻划深透㡬可袭迹于唐荆川而终不能强者古文之气脉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  一节 许孚远
  君子之所视乎名者重故言有所不茍焉夫名非虚也将言而行之者也君子言出乎名其敢以或茍哉夫子欲正名于卫因子路之疑而晓之若曰人之有伦名以命之久矣其在国家则君臣父子之义存焉礼乐刑政之纲维系焉一有不正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故君子之于天下有其名之不徒名而已也名之则必可言之其揆诸义也协其宣诸辞也顺称之于朝称之于国称之于天下盖万口同然而无得以矫其非者斯名焉不可言者不以名也有其言之不徒言而已也言之则必可行之其措诸躬也安其施于事也达在家宜之在国宜之在天下宜之将百世无弊而莫或有窒于行者斯言焉不可行者不以言也名之必其可言故名之正与不正乃言之顺逆所由始言之必其可行故言之顺与不顺乃行之善败所由基甚矣夫名之重而言之难也君子之于言盖非曰朝廷之上惟言莫违可茍焉而出乎身也别嫌明微必稽于天理人伦之至而凛凛乎思以植天下之大防亦非曰位号之间惟命是从可茍焉而施于国也慎终虑始必要于人情事变之归而兢兢乎思以存两间之大义由是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朝廷之上无惭德也由是礼行乐兴刑清政举而邦国之间无茍动也其机甚微其效甚著君子之言要于无所茍而已矣由是观之则夫子在卫所以欲先正名之意岂不昭然若发蒙也哉而由也且迂之甚矣由之失言且不智也
  题为通章结穴文能切中事情不用斡补而题绪清析章脉贯通坚重遒密嘉靖盛时风格





  不得中行而与之  一节   王慎中
  圣人抑致意于传道之士而其志可知矣夫中行不得而思狂狷圣人之意抑而弥深矣此其为道也不有大忧乎夫子伤道之不行故发此叹也盖曰世莫宗予吾已不敢望见诸身天未䘮文吾安可使弗传诸后诚得中行之士而与之弗畔于道而教育得人克协于极而继述攸赖固吾所大愿也然今不可得已惟予有怀何能自慰耶道不可以终坠而传之必资于有人心不能以自己而求之抑思夫其次必也士如狂狷者亦可相与以有为矣吾何以取于狂狷也盖进学之资无所慕则志弗逮而教难施狂者趣量高远意之所许将等古人而直上之所少者特其实行之不揜耳即若人而裁抑之行以副志而笃实日新其于道也㡬矣吾如何而勿思哉无所耻则守无恒而行弗笃狷者操履孤介节之所励其视不善若将凂焉所病者特其智识之未融耳即若人而激励之学以广才而精进不已其造道也易矣吾安能以无意耶呜呼足以见圣人不得已之心矣
  狂狷志节及激厉裁抑之以进于道处俱确实深细不为影响近似之言王遵岩时文意义风格实无过人者以曾治古文故气体尚不俗耳











  克伐怨欲不行焉  一章   唐顺之
  贤者以制私为仁圣人所以抑之也盖无私之谓仁而制私不足以言之也原宪之所问与夫子所以教原宪者于此见之矣今夫仁者宽裕温柔本自无所克伐而不仁者矜已夸人则有是而必行焉者也仁者不忮不求本自无所怨欲而不仁者恣情徇物则有是而必行焉者也宪也以狷介之资励坚忍之力故能于此而不行焉至于不远之复彼固有所未能而无妄之真彼固有所未识也乃遂以是为仁而问于夫子夫子从而告之曰人心惟无所克伐也一有克伐焉其势不至于以私灭公不止也于天人交战之中而力有以防其溃可不谓难乎然特不行而已是犹有克伐在也人心惟无所怨欲也一有怨欲焉其势不至于以情凿性不止也于爱恶相攻之际而力有以遏其渐可不谓难乎然特不行而已是犹有怨欲在也非必人欲横流而后为此心之累但藏蓄而不化则已非静虚之本体矣况检点稍或疏焉固有潜滋暗长而不自知者乎以其仅未至于横流也而遽以为仁吾弗知也已非必形迹暴著而后为吾仁之病但留滞而不释则已非顺应之本然矣况操持稍或弛焉固有投间抵隙而不自知者乎以其仅未至于暴著也而遽以为仁吾弗知也已是则原宪之问虽若过于自任而亦见其求仁之切夫子之答虽若抑之而实进之于安仁之域者也
  于仁与四者不行分际体认亲切故出之甚易而他人苦思极虑不能造也







  孟公绰  一节       王世懋
  圣人评鲁臣之不欲者而以为有能有不能焉夫赵魏之老不欲者能之而滕薛大夫非才莫能也圣人以是评优劣而鲁臣之论定矣夫子之言若曰天下无全才而才之有所优者类有所短若吾鲁之有孟公绰盖大夫之表也然特不欲人耳吾试评之其优于赵魏老而不可为滕薛大夫者乎何则赵魏大国之卿也而老家臣之长也非重徳无以居重地固有取于坐镇雅俗之人而无官守则亦无旷官又何必于长材异能之士卿族之尊聚其室而听命焉得人如公绰者老之廉静可风也盖家有老成而以不贿闻于诸侯者由此其选矣上卿之室群众宰而受成焉有士如公绰者老之镇静可师也盖卿有家相而以不扰能安巨室者斯人当之矣若夫舎家老而大夫之则才不称徳已惧夫国事之难堪况大夫而滕薛焉则力不任烦益见其官守之弗逮蕞尔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其务何赜也而欲观理乱于一人之身此宁可以廉静者当之乎而老成之技至此将无所施矣一旅之众交于四邻之君其职何艰也而欲寄安危于一人之任此徒可以镇静者得之乎而家相之良至此将无所展矣然则为公绰者其亦不幸而不为赵魏之老以尽见其长也其亦幸而不为滕薛之大夫以尽暴其短也盖公绰之定论如此吁后之官人者闻夫子之训慎无用违其才而使士两失与抑扬进退一字不茍伟丽处行以谨严可传之作原评







  一匡天下          唐顺之
  佐霸者有辅世之功圣人所以取之也甚矣圣人取善之公也以管仲正天下之功而夫子称之其亦不没人善之意欤自今观之春秋之时何时也𦈡葛一战而天下之人不知有君臣之分蔡师一败而天下之人不知有夷夏之防天下之不正也甚矣其孰能匡之管仲之相桓公也志同道合而一以取威定霸为已任言听计从而一以招携怀远为已责虑王室之衰也于是乎有葵丘之会焉誓之以五命之严申之以载书之信而以下陵上者始知所惧矣虑夷狄之横也于是乎有召陵之师焉连八国之援以摧其锋许屈完之盟以怀其徳而以裔谋夏者始知所警矣虽曰借其名以遂其私也而名之所以不亡者亦其借之之功虽曰假其义以文其奸也而义之所以不泯者亦其假之之力君尊臣卑视夫周郑交质之际不有间乎内夏外夷视夫凭陵江汉之日不有殊乎管仲正天下之功如此身系天下之重故北面请囚而不以为耻心存天下之图故忘君事雠而不以为嫌子贡何议其未仁耶
  洞悉三传二百四十年时势了然于心故能言之简当如此前辈谓不可把一匡说得太好非也下文说一匡之功如许郑重可见圣人之心广大公平言各有当不可以一端阂也










  君子上达          许孚远
  穷君子之所造以循理胜也夫理形而上者也君子惟理之循其上达安可量耶圣人意曰人品定于趍向所从来矣世之人孰不有超群拔类之想而未尝审登高行远之途是以达而上者之不多见于天下也其惟君子乎君子从道而不从欲故能脱凡近以游于高明从天而不从人故能超等夷以跻乎光大声色货利无牵于外而志气日见其清明身居万物之中心超万物之上造诣之渊邃众莫得而窥之矣知见意识无梏其灵而义理日觉其昭著迹与人群为伍道与造物者游地位之峻绝人莫得而㡬之矣操修在于庸行庸言而究竟极于无声无臭是故自强不息曾无止足之期学问基于铢积寸累而德业徴于富有日新是故其进无穷直跻神圣之域由君子观之若无若虚固终身无上人之意而品迈流俗行表人伦则上达必归诸君子由斯道观之弥高弥深虽上智无息肩之所而举之必胜行之必至则上达非君子不能千里之行始于跬步九层之台基于垒土吾于君子乎见之非君子则小人不上达则下达理欲敬肆之间而已矣
  遇此等题不肯靠实发挥每求深而反浅此文品质不甚高峻而于上达本末原流实能疏发晓亮











  以直报怨  二句      钱有威
  圣人酌怨徳之报惟其称而已矣盖报施之道不容以任情也怨以直报而徳必以徳报之又焉有不得其称者哉夫子示或人之意若曰天下有不齐之遇而君子有平施之心子欲以德而报怨不惟失报怨之平而徳亦将难其报矣自我言之人之有怨于我者我虽无复之之意而事之相加亦报也使蓄怨而故为之薄固不可以为直虽远嫌而故为之厚亦岂所以为直乎故夫报怨者亦惟大公以廓其度而事之未至初无作好作恶之心顺应以普其施而事之既至莫非公是公非之道茍其可爱从而爱之非其可爱则固未尝不憎也茍其可取从而取之非其可取则固未尝不舎也直道而行若彼素无怨于我而我素不知其为怨者矣要之怨有不容于不报者吾秉义而行之亦不害其为直也夫怨而报之以直已不失为厚矣又奚必以徳哉惟夫人之有徳于我者彼虽无望报之心而我之自处不容于不报也使以怨而报焉则固刑戮之民矣虽以直而报之亦岂轻重之等乎故夫报徳者仁以存心而有徳者不忍忘礼以处人而先施者不忍悖如其可爱固得以遂吾心矣即不然茍可以曲全其恩者何不用焉如其可取固得以用吾厚矣不然茍可以曲行其惠者何不为焉是虽一人之私情而寔天下之公理矣要之徳有不容于不报者吾虽过厚以遇之犹恐莫称其徳也夫徳而报之以徳则在我者始得其平矣岂可加之于怨哉是知直以报怨义之公也而亦未始非仁徳以报徳仁之厚也而亦未始非义仁至义尽此报施之道所以为得而或人之言多见其偏矣
  于题之中边前后无处不彻更极转侧斡补之妙




  颜渊问为邦  乐则韶舞   归有光
  圣人告大贤之问亦以礼乐治天下而已夫虞夏商周天下之盛王也其为礼乐可知矣圣人之所以治天下宜其有取于此与昔颜子问为邦而夫子告之以为天下之治皆本于一人之心茍非建中和之极则法制之所驱率者亦末也惟四代之礼乐可稽已是故治历明时圣人所以奉若天也自三王迭兴而三统备焉殷之建丑月穷而星回制非不善也周之建子剥尽而复返义非不精也孰与夫人纪之建所以终天地之功吾得夏时焉以坐明堂以班正朔无非后天而奉天盖巍巍乎神禹文命之敷矣至于文质异尚三王之道若循环然商质尚矣而吾不纯用夫质也用其质之中者而辂其在所乘乎盖以浑坚之体而无雕㡬之失视金辂之重玉辂之靡为太过焉于以具王者之法驾以备巡狩而事临幸盖浑浑乎成汤之建极也周之政文矣而吾不纯用夫文也用其文之中者而冕其在所服乎盖以玉藻之度而称龙卷之仪视夏后氏之収殷人之哻为不及焉于以具王者之法服以事天地而享鬼神煌煌乎文武成康极文之世也至于乐者中声之所止陶冶人心于太和者也则虞舜为不可及已九韶之舞吾其象之大乐与天地同和而声容一彷于虞廷之盛真若有以揖让于群后之间而亲见夫百兽之舞是又轶三代而进之矣是知奉天而备商周之法物端冕而听有虞氏之遗音内寔根于精神心术之微而外有以兼夫礼乐法度之备夫子所以综百王而埀万世之法者寔在于此非颜子其孰得而闻之
  和平之音淡薄欢愉之词难工昌黎犹为文士言之也试诵周召歌雅当自悔其失言矣此等文亦当以是求之 贵重华美如陈夏商间法物其于礼乐亦彬彬矣


  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瞿景淳
  圣人论人臣之义惟务自尽而不求其利也夫为禄而仕非所以事君也事求自尽而禄有不计焉夫子之言所以立人臣之防也盖曰君之使臣也固以厚下为深仁而臣之事君也则惟以奉公为大节人惟不明乎分义而臣节始微矣以予观之臣之事君自一命而上孰不有事之当为者乎是事也所以熙帝之载也存乎臣者也亦孰不有食之当得者乎是食也所以恤臣之私也存乎君者也是必明乎内外之分而可贞之守每定于立朝之初严乎义利之辨而匪躬之节恒励于策名之日小而为服采之臣也其事虽小亦必有难尽者则必思任使之未称而精白以承之翼翼焉惟惧事之或忝而已矣大而为服休之臣也其事愈大尤必有难尽者则必思付托之未效而严恪以图之兢兢焉惟恐事之或旷而已矣上之求不负吾君也而非求以自利也虽曰君之诏禄因吾事以上下然吾惧食之浮于人而不惧人之浮于食则亦靖共尔位可矣而他又何知焉下之求不负所学也而非求以肥家也虽曰君之制食视吾事之繁简然吾方以素飡为耻而不以得禄为幸则亦无旷庶官足矣而他又何计焉使事之不敬而惟食之急焉则其事君也亦怀利以事之而已矣臣道㡬何而不亡也吁夫子言此所以励天下之臣节者亦严矣哉
  未离化治矩矱而易方为圆渐为谈机法者导夫先路矣然于揣摩科举文字中较短絜长则其功候已到






  邦君之妻  一节      周思兼
  圣人定名分于诸侯之夫人所以大为之防也夫名之不正未有不凟其伦者此夫人之称夫子之所甚严也今夫礼也者所以立天下之大防名也者所以定天下之大分名分之炳于天下者夫人能知之而当世之所未讲者邦君之妻之称也夫邦君之妻一也而或称于君或称于夫人或称于邦人或称于异邦或邦人异邦之相称其名不可以例论也是故君之所称称曰夫人曷为而称夫人谓其可以理阴教也谓其可以章妇顺也尊夫人所以尊国家也夫人之自称称曰小童曷为而称小童明其无知也明其不敢与君齐也卑其名所以尊其君也邦人之称称曰君夫人曷为而系君于夫人也君也夫人也其尊同也尊之不可以二也称诸异邦之称称曰寡小君曷为而称寡小君也为夫人谦言之也为君谦言之也为国家谦言之也谦之者亦所以尊夫人也异邦人之称称曰君夫人曷为而亦称君夫人也尊其夫人所以尊吾君之夫人也尊异邦之君所以尊吾君也是故邦君不得而贬其名夫人不得而崇其号邦人不得而隆其称异邦不得而抑其爵天下之大名分大纲常而非人之所能加损于其间也是故邦君而不称之与君齐也则替夫人而不自抑也则僣邦人而不尊之也则慢称诸异邦而不谦也则夸异邦人而不尊之也则辱天下之名分自此而紊天下之大礼自此而䙝而相凟之祸将相寻于天下矣
  名构老格相因以熟自不得不思变易前作摠挈后作摠収行之以排叠运之以英伟顿觉耳目改观亦渐开隆万风气矣





  性相近也  一节      归有光
  圣人之论性必原其初而稽其所以异也夫性之在人未始甚异也异生于习而末流之弊然耳岂可以之诬性耶圣人欲天下之慎其习也且夫天下之人品不可以槩论也以其相去之远而皆诿于性之故其诬性也亦甚矣殊不知性者人之所受于天者也自其性而言之有气禀不齐之等而未接乎事物无穷之变惟皇上帝所以鼓舞于大化之权而与之以保合之道者兼覆而不私则亦曲成而不偏而陶冶之下固不甚区别于其间虽理之所在不能不乘乎气以行而天地之正性常堕于气之中者固其势之不一也然气之所在未逐于物之累而真精之妙合尚混于气之中者亦其势之未漓也故清而厚者可以谓之质之美而未可必其为智而为贤薄而浊者可以谓之质之恶而未可必其为愚而为不肖盖人为之功未见则天地之功未成而济恶之迹未著亦不可悬定以不才之名而贤不肖混混焉者君子可以观其初矣至于习者人之所以移其天者也自其习而言之以其气禀不齐之等而接乎事物无穷之变众庶冯生所以交骛于酬酢之纷而沿之以习尚之异者殊途而百出则亦贞胜而不已而末流之所至固不能挽而回之有率其性之所近者休养滋息而遂至于不可胜用有反其性之所有者矫克变易而莫测其所归故厚而清者可至于圣亦或罔念而至于狂薄而浊者可至于愚亦或克念而至于圣盖人为之功既见则天地之功亦终而违离之行既彰斯自致于悖徳之地而贤不肖辽绝焉者君子可以观其终矣是知人品之异在习而不在性则知谨修之功在人而不在天诿诸天而不知自尽此天下之所以迷于习而不自返迁流正性而失厥中也久矣
  沉潜儒先训义积之深醇而出之显易然非浩气充溢则亦不能若是之挥斥如志也

  谨权量  三句       茅 坤
  圣王历举夫经始之政而大一统之治者可见矣盖权量也法度也废官也天子所以待天下之治者也于斯三者而能举之王政其四达矣乎若曰大哉武王之革命乎夫既当天造草昩之初则必善与时消息之政岂特散财誓师之可见者而已哉彼权量者王者所以一财货于众以前民用者也商纣以来上为之厚敛下为之牟利俗之在天下也日以伪而不得其平者众矣武王时则从而谨之权诚悬而财货之决于衡石者不得以私轻重也量诚悬而粟米之登于釜庾者不得以私多寡也斯则耳目以一出入以均而向之诬上行私以相折阅者无有矣权量其谨矣乎法度者王者所以悬象魏于上以听民治者也商纣以来君骄而败度臣胁而背公法之在天下也日以削而不得其理者众矣武王则从而审之观风于上而损益于古今焉变礼易乐者不得逞也问俗于下而调剂其命令焉坏常变纪者无所售也斯则正之朝廷宣之邦国而向之侵凌倍畔以相逾佚者无有矣法度其审矣乎以至庶官者体国经野设官分軄以立民极者也商纣以来剥丧元良贼虐在位官之在天下也日以废而不得其軄者有矣武王则从而修之为之设其参而傅其伍古之因事以众建天下之官者至此皆循軄而责其成也为之陈其殷而置其辅古之设官以均任民生之治者至此皆按牒而行其叙也斯则有其举之莫敢废焉而向之失职离次以隳王度者无有矣废官其修矣乎以谨权量则泉货流以审法度则典章饬以修废官则残缺举予故观于是而知周之所由兴也
  鹿门之文一气旋转轻清流逸但少沉实坚峭处后学难于摹拟此种非其本色而自谓大方之文与俗眼迥别其实乃顺时而众所易晓也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正嘉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四目录
  中庸
  修道之谓教  致中和    陆树声
  道也者二节         瞿景淳
  喜怒哀乐之未发二节     归有光
  舜其大知也与一节      归有光
  素隐行怪一章         唐顺之
  夫妇之愚八句        诸 燮
  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     归有光
  无忧者一章         张 元
  武王缵太王二节       唐顺之周公成文武之德  及士庶人 茅 坤周公成文武之德  及士庶人 归有光
  春秋修其祖庙一节      傅夏器
  宗庙之礼二句        傅夏器
  郊社之礼一节        归有光
  明乎郊社之礼三句      诸 燮
  人道敏政一节        陈 栋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一节   王 樵
  见乎蓍龟二句        唐顺之
  善必先知之三句       唐顺之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一节   王 樵
  待其人而后行二节      王世贞
  仲尼祖述尧舜一章      潘仲骖
  小德川流二句        归有光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一节   归有光惟天下至诚  夫焉有所倚  项 乔
  肫肫其仁          许孚远



  修道之谓教  致中和    陆树声
  论道成于教君子体而纯之也夫圣人修道亦以不可离者教天下也然非能纯其功何以不离道哉且道裁于圣心而其原根于人心以心论道则不离寂感不离性情此在由教入道者纯其心而已矣自教之未立而道始不明于天下自圣人有教而道始昭然于人心顾道何以修也谓其原无偏倚原无乖戾而修之以建中和之极也教何以设也恐人离道于静离道于动而教之以成中和之徳也然则道安可离哉我观形声未起之先以及于意念乍萌之始一瞬息间夫非道机之运乎则道固非可以须臾离者君子密之睹闻之未交而乂谨隐微之独觉一瞬息间夫非体道之时乎则其修道也又何敢以须臾离者借曰道而可离此必无与于吾之性情而后可乃吾心之喜怒哀乐非道乎此道就存发而论是受中也是太和也何尝须㬰不存于性情分体用而论是大本也是达道也何尝须㬰不通于寂感故君子戒惧慎独以修之也诚不离之也而未纯也必也致中乎必也致和乎戒惧慎独修而益纯而静与动之无间偏倚乖戾化而不有而命与性之俱全夫然后不离道于睹闻之先而圣人教之以主静者始无负矣夫然后不离道于隐微之境而圣人教人以慎动者始无负矣然则所谓修道者亦修其不可离者耶前后将首句与末句相串即摄入中三节在内中间以道不可离作线既能擒定题位又能联合题绪原评
  题虽割截而道理语气本自平正文之钩勒贯穿已近隆万间蹊径存此以示文章随世而变必有其渐也




  道也者  二节       瞿景淳
  中庸言道不可离而因示人以体道之全功也夫道贯动静而一之者也静知所存而动不知察焉亦难免乎离道矣岂所以为体道之全功哉子思盖曰道原于天而具于人则尽人以合天者人之责也而人多忽焉者岂其无见于道乎今夫道之在人敛之一心则为存主之实达之万变则极充周之神无物而不有也无时而不然也盖有不可须臾离者焉使其可离则亦外物之不能为有无而非所以谓之道矣君子盖知道之不可离而所以存其天者则存乎此心之一也虽不睹矣而亦戒慎焉此心之常明常觉者盖将内视以为明而忘其无所睹也虽不闻矣而亦恐惧焉此心之常清常静者盖将返听以为聪而忘其无所闻也退藏密而一物之不容缉熙至而一息之匪懈盖自天人之㡬未判而吾所以存之者已无不至矣使必待于耳目之交而后谨之则失之或疏而安保其无须臾之离哉然犹未也道贯动静而人心之始动则道之离合所由分者也人尝以其隐而忽之矣而自知之明无隐不烛则见孰甚焉人尝以其微而忽之矣而自知之明无微不察则显孰加焉善吾知也不善吾知也盖不可以隐微而忽焉者使其可忽则吾心之神明有可欺而非所以语夫㡬矣君子盖知㡬之不可揜而所以察其㡬者则存乎此心之精也既尝戒慎矣而于此又加慎焉防乎其防而谨于已之所独睹者盖甚于人之所共睹也既尝恐惧矣而于此又加惧焉惕乎其惕而谨于已之所独闻者盖甚于人之所共闻也危微之辨识之必早而悔吝之介反之必力盖自天人之㡬始判而吾所以察之者已无不力矣使必待其事为之著而后图之则失之或晩而宁免于离道之远哉吁知所存矣而继之以省察则益精知所察矣而先之以存养则益密此君子心学之要所以会道之全者与
  八股至此绵密已极过此不可复加故遂流而日下也 长至五六百字而不可増减可以知其体认之精敦琢之纯矣原评
  戒慎恐惧是兼睹闻时说隐微是揭出㡬之初动说体道之全在一以守之省㡬之要在精以察之以经注经后有作者莫之或易











  喜怒哀乐之未发  二节   归有光
  中庸论人心体用之妙而推之以极功化之隆也夫人之所为心者性情而已而天下之道在是焉则功化之隆孰谓不由此以致之哉君子是以知心之为大而道之不可离也且夫世之论道者多求之广博泛滥之地而不知夫反已致约之功取之吾心而足也何则喜怒哀乐此匹夫匹妇之所同而夫人之所必有者也道初不外是矣故自其未发也外之所以感于吾者不至而中之所以应于外者未萌时则㡬藏于密而鉴空衡平之体立于无感无形之先初未尝有倚于事物之偏者而谓之中焉自其已发也外之所以感于吾者既至而中之所以应乎外者遂形时则机动于有而物来顺应之际得夫揆事宰物之宜初未尝或戾其性命之正而谓之和焉惟中也则处于不偏之地而至虚以待天下之实冲漠无眹之中而万象毕具取之不竭用之不穷渊乎天下之大本也惟和也则循其大道之公而至正以通天下之志事物无穷之变而一理以贞放之四海推之万世坦乎天下之达道也观于其大本可以见性之无所不该而万事万化之所出矣观于其达道可以见情之无所不通而万事万化之所行矣人惟自失其本然之正斯有以阏其功用之全夫茍自戒惧而约之致吾之所谓中者非有加也养其性使不至于凿而已自谨独而精之致吾之所谓和者非有外也约其情使不至于漓而已中既无所不尽由之可以昭格于宇宙而渊默之所潜孚天地亦此中也自有以顺其纪而成其范围之功而覆载生成不失其常是大本之所包涵者固如此也和既无所不尽由之可以丕冒乎群生而忻欢之所变通万物亦此和也自有以若其生而普其曲成之化而跂行喙息各得其所是达道之所充塞者固如此也是知莫大于位天地育万物而不外乎喜怒哀乐已发未发之间功如此其约也效如此其大也君子之求道果在于远也乎而可以须臾离乎
  看得宋五子书融洽贯串故纵笔书之有水银㵼地无窍不入之妙惟致字功夫尚未写出全身耳














  舜其大知也与  一节    归有光
  中庸论圣人之所以为大智者以其能公天下之善而已夫善在天下而不惮于取之则合天下以成其智矣兹其所以为智之大而斯道之行亦与有赖焉者也且夫道之不行也小智者隘之也道之行也大智者廓之也古有聪明四达而不牿于闻见之心明哲无疆而同运于天下之大者得之有虞氏焉盖常人以已之智为智则拘而有所不及圣人以天下之智为智斯大而无所不通故濬哲之资不敢自谓曰予圣咨询之忱汲汲于当宁而屈体以下问皆出于延访之虚怀都俞之馀不敢自谓其已足体察之勤惓惓于迩言而博采之所及不遗于刍荛之至贱至于言之恶而悖于吾心者吾不能枉天下之非而亦无乐于暴扬其所短言之善而当于吾心者吾不能枉天下之是而尤喜于宣播其所长是又于问察之外有以见其广大光明之度圣人固无意而为之然所以使天下敢言而不惮乐告而无隐者亦于斯焉在矣至是而天下之人无隐情而天下之中无遗用观其会通而两端之执精以择之行其典礼而用中之极一以守之凡所以辨其孰为过孰为不及而孰为中犁然于圣人之心而沛然于天下之故者皆自夫人有以启之也于此可见舜之所以为舜者非有绝德卓行以立于天下之所异实能合并为公以得于天下之所同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莫非有虞氏之智也兹其所以为大也欤茍为自广狭人而欲以一已之见格天下者其愚孰甚焉
  不创奇格循题写去而法度之变化因之文境清粹澹逸稿中上乘





  素隐行怪  一章      唐顺之
  论中庸之难能而惟圣人为能尽之也甚矣至道之难也或失则高或失则止而中庸之道鲜矣此其所以非圣人不能也与夫子之意盖曰天下之道贞夫一而已矣而学道者何其多岐矣乎是故中庸之道易知而简能者也其或穷隐僻以为知务诡异以为行此则好为茍难者之事未必不有述于后世矣吾宁无所成名也而岂为是哉中庸之道恒久而不已者也其或知所择矣而限于期月之守得一善也而苦于服膺之难此则力不足者之事未必不遂弃其前功矣吾惟学之不厌也而岂能已哉夫素隐行怪者遂自以为能人之所不能而中庸之不可能者则未之能依也遵道而废于半途者虽无必求人知之心而人不见知则未必不悔焉而自阻也是二者或始于择术之不审或病于信道之不笃而于道均失之矣君子岂其然乎知不求之隐也行不求之怪也则固不期述于后也而亦或不见知于当世矣知吾知也行吾行也则固自信乎其心也而一无所悔于其外者矣若此者盖其天聪明之尽也故似是之非自不能惑尽性命之极也故至诚之运自不容息而勇乂非所论矣非圣人而能之乎夫圣则吾岂敢也然不敢不以是为则而自勉也
  立定末节作案做上二节处处对针末节做末节处处抱𦂳上文措意遣辞如天降地出一字不可增减









  夫妇之愚  八句      诸 燮
  体物而不尽于物君子之道之费也盖道之费者隐之为也夫妇有在而圣人有所不在焉其斯以为费而隐乎且造化以显仁而涵藏用之机君子由体道而合尽性之妙故观于费也而道之隐也可知矣彼见天下之道存乎知夫妇有知圣人亦有知也自局于明者观之孰不曰圣人之知非夫妇所与知也然而良知之本体则无分于圣愚焉何思何虑之地具明觉之真机而不假于外求不识不知之中涵明通之妙用而非由于外铄盖夫妇之愚有可与知者矣乃若充夫妇之所知以至于无所不知宜若圣人之易事也然而远近异迹而耳目所逮或限于闻见之未周古今异时而载籍所稽或苦于文献之未备则圣人亦有所不知焉是则夫妇之所知者各具之明也圣人之所不知者全体之智也惟其各具也夫妇之所以同于圣人惟其全体也道之所以不尽于圣人也知至圣人而犹不足以尽道则天下无全知而斯道之妙盖有超乎知识之外者矣道之费也而可以知尽哉体天下之道存乎行夫妇有行圣人亦有行也自限于力者观之孰不曰圣人之能非夫妇所与能也然而良能之本体初无间于物我焉利用以出入者虽精微之未究而不失夫顺应之常日用以终身者虽习察之未能而无适非天理之懿盖夫妇之不肖有可与能者矣乃若充夫妇之所能以至于无所不能宜若圣人之能事也然或分有所制则虽有受命之徳而终无以成格天之功势有所阻则虽有兼济之心而终无以弘博施之泽则圣人亦有所不能也是则夫妇之所能者本原之同也圣人之所不能者大用之备也惟其同也可以责道于夫妇惟其备也不可以责备于圣人也行至圣人而犹不足以尽道则天下无全能而斯道之神盖有出于形器之表者矣道之费也而可以行尽哉
  极其宏博而一语不可删所谓满发而溢流与浮掇灏气者自别原评
  体方而义备不复效先辈之含蓄已开胡思泉蹊径














  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     归有光
  以圣人而有遗知可以见道之费也夫以圣人无所不知而犹有遗知焉则道又出于圣人之外矣道不既费矣乎何则语道而至于夫妇之所能知宜天下人人皆知之也而又有圣人之所不知者何哉盖无不知者圣人之心也故圣人以心冒天下之道于是乎道不能胜圣人有不知者圣人之势也故道常包于圣人之外于是乎圣人不能胜道聪明縁耳目而有也茍不著于耳目则聪明将无所寄虽穷神者或病于兼照之有遗睿智由心思而得也茍不涉于心思则睿智将无所通虽达化者尚阻于周知之不逮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其所知者此耳至于宇宙之寥廓岂能一一尽履其地而穷其变态之赜千百世之上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无不同也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无不同也其所知者此耳至于古今之辽邈岂能一一尽当其时而得其损益之故我观夏道杞不足徴也我观商道宋不足徴也非不能徴也势也圣人亦无如之何也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也六合之内论而不议也非不能议也势也圣人亦无如之何也盖自圣人观之其所不知者其不必知者也其不必知者无伤于圣人之知也而天下不得以圣人病道自道观之圣人之知者道固在也圣人之不知者道乂在也而天下始得以道病圣人故曰圣人而有遗知者可以见道之大也
  从圣人无所不知处讲到不知既不贬损圣人而道之费处益显并题中有所字虚神亦透






  无忧者  一章       张 元
  中庸历举三圣之事见其尽中庸之道也甚矣惟圣人为能尽道也由文王所处之盛而教化大行于武周孰非道之所在哉中庸之意谓夫盛哉有周之兴也世历二代人更三圣而治道备矣试以文王言之自古帝王以身而任天下之重则必以心而劳天下之事未有无忧者也乃若由气化而符人事享成功而全盛徳无忧者其惟文王乎盖其以王季为父则其勤王家而作之于前是文王之所当为者王季固先为之也以武王为子则丕承武烈而述之于后是文王之所未为者武王固必为之也仰成而无俟于纷更埀裕而不必于躬揽斯则文王之无忧者时则为之也而其尽道可知矣由文王而武王以太王王季也者周道之所由兴也因其绪而缵之功成于殷命之革名全于残贼之取履帝位而有天下崇高莫大乎富贵飨先王而启后人敬爱兼及乎尊亲此则大统之既集而诸福之毕备皆武王之事也而非武王之所自为也要惟其绪之所自耳而其所以能缵之者非尽道而然乎由武王而周公以礼法也者文王之所有志而未逮者也因其德而成之近之则太王王季有隆名之加远之则先公有大享之典又制夫葬祭也而慈父孝子之心始安又制夫丧服也而亲亲贵贵之义并行此则志意之推广而上下之各得皆周公之事也而非周公之所自为也要惟其徳之所自耳而其所以能成之者非尽道而然乎是则非文王则无以应运而兴以当无忧之会非武王则累世之勲未就文王犹有忧也非周公则文明之治不宣亦以重文王之忧也三圣人者相继而作周欲弗兴得乎握定尽中庸之道按部选义周密无遗而时以精言绾括非贪常嗜琐者所能学步也



  武王缵太王  二节     唐顺之
  中庸详二圣之事有得征伐之时者有得制作之时者盖道以得时为中也武王之征伐周公之制作一以时而已矣夫岂无忌惮者哉中庸引孔子之言明费隐之义至此谓夫武王周公之作也以事观之则为非常之变以道观之则为庸行之常何则征伐天子之大柄也然武王之时殷且亡周且昌使区区守此则三后之业自我而隳万方之罪自我而任仁人固如是乎不得已而从事于征伐焉载斾秉钺而天讨以行吊民罚罪而独夫以诛应天顺人而显名以遂是上帝宠之使尊惟一人而右序莫加富有四海而万物毕献有商之命已革也皇天眷之使享有七庙而宗祧绵长祚埀百世而本支盘固祚周之命已成也是则武王之征伐以时如此岂非中庸之道乎制作天子之大权也然周公之时武王崩成王幼使区区守此则二后之德自我而斩一代之治自我而陋仁人固如是乎不得已而有事于制作焉追王之礼及于古公上祀之礼及于后稷义起之礼及于天下以为从死而不从生夏商葬祭之礼未善也必其丧从死者祭从生者使父葬于子不论子爵而论父子祭其父不论父爵而论子则礼无或僣而情无不通矣降亲而不降贵夏商丧服之礼未善也必其亲不敌贵贵不敌亲使期年之丧自庶人而达于大夫三年之丧自庶人而达乎天子则贵有降杀而贱不加隆矣是则周公之制作以时如此独非中庸之道乎吁因时之可为而大有所为此武周所以同一道与
  才思豪荡气魄磊落在稿中又另是一様文字原评相题既真故纵笔所投无不合节其提掇眼目皆本古文法脉而运以坚劲之骨雄锐之气读之可开拓心胸增长智识



  周公成文武之德  及士庶人 茅 坤
  圣人以世德亲其亲而及人之亲焉盖制礼以治天下者先王之志也圣人尊亲而措诸四海焉非所以成世德矣乎中庸述周公之制作以明道之费隐若曰德莫大乎孝孝莫大乎尊亲是故文王从殷而不革者分也武王受命而不为者时也使其尚在有不以尊尊亲亲为周道者乎是故周公仰二后之在天而遹成夫配京之业因革命以定礼而作述夫世德之隆尊古公曰太王尊季历曰王季而庙中之礼奉之以王爵焉盖推文武之意自仁率亲矣祀后稷于太庙祀群公于夹室而宗公之祀歆之以王礼焉盖推太王王季之意自义率祖矣然此特行之王国耳祖以及祖而尊同宗以及宗而敬同其能以独亲其亲乎于是类而推之达乎诸侯焉使其有是心也则有是礼也降自天子而天下无不行礼之国矣逹乎大夫焉使其有是心也则有是礼也降自诸侯而天下无不行礼之家矣及士庶人焉使其有是心也则有是礼也降自大夫而天下无不行礼之人矣惟其位之崇卑而使之皆得因亲以致爱随其分之大小而不至以法而废恩此之谓圣人因心广教也是知追崇其先祖者子道之尽也下达乎庶人者君道之立也其始也体文武以孝事先人之意其继也广文武以孝治天下之心善继善述于兹见矣
  博大整饬中风神自见原评
  鹿门深得古文疏逸处涉笔便尔洒然如此典重题落落写意已领其体要







  周公成文武之德  及士庶人 归有光
  圣人制礼于天下缘诸人情也夫礼者人情而已礼不行则情不遂圣人所以曲为之制也欤今夫匡世善俗制礼作乐道之行也成文武之德者周公其时矣周公运量天下之心无所不至而根本节目之大尤先于孝是故上为君思之下为民思之我为天子矣而使其亲不得享天下一日之养我为天子而得以自遂矣而使天下常有存殁无穷之憾思之于心必有大不安者心之不安礼之所由起也于是以祖宗之心为已之心王号之崇王祀之隆近者备物而远者亦不失九鼎之荣势有所穷而心固无所隔也又以已之心为天下之心祭祀之制丧服之式尊者致隆而卑者亦得罄其一日之情分有所限而心固无所不尽也盖天子躬行于上而六服承式于下庙貎之新隐然仁人孝子之意而律令之著油然慎终追远之心可谓极天理人情之至而会本末源流于一矣此周公制礼之本也此圣人得志于时者之所为也
  古气磅礴光熖万丈只是于圣人制作精意实能探其原本故任笔抒写以我驭题此归震川之绝调也













  春秋修其祖庙  一节    傅夏器
  圣人之于祭也因时而为之制可以见继述之大也夫祭以交神礼之大节也圣人顺天之时而事无不尽不亦见其继述之善耶中庸若曰圣人之孝通于神明之德而见于神明之交欲知圣人之孝于祭祀观其深矣夫祭之数而烦者不敬也疏而怠者不仁也圣人稽之天时质之吾心而礼制行焉方其春也怵惕之心感于雨露之濡而有禘祭以迎其来焉及其秋也凄怆之心感于霜露之降而有尝祭以送其往焉祭以时而行事以情而尽祖庙所以本仁崇祀之地也欲以妥灵爽而可不修乎是故太庙有常尊世室有常主奠丽于左昭右穆之位以奉神灵之统者皆小宗伯职之也庙貎之不易藉以为新祖考之精神萃之有地盖思其所居而陟降之心慰矣宗器所以尊德世守之宝也欲以示子孙而可不陈乎是故河图在东序大训在西序参错于天球弘璧之间以为有国之光者皆天府职之也先德之致昭其不朽世泽之新保以永存盖思其所宝而善守之义彰矣至若衣裳者先王尝埀之以治天下矣神之所凭依将不在是乎是故于其祭也立尸以象神则出遗衣以授之假有形之物寓精英之有在本一气之通俨音容之如见观于守祧之所司者可知矣时食者先王尝用之以享万方矣神之所歆享将不在兹乎是故于其祭也随时以为享则辨其物而荐之将以明德之馨见民力之普存取诸天地之产昭四时之不害观夫庖人之所司者可知已因天道不已之变而制为禘尝之礼本诸吾心不容己之诚而修夫追祭之仪武王周公制礼之善如此其斯以为善继善述乎
  情文该洽蔚然茂美前此多拙朴太过即涉浮靡斯为雅宗矣 敬字及禘尝昭穆等犯字不犯意前人不避也


  宗庙之礼  二句      傅夏器
  观圣人制礼以明伦亲亲之义见矣夫昭穆之序不明伦之所由淆也圣人宗庙之礼明乎是耳亲亲之义不可以见乎哉中庸举武周之制作以明费隐若曰天秩有礼所以广孝也所以合族也此义弗明而彜伦攸斁是故先王宗庙之礼于是乎起焉夫宗庙之礼合群庙之主而祀之于三年则合群庙之子孙而从之于宗庙也翼翼庙貎左右列矣而骏奔于其间者由之以奠位彼此不得以相淆赫赫神灵南北分矣而祼将于其间者循之以为规次序不容以或紊是以谓宗庙之礼然而其义何如耶盖以族繁则易乱世远则易疏要其始也分乖于统之不定昭混于穆穆混于昭而天亲既乱于人为故其终也情拂于分之不明昭加于穆穆加于昭而天性遂丧于物感兹所谓宗庙之礼者明准于幽而后世嗣相传有所考而不乱列乎左者吾知其为昭也列乎右者吾知其为穆也人准于神而后族属相维有所别而不淆昭与昭齿不乱之于穆也穆与穆齿不乱之于昭也庙正于上族属于下而伦理由之以明宗昭于上情洽于下而恩义由之以笃先王制宗庙之礼其逮子孙也如是哉吁原宗庙之起本于治神而尊尊之道章究宗庙之礼可以治人而亲亲之义显尽制以尽伦其斯以为圣人之制作乎
  他人多从祭礼昭穆制度上立论此独专就亲亲明伦之义重发盖本之礼记大传原评
  典制题不难于有根据难于开阐旧闻而自出精意此文得之






  郊社之礼  一节      归有光
  圣人制一代之祀典而通其义者达于天下无难也夫天下之治不易言也而自飨帝飨亲者以达之其精也非圣人莫之能为矣中庸论武王周公之道而赞之如此若曰大哉圣人之制乎显之而为仪文之备至著之象也天下之所可得而见也涵之而为性命之原至微之理也天下之所不可得而知也是故两郊之建有所谓郊而有所谓社圣人之为斯礼者固以为天覆地载吾成位乎其中而思所以事之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以兆阳位夏日至于泽中之方泽以兆阴位我将我享所以隆昭事之诚也七世之庙或事于禘而或事于尝圣人之为斯礼者固以为祖功宗德吾承藉于其后而思所以事之五年一禘而殷礼之肇称四时一尝而春秋之匪懈致爱致悫凡以尽对越之忱也夫郊社而曰事上帝则以吾之所以为人者合于其所以为天而其礼必有以出于燔柴瘗埋之外宗庙而曰祀乎其先则以吾之所以为明者合于其所以为幽而其义必有以超于祼献馈食之表故明其礼者则吾之心即圣人享帝之心自此以得乎运量宇宙之机穷神知化通乎礼乐上帝居歆者此心也黎民于变者亦此心也皇极敷锡而相协亿兆之居不劳顾指而可致矣明其义者则吾之心即圣人享亲之心自此以得乎经纶天下之具尽性至命本于孝悌祖考来格者此心也群后德让者亦此心也帝道可举而迈登三五之治不动声色而自裕矣要之以圣人之心思而弘为一代之制故达一制之原而会本末源流于一者如此噫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
  如何明得郊社之礼禘尝之义便治国如示诸掌每苦鹘突文于圣人制作处写得深微早透治国消息转落下三句自然清醒以能于所以二字拨动机关也刊削肤词融洽精义题文如林此为岱华矣

  明乎郊社之礼  三句    诸 燮
  知所以事神则知所以治人矣盖先王所制祭祀之礼吾一本也仁人孝子明乎此则所以爱人者自不容已而治天下不难矣且人物之分本无二致私心胜而人与已判乎其不相属矣有能真见夫郊社之礼不徒为感格之虚文而已天地者万物之父母而大君者父母之宗子也天地有功于人物而宗子者不思所以崇其德报其功焉则自绝乎所生而为悖德之人矣故祭天圜丘因阳之生而报其始祭地方泽因阴之生而报其成此固仁人不自己之心而非私智之所出也禘尝之义不徒为致生之虚名而已祖考者吾身之父母而吾身者宗祀之所主也祖考流泽于后嗣而吾不思所以报其本反其始焉则自弃其身而为不肖之子矣故五年合食于太庙以明有尊四时即事于群庙以明有亲此又孝子不自己之心而非私意之所为也夫明乎郊社之礼则能事天如事亲明乎禘尝之义则能事亲如事天吾知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而天下之民胞而物与者无一而非吾之所当仁吾之所当爱而吾之所以仁而爱之者自不容已也虽曰天下之物分不能以皆齐也然所殊者分也而所以一之者理也推亲亲之厚以大无我之公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则天下可运于掌而况于国乎于此益可见先王制礼有关于天下之大而武王周公之为此者要亦不过乎物而已斯道之费之大有如是夫
  天地祖宗是自吾身推而上的天下民物是自吾身推而广的上头高一层则下面阔一层如只推到父母处则旁阔只是兄弟父母生兄弟者也推到祖宗处则旁阔便有许多族姓祖宗生族姓者也如推到天地处则旁阔便包得民物皆在其中天地生民物者也人不孝于父母祖宗者安能爱兄弟族姓不孝于天地者又安能仁民爱物乎若真能事天地祖宗父母则必能以天地祖宗父母之心为心此治国所以如示诸掌虽王钱做此意思不出此却明目张胆言之原评
  从理一处打通则分殊处自贯镕先儒语如自己出而无陈腐之气由其笔意高脱也












  人道敏政  一节      陈 栋
  圣人喻人存政举之易必拟物之易生者以见之也盖为政不难惟得人之为贵也圣人既喻其易而又即易生之物以见之所以歆动鲁君者至矣想其意谓文武之政固后世之所当法者也然而或举或息由其人之存亡者何与亦曰人乃立政之具云耳是故明良合德人之谓也而其道则敏政焉有天下之治人斯有天下之治法而以立以行自沛然其莫御也犹夫刚柔成质地之谓也而其道则敏树焉有是广厚之体斯有是广生之用而以滋以长自勃然其莫遏也盖上焉有文武之君是有以培为政之本也而凫鹥既醉之治所以本诸身徴诸民者固推之而即准矣下焉有文武之臣是有以植为政之干也而咸和永清之烈所以颁于朝施于国者固动之而即化矣其于地道之敏树何异哉然槩以树拟之亦未足以见其速也夫政也者其犹树之蒲卢矣乎莫非政也而文武之政则尽善而尽美茍有举之殆不疾而自速也犹夫均之树也而蒲卢之树又易栽而易培茍有种之殆方涵而即达也盖昭代之制本自足以宜民而茍其人既存又不病于推行之无地则所以布濩流衍于天下者亦举措之间而已矣周官之法本斯世所易从而茍人道既得又不阻于运用之无自则所以充周洋溢于四方者特转移之际而已矣其视蒲卢之易生诚何异哉吁物不自生得地而生也使非地道之敏树则虽易生之物未有能生者矣政不易举得人而举也使非人道之敏政则虽易举之政未有能举者矣君欲宪章文武而可不自厉哉
  体平势侧两对中各藏对偶因板生活寓圆于方机轴之工妙若天成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  一节 王 樵
  圣人于君身之修而历推其当务焉盖仁能事亲而智足以知天知人皆身之所以修也圣人历推而言之君子可以知务矣且为政有本修身有要由所谓道与仁亲与贤而观之则君子之所事可知矣故君子者政之自出孰不曰得善政而行之足以致治矣又孰不曰得贤臣而任之足以善政矣而不知有其君则有其臣是得之于身者得之于人也有其人则有其政是得之于身者得之于政也未有君子而不以修身为本者也然身修于道而亲亲之仁又所以修道者也爱隆于一本以为事吾亲也而即所以仁吾身孝尽于因心以为亲亲之仁也而即所以尽人道未有思修身而可以不事亲者也然道修于仁而尊贤之义又所以辅仁者也知大贤而吾师之则观法有资而修身之道进知小贤而吾友之则讲习有赖而亲亲之理明未有思事亲而可以不知人者也然亲亲之杀尊贤之等又皆天理之自然而知不及于此非知之至也故思知人者又必学穷乎人事之则皆有以知其所自来而不容已心通乎性命之原皆有以见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语知而至于知天斯其至矣乎语修身之事而至于知天斯其尽矣乎是则非知人先于事亲也以为事亲而不知人不可也非知天先于知人也以为知人而不知天不可也圣人之意其欲人以智为入道之门仁为体道之要也欤此是承上引下语脉文家易生轇轕得此篇而题解始透 会通上下数节清出题绪而以实理融贯其间可谓善发注意






  见乎蓍龟  二句      唐顺之
  论至诚之几而两有所验焉甚矣诚之不可掩也稽之蓍龟观之四体而几之微者著矣今夫至诚所以能前知者岂出于意想测度之私哉亦以实理之在天地间者自有不容掩焉耳且以蓍龟言之方其数之未定古㐫固无形也及问焉以言而用动用静自贞胜而不穷有蓍龟袭吉者矣有蓍龟共违者矣亦有筮从而龟逆筮逆而龟从者矣藏于寂然不动之中而呈于受命如响之后其吉者非有心于福之其凶者非有心于祸之在蓍龟固不自知也是盖天载无声无臭而蓍龟神物为能绍天之明故道非器不显而象数之间若有鼓其机而不能自已耳以四体言之方其迹之未渉得失固无兆也及性术所行而履祥履错各从类而不爽有俯仰皆宜者矣有俯仰皆悖者矣亦有始敬而继之以怠始怠而继之以敬者矣隐于卒然有感之馀而萌于介然有觉之顷其得者本不期于矜持其失者本不期于暴弃在四体固不自知也是盖帝则至微至幽而人之精神与造化相为流通故天非人不因而周旋之际若有牖其𠂻而不能自己耳夫见乎蓍龟则百姓可与能也而非鬼神合其吉凶者固不能极深而研几也动乎四体则百姓日用而不自知也而非清明在躬者固不能定取舍之极也至诚前知之道断可识矣
  见处动处莫非几也几由诚发故至诚便可前知原属一串事此实能道其所以然使见乎动乎字与下文两必先字早有贯注之势 启祯诸家文更觉惊迈而入理精深处究不能出其范围






  善必先知之  三句     唐顺之
  惟至诚之知几所以合徳于神也夫几也者神之所为也而至诚知之亦神矣哉且天地之间明则有至诚幽则有鬼神若将判然二物矣而孰知有合一者存乎何则祯祥妖孽与夫蓍龟四体之伦所以徴夫福之将至者不必皆同而均谓之善也所以徴夫祸之将至者不必皆同而均谓之不善也茍见其几而知之不早固不可以言至诚矣茍有所知而有所不知亦不可以言至诚之如神也今也有一善焉几动于彼而诚动于此固无幽深远近而凡为福之徴者随其所见而无不知之矣有一不善焉几动于彼而诚动于此亦无幽深远近而凡为祸之徴者随其所见而无不知之矣至诚若此而不可谓之神乎盖善之先见与不善之先见皆鬼神气机之微露也而吾独能先知之故鬼神涵天地之实理而泄其机于朕兆之间吾亦全天地之实理而炳其几于著见之始神以知来人皆知鬼神之不测如此也而不知至诚先知之哲所以占事而知来者实与鬼神而合其吉凶神以体物人皆知鬼神之不测如此也而不知至诚周物之知所以探赜而索隐者实能质诸鬼神而无疑方祸福之未至与至诚与鬼神同一寂然不动之体也乃祸福之将至与至诚与鬼神同一感而遂通之妙也在鬼神也诚而形在至诚也诚而明谓至诚之不如神也哉
  贯穿经传于所以必先知之理洞然于心故能清空如话







  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  一节 王 樵
  中庸论诚能及物而因发其蕴也盖性本一原故成已成物一理也诚则自然及物也又何疑哉今夫君子知不诚之无物而诚之之自贵也夫固欲有以自成耳然既诚矣则岂自成已而已耶吾知随吾身之所接而加以吾所固有之心诚之无息于此者物之各得于彼者也而物亦有以成其所以自成矣听凡物之自来而处以物所自有之理所以使之顺治者不待为之作则也而彼即有以道其所当自道矣是何也盖成已非他也天理流行之际吾心本有大公之体而不容有一私之累者谓之仁而已于是乎成焉是其体之存也而未有无用之体成物非他也万事万物之宜吾心自有素定之则而不容有一毫之差者谓之智而物于是乎成焉是其用之发也而未有无体之用在已在物虽有内外之殊曰仁曰智则皆吾性之德性无内外则安有处已一道而处物又一道耶有外非性而无物非内则安有成已一时而成物又一时耶故君子患未诚耳诚则仁智具而内外合体之立而用以行时而措之未有得于已而失于物者也得必俱得则成不独成也岂不信夫成已仁也五句总是发明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二句之故此文当看其上接诚之为贵下接成已仁也五句处然后此节文势如首尾具而成身矣原评老洁无支蔓









  待其人而后行  二节    王世贞
  中庸以行道属诸人而必申言其不虚行也盖德者凝道之本也茍无其德何以行之哉中庸明人道也意曰大哉圣人之道无外无内斯其至矣然岂无所待而行哉涵于大虚其体不能有为也而以人为体恒待人以成其能原于天命其用不能自显也而以人为用恒待人而运其化合之而天地万物孰统体是必有致中和者出焉而后位育之效行于两间也析之而礼仪威仪孰推行是必有观会通者出焉而后经纬之章敷于群动也是行道之必待于人如此而道其可以虚行哉故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盖道与徳一也得此之谓徳道之所待以行者也茍非其人则中之所存未能完性命之真而知之所格不能达神明之蕴虽洋洋者固流动而未尝息也而无徳以统体之则其极于天而淆于物者亦象焉而已矣而与吾心固自为二也其何能凝斯道之全体而赞其化育哉虽优优者固充足而未尝间也而无徳以推行之则其经而等曲而杀者亦迹焉而已矣而与吾身固自有间也其何以会斯道之妙用而行其典礼哉信乎道不能自行而亦不可以虚行也修徳凝道之功其可缓乎
  其周折皆王唐旧法也而沈酿之厚遂极铿锵要眇备文章之能事原评
  层接递卸虚实相参不凌驾而局自𦂳不矜嚣而气自昌 作者于古文未免务为炳炳烺烺而制义则清真健拔绝无矜张之气







  仲尼祖述尧舜  一章    潘仲骖
  中庸详圣徳而拟诸天地因明天地之道焉夫小大合徳天地之道大矣而圣人之徳能与之准自生民以来孰有如夫子也耶尝谓仲尼未生道在帝王帝王未生道在天地是故尧舜文武道之会也仲尼祖述而宪章则一贯之授有以执其中而先进之从有以识其大斯道不在帝王而在仲尼矣天时水土道之原也仲尼上律而下袭则时中之运配天以行健而安贞之吉应地以无疆斯道不在天地而在仲尼矣参三才以立极而会万善以成身以言乎统体则广大而不御也以言乎流行则变通而不穷也拟诸其形容则吾知其覆也如天其载也如地而高明博厚之业与上下而同流者见其统会之大焉其序也配四时其明也配日月而悠久无疆之运准造化而合徳者见其流行之神焉则仲尼与天地为徒矣而天地之道果何如耶天地之覆载皆物也错行代明皆道也物并育矣育之并者或疑于害而性命各正何害之有道并行矣行之并者或疑于悖而循环无端何悖之有所以然者有小徳以显天下之仁而流而不息为物之辨为道之伦焉其斯以为不害不悖也有大徳以藏天下之用而合同而化为物之命为道之本焉其斯以为并育并行也易简妙动静之机而一神两化以尽其利乾坤备性情之德而日新富有以成其能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观乎天地而在圣人者可知矣
  实诠细疏一字不架漏而气脉复极融畅







  小德川流  二句      归有光
  道之在造化者有万殊一本之妙焉夫盈天地之间莫非道也而万殊一本于此见之矣斯造化之妙而非圣人莫之与配也中庸以仲尼之德言天道及此谓夫不观天地无以见圣人之德而不观天地之德无以见天地之大是故万物之生日月之运四时之纪均之为德之所在也夫茍因其相轧之迹而至于害且悖焉则疏略而无条理而天地之化穷矣今而不害不悖有如此者斯不谓之小德而如川之流者乎道固无所谓小也而自其万者而观之斯则有见于分而谓之小德焉盖大化运行之中无一物而不取足于天地之性则其分布散殊之际亦无一物而不各涵其天地之全虽其理未尝不一而其变盖有不可胜纪者矣支分派别大与之为大小与之为小莫不犁然各得以昭其不齐之用而衍其不息之机道在一物一物一道也道在万物万物各一道也道在日月四时日月四时又一道也三者同出而异用此造化之所以为万殊而不可和也夫茍任其区类之别而不能并育并行则小者散漫而无统纪而天地之化又穷矣今而并育并行有如此者斯不为之大德而敦厚其化者乎道固无所谓大也而自其一者而观之斯则有见于合而谓之大德焉盖交错于宇宙之间而散之在物者则有万殊根柢于于穆之命而本之在物者则无二致虽其变至于不可胜纪而其理有未尝分者矣浑沦磅礴统之有宗会之有原固有大而无外以运其合同之机而敦其淳厐之化一物之道即万物之道也万物之道即日月之道也日月之道即四时之道也万象异形而同体此造化之所以为一本而不可漓也是知小徳者一之所以分而为万也而仲尼之泛应曲当者以之大德者万之所以统于一也而仲尼之一理浑然者以之此仲尼之所以同天地欤玩注中全体之分万殊之本八字则大德小德原不是直分两截敦化敦字即易传藏诸用藏字意川流二字即显诸仁显字意无心成化天地之功用即在其中文能细贴注意发挥曲畅














  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  一节 归有光
  中庸赞至德之远被而与天为一焉盖德至于圣则化之溥也同天矣天亦乌能独为其大哉且夫中和位育之道可以合天地万物者圣人禀其全焉若是而可以一世之事业论之耶是故溥博渊泉吾之德也敬信而悦民之心也以是心而观于天下则天下无异心圣人作而万物睹光被于礼乐之区而四海九州近天子之光而诵盛德者何限也而圣人之德在中国矣以是心而观于蛮夷则蛮夷无异心中国治而四夷服混一于华夷之界而九夷八蛮知中国之有圣人而致宾贡者何限也而圣人之德在夷狄矣然此犹可以道里疆界求之也至于舟车之可以至人力之可以通八荒之外明主所以不宾者则固累译不能通而非独风气之殊而已推之又其远者至于天地之所覆载日月霜露之所照坠六合之内圣人所以不议者则固人迹所不至而非特嗜好之异而已然在含生之类莫不有血气心知之性则德化之充塞而自极鼓舞感通之速亶聪明作元后其尊之之心同也元后作民父母其亲之之心同也盖德以存神神无体固莫知其方业以致化化无迹故莫究其所穷若是而不谓之配天乎哉天之广大谓其无遗化也物未有出于天之外者也圣人之广大谓其无遗泽也物未有出于圣人之外者也彼德不若圣人而强世以就我者十室之邑教且不行而可以语是也哉
  题句一气贯注用法驱驾则神理易隔似此依次顺叙浑然天成无有畔岸化工元气之笔也






  惟天下至诚  夫焉有所倚  项 乔
  中庸历言至诚之功用皆自然所以发明天道也夫至诚之道天道也其功用之所就孰有不出于自然者乎中庸三十二章发明天道而言此若谓德之不诚者虽一事不可以幸成诚之未极者虽有功亦由于强致夫惟极诚无妄盖于天下而莫能加是之谓天下至诚也故于五品之人伦辨其等而小大有定比其类而彼此相亲曰亲曰义曰序曰别曰信道敦于天叙天秩之馀极建于天下后世之远也谓不能经纶天下之大经乎大经所从出是谓天下之大本也无一毫之人伪以杂之仁义之全体以具可以立天下之爱与宜也礼智之全体以其可以立天下之敬与别也谓至诚而不能立本可乎大本所从出是谓天地之化育也无一毫之人伪以隔之元亨鼓万物之出机吾以吾心之仁礼知之也利贞鼔万物之入机吾以吾心之义智知之也谓至诚而不能知化可乎夫至诚之一身甚微而功用之所就甚大疑其有倚于物而后能矣殊不知惟其至诚也则此心流行于人伦之间而道无不尽即所谓经纶也岂待倚著于物而后能经纶之乎惟其至诚也则此性从此心而具而取之逢原即所谓立本也岂待倚著于物而后能立之乎此心之诚与天为一即所谓知化而非但闻见之知也岂待倚著于物而后能知化乎是则以一心而妙天下之诚以一诚而妙天下之用至诚之道一天而已矣所谓诚者天之道不其然哉
  毫无障翳制义之极则原评
  经纶立本知化育各到尽头处为能与无倚𦂳相贯注文句句从至诚心体上说无一浮散语明粹之至不觉其朴直也




  肫肫其仁          许孚远
  至诚之经纶也可以观天下之至仁焉盖修道以仁也而非至诚尽经纶之实何以称肫肫其仁乎盖尝论之一诚之理自其显设于人道之常而万世不易者为大经自其贯彻于伦类之间而浑然同体者为仁仁者人也大经之所以行于天下者也彼其诚有未至不可语仁仁有未至不可语于经纶惟天下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吾于斯而知其肫肫乎一仁矣未有经纶之先一真无妄仁之所以立其体迨于经纶之际恻怛流行仁之所以裕其施谓夫人之浑然而处于天地之间不有以别之则乱乱吾不忍也故经乃所以为仁不相凌夺不相侵害生民之类于是乎可以长久盖举天下而在圣人涵育之中谓夫人之纷然而各一其血气之性不有以合之则离离吾不忍也故纶乃所以为仁上下相安大小相得有生之徒于是乎可与同群盖举斯世而在圣人覆帱之内有一人之伦即有一人之仁圣人不能分所有以与诸人而为之联属为之维持以通天下为一身者圣心之仁流衍而不息也向非至诚则仁之戕贼者众矣有一世之伦即有一世之仁圣人非能强所无以行于世而需之匡济需之曲成以合万物为一体者至诚之仁沦洽而无间也茍非圣人则仁之能存者寡矣故曰肫肫其仁谓至诚之经纶即仁而仁之至也乃所以为经纶之盛也
  其仁实从经纶指出清切纯懿中边俱彻 题境深微虽奥思曲笔追取意义终想像语耳理熟则词自快可于此文验之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正嘉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五目录
  孟子上
  寡人之于国也一章      尤 瑛
  杀人以梃与刃三节      张 元权然后知轻重  心为甚   归有光为我作君臣相说之乐  好君也
  归有光
  昔者太王居邠合下二节    唐顺之
  举舜而敷治焉合下二节    陈思育
  父子有亲五句        归有光
  不见诸侯何义一章      陆树声
  使禹治之一节        江汝璧天下大悦  咸以正无缺   王世贞


  寡人之于国也  一章    尤 瑛
  时君望民以小惠大贤详启以王道之得民焉夫小惠未遍民弗与也必也行王道焉而天下之民归之矣如之何可以罪岁也且立国致胜之道有三一曰兴民利二曰定民制三曰赈民饥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彼惠王者惠而不知为政也故以小惠为尽心又以民寡为岁罪胡王之明于战而暗于治哉何也兵家之较胜负非以五十步之走笑百步也王者之争众寡非以移民间之粟笑邻国也诚知败军不可以言勇则当自奋而为常胜之兵诚知小惠不足以得民则当自反而图致王之道吾请为王策焉夫王之民死生皆憾之民也非岁之罪王无以兴其利故也王之民老壮俱疲之民也非岁之罪王无以定其制故也必也一举而行王道之始焉因民之利而利之则可以足食可以裕用而生者与死者俱无憾矣是王业所由基也而犹未已也必也再举而行王道之终焉制民之产而教之则可以厚生可以正德而老者与壮者俱得所矣是王业所由成也而今犹未能也其先思备荒之政而狗彘之食无复昔之不检乎其先思救荒之策而仓廪之实无复昔之不发乎盖不曰民之就死岁兵之也而必曰岁之杀人吾刺之也不区区移民之举而民自我赈者其心尽焉由是行王道而天下乐闻其风矣不区区移粟之谋而粟自吾发者其心尽焉由是行王道而天下思被其泽矣其谁不舍邻国以趋于魏哉否则拟之以杀人之罪既与操刃者同科喻之以畏敌之诛又与奔亡者同律民其曷归焉而王且重为天下笑矣
  有提掇聨缀而段落清明气度和雅长题文之正式





  杀人以梃与刃  三节    张 元
  大贤言时君虐政之害必两诘之而指其实也夫政之行而至率兽食人虐已甚矣孟子犹必两致其诘而指言之夫固因其明以通之也哉且夫人之情不得其形而槩语之则无以深中其心故常略而不听不由其渐而骤语之则不免深犯其忌故常拒而不入孟子知之其于惠王虽有愿安承教之心而犹不废乎因明通蔽之术始而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此其事无当于王虽少知事理者未有不能别白而明言之也而王果曰无以异也既而曰以刃与政有以异乎此其事渐及于王使惮于自责者未尝不深忌而讳言之者也而王又曰无以异也夫不难于挺与刃之对而难于刃与政之对然后语之有故而入之有由矣孟子乃申告之曰王知政之能杀人亦知王之政所以杀人者乎盖其民已穷而敛愈急而常弃之于必危之地财已尽而赋不休而每用之于无益之中观王之禽兽则肉肥而盈庖马肥而盈廏此何以养之厚敛以养之也观王之民则生者多饥色死者为饿殍此何以致之厚敛以致之也兽得以食人之食而人不得以自食其食兽不能以自食人而王固驱之使食人同生而异类人物之辨也至是而始反其常贵人而贱畜王者之政也至是而不由其道王之民不死于挺不死于刃而死于政者何限也王亦尝反而思之乎
  此与王之臣及白之谓白等章并见孟子语言之妙若不逐层皴出则神致不肖文能使题情自相触击通体如一笔书






  权然后知轻重 心为甚    归有光
  大贤即物之当度以明人心之尤当度也盖心者万化之原也本原之地既昧而何以处天下而使之各得其所哉有志于治者亦审于此而已矣昔齐王明于爱物而昧于保民以其在我之权度有差也故孟子教之以为天下之物其始轻重混焉而已圣人制为权焉由是物之不齐者犁然各以情见一听之于无心之权而不失于黍絫盖权诚悬而不可欺以轻重矣天下之物其始长短混焉而已圣人制为度焉由是物之不一者粲然各以分殊一付之于无心之度而不失于毫厘盖度诚设而不可欺以长短矣故使五权之钧一日而废于天下而手之所揣而知之者有几也五度之审一日而废于天下而目之所测而知之者有几也况于人之为心所以应天下之变者推移俯仰不容以一定而天理之本然而不容已者亦莫不有自然之权心之为物所以通天下之故者进退屈伸莫知其纪极而天理之当然而不可易者亦莫不有自然之度存于一心者至微而运量于宇宙者至广九族之亲由之以睦也四海之大由之以理也可以任其迷缪而不之察乎根本于一念者甚约而充极于天下者甚大庶物之生由之而遂也庶草之生由之而蕃也可以恣其悖戻而莫之省乎盖物之轻重有定质而心之为轻重者无定质执其无定质以为有定质而天下之权在我矣物之长短有定形而心之为长短者无定形执其无定形以为有定形而天下之度在我矣然则世主诚患于察识之无机而又何疑于推恩之不易也哉
  精理明辨如万斛源泉随地腾涌





  为我作君臣相说之乐 好君也 归有光
  大贤述齐人之乐而绎其诗所以致意于其君也夫乐以相悦为名其意美矣而畜君之诗尤足以谅臣子之心者此大贤述古之微意欤且夫君臣之际至难也君常患于不得其臣而臣常患于不遇其君景公之于晏子何其相遇之深也盖其从谏之美既已推行于致治而声歌之盛尤足于听闻其命太师也则谓之相悦之乐亦自负其明良之合而遭逢际会之不偶悦豫之深而宣志达情之不可已也信非无因而强作者矣故今虽世远人亡音存操变而所传征招角招者尚未泯也征以为事角以为民当时之志不在逸豫矣而其音响则大韶之遗盖敬仲之传而太师职之者也为君则泽不壅为事则务不丛世主之好尚可知矣而其节奏则九成之旧盖瞽师所掌而肄业习之者也诵庙朝之遗音观内史之记载而景公君臣之际岂不可尚也哉且其诗曰畜君何尤此尤足以知晏子之心而极揄扬之妙者也盖人主乘其崇高之势凡可以恣其欲者可以无不至而不知夫娱耳目悦心志之为祸阶也人臣恋其豢养之恩凡可以顺其欲者可以无不至而不知夫导淫欲固恩宠之为乱萌也若夫好君之至者则不得不虑其患虑君之至者则不得不止其欲矣然则逆耳之言固忠谠者之为心而陈义之词非世主之药石乎晏子畜君而君谅其为心今之述晏子之事以畜王者王不知其何如也
  无起无落无煞不得不行不得不止金石叩而风水遭其斯文欤原评
  铿锵杳渺其声清越以长





  昔者太王居邠  合下二节  唐顺之
  大贤两陈图变之策而因责君之自审也夫经权不同均之图变之良策也人顾处之何如耳滕君盍知所自励哉孟子因其畏大而为之筹曰君之受制于大国也揆之于势不得乎万全之谋反之于已不越乎两端之策试为君陈之昔太王之事狄人也先之以皮币继之以宝马而卒莫弭侵陵之患于是以土地为轻以人民为重而即有事于岐山之迁然王虽去而人不忘其泽地虽易而民不改其聚此皆用权以图存在古人已有成迹者矣或谓人君之于土地也受之天子传之先君而吾不敢以自主有民人焉有社稷焉而吾未可以轻去故宁以社稷之故病吾身母宁以吾身之故弃宗社此盖守经以俟死在古人已有定论者矣斯二者固皆足以图变然就时势而设其可为之策臣之所能也权彼此以决一定之机非臣之所能也君其反观于已而度德以处之可以权则权可以经则经也而不必于他求内省诸心而量力以行之太王固可法人言亦可从也而不必于外望以势论之若去之为便矣其或反是而以义为不可焉亦惟君之自审耳可不为之长虑也哉以理论之若守之为是矣其或反是而以权为必可行焉亦惟君之自谅耳可不为之深谋也哉要之能如太王焉则国亡而身在固不失为创造之君不能如太王焉则国亡而与亡亦无负于有邦之责君其勉乎哉属对之巧制局之奇细看确不可易须知题之宾主轻重前案后断之间自有天然部位妙手乃得之耳







  举舜而敷治焉  合下二节  陈思育
  大贤叙圣人之任诸人者表圣人之责诸已者盖已不可以遍为也圣人先任人而已之责塞矣何以耕为哉孟子所以辟许行也意谓圣人之忧天下无穷圣人之为天下有要使与民并耕而为贤宜莫如尧舜矣然吾观尧之为君也不自为也侧陋扬而登庸之命属于舜焉百揆纳而俾乂之司属于舜焉盖方任一相以为之总理也而他无暇也舜之为相也亦不自为也以烈山使益而禹乃治水虽门之三过弗顾焉以树艺使稷而契乃明伦虽民之自得未巳焉盖方任庶官以为之分理也而他无暇也此可见尧之心非不忧民之忧也而不皆以责之已也已之忧惟不得舜耳舜得而民之可忧者舜代之矣已可无忧矣舜之心非不忧尧之忧也而不皆以责之已也已之忧惟不得禹皋陶耳禹皋陶得而尧之所忧者禹皋陶代之矣已可无忧矣盖君相之体綂治道之先务有如此者若乃受百亩之常业而忧百亩之不治此独为农夫者则然耳彼庶官且不宜尔也而况于君相乎哉然则许行之说之妄也果矣镕下二节对上一句非凭意穿凿只缘从尧以不得舜二句看出本题原分两扇故不烦另起炉灶而局若天成原评











  父子有亲  五句      归有光
  圣人所以立教于天下者因天之叙而已夫天叙有典圣人因而教之则亦天而已矣而人何与哉自古之称至治者曰唐虞而唐虞君臣相与咨嗟于一堂之上不忍斯世之胥禽兽也于是有董教之官焉于是有廸教之方焉盖圣人固不忍坐视斯民之颛蒙以愚天下亦不出一已之私智以强天下惟于其天之所在而加之意焉耳是故其实不出于人伦日用之间而其大不越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际以言父子其相属以恩也慈孝合而为亲是固其不可解于心者也圣人亦使之相亲而已矣以言乎君臣其相临以分也忠敬合而为义是故不可逃于天地之间者圣人亦使之相安以义而已矣夫妇者天作之合其偶也不可乱也圣人明之以室家之道而别焉燕私之好不形也长幼者天秩之分其序也不可紊也圣人明之以齿让之节而序焉徐行之间亦其道也至于朋友之交其聚之也本以其心则其与之也固无乐乎伪矣故信以成义而交必以信是又圣人之教也若是者莫非因天之道以施正德之事顺帝之则而非强世之为天下未有圣人之教则固有不亲者矣有不义者矣有无序无别而无信者矣然而其天也人心不死也天下既有圣人之教亦尽其为父子者耳尽其为君臣者耳尽其为夫妇长幼朋友者耳是故其天也帝力何有也吁此唐虞之所以教者固如此也抑亦以见圣人之勤劳于天下也而暇耕乎实疏处似稍逊丘作而结束精神迥出丘作意象之外故足与之埒






  不见诸侯何义  一章    陆树声
  士不见君之义必圣人而后至也夫守义自有中道也失之过失之不及奚而不法孔子哉且士君子处世君以国士待我而我不以国士见之甚也君以众人遇我而我辄以众人见之耻也故必有所就则见有所先则见如未为臣而见焉是不使上求下而使下求上不使君先士而使士先君非古也古有段干泄柳文侯先而以逾垣避缪公先而以闭门拒夫以两主之贤降千乘之势下访布衣而一见且吝矣吾恐天下无以责夫文侯缪公之徒而彼亦将有以辞其责也非已甚而何圣人则不为已甚者也阳货以礼先子以礼往拜不逾垣不闭门岂为辱人之贱行哉求我者迫也施我者先也然货可见而谓天下尽可见之诸侯则非矣孔子可见货而谓天下尽可见诸侯之士则谬矣如非待其迫且先而见之曰我不为干木我愿学孔子也我不为泄柳我善法孔子也媚颜轩冕之侧而强居王公之庭乃曾子鄙为胁肩謟笑者耳子路鄙为未同而言者耳乌得称有养之士乎哉而吾定二子之所养矣是知世无文侯垣亦可逾也世无缪公门亦可闭也世无先施之阳货权贵之家决不可入也岂可因一孔子而遂少段干泄柳之俦哉
  坚瘦有力其纵横摆脱处欲合即合欲渡即渡意之所至精神无不贯注原评
  用古文机相灌输之法错综尽致笔意峭劲








  使禹治之  一节      江汝璧
  观圣君命臣治水而绩用成见世治之一证也夫世之治虽由于气化而亦人事有以成之也观诸圣人之治水可见矣此孟子因门人好辨之疑而历叙生民之故以晓之也意谓当帝尧在位之时有洚水儆予之患时则鲧罔绩矣乃举舜而敷治舜纳麓矣复命禹以嗣兴以上则君忧臣劳而弗恤以下则父舍子用而不疑凡以为天下而已由是禹也掘壅塞而注之海盖海为百川之汇也驱蛇龙而放之菹盖菹乃水草之锺也疏导之功既奏地中之水自行南条如江汉既顺其性而于海乎朝宗北条如河淮亦循其道而于海乎会同昔多险阻今则壅塞去而滔天者平矣昔多鸟兽今则蛇龙远而害人者消矣夫然后降丘宅土而人无巢窟之虞犹已溺之者固由已而拯也地平天成而人有粒食之利犹已饥之者亦由已而食也向非尧舜警惧于上大禹勤劳于下则亦何以转乱而为治哉
  头绪多端而能顺文铺叙如大匠运斤略不见斧凿痕且高古雄伟无一闲语剩字视元卷便觉书生语气矣原评
  高耸雄峙尺幅中具嵩华之观












  天下大悦  咸以正无缺   王世贞
  大贤赞元圣大顺之治而必征诸书焉盖文武之谟烈盛矣而实周公成之也此天下之所以悦其治与昔孟子释公都子好辨之疑及此若曰世之治也有启运之君则必有翼运之臣吾尝观于有周而知周公一代之治功矣盖文武嗣兴虽足以对天下之心而害有未除民之望治犹未已也周公相武王而悉殄其害焉夫是以民安于拨乱而万邦仰奠丽之休物阜于胜残而群生蒙煦育之利有夏固已修和矣兹则太和洋溢而民悦益为之无疆四方固已攸同矣兹则至治浃洽而民心益为之胥庆此固周公辅相之功有以光昭于前而埀裕于后者也书不云乎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盖丕显以开厥后文谟固无斁也而实周公勤施于上下俾遹骏之声愈显于无穷而谟之尽善者为可传焉丕承以贻孙谋武烈固无竞也而实周公翼赞于先后俾缵绪之业愈承于不替而烈之尽美者为可久焉以觐文王之耿光子道尽而父道益著以扬武王之大烈臣道尽而君道益隆此所以致天下之悦而唐虞之盛复见于成周也然则颂文武之德者讵可忘周公之功而一代之治允有以缵禹之绩与
  无一字不典切气格之高音节之妙在制艺已造其巓矣原评
  书旨说周公引书却只说文武文法自须斡补难其天衣无缝灭尽针线之痕后之作者能似其精妙而不能学其浑成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六目录
  孟子下
  诗云不愆不忘一节      王锡爵
  孰不为事一        归有光
  仁之实一章         瞿景淳
  有故而去五句        唐顺之
  武王不泄迩一节       瞿景淳
  天下之言性也一节      诸 燮
  匹夫而有天下者二节     唐顺之
  天子一位六节        瞿景淳
  天子一位六节        王世懋
  天子一位一节        归有光
  诗曰天生烝民一节      陈 栋
  诗曰天生烝民一节      归有光
  牛山之木尝美矣二节     唐顺之
  物交物二句         唐 龙
  尧舜之道二句        归有光
  宋牼将之楚一章       归有光
  无曲防三句         茅 坤
  所以动心忍性二句      钱有威
  有安社稷臣者一节      归有光
  子莫执中一节        唐顺之
  君子之于物也一节      归有光
  尽信书一章         唐顺之
  口之于味也一章       瞿景淳
  逃墨必归于杨一章      胡 定
  可以言而不言二句      唐顺之
  恶佞恐其乱义也二句     胡 定



  诗云不愆不忘  一节    王锡爵
  即诗人之论治而得保治之道焉夫法者治之具也法立而能守则于保治之道得矣何过哉且夫治天下以仁行仁以法法之裕于治也盖自古记之矣假乐之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夫所谓旧章者先王之法也仁心由此行仁泽由此溥是万世无弊之道也聪明乱之则有过而愆焉积习隳之则有过而忘焉夫惟善保治之主为能守法亦惟善守法之主为能无过六官之典即方册而其人存也吾之议法于朝廷者循是而经纶之则朝廷正矣九牧之政继治世而其道同也吾之布法于邦国者循是而张弛之则邦国安矣故诗之言不愆也则守法之一效也何也法立于先王而天理顺焉人情宜焉其在后世但一润色间而画一之规模自有四达不悖者何愆之有诗之言不忘也则守法之又一效也何也法立于先王而大纲举焉万目张焉其在后世但一饬新间而精详之条理自有咸正无缺者何忘之有信乎心法合而成治作述合而保治自尧舜以来所以置天下于寡过之域者皆是物也而诗人岂欺我哉后之有仁心仁闻者可以得师矣
  义综其大典举其要俱从经术得来较张江陵辛未程文惟古厚之气有所未逮要亦风气使然不可强也











  孰不为事  一节      归有光
  大贤原事守之要而深探其本焉夫亲亲乃百行之原而身则万化之所由基也然则亲身非事守之要乎而其道之大盖可见矣且天下之道求之于散殊则浩博而难尽会之于本原则要约而可循所谓亲身为事守之大者果何谓哉盖自天下以分相维而有所谓以卑承尊之道焉凡崇事于君亲兄长之间而因严以致敬者夫孰非事之类也而非其本也求其本则惟事亲焉尽之盖爱隆于一本而良心之发自昭恳恻之诚由其恳恻之不容已者而以时出之则礼扩于因心而随在著钦承之节情切于天亲而真性之形自极爱慕之至由其爱慕之不可解者而以义起之则道昭于所值而无往非敬应之忱以之事君而忠道形也而孝之理形于君矣以之事长而顺性成也而孝之理移于长矣虽分因人异不可以强同而运此心以达之则自成聨属之势事亲非事之本乎自天下以道相守而有所谓制节谨度之义焉凡敛约于身心家国之馀而循分以自守者夫孰非守之类也而亦非其本也求其本则惟守身焉尽之盖天下之感遇不齐而皆由吾身以立其本吾惟慎厥身修范围其则而不过则本原自正而仪刑之道存焉而所以式和民则以务为定保之图者取则于吾身而不远吾人之伦类不一而皆由我以神其化吾能克慎明德陈之艺极而无愧则标凖既立而轨物之道在焉而所以锡汝保极以懋建安宁之术者顺成于观感而无难自是而闲有家则敦睦九族而守家之道因于此矣自是而均邦国则平章百姓而守邦之道因于此矣虽势因分异不可以强一而由吾身以出之自有嘿成之感守身非守之本乎夫知事亲为事之本则事之大者无有过于此者矣知守身为守之本则守之大者无有过于此者矣君子于事守可不知所先务哉
  归震川文有二类皆高不可攀一则醇古疏宕运史记欧曾之义法而与题节相会一则朴实发挥明白纯粹如道家常事人人通晓如此篇及尧舜之道二句文他家虽穷思毕精不能造也













  仁之实  一章       瞿景淳
  大贤言道之实而统同于孝弟欲人知所重也甚矣孝弟尽天下之道也知道之实皆统于此则所以务其实者恶容已哉孟子虑人之远以为道也故言此以诏之曰良心每妙于各足而至道不假于旁求人之求道而不自孝弟始殆未免于徇其华而遗其实也何则立人之道有仁焉仁固无乎不爱矣然而非实也究其实之所存则惟在于事亲焉立爱自亲而天下之异文合爱者皆统于斯矣立人之道有义焉义固无乎不敬矣然而非实也究其实之所存则惟在于从兄矣立敬自兄而天下之殊事合敬者皆统于斯矣根柢于一心而充拓于万化此事亲从兄所以为仁义之实也然岂惟是哉人之所以知此道者有智焉智也者知也而智之实不必遍物以为知也亦惟知此二者弗去而已矣由良知以发觉而不失其本物诱有所不能迁也终身有所不能易也斯则天下之真知而凡所以通天下之故者胥此启之矣所以履此道者有礼焉礼也者履也而礼之实不必尽饰以为节也亦惟节文斯二者而已矣因良能以致用而不失夫天然之中聨之以情而不凟也秩之以分而不离也斯则天下之至礼而凡所以嘉天下之会者胥此推之矣所以乐此道者有乐焉乐也者乐也而乐之实不必极音以为乐也亦惟乐此二者而已人诚乐于斯也则天机自动于有感而生意之油然者殆不可得而已也四体自喻于不言而舞蹈之在我者吾不得而自知也斯则天下之至乐而凡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者孰非此为之造端也哉此孝弟之所以为至德要道也人诚求之孝弟则天下之道一以贯之而无遗矣不然其如本之先拨何哉
  章妥句适无他奇特而题义完足瞿浮山文不使力不使机充裕优闲亦时文家正派


  有故而去  五句      唐顺之
  先王于去国之臣而待之曲尽其礼焉甚矣先王之能体群臣也虽于去国之臣而亦无所不尽其礼焉则人臣固宜有以厚报之矣此孟子援古以见今之不然也想其告宣王之意若谓王知旧君之有服固也而亦知旧君之所以遇其臣者乎何则人臣义有不合而不容不去者所以明进退之节而不敢茍也人君听其去而不必其留者所以成人臣之志而不敢强也则臣之去也固非悻悻然薄其君而君于其臣之去也亦岂能恝然自处其薄乎于是虑其或不免于致冦也则使人导之出疆而豫防其患焉庶乎即次之无所虞而怀资之无所恋也盖礼义以为干橹固君子之所以自卫也而曲为保护以使之利有攸往者亦君心之不能自己者耳又虑其无以为之先容也则先之于其所往而称道其贤焉庶几见用于他国亦犹见用于吾国也盖出疆必载贽固君子之所以自进也而曲为汲引以使之丧不速贫者亦君心之不能自己者耳至于臣之在国也有田里以养其廉焉必待其去之三年不反也然后从而收之茍三年之内而幸其或反也则将以其未收之田里而与之可也茍三年之外而尚幸其或反也则虽以其既收之田里而复还之亦可也盖其反与不反虽人臣之所自为去就而非人君之所能必也但人君之心则固尝冀其必反耳夫导之出疆则恐其行之弗利也况有执之而使不得行者乎先于所往则惟恐其国之不用也况有极之而沮其见用者乎三年而后收其田里则于心犹以为速也况有方其去而遽绝其来者乎此则虽谓之旧君而其视臣如手足者固自在也安得而不为之服也哉
  深明古者君臣之义由熟于三经三礼三传而又能以古文之气格出之故同时作者皆为所屈盖或识不及远或才不逮意虽苦心营度终不能出时文蹊径也
  武王不泄迩  一节     瞿景淳
  圣人之心合远近而一于敬也夫圣王以天下为度而远也近也皆其敬之所及也武王兼之而一无所忽焉此其有得于心法之精欤孟子叙群圣之统而及于武王盖曰帝王之统一天下也天下之事皆其事天下之人皆其人而处之有未当者则以心学之不讲而为势所移也武王其善治心者乎盖天下之不一者远近之势也至一者吾心之理也自夫人之有见于远无见于近也则以其势之亲而狎昵之私或生其间矣唯我武王则虽人之所易泄者莫如迩也而亦不之泄焉敬以胜怠而不安于燕僻之私义以胜欲而不移于积习之溺缀衣虎贲皆知恤也而燕朝无惰容刀剑户牖皆箴铭也而幽独无惰行盖虽耳目之习见而此心之慎以密者则惟恐细行之不矜以累夫大德者矣又安知其为迩而泄之耶自夫人之有见于迩无见于远也则以其势之隔而遗忘之弊或乘其后矣唯我武王则虽人之所易忘者莫如远也而亦不之忘焉道济天下而常切夫范围之思知周万物而每轸夫曲成之虑建侯树屏所必饬也而计之为甚详燕翼贻谋所必预也而虑之为甚远盖虽事机之未形而此心之重以周者则惟恐先事之不图以贻夫后悔者矣又安知其为远而忘之耶夫无忽于远易能也近而不忽则非德之盛不能矣无忘于近可能也远而不忘则非仁之至不能矣此固武王之圣而亦孰非此心之忧勤者为之哉
  于注所云德盛仁至皆傅以经义各有归宿瞿浮山文高者不过贴切通畅殊不远时文家数当时以并王唐未可为定论也





  天下之言性也  一节    诸 燮
  大贤因言性者止于已然而进之以自然也盖性不可知而情则其已然者也言性者求之于已然之故已矣而又孰知故之本于利耶孟子惧用智者之自私而性之不明于天下也故其言曰人具乎性虽天下之同得而性原于天实无形而难知因其难知而求之于窈冥昏默之间则非所以论性矣盖性虽无形而情则易见天下之言性也因其已然之迹而推其秉彝之初即其发见之端而探其本然之妙则因外可以达内而蕴之自中者有莫掩之诚由显可以通微而性之难知者无终晦之理言性而求之于故固可谓得其旨矣然止于故而不求之于自然之势又论性之常也孰知已然之本于自然乎盖性原于天下之一而情效天下之动者也顺其性之所止则善端在我随感而见非有所为而为之者其势则然也拂其性之本然则爱恶相攻因感而异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亦其势使然也于此而无以辨之而徒曰吾之所言者是故也是可以尽夫性矣则凡天下之人无有不善而小人放辟邪侈所以悖之而凶者不可不谓之故也而谓人之性本如是也可乎以是言性则人之性愈晦而人之纷争辨论者徒劳而无益矣是知因故而验性可也而认性于故不可也谓故本于利可也以故而为利不可也因其本然之势而利导之则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何性之不明也哉孟子指情以证性此故之说也但情也有不好一边须指其一直发出未经矫揉造作者如乍见孺子入井呼尔蹴尔不受不屑之类才见得情之正性之真此利之说也看得四通八达而笔力又足以发之归唐而外作者亦能自树立非瞿薛二家所能肩随也




  匹夫而有天下者  二节   唐顺之
  大贤两推圣人不有天下之故以见天与子也盖圣人之有天下不独以其德亦以天子之荐与继世之不贤耳不然其如德何哉此孟子历举群圣之事以证禹之非德衰也想其告万章之意若谓吾子谓禹为德衰者盖徒知益之为舜禹而不知启之非朱均也且自古圣人之不有天下者亦多矣岂独益哉何则匹夫而有天下者非曰德为圣人而天遂与之也功不得违势而独立名不得背时而独彰必也德如舜矣而又有荐舜如尧者而后可以帝于虞德如禹矣而又有荐禹如舜者而后可以王于夏舜不遇尧一耕稼之夫而已矣禹不遇舜一崇伯之子而已矣是故仲尼虽有舜禹之德而所遇非尧舜也孰委之以国焉孰授之以政焉盖其德则是其位则非天亦何从而与之天下哉若夫有德矣有荐矣而亦不有天下者何也盖匹夫以有天下者与继世以有天下者其势常相低昂者也继世而有天下者非曰德不如圣人而天遂废之也先王之泽未泯天心之眷未衰必也大恶如桀而后有南巢之放大恶如纣而后有牧野之诛禹之天下茍不遇桀未亡也汤之天下茍不遇纣未亡也故益伊尹周公虽有舜禹之德有天子之荐而所遇非桀纣也启之贤足以继夏而商则太甲焉太甲之贤足以继商而周则成王焉盖虽与子也犹与贤也天亦奚必夺此而与彼哉夫伊尹周公孔子皆圣人也而不有天下其何疑于益商周皆继世者也其何疑于禹比类观之天意见矣而独谓禹为德衰哉
  此题仍是一串意不应两对行文开中有阖其妙可以意求原评
  理精法老语皆天出几可与韩氏对禹问相方



  天子一位  六节      瞿景淳
  周室班爵禄之制皆以次而降焉者也夫爵禄之班先王公天下之心而等级之明所以严天下之防也此制定而周家有道之长其基于此矣孟子告北宫锜盖曰先王之治天下也有爵以驭其贵有禄以驭其富此固公天下之大端也所以秩其分而平其施有不可逾焉者矣试以其略言之天下之所其宗者一天子也天子之一位其尊尚矣自是则有公有侯有伯有子男而各一其位焉以一人而抚万邦以万邦而戴一人五等之施于天下者所以大一统而示天下之有王也国中之所其宗者一君也君之一位其尊至矣自是则有卿有大夫有上中下士而各一其位焉贵以临贱贱以承贵六等之施于国中者所以辨上下而示国中之有君也此其班爵之制也而禄之班则又视其爵矣在天子则有方千里之国焉在公侯伯子男则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焉又有不能五十里之附庸焉是君非独丰也王章也所以固天下之本也臣非独薄也侯度也所以立天下之准也此其通于天下者也禄之班于王畿也卿之受地视夫侯矣大夫所受亦不失夫伯之地焉元士所受亦不失夫子男之地焉是重内臣者所以尊王室也比外封者所以制禄入也而千里之畿又将以之其官天子不欲专之以自私矣禄之班于侯服也大国君卿之禄盖已厚矣次国杀其一而大夫以下不为之杀焉小国又杀其一而大夫以下不为之杀焉是俭于君卿者义之裁也优于大夫士者仁之施也而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又将以之待下诸侯亦不敢专之以自奉矣夫其爵之班也而贵贱之相承有以严天下之分焉禄之班也而大小之各足有以公天下之利焉吾是以知周室班爵禄之制法天而不私也
  以义制法文成而法立整练中有苍浑之气稿中所罕见者

  天子一位  六节      王世懋
  大贤举周室之班爵禄合内外而尽其制也夫爵禄通于内外此圣人之所以尽制也大贤举以为时人告殆亦王制之遗意欤盖谓爵以驭贵禄以驭富固帝王公天下之大端而爵有崇卑禄有隆杀又先王所以综理天下而治之者也周室之班爵禄不有大略之可言乎以班爵言之君诏爵者也而臣则得君之爵以为爵者也天子之位其爵尚矣天子而下公侯伯各一位焉子男同一位焉夫固所以大一统而聨属乎天下也至其国中之爵岂独无其等乎一国之共宗者君一位焉自是而卿而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其名不同而其位亦不同也一国之经纶又何异于天下之大势耶要之先王非侈名号而相与为荣也盖王章侯度自有不容混者故错壤以居而天下无孤立之患分职以治而国中无偏任之嫌则内外之相维大小之相制而爵于是乎有常矣以班禄言之君诏禄者也而臣则得君之禄以为禄者也天下之地方千里矣天子而下则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焉又有不能五十之附庸焉夫固所以立民极而共理乎天下者也至于国中之禄岂独无其次乎天子之卿大夫士比外封焉自是而大国而次国而小国卿禄渐杀而大夫以下不为之杀也一国之常禄又何异于天下之定赋耶要之先王非私天下而相与为赐也盖以爵诏禄自有不容紊者故建邦启土而天下不以为厚敬事后食而国中不以为薄则隆杀之得宜小大之各足而禄于是乎有定矣夫其爵之班也而天下不敢日志于尊荣禄之班也而天下不敢日竞于富侈周室之制此其大略吾子其亦闻乎
  以五节对一节妥贴排奡或合或分或钩连或总断动中窽要法律之细气息之古与归震川一节文略同


  天子一位  一节      归有光
  大贤详周室班爵之制内外各有其等也夫爵者先王所以列贵贱也内外异等而天下之势成矣且夫有天下者不以自私而选贤与能以与天下共焉兹明王所以奉若天道者也而制尽于成周矣自其通于天下者言之盖无所不统谓之天子天子无爵也而爵之所尊也六合之内无以加矣于是乎天子端冕于内六服承辟于外锡之命而重藩翰之寄胙之土而同带砺之盟公也侯也伯也各一位也名异而等不同也子也男也同一位也名异而等不异也合之凡五等矣要之先王非私天下而相与为赐也顾寰宇之广亿兆之众茍非闻见之所及则智虑有所不周而天下之情必有壅而不通者矣故为之众建诸侯而使之错壤以居以大弼成之义而内外相统远近相维则运臂使指之势以成而五服之长外薄四海矣然则有天子必有诸侯有诸侯必有公侯伯子男者势也此先王所以聨属天下而尽其大者也自其施于国中者言之盖自天子至于子男皆谓之君君诏爵者也而爵之所先也域中之大无以加矣于是乎各君其国则各统其臣论官材而俾之咸熙庶绩亮天工而俾之弼予一人卿也大夫也各一位也官异而秩亦异也上士也中士也下士也各一位也士同而品不同也合之凡六等矣要之先王非侈名号而相与为荣也顾委寄之重几务之丛茍非耳目之所寄则聪明有所不及而天下之事必有偏而不举者矣故为之广置官属而使之分职以治以尽协恭之责而上下相承体统相系则丝聨绳牵之势以成而九牧之倡阜成兆民矣然则有君必有臣有臣必有卿大夫士者亦势也此先王所以经理一国而尽其细者也是知合六等以治五等之国合五等以一天下之势周室班爵之制有如此者
  其议论则引星辰而上也其气势则决江河而下也其本根则稽经而诹史也故自有归震川之文制义一术可以百世不湮















  诗曰天生烝民  一节    陈 栋
  大贤引诗及圣人说诗之词所以明性善也夫物则同禀而懿德自好性之发乎情者则然也观此而性善之义不有足征乎孟子答公都子之意盖谓以情之善而征性之善此非予之私言也诗尝言之而孔子亦尝道之者也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夫先言降衷之德而发其固有之良继言好德之同以验其所禀之善非达性命之原者不足以语于斯也孔子读而赞之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夫物之与则虽判于显微而微乃显之所以立也秉之与好虽分于寂感而感乃寂之所以形也是以天生蒸民有形而下者以为之器必有形而上者以为之理凡形器之所运者皆物也而皆有则焉以为此身之主自有生以来固分定而不易者也凡纲常之所著者皆物也而皆有则焉以为日用之常自受衷以来固有恒而可执者也非民之秉彝而何夫是秉彝也即所谓懿德也惟其善原天下之一是故好同天下之情可爱可求之美不惟知德之深者而后能好也虽陷溺其心亦必有触之而即动者焉盖吾之所好即吾之所秉自孚契之若此耳至精至粹之真不惟全体是德者而后知好也虽牿亡之甚亦必有油然而莫遏者焉盖则之所具即情之所钟自忻慕之若此耳向非有是则也则何所秉以为彝而非秉是彝也又何所为而同好哉此诗人之所以为知道也是知有物有则即吾所谓性善者也秉彝好德即吾所谓情善者也则夫情之可以征性不既益明乎而为不善者果非才之罪矣子尚何惑于三说者哉
  清真流畅堆叠处能运以圆逸而非后此机趣之文可同日语者学之粹也原评




  诗曰天生烝民  一节    归有光
  大贤引诗与圣人之言所以明人性之无不善也夫性出于天而同具于人者也观诗与孔子之说而性善之言不益信矣乎孟子告公都子之意至此谓夫性善不明于天下盖自诸子之论兴而不能折衷于圣人也昔孔子尝读蒸民之诗而赞之矣诗言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是诗人所以为知道而通于性命之理者也盖造化流行发育万物者莫非气以为之运而真精妙合所以根柢乎品彚者莫非理以为之主惟其运乎气也而物之能成焉惟其主乎理也而物之则具焉肖形宇宙谓之非物之象则不可而有不囿于象者即此而在其本然之妙若有规矩而不可越是声色象貌皆道之所丽焉者也禀气阴阳谓之非物之形则不可而有不滞于形者随寓而存其当然之法若将范围而不过是动作威仪皆道之所寄焉者也有一物必有一物之则天下之生久矣天不变而道亦不变盖有不与世而升降者矣有万物必有万物之则生人之类繁矣同此生则同此理盖有不因时而隆污者矣是以懿德之好协于同然而好爵之縻通于斯世仁统天下之善义公天下之利天下均以为仁义而孜孜焉乐之不厌以为其出于性耳不然一人好之而千万人能保其皆好之乎礼嘉天下之会知别天下之宜天下皆以为礼知而忻忻焉爱之无穷以为其性之所同耳不然则好于一人而能保其达于天下乎可见天下之情一也而同出于性天下之性一也而同出于天性善之说折衷于孔子而诸子纷纷之论不待辨而明矣举孔子以折服诸子不是单引诗词故归重孔子赞与诗同词故但直出诗词而重发下文此先辈相题最精处文之浑雄雅健在稿中亦为上乘原评



  牛山之木尝美矣  二节   唐顺之
  大贤举山木例人心而著其失养之害焉夫有材者山之性有才者人之情顾所养何如耳然则人之良心与山木而俱毙也哀哉孟子之意若曰天下之事贵乎防患于未然尤贵乎补弊于已然始之也无所防终之也无所补而可以无弊者无有也吾尝揆之物理验之人情而得之矣今夫山草木之所聚也而其所以观美于人者恃有此也乃若牛山则有不然者矣斧斤者往焉既不能保其美于始牛羊者往焉又不能养其美于终此其郊于大国而求牧与刍之所便故也是故昔之美者此山也今之濯濯者亦此山也无怪乎人之以未尝有材者视之也殊不知山之性能生之而不能全之雨露之所润者无几而人力之为害者已至虽曰地道有敏树之机而所存不能补其所亡不至于濯濯不已也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心仁义之所管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恃有此也凡今之人则有不然者矣其始也物交之攻取而所谓良心者则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其继也肆情于旦昼则所谓夜气者将梏之又梏以至于不能胜此则放其心而不知求有其端而不知充故也是故初之具此仁义者固若人也今之不远于禽兽者亦若人也无怪乎人以未尝有才者目之也殊不知人之情可以放之而亦可以求之人心之惟危者愈危而道心之惟微者愈微虽曰吾心有不死之妙而夜之不足以胜昼不至于禽兽不已也吾亦且奈之何哉欲免禽兽之归者可以省矣立志如为山循序如登高而由小以高大可也不然则茅塞其心荒芜其学其不为槁木也者几希矣
  依题立格裁对处融炼自然有行云流水之趣乃知板活不在制局苐于笔下分生死耳



  物交物  二句       唐 龙
  惟欲与形交斯形为外诱矣夫易溺者欲易感者形物我相交而弗为其所诱者几希孟子明小体之不可从也及此盖谓有小体焉不可从也有小人焉不可为也彼耳不能思惟以听为职而知觉弗具是亦囿于形而已矣耳非一物乎凡物之有声者从夫耳焉目不能思惟以视为职而神明弗通是亦囿于形而已矣目非一物乎凡物之有形者从夫目焉声无迹以虚入者也而耳之虚有以受天下之声故五声并取剧然而交之有不强自合者矣色有象以明见者也而目之明有以受天下之色故五色并著杂然而交之有不期自集者矣夫物交物如此引而去之抑何难哉盖期于声者天下之耳皆相似也故声一交而耳即随内若有将外若有迎矣期于色者天下之目皆相似也故色一交而目即随前若有挽后若有推矣逐物之迹穷于俱化之境吾见志气移于物昏然而罔念也从欲之形流于忘返之域吾见聪明昏于欲冥然而莫知也是则交之于前实开引之之端引之于后实固交之之迹君子于此当慎所择矣
  前刷交字后写引字皆由轻而重由浅而深入理周密立言次第











  尧舜之道  二句      归有光
  圣人之道不越乎庸行之常也夫庸行之常性之所能也循性以行而圣之所以为圣者在是矣而岂可求之高远乎孟子所以起曹交之懦也意谓天下之望圣人也太高而居圣人于绝徳而不知其道之易也是故尧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语其神圣文武之盛钦明濬哲之懿而其道之广博包涵悠远纤悉而无所不尽也语其光被充格之极至诚感应之妙而其道之丕冒洋溢渐积流行而无所不际也宜其望而畏之矣殊不知天下一性而已而帝降之衷出于付授之公而众人无所不与性一孝弟而已而知能之良与于夫妇之愚而圣人于我无加洒扫应对积实于庭除而充之可以达天德宫庭隐约之际而道之简易明白不可离也雍睦恺悌敷和于闺闼而出之可以极神化行止疾徐之间而道之切近精实不可远也行吾孝而孝焉孝之尽而为圣人焉率吾性之仁而已耳仁吾之所同具也孝吾之所同得也仁具而真爱形孝立而天性遂凡天下之有亲者胥能之矣尧舜盖尽天下为子之职者也行吾弟而弟焉弟之尽而为圣人焉率吾性之义而已耳义吾之所同具也弟吾之所同得也义藏而至敬显弟立而天机达凡天下之有兄者胥能之矣尧舜盖尽天下为弟之职者也先王有至德要道而流行于百姓之日用圣人非绝世离群而徐行乃举足之可能求道于尧而尧不可为求尧于孝弟而尧不远矣求道于舜而舜不可几求舜于孝弟而舜迩矣然则曹交之徒猥以形气自限者真暴弃之流也耶尧舜之道与孝弟交关处探源倾液而出之朴实醇厚光辉日新




  宋牼将之楚  一章     归有光
  大贤闻时人有以利说君者因遏其欲而扩之以理也夫拔本塞源圣贤教世之心也观其于时人问答之间可槩见矣昔宋牼将为适楚之行孟子遇于石丘之地邂逅之际见此大贤可谓遭逢之幸矣孟子未知其所往故问其所之而欲得其说也牼则曰吾闻秦楚交恶兵民重遭其困吾将入楚则说楚入秦则说秦庶几失此在于得彼二王期于一遇也兵民于此获休息乎牼之志如此孟子欲攻其所蔽故不求其详愿知其指也牼则曰吾谓秦楚构祸彼此兼失其利秦固为失楚亦未为得使知不利之为非将谓利之是从也吾言舍是无馀䇿矣牼之号如此孟子于是揭诸古圣贤之道人心天理之不可泯灭者告之曰天下纷纷于争而先生从而欲息其争志则大也人心滔滔于利而先生从而和之以利号则不可且义利之辨严矣先生以利说乎二王上悦而下从之由是国之有臣家之有子弟争以利心事其君亲天理亡而人欲肆不夺不厌其亡也忽焉天下自此多事矣先生以仁义说乎二王则上倡而下从之由是臣之于君子弟之于父兄莫不以仁义激于中人欲泯而天理明不后不遗其兴也勃焉天下自此太平矣先生何必以大志而用乎小舍仁义而求之于利哉是则误其说则其害甚大扩以理则其效甚速解纷息争莫有要于此者先生行矣其以吾言告诸秦楚吾将拭目而望太平之有日也
  此自来选家所推为至极之作其清醇淡宕之致自不可及但必以此为稿中最上文字则尚未见作者深处也





  无曲防  三句       茅 坤
  恤邻而尊王五霸同盟之辞也夫邻封者兄弟之国而王朝者爵赏所出也曰恤之曰尊之其斯五霸之善乎昔孟子述其同盟之辞而终之以此若曰自周室既衰诸侯放恣不复知有修睦之典与共主之义也久矣凡我同盟其可不亟反之乎今夫天灾流行旱干水溢国之常也而况在邻服则利不相先害不相后所谓唇齿之国其情尤当体者故为之濬其畎浍时其潴㵼斯则犹有古者与国之意存焉无徒以四境为悦旱则为之闭其泉若以自溉也而不与人同其利也水则为之障其川若以自固也而不与人同其害也如此者谓之曰曲防曲防者吾同盟勿与也岁时荐饥有无懋迁国之制也而况在邻服则以我之赢济彼之缩所谓赈吊之邦其义尤当急者故为之持其委积达其道路斯则犹有古者恤灾之意存焉无徒以一国为利或以告饥则为之厉禁于川梁而不为通也或以请输则为之设讥于关市而不与易也如此者谓之曰遏籴遏籴者吾同盟勿与也以至建邦锡姓兴废继绝天子所以一四海而非诸侯之所得耑也自命卿以上犹必请之而况分茅胙土之大乎故卿大夫之功所当赏公族之世所当续必请之天子斯则犹有古者一统之义存焉无曰东迁以后政不在王室也非一日矣土地吾有也吾所剖符而食之也天子不得而知也人民吾有也吾可分籍而授之也天子不得而知也如此者谓之封而不告封而不告吾同盟勿与也吁夫如是一则恤邻而诸侯之在当时犹不至于相夷矣一则尊君而王室之在当时犹不至于尽废矣岂非彼善于此乎若夫今之诸侯如之何其可几也
  典硕中具疏宕之致故尔超然越俗



  所以动心忍性  二句    钱有威
  大贤原天困圣贤之意无非成其大受之器而已甚矣困之进人也动心忍性而不能者曾益焉大受有不可胜哉孟子之意以为富贵福泽所以厚夫人也天欲降大任于是人固将以厚之也而必先之以困者果何以哉殆有深意存焉耳彼圣贤之生仁义礼智根于心者也若无待于动之而后有者然道心惟微茍晏安之习胜则警觉之意荒虽圣贤亦不能必其无也天之困之正欲其穷则反本而良心发于历试之馀劳则思善而天理存于忧勤之后惕然萌动殆有若或启之者焉圣贤之心气禀食色不谓性者也若无待于忍之而后节者但人心惟危茍顺适之事多则纵恣之意起虽圣贤亦不能必其无也天之困之正欲其求焉不得而撙节以成寡欲之功欲焉不遂而澹泊以为养心之助截然限制殆有若或遏之者焉夫义理之心良能之所由出也不有以动之则天机日浅将并其所能者而失之矣况有所益乎今则义理昭著而疑惧可消自觉猷为之易达气质之性良能之所由蔽也不有以忍之则嗜欲日深将并其已能者而汩之矣况于未能乎今则气质清明而艰难备悉不觉智勇之日生向固有所能有所不能也至是而无所不能凡其上之而为圣次之而为贤皆其砥砺之深而养之裕如者也此非天之摧抑而何以有是哉向固有能胜有不能胜也至此而无不能胜凡大之而为君次之而为相皆其阅历之久而处之裕如者也非天之激发而何以有是哉即此而观可见困穷拂郁天固未尝薄于人也人亦何为不力而自处其薄耶
  义理精醇词语刻露讲増益不能即从动忍勘出尤见相题真切惟后半精力少懈



  有安社稷臣者  一节    归有光
  大臣之心一于为国而已矣夫大臣以其身为国家安危者也则其致忠于国者可以见其心矣其视夫溺于富贵者何如哉且夫富贵为豢养之地荣禄启幸进之媒人臣之任职者或不能以忠贞自见矣而世乃有所谓安社稷臣者何如哉盖惟皇建辟而立之天子非以为君也以为社稷之守也惟辟奉天而置之丞弼非以为臣也以为社稷之辅也人臣之寄在于社稷而已顾縻恋于好爵则移其心于徇利婴情于名位则移其心于慕君而社稷之存亡奚计哉惟夫有大臣者敦笃棐之忠凡所以夙夜匪懈者不惟其已之心而以君之心为心充靖恭之节凡所以旦夕承弼者不惟其君之心而以天下之心为心谟谋于密勿者必其为宗社生灵长久之计入以告于尔后茍无与于社稷者不言也经营于廊庙者必其为国家根本无穷之虑出以施于天下茍无与于社稷者不为也其忧深而其虑长前有以cq=643监于先王而后有以垂诸万世而相与维持之者不敢有茍且之意盖有所谓国存与存国亡与亡者矣其志远而其守固上不夺于权力下不顾于私家而所以自树立者不敢有委随之心盖有所谓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者矣故天下无事则为之培养元气调理太和而不遑启处以置国家于磐石之固天下有变则为之消弭祸乱攘除灾害而不动声色以措天下于泰山之安不以其身也以社稷也其心之切切也犹夫怀禄者之情也得之而以为喜失之而以为忧矣不以其君也以社稷也其心之眷眷也犹夫慕君者之衷也不安则以为忧安之则以为悦矣吁此大臣之心也
  从悦字生意易见巧隽此文止将社稷臣志事规模切实发挥不呫呫于悦字而精神自然刻露与所谓大臣篇同一写照而气象又别○观杜诗可知其志节慷慨观震川文可知其心术端悫故曰即末以操其本可八九得也
  子莫执中  一节      唐顺之
  时人欲矫异端之偏而不知其自陷于偏也盖不偏之谓中而用中者权也子莫欲矫杨墨之偏而不知权焉则亦一偏而已矣此孟子斥其弊以立吾道之准也且夫吾道理一而分殊而为我之与兼爱固皆去道甚远者也吾道以一而贯万而执其为我与执其兼爱者固皆执一而不通者也于是有子莫者知夫杨墨之弊而参之于杨墨之间以求执乎其中焉盖曰其孑孑然以绝物如杨子者吾不忍为也但不至于兼爱而已矣其煦煦然以徇物如墨子者吾不暇为也但不至于为我而已矣自其不为为我也疑于逃杨而归仁自其不为兼爱也疑于逃墨而归义子莫之于道似为近也然不知随时从道之谓权以权应物之谓中而杨墨之间非所以求中也徒知夫绝物之不可而不知称物以平施则为我固不为也而吾道之独善其身者彼亦以为近于为我而莫之敢为矣徒知夫徇物之不可而不能因物以付物则兼爱固不为也而吾道之兼善天下者彼亦以为近于兼爱而莫之肯为矣虽曰将以逃杨也然杨子有见于我无见于人而子莫有见于固无见于通要之均为一曲之学而已知周万变者果如是乎虽曰将以逃墨也然墨子有见于人无见于我而子莫有见于迹无见于化要之均为一隅之蔽而已泛应不穷者果如是乎夫为我一也兼爱一也故杨墨之为执一易知也中非一也中而无权则中亦一也故子莫之为执一难知也非孟子辞而辟之则人鲜不以子莫为能通乎道者矣
  止将题所应有义意一一搜抉而出之未尝务为高奇而人自不能比并古文老境也




  君子之于物也  一节    归有光
  君子所以施仁于天下者惟其序而已矣夫仁所以济天下而不以其序则有所不达也序行而仁之体为无病矣且夫君子之于天下凡所与者孰不思一视而同仁顾其分之所在势有所不能合而天之所秩人有所不能淆于是乎分殊之说起而善推之道行焉是故其于物也言有爱而已加于爱而谓之仁者君子勿之行也非固狭之以示不广也使于物而仁之则于其所当仁者又将何以待之耶贵贱不明而人与物之道混吾之仁将有所穷也故君子不敢紊也其于民也言有仁而已加于仁而谓之亲者君子勿之予也非固小之以示私也使于民而亲之则于其所当亲者又将何以处之耶厚薄无等而民与亲之道混吾之仁又将有所穷也故君子不敢易也要之随物付物屈伸俯仰观乎彼之所当得者以顺其天以事处事而错综斟酌即乎吾之所当施者以循其势亲不以施于民而有亲焉仁不以施于物而有民焉物无所与亲与仁而有爱焉推理以存义始于家邦而终于四海以其亲事亲而以其亲之馀为天下之民恩之不可解者天之合也化之不可已者人之合也辨亲与仁而疏戚之道著矣别生而分类始于匹夫匹妇而洎于一草一木以其仁为民而以其仁之馀为天下之物可以尽如吾之意者类之同也不能尽如吾之意者类之殊也辨仁与爱而贵贱之义昭矣吁此君子之道所以仁义相济本末兼举无尚同兼爱之失倒行逆施之弊而卒不废于天下也
  上截于分划处见轻重权衡下截于聨递处见施行次第各还分际确实圆融 文之疏达者不能遒厚矜重者不能优闲惟作者兼而有之




  尽信书  一章       唐顺之
  大贤言书不可以尽信而质以周书之诬也盖书不可以尽信而周书之可疑者乃其证也君子观于书也容可以无见哉孟子因世之泥书而害理者故其好古之下有感而为之言曰书所以录当世之迹而垂后世之规固不可以不信者但传疑本史氏之体容非综核之真爱憎出一时之情或有揄扬之过盖学者诵其言而断之以理无病于书也茍不度其是非而尽信之则不道之心滋于见闻之误而私意之惑起于影响之凭以古人垂世之迹而反为误世之文则又不若无书之为愈矣他固未暇辨也武成之书所以纪武王之事者宜若皆实录矣吾观其始终颠末之详而稽其会文切理之要其可取者仅二三䇿而已焉他固未足信也是何也盖仁者好生之德足以得民神武之威至于不杀无敌于天下者乃其理之常也今武王至仁也纣至不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犹曰血之流杵则圣人之取天下必假于杀戮之功而仁人之于天下不见乎无敌之验矣吾固以知书之不足尽信也学者能因言而会之以心考迹而断之以理则天下之书皆吾益矣不然宁不反为书之所误也哉
  题本前断后案文亦前整后疏笔力圆劲神似欧苏论辨










  口之于味也  一章     瞿景淳
  大贤于性命而伸抑之所以严理欲之防也甚矣欲不可纵而理则当自尽也欲以命胜理以性胜而君子自修之道毕矣孟子盖惧人之不知也故曰性之在人也所当尽而有不必徇者性之欲也命之在人也所当安而有不必拘者命之理也此理欲消长之机而辨之必早辨者也是故自人之形生神发而欲于是乎出焉口善味而目则欲色也耳善声而鼻则欲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亦有惟意所便者矣此则与形俱赋而绝之不能使之无不可谓非性也然有命焉贫贱者此命也固不可违也富贵者此命也亦不可越也大欲所存而命实行乎其间若有为之节制者矣君子于此思养心之要而自甘于澹泊励克己之勇而无即乎慆淫亦惟听之于命耳而敢诿之于性哉何也人心易危也而又诿之性焉则将无所不至矣是故君子贵顺命也自人之有物有则而理于是乎出焉仁存于父子而义则所以正君臣也礼存乎宾主而智则所以辨贤否也圣人之于天道亦有独契其全者矣此其分量不齐而强之不能使之一不可谓非命也然有性焉清且厚者此性也固未始有加也浊且薄者此性也亦未始有损也生禀万殊而性实存乎其中固有为之各足者矣君子于此务致曲之学而因以会其全致反身之诚而因以践其实亦惟必之于性耳而敢诿之于命哉何也道心易微也而复诿之命焉则将无所不已矣是故君子贵尽性也吁人之所必求者而故抑之人之所不求者而故伸之孟子此言其诸正人心之大纲与
  和平朗畅不溢不亏文章有到恰好地位者此类是也




  逃墨必归于杨  一章    胡 定
  异端之渐归于正也当待之以恕而已甚者失之也盖恕则人乐为善而求人而至于叛者患生于已甚也君子之遇异端之归也固不可以不重与杨墨之祸天下也始于斯人之不慎而成于吾儒之不恕孟子忧之也盖曰凡人之有所不幸也皆可待之以自新而其忍自绝其身者常始于有以激之也杨墨之不吾信此岂尽斯人之罪哉而或者吾儒亦与有责焉故也夫二者非中道固皆不可以久而人情虽甚溺亦必有时而悟故各有所蔽则必期于无弊是故厌外者思实而恶简者求中其势然也但以有所溺未可责其遽复是故墨不继而后杨杨不足而后儒其渐然也此其失之于始而犹救之于终盖有以识乎斯道之美而于吾人固已无恶矣是当即其新不究其旧惟惧其不得为善之利而于斯人亦又何求哉今之君子则不然盖尝恶其异已也而辨之矣辨之诚是也然皆不能忘其既往之愆而厚以为罪何其示人不广也有可以入于吾儒之机而又弃不取亦不成人之美矣是追放豚者之智也彼其入于笠也以无至于放焉而不反亦已幸矣至又从而招之而待之以无所容不已过乎则其旷逸之素必不乐就于绳检而情不自胜犹将务适其外志矣绳之太急虽放豚有所不堪而拒而不释将使杨墨孰从而入哉夫既已禁其去矣而顾又绝其归其责之亦已详而待之亦已不恕矣亦何怪乎二氏之忿戾而不可解攻之而愈坚也吁为异说者固有罪矣而致激成之祸者亦不得谓之无过吾诚杨墨之恶而忍为是哉
  以比偶为单行以古体为今制唯嘉靖时有之实制义之极盛也此文浑浩中又极细入生动故为绝唱原评
  程子谓当时新法亦是吾辈激成之文本此立论穷极追放豚之流弊与注意不相背而相足也至章法之入古则原批尽之
  可以言而不言  二句    唐顺之
  大贤于人之默非其时者而推其情欲其充义之尽也盖心无所为则当言而必无不言者矣若彼及时而故默焉者岂非匿已以探人乎哉孟子言人必悉此而去之然后为能充无穿窬之心也意岂不谓隐微虽人所易忽而修辞固所以立诚是不可以不察也然岂特不可以言而言者为以言餂人者哉乃若拟议既足于已于时不可以不言而理义或疑于心于事不容以不言当此而言谓之含章时发发皆顺理也谓之时然后言言皆由衷也顾乃深潜以匿其志而中心之藏若弗能发其端时之可言弗暇计焉隐默以缄其机而心术之蕴惟恐或泄其秘事之当言弗暇恤焉若此者非拟之而后言以求免夫口过也非缜密而不出以求至于无咎也养辨于默固将以售奸于人焉耳盖人之两相与而意之未相入也必资于言以示之情而达其机顾其机之所发不先于我则先于彼未有能相持而两无所示者也今也我之不言固若示之以无意矣其或彼有疑焉而滞于吾之未有所决也彼有见焉而激于吾之未有所叩也滞于吾之未有所决则彼将不能自释而急于自发其所疑而吾固可以逆知其情之所在矣激于吾之未有所叩则彼将不能自忍而急于自售其所见而吾固可以预知其情之所在矣是吾之所以秘其情于不可窥者乃其所以深泄乎人之情也吾之所以伏其机于不可测者乃其所以深发乎人之机也向使可以言而遂言之彼将因吾言而不为之言其情固有所隐而不尽露者矣即因吾言而亦为之言而吾又方混于两言淆乱之中则又何以深察乎彼之隐也哉士可以言而不言其用心盖如此谓其为穿窬之类也亦宜矣
  此荆川居吏部时笔纵横奇宕大类韩非子原评抉摘餂者隐曲纎毫无遁指事类情尽其变态而止管荀推究事理之文亦如是但气象较宽平耳恶佞恐其乱义也  二句   胡 定
  圣人两恶乎言之乱正者所以严天下之辨也甚矣信义自有真也自佞与利口出而信义失其真矣圣人得不恶之以严其辨与孟子原夫子恶乡愿之意而述其言也以为天下有真是则不疑于非天下有真非则不疑于是惟似是而非者出焉始足以眩乎天下矣吾宁不重恶于斯乎今夫君子所以制天下之事者以其有本然之义而已义固不可一日乱焉者也使为佞者而不足以乱义则无恶于佞矣然而君子必恶夫佞者何哉盖其恃才以有言而所言者似有得于物理之宜舞智以立论而所论者似有合乎人心之正义之所以为是者本自若也彼则曲为之说使其出于非焉而天下遂不知夫真是之所在也义之所以为非者本自若也彼则旁为之证将以成其是焉而天下遂不知真非之所在也方其佞之未著则天下犹知有义而自斯人之售其佞焉人将以非义为义而义始乱矣吾惧夫义之终息于天下也宁不于佞而恶之哉君子所以通天下之志者以其有本然之信而已信亦不可一日乱焉者也使为利口而不足以乱信则无恶于利口矣而君子必恶夫利口者何哉盖其言之伪而辨也有若由衷以达于外辞之巧而文也有若修辞以达其诚其与人者本无是实心也而甘悦之辞若可以久要而不忘者天下将信其心而莫之疑也其应物者本无是实事也而谆切之语若可敦行而不怠者天下将信其事而不之察也方其利口之未施则天下犹知有信而自斯人之逞其利口焉人将以非信为信而信始乱矣吾惧夫信之终亡于天下也宁不于利口而恶之哉是则恶佞之乱义也然后天下知佞之非义而本然之义明矣恶利口之乱信也然后天下知利口之非信而本然之信明矣圣人为斯道之防也其无所不至也
  义是义信是信佞是佞利口是利口一字不可移易题难在分别四项如此画然可据非先辈不能原评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正嘉四书文,卷六>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隆万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总目
  卷一
  大学
  卷二
  论语上
  卷三
  论语下
  卷四
  中庸
  卷五
  孟子上
  卷六
  孟子下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一目录
  大学
  身修而后家齐合下节     黄洪宪
  康诰曰克明德一章      胡友信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忠信以得之
  顾允成
  诗云节彼南山二节      方应祥
  见贤而不能举一节      黄洪宪
  生财有大道一节       邓以赞
  生财有大道一节       黄洪宪
  孟献子曰一节        陶望龄
  小人之使为国家四句     胡友信



  身修而后家齐  合下节   黄洪宪
  惟天下无身外之治则知天下无身外之学矣夫一身修而齐治均平胥有赖焉信乎修身之学无贵贱一也而君子当先务矣且夫大学之道皆非外身而为之也有为身而设者有自身而推者而本末先后辨焉先其本而天下之道备矣何则格致诚正皆所以修身而吾身此理也推之于民亦此理也诚能慎厥身修而表正之基己端于在我则仪刑自近而亲睦之化用协于一家由是家齐而后国可治焉治以此身而已矣国治而后天下可平焉亦平以此身而己矣盖天下国家皆非身外物也物理相因而莫非一身之联属故齐治均平皆非身外事也事为有渐而要皆慎修之绪馀此古之明德于天下者必有所先也即是观之而修身之学非天下之大本乎是故上自天子之尊下而至于庶人之贱也其位虽异而成已成物之责实合上下而攸同故其分虽殊而端本善则之功当尽尊卑而一致天子有天下者也然必家齐国治而后天下平焉则刑于之道当又有始而所以笃近举远者一本诸身而已矣观天子而下焉者可知也庶人有家者也然惟家齐而可以治国平天下焉则身先之化不止于家而所谓迩之可远者皆本诸身而已矣观庶人而上焉者又可知也道随分尽而一身实万化之原事以势殊而慎修为作则之本此大学之道所以先修身也既知修身为先务而格致诚正之功其可以或后哉
  上下照应之法至此乃精嘉靖以前未有也然皆于实理发挥自然联贯是谓大雅后人徒求之词句间则陋矣





  康诰曰克明德  一章    胡友信
  传者历稽古大人之学无非自明其德者也夫明德之学其来远矣虽古圣帝明王孰有外于此者哉且曽子之学吾夫子之学也吾夫子之学二帝三王之学也故曽子既言明明德而首引书以释之曰学莫先于治己言莫大于足徴若吾所谓明明德者非吾一人之私言也进而求诸古矣康诰曰克明德康诰述文王之事而文王乃以大人之学师天下者也观乎康诰可以考道于周矣然不独于周言之而于商亦言之太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太甲述成汤之事而成汤乃以大人之学王天下者也观乎太甲可以考道于商矣然不独于商言之而于陶唐亦言之帝典曰克明峻德帝典述唐尧之事而唐尧乃以大人之学帝天下者也观乎帝典可以考道于尧矣康诰非比词于太甲太甲非稽类于虞书而所言之旨若殊尧实传之于汤汤实传之于文王而自明之功则一夫克明德者固明己之德也而顾𬤊明命岂徒求端于天者乎我所得之中具有天所赋之理而常目在之者固所以明之也顾𬤊明命固所以明己之德也而克明峻德又岂增益于外者乎其所得之理具有无穷之量而明峻德者亦所以明明德也至虚以具众理三圣人同以为心至灵以应万事三圣人共守一道我固曰非我一人之私言也
  芟繁去芜独存质干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忠信以得之
  顾允成
  传者详絜矩之道而推本于心焉夫道不外乎心也以忠信之心行絜矩之道天下之平也固其所矣且天下何为而平也其平之以道乎道何为而得也其得之以心乎心与道合道与天下合治平之业可一举而定矣君子观天下于家国之间而知其无二心是以有絜矩之道焉本然之矩在已絜而公之于人同然之矩在物反而絜之于己此何谓也所恶于上下而勿施所恶于前后左右而勿施之谓也得之将为民父母而得众得国者由是失之将为天下僇而失众失国者由是汤之所以兴纣之所以亡皆是物也甚矣诗之善言絜矩也故明此以理财则慎德之君子絜矩之君子也人土之所由归财用之所由具也不然而聚之也悖入散之也悖出不惟戾于周诰之格言抑且惭于晋楚之方志矣明此以用人则能好恶之仁人絜矩之仁人也容贤之人所由进妨贤之人所由远也不然而以不㫁掩明以不明灾身不惟昧于仁人之大义抑且惭于霸国之誓词矣吾于是知道者治法也君子固必以大道为出治之端心者治本也君子尤必以一诚为行道之要絜矩之道公乎已而不私之道也故惟主于忠者得之为其尽已之心者斯能公乎己也絜矩之道公乎物而不私之道也故惟主于信者得之为其循物之心者必能公乎物也理财者有是心则为君子之慎德用人者有是心则为仁人之好恶于平天下何有哉
  题绪虽繁无一节可脱略文能驭繁以简毫发不遗而出以自然由其理得而气清也





  诗云节彼南山  二节    方应祥
  大传引言儆君欲其慎以守国焉夫国系于民慎则众得而国可保矣君盖可忽乎哉且君天下者谓天以天下奉君不知以天下责君谓民必依君为命不知能制君之命于是谓君不必慎而以天下恣睢此轻弃其民而祗以国戏者也南山诗人有感王心之式讹而寄刺于师尹之弗届彼且以民之具瞻而不可忘慎也况君实有国而可自恣乎所治大矣憬然毖慎之不宁庶㡬分愿可协耳拂百姓之欲以快其心谁复堪之所托危矣怵然颇僻之是儆犹虑倚伏难凭也集四海之怨以伺其君谁能禁之民之不附其小者也匹夫作难而大统遂至于讫绝则不啻僇及乎已而且僇暨其先祚之不长其往者也一朝失据而千古永勒为监戒则当时既僇其身而后世并僇其名有国而可不慎哉文王之诗道之矣恫己事于殷之丧而溯其先烈之显融盖曰此夫前王能慎也得众而得国胡季世之不能守也惩亡殷于纣之暴而示诸来者之仪监若曰无如后王不慎也失众而失国是覆辙之不可寻也周公致戒嗣王之心夫亦有国者不可不慎之意纣之失众失国而为后人监所谓辟则为天下僇者哉
  前节逗后节后节抱前节局法甚𦂳古气郁盘原评以上节之慎不慎为下节得失之因一正一反意脉相承师尹一层纳入有国者中一气运化更不费手









  见贤而不能举  一节    黄洪宪
  即好恶之未尽其道者而各有其弊焉夫好贤不可不笃而恶恶不可不严也好之恶之而未能尽其道其弊宁有极乎且夫治天下有道亲贤远奸而已矣然用贤贵専而不专则罔以成功去恶贵严而不严则无以除患君人者夫亦是慎乎何则国有贤人社稷之福也亦人情之所同以为好者也仁人见之未有不举亦未有举而不先者有人于此德既昭矣名既著矣吾亦且见之矣顾不能以其公好之心而尽其能好之道于是有见而弗举沦于在野而不获仕者矣有举而不先伏于下僚而不获显者矣夫君子有康济之略而非大受则不能展其才知而不举犹不知也举而不先犹不举也况夫执狐疑之心者启谗言之渐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彼贤人者亦无以行其志矣是之谓简略以待天下之士而非任贤勿二之心也其为慢也孰甚焉至若国有憸人社稷之蠧也亦人情之同以为恶者也仁人见之未有不退亦未有退而不远者有人于此奸既彰矣罪既露矣吾亦闻且见之矣顾不能以其公恶之心而尽其能恶之道于是有见而弗退溺于比昵而与之共事者矣有退而弗远牵于姑息而处之中国者矣夫小人有便佞之才而非放流则不能绝其迹知恶不退将复进之退恶不远将复近之况乎法网之宽非所以闲邪凶类之宽非所以保善彼小人者益得以肆其恶矣是之谓优柔以养天下之奸而非去邪勿疑之道也其为过也孰甚焉夫善善而不能用则子孙黎民不蒙其泽恶恶而不能去则子孙黎民将受其殃此无他以其心之未仁也然则能得好恶之正者微仁人吾谁与归
  宽博浑厚恺切周详有文贞宣公诸名人奏䟽气味



  生财有大道  一节     邓以赞
  传者论理财之有要得其要而常裕焉夫财生于勤而匮于侈也先之以勤而复继之以俭财不有馀裕哉此所以谓之大道也大传之意曰君子有平天下之责则财之理也固有所不讳而有公天下之心则财之生也亦有所不私是故不必于殖货也而所以广其利者自有公平之大计不必于任术也而所以裕其蓄者自有节制之宏规财以生而聚患于不众也则以九赋任万民驱游惰而农之而不使之有馀力财以食而耗病于不寡也则以六计弊群吏简俊乂而官之而不使其有冗员为之不疾犹弗生也必不违其时导以趋事之敏而凡司徒之所任者固皆得以力本而自尽者也用之不舒尤甚于食也必计入而出定其职贡之式而凡司会之所总者固皆其所因时而制费者也夫有以生之也而又不冗于食则生之所出者恒足于所食而不穷有以为之也而又不滥于用则为之所殖者恒足于所用而不匮是始焉经制于上因天下之财与天下理之而不谓之悖入既也藏富于民举天下之财皆吾之财而不至于悖出此之谓内本外末而生财之道大矣长国家者以是而存心虽言多寡有无奚讳哉唯徒知国之当足而以其私心与民争尺寸之利夫是以所得之不足以偿所失也
  前辈傅喻二作皆似以恒足为足国以上文有财有用下文府库财观之或然也程文划分足国足民义理尤备此则浑然两足以包之原评
  肖题立格依注作䟽气体高闳肌理缜密前代会元诸墨当以此为正轨





  生财有大道  一节     黄洪宪
  王者足国之道自其所以裕民者得之也夫务本而节用皆所以为民也以此生财而财不可胜用矣其道不亦大乎且夫财之为用上关国计而下系民生是故不可聚也而亦不可不理也惟夫慎德之君子有土有财固不待生而自裕而足民足国亦必有道而后生天地之美利为天地开之而己矣国家之大计为国家制之而已矣其道盖至大也而果安在哉盖天下之财所以生而为之者常在下所以食而用之者常在上下不勤而上无节财不可使足也是必驱游民以归农而使地无遗利生之者既众矣且诏禄有常而食其所生者又若是其寡焉恤农时以简役而使人无遗力为之者既疾矣且赋式可通而用其所为者又若是其舒焉夫以众生者而不以众食也则所生者足以待其食而常赋之输自取足而不竭以疾为者而不以疾用也则所为者足以供其用而征税之入自常足而有馀道经于下而财之源达焉天地之利无穷而吾之生之者亦无穷矣虽不必外本以求之而利本以开不有取之而裕如者乎道经于上而财之用需焉国家之赋有限而吾之省之者则无限矣虽不必内末以求之而末流以节不有常取而可继者乎斯则顺民情欲恶之端而上下咸赖体王道公平之制而乐利无私此天下之计也万世之计也而其道莫有大焉矣絜矩君子可不知所务哉讲首末二句周密老成通篇笔力亦劲








  孟献子曰  一节      陶望龄
  利国者不言利徴之训有家者焉盖国家之利在义而利非利也献子直为有家训哉通于国矣且夫平天下者不讳言利而顾尝主散不主聚者非以义遗利也亦察乎义之利耳昔孟献子戒専利而掲官箴故谓畜马乘之不察鸡豚也伐冰之不畜牛羊也此犹其小者也乃聚敛之臣操术之巧以成贪其言利者甚悉朘民之膏以附上在好利者必庸而百乘之家无利于畜此臣也甚且不得与盗臣等何也盖人臣奉公守职即锱铢不得下侵而欲保世承家则封殖岂为完䇿又况于人君家四海以为富者哉故皇皇求利世主以为善计而国之利不在焉皇皇求义明主所为勤民而国之利实附焉利端一开则积之者无用而供之者无已此以敛之怨耳何利乎固不若散财以聚民而自得夫守富之术也利源既竭则供者难继其求而积者必至于散此以阶之祸耳何利乎固不若聚民以守财而坐収夫藏富之效也彼所称不察不畜者其此谓哉有国家者绎献子之说察义利之㡬无令天下言利之徒有以窥其隙而中之使谓天子有聚敛臣则平天下易易矣献子言与引献子言俱重戒聚敛臣耳文会意合发打成一片沉浑严𦂳力引千钧若叙过引言另起此谓局便散矣 要知争关夺隘俱在前半后只収束完密原评









  小人之使为国家  四句   胡友信
  传者于小人专利之祸而必究其极焉夫専利之小人无所不至也茍一用之而其祸可胜言哉今夫天下莫病于小人尤莫病于聚敛之小人有国家者慎勿误用之耳如使惑于所诱也委之以国焉而出纳之权为其所綂甘于所投也授之以政焉而予夺之柄为其所专则必剥民之膏以充君之欲而不顾其危之所伏屈物之力以供上之求而不虑其祸之将生上焉天厌之而薄其阴阳之和山川草木皆足以为吾灾也下焉民厌之而恣其愁苦之气匹夫匹妇皆足以为吾病也当斯时也虽有絜矩之君子出焉奋然为国请罪于天一洗其既秽之政而荐之以馨香有慎德之君子出焉毅然为君释憾于民尽转其既悴之生而沃之以膏泽天命则已去矣而顺之者之方殷固不若逆之者之既重也善人虽有回天之力亦安能施于小人当国之后哉人心则已离矣而仁之者之方切固不若虐之者之既深也善人虽有多助之报亦安能自效于盗臣専国之馀哉要之事败于小人则永无复成之理祸起于掊克则世无回福之机长国家者可不慎所使哉
  精神一气贯注直如铸铁所成笔力之高远出寻常原评
  固是一气铸成仍具浑灏流转之势故局敛而气自开拓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二目录
  论语上
  其为人也孝弟一章      冯梦祯
  子张问十世一章       孙 矿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赵南星
  赐也尔爱其羊一节      张以诚
  臣事君以忠         胡友信
  管仲之器小哉一章      冯梦祯
  我未见好仁者一章      汤显祖
  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一章    胡友信
  事君数一节         吴 化
  子使漆雕开仕一节      董其昌
  晏平仲善与人交一节     归子慕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一节    黄洪宪
  中人以上一节        周宗建
  知者乐水一节        董其昌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归子慕
  民可使由之一节       钱 岱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方应祥
  禹吾无间然矣一节      王 衡
  四十五十而无闻焉二句    归子慕
  朋友之馈一节        方应祥









  其为人也孝弟  一章    冯梦祯
  惟孝弟远于不仁而为仁之本可识矣夫远于不仁则仁矣彼为仁而务孝弟者其识本哉有子发此盖欲挽天下于仁也若曰道莫大于仁心莫切于孝弟盖尝求其说矣夫人而至于好犯上好作乱岂非不仁之甚而天下所不容者哉然作乱始于犯上犯上始于不孝弟其所由来渐矣有人于此其为人诚孝弟也则和顺积于身心而礼义洽于家国尊君亲上所必诚也趋事赴功所必力也彼犯上作乱之事岂徒不好之而已哉吾是以知天下之有本也是道之所从生也吾是以知君子之务本也务其道之所从生也然则为仁之本可识矣意者其孝弟与一念之不孝弟其端甚微然积之以至犯上又积之以至作乱蔓延滋长而不仁之祸烈焉此逆而生之者其本先失也一念之孝弟其事甚细然积之以及民物又积之以及天地畅茂条逹而仁之功极焉此顺而生之者其本先立也孰谓为仁之本而非孝弟也哉为学者知此则不必勤思乎兼容并包之事而惟竭力于爱亲敬长之间为政者知此则不必深疾乎坏法乱纪之民而惟崇奖夫入孝出弟之士有子之言其觉天下以本而挽之仁者切矣
  犯上作乱是不仁之极对下节为仁㸔原是一反一正之局文从此得解故脉络周环通篇止如一句隆万间作者専主气脉贯通毎用倒提总挈之法于语气究难吻合如此篇理得气顺清彻无翳仍不失一直说下语气故为难得







  子张问十世  一章     孙 矿
  圣人之知来验之往迹而已盖往者来之鉴也因往推来百世可知矣十世云乎哉且天下理而已矣综天地之始终贯百王之沿革皆不能外焉圣人独立千百载之上而千百载之下举坐照焉者用斯道也子张以十世可知问乎而不知三代之迹盖灿然矣不以往迹稽之其道无由也夫子告之曰子以十世果难知乎吾则以王天下者必有礼以立一代之纪纲亦必有制度以成一代之体统而殷之继夏也尝取其礼而因之矣取其制度而损益之矣周之继殷也又取其礼而因之矣取其制度而损益之矣夫圣人岂不能创制立法建无前之大猷而纲常懿典不随世而转移则其为万世不易之凖可知也亦岂不欲沿旧袭故享守成之令誉而度数仪文必随时而变易则其为一代更新之制可知也其或继周而起者明圣不必尽三王行事不必类三王而要之修礼教以崇国纪今犹昔也因时势以定规模今犹昔也其因乎损乎益乎百世之远历历可睹奚十世之有哉盖禹汤文武之圣既以聚百代之精华而夏后殷周之迹亦以槩万年之变态故以此推之百不一失耳不然而凭藉术数吾亦安能知之
  笔力古劲章法浑成作者文当以此篇为最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赵南星
  圣人戒谄而及于妄祭者焉夫谄而用于祭侥幸之极思也此夫子举之以示戒与且夫古之君子不回遹于势利是以上交不谄天下之有谄也则世道人心之邪也而孰知其无所不谄哉昔者圣王之制祀典也比之以其类凡所祭者皆出于心之不容己秩之以其分凡所祭者皆出于礼之不可废若乃非其类也非其分也则是非其鬼也而祭之何也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斯人非独可惑也夫亦求福之心胜而用是以行其佞谀之计耳通于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虚无斯人非独可罔也夫亦规利之志殷而藉是以售其媚悦之术耳凡好谄者见其常然则不以为感而恒于其不意即以此揣鬼之情古典之所不载一旦而胪于俎豆岂以将明信哉凡摰谄者修其常式则不以为敬而恒于其非道即以此窥鬼之微淫祀之所宜禁一旦而畛之祝词岂以尽仁孝哉世之可以富人可以贵人者亦既尊而奉之矣而富贵之未至意者其乏冥助耶是故为之祭以祈之而逢迎之态何所不备世之可以困人可以苦人者亦既柔而下之矣而困苦之未祛意者其有阴祸耶是故为之祭以禳之而颠蹶之请岂所忍闻自下而干上是之谓僭僭之所不敢避乃足以明䖍冀所祭者之亮之而据之也有废而私举是之谓乱乱之所不敢辞乃足以效诚冀所祭者之哀之而庇之也藉灵宠于有位既以谄鬼者而谄人求凭依于无形又以谄人者而谄鬼吾不意世道之竞谄一至于此也周道衰微人事之僭逆多矣而见于春秋内外传祭非其鬼者自鲁人祀锺巫立炀宫而外无有也孔子忽为是言盖目击三桓谄事齐晋强臣以弱其君而季氏旅泰山立炀宫复用邪媚求助于鬼神以禳逐君之罪此文骤观之似于题外别生枝节然实是圣人意中语不可不知

  赐也尔爱其羊  一节    张以诚
  圣人议存羊其观礼深矣夫羊与礼非有二也爱礼而羊弗得议去矣赐岂见及此哉昔先王制礼名实相维始则因实以立名既则因名以稽实故有礼失而求诸守藏徴诸故典者则名未亡也乃今告朔者而徒羊乎哉以迹观之则羊以实求之则礼也想昔先王忠孝之思莫有隆焉犹藉岁供之靡文以表实意况后人恪共之念日益替矣可捐故府之遗迹以泯旧章故此一羊也尔见以为羊则可以已意议去留而虚縻不若节省之䇿便我见以为礼则当为万世计绝续而惜费不若存名之虑长以先王之精意有出于牲牷告䖍之外则是羊者小物也不知惟小物犹克共而后见礼系尊王有无钜无细而不敢废坠者其兢兢一念犹在也以今日之陵夷不过为奉行故事之常则是羊者虚文也不知惟虚文犹克谨而后见礼系勤民有无盛无衰而不敢茍且者其凛凛一念犹存也王迹虽熄而太史所颁未尝不以一羊志正朔之未改则顾瞻旧典因而知有先公先王其所遏抑者多矣况循名责实兴复固有待乎时政虽弃而太祝所掌未尝不以一羊纪月令之屡新则式瞻庙貌因而知有作事厚生其所维系者大矣况援今证古振起易为力乎如谓羊可去则先王既已创礼焉用置羊其故可思也鲁人敢于废礼何未敢于去羊其故又可思也鲁国虽小犹号秉礼奈何以一羊故泯先王遗意哉
  说因羊以存礼尚多一层推原即羊即礼更觉亲切有味用意深微脱尽此题肤语






  臣事君以忠  一句     胡友信
  人臣之职惟不负此心而已夫臣子立心惟为君也尽此而无负焉此其臣道之极乎昔夫子告定公之意以为礼下者人君之盛节尽心者臣子之至情以礼使臣尽君道也而臣之所仰答乎君者岂可茍焉而已哉盖事君之义无所逃于天地者本有不容不尽之分而天质之性夙具于吾心者又有不容自欺之真故宣力效劳可为竭股肱之任矣未可言事君也而必精诚之发真知在我者不敢一毫有为乎人直言极谏可为尽耳目之司矣未可言事君也而必肝胆之微出自由衷者不敢一毫有为乎己无爱乎其力也亦无爱乎其情委质之初已预为之决焉而执此以终身凡可以达诸君者无不可以达诸天者矣无私于其身也亦无私于其道登对之前已自为之盟焉而守是以不变凡可以质诸朝廷无不可以质诸鬼神矣其功之可成者固足以建明于当时而功有所不成者尤足以阴被于天下茍利社稷则成败以之而鞠躬尽瘁之馀举非所论也其名之立者固足以暴白于当时而名有所不立者尤足以见谅于后世茍益国家则死生以之而蹇蹇匪躬之外举非所知也至此则激切非所以为犯将顺非所以为谀独立非所以为矫协恭非所以为党幸而君之有礼于我焉固无宠之可惊不幸而君之无礼于我也亦无罪之可避吁以此言臣也斯至矣
  只体味尽已以洗发忠字便亲切入理无血性粗浮语矣乍读见其怒生涌出来不可御寻其所以措词命意则有序而不紊非攒簇附益以成之也原评惟其理真是以一气直达坚凝如铸





  管仲之器小哉  一章    冯梦祯
  圣人小大夫之器疑者终不得其意也夫器小之评夫子于仲观其深矣俭与知礼岂其然哉且夫济天下以才居才以器才与器两大者王佐是也下此则才有馀器不足矣夫子有遐思焉故管氏之功尝亟称之此何为而曰管仲之器小哉岂不以器大者不得已而才见常深沈不露仲盖微有沾沾自喜之意焉虽挥霍有馀其底里可窥也器大者不得已而功成常谦挹不居仲盖微有呴呴自多之意焉虽勋猷烂然其边幅易尽也故以当时之大夫较仲仲不啻贤以王佐律仲仲藐乎小矣此盖夫子抑仲之微意乎而或人不足以知此始而疑其俭谓狭隘者必乐撙节也夫仲即俭无解于器小况三归备官㡬于滥乎既而疑其知礼谓广侈者必乐縁饰也夫仲即知礼无解于器小况塞门反坫㡬于偪乎盖仲惟知君淫亦淫君奢亦奢为善于功名之会而不知国奢示俭国俭示礼乃游于道德之途故不俭不知礼仲之小疵也录霸功者之所必略也器小者仲之定品也思王佐者之所必斥也吁夫子之意亦微矣虽不及商作之简质而于管仲则具见其表里故下语铢两悉称观此可悟名作在前别开门径之法












  我未见好仁者  一章    汤显祖
  圣人慨成德者之难因言弃德者之众焉夫好仁恶不仁非绝德也特自弃者不用其力耳圣人所以重有慨与想其意曰君子之学也以为仁也君子之成仁以其能自力也有仁焉而无力以成之吾能无慨然于今乎于今观之仁可好也而好仁者我未见也不仁可恶也而恶不仁者我未见也夫好仁之名夫人乐得之而吾以为未见者以好非感发之好乃无以尚之之好也恶不仁之名夫人亦乐得之而吾以为未见者以恶非愤激之恶乃不使加身之恶也惟其如是是以难也虽然未尝难也有人焉奋然而起深明乎仁不仁之分惕然而思实用乎好恶之力吾知有弗好好则仁必从之盖无以尚之之域亦起于一念之好也我未见好仁者亦何尝见好焉而力不足者乎有弗恶恶则不仁必去之盖不使加身之域亦起于一念之恶也我未见恶不仁者亦何尝见恶焉而力不足者乎盖天之生人不齐人之受质非一则力不足于用者或有其人而有志于仁者恒少无志于仁者恒多则吾之于斯人也实未之见夫力之足不足也以用而见也未有以用之胡为而遽罪乎力仁之成不成也以力而决也未有以力之胡为而绝望于仁然则吾之所见者非天有所限彼自限之而已矣非仁远于人人自远之而已矣安得实用其力者一起焉而副吾之望哉
  无事钩章棘句而题之层折神气毕出其文情闲逸顾盼作态固作者所擅场







  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一章  胡友信
  圣人传道得人而因有以旁通之焉盖圣道未易于传也惟曾子能悟之而又能通之亦可以见圣人传道得人之妙矣昔者曾子真积力久学将有得也故夫子呼其名而告之曰参乎尔知吾之道乎吾之道非事事而求其端也万事一理吾惟主一理以平施之而随事制宜机之所以神也亦非物物而为之所也万物一理吾惟贞一理以顺应之而因物异形用之所以妙也涵其一于心非有所存而不忘通其一于外如有所理而不乱是时曾子方在心迹相持之境也一闻其言迹化而心融矣方在形神相守之际也一聆于耳神凝而形释矣故直应之曰唯不复有假于词也是道也惟孔子能传之惟曾子能悟之虽曾子能悟之亦不能强解之也乃因门人何谓之问而晓之以为道不必于他求学惟在于善反夫子之道非他忠恕而已矣以尽已之心求之可以得一贯之体以推己之心出之可以识一贯之机在夫子虽曰心普万物而无心在吾人则以一人之心为千万人之心道无精粗会通之而已矣在夫子虽曰情顺万事而无情在吾人则以一人之情为十万人之情理无上下沈潜之而已矣吁非曾子之善喻门人恶足以知之益以见曾子之善学圣人之善教也朱子此章语类云天地生万物一物内各有一天地之心圣人应万事一事内各有一圣人之心是最精之语此文后比得之原评
  清机洒脱使阅者心目一开







  事君数  一节       吴 化
  贤者两戒渎于言者以其非进言之道也夫数言以取疏辱而卒不可复者此非能言者也则为臣为友者过也子游非欲其不言欲其善为言故曰忠臣直友何代无之而忠不足结主直不足信友此独君与友之失哉要亦已有未至焉耳何则凡事君者孰能无言也理谕之势禁之不则积诚感之而徐焉以待其悟无不可者奈何必出于数乎数则谏说虽顺迹似于沽名一听之君疑再听之君拂君臣之交固必谓尝已不固必谓谤已甚也激于不能相容而积怒以积怒之心听尝已谤已之说不为明斥必有显戮辱矣辱益甚謇谔之节益高而因君之过吾収之以为节且令天下概谓忠不必录固待其君薄也自待抑不厚矣故数者吾无取乎为臣凡交友者孰能无言也忠吿之善道之不则修己喻之而默焉以俟其化无不可者奈何出于数乎数则开导虽切迹似于衒直一投之不合再投之大不合朋友之交深必以为迂不深必以为伪甚也抗于不能相顺而积怨当积怨之馀闻迂者伪者之言不为阴弃必为明绝疏矣疏益甚直谅之名益著而因友之过吾激之以为名且令天下概谓直不必孚固待其友非也自处抑至薄矣故数者吾无取乎为友噫忠臣直友之难也无忠臣吾以忠臣望之有之吾愿思所以全其忠者无直友吾以直友望之有之吾愿思所以全其直者庶㡬臣道友谊两无负哉
  股法縦横奇变其间杂用短句伸缩进退无不如意此等笔法从古文得来原评
  实疏辱疏文曲而体直所谓以正为奇





  子使漆雕开仕  一节    董其昌
  圣人以仕命贤者而嘉其见之大焉夫君子之志者大故其试之不轻也贤者见及此矣圣人之说有以哉且夫经世之学愈养则愈深宁有量哉是故不必不仕亦不必仕顾人所志何如耳夫子未尝使人仕也而独以命漆雕开其亦有信之者在乎乃开则复于夫子曰出处之道内断于斯而已议论可以虚称而至不可诬者分量勲猷可以浮慕而至不可昧者隐衷以开而仕也果一出而不负所举者乎斯重抱之士所预信于平居而开弗能也果一出而不负所学者乎斯厚积之士所独信于方寸而开未能也疑事无功疑行无名而骤焉取天下国家以试所疑则谓之何开也何敢言仕也斯言也与夫子使之之意不亦异乎而夫子何以说哉盖仕以成信而信随人殊期月而可三年而成者圣人之信也使必如圣人之信而仕则天下之仕者亦寡矣而开将进取焉或以果艺或以礼乐者诸子之信也使如诸子之信而仕则开之于仕也亦可矣而曾不得以满愿焉乃知济世以仕为大而尤有大于仕者仕以信为急而又有不害于未信者夫子所为说开意也以夫子之所以使合于夫子之所以说而圣贤明体达用之学㡬矣
  切近的实发此题未发之蒙 夫子使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注斯指此理而言明明是仕之理本无可疑程子己见大意谢氏不安小成则又于开未信处推原其蕴如此后人因当日未尝明指出大意谓何小成谓何妄谓妙在不直说破其于斯字之旨竟似禅语机锋矣文能实实指出却即在人人共读四书中何等直捷显易评者乃谓理即性也斯字不可专指仕言不知圣贤之学体用一原岂仕之理外又别有性之理耶诐辞害义迷惑后生不可不辨


  晏平仲善与人交  一节   归子慕
  圣人与齐大夫之善交惟其有恒敬也夫与人交而敬善始善终之道也齐大夫虽久持之谓之善交非耶夫子称之以风天下之与人交者意曰大伦有五而友居其一人始重交矣友以义合而敬为之维交始重敬矣然而道有时隆亦有时污则世运古今之变也久矣夫交道之难言也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则又人事终始之变也甚矣夫交态之无常也以吾所见如晏平仲者其善与人交者乎当其交之乍合也彼此两不相习则彼此皆生畏惮之心如是而敬也平仲亦犹夫人耳矣至于久而益熟新者成故易与之心且交起而平仲之敬也独不衰当其交之始密也彼此方恨其晚则彼此皆存致一之志如是而敬也平仲亦犹夫人耳矣至于久而渐弛专者成泛既倦之情不复作而平仲之敬也为益笃形迹未始不忘也而形迹之忘不至于疏略朋友攸摄摄以威仪亦何分于久近而世尽失之惟平仲为能不失此意矣情意未尝不洽也而情意之洽不至于比昵伸于知己诎于不知已稍失检于微细而士将非之惟平仲为能永贞此戒矣论交于叔世若平仲者岂可多得乎哉而择交于今日若平仲者吾宁无取乎哉吁以此见与人交之道而当时之所以论交亦可知矣文之愈远而弥存者其所发明皆人情物理之极而为他人所不能道此文佳处须以是观之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  一节  黄洪宪
  圣人因往行而论思要于可而已夫思以理裁也要于当则再思可矣何以三为且夫古今得失之故皆起于人心之思顾其得也以沉㡬亦以果断其失也以轻发亦以迟疑鲁之先大夫曰季文子者相宣成之主联齐晋之交不曰备豫而过求则曰周旋而无失鲁人传其事以为三思后行也夫子闻而有感曰夫夫也为忠于谋国者如之何必三思而行也盖心本虚灵思之即通而将迎意必之私入焉而扰理本易简思之即得而利害攻取之念入焉而淆故善行者不废思善思者不过再国家有大计惟断乃成吾䇿之复于所䇿者再䌷绎之则拟议精而权衡不爽事可剸而决矣社稷有令图惟敏斯集吾画之复于所画者再筹度之则精神一而意见不迷谋可立而断矣吾欲揣合人情弥缝世故虽深思不能穷其变而惟随事观理行吾之所当行者则再计而可以定谋吾欲逆料成败豫规趋避虽百虑不能究其归而惟因时制宜行吾之所得行者则再思而可以决䇿彼文子之三思吾不知其何如而大约至于再焉可矣不然有所疑焉而不果将牵制以失事机有所迟焉而不断将优游以酿后患欲以慎行实以窒于行耳噫文子如可作也且然吾言乎哉
  实处发义虚处传神章法极精笔阵亦古










  中人以上  一节      周宗建
  语以人为程而可不可审矣夫教同是上而人不皆中人以上也不审其可不可而语之不亦惑乎若曰至道由粗以见精君子语上不遗下然其陶淑学者有苦心焉非一概以相量也故夫教有上焉非乐得而语人者哉然教以上为衡而人以中为断彼资不必上智而敏悟有馀学不必纯全而所积已厚此中人以上也事理之默识虽即始见终而未达于化神之域真积之功能亦匪朝伊夕而未会于一本之归由是而语之闻而能发终日之久不为烦蓄而能通一呼之馀不容赘凡此皆语上也则其可者也不然而中人以下乎授之自天难言夫敏悟讨之自我又非有积累一旦厌洒扫进退之浅而迫示以达化穷神或闻之而茫无畔岸弃诗书名象之繁而强聒以危微易简或因之而妄思奥渺夫其后日所造未必不可进于高明而其当前所及则有不容诬之本量是虽甚欲与之语而其人已非虽其人终欲与之语而其候尚非也不可以语上也要之道无下而非上者也学由下而㡬上者也至酌其高下随人而语之俾中人以上可以入吾之教中而中人以下亦不至出吾之教外此则君子陶淑学者之苦心非夫中人以上兼资禀学力说㸔颜曾二子便见颜子天分高无言不说语之不惰固是语上曾子质鲁真积日久后来卒传一贯又端木子亦以颕悟称然其言文章可闻性道不可闻则前此仅得闻文章到得多学而识后乃语性道也篇中根据极确后半更无意不到






  知者乐水  一节      董其昌
  圣人发仁知之蕴观其深矣盖仁知之乐不同由其体有动静也而效其徴于乐夀矣乎夫子意曰人之于道也茍其中有真得则其蕴无尽藏吾于知者仁者见之矣彼其观化于天地之间而情以境生不能无所乐也然触象于吾心之内而境与情遇则各从其类也知者其乐水乎仁者其乐山乎何也一元之气水得以流山得以止动静之象也而一元之理知得以应仁得以寂动静之道也以静观知静亦知之渊源而其体则主于变通神而明之有圆机矣宜其乐于水乎以动观仁动亦仁之有觉而其体则主于凝定默而存之有真宰矣宜其乐于山乎吾以此知知者之乐矣吾以此知仁者之夀矣盖知之动也非纷扰之动而无得于心者也心与理顺理与事顺百虑皆通莫得而困之即迹有不齐而休休者自在也仁之静也非寂灭之静而无与于身者也心与气合气与形合元神常聚莫得而揺之即数有不齐而生生者自在也乃知道而有得于心则微而为观物适情而全体呈露极而为身心性命而实用流行学者动而能知静而能仁道无馀蕴矣
  左萦右拂官止神行内坚栗而外圆润凡虚实分合断续之法无不备矣 处处归重动静仍于题位毫无陵乱










  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归子慕
  贤者观圣之深而即得之于自道者焉盖圣学不必远求也即其所自道者弟子学焉而未能乎适足以明其为圣仁耳且昔夫子进不敢以圣仁自居退而以为不厌诲不倦自许以为无可称述者如是焉而已矣乃公西华作而言曰安行者不知勉行者之多阻也成功者不知用力者之甚艰也终身莫竟之事正不在于多言举世难图之功正不在于奇行为不与厌期而厌自至当其厌也一前一却傍徨顾望殆将有无可奈何者耶而何夫子之卒不厌也所谓师不能传之弟子者其惟是也诲不与倦期而倦日至当其倦也一此一彼离志解体殆将有不能自主者耶而何夫子之卒不倦也所谓弟子不能得之师者其惟是也若论圣也所不敢知而即此为与诲之间则弟子之所身试者盖已有年矣而迨于今锐志者退先传者倦独夫子一人常如是焉然后知圣愚之不相及果不离日用也意者夫子其真圣不可知浑化而不觉矣乎若论仁也所不敢知而即此不厌且倦之间则弟子之所通患者已见于前事矣而就其中虽至于步亦步趋亦趋而末由之叹犹不免焉然后知天之不可阶而升其卑如地者也意者夫子其中心安仁融一而不见矣乎吁若圣与仁非夫子其谁与归
  公西华非备尝甘苦不能为此言作者体认真切故语淡而意深如脱于古贤之口








  民可使由之  一节     钱 岱
  论君子之教有不能尽行于民焉夫君子教民之心无穷也而知之与由有不可以概使者如民何哉且教贵因民不贵强民顺其材之可至而施焉如是而已矣何言之天下之可以由而亦可以知者道也君子之使人由而亦使人知者心也顾知行合一在贤智斯无可无不可而材智有限在凡民则有能有不能天下之正路而使天下均蹈之迹耳非所以迹也究而极焉则理之无方无体者虽中人且弗悟也将责之颛蒙之俗而势愈拂矣天下之周行而使天下共履之道耳非所以道也进而求焉则民之不著不察者虽日用且莫觉也槩谕以精微之论而惑滋甚矣盖理之当然具于性而民皆可率性也故取足于由天下将无不可化之民性之本然原于天而民鲜能逹天也故取必于知天下始有不可循之教是虽其所知者即寓于所由之内而其可由者自限于不可知之神故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非君子意也势也
  淡而旨浅而深寥寥数言题之上下四旁皆足 就白文清转字字快足心目俱慊亦短章仅见之作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方应祥
  鉴有道之耻而士重经世已盖士安于无耻而后安于无用也有道而可贫且贱与夫子意谓贤人君子天生之为治世藉也高爵厚禄国家设之为贤者报也有道则见正以不辱其君成已之有耻耳有士而长穷窘者哉吾耻夫邦有道而贫且贱者矣士有修志节而轻王公匪矫语有道之日也处有道而不变塞匪匏守贫贱之地也有道之君庸君子而绌小人不能进而参君子之轨非命之不通可知也恬养可安以优游太平之世诚裕矣然吾身岂自有馀也有道之士推贤者以郤不肖我顾俛而居不肖之位非人之无援又可知也幽贞成性于咏歌王者之风亦得矣然天下岂异人任也如第曰厚糈而效之薄素餐而不可为也不知箪食瓢饮亦属宇宙之责焉求志而不蕲行义直其无疚无恶之真未慊耳如第曰重任而用之轻鳏官而不可就也不知环堵仄居自有幽明之鉴焉辞宠而幷以避劳反之不欲不为之体均玷耳要之有道之时不易际也先天而道开其始后天而道翊其终皆恃此行己之耻以植国维有道之贫贱不可处也无具耻道之不立有具亦耻道之不公总对此有道之运而多内愧士贵经世之学如此非好学以善道者孰辨之
  可耻处俱从有道政治与儒者身分勘出故吐属高远迥出众人意想之外









  禹吾无间然矣  一节    王 衡
  圣人尚论王道而发其君天下之心焉夫惟不有天下者可以托天下也非禹乌足以当此尝谓有天下者四海之奉与四海之责常相随而为君之乐与为君之事不两尽此惟危惟微尧舜所以开治綂也帝降而王无间然者其惟禹乎禹以为吾服食寝处之身乃天地臣民之身吾今日崇高富贵之天下本吾忧勤胼胝之天下念锡畴之重则奉养不得不轻矣思奠鼎之难则乐成不得独易矣是故茍非接上帝之馨香何味不可适口而柔嘉苾芬之献则专以羞之鬼神明粢不与䙝俎并登飨以礼称也茍无系于四海之视瞻何衣不可适体而山龙华虫之饰则移而致之黻冕哻服不与澣濯并陈采以物辨也茍无关于百姓之利病何地不可宅身而经营荒度之力则并而用之沟洫田功不与宫功并举役以事程也当其时深宫大廷之内常若不足而庙堂畎亩之间常若有馀不足者以明吾有天下不与之初心而有馀者以完吾视天下由己饥之责任此虽仅仅服食宫室间而天地祖宗鉴之子孙臣庶则之千万世之指视萃之迄于今而克勤克俭诵明徳者如一日也禹乎吾真无间然矣后之君人者乃以朝祭为有司之事农桑为小民之事而人君之事独有食租衣税养尊处优而己此与禹德正相反奈何欲效唐虞之治哉
  丰约中度不以雕琢伤气不以秀润掩骨作者一字诀曰𦂳此尤其造极之作 朱子于此章尚有至大至精之义惜未能发明而于人所共知则己得其体要





  四十五十而无闻焉  二句  归子慕
  即失时者之无可为而后生可惕矣夫可为而不为至于时之既去也亦晚矣此后生所以有时而不足畏也与夫子曰甚哉时之当惜也未来者逆计之则有馀而已往者潜消焉则不觉是故少而壮壮而老古今人往往奄忽于此而卒为人所料也吾向之所畏于后生者亦以为是后生也积日而累功积岁而程行盖至四十五十也而闻道已久矣故足畏也如其缓情便己偷取于今日而明日复然恣意养安有待于来年而来年更甚如是也而四十甚易耳而四十犹夫故也于道茫乎未之闻也追思四十年内何事不可为而失之于交臂今而四十也为无望矣如是也而五十倏然耳而五十犹夫故也于道槩乎未有闻也上下五十年间何其日之长而曾不以一瞬今而五十也盖无㡬矣昔之少壮犹不如人顾此暮年讵堪策励长为乡人以没世己耳四十五十而业己上达不为蚤四十五十而甫议下学则己老长怀后生以赍恨焉耳后生之时不可知四十五十之时己可知也其一生所为具在也后生以后则难知四十五十以后则易知也其一事无成具见也斯亦不足畏也已夫始于可畏而终于不足畏非人情之至变而后生之不变也嗟乎谁非后生者日复一日后生如昨而四十五十己在前矣可惧哉可哀哉
  情真语切足令人怠心昏气悚然而振









  朋友之馈  一节      方应祥
  圣人处友之馈不以物掩义也盖朋友义为重也故祭肉而外车马亦可不拜与且友道之敝以人竞于利也知有利则视义轻矣利所在则用其情利所不在则不用其情矣非圣人与人交之道也夫子之与人也亦尝有以礼受馈之时夫子之处馈也未尝不以义严礼之别情有怀而未喻则有以我之施厪人之报者此朋友交际之义也以义馈之亦以义受之己耳车马虽丰而物非孝享固不以将享之敬承之矣势有急而当周则或取人之盈助我之之者此朋友相恤之义也馈之以义亦受之以义已耳车马虽腆而物匪胙馀固不以受胙之仪拜之矣盖以义处人则其与我友也顺逆存亡举可藉之以无恐所庇于我不轻也一礼际之常遽感激以为恩是薄于待人圣人所不敢也以义自处则其与人友也耳目肝胆业己与共而无靳所效于人非小也一受馈之故遂跽曲以为敬是薄于自待圣人所不为也故义在于施则左骖可脱无人德我之望而义在于受则车马可馈亦无我德人之心何也谓之朋友我之视彼兄弟之好也临之以朋友之祖考我固其子姓之类也在子姓之列则宜敬祖考之赐故有祭肉必拜以示恭处兄弟之间不必计尔我之迹故虽车马不拜以明义此可知交道已
  题虽重不拜车马然不曰朋友之馈虽车马不拜而必插非祭肉三字在内正须借此生波文前后夹写深得题句之妙原评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隆万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三目录
  论语下
  先进于礼乐一章       邓以赞
  非礼勿视四句        邹德溥
  樊迟问仁一章        郭正域
  礼乐不兴二句        邓以赞
  君子和而不同        黄洪宪
  子问公叔文子一章      陶望龄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一节   孙慎行
  人无远虑一节        刘一焜
  吾之于人也一章       王尧封
  吾之于人也一章       马 悫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二句    顾天埈
  知及之一章         吴 默
  天下有道一章        胡友信
  齐景公有马千驷一节     赵南星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一章   赵南星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一节  方应祥
  直道而事人四句       归子慕
  周公谓鲁公曰一节      石有恒
  舜亦以命禹         顾允成
  君子无众寡一段       陶望龄









  先进于礼乐  一章     邓以赞
  圣人述时人之论礼乐而因自审于所从焉盖礼乐惟古为得中也夫子惟用中而已矣而肯徇乎时好耶想其伤今思古之意曰天下有可以徇世者虽与俗从之而不以为同有可以自信者则违众从之而不以为异吾兹有感于礼乐矣彼礼乐者先王制之后世从之初何有于进之先后也自末流渐远于是有先进之礼乐焉彼以诚悫之真而饬人文之贲盖诚独得其中者矣而时之人昧于制作之本乃反目之以为野人野人云者谓其不足以侈天下之观听也自先制既隳于是有后进之礼乐焉彼以文物之华而掩忠信之实盖诚至于失中者矣而时之人眩于侈靡之习乃反目之以为君子君子云者谓其有以新天下之耳目也夫即时人之论则其礼乐之用必从后进而不从先进明矣然文质彬彬然后谓之君子使其诚是也则正吾之所愿见者也而今之独胜于文果可谓君子乎吾固不敢以必从也质胜其文然后谓之野人使其诚是也则亦吾之所深病者也而古之适得乎中果可谓野人乎吾则不敢以不从也用之为己则以之治躬以之治心所愿为从周之民者此也虽举世非之亦不愿也用之治人则以之定志以之平情所愿为东周之治者此也将与世反之而不辞也盖宁有野人之议而不敢使实意之渐微宁无君子之名而不敢使繁文之日胜此固吾之所自审乎吁观此而夫子之慕古者意亦深矣
  矩度不失尺寸气味深恬嚣张尽释 以中字作眼尤有归宿与程文先透质字同是精神结聚处原评






  非礼勿视  四句      邹德溥
  圣人于大贤详示以己之当克者焉盖视听言动本乎心者也于其非礼者克之而仁无遗蕴矣乎夫子语颜渊以克复之目也意曰天下未尝有心外之感也为仁者安能遗感以事心哉随其所感而无失其心之则焉如是而已矣盖自物之感于心也而所谓视听言动者縁心而起矣是心之所不能无也自心之涉于感也而所谓非礼者縁视听言动而起矣是心之所不可有也心之神常聚于目而使非礼之色入之可乎吾举吾之视而归于礼毋使非礼者得而淆吾视也以是养其所以视者也心之虚常通于耳而使非礼之声入之可乎吾举吾之听而归于礼毋使非礼者得而淆吾听也以是养其所以听者也天下未有言而不出于思者吾惧言之失而因累其所以言者也则于言之非礼而禁焉要使言与礼俱斯已矣天下未有动而不出于谋者吾惧动之失而因累其所以动者也则于动之非礼而禁焉要使动与礼协斯已矣天下之物日与吾心交而常以其心宰之故物至而心不累吾之心日与天下之物交而常以其理御之故物化而理自融其斯以为仁乎盖惟视听言动之用在己故可以决为仁之机惟视听言动之感通乎天下故可以必归仁之效回也毋亦是务哉
  清切简质隆万中说理文字难得如此明净者









  樊迟问仁  一章      郭正域
  圣人发仁知合一之理而帝王之道足徴矣夫知之与爱其用相须也举错之化帝王有行之者而何疑于圣人之言乎且夫以仁而言仁一道也以知而言知一道也合仁知而言仁知共一道也固有相为用而不相妨者樊迟之问仁也夫子以爱人告之夫以爱言仁似勿论其知与不知而皆在兼爱中矣是言仁而难以言知也迟之问知也夫子以知人告之夫以知言知似勿论其爱与不爱而皆在甄别中矣是言知而难以言仁也宜迟之未达也夫子复以举错之化告之夫所举在直而举世皆直道之民所错在枉而举世无枉者之行此其所以当举而当错者孰知之也所以化枉而为直者又孰使之也夫子言知而仁己寓矣乃迟之未达犹故也故子夏因其问而叹曰富哉言乎夫子之言帝王之道也舜有天下欲尽天下而仁之而举一皋陶不如皋陶者远矣舜其有以使之乎舜使天下为仁而当时称舜者不独以其官人之知矣汤有天下欲尽天下而仁之而举一伊尹不若伊尹者远矣汤其有以使之乎汤使天下为仁而当时称汤者不独以其敷求之知矣此其合众人而选之择一人而用之若是其知人也而何病于爱为天下举一人而使天下皆为仁若是其爱人也而何病于知信乎仁知之相为用也
  因首节仁知分举故开出未达以下半章若将合一之理预透在先则下文俱成赘语矣循次合节疏通开解犹有先民之遗







  礼乐不兴  二句      邓以赞
  即刑罚之所以失中而知礼乐不可废也盖刑罚系于民生甚重也以礼乐废而不中君子能不求其端哉夫子意曰政有相因敝有必至名之不正也其渐之敝可一二道哉礼乐所以饬治刑罚所以惩奸皆政之大也然惟极辨之朝钦恤于五用亦惟大顺之世尽心于一成两者相反而相为用也今以名之不正至于礼乐不兴也是品式之等差所谓取象于卑高者皆坏而不饬声气之流动所以幽赞于刚柔者悉敝而不修夫礼序也序之反为紊即无所不紊而刑罚之用亦颠倒而不得其平乐和也和之反为乖将无所不乖而刑罚之施亦暴戾而不得其理非有以整齐其型范而几民之兴行不能也既陷于无知又以恣肆之身临之将不严天威不敬民命惟凭其意周内之而已矣安望其中伦而绝无偏倚乎非有以荡涤其邪秽而希民之向方不能也既干于文罔又以惨刻之心绳之将疾痛不相关死生不加恤惟任其意文致之而已矣安望其中则而尽无低昻乎狱之为条烦而难稽刑之属数千罚之属亦数千非娴于节文而平于好恶必不能有伦有要而详其丽于法之中不详其丽不中也狱之为情变而难尽或上刑而适轻或下刑而适重非观于会通而融于拘挛必不能惟齐非齐而权其比于法之外不权其比不中也要之出乎礼即入乎律降典与播刑非二物也故礼之坏也其究即刑之滥也喜之中节为和怒之中节亦为和用乐与用刑皆此心也故乐之崩也其究即刑之淫也吁由此而正名之宜先岂不深切著明哉礼乐刑罚交关处洞彻原委剖析精详其理则融会六经其气则浸淫史汉其法则无所不备也




  君子和而不同        黄洪宪
  论君子之与人同于道而已矣夫和者天下大同之道也惟其道而不惟其情此君子之和所以不为同也与且夫天下无不同之道而有不同之情道相济然后和情相比则为同和虽未尝不同而非即以同为和也几微之际心术判焉吾观君子之与人谊非不亲也而所孚者道于情不贵茍而合交非不笃也而所协者义于物不容诡而随同寅协恭非以树党也天下国家之事本非一人之意见所得附和而强同者惟平其心以待之而已矣和出于平而又何比焉合志同方非以植私也天下万世之道本非一己之私心所能任情而强和者惟公其心以应之而已矣和生于公而又何徇焉内不见己故于人无所乖而不必在人者有以同乎己外不见人故于己无所戾而不必在我者有以同于人非其道也独见独行举世非之而不顾虽或不谐于众实则相济以为和耳此君子之所以不同也其心与迹易知也如其道也公是公非与众共之而不违即使自混于俗不过顺应以为和耳此君子之所以和而不同也其心与迹难知也盖和则未始不同而非有心于求同不同若不可语和而实所以成其为和世固未有一于同而终能成其和者也此君子之交所以无外和而中离始同而终异也
  于和同互异处确有指归君子心事学术全身写出文亦纯粹无疵








  子问公叔文子  一章    陶望龄
  时人之拟大夫皆过圣人终于不信也夫不言不笑不取非人情也而如贾之所称则又过矣夫子安得而信之且夫论人于春秋之世或可以几廉静而未可以语时中可以邀世俗之虚称而未可以逃圣人之藻鉴公叔文子卫之良也吾观其大槩盖沈静廉洁士哉何世之人迹其沈静而遂以为不言不笑也迹其廉洁而遂以为不取也夫子以为过而问之公明贾公明贾亦已知告者之过而其言之过也乃弥甚人曰不言贾则曰夫子时然后言而人不厌其言视不言抑又难矣人曰不笑贾则曰乐然后笑而人不厌其笑视不笑抑又难矣人曰不取贾则曰义然后取而人不厌其取视不取又难之难矣夫言笑辞受之间人情皆不能无文子而人乎吾固知其不免也言笑辞受之节非圣人皆不能中文子而犹夫人乎吾又知其不尽然也充积未盛者难与随时故谈时中于曲谨之士则大而无当发见非时者易以起厌故称不厌于清修之士则诬而失真夫子心知其过也乃曰其然岂其然乎盖溢美之言不敢辄信而为善之文子又未敢轻訾而直议之也此以知天下惟时措为最难论人者未可以易而许人学道者不可以难而自阻
  点化题面手法灵绝更有峭劲之气游荡行间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  一节
  孙慎行
  大夫举其臣于国可为贤矣夫僎固家臣也非文子之荐则乌能与之同升哉且昔春秋时大夫盖世官也其有家臣而为大夫者则得僎焉其有举家臣而为大夫者则得公叔文子焉夫人情未有不忌人之贤者也即贤也未必不慕树人之名而益私门之党即贤之可为公用也又未必不蒙入朝之嫉而防逼己之萌若是则僎亦竟以家臣老而已矣乃今业为臣役俄然得以大夫显焉属在臣僚俄然得与大夫偕焉文子盖爱士而不隐也官天位而莫之敢奸也然而以卑简之臣得自致于君卿之佐则僎亦荣矣僎盖怀能而不终屈也遭遇合而得自通也然而以私家之属竟能收其公辅之材则文子亦荣矣当是时文子若忘乎僎之为己臣僎亦不以臣之贱而有愧颜以举我之恩而有德色也天下固不非其臣之骤进亦不以大夫之贵自等家臣而为文子耻也夫君之患常在贤能壅于下而公庭虚于上士之患亦常在当途者擅事要于前而贤能者抱怨闵于后贤如文子则人臣之义止于此矣夫子曰可以为文矣
  古文之妙全在提笔折笔提笔得势则波澜层叠折笔有情则文势蓄聚试于此等文参之原评
  文以神韵别雅俗不必有惊迈之思而溶漾纡馀自觉邈然绝俗








  人无远虑  一节      刘一焜
  圣人启人远虑而深惕之焉夫忧不自生也虑不远而忧近矣可无惕与今天下皆忽于虑之方萌而震于忧之己集此未观夫远近之机而暗于忧之所自来也夫虑生于不泄迩之一念而其精神常运于不见不闻之表图之若至迩而其及也远忧生于不虑远之一念而其胚胎遂伏于可见可闻之中忽之若至远而其来也近亿兆人之命悬于堂上有如泄泄焉不为亿兆人虑则此因循玩愒皆所以阴酿衅端而为堂上不可测之变也虽忧之来非必戸庭之咎而其卒然出于不意若萧墙肘腋矣千百年之计起于目前有如懵懵焉不为千百年虑则此卤莽灭裂皆所以潜伏祸机而为目前不可御之灾也虽忧之成必非朝夕之故而其忽然发于莫支若瞬息眉睫矣盖天下非有天行不可易之数而皆以人情物理事势为之端唯失于未兆易谋之初而昧于积重难反之际故蕴而成其忧亦无有卒来不可御之忧而皆以安危利菑乐亡为之渐惟欲蔽于可以有为之日而祸发于无可奈何之时故举而谓之近吁人能远虑可无忧矣
  一气披靡而下题窍尽解其古淡磅礴处大类归震川原评
  出语皆掐胸擢胃可为肥皮厚肉之药石










  吾之于人也  一章     王尧封
  圣人志盛王之道而以公论自附焉甚矣圣人志在三代之英也无毁誉而自附于盛王之直道盖有用行之遐思哉夫子意曰直道在人无古今一也自代升降而道污隆始谓民心不古而所以行之者亦异矣吾之于人也而敢然乎哉彼称人恶而损其真谓之毁毁非直也吾诚不能隐人恶然于谁而毁乎扬人善而过其实谓之誉誉非直也吾诚不能掩人善然于谁而誉乎即一时之独见或褒善于未成而逆异日之所臻必盛名之能副则誉且无之而毁何有焉若是者吾诚不能枉斯民之是非而以不直行之矣乃斯民之不可枉也岂自今日始哉夏后殷周以来其抚世者非一君而荡平正直之道其循行者如一日赏不当善虽圣王无以励俗而今此善善之民所不可枉其公是者固即三代之世所以秉至公而爵赏之民也吾方期与之追盛治焉而敢以誉行与罚不当恶虽圣世无以服人而今此恶恶之民所不可枉其公非者固即三代之时所以奉无私而刑威之民也吾方期与之跻大猷焉而敢以毁行与夫何三代行之则直道见诸实事而世方隆沕穆之风吾今行之则直道托诸空言而人且滋毁誉之议然吾终不敢谓斯民之不可以古治治也
  空明澹宕清深而味有馀粉泽为工者当用此以涤濯之









  吾之于人也  一章     马 悫
  圣人以直道待天下以民心之本直也夫圣人之好恶与天下为公者也而况民心之本直焉又何以毁誉为哉宜其有感而言之也且夫士君子生三代之后尝恨不得挽颓风回古道而幸有古之遗直在焉则亦甚无乐乎枉而行之也吾尝思之毁之名古未有也起于恶之不直也誉之名古未有也起于好之不直也是非失而为爱憎爱憎流而为毁誉吾方伤之而又谁毁谁誉乎然恶不可过好亦不可过故誉或有之而试又先之矣夫无毁无誉岂不称直道哉而是道也起于匹夫匹妇之独觉而天下为公成于累世圣王之培养而万古不易朝廷之上以直道为政教而赏罚明今非其时矣而禹汤文武之遗化在焉是斯民之所服而习者也何可欺也闾巷之间以直道为论议而美刺备今非其时矣而忠敬质文之馀俗在焉是斯民之所沦而浃者也何敢枉也盖生理本直而挽人心以从古难责待教之凡民圣王不兴而执古道以御今愿俟从先之君子此固吾所以无毁誉之意乎
  遒古而波折自曲简练而规模自宏原评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二句  顾天埈
  圣人溯所见于世者而慨深矣夫史阙文马借人事皆微浅而夫子以及见为幸而慨世何如哉意曰世道盛衰之变盖人心由慎而之肆由公而之私也然衰而未极不无盛世之遗焉吾于今日唐虞夏商邈矣并不复识文武而梦周公矣闲居岁月之迈而窃忆我生之初其习尚风俗犹美也其习尚风俗之美犹记一二也作史者岂以袭故乎而毎阙夫文焉有马者岂以市德乎而毎借于人焉任其意见史可易也而弗敢也凛凛焉留其疑以昭万世之信而国无作聪明之君子及观里闬间大抵不挟以自私如借马之事时有也而相承于敦厐之雅依然昔矣逞其文采史可饰也而弗敢也兢兢焉小其心以隆一代之实而朝鲜无忌惮之小人及观田野间大抵不吝以便物如借马之类不乏也而相趋于长者之行蔼然古矣想文武之造周也重令典而养太和所以创垂者隆虽数百年来先猷已远而浸润未息当此际也天下有人焉急补救之一旦东周可几也想周公之造鲁也右老成而崇忠厚所以培植者长虽数百年来馀休渐替而被服未泯当此际也鲁国有人焉亟维持之一旦至道良易也不意相去几何时而今则亡矣今且如此后可胜言哉
  正嘉先辈皆以义理精实为宗蔑以加矣故隆万能手复以神韵清微取胜其含毫邈然固足以渗人心腑








  知及之  一章       吴 默
  圣人于知及者而责以仁守之全功焉夫道以仁守极于动民之礼斯全也必如是而后为真知也已尝谓学者不患识见之未融而患体验之未至善体验者出身加民其精神无所不贯故称全德焉由今观之世有大知固未有不兼乎仁者也学有真得亦未有患其或失者也惟知而不继以仁则得而必终于失入道者可以无实之虚见自谓已至哉乃所谓仁守亦不易言矣人之心非必独知之境所当操持即一威仪一振作皆吾心出入存亡之会人之学非必本原之失乃为人欲即失之威仪失之振作亦此心理消欲长之时天下有称为仁知合一者而自弛其庄临之度则我实先天下慢而期民之作敬弗得矣天下又有称为内外兼修者而阔略于动民之礼则我实示天下疏而以称曰尽善弗得矣夫荘非故为矜持也是学问之中宜有此检束也此而不能守则所贵于仁者之容谓何而知及之时所究析于动容周旋之道者竟何为也礼非故为粉饰也是学问之中宜有此节文也此而不能守则所贵乎仁者之化谓何而知及之时所研审于化民成俗之方者竟何为也专事于仪文度数之末固为徇迹而遗心徒守其空虚无用之心亦且以外而病内仁知相成者其知之
  立义虽本朱子语但圣人于虚实本末之序层次推究语意浑然独拈仁字联贯前后乃时文家小数机法虽熟体卑而气索矣然其经营之周密局度之浑融固非浅学所能卒办






  天下有道  一章      胡友信
  圣人通论天下之势而顺逆之变尽矣盖天下之势顺与逆而已顺逆各以其类应势之所必趋也孰有逃之者哉今夫天下之势有已然而知其然者有未然而知其将然者有不及见其然而知其固然者此皆天下之势也吾尝槩观之矣彼自大道之行也天下之政出于一而惟辟作福惟辟作威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焉三代以上之时也可以故求者也自大道之隐也天下之政出于二而或敢作好或敢作恶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焉三代以下之时也可以迹验者也自天子出万世之事业也而今不及见矣降而诸侯则十世之事业也而世已微露其端也降而大夫五世之事业也而今有可想矣若甚而陪臣执国命焉则三世之事业也而吾不知其所终也抑又思之天下之无道而渐及于陵夷者大率始于诸侯之僣而终于庶人之议也何也诸侯者僣之阶也庶人者道之公也故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则诸侯不得而引诸国也大夫不得而专其有也陪臣不得而待其归也萌蘖未生厉阶未长虽莫炽于大夫而实不敢专也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则诸侯无可议也大夫无可议也陪臣无可议也各当其处各安其分虽莫啧于众口而亦不能议也此之谓万世之事业也而寖衰寖微之象恶得而动吾之目哉气清法老古意盎然几可继唐归之武所不能似者唐归出之若不经意耳








  齐景公有马千驷  一节   赵南星
  观民之所称与否而人品定矣夫斯民直道而行者也有德则称无德则否何论丰约哉昔者齐景公实与吾夫子同时门弟子熟悉其本末而身见其始终故于其死也而书之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诚以景公之千驷也而齐民视之蔑如也可惜也以景公之徒有千驷也而齐民视之蔑如也无怪也于是有感于夷齐之事而并书之曰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夫此二子者使其嗣孤竹之统则五等之列也乃逊之而逃使其绍周王之休则十人之伦也乃耻之而饿故自齐之民以及天下之民迄今皆曰殷之义士此太公之所语左右者也愚民宁知惇史乎盖奉天讨罪夷齐犹以为讥视景公之以贼臣为德何如此安得不荣华彼安得不污辱也自鲁之民以及天下之民迄今皆曰古之贤人此夫子之所语门人者也愚民岂闻圣言乎盖立长择贤夷齐犹以为凂视景公之以兄弑为利何如此安得不名彰彼安得不湮灭也天道神而莫测昏庸者富厚仁贤者饿死民心愚而至公富厚者与草木同朽饿死者与日月争光有志之士其将何从焉或曰夷齐之行甚高世人之所震骇故易得名非夫子著之恐首阳与于陵同讥故砥行立名者毎恨不遇夫子也
  乍视之怪怪奇奇反复讽诵其立局措语无一非题中神理欧阳五代史论赞深得史迁神髓斯文其接武者欤







  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  一章
  赵南星
  圣人维臣纪而深绝夫嗜利者焉夫事君而有嗜利之心则是未尝事君也固宜其无所不至哉此夫子所以重为世戒也意谓人之品多矣而有曰鄙夫者谓其识见之庸陋志趣之卑污而无当于群雅也非夫世之所谓大奸大恶者也是故君子鄙之而亦或忽之鄙之则以为不屑与事君忽之则以为奔走而驱䇿之无伤也吾以为此必不可之数也何则鄙夫者以仕宦为身家之计而不知有忠孝名节以朝廷为势利之场而不知有社稷苍生未得则患得妄处非据弗顾也既得则患失久妨贤路弗顾也夫人之所患在此则其所悉智力而图之者必在此未得而患得则彼一匹夫耳摈而不用已耳彼亦何能为者茍其既得而患失则内怀无穷之欲而外乘得肆之权负乘以致冦众所不能容也而得之自我者必不肯失之自我则于事何所不为折足而覆𫗧上未必弗觉也而受之于君者必不肯归之于君则于人孰不可忍不攻之恐为国家之蠹必攻之则为善类之殃缓去之恐滋蔓于方来骤去之则祸成于一旦盖至是而斯夫也非向之所云鄙夫也乃天下之大奸也乃天下之大恶也无论他人不意其至是即斯人之初指亦不意其至是然患失未有不至是者夫鄙夫而可与事君则天下有不患失之鄙夫耶以人事君者奈何忽诸
  鄙夫不必将曹操李林甫秦桧来形止如甄丰王舜刘秀冯道辈耳此等人不过患失既而拥戴篡弑皆自庸陋卑污始此作最肖原评
  春秋以前强臣专政者有之鄙夫横恣者尚少秦汉以下乃有祸人家国者圣人知周万物早洞悉其情状作者生有明之季抚心蒿目故言之如是其深痛也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一节
  方应祥
  御幸之难鉴于意之倚也盖不孙与怨固近之远之所自取耳幸人之难养以此与且君子所以持性命之正而导阴阳之和必于左右密迩之地造其端故燕处嚬笑之必钦非为女子小人加兢也法之内法之外不相觭而絜众适之平无溢情亦无不及情交相摄以维一人之体安在若辈之独难于养哉吾正以此见其养之难何也养之者非欲教之不孙也尝以养而得不孙则近之心难制也自有当逮之宠泽不胜比而増嫟焉彼不念德之逾涯将谓君子唯予莫违也凭我之权而还以我为市吾实溃其防而召之侮矣养之者又非欲格之使怨也尝以养而得怨则远之心难持也亦自有所当崇之体貌不胜隔而綦戾焉彼不谓命之不同且恨君子秉心之忍也挟我之爱而反与我为仇吾实开其衅以挑之构矣此可徒以难养咎女子小人哉彼亦思贞于行而廉于色无若争妍取怜者之不以德升也亦知发乎情止乎礼义无若骤贤骤不肖者之以淫骋也夫能中喜怒哀乐之节而远近之节偕中矣调不孙与怨之情而天地万物之情俱调矣关雎所以嗣徽于好逑虎贲所以庶常于知恤皆谨其难以善吾养者也君子宜何处焉
  直从大学修身齐家及周官内宰至女史等职看出圣贤刑于之本治内之要方与夫子立言意旨有合是湛深经术之文原评
  义蕴深阔匡刘说经之遗尽涤此题陈语






  直道而事人  四句     归子慕
  圣人以事人者论去就见其无一可去焉夫直道既以其必黜也而不可去而枉道又不必去去何为哉想其对或人曰夫见黜于人与见容于人也其所自持者有两端而去不与焉曰直道曰枉道直道则以道为主而以人就之道伸而情在所必屈矣此其不便于人为何如者枉道则以人为主而以道就之道屈而情在所必伸矣此其便于人为何如者故欲免于三黜而取必于一去非完䇿也所患在直道耳求容身之地而必去父母之邦非便计也特患不枉道耳如其直道而事人乎今之人情已可见矣黜则皆黜父母之邦固黜也他邦亦黜也虽使迹遍天下难乎免矣吾栖栖将安之不然而枉道而事人乎今之人情不甚相远也容则皆容他邦固容也父母之邦亦容也向也一为士师人其舍诸又何必望望然去之本为黜也而去而持之以必黜之道何如勿去宁于父母之邦黜尔以为一去也而必不黜而投之以必不黜之道何烦于去亦即于父母之邦不黜尔父母之邦我所不忍舍也轻去父母之邦于我未有益也即不去父母之邦亦未尝不可以取容也特以直道不可枉而枉道不可为耳然则去父母之邦欲何为哉
  股法极变化情词极婉转后来佳作皆不能出其右










  周公谓鲁公曰  一节    石有恒
  元圣之贻谋皆所以培国本也盖国本厚而后国可长久故观周公所以造鲁而知鲁其后衰者也想其训鲁公若曰尔小子受命王室出备东藩谓宜慎乃永图以无废休命兹行也其何道以治鲁盖君子念开国承家重在人心植本树基端在初服是故立国有体宜遵忠厚之遗而长世有道其无忘亲贤之训乎国族始聚宗属未蕃维是一二昆弟不能和协异日者支分派远当若之何则亲亲宜笃毋开薄德寡恩之渐毋听强干弱支之说固宗盟正所以翼公室也邦家新造谁与倚毘维是二三执政不能信任异日者上猜下忌其何以济则用大臣宜専罔违卿贰而独智自用罔舍老成而新进与谋一事权亦所以重国体也最难忘者故旧是以常刑之外议故有典无亦宽文疏网曲示保全乃若无大故而弃之功德犹在而或近者不能免其身远者不能庇其后既无以酬先世之德泽亦何以奖后来之勲庸敦大可勿崇乎最难得者人才是以分职之初官事不摄何必全德通才始堪录用乃若求一人而备之器局各殊而或任过其质而不胜用枉其才而不称既使登庸之途从此塞且恐縁饰之弊从此开苛责可无戒乎慎此以往宗子无失懽于骨肉当宁无携志于守臣勲旧不以多故启危疑才技不以难事阻靖献内外一德上下共功以保世封我子孙其长有鲁乎小子识之无忘吾言矣
  训诰体连用庄语而不觉其板由气骨之高原评研练格调雅与题称凡摹古之文易入赝体可以此作正之





  舜亦以命禹         顾允成
  帝之所授于王者一中焉尽之矣夫道不外于中也则舜之命禹何以易此哉鲁论记此所以明道统也曰帝王之授受也以位而其所以授受也以道道者中而已矣尧之命舜固命之以允执厥中也至舜所授于禹之天下即尧所授于舜之天下也其责同也舜可以中而治尧之天下则禹亦可以中而治舜之天下也其理同也故舜也为天下计则不容一日而无禹而总师之任既公之而有所不私为禹之治天下计则不容一日而无中而执中之训自因之而有所不变人心道心之命似乎尧之所未发而要之言人心以言中之杂乎形气者也言道心以言中之纯乎义理者也当尧命舜之时危微之旨已隐然于允执厥中之内舜特为之阐其秘而已矣惟精惟一之命似乎尧之所未及而要之言惟精以言中之无所于蔽也言惟一以言中之无所于淆也当尧命舜之时精一之理已昭然于允执厥中之内舜特为之泄其蕴而已矣上以天禄而畀之则亦并其所以凝承天禄者而命之盖纪纲之举废其随时而易者诚不能以预定而惟此中之原于天固亘万古而不磨者也安得而加益也少有益焉则为太过矣夫太过何以治天下哉下以四海而畀之则亦并其所以抚安四海者而命之盖制度之沿革其与世而更者诚不能以预拟而惟此中之具于人固俟后圣而不易者也安得而加损也少有损焉则为不及矣夫不及何以治天下哉吁自舜一命而上绍有唐下开商周道统之传所从来远矣
  题位甚虚但于虚处着笔则易入浮滑一路文独确疏实义而虚神更为醒露石崑玉作以法胜此以理胜也



  君子无众寡  一段     陶望龄
  君子心纯乎敬斯其泰美矣夫泰而实骄者慢也君子无敢慢则泰从敬生而何骄之有哉且夫王者之敷政甚逸而其为逸也无逸此泰之说也有心于泰或失则骄矣君子何以泰而不骄哉盖君子以主敬为常心者也运此心之常兢者以待人非因人之交而始求兢惕何问众寡焉本此心之常谨者以宰事非縁事之至而方起戒谨何问大小焉遇匹夫若亿兆之环伺殆无可忽之人矣临细务若艰钜之难胜殆非得肆之地矣宁有一之敢慢哉夫人而有所慢故一时虽或忽略中心必多馀歉而未宁即外貌强托安舒实则为恣睢而长傲惟敬也则怠荒泯而心不生愧怍于人顺于事安常有悠然其日休者盖检束之馀自能优裕泰也而非以适已也惟无所不敬也则离合泯而心不劳操摄应物而物不扰处事而事不胶且有怡然其自适者盖存养之密并忘矜持泰也而岂以轻世也斯不亦泰而不骄乎人徒见君子之宽舒者名之为泰而不知君子之忧惕者所以成其泰其不指骄而以为泰者几希张也审之
  抉题之坚理精词卓其中有物故简而弥足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四目录
  中庸
  天地位焉二句        胡友信
  及其至也二句        胡友信
  鬼神之为德一节       方大美
  舜其大孝也与一章      万国钦
  故大德二节         吴 默
  父为大夫八句        汤显祖
  郊社之礼一节        胡友信
  动则变变则化        张鲁唯
  动乎四体          黄汝亨
  诚者自成也一章       顾宪成
  愚而好自用一章       张以诚
  虽有其位一节        胡友信
  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胡友信
  天地位焉  二句      胡友信
  功用成于造化此体道之极也夫三极之道同出一原者也天地位于中万物育于和岂非自然之理哉且夫人戴履乎天地胞与乎万物则一身乃神明之主也而有不位不育者皆吾不能尽道于其间耳彼天地无心而成化无心之妙即中之所存也而吾未发之中实自此得虽判形于天地而流通之机未始不潜孚于其际也故君子能致吾心之中则澄然而静虚者预有以统天之元气也凝然而贞静者预有以统地之元形也虽不期天地之于我位而易简成能自不爽其贞观之度清寕奠位自各循其法象之常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其对待之位成列而不毁也天道下际地道上行其流行之位相禅而不息也位上位下乾坤之故物也若不赖于君子建中之功然至于三光明焉五岳奠焉谓非成位乎中者之有其人不可得也然则吾心之中其辟干转坤之机乎而君子之所以务戒慎以立天下之大本者此也万物并育而不悖并育之真即和之所在也而吾已发之和实与之通虽分形于万物而应感之精未始不流通于其表也故君子能致吾心之和则肫然其浑厚者已立乎群生之命也怡然而发舒者已毓乎群动之元也虽不期万物之于我育而含气之属自各足其生成之实有生之类自各完其保合之真老有所终幼有所养而鳏寡孤独无不获其所也形者自形色者自色而昆虫草木无不若其性也以生以息万物之常理也若不赖于君子导和之力然至于民不夭札物无疵厉谓非茂对其间者之有其人不可得也然则吾心之和其陶钧燮理之地乎而君子所以务谨独以行天下之达道者此也吁中和一理也天地万物一体也未有中而不和未有天地位而万物不育者也体道君子当于会通焉得之
  布局宏阔理足气充在稿中为极近时作然实非浅学所易造也
  及其至也  二句      胡友信
  中庸极著道体而天地将为昭焉夫道体无穷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然非知道者孰能见之哉此惟子思子能见之亦惟子思子能发之也意以为天地未判而道存于其间矣天地既判而道列于其间矣是故夫妇之可以与知者自其可知之一端言之也若以夫妇之可知达之于圣人之所不知而推极其寥廓之量夫妇之可以与能者自其可行之一端言之也若以夫妇之可能达之于圣人之所不能而穷究其发见之真则仰以观于天文而昼夜上下莫非焕发其精神俯以察于地理而南北高深莫非错综其变化有形者所以形其形也有色者所以色其色也有声者所以声其声也昭然而显者与目谋而以吾身出入于其间无往而不得其鸢飞鱼跃之境也有无形者未始无形也有无色者未始无色也有无声者未始无声也渊然而寂者与心谋而以吾身俯仰于其间无往而不游于鸢飞鱼跃之天也在仁者见之莫非仁在知者见之莫非知糟粕土苴非弃物也自贤人观之莫非教自圣人观之莫非性几微易简皆至德也故万象森然吾尝于吾心得之也而今何者不在于天地万物皆备吾尝于吾身得之也而今何者不列于两间道之费也盖如此
  精理不穷却止是结上文语 此章固是说道体须知是从体道之君子心目中看出惟此文得解









  鬼神之为德  一节     方大美
  以鬼神言道而知其非隐也夫莫幽于鬼神而观其为德之盛如此则索隐者可以息矣中庸引夫子之言谓夫自有天地以来坱然太虚未尝止息而弥纶乎宇宙者孰为之乎鬼神为之也是故溺于虚无者不可以言鬼神凡日星之所以著江河之所以流昭然于俯仰之际者皆是也渉于怪异者不可以言鬼神凡万类之变蕃一事之作止纷然于日用之间者皆是也盛矣哉其为德乎原其德之体则根乎天地阴阳之性存焉阳之气一至而生育长养者不知其所以然阴之气一至而敛藏退息者不知其所以然盖至健至顺之性有自然而不容强者夫是以无为而成化也究其德之用则感于屈伸动静之机乘焉当其气之伸而富有日新者其发不可穷及其气之屈而空虚无用者其积不可竭盖一往一来之机有相推而不能已者夫是以错出而有常也使天地间一息无鬼神则所为鼓其出鼓其入者孰效其功而覆载生成何以无偏而不举之处使人事中一息无鬼神则所谓迭而起循而生者孰为之宰而废兴成毁何以有动而必应之机是故焄蒿凄怆其偶出为灵奇者在众人皆见为非常而不知止此理之发著震动恪恭以致严于屋漏者在圣人实见其情状而无时非天命之流行其德之盛也乃其理之实也然则鬼神之德即中庸之道而何容索之于隐哉
  经子之奥旨儒先之精言皆具其中尤难者实发德之盛而不犯下文







  舜其大孝也与  一章    万国钦
  圣孝之大一德之所致也夫诸福咸备事亲如舜至矣非有圣德孰能受命而臻此乎且帝王之孝与士庶不同人莫不以为天之所助而不知圣人之事亲即其所以事天者盖亦有人道焉何也古今之言孝多矣而以大称者其惟舜也与继往开来既已躬上圣之德矣而且贵为天子尊莫尚焉抚有四海富莫加焉以之追崇享宗庙矣以之垂裕保子孙矣此岂不塞乎天地通乎神明位与禄而并隆名与寿而俱永耶受命之符可以见矣然非天之私厚于舜也亦非舜之私受于天也栽培倾覆天于凡物皆然而况于人乎且诗有徴焉谓假乐而宜民宜人纪显德也谓受禄而保佑申之纪成命也其承藉也厚则其收效也必巨其凝聚也固则其发祥也必长大德受命往往如是又何疑于舜乎是故德之大者所以成其孝之大也彼不论其本末而㮣谓舜以天下养也天与之过矣
  全用汉人笔意直将题目作本传而以文为之论赞遂于制义常格之外得此奇观原评
  章法之转运气脉之灌输如子美七言古诗开阖断续奇变无方而使读者口顺心怡莫识其经营之迹












  故大德  二节       吴 默
  申圣德之备福见天道之无私夫诸福之臻天以厚大德而岂私也则栽培之天足镜已今夫天人之际抑何符契不爽也德不虚隆福不虚附而世徒见帝王之孝以为偶际其盛者则未知天之所以厚圣人与圣人之所以厚于天也夫昊天无私惟德是私而舜有圣人之德所谓大德者非乎当是时上有放勲之泽岂不足以留未厌之天心下有岳牧之贤岂无足以当简在之新眷而天独挈所谓禄位名寿者以畀之舜舜亦若辞而不得者凡以大德之故也故耕稼之夫一旦可据之君公之上而糗草之食一旦可极之鼎养之供然且百姓为之讴歌年所为之多历诸福之物无不毕至者以为致之自舜乎而骈臻辐辏又在天矣以为畀之自天乎而昭格凝承又在舜矣舜非有私于天而不能不私于因材之天天亦非有私于舜而不能不私于栽培之舜吾盖以生物之理验之而信德福相因之机有必然也如以吉祥为偶至之物而无关于善积之庆盛德为躬修之理而无与于发祥之基则天之生物亦何所不笃亦何所不培而独不能不覆乎其倾者哉惟天无私物而培者不为恩倾者不为怨亦惟福无私人而与者非偶值膺者非幸得有舜之德获舜之福以成舜之孝也夫谁不宜
  曲折卷舒笔力矫健 自万历己丑陶石篑以奇矫得元而壬辰踵之遂以陵驾之习首咎因之其实丈章之变随人心而日开于顺题成局相沿已久之后变而低昻其势疾徐其节亦何不可信能以经传之理为主顺逆正变期于恰适肖题乃为变而不失其正至于任意武断㮣用倒提故为串插于题则有字而无理于文则有巧而无气纎佻谲诡邪态百出亦不得尽以为创始者之过也原评


  父为大夫  八句      汤显祖
  葬祭之逹于大夫士者惟其分而已盖礼縁生死之情而分以为节也此周公所以定葬祭之法而示天下之为士大夫者且礼以终始人道之节而屈伸其无已之心其分莫明于葬祭葬者藏也所以藏而安之也不于其分则不安祭者食也所以食而享之也不于其分则不享忍亲于不安不享者非孝也于是乎有制焉今夫葬用爵生乎由是死乎由是者所以之死也祭用禄不及其生犹逮其死者所以之生也是故诸侯而世其贵也有诸侯之礼相世焉必不肯降而自卑庶人而世其贱也有庶人之礼相世焉必不敢引而自尊然则周公之所以别嫌疑也必于大夫士矣故葬以大夫祭以大夫父子世为大夫者而后可也使父为大夫而子则士焉则葬以大夫之礼而贵者无失其贵祭以士之礼而贱者无失其贱何者爵隆则葬从而隆大夫卒于其官有加礼焉非故引而进之也禄薄则祭从而薄士得考其大夫有常食焉非故禴而用之也若曰子以父贵而若世官然者以举非爵之祭敢乎哉葬以士祭以士父子世为士者而后可也使父为士而子则大夫焉则葬以安士之常而难为上矣祭以安大夫之常而难为下矣何也死者之爵命于君君在斯为之臣而非敢以贱事其亲也生者之禄出于子父在斯为之子而非敢以所贵事其父也若曰父以子贵而若追王然者以举非爵之葬敢乎哉由是观之则天下之为父子者定矣天下之为大夫士者安矣然后为法守而葬与祭皆得矣然后为情尽而生与死皆无憾矣
  尽用孙百川原文独补出诸侯庶人二义遂据百川之上矣可知绝好文意只在本章白文中也原评太史公増损战国䇿有高出于本文者非才气能胜以用心之细也此文之过于孙作亦然


  郊社之礼  一节      胡友信
  中庸两举圣人制礼之大而推其裕于治焉夫礼者王道之精也明乎武周之制礼而天下有不易治也哉今夫道莫大于孝孝莫至于武周观武周尽孝之事而王道其易易矣何则昔周之先王祭封内山川而已至于武周则天子为能享帝矣故当其时也有圜丘方泽之位有燔柴瘗埋之享而礼行于郊者所以父皇天而祭乎天母后土而祭乎地也昔周之先王祭五世之主而已至于武周则天子为能享亲矣故当其时也有五年四时之举有合祭特祭之仪而礼行于禘尝者不惟等而上之以至于祖又推而极之以祀其始祖之所自出也夫郊社者在后世行之若常典耳殊不知当其制礼之初一出自仁人无穷之心而规为措置固萃吾周数百年之精神心术以展布于仪文者也明乎此礼则天下之礼无不明矣夫禘尝者在后世遵之若馀事耳殊不知当其义起之初一出自孝子无穷之心而制度文为固会吾周家数十王之道德神化以详明于度数者也明乎此义则天下之义无不明矣故明此于南面即武王之所以为君也虽宰制天下其事非易能者然即武王之所以制礼者而会通之则知之无不明处之无不当自一身而措之于四海廓如也明此于北面即周公之所以为相也虽佐理天下其事亦非易能者然即周公之所以制礼者而会通之则推之无不凖动之无不化佐一人以施之于四海廓如也治天下不犹视诸掌之易乎
  不假铺张而典制详核无事钩深而义理明著所以淡而愈旨约而弥该者由其精气入而粗秽除也





  动则变变则化        张鲁唯
  诚至于动而其机神矣夫诚未有不动者也而变而化因之矣致曲之功可缓哉且天地之化成于无为乃参赞之功又实有其事何也无以为之而有以动之故也诚则无不动动则无不神矣故致曲者亦第患不诚耳业已诚而至于动矣则我之合天下而相鼓舞者是即已之性尽也天下之随我而相祓濯者是即人物之性亦尽也宁复有常可安有故可守而不去其濡染之累又宁复有声可寻有色可象而不返其性命之初吾见忽而有所感触焉即忽而有所改革焉觉耳目为之一新心志为之一易也至问耳目之何以新而心志之何以易则感者应者俱无意也吾见俄而无不感触焉即俄而无不改革焉觉风俗之污而隆世运之今而古也至问污隆之何以升降今古之何以循环则有故无故两莫测也故夫至治之世天地若变而清宁诚能动天地有如是乎然清宁亦天地之常天地不自知其变也上忘乎覆下忘乎载求其位之者而已化矣又观茂对之世万物若变而繁殖诚能动万物有如是乎然繁殖亦万物之常万物不自知其变也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求其育之者而已化矣是何也动有机焉机动而囿于机者无不随是即所为变也犹有方隅未变则机相待耳动未有不变者也变有候焉候变而乘于候者不自觉是即所为化也犹有几微不化则候未至耳变未有不化者也致曲者致其所以动之者而已矣
  动变化相因处变与化辨别处一一疏得明确







  动乎四体          黄汝亨
  即四体观道而动可知矣夫道无在不形者也动则几生故至诚前知之盖不动而变者诚也随动而见者亦诚也诚则形矣如国家之妖祥如蓍龟之吉凶固可逆而知矣我以形论之四体囿于造化之中而物焉者之不能为化也以道观之四体具有造化之撰而神焉者之不能秘藏也当其未动不感不应聚于无为之先当其有动不疾不徐兆于不言之喻愚不肖者动之为妄形而间或以一念之凝有安舒泰宁之象焉愚不肖不知也以诚之未尝或绝也贤知者动之为德机而间或以一念之惰有轻浮儇佻之象焉贤智不知也以诚之不容稍假也盖四体者官之所止而动则神行神行则官不得不从而顺逆判于俯仰之际四体者气之所布而动则志壹志壹则气不得不随而得失著于静躁之间故六合非广四体非狭天地非大吾身非小千载非遥一念非近静则俱闭鬼神莫知动则俱开吉凶先见故诚者天之道动者人之情也以人观天以情观道故至诚可以前知也岂别有退藏之秘揣摩之术哉贤智愚不肖皆有猝然之动方是机兆之萌神行官从志壹气随于所以动之理实能见得故言简义精后虽有陈大士作不能相掩











  诚者自成也  一章     顾宪成
  中庸原人之当诚而推能诚之妙焉甚矣诚之切于人也成已成物于是乎在而君子可不务哉且诚也者道之所自来也其原出于天而吾之心则具之矣其用及于物而吾之心则统之矣诚之者于此有一贯之全功焉夫诚非他也吾性之实理也人之所以自成也而道非他也率性之妙用也人之所当自道也尝观诸物矣盈天地间皆物也以诚始亦以诚终盈天地间之物皆诚也无是诚则无是物诚之所系大矣是故君子贵焉反而求之务得其所本然不敢亏也率而由之务尽其所当然不敢虚也夫如是则诚矣诚则可以成已可以成物而措之其皆宜矣君子何以能然乎成已之谓仁仁者吾性诚复之德而即无私之知也成物之谓知知者吾性诚通之德而即有觉之仁也是合外内之道也君子而进于诚则我之同于物者夫固有以实体之矣由是而以时出焉而错综斟酌无施而不中也非意之也彼其所为自成者固然也物之同于我者夫亦有以兼体之矣由是而以时运焉而张弛操纵无往而不当也非拟之也彼其所为自道者固然也能诚之妙盖至此哉君子由己以验诸人而思其效之不可诬因人以反诸已而思其功之不可诿信当以诚为贵矣不然其不流于无物者几希
  此章言人道自当以诚之为贵句为主前原其始后竟其用文能宛转关生无所不入原评
  理路极清文境极熟故运重如轻举难若易节拍间自有水到渠成之妙






  愚而好自用  一章     张以诚
  不倍之义尽之尊王而已夫合德位时三者之谓王而人又谁敢倍之观于孔子之从周益信矣且惟王尽制惟民从之此齐民所能也而何必修凝君子乃称不倍哉盖不倍礼乐者其能作礼乐者也能作而不敢作焉之谓不倍也故愚贱生今不必并值也有一于此即当守为下之分德位与时无可偏重也缺一于此即不可操制作之权而茍自用焉自专焉反古焉皆明哲保身之君子所不敢出也何也议礼制度考文天子事也以天子为之则德以位尊而创制立隆可为天下寡过非天子为之则德以位诎而乱法干纪适为一已召灾故今之天下非皆愚也非皆贱也非无熟于典故可裨当今也而车书一统伦物大同甚至继体守文之主犹谦让未遑而明圣显懿之士犹奉法恐后则以有位无德有德无位总之未离乎愚贱而不敢身为倍也设使下可以倍上则莫如孔子矣下可执古之礼以倍今之上则莫如孔子之于夏商矣然而素王之损益可兼三统而垂宪而时王之法制必释二代以从周兢兢焉自附于同轨同文同伦之民也则夫德非孔子而制非夏殷者又乌敢妄议于一统之世哉盖君子究心经曲自尽吾德性之蕴而持以抗衡明圣即为无忌惮之小人上下古今自尽吾学问之功而因以取戾明时岂为善保身之君子故不倍之义粗之为齐民之遵路而极之为孔子之宪章信非修凝君子不足与于斯矣
  将不倍紧贴修凝君子而以孔子为之指归胸中有此主张所以因题制胜一字不遗一笔不乱雄奇浑灏之气勃勃纸上原评





  虽有其位  一节      胡友信
  位与德而偏隆均非作者之分也夫制作天子之大事也徒位则病于无德徒德则病于无权岂得而偏与乎哉今且自我周推之自王天下以来六七百载矣由上而观则天下未尝无天子由下而观则天下未尝无圣人若之何而三重之道至今罔弗同也盖亦惟制作有大分耳彼天王为纪法之宗则位诚制作之不容己者也然亦有不专在于位者故虽乾纲独揽而或神化未足以宜民鼎命是隆而或中和未足以建极则是有天下之正统而道统不与存焉虽未必皆愚茍非作者之圣要亦愚之流也是必于可以自专之中存不敢自用之戒礼虽欲作也而所以治躬者恐不能与天地同节所以安上治民者一惟先王之文物而已乐虽欲作也而所以治心者恐不足与天地同和所以移风易俗者一惟先王之节奏而已袭礼沿乐虽非帝王之盛节而帝范王猷赖以不坠则不疚于帝位者亦庶几矣不然则愚之弊可胜言哉惟圣人识礼乐之情则德诚制作之不容己者也然亦有不专于德者使或聪明虽裕而身非元后之尊学术虽弘而位非大宝之贵是有天下之道统而正统不与存焉虽未必皆贱而茍非南面之尊要亦贱之属也是必负可以自用之具存不敢自专之心礼固能作也而天王之德行在焉惧其有所渎也而所以别宜居鬼者亦惟率履之而已乐固能作也而天王之德辉在焉惧其有所僣也而所以敦和率神者亦惟遵守之而己遵道遵路虽非大圣人之作为而国度王章守而勿失则不倍于下位者亦庶几矣不然则贱之弊可胜言哉
  体大思精理真法老而古文疏宕之气先正清深之韵不可复见矣作者所以不及归唐以此



  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胡友信
  圣人不显其敬而天下化成焉盖敬者天德王道之本不显其敬而敬纯矣天下有不化成者哉此子思自下学立心之始而究其极也意谓道有至极学有全功吾尝咏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诗而得君子为已之极矣彼其奏格无言犹有存敬之心民劝民威犹有化民之迹而君子为己之心未已也是故君子自内省之诚积而入于神明之域驯敬信之念退而藏于渊默之衷惕厉固所不存而斋戒亦所不事矜持固所不作而兢业亦所不知天命人心浑为一机而无思无为者忘于己若启若翼者忘于天修身立命之原诚有鬼神不得而析其几者矣天德王道融为一源而冲漠无朕者不为无日出万几者不为有敬天勤民之本盖有造化不得而泄其秘者矣由是神之所存化必达焉而天下咸囿于不言之信德之所及业必究焉而天下默成其不戒之孚陶镕于礼乐之中而其相揖让也非为名分相歌咏也非为性情熙熙然各通于圣人之性而莫之知也渐磨于刑政之外而其为善良也非出于感悟无颇僻也不待于栽成陶陶然相遇于圣人之天而莫之识也君无可称之迹民无可归之功朝无颂圣之臣野无歌德之俗此之谓中和此之谓位育至此则无几之可知而君子为己之能事毕矣
  摹笃恭深至摹天下平神奇原评
  刻摰之思雄古之气非独入理深厚并与题之形貌亦称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隆万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五目录
  孟子上
  交邻国有道乎一章      王士骕惟仁者为能以小事大二段   顾宪成
  故太王事獯鬻二句      汤显祖
  先王无流连之乐二节     邹徳溥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      汤显祖
  东面而征西夷怨 霓也    沈 演昔者太王居邠  去之岐山之下居焉
  汤显祖
  邠人曰四句         黄洪宪饥者易为食  犹解倒悬也  葛寅亮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潘士藻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陶望龄
  必有事焉  勿助长也    沈 演
  孟子之平陆  一章     张 榜
  民事不可缓也 三节     陶望龄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九节   林齐圣
  举舜而敷治焉合下二节    顾宪成
  举舜而敷治焉合下二节    张 栋
  有攸不为臣东征       姚希孟
  其君子实玄黄于匪四句    汤显祖
  胁肩谄笑二句        赵南星洚水者  禹掘地而注之海  胡友信
  我亦欲正人心一节      冯梦祯
  我亦欲正人心一节      苏 濬
  夫蚓一节          方应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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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邻国有道乎  一章    王士骕
  齐王问交邻而大贤以安天下之道进焉盖天下举安则交邻不必论矣孟子动以古道进王也深哉且智仁勇三德不备而可以安天下者自古未有也不察者争之忿欲之间无怪乎功业不建而邻国生心矣齐宣王之问交邻也岂非欲藉强大极兵威令强国请服弱国入朝者乎曷不以古人徴之也商周当已定之天而成汤文武仁人也故乐之而事葛事昆夷卒保天下也岐与越当不可知之天而太王句践智人也故畏之而事獯鬻事吴卒保其国也天威不僭贤圣不能违时仁智兼资伯王用之长世则邻国不难交也而奈何以好勇为疾也亦未讲于安天下之道乎仁覆之智运之而勇成之故小之不足以敌一人而大之可以统万国如诗所称文何尝不好勇也独其遏徂莒而笃周祜好安天下之勇尔如书所称武何尝不好勇也独其作君师而耻衡行亦好安天下之勇尔王诚戢抚剑疾视之忿而兴整旅问罪之师彼其日毙于兵争之靡宁也而旷然复睹太平之烈也彼其日苦于割据之无己也而赫然复集一统之勲也民惟恐王之不好勇矣夫始之保国保天下而终之以安天下当是时也天命在齐邻国其如予何哉故讲于智仁勇之道而交邻可无问也挈起题中要领六辔在手范我驰驱自然应节合度原评所谓熟极生新者也









  惟仁者为能以小事大  二段 顾宪成
  大贤论交邻之道而徴诸古焉盖以大事小为仁以小事大为智古之道也明乎此而于交邻何有孟子曰所贵乎交邻者无他势在我则忘之而已矣势在人则顺之而已矣王欲闻其道乎臣试言其槩而王择焉夫天下之人国多矣有以大国而邻我者焉有以小国而邻我者焉大奚以交于小也其道则仁者得之仁者曰吾与小国邻而忿焉与小国较将以树威结怨则可矣若欲昭德而怀贰则计之左者也是故其事之也以为宁使天下议我以怯而有不恭之加母宁使天下议我以暴而有不靖之患也古之行此道者吾得二人焉汤也事葛矣文王也事昆夷矣彼诚仁者也所以忘其势而不忍较也不然以四海徯苏之后而下于一蕞尔之邦则近乎耻也以三分有二之主而下于一蛮夷之长则近乎辱也耻不可即辱不可居汤文曷为而为之哉小奚以交于大也其道则智者得之智者曰吾与大国邻而狡焉与大国竞将以挑衅速祸则可矣若欲保社而息民则计之左者也是故其事之也以为与其犯彼之怒而为箪食壶浆之迎不若徇彼之欲而为犠牲玉帛之献也古之行此道者吾得二人焉太王也事獯鬻矣句践也事吴矣彼诚智者也所以顺其势而不敢竞也不然赂以皮币赂以犬马天下之厚利也身请为臣妻请为妾天下之恶名也利不可弃恶不可取太王句践曷为而为之哉今王之邻谁为葛伯耶昆夷耶则有仁者事小之道在谁为獯鬻耶吴耶则有智者事大之道在尚其鉴于四王可也
  极平淡中清越疏古之气足以惬人心目非涵养深厚志气和平不能一时得此




  故太王事獯鬻  二句    汤显祖
  二君之事大也智足观矣夫太王句践皆智于谋国者其事狄事吴有以哉且自古霸王之君未始逞小忿而忘大计非屈也智也智以事大于太王句践见之是故周自后稷以来旧为西诸侯之望矣至于太王而獯鬻乱华焉当其时狄大而周小也彼将环邠人之境而骋戎马之足意已无周矣使太王懵于势暗于理乃欲争雄于一战周其不遂为狄乎于是属而耆老去而宗国甘心事虏弗恤焉此何为哉计以邠可亡岐可徙而先君后稷之祀必不可自我斩也吾宁隐忍而俟未定之天也盖自西山垂统而周且尽狄人而臣之然后知太王之以屈为伸也智也越自无余以来常为东诸侯之长矣至于句践而夫差报怨焉当其时吴大而越小也彼既转檇李之败而为夫椒之胜目已无越矣使句践懵于势暗于理乃欲争雄于再战越其不遂为吴乎于是纳大夫之谋遣行成之使反面事雠弗恤焉此何为哉计以身可臣妻可妾而先君无余之祀必不可自我斩也吾宁隐忍而俟再举之日也盖自东海兴师而越且尽吴地而沼之然后知句践之以怯为勇也智也小之事大自古而然今齐而有邻如獯鬻耶请为太王有邻如吴耶请为句践不然吾窃为齐惧矣智者不为也此先辈极风华文字然字字精确无一字无来历而气又足以运之以藻丽为工者宜用此为标准









  先王无流连之乐  二节   邹德溥
  齐臣进法古之规其君悦而声诸乐焉盖先王不徇欲而忘民也景公以是庸晏子宜其乐之称盛也哉孟子盖述齐之故以讽宣王也意谓自古人臣之爱其君者则无乐乎君之荒于佚也盖必以勤民诏焉有明君者起而听之则相得益章而其盛于是乎可传若景公是已昔晏子者告君以先王之观当时之弊复进而曰吾君思比于先王观也而亦知先王之所以异于后世乎哉先王非无乐也而无若今之所谓流连之乐也乐焉而泽在民矣非无行也而无若今之所谓荒亡之行也行焉而颂在野矣君将耕敛是省而与先王比隆乎抑将佚欲是徇而与世主同事乎顾君自择何如耳斯言也岂不诚畜君乎哉然而景公不之尤也方且从而悦焉于是而大戒于国示民革也出舍于郊察民隐也而兴发补助之政慨然为斯民计之矣盖易其所谓流连荒亡者而进于先王之观乎当是时也君鉴其诚臣幸其遇交动夫懽忻之情而事治于朝民安于野式昭夫明良之盛景公是以命太师而作君臣相悦之乐乐有以征招名者志事也盖曰是允釐之遗也乐有以角招名者志民也盖曰是风动之遗也其诗曰畜君何尤志好君也盖曰是谟明弼谐之遗也晏子怀忠爱之素故能进流连荒亡之规景公谅忠谠之诚故能修兴发补助之政此其盛载在乐章可挹也臣故欲君之法先王也君其悦于臣言乎哉
  顺逆疾徐应节合度不必言法而法无不备其气息醇古平淡中有极腴之味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      汤显祖
  不以近臣之誉进贤盖其慎也夫左右太信则有与不肖论贤者矣国君之所可岂在是与孟子箴齐王之疾曰人才首关于大政君心毎惑于小言所贵乎进贤者亦慎诸此而已彼环在王所有近于左右之臣者乎得陈于王前有先于左右之言者乎固有相率而称人之贤者矣浸而不察亦有因而可之者矣不知好进之士常以左右为根柢之容而近习之人亦毎以朝端为外市之地故举尔所知虽达之左右皆有闻也而何可以遽然其贤论所及知虽时而左右先为言也亦未敢以轻用其可左右虽卑也与外臣之尊者常相低昻如曰某也贤其尊之也则有借君侧以威众者亦因而尊之乎恐他日之卑逾尊亦如是矣乌乎可也左右非疏也与外臣之亲者常相比附如皆曰某也贤其亲之也则有事中人以迎幸者亦因而亲之乎恐异日之疏逾戚又复然矣如何可也宁使左右谓我有贤而不用无宁使天下谓我用贤而不公盖明扬士类本非所望于近幸之人正使其所贤者贤亦非左右所得而贤矣宁知而不举以伤左右之心母宁举而不贤以伤朝廷之典盖推毂人才本非可求于私昵之地正使其所贤真可亦非左右得以制吾可矣夫观意察色工辞善誉以移主心者莫左右若也而弗之可焉则如不得已之心自近者始矣由是公听并观尊贤不失尚何贤知之士羞而世主之论悖乎
  句句是左右句句是左右分上之未可用意深稳而局阵层层变换如神龙在空嘘气成云后来奇纵之作皆为笼𦋐原评





  东面而征西夷怨  霓也   沈 演
  观商师于所未及而民望殷焉夫兵民之残也然且望之若恐后焉其斯为王师乎孟子谓夫王者有征无战非屈其力也人以兵失人心圣人以兵得人心诚当其时也商师何以信于天下哉想其以大字小而兵无轻试故以仁伐暴而师不留行在汤也师有所首加而必有所徐及者势也在民也唯以其来为德而反以其后为怨者情也吾见其东征而西且怨焉吾见其南征而北且怨焉若将怼心于人之我先而以为己歉也曰中国之有至仁而念彼置此何其偏也若将觖望于己之独后而以为汤尤也曰圣人之无遗泽而先彼后此独何异也汤师旦夕先至则旦夕之涂炭纾焉故虽一缓急之间而若足动后时之感汤师一日未至则一日之子惠賖焉故虽一先后之际而不胜遥企之思以圣武之布昭岂不亦终归宇下然业知之而犹以为疑者诚望之也望之切则疑之深延颈举踵如将旦暮遇焉而须臾之德化未霑能自慰耶以万邦之表正岂不亦卒荷帡幪然明知之而犹以为忧者诚望之也其望殷则其忧迫倾耳注目惟恐俄顷缓焉而一时之听睹未亲能自安耶以斯民也望斯师也其与大旱之望云霓何异哉盖圣人举事有同天道之俟时而小民望仁无异农夫之望岁民情如此惟皆信汤者深也其由此为政可知矣
  下笔疏秀眼前意思说来却娓娓动人








  昔者大王居邠  去之岐山之下居焉
  汤显祖
  先王有不能怀其故居而狄之为患久矣夫邠大王之故居也狄人来而大王去矣然亦岂后世所得效哉尝谓今昔之变不同时大小之敌不同势然时危同于感怆而势小易于图存此不可不计也夫强大压境可为寒心岂惟今日君之事耶昔者大王当之矣自今观之居岐之阳大王之孙也而不知大王实始居岐也乃眷西顾大王之徳也而不知大王固先居邠也观其流泉流泉无恙也盖民之初生其土于斯也非一世矣非不处且安也如寇警何度其夕阳夕阳如故也盖君之有宗其依于此也非一日矣亦既庶且繁也如戎心何始也自窜于犬戎之间而公刘启其地中也亦复中犬戎之患而亶父遇其时狄人可事也而不可弭也国有三军已被之矣安能久居此乎自土可乐也而不可长也地非一姓已知之矣何必怀此都乎盖天作高山隐然周原之在望也于是胥宇其下焉虽不得终其皇涧之游而亦庶几乎厥愠之无近矣帝迁明徳俄然周道之有夷也于此乎周爰其居焉虽不得免于疆理之劳而亦庶几乎昔迁之无叹矣由前而观居邠者此大王也虽未有室家何知有异日之居岐由后而观居岐者亦此大王也虽增其式廓亦肇基于昔日之居邠盖古公虽欲尊生而让王狄人固以殷忧而启圣殆至王用享于岐山而世乃歌夫邠风矣滕固今之邠也而齐则滕之狄也何去何从倘有岐山在耶吾故曰今昔之变不同时大小之敌不同势也
  一丘一壑自涵幽趣令人徘徊而不能去其镕冶经籍运以隽思使三句题情上下浑成一片尤极经营苦心



  邠人曰  四句       黄洪宪
  邠民念君之仁而相率以从迁也甚矣民之归仁也仁如太王邠民安忍一日离哉尝谓有国家者民为贵社稷次之故失民得国犹失国也失国得民犹弗失也昔者獯鬻南侵亶父去国夫豳故国也迁劳事也民安能轻去其乡而太王安能吁怀其众哉不知其厚泽之遗已渐涵于在国之日而耆老之属尤感动于去国之时是以邠民念其仁怀其去相率而言曰施徳以厚下使我安居而乐业者非君乎尊生以避狄使我免于锋镝者非君乎吾君诚仁人也仁人行矣来朝走马君既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失吾民险阻间关吾亦奚忍以室家之故而失吾君仁人在上则故土可依新都可乐矧此行也父母孔迩其有以安辑我矣仁人一失则闾井虽存抚字非昔况异日者士女仳离其谁能保惠我邪故宁负羁绁捍牧圉以从君于险阻毋或恋故土而重去其乡宁披荆棘辟草莱以从君于新迁毋或怀故居而轻失其主由是而岐山如市矣由是而从岐之民如归市矣盖皇皇求利惟恐或失者市人之行也皇皇趋仁惟恐或失者太王之民也此岂有政令发徴期会哉要之惟太王之仁也故所居民乐所去民思惟邠民之归仁也故君存与存君去与去今君自料宽仁慈爱孰与太王滕民之爱戴归往孰与太王之民愿君熟计而审处也
  情真理真景真并声音笑貌无一不真故能令人讽诵不厌







  饥者易为食  犹解倒悬也  葛寅亮
  惟民之易见徳而施徳者易为感矣盖徳本易行者也民既望之如饥渴而得之不若解悬哉且夫主徳与民情恒相为因主徳之感孚未神固机窒于有待而民情之困穷未迫尤时阻于无乘乃今王者不作而民之憔悴已甚也将见疮痍者待起呻吟者待息正在得生失死之候急之顷刻则可延缓之须臾则就毙止系朝施暮及之间其迫而濒危之状诚不异夫饥渇则小惠亦来苏也而况徳之博施济众者乎其跂而昵就之情诚不异夫饥渇之于饮食即渐施犹引领也而况徳行之存神过化者乎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则孔子速于置邮之说也徳之善感原无藉乎其时也疾之而愈速行之而愈至则当今万乘行仁之势也时之易感实大有裨乎其徳也盖饥渇之情民既操其至急者以望我而置邮之徳我亦操其至急者以应民民出于急而君不忍独缓则与不期众寡于其当厄君出于急而民岂能自缓则感不期深浅于其适时民之悦之不犹解倒悬哉君人者睹饥渇若罔闻既坐失千载一时之会则望解悬其何日又安见俄顷立奏之功齐王反手无怪乎世之惊而莫能信也
  题凡三喻首尾是易于见徳之时中间是徳本易行文以两头作主运化中间备极脱卸之妙原评以题之脉络为文之起伏顿宕界划极清气势亦复沛然








  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潘士藻
  大贤述时人强制之言而断之无一可者也夫言与气俱本于心而欲遗之以求不动是强制而已矣此孟子断之以为均不可也想其述以告公孙丑意谓等之不动心也善事心者有以养之而能不动不善事心者有以制之而亦不动则其道异焉吾观告子之能先我不动心也非其心之无所疑而然也但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而已矣又非其心之得所养而然也但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而已矣夫告子之所重者心也其有所舍而勿求也凡以求心之不动也以心之故而舍气气虽失矣而不害为持吾志吾犹以为可焉以言之故而舍心心则失矣而安左其为不动也则尚得为可乎哉要之言与气皆非心外物也心无内外者也失夫言而不得与遗夫气而不求皆非善事心者也心贵交养也试观吾心之气有不赖志以为帅者乎而志其至矣试观吾心之志有不赖气以为充者乎而气其㳄矣形神相资以成能而宰于中者与辅于外者均所重故敬义交修以为功而直乎内者与方乎外者兼所急向使惟其志之足恃也遂任其气之暴焉而不顾虽有主帅其谁辅之而安能强之使不动也哉以是知告子之言无一可者也
  此文高处一在替告子重提心字得旁门宗旨若太浅视之则不得要领而无所施吾摧陷之锋矣一在于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内便看出持其志三字盖不得于心则便强制其心是亦告子之持志也又如言与气皆非心外物敬义交修等语于名理皆造其巅原评





  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陶望龄
  时人不求之非即气之当求而益见也夫气以辅志而心当求气亦不可暴也告子之说无一可矣且夫善事心者闻养之不闻制之养者交养而徐俟其自定制则骤持之而非弃之若告子矣观其言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夫欲免于求而且不免有制其求之心已非寂然不动之体不能无失而徒欲禁其求于既失之后终为悍焉自恣之私故较而言之则不求于气者视之不求于心者稍为仅可而亦岂通论哉盖气非甚轻而可缓者也心王乎气而实附于气气听于心而能辅乎心神明之官握役使群动之柄而作则奋倡则从者志帅气也然精神所布实充满百体之中而作而能奋倡而能从者则气辅志也帅有常尊尤得佐而后尊志虽独至气亦㳄乎其至志当持矣气可暴乎故守之宥密渊微以端出令之府而又当养之流行布濩以鼓从令之机有钦承敬事之道以祇若性灵而又当有涵养优游之方以保合元气盖志不持则本原一乖而内外遂已两失故知告子勿求于心之说妄也不待辩也气无暴则存主愈湛而本末可以相资故知告子勿求于气之说亦妄也岂诚可乎吁养心者无若告子可矣
  夫志六句止辩勿求于气之失至勿求于心不待言矣理解既彻故就题成文方圆自合原评









  必有事焉  勿助长也    沈 演
  大贤论养气者惟一于集义而已夫集义所以养气也然或预期其效而忘且助焉又岂集义之谓哉孟子谓夫气生于集义固也然义可以我集而气不可以我生求端于义则两得矣取必于气则两失矣可无循其节度乎吾知义而曰集乃积累之实功而非外假也吾安可以无事气而曰生乃自致之天机而非速效也吾岂容以有心必有事而勿正焉反观内省念念期与天地俱其事勤矣然亦求无愧于心不戕其生意焉耳虽充塞之气象固当自至而我何心也饬躬砺行事事期与道义合其养预矣然亦求无怍于心不琢其生机焉耳虽配道之功用自当有在而吾无意也如是而气之充者其常也固当听其自生如是而气之未充者亦其常也安可间于持久真积虽深而盛大之本体未著此岂人力乎哉惟优焉游焉弗忘其所以对天地者焉而何可参之以躁心假人为而鼔舞之也持循虽久而流行之妙用未彰此可意致乎哉惟涵焉泳焉弗忘其所以遵道义者焉而何敢乘之以速心借客气而激昻之也若有事又若行所无事要之集义之外无馀事矣若有心又若不与其心要之集义之外无容心矣夫是之谓直而非袭夫是之谓养而无害而气其生矣乎
  明净无疵于题之神理节次自然吻合










  孟子之平陆  一章     张 榜
  齐民之不见徳大贤终以咎其君焉夫君臣共有其民而得为不得为悬矣距心尚无解而况王乎且君之立乎民上与其立有司于民之上欲以何为哉民之不得叩之有司有司有不得转而叩之君至乎君无弗得矣君委其柄屯其膏听民自生自瘁于有司之手又且掣有司之手俾不得展布而民于是乎始穷孟子之平陆睹其老者羸者壮者四方而沟壑者恻然有动乎心也造其大夫而诘焉曰此亦持㦸之士之失伍也而彼何以不得为为解也夫受牛羊者刍牧之不得直当反之于其生受民者不得职直当反其主不然而能谓无罪乎至是则距心有以解而卒无解而王可知已夫民固有刍牧也吏固有伍也所谓择民牧而申儆之俾无解于就列者不在王耶王实制民之命孰壅之而泽不下溉王又总有司而制其命孰梗之而使不得上请即令距心持是以问王而王无以应也又令起沟中之瘠还四方流离之子层累而上之以问王而王无以应也王故曰此则寡人之罪非齐王之能任咎而齐王之不能不任咎也如曰此亦王悔悟之微明云耳何竟不闻罪已之后去阘冗之吏反颠连之民而一苏之以旷荡之仁恩也哉
  出没灵变深得国策神妙










  民事不可缓也  三节    陶望龄
  民事甚重知其重者贤君也夫一民事而教养公私胥赖之顾可缓哉而贤君诚重之矣且人君揽君师之责当臣民之寄而有意为国也胡可不择一事焉为先图而吾以为莫如民事矣人第知上之授田经野实有切于民依而不知民之戮力身家即上关乎国脉计产而耕之则衣食出焉风俗兴焉一日少缓民且受其弊矣计产而赋之则小人供焉君子养焉一夫不耕上亦受其弊矣况斯民日夕而唯播谷是图其艰难疾苦诗可状也而上乌得缓之哉缓之是无恒产也无恒产而驱之善能得之凡民乎无恒产而随之刑将得为仁人乎而贤君不然也贤君则必恭恭者之于臣僚也且将有殊礼焉而忍使其奉养薄耶独计常禄皆民脂而吾谋其入不得不虑及于出者矣贤君则必俭俭者之于财用也且有常经焉而何至取民多耶独计常赋皆民力而吾责之出不得不预图其入者矣故教化未兴刑罚未中而吾不问唯曰何以重农赋税未定世禄未讲而吾不问唯曰何以授产则以民事举而国无馀务也君而为国亦于此急之
  打叠一片处处𦂳密而势宽气沛故为难及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  九节 林齐圣
  设井田之法而养与教兼之矣夫教民者不过欲亲民耳乃井田行而民已亲矣教宁有外于养哉盖吾观井田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田既井而教可施矣田一井而教已寓矣是故以井田为养民之良法可也以井田为教民之善物亦可也何者教民者不过欲民之亲于伦耳为之学以亲之而学必有所由建为之庠序校以亲之而庠序校必有所由兴自昔三代圣王所为师一世并师百世新民风并新国运虽其人伦之教预乎而谁非自井田之经界始哉是故田不井而欲平野人之谷定君子之禄不得也田不井而欲君子笃奉先之孝野人敦友于之谊不得也田不井而欲其里闾族党之间蔼出作入息之风而成相收相恤之仁亦不得也盖自界正而田井田井而民睦郊以外国以内熙熙然妇子行馌则执酱执爵之庠教也比屋壤歌即诗书弦诵之校教也田畯让耕让畔即序宾不侮之序教也既分一井为一乡而乡之民与乡亲遂合万井为一国而国之民与国亲即庠序学校之典未举而俗已称淳茂倘师儒乡俊之选时行而国不多良善哉乃知井田之法以生之厚寓徳之正而教养兼举也滕盍举而行之以井田作主绾合上下前三节正㡬笔叙过却于末节一一回抱章法最为灵变 其回环映带已大近时趋存之以志古法之变









  举舜而敷治焉  合下二节  顾宪成
  观圣人任人以图治而知其所忧者大矣夫天下非人不治也得舜以总治得禹皋陶之徒以分治而后民可安而固知圣人之忧不同于农夫之忧也且天下之未治也圣人能以心忧之而不能以身殉之也为君者举治民之责付之于一相为相者举治民之责付之于群有司天下可坐而理矣时惟陶唐天下之为民患者诚多而尧之忧诚切也乃举舜而敷治焉谓夫天下之治必得人而后可图也谓夫天下之人必得舜而后可举也舜也仰承一人付托之重而思殚心以释其忧俯念四海属望之殷而务择贤以分其职命益以司火政而鸟兽匿矣禹则起而治水焉所以竭力于疏瀹决排之间者何汲汲而不遑也命稷以司稼政而民人育矣契则起而明伦焉所以致意于劳来匡直之间者何孜孜而不倦也在天下方幸圣人之有作而害可除在圣人则方虑夫民瘼之未易恤在天下方幸圣人之有作而利可兴在圣人则方虑夫民欲之未易遂如此乎圣人之不暇耕矣由此观之尧一日无舜则孰与命禹益舜一日无禹益则孰与拯昏垫之患而登天下于平成尧一日无舜则孰与命稷契舜一日无稷契则孰与粒阻饥之民而跻天下于揖让然则忧舜之不得者尧也君道也忧禹皋陶之不得者舜也相道也彼以百亩之不易为忧者盖忘情于天下者之所暇耳即禹益稷契之徒犹有不屑况君如尧相如舜独奈何而躬农夫之行哉信矣许行之妄也
  题甚繁琐忙忙点次犹恐不暇看其运笔之法全在题外游衍有意无意自然入妙原评





  举舜而敷治焉  合下二节  张 栋
  详观圣人之所以治天下者而知其忧在天下矣夫圣人以天下为忧故舜之所以命诸臣者皆为天下也忧在天下而百亩云乎哉此君子所以为许行辟也尝谓圣人能以一心劳天下而不能以一身役天下彼役其身于天下者必无圣人忧天下之心者也必无圣人治天下之责者也吾观尧之所以寄其忧于天下者而知之矣尧以为天下之可忧者固多也而天下之可以寄吾忧者则人也故得舜而举之焉举舜而使之敷治焉而凡民害之未除民利之未与者悉举而寄之舜矣舜于是以掌火命益而山泽既焚之后治水之功可施矣禹乃起而治之为䟽河为决排而八年三过无自宁者耕何得也以教稼命稷而人民既育之后明伦之化可兴矣契乃起而教之为亲义为序别信而辅翼振徳无勿尽者耕何暇也夫以举舜之后而掌火治水有益与禹以任之则民害之除虽禹益之功而实舜之使也当时尧之所以欲得舜而举之者正为民害而已矣举舜之后而厚生正徳有稷与契以任之则民利之兴虽稷契之功而实舜之使也当时尧之所以欲得舜而举之者正为民利而已矣吾由是而知尧之忧焉吾由是而并知舜之所以忧尧之忧焉尧何忧也忧不得夫舜也得舜而敷治之责属之于舜矣舜何忧也忧不得乎禹皋陶也得禹皋陶而敷治之责分之于禹皋陶矣夫是之谓天下之忧圣人之忧而非百亩之忧农夫之忧也不然而屑屑于百亩之务则尧舜而农夫矣何以能成唐虞之事业如此哉夫以尧舜之圣而耕固有所不暇如此则并耕之说不待辩而自明也已
  此又独重举舜一句可观先辈立局之变化原评题首是举舜起益禹诸人亦从举舜而得除害兴利前后起伏归入敷治可谓能扼其吮矣


  有攸不为臣东征       姚希孟
  周王以义正名而有不臣之讨焉夫不臣于周此其罪未可定也而遂以不臣之罪征之所谓名以义起耳且君臣定位也而至于天怒人怨亲离众叛之秋则君臣似非定位矣故兴王崛起而顺之者昌带砺之所必及也逆之者亡斧钺之所必加也当商周易姓之际遗佚如太公贵戚如微子前而三分有二之众后而八百会同之国孰敢不臣而有不臣者伊何人哉盖崇侯奄君之属明知稔恶已久而为圣世之所必诛故闭关而不朝耳飞廉恶来之辈自揣众怒已深而为王法之所不宥故负嵎以相抗耳此其人无论非周之臣也即起商先王于九原而问之亦非商之臣也不奴不死而使祖宗艰难辛苦之业离披至此是斩商祚者正此臣也而犹得借口于不屈乎无论其不为周臣也即使其稽首于王之马前而亦不愿有此臣也长君逢君而使商辛聪明才辩之资凶恶至此是丧殷师者正此臣也而犹敢托名于殉国乎于是苍苍之表默启武王若曰尔其讨独夫纣而先讨其蛊惑此独夫者元元之众又环向武王若曰尔其诛无道商而先诛其相与为无道者玉杯象箸谁献此淫巧瑶台璇室谁兴此土木刳孕妇斮朝涉谁为纣作刑官盈鹿台充钜桥谁为纣作聚敛计其罪即比之共工驩兜之属殆有甚焉而歼其魁则虽为版泉涿鹿之师亦所弗恤矣此东征之所由起也盖惟天地间从未尝有此臣子故欲其身伏司败以寒万世奸臣之胆而非徒为胁服人心之计惟宇宙中必不容有此臣子故欲其名载丹书以立后世臣道之防而非徒为翦除胜国之馀不然叩马之义士则听之而已矣演畴之父师则封之而已矣梗化之顽民则迁之而已矣必欲胥天下而臣之夫岂帝王之度哉
  义正辞严摘发尽致但觉光焰万丈长留宇宙间


  其君子实玄黄于匪  四句  汤显祖
  商人备物以迎周师亦可以慨世矣夫周无君子小人皆商有也去之已可慨矣况至以商迎周耶且帝王代兴当揖逊之时天下已相迎也当革命之时天下尤相迎也南河之讴北狄之怨有由来矣商周新故之际亦然武王之㳄商郊也犹昔观兵之意也使纣也虽无同好有与同恶则如林之众犹未得前歌后舞而入也事乃有不然者商之君子非士大夫耶周师入君子怒可也何又匪厥玄黄迎周之君子也父师奴少师剖币聘之风斩然彼虽君子诚不若生于周者得以贤其贤而亲其亲也今而后喜可知矣得同君而臣之矣不以拾矢为贽而以好币相先何温然堂戸之交宾也岂其中无一忠臣哉天命之矣不亿之亲犹将往焉而又何论于今日之君子也盖望周之将相来久矣商之小人非故百姓耶周师入小人戚可也何又箪食壶浆迎周之小人也老人刑妲己笑仇饷之思荡然吾侪小人诚不若生于周者得以乐其乐而利其利也今而后喜可知矣得同君而氓之矣不以饷已之师而以迎人之师何蔼然田野之相馌也岂其间无一义士哉天命之矣有二之众皆先往焉又何论于今日之小人也盖望周之卒旅来久矣由是得意于群臣百姓因而为王者新主也得罪于群臣百姓不可复赦者旧君也今日之为君子小人者此商人也他日之为多士多方者亦此商人也由商周而后人情向背又可胜道哉
  局势通博一句一字穷极工巧感慨反复意味悠然或疑相迎己见上文本题语势直趋末二句只当
  凌空复衍此作微似犯实然篇中句句皆发商人望救之情未尝侵下救民正位也原评




  胁肩谄笑  二句      赵南星
  大贤于非礼徇人者而深以为病焉夫以夏畦之病而更有甚焉者则徇人者当之可悯也曾子若曰甚哉人之趋于势利也其依阿淟涊于何不有乃其大都有二曰体柔也曰面柔也何也以贱事贵者必谬恭以致其敬之至也于是乎有胁肩欲有所仰惟恐其躬之不俯故翕其肩以奉之有不胜其罄折者此之谓体柔以卑阿尊者必谬厚以明其爱之至也于是乎有谄笑前有所媚惟恐其姿之不妍故强为笑以献之若不胜其色喜者此之谓面柔夫肩之胁也何其缩也笑之谄也何其䩄也合而观之何其丑也然非独丑也良亦病已非独病也良亦甚病已凡天下之言病者称夏畦岂非以治畦病夏畦又甚哉吾以为天下而无胁肩谄笑也则夏畦病自天下而有胁肩谄笑也则夏畦何病夫夏畦者劳其力于自食力惫而神不沮也彼役役以附势者无论其神之沮卑躬屈体犹惧人之不收即其力亦更劳矣劳其形以谋生形苦而气不馁也彼矻矻以干进者无论其气之馁冶容修态犹惧人之不怜即其形亦更苦矣故高贤奇士遭贫贱困穷之时而使之夏畦亦安为而不辞虽甿隶匹夫遇富贵权幸之人而使之胁肩谄笑或愧耻而不屑然则人之所病者岂夏畦之谓哉夫胁肩谄笑者往往出于士大夫而不自知其病之至此也可慨也已
  猥琐之情以峻厉之气摘发之足令人愧耻之心勃然而生







  洚水者  禹掘地而注之海  胡友信
  大贤明圣君心在洪水而得顺治之臣焉盖洚水即洪水则尧之所谓警予者可知矣命官敷治其容缓哉昔者陶唐之世无所谓乱也而洪水为灾是亦一乱也起而治之者非尧之责乎吾尝观洚水警予之辞而知帝尧不得已之心矣夫逆行汎滥之势本阖辟以来未有所归宿而然也尧则视之以为上天谴责之故怀山襄陵之变本气化所遗未得所宣泄而然也尧则引之以为一已感召之由故曰洚水警予而洚水者即洪水也当是时也九重之惕厉方殷矣天子不可以自为之也而岳牧咸荐不能不望夫行所无事之禹也且九载之绩用弗成矣崇伯不可以复任之也而司空是寄不能不付于克盖前愆之禹也禹也承帝之命典父之官既知其有不容逭之责观水之性相地之宜又知其有不可逆之机于是掘地而注诸海焉酌天地之盈而佐之以虚者其势不得不分掘地者固所以分之也酌天地之虚而佐之以盈者其势不得不合注诸海者固所以合之也分则相畜而止合则相守而固矣此之谓分天因地此之谓地平天成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而洚水之警尧于是可以释然矣
  洪字作鸿濛解方与洚字有别得释书体上下两截一气呼吸义法自然关生彼以吊挽字面为联合者固俗格也









  我亦欲正人心  一节    冯梦祯
  大贤自发其为道之心其所任者重矣夫三圣人之作凡以为道也大贤承之以辟邪焉自任岂轻乎且夫天行之数始乎治常卒乎乱而人心之机出乎正则入乎邪自圣贤生而拨乱以治黜邪以正则世道终有赖焉若禹周公孔子是也予也敢自诿乎盖今之时非三圣之时也而予之道即三圣之道也自杨墨行而人心坏矣自人心坏而圣人之道息矣故欲明圣人之道当先正夫人心而欲正斯人之心当先开其陷溺邪说惑人心者也吾息之使不著焉诐行蔽人心者也吾距之使不行焉淫辞荡人心者也吾放之使不滥焉盖今之天下唯其无三圣人也故杨墨从而乱之也而予之正人心凡以承三圣人也故必欲辞而辟之也执予之迹则其说也长而谅予之衷则其责也重予之切切焉与杨氏辩者岂好之哉正以人心有义而为我者出而害之茍不早为之辩焉其病于吾道之义不小也予之心有大不得已者在矣予之谆谆焉与墨氏辩者岂好之哉正以人心有仁而兼爱者出而贼之茍不严为之辩焉其病于吾道之仁匪浅也予之心有甚不得已者存矣要之三圣人之道不可一日不明则人心不可一日不正人心不可一日不正则杨墨之言不可一日不辩外人以好辩为予称也予其滋戚矣乎
  信笔直书不加刻琢而清明之气流溢行间









  我亦欲正人心  一节    苏 濬
  崇正道以继往圣大贤所以不容己于言也夫圣贤之相承也为世道计也继往之功孟子任之而乌容己于言哉孟子晓公都子之意盖谓古之圣人不得已而有功功成而天下安焉不得已而有言言出而天下法焉吾观禹之功周公承之周公之功孔子承之而生民之治胥赖矣在今日则何如哉彼自人心不正邪说横流而诐行淫辞交作于其间今之天下惟无禹周公孔子故至此也我也亦欲正天下之人心而于以维持乎世道则必息杨墨之邪说而使不得蛊惑乎人心诐行之邪累人心者也吾距焉淫辞之邪荡人心者也吾放焉位非大禹而以抑人心之洪水者犹欲庶㡬乎禹之遗烈也位非周公而以去人心之夷狄猛兽者犹欲庶㡬乎周之遗勲也徳非孔子而以遏人心之乱贼者犹欲庶㡬乎孔之遗教也彼三圣作之于前而其功之昭昭于天下者既非所以为好劳矣予承之于后而其言之谆谆于今日者夫岂所以为好辩哉予之一身世道之污隆系焉而救世之责既不得而辞之予之一言心术之邪正系焉而继往之任又不得而诿之忧深虑远有之为不获已之衷而昌言正论发之为不获己之辩此予之所可谅者也使予而得已于言则人心之坏孰为之正邪说诐行淫辞之作孰为之息而天下之乱将安知其所终哉噫此吾宁受好辩之名而不敢坠往圣之绪宁使天下以言罪我而不敢使世道之日趋于邪也公都子其知之乎
  呼吸排荡直如天风海涛真雄才也原评
  専发承三圣意最得本文语气愉怡自得之致不及元作雄直劲利之气则又过之可谓各据胜场




  夫蚓  一节        方应祥
  齐士之廉穷于其所不知焉夫廉于取者不问所由来以其不必问也何仲子乃以此自穷哉且古无不食不居之廉士论者亦不以所居与食而穷之彼有权于取舍间者非概以不取为廉也仲子殆穷于廉矣夫食槁壤而饮黄泉蚓之于世无求也岂其廉之足称吾亦岂谓士之自好必与蚓竞操而后谓之廉哉就仲子之操而充之必如蚓之食槁壤而饮黄泉斯可耳盖古今之称廉至伯夷止矣伯夷之室不必伯夷所筑有权于其居而不以不居为廉也仲子不能无居而不居其所不廉不能不问所筑矣伯夷之粟不必伯夷所树有权于其食而不以不食为廉也仲子不能无食而不食其所不廉不能不问所树矣果尽伯夷为之将或参之盗跖乎伯夷者仲子独以处其身即世而有是人彼固未之许也盗跖者仲子所以概天下即世何必皆是人彼又未必信也不知所筑安知不以室妨廉何昧然而居之不知所树安知不以粟病廉又何䩄然而食之故即仲子而充其操非如蚓之食槁壤而饮黄泉不可矣本欲拟节于伯夷不知已溷迹于盗跖仲子即自信其不为跖吾不能保其能为蚓也不如蚓恶能廉即如蚓亦仅蚓之廉而不得为伯夷之廉夫世有人而可如蚓者哉仲子者盖不知权而穷于廉者也
  只因与蚓比较所以直穷到居食之所筑所树非论廉者必当求之于此也文处处觑定此指用笔之清辩奇快使人心开目爽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隆万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六目录
  孟子下
  民之归仁也二节       汤显祖
  象日以杀舜为事一章     徐日久伊尹相汤以王于天下一节   顾天埈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合下节田一儁
  圣人之行不同也合下节    陶望龄
  圣人之行不同也合下节    董其昌
  周室班爵禄也一章      徐日久
  敢问交际何心也一章     顾宪成
  敢问交际何心也一章     许 獬
  孔子有见行可之仕三句    邹徳溥
  仕非为贫也一章       郝 敬
  生之谓性一章        魏大中
  乃若其情四节        郝 敬
  尽其心者一节        顾宪成
  无欲其所不欲        李继贞
  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归子慕
  圣人之于天道也       胡友信
  有布缕之征  缓其二    李维祯
  人皆有所不忍  仁也    左光斗
  由孔子而来一节       董其昌









  民之归仁也  二节     汤显祖
  大贤状民之归仁皆其不容己者也夫民之于仁固便也加之以不仁之驱则民之归仁得已耶且夫至徳之世民居其国不相往来若鸟兽之不乱群而鱼水之相忘也自世有仁人又有不仁人而天下之情势百出矣欲而之焉之谓情迫而之焉之谓势欲之所在则归也归之所在则仁也以仁为下民犹水也水之恶逆而好顺也地道然矣以仁为圹民则其兽也兽之去隘而就宽也天性然矣此何待于驱乎而况又有以驱乎盖两仁之国民各有所归也两不仁之国民亦无所归也惟一仁一不仁形此令民轻背其主而人易去其乡矣故兽走圹而爵走丛类也益之以鹯而丛之得爵愈疾而愈多鹯为丛驱也水就下而鱼就渊类也益之以獭而渊之得鱼愈疾而愈多獭为渊驱也鹯獭自厌其性不知其为驱也是桀纣之行也渊丛能为庇依不能必其驱也是汤武之资也吁知民之归仁情也国君宜为仁以接民之情知民之去不仁势也国君宜无为不仁以成人之势何以为仁聚民欲尔何以去不仁无施民恶尔得天下与失天下其道何莫不由兹耶
  虽用巧法然大雅天成而不伤于纤佻由其书卷味深而笔姿天授也











  象日以杀舜为事  一章   徐日久
  观虞舜之待弟而见仁之大焉夫舜之仁于弟一人耳封之犹有不忍离者何至于放而况于甚焉者乎尝观天下有至仁则足以当天下之异变何也变之异者无过于舜之遇象而舜之为兄也后于其所以为子先于其所以为君其处之裕如矣乃世之人执君道以求之而疑放疑杀靡所不至夫将等之四㐫之罪而拟以天下咸服之诛岂仁人处弟之道哉亲爱者兄弟之性富贵者天子之权然舜之于兄弟也虽天子弗有加也舜之为天子也于兄弟不以易也有藏怒乎宿怨乎舜不知也知其为吾弟而已矣而有庳之封徒泥吏治之一端以疑其放何量舜之薄哉即既富矣既贵矣舜犹弗知也知其为吾弟而已矣而介弟之亲犹泥于岁时之常事以踈其迹亦岂尽舜之心哉盖至观五玉之瑞与群后同班而述职之期非以春秋为节而后知庙廊喜起之歌此君臣期会之盛不如思君之一语为乐也治国之吏又君民一体之思要不如常常之见为亲也彼蕞尔之封何足以废吾刑赏之正而后世之求于仁者其度量不相远哉乃知象也者舜所以底豫之一机而封象者即所以无为之大概盖以兄弟和乐而顺于父母无不顺也以任人图治而统理天下又何为哉故曰舜之所以为子为君与其为兄无二念也后之人亲爱不足而且借天下之法以文之呜呼此真至不仁也已题中义蕴无不醒豁更能于题外寻出波澜以鼔荡题情是谓妙远不测







  伊尹相汤以王于天下  一节 顾天埈
  观元臣始终为商而知其善承天意矣夫始终一节尹之为商至矣然岂非天意在商而尹特承之者哉孟子以此例夏事也盖曰天下之命悬于帝天固非盛徳所能让亦非衰徳之所能留也子有疑于禹益乎胡不以伊尹观之盖自成汤兴王阿衡作相功已服于天下矣而况汤鼎之成也虽曰吾君有子而未立之太丁天意不属焉虽曰大宗有后而二年之外丙四年之仲壬天意又不属焉意者臣民之望已归于元臣改姓之事复见于今日乎而不然者则以太甲在也盖太甲天所属也伊尹天所属之太甲者也有甲而后伊尹得以大权而成大忠有尹而后太甲得易昏徳而为明徳故始焉以颠覆坏典刑者太甲也继焉以怨艾迁仁义者亦太甲也元祀以前则太甲者放桐之羁主也三年以后则太甲者归亳之共主也乱而废之权莫重焉悔而复之忠莫盛焉至此而嗣王之君道䖍其始宰衡之臣节厚其终矣吾固曰太甲天所属也伊尹天属之太甲者也夫由商论之则易世之馀国统三绝放桐之日天位不守而犹得以几危之坠绪卜世而长由尹论之则佐命之烈显于四世定策之勲著于三朝而犹得以震主之功名奉身而退商不禅尹不王吾于此可以窥天心焉何疑于益何衰于禹也
  天生尹以为太甲放桐归亳总是成就继世擒定此意脱手能穿七札原评
  义法亦人所共知而叙来𡼲﨑磊落非胸无书卷人所能仿佛






  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  合下节
  田一儁
  圣人自决其应聘之志而原其应天之心也甚矣伊尹圣之任者也观其任行道之责于已而推觉民之意于天则岂肯冒焉以求进哉时以割烹诬尹而孟子严为之辨曰天下之道出处二者而已方尹之嚣然于汤聘也固不轻于出矣及其幡然于三聘也遂不终于处焉观其言曰我处畎亩之中固由是以乐尧舜之道矣然尧舜之道不惟可穷而亦可逹乐尧舜之道特以独善而非兼善吾岂若以此上致其君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以此下泽其民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以此显设于上下于吾身亲见之哉盖自昔而言行道似不如独善之为乐自今而言则躬耕实不如大行之为公也然吾之所以必欲亲见是尧舜君民之道者岂无故哉亦以天意所在不可得而辞耳今夫天之生斯民也非不与之以知觉之性也而气禀不齐必使先知觉后知焉使先觉觉后觉焉责于圣贤者若此其重也幸而予之生也虽同为天之民也而圣道在我以知则先知焉以觉则先觉焉责于吾身者夫亦不偶也是以予将推尧之道以觉斯民而措之于昭明之域推舜之道以觉斯民而引之于风动之归向使非予以觉之则举世皆后知后觉也将谁与任其责而予亦虚为先知先觉也又无以应乎天矣然则吾虽不欲尧舜君民而行其道也胡可得哉此畎亩之不如亲见者吾之所深谅而三聘之不可再却者吾之所必往也吁观尹之言如此则尹盖以天道自处者割烹之事乌足为圣人诬哉
  于幡然时怀抱体会真切故能得心应手机关开阖有云起风行之态



  圣人之行不同也  合下节  陶望龄
  圣道归于洁身故要君不足以污元圣也夫行归于洁身则无论异矣割烹至污而以诬乐道之尹哉且世俗自好之士犹能以一节表见乃至圣如尹而割烹之说纷纷焉则以论洁身于常人易知论洁身于圣人难知也盖圣人之行不同矣机适逢世则不必远托山林以逃之道足致君则不必尘视轩冕以避之或远而又或近也或去而又或不去也身游于庙堂岩廊之中而心超于功名爵禄之外迹与王公大人伍而志与天地万物游要归洁其身而已即伊尹一人俄而有莘俄而阿衡抑何远近去就顿殊而操行洁白惟一哉盖尹惟遇汤故尹不得不出是以三聘为招为天下而要尹者汤也尹惟乐尧舜之道故汤不得不求是以二帝为招以道而要汤者尹也以疏逖之士一朝而晋位师保非尹近汤汤近之也亦道固致之耳易畎亩之乐一旦而立人本期非尹就汤汤就之也亦道固来之耳吾所闻要汤者如此如曰割烹必非圣人而后可而尹圣人也洁身之谓何而为之哉盖行无辙迹圣人所以成其大道有要归圣人所以全其高徇迹则议生识归则论定此可以知伊尹矣
  炼局甚𦂳运题甚活全于入胍处过渡处结束处著精神










  圣人之行不同也  合下节  董其昌
  观圣人制行之极而知其进以道也夫圣人异行而同洁者为道存也割烹非所以明洁矣而元圣为之哉且夫出处之际立身之大节也贤者守之圣人逹焉而谓其节之可变则甚非知圣者夫伊尹而有割烹要君之议乎乃吾以为岩廊之上不必皆失节之阶也清修之操不必皆遗世之士也夫圣人者其行甚圆其天甚定可远可近而不可使处不廉也可去可不去而不可使处不义也抱其道不忍私诸身间尝自试于时而爱吾身所以重吾道未尝受凂于俗若此乎其唯洁之归者是故以尹之左右乎厥辟而视诸萧然耕野之时于行为近矣乃圣人之近有洁者在焉则奚事要君也以尹之阿衡乎商室而视诸嚣然却聘之日于行为不去矣乃圣人之不去有洁者在焉则奚至若他人之要也当其时汤不得尹孰与沛天民之泽尹不乐尧之道孰自畎亩而结明主之知汤不得尹孰与建伐夏之功尹不乐舜之道孰与匹夫而动师臣之想盖求其所以感汤者而不可得谓之要也亦宜又求其所以要汤者而不可得谓之以尧舜之道也亦宜而顾曰割烹焉则伊尹非圣人而圣人固不洁者哉吾未之前闻矣吁如以行则圣人之行非割烹之行也如以道则尧舜之道非割烹之道也而重为尹诬非好事者不至此矣
  绾结自然起伏回应融化无迹惟入手处不及元作之浑成耳








  周室班爵禄也  一章    徐日久
  举王制之略而爵禄斯重矣夫爵禄者王者之所以重天下也得其名斯得其等矣虽去籍何为哉尝观班爵禄之法总之以天下为公而以公天下为天子之柄是故其本末轻重盖甚详焉而不意故府之籍今不存也则请言其略彼周之盛时天子非加尊也而要以定天下之名享天下之实者谓是为天子之位其下乃有公有侯有伯有子男以视天子皆臣也而为其国主亦君也是以有君之等以明主之尊有卿大夫士之等以陈辅之谊当其时以亿万一心也故入仕王国出监侯邦则曰此天子之臣即藩屏分治也而或命于天子或命于其君总曰此天子之陪臣天下之爵亦有不班自天子者哉夫爵由天降故为天之子其处尊自在一体之中禄以地制而率土皆王则分方宜操群后之重我思周之立国规土中以定鼎建丰镐以为都者岂非谓制不下逮而势不移等哉如人臣之制不过公侯是天子之卿所视受地者也而制于百里其臣与食之不至有馀公侯之次为伯子男是天子之大夫士所视受地者也而制于七十里与五十里其臣亦等差以食之不虞不足举九州之大分千八百国之君非不谓众而微之附庸犹错处其间列五等之爵定以四以三以倍之禄非不已详而极之农夫犹得食其力乃周之衰也其所先侵削者庶人也继之所兼并者与国也终之所弁髦者遂及天子矣天子之权轻而爵禄遂轻班爵禄者轻而窃爵禄者偏重彼诸侯之去籍也徒畏害己而害乃愈滋吾欲著其略以为此天下万世之利也吁其鉴哉题外一字不添设题中一字不漏落繁者简之散者整之力大如身心细如发真长题老手
  归重天子分爵禄为两扇而故错综之消纳剪裁用意极细而行以浑古疏宕之气尤不易及


  敢问交际何心也  一章   顾宪成
  大贤论交际始终以为不可却也夫君子未尝一日忘情于天下也如是而欲绝诸侯之交际者过矣是故圣人不为也且圣贤处世甚无乐为已甚之行也已甚则天下欲有所以交于我而疑于我之不能容我欲有所以用于天下而阻于天下之不敢近道之不行夫岂独人之过哉孟子当战国而受诸侯之赐凡委曲以为行道计耳胡万章之未谅乎夫所谓交际者何从而起也起于心之恭也以辞却之君子病其峻以心却之君子病其伪无一可者也吾以为其交也协诸道焉虽以生民未有之圣亦不得不为道而受其接也协诸礼焉虽以大成时中之圣亦不得不为礼而受其不受者必御人于国门之外者也移此心以待诸侯是御人之盗王者不教而诛之取民之诸侯王者亦不教而诛之矣孰知充之以义则天下无可交之人通之以权则天下皆可仍之俗故鲁人猎较孔子亦随而猎较也非徇也始也以道革人而有簿书之正终也以道洁已而无三年之淹圣人之行权以济天下类如此也吾因是知圣人有三仕焉其上则行可之仕矣其次则际可之仕矣乂其次则公养之仕矣可以仕桓子而亦可以仕灵公非区区之仪文果足以縻圣人而圣人自不忍示天下以亢也谓夫人之所以礼貌我者其犹近于恭也可以仕灵公而亦可以仕孝公非区区之馈养果足以羁圣人而圣人自不忍待天下以刻也谓夫人之所以礼遇我者其犹近于恭也使必夷诸侯于御人之盗而却天下之交际焉天下虽有好贤好士之君将何因而得通于君子之侧君子虽有获君行道之念将何因而得进于人君之前吾见鲁卫之庭必无孔子之迹也可乎哉因题成文不立间架而题之腠理曲折无不操纵入化所谓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皆宜者


  敢问交际何心也  一章   许 獬
  大贤之论交际不为已甚者也甚矣圣人无已甚之行也通此于交际而何主于必却哉尝谓圣贤之辙环列国无非欲行其道于天下也故天下而无重道之君则不宜示以轻天下而有重道之君则不宜示以固也诸侯之交际其犹有重道之心乎是可以观恭矣交之者为恭则却之者为不恭却之者为不恭则却之以心与却之以辞者皆不得以言恭也皆非中正之道而圣人所不为者也盖圣人之所却者必其非道之交而后可也而交之以道则不可矣必其非礼之接而后可也而接之以礼则不可矣亦必其御人于国门之外而后可也而非御人于国门之外则不可矣御人之盗不待教而诛者也而移此于诸侯是已甚之法也王者之立法不若是之峻也诸侯之于民非其有而取者耳而名之为真盗是已甚之论也君子之立论不若是之刻也向使已甚而可为焉则猎较弊俗也胡为而亦从祭器细事也胡为而亦正而若桓子若灵公若孝公皆非有为之君相也又胡为而有行可之仕有际可公养之仕哉亦曰彼其交以道接以礼礼均有致恭之心也我若却以辞而却以心均非委曲之权也夫君子之欲行其道于天下苟非委曲何以冀一遇哉故不为已甚者圣人之行而孟子愿学也
  不于题外自立一意不于题中提重一句只将题面牵搭说去自成一片文字若绩麻之法根根相续更不另起一头者比之立一意重一句者更难也原评所恶于锺斗之文者以其老炼而近俗也此篇则气颇清真平淡中自有变化特录之以示论文宜有灼见不可偏执一端




  孔子有见行可之仕  三句  邹徳溥
  大贤历举圣人之仕无非道之所在也夫圣人进以道者也而或以行可或以际可公养则道固变通也哉孟子语万章曰圣人之为天下甚殷而其待天下甚恕故尝委曲以冀道之行即或道之未可行而亦时就焉乃其究卒归于道若孔子可睹已夫孔子之仕为道也宜乎道可大行而后仕也然且有见行可之仕焉视其君若足以建治视其相若足以佐理吾姑以其身周旋于君相之前盖天下方病吾以难而吾则时示以易固吾委曲之微权也事道也然非必行可而后仕也则尝有际可之仕焉彼其礼遇之隆也而能必其行吾道哉顾其所为致敬于吾者抑犹知隆吾道也吾由此而仕其或因晋接以启道合之机乎此固时事之未可知者即不然亦鉴其诚焉已矣而鉴其诚者固道也是本乎事道之心而权之者也又非必际可而后仕也则尝有公养之仕焉彼其问馈之丰也而能必其行吾道哉顾其所为致养于吾者抑犹知重吾道也吾由此而仕其或因鼎养以启道合之机乎此又时事之未可知者即不然亦享其仪焉已矣而享其仪者固道也是因乎事道之穷而通之者也然则以猎较为非道固非所以论孔子而以交际为必却夫亦未以孔子权之与
  三股蝉联而下清虚夷犹婉转可味










  仕非为贫也  一章     郝 敬
  君子为禄而仕亦不茍于仕也夫贫而仕非君子之得已也犹必委曲以称职岂茍焉以得禄而已哉且君子之仕行其言也行其道也是故居高位而不让受厚禄而不辞者有言高之责而当大行之会也乃君子胡为而有为贫之仕哉盖方其道与时违言不用道不行已非仕可之日而朝不食夕不食不无免死之忧故君子而有为贫之仕也非得已也亦犹娶妻者之为养耳然以其贫也而侈焉以縻君之禄乎不敢也一命之寄儋石之需聊取之以自给以其仕于贫也而苟焉以旷已之官乎不敢也抱关之役撃柝之司必报之以微劳何也食人之禄者敬人之事禄薄则事简居君之位者供君之职职卑则易称故孔子一仕为委吏而会计之外无馀事矣再仕为乘田而牛羊之外无馀职矣责之以尽言则身未厕于高位之尊含默自守而不谓之固宠望之以行道则身未立于朝廷之上醇谨无为而不谓之负君不然责委吏乘田之贱而谭君国子民之猷是居下议上罪之招耳鄙抱关撃柝之卑而希尊位重禄之荣将道与时违耻之媒耳然则居卑贫者其免于罪乎辞尊富者其免于耻乎此为贫而仕者所当知也不然贫亦非君子之所去者而肯茍且以得君之禄哉自首至尾浑然一片题之节㳄俱融理解更晰其营度可谓尽善









  生之谓性  一章      魏大中
  论性于生当辨人于物已盖生非不可以论性第当有所生以论生不然者人与物几无以辨也盖孟子之论性也曰善告子之论性也曰无善无不善孟子以情表性情者真吾性之生机也而告子于斯时亦复曰生之谓性凡言生者皆指夫不虑而知不学而能者言也如主夫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者以为生知则诚良知能则诚良能也生之谓性也人之所以为人者此也如主夫甘食悦色知觉运动者以为生知亦系良知能亦系良能也生之不可谓性也物之所以为物者亦此也而告子则曰无善无不善者也是非指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生而指甘食悦色知觉运动之生矣其驱人而与物等诚祸之所必至也而骤以人与物辨未肯还而自验也叩以白之谓白固逆料告子必以为然乎而告子果曰然徐实以白羽白雪白王之白亦逆料告子必以为然乎而告子又曰然于是急动之以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而告子亦遂若听其不得于言与不得于心也夫告子闻言之下而不无少悚于心则即此是生即此是性斯固犬之性所必无斯固牛之性所必无矣即告子闻言之后仍自悍焉弗顾而天下之人万世之人必有不安于为犬必有不安于为牛者矣此一辨也不直抉告子之病根防其流毒而留几希于人心哉由是知论性而得即形见性而圣人践之论性而失即生见性而禽兽位之甚哉论性者必不可以离善也
  生之谓性未尝不是但当辨人物之生所以不同处前幅融会程子之言及朱子圈外注意极为明快文之清澈廉劲如刀割涂可谓生气见于笔端





  乃若其情  四节      郝 敬
  因情以知性虽圣人不能易也夫情性之发也今人不以情善观性而以不尽之才罪性亦异乎诗与圣言矣孟子告公都子曰世之言性者亦各有据也以为不善天下固未有生而无秉彜之人以为至善则天下又真有济恶不才之人无惑乎众说之纷纷矣吾将安所折衷而曰性善哉夫执杳然未动之体以探其存则隐而难测据纷然已汩之用以观其外则杂而失真惟夫隐而初动是性方出而与物交之情也此其际虽不才之人能有不善乎过此以往而为不善则非其人本不才也陷之也动而未彰是情与性初离之境也此其际既无不善之为又安得不谓性善乎过此以往而以不善终则非其才独尔殊也溺之也世不皆居仁由义之君子而皆有恻隐羞恶之情乃所谓性之有仁义也世不皆守礼崇智之君子而皆有恭敬是非之情乃所谓性之有礼智也人不思其所固有而指已性为外铄吾故以为今之言性者愚也人不求充其所能为而以不齐罪其才吾又以为今之论性者偏也何也世未有情善而性不善者验诸既感之后而天下皆有好徳之情世未有性不善而情自善者原诸有生之初而天下孰非秉彛之性谓有是生而无是生生之理非上天生物之心也此虽不必徴诸情而性善可知也谓无是秉彜而乃有是懿徳之好非由中逹外之常也此尤占诸情而性善益信也一质诸诗人而其说有徴今人信诗词不如信人言则惑矣再质诸孔子而其说不能改今人信孔子不如信三说则悖矣然则吾子宜何信哉
  不但文章镕成一片读之竟似题目亦止有一句二句者及细按书之脉络文之层次又丝毫不乱洵熟极生巧之候



  尽其心者  一节      顾宪成
  君子致知之学一知性焉尽之矣盖天下无性外之理也知性则可以尽心可以知天矣其机岂有二乎哉且天与人以心而性寓焉是性也藏于方寸而不为近原于冲漠而不为远一以贯之者也善学者其求端于性乎今夫心不可以不尽也恐其有以隘乎心之量也心不可以易尽也必其有以悉乎性之蕴也惟心至虚足以具众理而所为理者何也性之浑然于心者也尽其心则亦以知其浑然于心者而已矣惟心至灵足以应万事而所为事者何也性之灿然于心者也尽其心则亦以知其灿然于心者而已矣至于知性而知天不在是哉盖性者自天而畀于人者也知性则知其所畀之自而见彻于于穆之中性者自人而受诸天者也知性则知其所受之自而识超于形气之表明乎性之浑然而可与穷神非夫神之易以穷也所谓神者即于穆之体受于天而浑然者也借曰天有未知则吾之知性亦揣摩臆度之知耳于心不相涉也其奚以尽心也耶明乎性之灿然而可与逹化非夫化之易以逹也所谓化者即物则之宜付于天而灿然者也借曰天有未知则吾之知性亦意言象数之知耳于心不相关也其奚以尽心也耶是则心之所以为心不以郛郭言以其中之包涵者言故知性而心由此尽也天之所以为天不以形气言以其中之主宰者言故知性而天由此知也性学之不可不讲也如是夫
  于心性天三字分合处看得划然便能于者也则矣四字关生处写得宛然此题仅见文字原评
  嘉隆浑重体质至此一变而清莹空明毫无障碍可为腐滞之药




  无欲其所不欲        李继贞
  全其不欲之心善事心者也夫不欲吾心也无以欲害之于心独无慊乎且人心惟欲不欲两端已耳人不欲于本有中求可欲之善当先于本无中完不欲之倪盖人心有所为不欲者是从可以陷溺之处现其不为陷溺之端者也必此心销除既尽然后同然之欲见而直顺其欲可以日休若此心遏抑既久将并不欲之良亦泯而尽化为欲遂以莫挽吾愿学者于夜气中偶得一不欲贪昧之实则不但视为人心之退直当视为道心之复而坚意就之无至旦昼而又欲之不欲一念犹属夜气而无欲一念即属操存也吾愿学者于乍见时偶怀一不欲隐忍之机则不止视为几希之绪直当视为全体之呈而迎机导之无至物交而又欲之不欲一念犹属乍见而无欲一念即属扩充也思不欲从何生必吾心先有一欲与本来之天拂而后不欲之心始出也不欲已居后矣常人之良毎俟妄穷而见则辨真妄之关者必以后念为真思不欲从何转必吾心复有一欲与先起之念争而后不欲之心始改也不欲已居前矣常人之心以遂初心而快则权顺逆之数者必以前念为顺等心耳欲者便于形不欲便于性奈何矫性以适形乎欲者是吾情不欲亦吾情奈何屈情以伸情乎吾观今之人心必无有以不欲误人者故请自无欲其不欲始
  同是羞恶之心却须切不欲才不混上句贪昧隐忍二义亲切后幅笔意更为豫章诸家开先







  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归子慕
  观国计之所繋则政事要矣夫财用国之大计也乃以无政事则不足而政事顾可忽与且夫善为国者未有不言政事者矣政事非所以割制天下乃所以均调其有馀不足使天下饶裕相安乐者也何以言之盖天地之生财任其自然赖人事为之蓄泄国家之制用因乎物力有常道使之流通则政事即不为财用设也而财用亦政事之所经理也朝廷之区画得宜则一举一动皆樽节爱养之道庙廊之调度失策则一出一入皆滥觞虚耗之端末作之交骛淫巧之并售而禁不行徒使穷极工力无益于用非所以濬泉货之源者也膏脂之浚削谿壑之填委而法不立虽使计析秋毫何补于事非所以塞江河之流者也恣其出不量其入丰其予不顾其取蔑经常之制竞锥刀之末其于大体伤而国计亦已匮矣缺于前支吾于后亏于此取盈于彼先王之道废言利之臣进其于民生病而财力亦已殚矣盖政事修举不独其理财用财用乃足也彼天下大势烦简疏密相均相制无非财用之腠理政事废弛不待其费财用财用乃不足也彼天下大势烦简疏密偏重偏轻无非财用之漏卮则政事之繋于人国也有如是矣上溯周官之法制下极汉唐之末流穷尽事理恰与题之窽却相入兼成化至嘉靖作者之能事而有之










  圣人之于天道也       胡友信
  论至极之人各属乎至极之道也盖既为圣人孰非天道然其所以属之者亦岂能尽同哉于此可以观命矣今夫道原于天圣人出于天形神固相为倚着者然世有升降遇有污隆而相从于气化者未能尽如圣人之心时有常变气有厚薄而辗转于时事者未能尽协惟皇之极精一执中揖让而治尧舜之于天道则然也降而如汤如武则天道同而与尧舜不尽同也兼三王之四事集群圣之大成周孔之于天道则然也下而如夷如惠则天道同而与周孔不尽同也出焉而为纲常之主均之有助于天也而不能无先天后天之异入焉而完性命之真均之无负于天也而不能无全体一体之殊其仁之至皆合乎天之元也其义之尽皆合乎天之利也至于处君臣父子之际则各一其道也其礼之卑皆合乎天之亨也其智之崇皆合乎天之贞也至于处宾主贤否之间则各一其道也圣人之于天道盖如此吁合者其性也不合者其命也尽性以至命非圣人其孰能之
  股法次第相承虚实相生题理尽而文事亦毕稿中极朴老之作












  有布缕之征  缓其二    李维桢
  国有常征君子用之以时焉夫国以民为本也赋其财役其力而皆以时行之君子之仁民如此哉孟子之意若曰人情莫不欲富亦莫不欲安而在上者毎过用之以富强其国盖未闻君子之道也君子尝教民以蚕桑而不自织是故布缕必征诸民焉尝授民以恒产而不并耕是故粟米必征诸民焉尝劳心以治人而不劳力是故力役必征诸民焉以下奉上谓之大义以上用下谓之定制自帝王经国以来未之有改者也义所当征即并征孰敢不从君子则曰三者民所⿱㳄贝以生也不能无取于民矣而可以多取乎制所当用即兼用未为不可君子则曰三者非一时所办也能不失时足矣而可以违时乎故时至则用之用者特其一耳事有不容己取给于今而力有不得兼徐待于后其心惟恐用之或骤也非时则缓之缓者凡有二焉酌国之经费事不繁兴而养民之财力求为可继其心若以为缓为未足也用不后期缓不陵节民方以缓为恩而不以用为厉一常在官二常在民民欢乐以从其一而从容以供其二夫是以国无废事民有馀力而上下交相为助也斯其为君子之道乎
  词语虽尚琢錬而气体自与俗殊以言外尚有书卷之味也










  人皆有所不忍  仁也    左光斗
  大贤论仁惟全其不忍之真而已夫不忍之真即当所忍而见也求仁者亦务所以逹之矣孟子盖谓千古指仁体者莫真于不忍则以不忍一念于造化为生理于人心为生机而无奈不忍者不能不乘于所忍也则君子必何如而合仁体哉我以为人之证不忍也毎于不忍之人而吾之证不忍也即于所忍之人则以不忍与所忍无两人也人之证皆有不忍也毎以无所忍之心而吾之证皆有不忍也即以有所忍之心则以不忍与所忍无两心也惟其无两人故一人而忍不忍异状可当体而逹也惟其无两心故一心而忍不忍同宅可当念而逹也逹非执不忍以塞忍也有可塞者必有源而当其不忍忍何因而生及其有忍不忍何因而灭则所忍之原非有源也无源者还之妄而不忍之真有沛然其流鬯者矣逹亦非破忍以疏不忍也有可疏者必有阏而当其忍时不忍何所往及其忍灭不忍何所来则不忍之原非有阏也无阏者濬其真而所忍之妄有索然其立竭者矣是以验恻怛之良者毎不于习见而于乍见乍见之不忍即习见之所忍也但使时时如乍见而仁人之运天下保四海者岂更烦转念焉验几希之统者毎不于旦昼而于平旦平旦之不忍即旦昼之所忍也但使在在如平旦而仁人之弘胞与大立逹者岂更烦易念焉故曰仁也夫惟知不忍之为仁而于日生见大徳人知所忍之未始不可为仁而于来复见天心斯深于仁者矣
  孟子示人只就当下指点令人豁然有警发处此篇恰与本文相似良由仁义根心故直逹胸中所欲言而与圣贤之词气自比附也




  由孔子而来  一节     董其昌
  大贤任圣道而深有感于继统之人焉盖无见知则无闻知孔子之道当不若是之遽绝也非大贤其谁任之且夫道之由传则赖见知之圣矣不幸无圣人而有圣人之徒以维之则其统亦不中绝吾兹有慨于孔子之道焉何也凡道之所谓见而知者其精神心术之默契诚不在时与地之间其遗风馀韵之渐濡亦乐于世与居之近故茍在五世以内犹同时也茍非千里而遥犹一堂也于此而有心圣人之心者必举而属之曰见知其人矣乃孔子以及于予其时何时而其地何地哉感哲人而兴怀则遗泽未艾矣天茍无意于见知必不虚当此世也凭中国而仰止则宫墙可即矣天果不欲生见知必不虚近此居也谓宜有私淑之士为孔子之禹皋者出焉而今且谁与归乎岂其莫为之前而亦莫为之后乎谓宜有愿学之选为孔子之伊莱者出焉而今且谁其人乎岂其当年无人而旷世尚有人乎孔子之道与世无终与天无极其必有闻于五百岁之后也吾诚可以预信惟求所以见知者而不得也则渊源丧而后来之考信者安承孔子之道或闻以君或闻以师其必不泯于五百岁之远也吾固可以预筭唯求所谓见知者而无其人也则羽翼孤而后贤之继述者奚据盖稽之往事闻见之相待若彼而何独限于孔子验之今日时地之相近若此而何独啬于见知则予何敢让焉提起见知斡入时地题前数语极有精采中后循次顿折亦兴往而情来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总目
  卷一
  大学
  卷二
  论语上之上
  卷三
  论语上之下
  卷四
  论语下之上
  卷五
  论语下之下
  卷六
  中庸
  卷七
  孟子上
  卷八
  孟子下之上
  卷九
  孟子下之下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一目录
  大学
  欲齐其家者二句       陈际泰
  欲正其心者四句       陈际泰
  为人臣止于敬其一      杨以任
  为人臣止于敬其二      杨以任
  十目所视二节        金 声
  所谓齐其家一章       黄淳耀所藏乎身不恕三句 其二   陈际泰
  诗云乐只君子一节      熊开元
  诗云节彼南山二节      黄淳耀
  秦誓曰四节         黄淳耀
  为之者疾二句        金 声


  欲齐其家者  二句     陈际泰
  家取则于身故君子谋所以齐之者焉夫以不徳之身强行于物即家且先格矣岂能齐乎且夫家之难齐甚于国之难治也所谓甚于国者有二国者威权之所可驭也用恩之地而威权之分失矣国者耳目之所不接也昵就之人而耳目之际真矣威权不得而施则反其道乃可以相易耳目不得而匿则益其事乃足以相当其必先修身乎一家之中其为贤不肖者不一而足齐之者将使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夫狭邪淫比禁之而不止者无术以至之也吾修吾身言必称先王动必稽古昔则作事可法而无自恣其偷越之思故其子弟之教不肃而成一家之中其爱恶相攻者亦不一而足齐之者将使人人有秉礼度义之意夫诟谇嚣陵调之而愈棼者无道以御之也吾修吾身情欲之感无介乎仪容晏安之私不形于动静则用情正大而无自开其偏溺之端故其起伏之情不剂而平夫治家以和者固不以乖戾致恩义之暌而其弊或至于无节治家以严者固不以䙝狎致妇子之嬉而其弊或至于不乐故齐家莫修身若也身修固去其和与严之名而兼乎和与严之利者乎盖关雎麟趾之休本于文徳而风火利贞之义究归言行然则欲齐家者其所先盖可知矣
  词旨明逹体质纯茂又变其平日纵横跌宕而一归于经术









  欲正其心者  四句     陈际泰
  原正心之由而逓于致知以见意之未易诚也夫正心原于诚意固也然或诚意而适以累其心此致知不可不讲也且心者已之得于天者也发之而未极其审而已关家国天下利害之由故君子所恃者惟一心而茍令役于心者之有以为扰与役于心者无以为功皆于正心之说未详也徒曰修身必先正心则心之静者已得心之感者又未必得也夫合心与意而后全其所为心心之神明与心之变化并牿心之罪与治心之功俱在萌生之会而从心之寂然时观心之正则向晦而入息皆可与上圣同功然既发其机于意又不能使不为意强禁而使之不动亦非本心之正也依其所固然而不预之以私是意得其所为意意得其所为意从意之息而观心君子以为弥正即从意之日出而观心彼心不为不诚之意所累则心之空明者无方矣盖举心之感而并正之而后获乎正心之全然则欲正其心者此说不可不务白也虽然犹未尽乎所以正心也徒曰正心必先诚意则夫意之不诚而为心害人知之意之既诚而害心弥甚者未必知之也夫验诚于知而后慊乎其为意意之发端固生于心之所倪乃意之发端尤生于明之所导茍不得其启诲之功而任意之无愧者为意之诚则愚孝与愚忠皆可与恶养同过而既授其权于知又不可少其所知略用而遂自安是益便其所为不宜诚也探其所宜然而以深于其类是诚必得其所应诚诚得其所应诚将知其如是而果之君子不病其诚即知其不必如是而不果彼意不为不宜诚之事所牵则意之无妄者可以始终矣举意之误而尽知之而后远乎诚意之害且益获乎正心之全则欲诚其意者不可不务白也盖心者身之宰家国天下之所系属也而意寔为之役意之有以为扰与无以为功所关岂特一节也哉故君子务谨焉欲正其心欲诚其意而犹不止也虽致知又安得止也
  心意知相关处皆实得于心故言皆真切而灵隽之笔复能曲折尽意虽两股之末微侵而后语意然不可以议大家阐发义理之文













  为人臣止于敬其一      杨以任
  稽臣道于周圣得其至矣盖君一而已可不敬欤止于敬者是惟文王焉且千古人臣之分敬而已矣敬生于分而倘不定于心纵节以常凛未免贞为变移惟不移于易移之时者至矣敬止之文又见其为人臣矣夫溯生民所以立君之初寻今古迭相君臣之已事文王不应为人臣人亦应无能臣文王者而况在有商之季哉天与人之说此日皆足移忠良之意昏与明之故往者亦徒留圣哲之惭然而止敬之心不谓是也但处覆载之中何事非君共是冠履之域何日非臣故高其节以悟之亦见主有可携者也夫天下无不可事之君者文王也庙堂之上依然天聪天明之君父道在服事服事之而已矣即坚其义以从之犹见臣得而主失也夫为臣而曰见不足者文王也西服之间犹是日宣日严之臣子心在祗承祗承之而已矣当其时其进有撄鳞之辜而敬之纯者必不以一臣易一君故主之霁威不敢知而明夷蒙难之时犹起而歌圣明者非不为一身解罪也吾君原无过诛耳其退有如毁之诉而敬之至者必不以千万人易一人故民之离合不敢问而有二倾心之日犹挽以归服事者非不为万姓去仇也吾君原自可后耳呜呼此文王之所以为文也此文王之所以为臣也天植其性义尊于身五十载不退之贞心千百年独立之臣极呜呼至矣
  不渉一浅近鄙陋之语以简炼见其矜贵可谓锵锵振金玉原评
  臣罪当诛天王圣明二语程朱皆不以为然而借以诂此题则义亦可通且措语亦尚有斟酌





  为人臣止于敬其二      杨以任
  观于周圣而知无可不敬之臣也盖臣之为道以一敬相终始文王亦终见其为人臣而已矣今夫至善之理具于君臣君不足主乎其臣而臣之自靖者难矣顾上下非以云报也则昏明仁暴之说宜不至于其间而敬之为道盖与臣终始焉不观之文王乎西土五十年之君固商家之老臣也当日臣子之故共微箕而遭之彼可告无罪于先王此不可辞昭融于上帝即使易成汤而居之堂廉不足持天人之故率典亦或当时数之推其不得为微箕而又决不欲为汤也而敬倍难矣然而其敬竟止矣隐其敬而奉之君维彼严主亦霁颜焉夫文也惟一人之戴在心柔而贞之以将其所不容已羑里有生臣庶不重吾君戮贤之谤博其敬而萃之君维彼汤孙无西顾焉夫文也若天子之光在上旬而宣之以效其不敢不然江汉有良臣亦半淡王室如毁之灾夫人愿忠之气忌于多臣之口亦不能不衰而文苐如故也宁不尽解于圣明不敢自调于群小人皆有君而我独任之止敬者所不计也夫人棐君之思疑于非臣之际亦不能不懈而文固无改也以此身付一人即以此心谢天下我自有君而自敬之敬止者又何知焉为臣不易彼微箕尚为其易而文王独当其难天王明圣觉成汤尚多一惭而文王于焉无憾故曰止也
  于文明柔顺之旨能探其蕴而发其光静穆深微亦复铿锵雅练与首作皆不可弃








  十目所视  二节      金 声
  观严与润之间君子之诚意决矣夫指视之严必不可逃则曷若润身者之广而胖也诚意而己夫何疑尝谓意之欺而弗诚也起于念之纷而不决既不决矣而争于末流乃使为善之事适以自苦非学问之本指也夫君子之慎独乃君子之诚意所以必然而不惑必行而无待者也岂有所为也哉顾其得失甘苦之途则早晰然矣吾之善不善吾自受之原不有藉于天下之指视而后见吾善之利见吾不善之害则吾之有为有不为吾自动焉非有惮于天下之指视而后有不获已而为有不获己而不为舍吾意而问之手目舍吾独而问之手目之十若或见之若或摘之则若或督之矣去非所恶就非所好则寔有所畏焉耳大道何宽其若斯之严乎今夫家温而食厚者固深藏若虚也自无陋其居者矣精心以崇徳者固泊乎无营也自无困其身者矣吾所好则遂好之天下莫能禁也所恶则遂恶之天下莫能加也何求不获何欲弗得而跼蹐于高天厚地之中吾得吾好恶之所必得非劳心焦思而得也中吾好恶之所必中非困顿束缚而中也耳目自暇手足自闲而岂授万物以赏善罚恶之权心则广体则胖吾所得于天者初无不足而所以奉吾身者悠然有馀以严若彼以润若此君子则安得而不慎独哉慎于独而意之所之独断独行初不知天下有可欺之自惟不慎而诚之所漓畏首畏尾乃一人亦有莫能自必之意至于掩其不善而著其善若迫于人而无可奈何者也岂不谬哉盖世之小人有二以为天下必莫予指必莫予视而可以为不善也此之谓欺人以为天下必或指我必或视我而不可不强为善以应之也此之谓自欺曽不念心广体胖者谁耶而反以自苦也
  上节注中言善恶之不可揜如此是言独之可畏亦犹中庸之言莫见莫显非状小人揜著时自苦情形也文误以严字专属小人与下节润字相对理解隔碍处在此行文一片处亦在此 笔致超脱气骨雄伟颇足振起凡庸














  所谓齐其家  一章     黄淳耀
  传者释修齐而知好恶之宜慎也夫好恶出乎身而先受之者家也观于不可以齐者而修身其亟矣乎且圣王为治必有以素信乎天下而豫服之者家是也家之不齐之情未必不同于天下之不治家之可齐之势未必不甚于吾身之易修君子观此可以得术矣经所谓齐其家岂非以家之美恶各就于理之为齐哉经所谓在修其身岂非以身之好恶不伤其当之为修哉或者致疑其说则胡不以常人之身之不修者而观之也夫亲爱贱恶与夫畏敬哀矜傲惰之情虽修身者不必其无而不修之身则之其所而常至于辟无他好恶之衡乖而美恶之形变也朝廷之好恶犹有共成之者一家之好恶独断之而已断之愈独则蒙之愈多旁观太息而身亲者犹有馀情焉比比然矣朝廷之好恶犹有明争之者一家之好恶深讳之而已讳之愈深则章之愈疾门内不知而行道者指以为戒焉比比然矣故好而不知其恶谚亦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夫人之于子不仅称好而用好而辟者其意则相似也是则亲爱之一端而推之畏敬哀矜亦然恶而不知其美谚亦有之曰莫知其苗之硕夫人之于苗无所可恶而用恶而辟者其意则相似也是即贱恶之一端而推之敖惰亦然身之不修其蔽若此使人主不幸而以此至于其家吾知父子兄弟之间或纵之已深或操之已蹙暌孤横逆祸倍下民可也闺门衽席之间或义不足以相制或仁不足以相怀淫荒篡夺乱至十世可也家之不齐可胜道哉然不待其家之不齐也即身之不修之日而断断乎知其不可以齐家矣先王有戒于此故动静燕游必得其序而复警之以瞽史之密临之以师保之尊携仆奄尹不敢有加而必领之以冢宰之官制之以有司之法呜呼敢不敬哉两节皆身不修下节乃证上语而家之不齐意在言外蔡虚斋林次崕两先生之说甚明自记
  理确气清中二比可以觉寤昏迷警发聋瞆
  所藏乎身不恕  三句其二  陈际泰
  君子谨其所为藏身者将以其恕服人也夫喻民而使民从是服民而使我从也知乎此君子谨以藏身有由矣且君子不欲以权屈人而服之谓是盛徳之事也吾谓诚能以权屈人而服之屈之己耳然固不能君子于是思乎反身之术焉今夫对身为人出身为令而藏乎身者为心所起之意与心所载之理故藏乎身有所藏乎身者也我能如是而后本己之所轻谓人亦能至之则所起之念己无宽我苛人之意其心所谓不刻矣我实如是而乃縁已之所有思与天下共之则所载之理已有以此及彼之端其事所谓能推矣心有不刻之念而事有可推之理所谓恕也如是即无所以喻民而民喻矣上之身如此言未能如此是必不必如此也口虽不言而藏诸身者已有所为自刻所为可推之实使人环而象之夫安所待其督责之频仍如是一有所喻诸民而民亦可喻矣上之言如此上之身亦如此是必不可不如此也言虽在外而藏诸身者乃有不忍相刻不忍妄推之心使人揣而得之夫安所讥其空文之劫制不然者败矣盖不能喻者心有所愧而不能喻也人主虽暴其天怀之发中者将必不尽泯于中夜矣行异于圣明而令同于太上启口间夫何得不惭焉抑不能喻者下有所格而不能喻也小民虽愚其易治而难服者将必不甚异于曩朝矣以贱为分者力轻于鸿毛而以众为势者权重于丘山制命间夫何得而强焉予尝上观千古下观千古藏身不恕而喻诸人上即有忘其所惭之君下断无听其所强之民不然桀纣不能端好而能端令令而可喻令而可从则上有暴君下无暴民夏商之祚虽至今存可也夫唯不能喻之故也然则为民上者亦可以谨所藏矣
  每字必析两义气清笔锐篇法浑成


  诗云乐只君子  一节    熊开元
  为民父母者惟不以民视民而已夫从民称则为君子而从子称则为父母故与民同好恶者子民之道也且人生而各戴一父母其恩已足以相生而势有不能必者出入顾复之情夺于奔命虽有至仁亦莫保其所亲所爱而父母之责于是乎不在生我之人而转在抚我虐我之人矣诗不云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夫屈万乘之尊下而为亿兆人之顾复此其名原不甚奇裁经世之略俯而循匹夫妇之恩勤此其道亦非甚难而为民上者往往毕智殚力以招致夫人民而竟不获一父母之誉者何与大抵人情于不甚切已之处皆能为甘美以慰人独至于好恶而我有所便遂不暇顾人之病矣我有所不便遂不暇顾人之利矣夫此顾己而不顾人之意皆畴昔不相习者所用以逞其凌烁排挤之力而岂所语于父母与子之间也人情于所以明民之处亦或能屈已私以从众独至于好恶而计民所利乃不得不顾己之便矣计民所病乃不得不顾己之不便矣夫此顾人而复顾己之意亦情意不甚切者所借以行其蹰踟审顾之心而岂所语于父母待子之情也则惟是得民之好得民之恶者乎赤子之爱憎皆能一一自喻而必不能明言以告于人有其不待告而喻焉而天下之歌靡怙而叹靡恃者不已寡与则惟是民好好之民恶恶之者乎赤子之笑啼亦能明以告人而必不能邀人以从于已有其不待邀而从焉而天下之诵属毛而庆离里者宁有既与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则此之谓也已不如此则作好作恶而民之敝命以从者不可言矣厉一毫为君之色去父母之途日以遥不如此则吝好吝恶而民之嗷嗷以待者又不可言矣择一为父母之时视爱子之衷则已邈故君子絜矩之道所必心诚求之者也
  晓畅如家常语两义相承浅深转接理法兼到

  诗云节彼南山  二节    黄淳耀
  国不可以徒有得失之故昭然矣夫以不慎之心处国而自谓无患也殷何以失周何以得耶诗可以观已且积万众之势而成国积万国之势而成天下而天子以一人抚之此祸福之宗而得失之林也日慎一日而施及黎庶罔不兴日荒一日而虐及四海罔不亡盖自天地剖判以来未有不出此两途者粤若周至幽王时淫侈不尚徳而世卿擅朝家父所为赋南山也其言至深痛不可读然大抵为有国者戒尔盖国家之事有可知有不可知有可言有不可言九鼎而既定矣人主尊天敬地畏命重民亦不过奉守宗庙而于前王无以加也此可知者也耳不闻殿屎之声目不见檀车之事贵极富溢其心以为莫如予何也而忽然䘮其国都此不可知者也敬徳而日崇矣后王推阐圣明导扬至治亦不过谥为明帝而于古今不数数也此可言者也靡瞻不眩而自谓明靡听不惑而自谓聪舍安召危其势将不得比于编戸也而亡主𢢀然得意此不可言者也以慎若此以辟若彼有国者即不为永世延祚之计而独忍以南面之尊为天下僇耶且古之能逸乐者莫如殷纣其致亡之速者亦莫如殷纣也古之好忧勤者莫如周公其致治之盛者亦莫如周公也公所作文王一诗援天命以觉悟来世述祖徳以教戒冲主大都兢兢于得国失国之际读者谓可与南山之诗相发明也由今思之邠岐栖窜不过小诸侯耳既而虞芮至彭濮来天室为之遂定耿亳数传犹然盛天子也俄而民反侧人僣忒九庙荡为平原诗若曰如此则得众如此之得众则得国自今以往得国者咸视此也如彼则失众如彼之失众则失国自今以往失国者咸视此也呜呼其言可谓深切著明者矣使上帝必私于一姓则殷商之后何以迁命于我周使祖宗能庇乎子孙则成康之后何以大败于幽厉是故周之宜法者文武至家父作刺之时则当并法成康周之宜鉴者殷纣至﨑岖河雒之间则又并鉴幽厉矣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沉雄激宕已造欧苏大家之堂而哜其胾及按其脉缕则两节上下照管之细密亦无以加焉特变现于古文局阵而使人不觉耳












  秦誓曰  四节       黄淳耀
  贤相有待于仁主反是者可鉴也夫进一臣而举世之人材系焉彼不仁者即不为人材计独不自为计乎今天下安得有治乱哉立于朝廷之上与人主相可否者为大臣推大臣之类以聚于朝廷为百执事此治乱所由始也人主莫不欲治而治日常少莫不患乱而乱日尝多则以制置失当在于一二臣之间而已吾读秦誓而知穆分之所以濒于乱亡而卒霸者有故焉今观其所深好者有容之臣也所深恶者妒贤之臣也此两臣者一则推奖气类易渉朋党之嫌而其心实为国家一则批抵朝士若为孤立之迹而其心实为富贵所为不同则必争争则人主必有所左右于其间而胜负分焉天下之士又视其胜负之所在而左右焉君子胜则众君子毕升小人胜则众小人接迹然而君子之必不胜者常也小人之无益于子孙黎民者又常也挈人主之子孙黎民以供众小人之善怒则人主大不利失知其不利者惟仁人而已仁人之去恶不去不止仁人之进善不进不休其端在一好一恶之间而黎民获树人之休子孙蒙桢国之业故曰仁也今自中主以下其心皆知有子孙之当安与黎民之无罪者也究其所为则一切不然彼有以小察为知人之明以多疑为御下之术以吝惜诛赏为善核名实以杂用贤奸为能立制防其弊也上下狐疑枉直同贯此不仁之一道也则又有以忠蹇弼亮之人为奸慝以阴贼佞邪之人为忠良以公论为必不可容以众智为皆莫已若其弊也群邪项领方正戮没此不仁之又一道也前之所为慢也过也幸则没身而已子孙吾不知也后之所为拂人之性者也我躬之不阅遑问子孙黎民哉是知君诚不仁则虽俊乂满朝而或散之河海或逃之列国其积怨发愤者至反为社稷之深忧君诚仁则虽诈谋林立而或束身司败或伏死山林其革面洗心者或转受正人之驱使是故兴唐虞者尧舜非稷契也伤周道者幽厉非荣虢也君子亦仁而已矣
  四节成一片多直道当时事辉光明白行墨间挟忠义贯日月之气原评













  为之者疾  二句      金 声
  王者生财有用心于为与用者焉夫为以生财而用耗之茍无道财尚不可知也故或以疾或以舒也盖闻王者甚爱天下之人力而初非怠缓之也王者能尽天下之人力而又非迫竭之也生财之道存焉财之出非能董其自生也有其为之藉于为而或以数十百人之生不能及一人之生虽众犹弗众也财之散非但食之也又将用之至于用而或以一人之食坐耗数十百人之食虽寡犹弗寡也是故必使为之者疾焉而用之者舒焉为之者即未尝无用也而不获享用之者之隆工贾市㕓皆终岁竭蹶以备富贵之需而田畴无论也故为甚可念也王者起而督之使不得乐手足之宽岂弗念哉虽有贪国不为勤民増赋虽有廉主不为惰民减租疾不疾必百姓先自受其利害焉而后遂及于国家但使闾阎之下从容有暇日而胼胝之劳将不呼而自疾则疾之道也用之者即不尽无为也而要未尝悉为之之苦富侠墨吏皆豪华安坐以致小民之赀而宫庭无论也故用甚泰然也王者起而理之矻矻然怀不终日之虞敢或泰哉侈荡之朝即横征无益于事啬俭之主无计臣不至于贫舒不舒即百姓亦必受其利害焉而究竟终归于国家但使富厚之场严谨无馀地而度支所出将不令而自舒则舒之道也无荒土斯无散氓无奢君斯无急国席丰之众自无逋粮有节之费不漏奸槖为疾为舒固王者聚民聚财禁悖入悖出之大计肫恳之诚行于补助画一之政裁于度数不以崇高荒扰贫贱不以天下滥奉一人为疾为舒亦王者敦忠秉信绝骄去泰之一端呜呼其斯以为大道哉
  洞悉民情通达国体其义为人所未发之义其言为世所不可少之言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二目录
  论语上之上
  学而时习之一节       陈际泰
  孝弟也者二句        章世纯
  节用而爱人         金 声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金 声
  因不失其亲二句       陈际泰
  未若贫而乐二句       金 声
  道之以徳一节        罗万藻
  言寡尤三句         陈际泰
  临之以荘则敬三句      罗万藻
  书云孝乎一节        陈际泰
  人而无信一节        黄淳耀
  子张问十世一章       艾南英
  见义不为无勇也       黄淳耀
  巧笑倩兮一章        金 声
  夏礼吾能言之一节      夏允彝
  射不主皮一节        金 声
  射不主皮一节        陈际泰
  赐也尔爱其羊一节      陈际泰
  君使臣以礼二句       杨以任
  关雎乐而不淫一节      陈际泰
  子语鲁太师乐曰一节     陈子龙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钱 禧







  学而时习之  一节     陈际泰
  学外无说得其致之之道而已夫学为苦人之具则人何事学也自违其节候而以咎学可乎且夫恃自然之说世之自然而获者复几人也学而可取则学而取之己矣然人从事于学之途卒未得乎学之效则学之节候未详也善学者若不知有学焉善取学之说者若无冀于悦焉则惟时习矣乎时之为言久也恒久而不之易则学深时之为言渐也渐进而得所安则学妙于自然天下行能伎业有神妙焉自不习者观之亦复何味然要终身为之而不厌者彼各有其趣深之而知不深而不知也学而一曙为之则宜其中情之不嗜矣夫历乎其苦者乃获其甘也盖至得意忘言之后其说不能以自已此诚不在一曙间尔天下旁见侧出有天则焉自不习者观之若两不相渉然要一以贯之而不二者彼自有其本积之而窥不积而不窥也学而一蹴期之则宜其深悟之不生矣夫知其不足者乃终致有馀也盖至资深逢原之会其说不能以告人此固非可指为一蹴事尔故自其久者言之而知学之可以致说也夫中情不嗜与深悟不生此有故间与止也止而辍图反止而徙业不必言也即间而复为几几乎及于熟之候及他务见夺而又生之将终身行乎生之途矣间而复思思自少易耳然独奈何多此一间乎抑自其渐者言之而知学之可以致说也夫中情不嗜与深悟不生又自有其故躁与迫也夫躁而不恬将躁而不入姑无论也即迫而过苦沾沾焉自以为得乎安之数及精神向间而乃危之危事固不可以数尝矣勤而无所直可厉此心耳然亦何事强以相迫乎学者以是必时习之为贵也不时习者不说也
  久渐两义正圣贤勿忘勿助实地工夫即吾十有五章注中所谓当优游涵泳不可躐等而进日就月将不可半途而废也原评
  凡文之暴见于世愈久而不湮者必前未有比后可为法理题文前此多直用先儒语以诂之至陈章辈出乃挹取群言自出精意与相发明故能高步一时到今终莫之逾













  孝弟也者  二句      章世纯
  贤者重孝弟而明其为要道焉夫孝弟亦仁也而独居仁之总则固仁之所待而全也是以君子重之且世之言道者务为大耳而家庭孝弟之事则薄而不修必以此为浅小易究之事也乃一观于不犯上不作乱之故而知孝弟之道博矣其理有所兼非一节之行也其推之可远非庭除之守也本者人之所当务此其君子之所务者乎道者本之所能生此其能生道者乎凡人之情用之他人则易伪难真用之父母兄弟则易真难伪求用情而于其易伪者此必竭之势也必将于其能真者而导之而真者可笃也易伪者亦可因以厚也此本末相及之致也凡人之情用之他人则易不足用之父母兄弟则至有馀求用情而先于其不足者此亦必竭之势也必将于其有馀者而导之而有馀者可分也不足者即有所待其流也此亦本末相及之致也故天下有孝弟之人而与论仁者之心则顿全之体矣有其至爱者而知其全心为爱有其至敬者而知其全心为敬固不待附益而足者也天下有孝弟之人而与论仁者之事则亦渐及之用矣有其至爱而由以无所不爱有其至敬而由以无所不敬亦可以相推而至者也不然何以孝弟而即不犯上何以孝弟而即不作乱者乎此亦可据其有生仁之机而为本之所在矣
  本眼前人人所知见之理一经指出遂为不朽之文其笔之廉锐皆由浸润于周秦古书得之








  节用而爱人         金 声
  治国之道有施之用与人者焉夫节用而后有用爱人而后有人道大国者其无念诸且夫人主所挟以奔走天下者财也所与天下人相属以有其尊者臣民也贫寡国之大患也虽然拥庶富之业而茍无道焉以处之则易敝虽千乘奚恃焉帝王之经国也其防限之政则必画然致谨于出入之地而其宽厚之性又常殷然流行于上下之间国家之事不敢一听之以意而缓急之用常有自然之度数焉使一身与百物共禀之而不滥非啬也名实之际有综核之者而天下无敢以侵幸为漏也本末之业有权衡之者而天下无敢以淫巧为荡也虽宇宙之财但有此数不过相流转于天地之中而施之或失其所泉货有因以不生者矣受之既非其地旦夕有窘而不应者矣尚其节之哉国家之事亦不敢一委之于法而临驭吾人常有司牧之精神焉使内外与朝野毎悠然其有馀非纵也为天地祖宗惜人才之难则器使之朝无或隘其途也为宗社疆圉恤苍生之命则休养之国无或苛其政也虽物情之变莫可穷诘初不宜尽以姑息之端而刑名徒以相冒反有实意而莫达者矣威命及其既殚即挟恩赏而不劝者矣尚其爱之哉两者有相须而行焉竭物力而使天下受其扰轻天下而以侈荡供其私此不节不爱交集者也一其道以贯之而君子真有不费之惠两者有相反而妨焉守纎悉而以贻军国之病宽赉予而以市朝廷之徳或节或爱偏至者也善其道以通之而大人又有行险之说若此庶几可以揽利权而维邦本哉
  经事综物深切著明其中包孕几多载籍而性质之沉毅亦流露于笔墨之外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金 声
  原圣人之闻政有道焉以得之也夫夫子之温良恭俭让非以示人国而欲其政也而人则自此感矣权固在夫子哉今夫国有大政其君若臣相与商度于朝扆庙楹之上非其亲贵不得预也而况异国羇旅之臣乎今之诸侯即好问周诹不应至是不应尽夫子所至之邦而皆若是则尝于宾主相见之时而观其感应不爽之机其愿得奉教君子而就正有道者非邦君之能与而邦君之不能不与也夫子殆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者也天下之震惊夫子而以为异人非一日也初不料其意象乃在若近若远之间及身亲之而始忘其为圣人也㤀则其心夷天下之想望夫子而各以私度非一人也实不知其精神迥出于言思拟议之外比目接之而始见有真圣人也真则其神夺今之诸侯大抵多骄既己令莫予反行莫予违矣从未见有草莽之人有身兼三才气备四时之盛如吾夫子者岂不厌薄而以为不足与谋而要不能不大服吾圣人于一望之际立锄其予圣自雄之习今之诸侯大抵多忌亦既各君其国各子其民矣从未见有四方之士具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之槩若吾夫子者岂不猜虞而以为未可与言而要不能不深信吾圣人于立谈之顷遽化其分疆绝界之心盖其道大则天下莫能容往往有心知其圣终不能奉国以从故貌合情疏虽以父母之邦不获自遂其易世变国之心其诚至则万物无不动往往一见其人则莫不输诚以献故删诗修史即以托迹之所而亦深悉其兴衰治乱之故若夫游说之士探大人之意旨而怵之以利害智谋之臣窥人国之浅深而获之以计数此皆衰世之风或得或失岂足以语大圣过化存神之道哉此题语意本一气浑成不但分疏有乖理体即实发亦少精神此文止从邦君心目中虚拟白描乃相题有识处

  因不失其亲  二句     陈际泰
  贤者贵择交而欲慎之于所忽焉夫因而至于可宗未易言也交之失岂至不可宗之日而后见乎且夫交道之难古而然矣人以为友之为友情欲其可亲而道欲其可宗兼之为难吾以为得其一而其一者固即此而在也盖人非无所亲也情之所昵不顾理之有违貌之所懽不忧情之必变如是亲既失其所亲矣则宗将又失其所宗矣宗者宗其道也理之有违者道缺也宗之者宗其品也情之必变者品卑也故不失可亲与不失可宗事之一方也虽然世之交友者其失不在终在始人之所知也其失不在意之所矜在意之所忽人之所不知也千里寻师问道则其情专专则非有他务之分其所为而意在得人其所失焉者寡矣所患者在乎非为是事因旁举而及之也此之谓偶而相遭偶而相遭以为交不深可以违而去之而不知因循不决遂为生平投胶之固其后将欲悔之而不能居恒论品定交则其意闲闲则非有他情之迫于其中而旨在正合其有失焉者寡矣所患者在乎勇于自售因私途而致之也此之谓急而相随急而相随以为事无可奈何可以徐而更之而不知依附见端遂为终身阿比之人后虽欲自拔焉而不可然则因固若此其不可乎虽然因而以不茍之心用之亦何至若此其不可乎古之君子其精神甚周其于交道之途甚谨故当人所简略之处无所不致其难夫因旁举而及之因私途而致之人情所简略者也然念后日之难处而必郑重于其间则于所不简略之处其慎又可知矣此以明君子所交无所于茍之大槩也古之君子其虑始甚具其于取益之途甚賖故当人所畏恶之名无所不获其效夫后欲悔之而不能后欲抜焉而不可人情所畏恶者也然由当日之求详而遂优游于其际则于其不畏恶之名其效又可知矣此以明君子所交无所不可之大同也嗟夫交道之难也至君子何以独易此其故可无原乎
  从因字著笔一切交道陈言俱出其下矣昔人云发人所未尝言之理则可谓之新匪众人思虑之所及则可谓之奇中二股真得其意也所谓新奇要只在极平正处但人自说不到耳原评












  未若贫而乐  二句     金 声
  圣人与贤者商贫富更有精焉者矣夫贫自能乐富自能好礼而贫富之际始有真实之学问以行乎其间但斤斤然无骄谄于人者不亦粗乎夫子进子贡曰君子之心安其在我则不必有竞于物而君子之学无争于世者未必其尽有得于中我是以与子无骄谄之说而未可以为至也气节之高长厚之名皆可以破天下龌龊轻儇之习而天机之浅嗜欲之深终无以开一人跼蹐鄙吝之情是无谄非难也无谄而不免于愤无谄而不免于苦则乐难矣乐无往而不存而耳目口体天薄之以生人之趣则艰难中之逸豫非名教行谊之所能留是故精神充实于内而百忧始莫之攻志气和平于中而物情始莫之暴世固有贫而若斯者也而无谄者何以及之也无骄非难无骄而不免于侈无骄而不免于怠则好礼难矣礼不可斯须去而肌肤筋骸天乱之于丰厚之日则晏安中之骨力非仁义道徳之所能振是故惟所性之节文而奢俭斯以不忒惟定命之威仪而出入自以不愆世亦有富而若斯者也而无骄者何以及之也贫不谄贫惟富是求富不骄富惟贫是厉无骄谄而后天下贫富始得各安其性命之情而贫既绝谄贫且无聊富既戒骄富且无味非乐与好礼而处贫富之人反不能自适其性命之安故乐以自养其心也礼以自淑其身也如其人始遇贫富享贫富之用而乐则天下无贫也好礼则天下无富也如其人始当贫富空贫富之累赐也其更进于是哉
  于人情物理洞彻隐微故语皆直透中坚






  道之以徳  一节      罗万藻
  进求格心之理动其所自有者而已夫徳与礼民心所自有而耻之所赖以存者也以此动之而格可知矣且唐虞三代之治其用意纯粹所以待其民者至厚耳后世反之将谓王道迂阔不可时施乃其所敝敝焉日靳之民者抑何治之不如古也夫民也与其巧伪滋生人怀小人之情以应上不如予之以君子自为之心君人者与其综核自喜日持英察之术以胜下不如动之以忠厚相先之意盖今之民非真有异于唐虞三代之民也其所浸渐以失久矣诚使吾所以道之者不以政而以徳乎所以齐之者不以刑而以礼乎性命之旨经乎六官之间上之人凡皆躬自详而后及之民焉盖以吾性之得合诸民之所同得而又感发之以精神期其至于昭明而不敢略也中正之理节乎百职之间上之人凡皆躬自严而因饬之民焉盖以吾情之则合诸民不易之则而又戒董之以履蹈求其纳于轨物而不厌详也夫然而民之耻斯以动矣夫然而民之格且随之矣盖一道同风之本既得于上则天下之人反之而有以形其气禀习俗之失于是心思孝弟之行而情仪洁敬之途殆趋而易焉何也梦寐之惭既生则必求有以安之也百年必世之意既诚于上则天下之人反之愈有以形其茍且涂饰之非于是人皆知学问之意而心各返情性之始殆复而化焉何也神明之辱不留则必求有以实之也是故君子慎其所以感人者而舍徳礼曷由哉徳者先乎政者也政具而所以道之之意不可不求诸徳礼者先乎刑者也刑备而所以齐之之意不可不求诸礼教化之道也有教化而后有廉耻有廉耻而后有风俗唐虞三代之理孰有易之者乎
  朱子云将义理去浇灌胸腹渐渐荡涤去许多浅近鄙陋之见方会识见高明观此等文当求其平时浇灌荡涤功夫自然能长一格原评
  温醇得于书味静细出于心源如此讲德礼耻格始无世俗语言 评家云文贵峻洁然不能流转变化则气脉不长作者文多直致无回曲所以不及金陈学者不可不知













  言寡尤  三句       陈际泰
  圣人不讳言禄而特指以自尽之实焉盖言行之修虽非以干禄也而禄有外此者乎此在吾人自尽耳且三代盛时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故当时朝廷重士士亦弥以自重今之学者非古之学者以为今异于古所云自我言之今亦何必异于古所云也国于天地必有与立茍尽反先王所以治天下之理害不在士而在国家顾人于懿徳必有同好茍尽失天地所以生斯人之心患又不在治术而在性命两者必不然之事也则士诚能自修顾足虞与故言而不免于尤其议论为明时之所屏不待言已虽今之世庸独利乎吾不教子以言干禄而但一意修言审能无尤者可自娱也行而不免于悔其举动为圣朝之所弃不待言矣虽复在兹岂有幸乎吾非教子以行干禄而但并心修行审能无悔者所自信也盖时事之倚伏总不可知富贵显荣之际有工拙焉而得失相反者所时有也君子循吾常然茍有大力者司之安知人世得此独失乎计较之私智总不宜生性命征应之理若符契焉而得失相反者有由然也君子志期自尽将有意外者至之安知无心得不更得乎故子独宜益修言行耳尤人者无志怨天者不祥徙业者徒劳行邪者自困夫荣其名而落其实吾儒何负于人哉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而蓬蔂以行未之或有即有之干禄而不得者又谓之何也
  约而达微而臧笔妙不待言命意之高非俗儒怀抱中所有







  临之以庄则敬  三句    罗万藻
  圣人重身先而著其捷得之理焉夫敬忠以劝当鼓民所自动耳各有动则各效而可无审所先乎且民所以应上者亦乐自效其良耳予之为恭诚静重鼓舞于君子之民则油然乐为矣予之为媮薄茍且安忍于小人之民亦拂然不乐为矣顾不幸而上之人无以发之而民遂若别储其心以有待然则敬忠以劝子大夫须此于民乎吾谓民正须此于上耳夫上所自为者何也有君道焉当使神明父母之风专行于上而体统情谊常不恃民而尊有师道焉当使宽厚长者之意实动于下而风俗人情常不迫民而用而今且以民情求之即欲使民敬也顾以慢作敬敬可得乎上人之临御下人之精神生焉敬之在民非锢而难出之物明矣承祭以俨其思见宾以动其容所谓庄也敬则庄之应矣即欲使民忠也顾以薄课忠忠可必乎上人之事使下人之分义生焉忠之在民非浇而不复之物明矣笃于亲以明虽天子必有父惠于众以明虽国人皆吾子所谓孝与慈也忠则孝慈之应矣即欲使民以劝也顾以弃之之道责劝劝将能乎上人之尊贤育才下人之气机生焉劝之在民非苦而难蹈之物明矣论官材以示朝廷之所用如此进不率以示师儒之所养又如此所谓举善教不能也劝则善不能胥应之矣盖君子所以能得天下之情者以尊亲之命密系乎我故也古人无所期于民而容貌得其志恩物得其理殆兢兢焉正使欺忽之念无自而萌而愿恪之象成之为三代之俗君子所以能尽天下之才者以贤智之意俾民自予故也古人无所迫于民而弓旌以荣辱其心弦诵以上下其徳殆龂龂焉正使怠弃之私有以自胜而力行之效蒸之为三代之才子大夫欲使民敬忠以劝乎度礼思仁慎选章教其由是道乎
  骨采坚秀油然经籍之光义与词皆粹美无疵 作者之文才不逮意故视其文了无可悦然义不茍立词不茍设学者当求其沤湅淳沃之功















  书云孝乎  一节      陈际泰
  能如书之所言则亦无时而不为政矣盖书固以道政事也其言孝可以得政之端矣外是求政岂知政者乎且夫人论事当有以睹乎名之所自起而志乎效之所自成一隅之说非通方之论也是故政之名与政之效虽处匹夫之实可得而奏也何者古之人知乎众之所处必有所争于是求乎能断者而听命焉天下有之国亦宜然国既有之家亦宜然此为政大小之所由名也古之人知乎治之所行必有所极于是归乎能化者而立则焉经其戎兵使可衣食经其衣食使可孝弟此为政本末之所由名也名之所在古人务有以实之故名之所在古人务有以效之而家因齐矣而国因治矣而天下因平矣是故先王知乎政之所由名与政之所由效也于命官之际犹以其微辞志之一以为宜于时一以为存乎古宜于时者东都之俗习浇已久当得乎反其事者往以经营而后风以革存乎古者三代之隆政教不分当得乎合其事者出而倡率而后化以淳由此言之孝友之道信于己而被于物何遽不为政乎而犹待为为政乎盖家者与天下与国分政者也名与效理其多而治其细抑家者与天下与国统政者也名与效先其本而大其归然则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家人著风火之义人人亲亲人人长长天下获道徳之平非此志乎而奈何异之故论政者当有以既乎名与效之所存也
  大处立意而题面义理细曲处无不该贯得到若从琐碎枝节寻凑合之法虽綳布成局不能逹也看此等文字极长人智力原评
  大意既得虽未能含蓄言外之情自不害为佳构




  人而无信  一节      黄淳耀
  无信之不可圣人于其行虑之焉夫信者人所以行之具也无之自有必穷者亦奚便于已而出此乎今夫人游三代之世而推诚相与然诺不欺彼盖以为道固然也亦何尝逆计其事之可济而后出于此哉自夫人有速求济事之心则其诈必至无所不为自夫人有无所不为之心则其术终于一无所济君子既伤其谲又病其穷于是成败通塞之间不得不为斯人熟计之矣盖信者所以成也反是必败信者所以通也反是必塞人无智愚各有其心心在而诚感之所为一室之内声应千里也若夫告天下以欺而曰尔姑从我则人必笑之矣一行败而百行尽属可疑片言虚而千言尽为饰说虽至数穷悔起不惜指天日以明之而人犹不谅盖谓其已用之智又将施于今日也遇无险夷贵白其志志在而辞将之所谓胸中之诚明于皦日也若夫设天下以诈而曰后不复然则众共疾之矣我行而背诞焉而传闻其背诞者又过于所行我言而矫诬焉而指目其矫诬者又甚于所言即至情见势屈犹欲邀末路以赎之而闻者不应盖谓其巧诈之谋又将托于拙诚也虽朝廷之上诈谖者时起而有功然急则用之缓则弃之彼其君非得已也忠悃不孚于平日明主早疑其心故其后虽无可指之罪而戮辱有所必及虽朋友之间权谲者亦力能相济然或盛礼貌以谢之或戒子弟以远之彼其友非得已也反复已见于他人智士必危其继故其时虽无身受之祸而攘斥有所必加若此者岂非无信之不行章章可考哉人之有信也犹车之有𫐐𫐄也𫐐𫐄之用去则车不行倾危之俗成则民不立而或者乃欲挟其区区之小数以得志于世不亦惑乎在昔武王不愆甲子之期而商国徕臣桓王实申交质之文而郑伯怀贰非桓王之力不如武王也不信而已矣至若齐桓称盟约之长而诸侯叛其晩节季路为布衣之雄而邾子重其一言非季路之势大于齐桓也信而已矣
  警痛之论可使机变者拊心内惭瞿然自失时文中有此亦有补于人心世教













  子张问十世  一章     艾南英
  圣人与贤者论世以数往之顺为知来之逆也盖欲知后王则前王其灿然者矣其因其革不可知耶且夫一代之治必其纲常人纪既败而后国随之其从而复之者虽变也而实常也是故纲常万古以为重制度随时而递新此百世可知者而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夫子曰夫黄虞以前邈矣乃若周之先有殷殷之先有夏夏之先后方懋厥徳及其季也昏徳涂炭敷虐万方而禹之彝伦以斁殷革之而表正万邦者皆纉禹旧服也盖夏之礼而即殷之礼也至于随风气之开而通其必至从维新之制而示以必更所损益可知也殷之先王肇修人纪及其季也囚奴正士荒败五常而天之显道以亡周革之而永清四海者实率由商旧也盖商之礼而即周之礼也至于酌二代之中而焕其郁郁纬六官之政而使之彬彬所损益可知也由是而知百世之所因乎但使其率由典常我知其必治但使其民彝泯坏我知其必乱由是而知百世之所革乎但使其穷而欲变吾知其必损但使其缺而未备吾知其必益上考三王下俟百世何难十世哉
  老干无枝亭亭直上他人满纸澜翻能道得筋脉上一两句否










cq=645
  见义不为无勇也       黄淳耀
  圣人以取义望天下而激其本明之心焉盖勇生于义义立于为苐曰见之而己吾何望哉夫人有识以明内则可帅气使必行有气以充外亦可扶识使必达而吾终不敢谓天下大事皆取办于识多气少之人夫非气与识离而为二也识尝主乎事之发而气尝主乎事之成事不可以有发而无成故人不可以有识而无气也今天下事会多矣名教亦凛矣使是非之所存必不与利害相反则古今安得有忠良使好恶之所寄必不与诽誉相违则人心安得有廉耻柰之何有见义不为者居平私忧窃叹以究当世之利病事至则循循然去之曰将有待也逮所待者既至矣则又自诬其前日之议论以为狂愚此其力尚足仗哉夙昔引绳批根以刺他人之去就身临则缩缩然处之曰期有济也至所济者罔闻矣则又反訿乎贤豪之树立以为矫激此其气尚可鼔哉选愞出于性生则虽学问经术本异庸流而举平日之所知所能尽以佐其浮沉之具畏葸积于阅历则虽醇谨老成不无可取而因此日之一前一却遂以酿夫篡弑之阶祸福何常之有避祸深而英华销阻遂并其不必获祸者而亦避之彼其心非恶义也恶义之可以获祸也然至藏身之固既得而观望周章久矣为笑于天下矣生死何定之有畏死极而中情回惑将并其可以触死者而反蹈之是其死非合义也不获于义而又不免于死也原夫贤愚之身同尽而坊检空裂甚矣进退之失据矣若此者谓之无勇世岂有无勇之人而可与之慷慨誓心从容尽节者哉是以君子治气欲其专用气欲其静不敢轻喜而易怒虑其气之旁有所泄也不敢留力而玩时虑其气之内有所阻也气盛故塞乎天地行乎渊泉而无不之也气纯故达乎百为贯乎万事而无不当也鸣呼是亦足矣
  较金陈章罗气质略粗而指事类情肝胆呈露精神自不可磨灭 金黄二家之文言及世道人心便能使读者义理之心勃然而生是知言者心之声不可以为伪也














  巧笑倩兮  一章      金 声
  观圣贤言诗藉于诗以相悦焉夫素绚之问绘事之解何由遂得礼后一言起予而后可与言诗诗难言哉盖自文学行而大道著莫韵乎诗令一诗止领一诗之用极其所终不过三百而止而诗之妙要使人审于章句之间以达乎物类之变可以触处而旁通故学诗者初不必当日诗指之所存与今时解说之所及而能即小以观大有如子夏所称倩盼之章终有素绚之句亦非甚疑义也比于赋之末而不获其所比之端徒其文有弗属义有弗贯耳君子之于学也无所茍而已一言亦将求其归也乃夫子曰所谓素绚之说其为绘事之序诗以是为硕人方也本乎族类之贵天质之宜而始佐以朱幩翟茀庶姜庶士之盛犹之素其先有绚乃后施耳诗人之比类也必有所当焉说之而苐如其初指也而吾初不知此时子夏何以遂浩然有得也一闻所谓后不觉见天下之后焉者不独一绘一闻所谓事不觉见天下之所有事者莫不皆后虽先王之道小大之所由天地之经百物之所殊一旦可以下同观乎绘事而上不以先吾盼笑商于斯也岂有悟乎而要斯时所见其与前时问答岂复相蒙也哉则甚矣夫子夏之深于诗而笃于学也以意逆志不以辞害意此说诗之大端也而商又异矣传而习之言而述之皆学人之用心也而商则更进矣如是学诗终身学之而不厌也诗起商也如是言诗终日言之而不倦也商起夫子也呜呼此学诗之善者也今即此倩盼一诗取而读之其亦可以求卫事之始终焉可以见淑媛之令仪焉可以观里巷之忠爱与好恶之不忒焉而商乃别有领也比物连类得文质之升降而会人事之始终诗也者象也商之学诗骎骎乎其进于易矣夫如是故衣锦褧衣亦硕人之诗而论道者且以为恶文之著也岂若后世之明经者哉
  随笔曲折而波趣因之以生如夏云奇峰顷刻数变春水绉縠波纹愈远原评
  胸中别有杼轴落想多在间隙中而题之意趣曲尽在作者亦似动于天机而不知其所以然













  夏礼吾能言之  一节    夏允彝
  圣人有志二代之礼而惜空言之不足以传也夫夏殷亡而其礼不亡然至使能言之士无所据以成一代之书是可重叹也且王者受命必变易前世之礼以明已之得统示天下有所尊也至于胜国之守不敢有所改焉而为之立其后嗣备其典文使子孙无忘其所自始然始未尝有所阙遗而后稍夷至于微而失传亦势使然矣何者制度不便于当今自非贤者能无迁于时好而变祖宗之旧耳目易专于所习茍非博学安能搜讨故闻以遗同志之求若乃夏殷之礼我尝学之而能言其意矣盖其大者载于周礼周公之所采取有其源流不可没也至其细无所考有非左右史之所记而守为国故相沿至今者入其国而问其传盖往往而有也即其大者散于列国学士之所讲颂无有异词其明征也至于时之轶事有他国之闻见所不及而埀为家乘可资当今者见其人而考其得失或不乏于时也然而观于杞宋亦安能有足征者哉以杞之为夏馀也而荡废典章不存其世业不足怪也至于宋为秉礼之国其馀文不无详焉者观于戴公之时而犹得商颂以祀先王则其他可知也然即而征其文文安在也非无风物之遗而质之先世之故实其为率由典常者大抵阙如矣以杞之即东夷也其人物朴陋不齿于诸夏是固然也至于宋为春秋之望其大夫犹有显焉者观于微子入朝而周人叹其从者以为绝盛则其后可知也然即而征其献献安在也非无贤哲之士而与之上下其议论其为耉老传识者盖亦已寡矣又安所折衷而使论者以我言为不诬哉不然而上述史记旁采旧闻始于神禹下及商辛包括二代勒成一书盛衰兴废之迹灿然也不亦善乎而惜其不足征何也夫周之于二代盖亦至矣取其重典以裨当世而至于车服之秩犹得使之修其故事崇其支蘖以备三恪而至于考献之遗亦皆使之归其故国盖文献若斯之盛也而犹浸以不章况后世之事哉然后之正一统者谓国虽可灭而史不可废是以朝之大政必有记注而胜国遗事必立史官虽作者不必其人然犹与春秋并存也
  前幅实发所以能言之故最为有识通体宽博雅赡虽语尚文藻而皆有义意以为质干故不可废











  射不主皮  一节      金 声
  即射以观古其所以成天下之才者大矣夫天下无同科之力奈何限之以主皮此古道所以可思也尝谓士茍有志自勉视天下无夐绝不可企之事惟限于天者虽豪杰无如何也以故国家之律令夺天下之意气要使宇宙之才其上固不妨自见其下亦得以勉夫人工之所可至即一射事真令人慕古焉夫射之有皮所以试天下之力为国家致用也何以有不主皮之说正为力计深远使其途宽然有馀也失诸正鹄反求其身巧成于习人为之耳茍昭然有可同之路而甘自暴弃置其身于彀外则于人何所尤破甲穿札待命于力强弱有科天定之矣使夫卓荦可用之才其勉强之功直穷于不可齐则君子何以忍彼夫先王为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也故虽处无事之日不忘武备有皮在而有馀之力不嫌立展使赳赳干城之夫得因以炼其坚锐无前之奇先王观徳行之立于审固之时也故虽为威武之事饰以礼乐不主皮而闲习其道尽堪自效即斤斤䋲尺之士安知不足备御侮折冲之用盖惟古之时所以核天下之才其程甚严所以收天下之才其途甚广使人骎骎乎兴起而莫自阻其志者大抵操此道也亦惟古之时习尚则禀于一示天下以必趋举令则协于众待天下以可同究之蔚蔚乎多才而国家缓急得人者大抵得此道也如今之世岂有复念不同科之力而操鼓铸之权者亦从此而审其所主哉
  不主皮三字语意本自浑圆他作重发诎力尚徳意不但于不主皮三字神理未足不同科亦说似天下皆无力人矣惟此轻重得宜文气亦复遒劲原评





  射不主皮  一节      陈际泰
  圣人慨力竞而致思于古之礼射者焉夫礼射者转而贯革则力竞甚矣而能无慨于古也乎且世道之盛衰决于人心之恬竞竞则无不竞焉将有失其本而不自知者君子以世变为己急矣试即一射验之射有以杀敌为能者主皮之射是也射有以观徳为志者不主皮之射是也礼射之体有五宾饮与兴士之类皆与焉礼射之人亦有五天子与诸侯以下皆习焉夫贯革非有厉禁也而特不贯革非有馀诛也然果何为也哉吾绎其志焉其所以诱进天下之文士者至矣宽而待之凡弱者皆得与于决拾之能所以阴作天下闲习之气者其权隐吾绎其旨焉其所以尊奖天下之文士者亦至矣曲而体之凡儒者皆不䋲乎跗注之用所以明重天下风素之业者其礼隆顾吾于此独自有感也曰此其为古之道乎盖昔先王之治天下也文武并进不使后世窥吾有所左右而轻天下故礼射与武射同立于泽宫而不相争盖即天保治内采薇治外之遗意焉抑昔先王之治天下也文雅独优不使后世谓我无所扫除而致太平故礼射独文射尽屏其挽强而不复进盖有竭蹷而成之端冕而祀之之微权焉夫怠惰茍安之气圣人未尝不以术起之而桀骜难驭之习圣人亦未尝不以法柔之此一射也殆与民休息之理而为世转移之机乎斯盛徳之所同也吾盖于此独自有感焉古道日远抑锋止锐之意寂然霸气方兴深入多杀之风转炽吾且谓之何哉
  立论与正旨稍别文极凝炼有精色






  赐也尔爱其羊  一节    陈际泰
  圣人以事存礼故有慎用其爱者焉盖羊者礼之寄也礼重而羊不得独轻圣人之爱所以异于贤者之爱与且宗庙之事即远有废而无立此有为之事一偏之言耳要其有关于礼法之大者与其过而废也毋宁过而存之即如告朔之饩羊而赐乃议去赐于此可谓不善用其爱矣夫以综练名实之心拟赐则浮费而无用者皆从节啬羊虽小去之所以例乎羊之外者即以感慨时事之意谅赐则空存而无实者无事虚縻羊虽具去之所以愤乎羊之前者赐之见非不谓然然吾独惜其爱止及于一羊也夫羊也而岂徒羊也乎论羊于昔日是告朔之礼存而俱存者也礼既居其重焉而羊不得独轻论羊于今日是告朔之礼亡而不尽亡者也礼既值其轻焉而羊不得不重何也凡人之情当其多焉不甚惜当其少焉而愈惜之矣今日之羊是也天下之废败不可知而但于庙中足占天下焉求所为丕显丕承之故迹了不复存而仅留一羊此陈宝赤刀所为珍秘也一羊无恙即一礼无恙我所沾沾护持而不敢轻议者诚谓此一脉之所寄焉耳凡人之情当其少焉不甚贪当其多焉则既贪之矣亦今日之羊是也异时之兴复不可知而但于今日可待异时焉盖赖此先王先公之神灵不容尽泯而乃遗一羊此剥果蒙泉所为发生也一羊无恙即一切之礼无恙我所为斤斤宝贵而不敢一掷者诚为此全体之所存焉耳赐乎奈何尔之所爱乃不如我之所爱也哉为节啬故而去羊志既狭而不广即为感愤故而去羊智复浅而不深先王之礼不幸一厄于先公之不视朔又不幸再厄于赐之欲请去羊也悲夫
  中二比于实理虚神推阐曲尽却只是注中犹得以识之而可复焉之意可知文人无笔虽有颕思亦不能达也

  君使臣以礼  二句     杨以任
  论所以事使而君臣之道在天下矣盖事使者分也而道行之矣君以礼臣以忠顾不盛与孔子对曰人主建人伦之极则事使其大端矣夫天下之乐得其君父犹一人之乐有其臣子也则莫不有道焉以行乎其间臣观有道之世其君穆穆而正南面之事其臣师师而进拜稽之忱使之事之非以为文也于此识朝廷之有人且使之事之非相视而不相知也于此见臣主之同量然则何以使臣以礼而已矣何以事君以忠而已矣想为人君者经纶天下之本毕取于因性之仪则自纳身轨物以来无日不喜与一二臣工守此秩叙及其使臣也愿忠于我者固于温文晋接中有其一徳即不然而因人董戒要皆教天下以廉耻之事故挟器而至可以使之不争挟诈而至又有以使之自愧盖不齐者人之才与情也不必齐者使也而所以使者则礼焉矣想为人臣者胥匡天下之志止用此幽独之中则自宅心诚正以来无念不乐与明明我后共此徳业当其事君也有礼于我者固于拜手稽首间庆其一心即不然而天王明圣原无解于义命之先是故一人埀拱而事之不敢恃具曰予圣而事之深可思盖不一者时之升与降也不能一者事也而所以事者则忠焉矣惟后世以礼为一家之事公卿大夫虽亦入而受其等然其礼颛以为臣耳颛以为臣故时劝时衰夫礼岂一日之具也惟后世以忠为不幸之名愚智忠良随时而取其便是其忠亦从事君始有耳从事君始有故时作时止夫忠岂一日之故也然则使臣者之聪明才力不必尽贤于臣下也有礼焉而我不穷于用然则事君者之志气才术不必致惜于不知已也有忠焉而臣克有其终此有道之君臣也猗欤盛哉公其加意焉
  好逞其驳杂陈言安得不多作者独主于谨洁理虽未极已能于众中杰出也原评

  关雎乐而不淫  一节    陈际泰
  圣人论诗而极赞乎风之始焉夫诗之所以托始关雎者岂苟而己哉哀乐之际己统乎诗之全矣且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配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知此者盖以鲜矣至用情而不过乎则抑又难也吾尝一论乎关雎关雎殆风之正而情之凖已何者关雎事止乎得配鲜不眇焉而诗人重言之以致其哀乐之意执贽为见小君之始鲜不媚焉而诗人量言之以赴乎哀乐之节温厚和平诗人之则顾自𨚍鄘而降有递而变之者矣关雎盖其发始者焉风有初有中有晚今令人读之其哀乐犹然隆古之际者独此耳国之气运为之也邪正是非风人所感彼自江汉而遥已有被而化之者矣关雎尤其亲炙者焉风自家自国自天下今令人思之其哀乐依然圣贤之徒者独此耳国之徳教为之也计深思远以𥊍御而存卿大夫之虑发乎情止乎理义以小人女子而有士君子之行嗟乎至徳之世人皆知乎学问而心各返于性情生民之始王道之原皆在关雎诗之所以托始于兹也抑岂茍而已哉
  国之气运国之徳教方见文王徳化自身及远不然止于讃叹诗人耳于文王何与人皆知乎学问而心各返于性情方是文王之徳与诗序専言后妃之徳者识见远胜之矣原评
  作者于儒先解说皆觉不安于心又不敢自异于朱注故止言此诗得性情之正而一切不敢实疏但不淫不伤竟未点出颇为疏略而文特高古义亦醇正







  子语鲁太师乐曰  一节   陈子龙
  乐必验之于声知古法之可传也夫乐自始作以至于成其和与否皆以音验而知岂古法之难传哉且乐者所以宣盛徳歌成功迨其后也中和或爽其度而有司未失其传如鲁备六代之乐列国贤士聘问以求观者徘徊而不能去吾夫子叹其盛而伤其音也慨然有正乐之思而师挚又贤者一旦语之曰有虞教胄子于典乐而太常之属乃下比于优伶我周统司乐于春官而守府以还或仅存其节度士大夫好穷其理而不知所用师工能按其声而不知所本若然则乐遂不可知耶非然也乐固以音为主以数为验者也今试穷其数如锺吕之长短尺寸可谓精矣按而奏之则不和又试治其器如金石之清浊大小可谓密矣按而奏之又不和于是取大章以下大武以上依其节次习其笙歌其始作也六律毕举高下咸适则以为翕如其从之也既平而无戾亦明而不奸又累累而不可绝则以为纯如皦如绎如乐既阕告成事矣夫辨于理义不若验于声音太师亦知其故乎古人量衡测验之法尚在则其数足恃也钟鼔敔磬之属尚存则其器足恃也备器与数而成于音也不难虽然数本于天而天有盈缩器寄于物而物久弊坏假令后有圣人焉声为律身为度何难于絙桑吹管之始而更定元音假令后无圣人焉百家异说俗雅争鸣犹得于审声知音之馀而复还大雅则今日者幸生宗国而如见先王子固当不失其官而予亦将论次其事使后世有述也自暴秦之兴古器湮没后之学者搜曲阜之宫破河洛之冢如玉尺玉磬之属得一二而足仿佛其意此非音亡数与器亡也夫子盖伤之久矣
  夫子所言翕如纯如皦如不但古乐有此音节即末世俗乐亦断不能出此此所以谓可知也古乐之亡亡于器数其声音之理终不亡所见甚的文情洋溢具风人之致原评
  审声知音审音知乐是可知本旨作者因唐宋以来诸儒考校律管中声异同纷互故兼器数言之而断以器数亡而音不亡二语洵不刊之论而于圣人语太师本旨亦未见有阂故可卓然名世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钱 禧
  圣人定好恶之凖而独予仁人也盖仁者之好恶人也公而当故其事不出于恒情而独谓之曰能也茍非其人可轻予哉且天下众人能为之事而待主持于一人非一人之足胜众人也合众心之至公而独出之以至当是以天下称能焉而莫如好恶为难矣夫好恶加诸人者也而先慎其好之恶之之人好人恶人见诸事者也而先正其行好行恶之本惟仁者内有以养其心不至有所牵系也廓然无我发之而必协于天则外有以善其用不至有所偏徇也因物付物施之而必顺乎人心能好人焉能恶人焉见善而好夫人亦有然者而惟心统万善则投之也甚融而应之也甚速从而奖借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朂其终意无穷也仁者好人而天下益力于为善人之赖其好者何如也见不善而恶夫人亦有然者而惟心无纎慝则嫉之也甚严而痛之也甚切从而圣殄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作其新意无穷也仁者恶人而天下咸耻于为恶人之赖其恶者何如也功专于克已彰瘅亦存遏之馀故自人受之则戒用休而董用威而仁者之心止求慊其无欲无畏之量念主于爱人刑赏皆忠厚之至故自初观之则直见举而枉见错而仁者之用终必全其有爱无恶之天书不云乎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言仁人建好恶之极而天下不能外也自非仁人而妄言好恶即为作好作恶之私矣慎之哉
  从仁字发出能好能恶又将能好能恶摄入仁字内理解真切词亦警湛相称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三目录
  论语上之下
  富与贵一章         杨以任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     章世纯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     罗万藻
  事君数一节         陈际泰
  弗如也一节         吴韩起
  子路有闻一节        罗万藻
  子路有闻一节        金 声
  其愚不可及也        艾南英
  其愚不可及也        刘 侗
  子谓仲弓曰一节       徐方广
  季康子问仲由一节      金 声
  季康子问仲由一节      陈际泰
  齐一变一节         徐方广
  齐一变一节         黄淳耀
  自行束修以上一节      陈际泰
  子钓而不纲一节       沈宸荃
  奢则不孙一节        吴韩起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      陈际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一章   夏 思
  今也纯俭吾从众       金 声
  吾有知乎哉一节       陈际泰
  岁寒一节          罗万藻







  富与贵  一章       杨以任
  君子有常心观于富贵贫贱之外也夫境则何常之有必于富贵贫贱之为见者将有不可必者矣故君子以仁存心焉今夫人品之成也有其千古而人心之无以自必也或不能有其一息矣吾是以重言仁也以为约乐久暂之有其至焉尔乃吾槩观天下之人欲恶之想易动而难静则为指一富贵贫贱之途而天下之有情者聚之矣欲恶之见愈明则愈巧则为拟一富贵贫贱之道而天下之有心者又争之矣故夫人之以道处富贵无以异夫不以道处富贵者也夫人之以非道辞贫贱未必不甚于以道而犹怨贫贱者也难成者名难必者心也夫千古之名为君子者非即无违仁于终食之间者哉君子曰勲华非吾所自有而日往月来之际岂其顾为外牵荣枯亦会有尽时而物迁境变之遭必将有以自主人生独富贵乎人生而不富贵也独贫贱乎当夫造次颠沛之来也富贵之人有贫贱之不如者矣君子守吾之常而已矣一瓢一箪者无时不恬然于其际且贫贱之人有贫贱之不得者矣君子行吾之素而已矣成仁成义者有时顺受于其间盖于终食之间时设造次颠沛之象以自守其纯气更不于终食之间多生一富贵贫贱之见以中乱其性灵故君子而富贵者有矣唐虞夏商之际有传人焉夫亦富贵以行仁耳必不徒处以道之富贵故亦必不处不以道之富贵君子而贫贱者多矣诗书礼乐之内有传人焉夫亦即仁是道耳先有以忘道故并有以忘贫贱之非道此常心也所为一息而名千古者欤嗟夫天下贫贱者止知有可恶之贫贱而富贵者又止知富贵之可欲也而恋恋守之亦曽思造次颠沛随其后哉吾知其心之与存者盖无几矣
  打叠题理归于一线承接变换无迹可寻极镕治之妙 此章工夫一层深一层首节为初入手大端终食不违则无时非仁造次颠沛则又无处而非仁也注云存养之功密则其取舍之分益明盖言至此则审富贵安贫贱之粗节愈不足道矣非以取舍之分明为细密工夫也文粘定首节立论而于造次二句更似说成借此以破却富贵贫贱之见者于题理未能逐一分晓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     章世纯
  君子之于仁以全成之也夫仁以全举理则一日一行之修固不足以任之君子无违于终食间者以此且天下有可以一为而成者有不可以一为而成者事可以暂立也徳则未有可以暂立者也惟不息为可夫攻取之乘理微而欲亦微既辨之纎悉之间则防之亦尽顷刻之会至密之与至微类也而后足以相守极深之用理精而心亦精既见为纯粹之体即无庸阔略之功惟一之与惟精亦类也而乃足以相副是故为仁者始必有所争之其大而后必有以及乎其细辨之富贵贫贱之分凡皆为大端而恃大端遂足成徳乎日用饮食之故其类甚纎而其来甚密离合之数方于此多也君子亦谨持其隙而已抑为仁者其始必有所甚矫而其后必有所甚安持之富贵贫贱之交凡皆为自矫而徒矫持遂可为纯徳乎廉介节义之事虽性所许而非情所顺循习之久遂为自然也君子亦常谨其放而已可忻可厌之事来于前而欲恶早与之迎乃举所为仁者从后而为之制此亦常不及之势也则违仁者其常而不违者独恃夫先有以待之夫无应而已端其主无事而已习其心未至乎事之情而不染而后至而不染也欣之厌之之念逐乎物而全心尽以之往乃吾所为仁者持少分而与之争此又常不胜之势也则违仁者其必然而不违者独恃夫多以全之夫累于素以取多积于念以取深举小利害而不惑而后利害不惑也故终食之间君子之所操也终食间之违仁亦君子之所危也古今大美大恶之事何尝须久而成于其造端皆以顷刻因顷刻遂成滔天彼无穷之业当几正无多耳即人生百年之身亦岂晚盖所及求其可据惟此目前有目前乃有终身彼百年之内析之皆须臾耳夫终食之间也而可忽乎哉
  启未发之覆达难显之情他人即能了然于心布于纸墨亦不能如此晶明坚确也章大力造极之文颇有陈大士所不能到者惜不多得耳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     罗万藻
  以仁求君子候綦密矣盖不去仁者无违仁者也如是当于终食之间求之矣不去仁岂易言乎且人心之至常必以人心之至暂为候暂者融则常者立矣今所云不去仁者苐以一往之意求之曰吾终身焉止矣夫此非过仁之言不及仁之言耳富贵贫贱之故或在境亦或在念念欺境而动虽俄顷足以动矣去处之情托于道并托于私道助私而成虽俄顷足以成矣故君子之于仁必争之终食之间也茍或违之斯去之矣去仁固无显白之端终食之间违之竟违之矣违仁亦无渐积之候君子有见于天下之感而内以省诸神明之安几岂在大乎得于所及持之处则又将有不及持之处微判其间此求之感则纷而求之仁息息可以相联者矣君子既审乎自性之力而虚以俟夫天机之熟隙岂在多乎由于所必勉之途则又将有不必勉之途悬合其问此依吾力则穷而依吾仁刻刻可以自验者矣故一时有一时之尽杪分所积皆与生人念虑相趋是无刻而无人心之行也君子奉其无私者勤而循之历时虽短而历心已长一时有一时之中首尾所要皆与生人情变相宅是无刻而无人心之处也君子主其无欲者入而守之居时甚隘而居理已宽盖终食之间违仁而违非终食之间矣无终食之间违仁而无违非终食之间矣富贵贫贱止两端而终食之顷缓急之故乘之死生之权变之由是言之万变归两端两端归一刻夫以一刻而定去取之衡岂有能精者乎故亦曰无终食之间违仁而已
  此为存养而言若作自然不违则非矣此文就功夫上说方于必于是相照极有体认文字原评
  探微抉奥而出之以明快此作者文之近于陈章者



  事君数  一节       陈际泰
  知取辱取疏之由则不得不归过于已也盖君与友非必拒言也至于数焉已则难堪而能谓人已乎且夫感人以言其本已浅而况复以不善行之非不爱君与友也而术固已疏矣至君与之辱友与之疏而曰人实负余抑何其不自克之甚也吾试言之夫人必明于天下之几知其有不可深恃者而后可止而自全夫人必藏乎自恕之道知其有不可重訾者而后可出而相责有如吾人之事君也幸而君方向我我乃得以尽言使面责远投而君臣之分不终其何能兾乎则辱者固为人臣者之所不愿然而重戒其辱将遂缄默不一言乎而又非也夫君未尝遽辱臣也君既为君亦必自有为君之度片牍乍陈而谴呵随及虽叔季之主未尝有此且人主有过即不厌人匡拂亦当予以可转之途而奈何数数然也盖至忠而获罪君子有以知其所由来矣有如吾人于朋友也幸而友方亲我我乃得以无讳使凶终隙末而友生之谊不固其又何望乎则䟽者固为人友者之所大忌然而预忧其疏将遂坐观不一救乎而又非也夫友未尝遽疏我也友既为友亦必自有为友之情半语微忤而割席自甘虽君父之尊未尝及此且朋友有过即不拒人讥弹亦当开以自从之路而奈何数数然也盖至信而见疑君子有以知其所由致矣是故臣之规君友之视友固自有法也人各自爱其名而不宜与之急争其名人各自护其短而不宜与之曲摘其短夫予君与友以薄已之名而已亦复不厚致君与友以拂谏之拙而我亦复不工则为人臣人友者可不自克也哉
  只取虚神不事驰骋妙能避熟原评
  于人情浅近处指点立义不深而意味悠长良由笔妙


  弗如也  一节       吴韩起
  恐贤者自忘所弗如正其辞以坚之焉夫赐亦偶而见弗如耳既正告之又嘉予之庶几其勿忘也已夫子以为入学问之中而能不好胜者古今无一二人即此一二人之心其实实不好胜者毕生无一二念伺其念之所存而提使勿忘以几于大道师友之功不可诬已赐乎而今乃知弗如回乎此吾初意之所不及料也岂惟吾不及料恐亦赐初意之所不自料也人情有所制于天之分既以其在天而失之有所歉于人之量又以其在人而忘之迨一旦无心触发了了如见旁观者代为之讳而无从亦姑听之耳吾如子弗如者何哉虽然赐而自以为如吾之所大忧也赐而自以为弗如吾之所大喜也吾见夫质性谦谨之士无论其学识之所及与否动以弗如之念居之居之诚是也其以为谿谷之法不得不尔虽夺其骄僻傲人之习而惊顾难安之情则未动矣若赐之弗如则真弗如也下士犹望以为的而赐则恤恤如有失者吾见夫父兄严切之际无论其子弟之所优与否动以弗如之实责之责之诚是也其以为贬损之方不得不尔日闻乎谴呵无已之声而鼓舞不倦之气亦少衰矣若赐之弗如则自弗如也使赐而不觉其然谁则能强之使然者吾向者亦尝从事于斯矣学何有诲何有无一如人圣岂敢仁岂敢无一如人然而或物我之参观或岁月之考求乃几㡬不容自诬而赐直以片刻露之也惜也犹多吾孰愈之一谘也赐已欿然善下而吾之所以度赐则已浅也惜也犹多吾与回孰愈之一叩也赐已达人能屈而吾之所以形赐则已胶也然则赐之所得力与其所受病自此皆不足深论而吾只欲常留女弗如之一念于胸中也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笔笔生动其刻入题理处颇似正希原评
  中二股意极浅近拈出遂成妙绪可见名理自在人耳目间正不必钩深致远始足矜奇也
  子路有闻  一节      罗万藻
  迫状贤者之行与闻俱无穷也夫有闻必行此不欲以行虚闻也未行之恐不将在闻乎昔子路以勇行称夫子之所材然固夫子之所与也彼其在夫子之门而日行所闻行之可自安者多矣斯行之患岂当辄取以胜未能之患乎吾是以状其心焉夫子路之所谓行与所谓未之能行者有深念焉夫一念固非即一念之所可尽也彼行与未行仅相待之候也而前闻之念既迫之能行而未之行亦可必之资也而后闻之念复窘之故以知子路非姑有待而姑自必之人也以为行者实体之治圣贤所以求尽天下之无穷闻而未之行也闻可尽乎行不足以尽天下之闻而姑以未行谢天下之闻是外闻也使古今之事皆在吾身之外未之能行误之耳所以行者神明之治圣贤所以求赴吾心之所缺行而未之能也行可已乎闻而不副之以所行又借口复有闻而副之以所未行是绝闻也使师资之路遽自一日而绝未之能行止之耳盖精神之所以能给物者有馀地故也以行待闻故行常在乎宽然之域不然而身处其未遑则困于行而势必将厌闻彼又乌能一旦反其乐闻之心而置不顾乎魄力之所以能处强者能争先故也使闻赴行故闻常资于不屈之途不然而虚于所不逮则牵于闻而弊必将饰行彼又乌能一旦欺其勇行之实而漫取闻乎故未之能行而不欲有闻者既荣而陨者也未之能行而辄喜有闻者中干而强者也子路者固惟恐有闻而已有闻之恐固未之能行之恐也子路至是为可师矣
  原为未之能行作十分鞭辟耳婉曲顿挫不极言尽态而致趣愈远




  子路有闻  一节      金 声
  观贤者于闻行之间有可想者焉夫方有闻则尚无他闻也未之能行非不行也而已惟恐有闻矣此则子路也已且夫学莫陋于无闻而道莫病于不行故夫博闻强识敦善行不怠者君子也虽然人之处闻与行之际者亦各有性情焉其进退缓急见于力量之地而发于事势之间又其馀也我尝微观子路子路无闻则已闻则喜也无闻则已闻斯行也此亦吾子路也而未尽其性情若夫有闻之时而又未之能行之时观此时之子路观此时子路之心则惴惴然惟恐有闻者耳凡有触而闻也非必子路独见其多故夫子路有闻亦日用从容之事也乃其精神则已勃然矣使闻后之子路而或有回翔审顾之象则必施行之馀用俯仰无憾焉而不然者耳目之间已惧闻之再至也是闻尽父兄师保也凡有待而行也已决非子路所萌之心故夫未之能行亦非学力迟钝之咎也乃其自视则亦欿然矣一若自能闻以来已为奔走不遑之身而其施行之际前后若迫焉斯之未竟而顷刻之间已若有后闻之督责也是未行皆旷日玩时也宇宙之理日流行于宇宙之间而往不留来亦不距故达观者可以静听其出入而子路恐焉恐其以已闻之不去而并塞吾未闻之生机也此已闻未闻之际一刻之暇也而亦如此哉日用之理必寔见于日用之间而闻之百不如行之一故博学者或可以徐安其领受而子路恐焉恐其以后闻之关心而又或虚吾前闻之实用也夫不闻不行之暇无时而见也而何时已哉我因是知子路之勇于行真为有用之才可以愧天下之记丑者也我亦因是知子路之虚于闻真负无穷之意亦可以愧天下之得少者也此子路之性情也
  人多于末句著力此偏从上二句理会出神情原评前莗文之属对取其词理相称特具开合浅深流水法而已惟作者属对参差离奇或前屈后直或此缩彼伸毎于人转折不能达处钩出精意不独义理完足即一二虚字不同处亦具有深趣不可更移此等境界实前人所未辟













  其愚不可及也        艾南英
  圣人难大夫之愚而所重可知矣夫人臣所难者难在徇国一念耳宜卫大夫之见取于圣人也且夫人臣之避难而自全者其说类不出于愚而出于智何也全身利国非不人臣之大愿然必知其臣主俱全而后为之曰吾以智胜也则委曲图存之说适足以为避难者之借口而己矣若甯武子其不可及者岂以其智哉武子之卒成其君也后事之言也而武子初心不必其成也武子之并全其身也后事之言也而武子初心不必其全也人之难武子者难其全身济君之大略而吾之难武子者难其捐躯赴难之初心均之社稷之无虞也知其无虞而力为之与不知其无虞而必为之者其事同而其心之公私则未尝同也彼成公之再出也岂复有生全之理乎而武子皆若不知也知以其身徇社稷耳而谁则如之均之盟主之回怒也知其可回而巧复之与不知其可回而必复之者其功一而其心之安勉则未尝一也彼深室之既囚也岂复有同盟之思乎而武子皆若不知也知其以忠动霸国耳而谁则如之夫国亡君辱一死奚裨故论人者不尽责致命遂志之忠然君子尝难于死而易于生以为有恕辞也武子之邻于死焉可知也夫志之所至智亦至焉故尽瘁者自有数穷理极之应然君子毎后其功而先其节以为有重轻也武子之不専以功焉可知也是故君子谋国成败利钝非所逆睹而君子论人巧诈拙诚各原其心而已矣不然则吾未见委曲图存者之不为奸臣借口也清真明快题无不尽之义






  其愚不可及也        刘 侗
  卫大夫之愚卫大夫之所独也夫卫之难武子以一身靖之然武子则直愚耳其谁及之者且国家多难之日有道时优容之故习举无可用乃武子者独以其身济艰难无恙也于是人争羡武子之愚惟羡武子之愚而武子愈远矣何也愚者不自知愚也不自知其邦为无道也不自知必能转无道为有道必能全无道之身以见有道之日也若武子得而知之人亦得而及之矣若武子知愚之必全也而用之而人亦及之无不可矣方其捍牧圉而从也何人不筹万全在武子祗有一往然主忧臣辱之谓何安所得万全而筹之夫且容足皆不可测而动念俱不容己得返其偶也不得返其常也不问其返不返而冒焉以行功名中无此人也及其纳槖𫗴而从也何人不据长理在武子祗抱孤忠然无贰无他之谓何安所得长理而据之夫且小国有不择音而旅臣实不遑处直则曰君之灵也不直则曰二三臣之罪也不较其直不直而懵焉以殉名节中并无此人也惟愚诚愚信不以无益而不为不以见害而少避若使利害心明而诚信已薄惟愚忠愚孝不以人怒而不控于人不以天怒而不呼于天若使天人数晰而忠孝已肤故微论人不及也即令武子事过险出而回思畴昔之朴心亦自觉渺然而难追盖愚者气盛情至之所为人生平岂能多得微论人不及也即令武子委蛇有道而欲如困厄之肫挚亦自觉耿然而难浑盖愚者势穷计迫之所出人暇豫岂能自生今试设身处其地盟主方赫强臣在国不见可是而心不乱不见可怀而志不昏愈危愈安弥拙弥巧武子之愚亦何其夐绝已乎武子之愚只是但知有君不知有身并不知有成败利钝竭力致死无有二心其后晋怒解成公归其初实未尝计及此也向使君臣同尽亦其所心安理得略无梗避者故曰其愚不可及若但以全君于难立论则曹之侯獳固得而及之矣文独无一语不切原评笔势轩昻锋颖甚锐原文稍有散缓处此从旧本删截














  子谓仲弓曰  一节     徐方广
  圣人以物喻而示用舍之正焉夫骍角之牛山川用之不知其他也人又何以有心为此夫子谓仲弓之辞若曰贤人之生于世天也期于生之而已则无所择也既以为时而生则不复置也而今之用人者不能与天同意乃有其人既贤又从而问其世类者矣独不有犁牛之子而骍且角乎哉夫崇国家之物色即元牲白牡不得不舍则骍勿可舍也修有司之故事至食角免牛示不复用则骍角不得不用也乃人之情固有弗可解者以为此犁牛之子耳则欲弗用矣明知生者之不能累所生而其心犹有嫌焉本其所憎则有馀憎若于同骍角之中而又有别也明知不用者之无与于用而其意犹有泥焉仍其所弃则为过弃若于不骍且角之外而更有似也乃山川之神何知爱憎山川之飨惟其备物使以骍角之故而谓犁牛亦足以荐歆可不可也则以犁牛之故而谓骍角亦因而获吐可不可也人之所欲改卜神之所为式凭盖人固多不化之意而神不然耳人信于目之所贱而神鉴其质之已殊盖神惟此不私之情而人则否耳山川不舍又谁能终舍之乃知用贤舍不肖生而定之矣必本之以齐圣限之以世族槩之以干蛊天不能使舍之权不在人然帝心之所妙简祖宗之所培植社稷之所凭依人亦不能使用之权不在天雍其为雍之可用而已即以父故舍何伤焉
  于勿用处反复追感而不舍句神情愈透灵心隽骨翛然尘表原评云出没无端宾主有法







  季康子问仲由  一节    金 声
  圣人论三子之才皆不宜以从政疑也夫果达艺三子之卓然自见者乃国家用之不尽者也而岂以区区之从政为有无哉盖闻圣门之学与其所以教人皆非漫然者莫不各有挟以致用之途焉而不必以用见也其平居资力之所近与学问之所到其绰乎有馀之意已畅然可以自信于师友之间而用人者尚不能无疑焉盖天下之政有才不足以胜其任者有才适与之相当者有才浮于其任而恢恢然可以视之若无者夫才浮于其任而恢恢然可以视之若无此其人亦不必在明试敷奏之后也若由若赐若求之在圣门皆其选也而季康子问焉曰可使从政也与曰可使可不可未可知之辞也而夫子曰无疑也夫由之才真有过人者其为人也果其不流而不倚道中之坚强有力人也国家谅无有政焉足以乱斯人而使之持两端者也于从政乎又何有哉而因及赐赐多闻而亿中赐之达其于政也其与果焉者无以异也必无有滞其机敏之胸者也而因及求求退让而多能求之艺其于政也其与果焉达焉者亦无以异也必无有窘其条理之性者也又何有于从政乎哉夫国家之政多不与闻焉者矣从事其间己得建白焉非有世阀公族谙练于典故者也而一旦以经生厕其中此亦大夫之所深忌也果或以为躁矣达或以为佻矣艺或以为喜事矣虽以圣人言之庸必听乎然国家之政尚有宰执之者矣从事其间赞末议焉耳非有得国行权仰命于独裁者也而区区以伎俩随其后此亦非三子之所满志也果不能尽其决达不能尽其明艺不能尽其长岂其从政之下又堪小试乎观由求畴昔言志皆在为邦而子贡学亚颜氏尽堪王佐使其弟子不得已为季氏用或圣人微权而终非其心也
  语与兴驱淋漓满纸后二股一在可使二字著笔一在何有二字著笔雅善贴题原评
  季康子问仲由  一节    陈际泰
  圣人列举三子之才欲执政知所用也夫三子固从政之才也执政者举而用之何忧鲁国乎尝谓天下未尝无才也而国家又非无事也国家不能无事则需才急天下未尝无才则足以待事然而贤者咏歌乎一室之内执政者蒿目乎四方之务是何相需之殷而相遇之疏也此非不用才也患在不知其人之有才而忽之即或知其人之有才也患在不知其才之可用而置之不然圣门如由赐与求岂季氏未闻其名也者即由之果赐之达与求之艺岂季氏未闻其实也者而乃勤夫子之问乎而乃待夫子之告乎彼固谓是未必为才即有之于政奚当也此殆非理道之言也且又不知政之所以为政与才之所以为才国家兴大事立大功非通达国体者不能谋非英断事机者不能决谋之矣决之矣非才能敏给者不能办故如三子则才尽矣用三子之才则政尽矣康子乃曰由赐求可使从政也欤是惑为政之术而疑三子之才也故曰不知政之为政又不知才之为才夫天下之才散之则偏合之则全天下之才付之则利矫之则害懦者不可从政则果者可从政矣用之当其果之任而由见矣暗者不可从政则达者可从政矣用之当其达之任而赐见矣拙者不可从政则艺者可从政矣用之当其艺之任而求见矣此言付之则利矫之则害之事也若上之人罗三子而致之一堂又得一能用三子者而为之师三子并用其合之所全者小融三子而用之若出一人其合之所全者大则虽以之治天下可也夫执政之为执政也天下之士皆宜周知其处而不应近昧于所接之人尺寸之略皆宜获展其效而不应过绳乎殊绝之材然则从政之用舍是在执政哉是在执政哉
  借题以摅胸中之郁积横空而来烟波层叠金作之苍凉悲壮此文之纵横灵异足以相抗

  齐一变  一节       徐方广
  圣人于齐鲁而皆望其变焉夫齐之非鲁也鲁之非道也观其所至皆不可不变者矣夫子若曰方今天下之不治列国之咎也茍能察其所自坏者而各自为救则夫王道之必可复不待明者而后决矣然而齐鲁于天下为望国其视齐鲁之变者尤急而其不容不变者亦有故齐之强天下以为莫能当也桓公管仲之所为昔为大利今为大害其民皆仰机利狙喜自用豪为政也不足惧乎故齐惟无变变则以鲁而救之夫以鲁易齐齐人不愿也然诚使齐之人舍其所渐靡而争为宽缓柔巽之行百年之结习洗然于一日吾复何忧于齐齐而非鲁终齐之世未有能变齐者也鲁之弱人皆知其不可为也周公鲁公之遗意或以为存或以为亡其民犹守以惇笃奉以忠信士君子之教也不亦善乎故鲁惟无变变则以道而还之夫谓道在鲁鲁人不信也然诚使鲁之人知其所足恃而求其败坏废放之端周官之成法斐然于一日吾复何憾于鲁鲁而非道终鲁之世亦未有能变鲁者也由是言之齐之所难者不患不至道患不遂至鲁耳鲁之所易者非捷于齐之至道捷于齐之至鲁耳此受病浅深之故也总之以伯者之政求王者之意则远以王者之意求王者之政则近齐鲁之所共也天下之所共也文武之治复见于今日吾无疑矣
  以鲁救齐以道还鲁即是变之之法程子所谓因其言以考之则施为之序略可见者确是如此可谓老眼无花原评
  黄作议论闳畅此文清微淡远于变齐变鲁处较黄尤为周密




  齐一变  一节       黄淳耀
  两国之变不同而均可以至道焉夫齐鲁之季世皆非其初矣变之虽有难易要之以周道为凖也今夫一国之势尝听于开国之人人亡而势变则又驱一国之人以听一国之势此治乱之大较也有贤者作从已乱之后而力矫之则守国之难与开国等虽然其致乱之浅深可考也而其致治之迟速可推也请以齐鲁论鲁之先周公是以周道治鲁者也齐之先太公亦以周道治齐者也然太公以暮年戡乱则于礼章乐舞之事未暇以详而后世之言兵者得托焉托之者众则虽子孙亦自诬其祖宗而浸以阴权为立国之本于是僖公小伯于前敬仲九合于后齐之规模恢然大矣而纲维绳墨渐即于消亡周公以七年致政举凡建官立政之细并有成书而后世之言礼者得据焉据之者深则虽君父已自逾其短垣而终以臣子为御侮之资于是肩随于陈郑之间依倚于齐晋之国鲁之气象薾然衰也而文物声名尚支于不坏是故齐之难变者数端而陈氏不与焉鱼盐尽守于国则其利难散也公族尽失其邑则其本难固也并妻匹嫡习为固然则尊卑上下之序难正也若此者鲁之所无齐之所有今日之齐所有而太公之齐所无也鲁之易变者数端而三桓不与焉其国无奇功则服器易守也其战无奇捷则祸乱易消也其通国大都无奇邪则尊尊亲亲之风易复也若此者至鲁而半至道而全鲁一变而周公之道得全犹齐再变而太公之道得全也今有两人于此其一疾在本者也其一疾在标者也疾在本者饮食启处尽如平日而其患将入于膏育识者为鍼石以伐之则其人亦稍弱矣知其弱为将愈之征则知其强为必死之疾也此变齐之说也疾在标者精神元气不改故常而其外若有所大苦识者为梁肉以卫之则其人亦遂强矣知其强为体之所有则知其弱为体之所无也此变鲁之说也然而齐多阔达之才与之言更化必抵掌而起及其回翔驯扰则又不能终日鲁以相忍为国与之谈王道则本末粲然求其慷慨激发则又终无一人坐是周公太公之初竟不可复而说者并移其咎于开国之人且以为知有今日也岂非诬哉
  于两国源流本末洞悉无遗而读书论世之识复能斟酌而得其平故语皆凿然可据评家云何以变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也何以变鲁人存政举是也惜于此旨未能畅发








  自行束修以上  一节    陈际泰
  圣人自明其诲人之心而淑人殷矣盖心于淑人者惟恐教之无端也有是哉圣人诲人之心乎夫子意谓受天为性者人之所同而体此意以爱人又何能以恝然乎由是言之人可诲我拒而绝之是负人也于人之本既有所暗汶而不知人可诲我靳而惜之是并负己也于己之量有所亏损而不全我自计生平殆无是也有能自行束修以上者乎而吾有不诲焉者乎礼以仪心亦犹行古之道也而岂以薄为嫌道以通物亦怀独为之耻也而岂以情自匿遇人则诲本吾素心而何必兢兢于此也然而分所不属终以僭逾为嫌耳吾于天下非必有要重之心吾以适吾事焉其意可知不可言直欲得所借手以遂其无所隐讳之怀而己矣尽人而诲自吾本怀而何必区区于此也然而趋所不同或复诋訾可恨耳吾于天下非必有过求之心吾以验其诚焉其事在此不在彼直欲观其识趣以行吾所为鼓舞之术而已矣是故天下之人不能以礼谒吾徒而来者吾姑置焉非为其无礼也此心之悲悯更甚而阻于势之无可施天下之人有能以礼谒吾徒而来者吾亟收焉非为其有礼也此中之快慰良殷而乐于愿之无所郁盖物虽同性而气禀之际亦自不齐教之者欲人之有一也人无贤愚吾皆可以通其有趋虽同归而身世之间何能无异略之者亦欲人之有一也礼无厚薄吾特借以转其机是我之生平而已矣谓有负人之事乎谓有负己之事乎
  专发下句是诲人不倦题文也于上句写得有情乃不可刊置别处原评
  原评深得此文用意处或有讥其沾沾于束修著论非独疏于文律岂亦未睹所以云之意耶



  子钓而不纲  一节     沈宸荃
  圣人取物而寓不取之意焉夫钓弋非圣人意也而况重之以纲与射宿乎今观圣人之于物除其害而己非能为之尽之也不辞其来而已非能多为之往之也夫鱼潜在渊不知其有否也垂纶而钓人据其高鱼据其深两者相隐于不见君子所为卜诸幽也幽者易匿君子所宁宽之匿也乃或者谓终日持竿百不获一不若其纲也聚其族而歼之紏纷杂沓率以俘见岂鱼亦有数存乎其间耶夫相彼流泉以游以泳有颁其首有莘其尾不谓密网相连靡有遗类若此君子曰未及尺矣先王之所禁也惜也罪罟之祸尽杀乃止鱼之生意安在哉夫有鸟高飞不知其来否也张弧而待人目在鸟鸟目在人两者相示于相见君子所为谋诸明也明者易避君子所宁纵之避也乃或者谓终日挟矢亦百不获一不若其射宿也乘其𡨋而击之毁室探卵卒殒其躯岂鸟亦有数存乎其间耶夫去其扶疏巢于林木岁不能风民不能侮不谓衽席是处亦有戈予若此君子曰日之夕矣百动之所息也惜也弓矢之毒晦乃不免鸟之藏身何所哉盖物不䖍刘则物过盈盈则物自相贼君子之所恶也故来而必诛所为草薙而禽狝可以御宾可以酌醴物太䖍刘则物易尽尽则人将败物君子之所伤也故往而多赦所为长𦙍而滋族可乐深静可慕广闲噫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夫子为此盖即所以教矣于是群弟子遂谨志之
  直拈仁字则无笔著一点二氏气更不可向迩矣破除俗说标新领异词高者以言妙为工作者有之原评题蕴甚浅不可强作深微语斟酌得宜不独雅辞可诵




  奢则不孙  一节      吴韩起
  圣人之意在建极权之以其弊而益切也盖奢俭等弊也而姑为宁固之说圣人岂真欲以固治天下者哉其意以为君子将有所立于当世甚无乐乎已甚之说也夫己甚之说矫之而已未足以胜之胜之而已未足以善之惟夫宛转图维使知我特不得已而出于此虽欲不更化善治粹然复出于正而不可得今天下言俭者诎奢言奢者亦复诎俭其大旨归于茍安耳不则亦偏护耳夫茍安则无以酌物理之极偏䕶则无以服天下之心吾且以奢与俭两衡之谓奢无弊奢则何能无弊古者弓矢锡诸侯始征徇奢之所至谁不可以弓矢者圭瓉锡诸侯始鬯徇奢之所至谁不可以圭瓉者奢则不孙断断如也谓俭无弊俭亦何能无弊古者衣冠濯浣大夫以朝徇俭之所至并去其衣冠而可耳豚不掩豆大夫以祭徇俭之所至并去其祭豆而可耳俭则固断断如也夫以奢若彼以俭若此当此之时茍神圣大有为之君必将深求乎至徳要道之总建中和以敛福敷荡平以宜民阴用其权于奢与俭之外而人不觉而二三贤达有智略之臣亦不敢为因陋就简之论阴阳爕理赞乎天子休明鼓吹被乎庶人天下之固者不孙者惟其所转移而人不知自非然者两利相形则取其重两害相形则取其轻与其不孙也宁固而已矣嗟夫固岂君子所忍言然而有志于风俗人心者太上变化之其次愧厉之变化之道数百年而一见天造草昧王统开辟生于其间者各虚志虑以观朝廷之制作而善美未尽即无以自解于杂霸小补之讥愧厉之法数十年而一用世数衰晚人事骄淫适于其会者各挟好尚以败祖宗之典则而悔悟稍开即可阴用为损过就中之始不然唐虞三代之隆风不可坐听其衰息久矣奢俭只是未能得礼之中推到不孙与固而流弊大矣故此处与其宁字商量注中著个不得已也步步推上一层立论极当但词气近于浓缛不可不辨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      陈际泰
  为人上者容貌不可轻动也夫容貌之动人之轻重在焉暴慢之气不设于身体可无思乎且夫容貌非偶也容者所以容吾也貌者所以貌吾也是故容貌关乎受中威仪所为定之以祸福其身者也动可茍乎容貌系乎瞻睹贤人所为视之以行藏其道者也动又可茍乎俯仰尊卑见乎容而君子有以慎之吉凶悔吝生乎动而君子有以持之中和之气在躬而容貌应焉温温恭人所以能自柔也暴者毗于阳凌厉恣睢抗其威棱以快其所逞心不固矣一身之中且不能驯况能驯天下之强梗乎故暴之不可不远也精明之本在性而容貌肖焉翼翼小心所以能自检也慢者毗于阴委靡頺放堕其肢体以即其所安神不守矣一身之中且不能举况能举天下之丛脞乎故慢之不可不远也暴慢之加必有所为受彼固谓惟可行耳然君子知其无能为也何也本体病而后及人也道徳者骄人谁尸其暴慢也耶暴慢之发必有所由然彼固谓习自便耳然君子知其无足忌也何也精神衰而后骄生也肉食者无墨奈何其暴慢也耶故动之时警省宜勤力矫生平之故动之先温养宜预直清徳充之原子大夫可无思乎语约义深非俭于书卷者所能道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一章 夏 思
  观圣人论才于虞周而因及周之至徳焉夫自虞而后才不易见周盛于武而文开之则其徳尤可想见也今夫才以待用而用才之人则又才之所视以转移而世道升降之会由之出也是以得才难而用才之人尤难舜为天下而用才以收无为之治五臣其选矣武为天下而用才以收丕承之烈十乱其选矣如以多寡之数论则十倍于五似可为周称盛者乃孔子感才难于往昔而独以唐虞之际为盛于斯何也盖唐虞以揖让禅代故五臣咸有一徳而治有馀武以秉钺南征故十乱草昧匡勷而治不足如必需才于内则彼妫汭之匹岂下于邑姜之贤而史臣且置而不录矣由是知十不为多而五不为寡也不有文王孰与继舜徳之绝乎论有二之势岂不足以难商而文王不然也始焉以一身事商大忠也继焉又率其事乎身者而并事之是与天下共成其大忠也当其时文之亲臣孰非武之乱臣哉自熊貔无所显其力鹰扬无所奋其绩而文之所留者多矣吾不意南河避位以后而有让天下如文王者允矣至徳也夫是则才一也舜用之则为师师济济武用之则为纠纠桓桓文用之则为蹇蹇翼翼甚矣用才之人其所关于世风之升降者大也此夫子所叹才难意也泛然以才徳分两截犹有抟挽之迹拈出用才之人则脉络本通笔段亦近古









  今也纯俭吾从众       金 声
  圣人从天下之纯圣人之重于违众也夫纯非礼也圣人为之说曰俭而舍礼以从之圣人之心亦可以观矣今夫今古之际君子有甚不得已焉者非遂笃于礼而戾于时也日用之仪众有共趋茍非大无礼之事而犹有说焉以处之则夫挟先王之礼度鳃鳃尺寸以相绳者其亦可以不必矣故夫吾之在今日也则亦有非礼而从之者如麻冕一事焉麻冕之礼先王之所谓多为贵者而今不然也大约古昔繁重之数今人不能胜也则相率而入于简便之路古昔迂拙之制今人不能安也则浸假而开其巧利之门夫是以有纯焉而岂非世变畔礼之一端哉岂非执礼之士所欲攘臂而争焉者哉而吾也为之顾其物而观其意平志焉以定义类之所归略其短而著其长降心焉以求一节之可就以为袭先王之礼者其弊或至于淫志荡心服奇不衷而莫可救止而此一纯焉不如是之敝也其制于仪也虽不备而其取于物也则不奢殆戋戋乎有俭意焉易先王之礼者其甚亦或至于坏法乱纪裂冠毁冕而无复有所存而此一纯焉不如是之甚也其成于工也则不费而其贲于首也足以观殆循循乎仅失之俭焉必遵先王之法而矫末俗之茍至踽踽焉众人纯而一人麻是亦不可以己乎其轻违之也夫违之易易耳以今日之气习风声而至细绳之近礼非礼之间则在彼且有所不堪而在吾亦有不暇吾宁从焉耳茍酌损益之宜而定文质之中即皇皇焉众人俭而一人礼是岂不足以风乎而未免多事也盖多事亦期有济耳以吾之矜心作意而令天下执宁俭无奢之理从容相应则在彼甚为有辞而在我翻觉无谓吾何为也哉嗟夫一人之力不足以胜天下之众也久矣独拜下一节万不可解耳意中有下一节不当从者在处处含蓄笔意盘旋屈曲无一直致语

  吾有知乎哉  一节     陈际泰
  圣人不以诲人为知而托于性情之诚焉夫两端之竭不遗于鄙夫此知有馀之征也而乃托于性情之为抑何谦之若此乎夫子若谓天下之事名难指实而物至有因天下之人多矣以吾计之其知岂能加于人乎天下之教人者亦多矣以吾计之其知岂能加于世之为师者乎然而世皆以我为有知者何也则以我诲人之无择也物理其本而后足以待乎无方之至遂以为知亦与之俱无方矣则以我诲人之无己也意过其通而后足以发乎无尽之藏遂以为知亦与之俱无尽矣虽然此乃吾性情之所为也夫人何常之有性情不乐乎告人者非其智不足也虽当不可不告之人而亦不告之矣性情乐乎告人者非其智有馀也虽当可以不告之人而亦告之矣且物之性情固不可强而易也即如鄙夫之问人之所共简也而两端之竭人之所共难也吾谓人惟不足而后思问足则亦如我矣如之何而弃其可矜人惟知我而后求问不知则虽招之不至矣如之何而负其甚盛不执道而使之自择不畸一偏而使之可居和易之衷详小之致此则天下所为乐就者耳此则生平所为自盟者耳盖物明昧之节虽既告之后不能自预于己而独存教人必尽其诚之心使物无与吾事而吾事毕矣即我得天之分凡待告之具不能强予之人而独不失吾无隐乎尔之义使我无憾于物而吾心安矣此吾所为于物不敢有择也此吾所为于诲不敢有已也此吾之性情耳乃指以为有知则亦名不足以指其实也夫
  循题婉转淡语愈永浅语愈深风水相遭沦漪入妙





  岁寒  一节        罗万藻
  定世之知有不能得之于蚤者焉夫松柏后雕知之定于世也久矣顾岁寒乃得之松柏之知于世若此未易也况人乎且世之所谓知与世之所谓受知者亦顾其分而已矣夫知者不能齐其知之分而受知者固不能齐其受之分也如是可以审所处矣夫人有激于已之莫知而因以病世之所谓知非徒病世之知又将重悲夫世之所谓受知者伤其臭味之私而贱其绸缪之迹盖将以草木之至凡者处之而置之不足数嗟乎人果能为松柏者乎夫松柏之知其所由定于世岂偶然哉松柏之知其所由成于已岂偶然哉物之见荣也以时而岁寒者处乎时之后者也人谓物终而岁适至则寒本不与物相速而物自不能待美先尽故也此有以知松柏者一矣物之致养也以气而岁寒者积其气之战者也人谓寒降而物见杀则寒本不与物相狃而物自不能戒积渐薄故也此有以知松柏者一矣由是言之知松柏者不以其后雕乎知松柏后雕者不以岁寒乎今之所谓松柏一童子能知之然语其独抗之姿则虽当众人不知之时而松柏未尝以自明则松柏先有以自淡于人世已若此矣今所谓松柏后雕一童子蚤知之然语其至性所阅则虽当众人共知之时而松柏原未尝加异则松柏本有以自深于人世已若此矣嗟乎人果能为松柏者乎当其莫知而所以自定于千古之际者有矣一时之人心不足争也当其知而所以自定于一心之际者有矣浮动之意气不足凭也是以古之君子不垢俗以动其槩不疵物以激其清虽穷居而所牲莫之或损虽乱世而意念莫之或加噫此圣贤之正也
  此题易作感慨语故易之以深微高韵远情超然埃𡏖之表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四目录
  论语下之上
  徳行一节          金 声
  季路问事鬼神一节      金 声
  有民人焉一节        李 愫
  予贡问政一章        金 声
  子贡问政一章        杨以任
  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杨以任
  君子质而已矣二句      陈际泰
  哀公问于有若曰一章     张 采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吴 堂
  子张问士一章        金 声
  夫闻也者一节        金 声
  言不顺二句         金 声
  事不成二句         陈际泰
  礼乐不兴二句        陈际泰
  既庶矣二节         金 声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一章  陈际泰
  如知为君之难也一     陈际泰
  君子哉若人二句       刘 曙
  孟公绰一节         陈子龙
  见利思义二句        金 声
  晋文公谲而不正一节     陈际泰
  管仲非仁者与一章      黄淳耀
  仲叔圉治宾客三句      陈际泰
  其言之不怍一节       陈际泰
  子路问事君一节       袁彭年
  君子道者三一节       章世纯
  直哉史鱼一章        陈际泰


  徳行  一节        金 声
  追论陈蔡相从之人其人才之盛有可观者焉甚矣陈蔡之围也区区数千师而有徳行言语政事文学若而人俱坐困其中焉岂独一大圣人哉尝观古今人才唐虞而后于周为盛越数百年而遂有孔氏之门后先奔走心悦诚服则忠臣义士之效不必其在朝廷也患难死生与聚与共则云风龙虎之从不必其在得时也陈蔡之厄为己事矣而夫子回思相从之士忽忽其不乐呜呼彼一时依依相从者伊何人哉迄今纪之师师济济犹在目前念我夫子如之何其弗思也尚徳不倦躬行不怠所愿望难见也时则有若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出言有章吐辞为经旷代逸才也时则有若宰我子贡至若经世之略为富为强政事有寄也而冉有季路其人在焉道徳之华弦歌博雅文学千古也而子游子夏其人在焉道大莫能容所欲杀者夫子而于诸贤无忌也设诸贤非从夫子游挟其徳行言语政事文学以博取人间富若贵与一切功名才望固自易易何困厄若斯也而诸贤不愿也圣人无厄地所自信者天命而人心则不敢必也设诸贤但以从夫子之故奉其徳行言语政事文学以投凶暴之一烬而师弟朋友无一存者固事势之常亦无可如何也而诸贤不惧也不可以徳感不可以说动不可以力格不可以学化平昔之能事当此上下无交之日亦何所施而君子固穷则凄凉之奇况惟同心可以共尝修徳不获报尚口乃致穷果艺无长策文采不庇身特出之英华当此病莫能兴之日于邑无色而大节在三则无位之依归其愚处正不可及迄今日而或以夭或以疾亡或以难死九原之下既不可作其存者或以仕或以故游于四方归其故里杏坛之上无复陈蔡一人子独何心能不悲哉嗟夫患难之侣安乐弗见虽庸夫俗子尚难忘情而况此奇杰之士与
  此文脍炙人口久矣往者李厚庵尝谓中二比义实浮浅以拟诸贤非伦也其后肤学増饰其词遂谓李氏深恶金陈之文以为乱世之音此篇则无一字是处不知史记之文显悖于道者多矣而呜咽淋漓至今不废也昔贤谓鲁论乃曽子有子门人所记在二子胸中自无此等拟议至其门人追记诸贤之在难而寄以感愤亦无大悖此文立义虽粗然生气郁勃可以涤俗士之鄙情开初学之思路故辨而存之以警道听涂说者 制科之文至隆万之季真气索然矣故金陈诸家聚经史之精英穷事物之情变而一于四书文发之义皆心得言必已出乃八股中不可不开之洞壑也迩年不学无识人谬谓得化治规矩极诋金陈盖由贪常嗜琐自忖必不能造此而漫为狂言以揜饰其庸陋耳夫程子易传切中经义者无几张子正蒙与程朱之说即多不合但以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故并垂于世金陈之时文岂有异于是乎故于两家之文指事类情悲时悯俗可以感发人心扶植世教者茍大意得则略其小疵并著所以存之之故使学者无迷于祈向焉














  季路问事鬼神  一节    金 声
  观圣人两答贤者之问而识学者所当致力也夫事人知生之未能何以遽问鬼神与死乎而非事鬼知死之不必问也且人伦之事日用饮食之常圣人所以教天下万世也圣人之学至于知命可以无所不通学者守其可能可知者而已夫宇宙间人鬼并存然吾业已负形为人则鬼神固不接之乡也共禀乾坤之灵气苐为躯形所局遂与清虚无联者相持而不相亲季路所以问事鬼神与夫人所奉而事也必耳闻其声焉必目见其形焉然后心思有所著而精神有所通今人与人情相构则一膜之外胡越矣机相御则觌靣之间逆亿矣耳目之可见闻者尚如斯也而何以索之杳𡨋也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鬼之不可事也以事鬼之由于事人也人亦务乎事人者则鬼不必事而所以事之者至矣宇宙间死生相继然人尚炯然有生则死固未历之境也业分性命于大造一旦草木同腐遂使生平负气熖者明见而不能自主季路所以问死与夫人之所能知也必行之而以著焉必习之而以察焉然后灵睿有所寄而聪明有所施今人有生气血之衰壮而莫定其平矣神志之出入而莫测其乡矣著察之于行习者尚如此也而何以穷之身尽也曰未知生焉知死非死之不可知也以知死之由于知生也人亦求其知生者则死可不知而所以知之者至矣由也勉之
  中无所见不得不为诘屈之奇所以自文也真实有得之人探喉而出耳原评
  于未能焉能未知焉知道理一一中的与唐荆川作并为造极之文





  有民人焉  一节      李 愫
  即仕之所有以委学优者可矣夫学固不尽于书然人民社稷岂人人可轻试乎今夫以独智先群物者人之所甚惑也必其中有所本而不以疑事尝民使天下得以信其积累焉而后善耳是则学之所重盖有在矣子路饰其意而言以为经制之隆未有不形于性术者也典常之失未有不拘于载纪者也昔之得道以安至今而不可危者吾知其为民人得道以存至今而不可亡者吾以其为社稷然而一介之夫族党而外莫能齿其生数者有之非其识穷于周知身之所系者微也问民人之隶我者几何家而境俗之通隔性智之优薄其所为义类宏矣古者天子兆民诸侯万民岂徒缀属之已哉殊情诡俗出于睹记之所不常均足以参其政教而后知王公牧长责分于大小学亦从可验也士庶之家高曽而上莫能名其称谓者有之非其分绝于追远义之所率者近也问社稷之攸存者几何事而功徳之著微姓氏之幽显其收为通识易耳古者举盈昭恵伐鼓示威岂徒以愚民已哉体䖍意谨行于众庶之所共安实足以悟其典礼虽极而荐功告类理务于高深学必有其据也善学者精以著其理大以规其制载明洁之衷而行所无事焉凡治乱幽明持之有其具者通异世之精神而用之若乃今之所谓典谟训诰者在昔君臣之际互相诏语而已矣不善学者惑则失之精微辟则随时扬抑去自然之性而动称师古焉凡民物鬼神罔或知其故者昧人道之阴阳而反之不知昔所列为吉凶悔吝者在今人心之内儵生占玩而已矣然则书者本贞纯诚一之见以达其光明儁伟之材故三代以前上自帝王下及庶民毎寓其言于后世而读书者假嗫嚅呫哔之习以饰其颛愚鄙朴之心故口耳徒勤上焉祀典下而版图遂废其说于师儒也
  不能持论即无异儿童之见岂复成为佞此篇乃实有一段精理原评
  细腻熨贴语语皆有含咀气体虽不甚高却非胸无书籍人可以猝办














  子贡问政  一章      金 声
  圣贤论政有三而复商不得已之去也夫政之经则兵食信并举不得已而去兵去食信必长存此可以观圣贤之作用矣今夫仁义之说休养之名此太平无事之所处堂而谈也愚学之士以张伪帜而非必建真效而疆埸之役取盈之术此时穷势急之所苟且而图也市侩之才以徼近功而不复顾国脉夫当其常有必周之擘画不忘其危当其变有自然之机宜不失其正此真天下才可奉以为政矣说在夫子之语子贡也其论政始曰足食继曰足兵终曰民信国家之兵籍廪藏不告虚于边靖费约之岁而皇皇乎忧贫似迂图旅旅乎备武似多事不知政之长计在足也民情之疑衅诚服两无见于朝野相安之日亦可诩诩焉称得民之术嘐嘐焉负抚御之才不知政之实验必在民信也盖三者在得为之会不惟不相碍兼可以相济自当蚤计遍筹焉而至设为不得已之计兵妨食食妨兵兵食妨信虽智者不能备其三则权计者或以兵为扼要之事以乱国用威外可以因粮于敌内可以令行禁止耳而圣人反曰去兵矣再设为不得已之计食能爽信信则无食虽善谋不能两其全则权计者疾信如仇骛食如宝理财之计臣持大筹守正之迂士斥远地耳而圣人反曰去食矣夫去兵之说以乌合之不如无靡饷之反毒民也即不然其强弱安危之形未甚逼人也食则生死之关无待再计而圣人去之之说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岂责人以难堪之死而偿以无形之立为此不近情之䇿哉危急存亡之秋此畏死幸生之心最足误国家之大事即茍延旦夕之命而国维已破无端之毒害旋即见于事后唯生死呼吸之际以挺特不易之节坐系万民之苞桑虽城破身亡之馀而民心未去君父之义愤可倏转于崇朝君子之不以流离颠沛失其正以寡廉鲜耻辱其国大类如此而要其居平绸缪至矣防维周矣不敢以美谈欺人不敢以漫缓持事岂待不得已日始仓皇为不得已计哉不于不得已不见圣贤之奇耳
  自古岂有足食足兵民信之朝而至于不得已而去兵去食者哉子贡言其变而夫子终不以末世茍且之法穷兵食以去信亦言其理而已此文前半正说后半权说皆得体要典贵坚厚又不必言原评精神理实融结一气舒放中极其严整不可増减一字 此等文当求其根柢济用与性质光明处乃立言不朽之根源也







  子贡问政  一章      杨以任
  系政于民而不得已之时乃可为也盖使兵食足而民信之又何求焉然不极之不得已安得得已之时而为之夫子断其辞于无信不立也旨深哉且为政者要在察时势之缓急而谨执其可复之意是故民不知信不可与同处于安民不知信不可与同处于危子贡问政子曰王者之政始于民之相足而成于民之相爱王政之及民其粗在于兵农而其精乃在孝弟廉耻之际是故上与下相足也上与下相信也上与下可相为死也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岂不休哉顾此民也足非旦夕之可足而信亦非旦夕之可信也造物蕃息数十年而我之经纶与之会耳不然生我丧乱之馀宁以不得已听民乎古者天不畀纯犹偕百姓为存亡者岂无道而处此祖宗休养数十年而我之经纶可一新耳不然置我否闭之所宁以不得已之民归君乎古者仓卒受命遂许吾君以驰驱者岂无道而处此盖有馀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患在为之不以渐而治之亡其本所谓治之有本者何也天下无生财之道去其害财者而已矣天下无尽民之道去其害民者而已矣危急之际犹有礼焉所谓为之以渐者何也不汲汲于足兵而兵乃可议也不汲汲于足食而食乃可议也坚忍之馀犹有权焉是故数战则民疲备分则国疲凡此皆去兵之说也权于三者而曰去兵所以全其力力全则天下所不得而弱也是故士大夫众则国贫工商众则国贫凡此皆去食之说也权于二者而曰去食所以凝其志志凝则天下所不得而削也政犹可及为欤所以圣贤举事虽万难措手而必不以无可奈何之说轻于一掷虽小信不用而亦断不以衰世茍且之法与之漫尝凡以为民云耳然而智计之士谈及去兵去食而色变者何也生死之说乱其中也夫子断其辞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明乎此夫然后可以足兵可以去兵可以足食可以去食而政无不可为矣是所为察时势之缓急而谨执其可复之意者欤
  着意全在民信与后二节自记云从来知足食足兵为经济不知去兵去食为经济通首结撰皆本于此而纪律不及金作之完密












  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杨以任
  圣人论政备王者之所以与民焉盖政以为民而已兵食足矣上下信矣王者之政不备欤夫子以告子贡曰民者政之所自生善为政者使其民可与静可与动而不可与疑故从来有事典焉有政典焉有教典焉于政见分者皆先王于民见其合者也盖先王无自私之意重家国者以厚苍生夫非一念之故矣而岂虚持乎仁义以美其名凡民各有自安之情大道为公者货力不私夫又非一旦之故矣而岂茍且于兵农以弱其实则食不可不议足也兵不可不议足也民穷易于为非而国贫亦无以待仓卒之变鳃鳃然计所以足之底慎于上九式节欤开导于下九职任欤以富邦国以生万民政在斯耳兵观则人不静兵无震则戎心又因之以生鳃鳃然计所以足之出车于牧吾卿大夫其可欤建旄设旐吾农其可欤以平邦国以均万民政在此耳夫天下不可使求为利也使不信之民皆恶其贫贱而思去之天下之乱乃起矣乌在议食而遂已哉顾王者之世凡所为教以祀礼而民不茍教以阴礼而民不怨者原并行于贵粟重农之时特礼义之生不于富足或不见耳夫武事不可以明民也使不信之民皆负其血气而思逞焉天下又以多事矣乌在议兵而遂已哉顾王者之世凡所为教中而民不虣教恤而民不怠者原不后于蒐苗狝狩之事特信义之习因盛强而弥彰耳惟王之政显于民之相足而藏于民之相爱惟王政之及民其粗在兵农之间而其精乃在于孝弟廉耻之际然则民不可以不议信也而起而视之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政不备于斯欤毎寻思夫曽孙之茨梁征夫之日月将关雎麟趾之心一一成其象矣周官而载以精意恍然见文武之政焉毎追念夫履亩之税丘甲之作虽号为礼教信义之国亦无以自振也君相而欺其庶民愀然于周公之衰焉吾何以语子为政哉以此
  民信之矣急承上句不得中间更有教化在此文最为分明原评
  融会经籍施之各当其宜如此方谓之骋能而化














  君子质而已矣  二句    陈际泰
  大夫欲维质而激为过甚之言焉夫文尽去而质独留真足以矫末流之弊矣然得毋已甚乎子成意谓世之所以不能返于大道之行者文为之耳文盛而天地之力不支故天下争也文浮而性情之节不固故天下伪也夫恃貌而论情者其情恶也须饰而论质者其质衰也事通人之朴心而资人以相责之分毋亦太多事乎故吾谓君子者欲世皆游羲黄之初莫若独存质欲人皆怀忠信之行莫若尽去文夫有文而后万物得其理此言诚然然舟车什百而陈之不如其已盖吾不与之争是非而但与之争治乱试平心而计之太古治乎今日治乎必曰太古也则文不如质一也夫有文而后一心有其象此言亦然然好言繁辞而信之不如其已盖吾不与之论曲直而但与之论真伪试反已而思之污樽抔饮者真乎一日百拜者真乎必曰污樽抔饮也则文不如质二也筋力之治不欲其太劳日用给足之事民已竭蹷而营之矣不能已者无可奈何而得己者何为益之是故衣食不可捐而礼乐可捐也达者当有原本之论聪明之用不欲其过淫伦物致饰之为民已矫性而安之矣先已制者尚有其说而未制者何为烦之是故上古之礼乐即不可捐而中古之礼乐可捐也志士常有江河之忧由此言之先代之文何为乎即今日之文何为乎作而致其情与不竭情而返之质则有间矣夫君子质而已矣文何为焉
  释氏言之精者皆窃取之庄列此又暗用异端宗旨作墨守也但问治乱真伪都不论是非曲直其口险巧可畏原评





  哀公问于有若曰  一章   张 采
  贤者以王道经国亦论其常足之理而已夫彻也者王者常足之道也况于年饥乎则公无徒取二为矣且夫茍且之说圣贤之所不事也何也圣贤之治世也合诸天道察诸人情使家国常享焉即或有小变而上下不惑则所守于先王之教为有本耳至若周家以农事发祥于其岁出岁入之数已周知其纤悉且周公以荒政防患其于益上益下之序已豫立其经权断未有以不足之道贻其后人者鲁则元公之后也传至哀公而亟年饥乃忧用不足夫公当思国之不足不自今日始其端盖本乎宣之世矣昔先王非不知履亩可税而逆知后之足以病民故酌之十一以为中非不知丘甲可作而逆计后之足以病国故监之井田以为法此所谓彻也彻行而耕三馀一耕九馀三则下不空乏兼之匪颁有式丧祭有经则上以和宁有若之为公策者岂不识今之二犹不足而为是缓图哉盖天变于上而谋一乡一邑之利者有司之业也圣贤处此则惟有忧勤惕厉图其缓急相济之术而不徒恃禳救人困于下而商一身一家之业者匹夫之志也圣贤处此则惟有穷变通久推其祖宗相养之意而不敢云权术是盖足则交足不足则交不足君与百姓之势原如此而非强久弊之国使之卿士大夫各蠲其禄饩以康兆民亦非引中材之主使之吉凶军宾各从其俭省以答灾患则知先圣人之立政无时不藉其经纪而士君子之告君无事不从其正大也
  忧国用而反告以行彻有若意中本有君民一体一段实理也融会上下有典有则虽气息不甚高古而体裁极为闳整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吴 堂
  人君当知足民之效乃以自与也夫必君不足以足民亦无以为国矣抑知民足之效之必至于君也乎且昔先王体国经野而制之彻彻者均也各足之谓均彻者通也相足之谓通夫然则君亦何忧于不足也岂以彻之行也为使百姓足而已哉足百姓者所以厚下也而安上者存焉此固其相承之理足百姓者所以下济也而上行者因焉此又其相报之谊然则君亦期百姓之足焉而已矣自闾阎之一身一家而至于君其级愈升则其用愈广要之不过此在籍之数为之差等耳百姓各得其私田而足君合一国之公田而安得不足此均之义不可不思也即国家之一出一入推而迨于民有时举盈亦有时举诎要之亦不过此耕馀之数为之补移耳君能施其公之积者令百姓之足民安能匿其私之积者令君之不足此通之义不可不思也且夫彻之行非遂能行也必其君臣上下之间内克约而外从制然后宿弊乃可得而去良法乃可得而复此其悲悯斯民之深念豫勤于事先百姓已阴谅其所以足之之诚矣而彻之行又非仅行彻已也彼其君臣上下之间制度数而议徳行将见生养由是而可盛教化由是而可兴此其恩利斯民之大效明著于事后百姓亦永思其所以足之之功矣则夫行彻而君即无不足也此固理有必然情有必至况夫权举于君泽降于民而计不私立即旁窃之患可以无虞民受其赐君享其奉而恵不中分即极重之势可以有反于此不断吾见君求足愈不足势必有专其足者忧将不止于是也
  百姓足切定行彻则孰与不足自不涉权变那移术数中二比将足之根原说得深广周密孰与不足道理愈见得正大光明



  子张问士  一章      金 声
  圣人与贤者论达为别其几于闻焉夫以必闻之心问达虽与之言达直作闻见也此不可以无两辨焉者也今士之学各有所指归指归之所存而精神遂以异路精神之所图而学术即以终身此其说初非甚相远也其行于天下亦无以异也而岂知其中有大谬不然者有如子张之问达张固堂堂乎难与为仁者也而问达问达之心夫子见之矣如何斯可谓达夫子亦即可以正告之矣夫子以为是未可与遽言达也将与言达士之所施而胞与之象未必广其中也或以佐其浮将与言达士之所主而坚确之意未必资其守也或以证其僻盖其夙昔所见未免存于胸中而闻浑全之论必将猎其近似试一诘焉而其所谓达者果以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对也闻岂必不达达岂绝无闻耶而所以然之故则闻必非达达自不是闻也张误矣所谓达也者固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者也而所谓闻则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者也无不任其真而𬯎然有所独往若是乎其方正也岂不知仁道之大哉本无终食之违斯亦不必取数于外也而徇物者反是矣无不求其是而渊然有以自反若是乎其详密也岂不知居业之道哉原非藉以藏身则亦不必䕶其疑端也而竞物者又反是矣其究经世逢世各有所挟以行而彼相感相蒙亦遂因类以应邦家之际必闻必达学士眩焉又乌识其所以然哉乃知此际亦微矣未尝求于天下也而即以通天下之志达士之所向处处皆实无内外而皆实本无可以自信也而徒以坚自是之习闻人之所营念念皆虚无动静而皆虚此际对勘而分见焉即仅以达之说相示又安知听者不误以直义长不疑之情而观察为取仁之径耶所以学各有指归也
  导窽在何哉一问遂举质直两节许多积叠随手运掉无不入化矣以无厚入有间乃作者为文得手处

  夫闻也者  一节      金 声
  闻亦有学可以取必于世焉夫道莫大于仁能取能违而能不疑以此求闻亦闻之矣尝论世俗之中未有真能见人而信之者也故尚闻焉君子亦知夫特见者之不可以几也而终不忍误天下以随声附和之事故两有所不任而独期于自达下之则无是心矣其心以为吾言行才气但得一二人有力之口即可以渐腾千万人无心之耳而莫吾非也士患学问之际所以急人传诵者无术耳何大自苦哉其出于人口而入于人耳者固声之属也其必有自见以动此一二人而传千万人者则色之为也色不贵其难犯而乐其可亲故庄焉者弗为也亦无俟于深造而责成于旦夕故生焉者弗为也由是而圣贤之门名教之地殆诩诩焉有一取仁之术不重不远而捷得之指视由是而一饮其和一炙其光亦既藉藉焉有一仁人之称相告相问而取效于齿牙而要闻人之才与闻人之力固不尽此也且苐如是焉尚未可必也道徳之真足以缚人而不念精神之有限既饬其外复顾其内则行之必求其合此两失之事矣出入之途无以安身而不知手足之易乱若以为是若以为非则疑焉而不敢居此自败之道矣夫一念而欲欺尽邦家之人非忍而为之其将何以为心且一念而必欺尽邦家之人非求益者也又何惑乎此行而于此益睹闻人之深也行必违而后其胸中竟无一行仁之意足以夺其所取居不疑而后此举止实为中心安仁之人无或至于失色觌面相对固已钦其长而莫见其短游扬之馀又孰即其声以深求其实至若圣神操鉴或怀众好必察之心用人焉廋哉之术而以斯人遇之固惧不免也然如此者亦希矣虽欲不闻其又乌可得哉噫一念求闻则必至此已稍弗如此又将难闻已如此得闻方之达士当何从耶
  循题顺诂逐层逐字镂刻出精义 相传同时某人有讲色取行违之术以欺世而得重名者故言其情状语皆刺骨盖痛愤所寄不得已而有言也















  言不顺  二句       金 声
  事不可以逆成而正名之义切矣夫言以行事不得于言而求诸事不亦左乎若曰子迂吾说将谓拘于理而不达于事也而不知吾说诚计事之深者也以为吾欲为政则必以兴事为期有如为之而无成此其君无乐乎有国而其相亦无贵乎当国且吾业为政则无自操事之体亦惟是申命以行之岂徒惟其言而莫予面违亦必服其言而莫予心非今者名不正而言已不顺矣顺逆之故初不必验于言后而成败之机吾早已见于事前将有事于国中则明诏大号百姓于是乎望徳音焉君臣上下义有所错要必始于父子而今大义先蔑如矣则而象之其又何诛乎虽令之不听虽呼之不应吾见其废焉而反耳将有事于境外则尺简寸牍四方于是乎观辞命焉朝聘会盟继好息民则又必称我先君而今紊然于所自承矣文而告之其又何称乎或诘我而无辞即欲盖而弥彰吾见其动辄得咎耳盖勲业之在天壤未有可独立而就天与人归即帝王尚烦其拟议故谟必𬣙而后定命犹必远而后辰告岂其抗衡中外而可以遂其侥幸之图天理之在人心不可以一日而欺理短辞窘虽英雄无所用其智力彼作誓而尚有叛作诰而尚有疑况乎决裂典则而漫以行其矫诬之意由斯以观不顺于言而求成于事必不得之数矣而其弊皆自名始子谓为政而不期成事则可不然安得迂吾言乎
  不成处处粘住不顺又不脱不正根源义蕴闳深词语简净






  事不成  二句       陈际泰
  治道重礼乐则知事不成之为累也夫礼乐制治之原而不能自兴则夫事之不成其累犹小乎且夫礼与乐居天下之大端矣先王治人之大以礼乐为尊而先王制作之原即人心为始是故人谓三纲者政事之本而不知三纲者亦礼乐之本然则礼乐之兴必求端于名之正也今既名不正至于事不成矣则礼乐其能兴乎盖事成而礼乐不兴此理之所容有者也故谦让未遑者君子以为知节事不成而礼乐能兴此理之所必无者也故粉饰太平者君子以为无本探礼乐之所由来见端于家庭爱敬之际圣人因而裁之以饬其群秩然有序蔼然有和无体无声之所默寓故曰礼履其所自始乐乐其所自生谓此志也事不成而父子兄弟之间惭徳多矣安望此乎观礼乐之所能作致治于重熙累洽之馀王者文而说之以昭其盛沐浴膏泽歌咏勤苦同节同风之所由隆故曰五行不相沴则王者可以制礼四灵以为畜则王者可以作乐以有此具也事不成而乱淆惨刻之象祸变亟矣暇及此乎是故识治体者以为礼乐不兴则于政事虽有所为皆茍焉而已终无以绍帝王之统而大于其归识治本者以为伦常不正则于礼乐虽有所为亦非盛徳之事矣终有愧于神明之容而无益于理故君子于礼乐亦求其本而已矣光明茂密一望皆经术之气









  礼乐不兴  二句      陈际泰
  礼乐者刑罚之端故不可不兴也夫礼乐不兴不自礼乐止也观不中之由而能无惧乎且人亦有言礼乐积而民气乐刑罚积而风气衰此犹分言之也夫礼乐者刑罚之精华也名不正既已浸淫至于礼乐之不兴矣而岂但已耶王下而入霸霸下而入狄已无制治之原酷吏而周召法律而诗书遂多伤肌肤之效何也礼乐与刑罚相为表里者也道治之不足而法佐之故先王有并建焉礼乐不兴则其为无制之朝可知矣释法而任意安所不倒置乎礼乐与刑罚相为损益者也道治之有馀而法后之故先王有独重焉礼乐不兴则其为无本之朝可知矣释道而任刑安所不滥恣乎盖天下所为陶淑斯民者独此礼乐耳儒术不进而俗流失则犯法之民必多天下所为涵养君徳者亦此礼乐耳王道缺微而君气骄则用法之情必逞然则礼乐不兴何但止于礼乐不兴也哉内行不修故乱罚无辜以威众论而教化无恃故严用重典以制末流三辟之兴盖皆叔世也夫亦可以得刑罚不中之由矣
  直鉴本原兼穷流弊举要为言何须广引原评该括古今治术源流文之精纯简当作者亦不多有












  既庶矣  二节       金 声
  圣贤策所以加卫皆以保此民也夫庶后有富富后有教逓加焉而未有已也而欲坐享此庶也哉且国家总无可嚣然自足之时不独凋苦之民足动圣明之虑也正患小小殷富常有一无可加之象怠缓人心而不知仁人君子巳相与咨嗟帱躇于局外是故卫以蕞尔之国而拥斯庶圣人未始不为卫幸也庶亦国家休养生息之功使圣天子征版籍而问户口之登耗巡邦国而目郊城之残盛则卫在庆优之列矣又何加焉而圣人曰国有庶民固盛国而国有庶象未必是裕国也其国土足以载其民其民之田足以纵其力之所及而宽然有馀地其国并不庶如卫者直可命之人满也不可不思富之也我疆我理岂能为辟土计但制产徴敛之间善所以区东南之亩苏鸿雁之劳而天和地徳不人人食其厚赐乎使卫真能以殷蕃之后区画使富圣人必尤为卫幸也富实国家根本不㧞之计茍男亩妇桑之乐人守故土而三年九年之蓄足备凶荒则卫之子孙可无虞矣又何加焉而圣人曰国有富民诚裕国而国有富民未必是治国也使愚民不得以馀财生淫侈使智民不得以厚积行奸侠其民并不富而不然者直可谓之乱资也不可不思教之也菽粟水火岂必更为裁制但使出入友助之间各敦其五常交修其六行而党庠朝野伦类不鬯然其流通乎嗟夫上不念富民少壮得食力亦未必遽填沟壑独以父母操饲哺之权而使谋生之计群苍百出此其气象亦不堪见矣上不思教民乡党多自好亦未必尽为禽兽独以作君兼作师之任而使道学之帜张诸草野此其世变愈不可知矣冉求与夫子共深忧而于斯发之与
  富教𦂳从庶富勘出更无一教养通套语文境苍老通身俱是筋节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 一章 陈际泰
  兴丧决于一言故人主不可不慎也夫一言者一念之所为也兴丧系焉可谓其微乎且天下之大摄于人主之一心人主实坐其难安之势而常临乎易逞之机兴丧之分总以心之敬肆为之也智者知之愚者乐焉夫靡常本于天命克艰先于臣邻九州之存是不一姓社稷之子或在畎亩以此思难难可知也以此图难兴可俟已盖明圣之主犹有求助于诸侯之辞而重熙之馀不忘乞言于齿师之日故士庶皆得至于其前而孤寡未尝离于其念此为君诚无所乐也而天下固已乐矣故曰为君难一言可以兴邦也而奈何有乐莫予违者乎不几一言而丧邦乎夫人主之言不必尽善而人主之意不可使窥诱之使言尚不言也而况乎止之风之使谀无不谀也而又何禁焉自古亡国不一端然而乐莫予违者无不亡也即所以丧邦则所以兴邦者不愈可知也哉夫亡国之君亦自有才而永命之主独知所惧定公念此思过半矣
  讲机法者不能如其巧密矜才气者不能及其横恣制艺到此可谓独开生面矣原评













  如知为君之难也  一节   陈际泰
  人主有知难之心则亦无忧于邦之不兴也盖邦之兴也造于人主一心而有馀是故独患不知难耳且人主大患患在顺指惟吾所使以为天下之至易而不知此乃天下之至难特未尝一提醒之也平日不早自知而逮其知也则已无及矣古今往往坐此故为君之实统于一难而兴邦之要在乎一知如有知为君之难乎而何虞邦之不兴也乎知难则兢业将无不到之处而知之所入必有惕于心者知难则维持亦将无不到之处而知之所出必有丽于事者以人主之权何所不可举而要卒自惰者初不知事固如此其多也以为少则易以为多则臣虏不烈监门不觳而为君难知其胜之之难则求一息宴安之时而不可得而一国之精神生矣以人主之心何所不可回而要卒自安者初不知机固如此其危也以为安则易以为危则福不盈眦祸将溢世而为君难知其保之之难则求一刻纵恣之念而不可得而一国之根本固矣故敌国之相窥者其主材武聪明皆非所惮而茍告之曰其人固忧勤惕厉者也则已废然而退以伐敌谋何者向特谓其不知难耳今何冀乎老成之计国者其事纷纭丛脞皆非所虞而茍语之曰吾君固迪知忱恂者也则将庶几其然以为国福何者向特患其不知难耳馀何忧乎由此言之知为君之难信乎兴邦之无难也已故人主务于一言也知与兴交关处道得亲切有味危悚有神领取如字也字不几乎虚神又极含蓄酝藉洵称合作原评后二股衬发处议论悉本左氏内外传文之灵警濬发要不能凭虚而造也





  君子哉若人  二句     刘 曙
  圣人伸徳力之报嘉其人以寄意焉夫尚徳之不伸于天下久矣知若人之为君子有徳者不可以兴乎若曰人必先置其身于贤圣之列而后议论所及令天下即其言以想见其人此尚论古人之说视乎其人之识也而即深观其学感慨当世之谈关乎其人之品也而即如见其心况至于今日而羿奡禹稷之论孰有比拟明切如若人者乎夫人也高其见于虞夏商周之上虽以造物无主何敢不奋身修行慷慨而侧圣贤之林定其理于兴亡荣辱之先即至颠倒任时决不以阴隲无权偃蹇而丧好修之性天下有高论绝俗不牵于举世吉凶之说而誉不劝而非不沮如若人也哉意者潜修有素所孜孜而敦勉者日奉厥徳为允廸故虽奸雄横绝之时力或可以相驾而英雄有心不以成败论天下士者今日一人而已天下有旷志出群绝去其目前已定之案而顺不喜而逆不惊如若人也哉意者中怀雅尚一时所勉勉自策者凭乃徳为慎修故虽正士弱丧之秋徳或难以自胜而道徳有权不以寂寞嗟吾道穷者古今数人而己福善祸淫之理今日已不敢道其常然尚徳于食报之世犹易而今已不可问矣修身自好之士类无不嘘唏凭吊搔首而问彼苍之梦梦焉有一君子出而悲歌之气证以古人之事而皆平愤世之情又讽通人之论而有进𠅤廸从逆之机在我一不敢倒其局然尚徳于有道之世犹易而今尚莫之定也守已不屈之士尚思以明徳馨闻胜天而睹仇报之彰彰焉有此君子出而显忠遂良之典犹不绝于风尘锄奸刑暴之权亦不空寄之笔削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忼慨可以当歌赖有此好古有识之言质圣贤于一室兴怀别有所寄亟标此高识不磨之论公好恶于千秋吾不能不倾心于若人矣
  君子与尚徳不分疏深得当日嗟叹语气文词高朗使人心目开爽中四比若更能义意截然则更进一格矣















  孟公绰  一节       陈子龙
  论鲁大夫之才而知春秋家国之事矣夫春秋之时政将在家而小国方困即夫子之论公绰可睹也且天下多故事变日生列国之臣非才无以自见以为盛徳寡营之士无地可以置之而不知其非也公室患其才少私门患其才多此当今之大患矣而人与地往往相违故得其宜者寡耳吾观鲁大夫孟公绰之为人也宽平而有守恬淡而不欲其在鲁之事我不暇论或以为名高鲜实使之守职足以堕事或以为徳隆誉盛登之朝右可以显君我以二者皆非也彼固有所优而亦有所劣也其所优则为赵魏老矣夫家臣之长也而曰老者何无所为之名也谨持筦钥而已无所事之意也以徳辅导而已此家不干政陪臣不执国之义也夫晋伯衰矣而政将在赵魏位名为世卿而权实为盟主则才略辐辏之人进矣入谋于私室而出行于诸侯则智术倾危之士来矣然而其始也借权以削其国而既也乘间以图其家如是者往往而有故巨室大家毎乐其才而畏其害也诚以公绰为之雅量足以坐镇竞端可以潜夺岂不家国俱荣哉若夫滕薛之为国也微矣势不如大国之卿而名为列国地不馀一邑之广而交于四邻此其势必无可以自存者庶几有一二人焉具应变之才怀无方之智振纪纲以内治其臣民挟礼义以驰辨于盟主然后可以强自支厉迁延岁月耳若云以静守之以徳化之此事之不然者而公绰所长者在此是以知其不可为滕薛大夫也嗟乎当此之时化家为国之兆成矣故才智之士不以仕于私朝为耻而分裂篡窃之事将作诚得清静之人不助其成谋则大国可以不灭当此之时并弱兼小之势见矣故衰微之国常以降为皂隶为忧而盟会讨伐之风将息茍非敏略之臣力扶其衰绪则小国何以救亡夫大国未篡而小国未亡则霸者之风可以复见而惜乎不能也此春秋将为战国之势也夫子固知之而寄慨于公绰耶
  从春秋大势立义虽似别生枝节然圣人之言无不包蕴凡有关世道之论因题以发之皆可以开拓后学之心胸也













  见利思义  二句      金 声
  论成人于今且无以利害自丧也夫天下并无思义授命之人则思义授命者贵矣亦可慨哉今夫学问之际有不必深求者焉非众材之无用而礼乐之可去也其欲成人也尚未必如其走利其恶不成人也尚未必如其免患也而又奚暇深求也哉利害感而情伪生则吉相先凶相后其巧足以胜岂复存人心也君子且恻然念忠厚之遗也趋避巧而习气熟则得宜茍生宜幸其文可不惭岂复念人道也君子且循循然急廉耻之防也万物之所谋也而有一人焉见之而弗以身殉也就而视之渊渊乎其若有所思焉不学俱欲之物非必远于人情而生人有大义焉能斟酌万物之利数而使人不敢多取操纵万物之利权而使人不能自如则见利之日有情所不愿思也而若人者尚能抑其心以相从万物之所畏也而有一人焉见之而弗以身辱也就而视之断断乎其已有所授焉全受全归之体非必轻于蹈险而生人有大命焉安则立其所可俟于巳而夭寿莫之或贰危则奉其不可知于天而生死不敢自图则见危之日有生所不能授也而若人者尚肯强其志以相掷天之所以与人者备矣哉岂尽于区区之气节而莫之加也然以方今世之君子其所号多材多望不一而足者反或以盖其贪偷之性而佐其网利全生之具则钝直之所留不少人之所以还天者厚矣哉岂安于区区之气节而以自高也然以方今世之学问其所称履中蹈和不矜于名者反或挟其圆妙之理以乱其宁静刚强之性则愚鲁之所全已大若而人也不亦卓哉著眼在上何必然下亦可以一语落纸将翔将跃若跧若动用笔乃尔纵横如意原评
  其惨淡经营处在通篇体势悬空不断恰好上承下接而丝毫不连不侵此运先正之规矩准绳而神巧过之者也

  晋文公谲而不正  一节   陈际泰
  圣人评二霸以文尚不如桓也夫晋文公之霸之功非不烈也然视齐桓岂可同时语乎正谲之辨盖可睹矣且桓文之霸世并称之而不知文非桓匹也即其臣衰偃诸人尤非夷吾隰朋匹也晋文之为人也困而在外故更事多而知深深则不能不生变老而举事故虑日暮而计挺挺则不得不用谋故国可取也不必有需时待事之渐人可欺也不必有敦信明义之名阅历虽多而理义未熟折挫已久而纷扰犹存故有君子之资后愧于其孙而有王事之近前愧于首霸之桓也何者非其功之不如桓正而不谲之不如桓也桓之举也盖其始已正矣始卜之于人终众著于同物待其服而后与之人未服不遽取也故天下习其教而安其事事御于名而后行之名不顺不敢动也故天下信其信而仁其仁盖观桓公之略与观桓公之行其道主柔故多留而不遂之事其时近古故多畏而不敢之心而文则已悍然矣既不守之以礼又复益之以术此君子所以恶文使不与桓匹也夫楚之强桓公之所不敢战者文公胜之叔带之乱桓公之所不敢杀者文公诛之曹卫诸侯桓公之所不敢执者文公执之此其刚厉果决之气若胜优游和易之为然而君子终不进文于桓者固谓其功多于桓罪亦多于桓乎桓之不敢为不忍为不肯为者而文独悍然为之又益之以术夫孰从而堪之夫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明文之不如桓也吁此春秋二霸轻重之权衡也
  会萃元人春秋说以为判断笔力峻快雄健颇类老苏





  管仲非仁者与  一章    黄淳耀
  救时之才非一节之士也夫仲之才与仲之时适相值者也相则不死死则不相又何疑焉且天生俊杰之才不数生俊杰之才而适当须才之世亦不数若夫有其才又值其世能事见于天下矣而其人又有遗行则君子略焉非遗行之不足累乎其人而遗行之不足累乎其功也子贡尝非管仲矣以为仲也奉紏而不终于义不当相桓也君子以为不然盖仲之身是为时而生者也仲之才是及时而用者也前此百馀年为宣王之时其臣则有方叔召虎又前此数百年为文武之时其臣则有吕牙姬旦设也仲生其间不过一良有司耳有仲何益无仲何损今者荆炽于南狄横于北戎又介居河山之闲诸侯拱手环视虚无人焉此真管仲之时也仲也挟一中主摄尺寸之柄而图之声罪召陵则荆帖矣陈旅聂北则狄退矣献捷过鲁则戎弭矣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侯度戢而诸侯无私争者三十载可不谓天下之骏功伟烈哉向微管仲则鲍叔牙能为之乎曰不能也隰朋宾胥无能为之乎曰不能也能不能何足深论独惜荆不帖狄不退戎不弭则主中国者将非中国也然则仲之身不可死而仲之时不可失也且夫君子之临难有二曰生曰死君子之立身有二曰节义曰功名为节义于举世不为之时则生不如死死而后三纲明焉九法正焉是即死者之功也名也立功名于举世不立之日则死不如生生而后朝廷尊焉中夏安焉是即生者之节也义也使仲舍格天之大业就匹夫之小谅䧟胸决脰死不旋踵即又乌睹所谓节义者哉是故君子录仲之功许仲之不死学者闻之自度其身有可死之责而无不可死之才者将断断然必出于死藉令无死而吾亦有以责之矣是夫子之重功名固甚于子贡而子贡之重节义亦终不如夫子也与此章之义先儒讫无定论独提一时字上下古今雄情卓识自可不磨
  仲叔圉治宾客  三句    陈际泰
  卫犹有人未可量也夫二臣任事君虽无道犹足自存故人之为国重甚矣且善觇国者先觇人其君似明而非明也其臣似贤而非贤也上自恃而不任人下自高而不任事此天下所以乐攻无难也卫殆未可窥已卫之为卫淫人与贞人所并集之地灵之为灵小人与君子所两涉之身故灵之昏暗无所不至而独明于付托犹足以遂其抗伯主溺床第之私灵于君子无所复收而能委其才能犹足以盖其弃伯玉拒史鱼之失当时若仲叔圉若祝𬶍若王孙贾虽非一时之英然亦智能之士也或以当官显或以勇略任交邻要神经武神人共举其事文武各展其能而国不犹有人乎夫用审其道则殊途同会才爽其分财一毫以乖惟三子能以才技奋也故能互用其长以通万方之略惟灵公不以干局拘也故能隆崇其遇以取一时之务天下不服三子而服灵公以能尽时人器使之用也夫仲叔犹可言也至𬶍贾一为佞一为擅犹能任爪牙之寄三子犹可言也至灵公内不能制其妻下不能制其子犹能操驾驭之奇吁卫之不䘮岂非国有人之明效哉
  恰是三人分量恰是灵公用三人而仅免于䘮分量文境洒脱抑扬尽致











  其言之不怍  一节     陈际泰
  易于由言君子知其终病也夫大为言者非独不为之时而徴其难也即启口早已知矣且君子言不过物抑何也其言之所许直将效之计言则少计行则多矣顾不谓天下乃有言之不怍者焉人之言本无所不至而惟此羞恶之念独可制其闲即彼之言已无所不至而恃此愧赧之端犹可冀其后乃言之不怍如此是以君子知其终病也人之精神宜止于量内言之不怍必有过取于世者矣非特退而不为也所期既大即以圣贤之志无所复施是故一言之后使如其口而责之以必偿不废然乎人之精神宜入于事中言之不怍必有略不经心者矣非特为而不效也所主既亡即以一二之酬无所复见是故当言之时使如其口而问之以何在不茫然乎且不独此也事之成不成关于士人廉耻之际父母朋友不以是弃予而独此中有不能自已者耳彼不怍者非徒言之咎也耻心既丧而言传之是岂可待以君子之常也哉且又不独此也功之建不建系乎气格重轻之间辞气容貌不足以动人而顾此中有足为众之所恃者耳彼不作者非徒言之为也浮佻在心而言表之是岂可倚以集天下之业也哉故成事有本而观物有要待彼其既为而后知之此亦名为相士者之过也
  注云则无必为之志是在言时便决其难不待不为后也此文为得之通篇更于警切中具一种深秀之致原评







  子路问事君  一节     袁彭年
  求事君之道亦求事君之心而已矣夫勇于事君而强以所不知为事此之谓犯而欺也故夫子为由也言之与且古大臣道足于已则正色而立于朝而人主格其非心矣岂藉谏说哉故事君而有犯非其至者也然其次固莫如能犯有犯而无隐者是亦忠臣之道也与虽然未易犯也非犯之难勿欺之难也臣善莫如犯臣罪莫如欺犯非欺者之所能也欺非犯者之所有也而欺与犯常相因者何也盖吾所谓犯之欺岂为夫不忠不信以沽直声者哉岂谓夫不果不强以窥上旨者哉天下固有忠信之人恃其志节之美而不必察于理之致而蔽于所见而冒焉以其言进天下固有强果之士挟其干理之长而不必审于事之中而勇于所好而悍然耻其言之有不行以未察之理而必欲正其君之心更以未审之事而必欲正其君之政彼之所谓犯我之所谓欺也夫犯之善未著而欺之罪已深则是忠信强果之失恒在欺也故能犯当自勿欺始本乎忠信之质而致其智因夫强果之材而生其文其未事是君也而先立其勿欺之学于天下之理正是正非无敢强所未明以为明而内无欺理其已事是君也而遂达其勿欺之道于天下之事孰先孰后无敢急所未行以为行而外无欺事盖必使其心大信于道而后以道自信于心必使其言大信于心而后以言求信于君如是而事君则亦可以有事无犯也已矣如是而犯君则亦可以有犯无隐也已矣勿欺之犯是谓以道加尊以是格非以贤正不肖以义绳暴人故夫犯君而君自格其非事君而臣并受其福岂其以忠信获罪而以强果蒙凶也哉由斯道也抑亦可为大臣也已
  说欺与犯皆切中仲氏隐微深痼之病不可移置他处文气朴劲一往无前启祯文自金陈数家而外得此甚难

  君子道者三  一节     章世纯
  道所以难能者其累心者尽也夫忧惑惧之累人深矣而以道而忘此岂易能者哉且夫人得力之地皆有外境以相验盖心毎得于物之所不侵而情恒消于理之所至足也乃其中难易之故亦可自按矣吾是以有羡于君子彼其涉乎事物之会而皆有本体之足恃一物之交亦全体之心应之耳物也而何能感我也在于仓卒之际而皆有积素之可凭一旦之感亦平生之心应之耳变也而何能易常也是其事归诸道而道不可以意拟道有其三而三不可以偏附反身自度有不可易及者夫岂不与我共乘世之遇哉然而独自得也则忧惑惧之并消也夫岂不与我并受人之情哉而何以却感害也则仁智勇之兼存也有仁智勇以为之宰则其心尝恬恬而我之受物者顺矣往而交于物者有未尝相拒者也以我之所不逆成物之所不撄而常变之分均矣此化境之道也有仁智勇以为之宰则其心又尝安安而物之感我者必浅矣来而交于我者实亦有未尝相挠者也以外物之无权显吾心之有主而性命之理顺矣此独往之道也今且欲去其忧惑惧之累而累不从境祛也情以性定矣而其性未可契也则其情亦未可袭也今且欲得其为仁智勇者而道不可以名假也理縁义著矣而其境未易平也则以理未易洽也而尚可谓易能哉要之忧惑惧之并忘则向后之主持于天下者必大学力功行莫非无累者之所胜且仁智勇之先定则达徳之行于达道者已全将众理可包亦非一无累者而遂尽然三者之事果难言矣
  本体外境物交性定之理圆映极矣躱闪处将忧惑惧不分疏圆映在此题面未梳栉亦在此原评观前辈应试之文不异于平素可知其心术之正而避难就易亦由当时风气不复恪守先正矩度也


  直哉史鱼  一章      陈际泰
  卫有贤臣而皆不展其用可惜也夫史鱼以不用死伯玉以不用去徒使直臣君子之名见称于圣人亦何益乎夫子意谓甚矣卫之多君子也然其最著者吾得两人焉其一为史鱼其一为吾友蘧伯玉史鱼之直声古今所无而伯玉之君子吾党所少也夫史鱼于执简记奉讳恶足尽职业优劣之理即史鱼于弥子瑕蘧伯玉非有生平恩仇之分而乃奸不去贤不庸目将不瞑君不听责不塞死犹自罚故曰史鱼之直声古今所无也乃伯玉之道无可拘方而彼独以推移行之即伯玉之事无可形据而吾能以情意况之故使邦有道也史鱼曰时幸圣明不可不如矢也而伯玉亦曰吾将仕矣固异局而同其符使邦无道焉史鱼曰世当昏垫尤不可不如矢也而伯玉则曰吾将隐矣将两地而行其志夫伯玉去就绰绰诚无所需于史鱼存没之荐而史鱼中心养养诚有窥于伯玉出处之贤甚哉道相高两人又以心相许也史鱼生而伯玉庶几可仕史鱼死而伯玉不得不卷矣策后人不能故也而长逝者恨有终穷乎君子曰尸諌忠有馀也史鱼之死也贤其生也辟难权不足也伯玉之去也贤其处也然而卫以不竞矣忽分忽合仿史迁合传错综之法而并得其神骨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五目录
  论语下之下
  群居终日一节        陈际泰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陈子龙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一节    陈子龙
  众恶之一节         徐方广
  辞达而已矣         张家玉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一节    钱 禧
  盖均无贫三句        金 声
  盖均无贫三句        陈际泰
  天下有道一章        侯峒曾
  禄之去公室一节       徐孚远
  侍于君子有三愆一节     金 声
  隐居以求其志二句      杨以任
  邦君之妻一节        陈际泰
  好信不好学二句       陈际泰
  好直不好学二句       陈际泰
  恶紫之夺朱也二句      金 声
  女安则为之一节       徐方广
  微子去之一章        夏允彛
  直道而事人四句       徐方广
  直道而事人四句       凌义渠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  而谁与
  谭元春
  长㓜之节四句        陈子龙
  故旧无大故二句       陈际泰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      金 声
  上失其道四句        陈际泰
  不知命一节         章世纯
  不知命一节         陈子龙

  群居终日  一节      陈际泰
  圣人难群居者以其所习非也夫习不可不慎也群居终日而所言所好如此能无及乎且夫人最患在以小人之实而托君子之名游谈自肆徒党相师而风俗坏祸端从矣吾于世之群居终日者窃有以畏其不终也夫人各思立事要当自惜分阴安得废而为闲旷之游夫人即有聚首亦当共乘时隙安得纵而为高广之论而彼固不然也收召好名之徒而士之有实者不至共为标榜之目而道之大体者不知终日所言非有及于义也幽僻之说仅为小慧之所流而彼且津津矣终日所行非有及于义也嵬琐之行仅为小慧之所形而彼且沾沾矣夫衰乱之世瑕衅易生修谨言行犹虑有他也而彼顾尔耶盛明之朝是非尤辨综核名实诚难自诡也而彼顾尔耶即万一免也固已道薄于当年风頺于百代矣是以虚名方盛知几之士已绝而不交祸变相寻先论之言至是而乃验然则群居终日者安可不慎也
  晋人清谈互相标榜废弃礼法小者灾及其身大则祸延于世圣言深远数百载以后学者流弊包括无遗作者胸中具有后世事迹用以阐发题蕴言简义闳苍然之色渊然之光不可逼视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陈子龙
  无后世之名圣人之所忧也夫一时之名不必有也后世之名不可无也故君子不求名而又不得不疾乎此夫子若曰好名者人之恒情也故下士求名人亦不得以为躁但我恨其急一时之名而非千秋万世之名耳若君子则知所以审处于此矣以为一时之名自我为之而其权在人茍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则有名而皆倚人以为重盛与衰我不得而知之此名而名者也千秋万世之名自人为之而其权在我茍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未必有名而常修已以自立高与下我将得而定之此名而实者也名而名者无之在于未没世之前君子岂可以徒疾乎名而实者无之在于既没世之后君子岂得而不疾乎人之生也有爱有憎故有幸而有名者有不幸而无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人不相接则不可曰爱憎之所为也而寂寂者竟如斯则将何以自异于里巷之子耶人之生也有失势有得势故有幸而无名者又有不幸而有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时不相及则又有非得势失势之可论矣而泯泯者遂如斯则又何以自别于草木之俦耶人之贵乎荣名者贵其有益生之乐也君子之贵荣名者贵其有不死之业也死而无闻则其死可悲矣死而可悲则其生更可悲矣是以君子抗节砺行惟恐不及耳人之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身后之计也君子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大生之事也死而无闻则其死不及忧矣死不及忧则其生大可忧矣是以君子趋事赴功惟日不足耳人但见君子之为人也誉之而不喜毁之而不惧以为君子之忘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其不忘也不大言以欺人不奇行以骇俗以为君子之远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甚不远也盖有大于此者而已有久于此者而已若夫营营于旦夕之间是求速尽者也好名者岂如是乎
  圣人不是教人求名起手提出在人在我已透疾字根源读至死而无闻数语鞭辟痛快作者庶几不负斯言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一节  陈子龙
  即二事而有今昔之殊此春秋之衰也夫史之阙文良史也有马借人贤士大夫之事也春秋既衰而此风邈矣若曰风俗之变因乎时势岁月之间先后异观者亦已多矣若夫记言之臣后世之所考也当涂之子天下之所望也而不能参镜列国之书广扬诸侯之誉此二大事也而变可胜言哉吾闻周之盛时司典之官彚于王府君子之马以徕宾士此王者之风也而吾不及见矣至于齐晋主盟赴告之策交于友邦车马之富以恵失国此伯者之盛也而吾亦不及见矣若夫吾生之初伯国之业衰矣然同盟之邦不废聘问执简之士因得以详稽其事焉而未详者则阙而不书若所称老聃南史倚相之流文章简直尚可风也执政亦少鄙矣然境外之交固多贤者文辞之会或得以私致其情焉而有马者则借人乘之若所见晏婴子产叔向之徒言论绸缪亦可怀也当是之时史官有徴信之书而善恶易知士大夫有忼慨之情而交游及远数十年以来而天下之事渐异矣至于今者盟会之事既稀而诸侯之使不以情相告国安得有信史乎于是作史之人恣其胸臆以示博综而失于诬矣岂如向者之史后世得以考其得失哉弱小之国益贫而世卿之贵大率以贿闻士安从所取资乎彼其钧驷之家厚自封殖以相侈大而不假借矣岂如向者之马侪辈得以通其有无哉嗟夫此固吾之所及见也而竟不可复得耶且夫国史之重也惟其慎而邪说之是非不得摇之士大夫之尊也惟其有徳于人而匹夫之权势不得夺之今国史既不足信则放言横议之流皆思著书立说以自见尧舜为虐桀纣为仁而天下之祸在于文章矣士大夫既不好施则邪奇诡侠之士皆能轻财广交以自立小者却赠大者借躯而天下之权将在布衣矣呜呼此春秋将变之势也感叹今音原其从来极其流弊以二者为大事虽非的义而风骨超迈纡馀卓SKchar自非襟抱过人沉酣古cq=646籍者不能作















  众恶之  一节       徐方广
  圣人论好恶而戒徇众者焉盖察者所以用其好恶也奈何以众而可废乎且天下无不可以同人而惟好恶则必由已盖情发于中非真见而诚出之不可也今之好恶者多不免于因人而尤易于附众不知众人有众人之好恶焉而我亦自有我之好恶焉使茍而同于众是我遂无好恶也惟举而试为察则我故自有好恶也察者不因众而起信岂因众而起疑独彼所为瑕瑜失得之端亦必尝亲见之而后爱憎之意得缘而有所出不然则未知夫所曹好曹恶之为何事也既无意于徇众岂有意于矫众独彼所为积毁积誉之实亦必尝微得之而后妍媸之意始因而有所生不然则未知夫所受好受恶之为何本也故即众人之恶自真吾恶众人之恶自妄察则彼此皆真矣即众人之好自确吾好众人之好自浮察则人我皆确矣在君子毎虚中而无我而依声传响无关自有之情不得不少参稽焉所以千万人之中而一人之好恶自在也君子亦与斯民而同直而悠悠藉藉无与本心之用不得不更考核焉使诚人人能察而千万人之好恶斯公也彼有漫相附和而了然无当于心者其亦自失其好恶而不知也与如此讲必察方是虚中无我且见圣贤微细用心处行文苦思镵刻而词气浑雅尢不可及原评










  辞达而已矣         张家玉
  原辞所由立为其不可废者而已夫意之所至辞亦至焉达之所以足尚也又多乎哉今夫世变升降之故文章为之也古人之文可以为质而不可以为拙今人之文可以为多而不可以为是著论愈工而淳气愈不可留抚兹繁薄不识立言者之何从始且不识尚口者之何所止也夫辞则何为者乎有先乎辞者而后辞处于不得已之势夫辞也人望而尊之无如人见而喻之之为胜也有存乎辞者而后辞立于不能损之地夫辞也人诵而多之无如人惜而少之之为当也故辞之贵贵乎达而已矣辞之在心几何耳及喉舌而数倍及篇章而又数倍然则増加之则何所治乎典训之篇简而严矣以为是风之隆而不独风之隆也理明则知易知易则要得其不辨也有所以为辨也是亦可以无辨矣辞之全体具在耳善读者得其数篇又善读者得其数语然则观摩之益何所赖乎尔雅之章约而尽矣以为是情之塞而不独情之塞也道立则气尽气尽则指全其不析也有所以为析也即以是为至析矣然则谓辞之略馀于意而辞之详馀于才乎夫一言而尽所欲言与数言而不克明所必言其才之优与绌大可识矣好尽者之不欲为简抑亦好尽者之不能为简也我观椎鲁之士意识勿矜发言苍凉而人多信之昔之辞人亦若是则已耳然则谓辞之捷全于质而辞之繁全于文乎夫纷然言之而引义不伦与洞然言之而罕譬而喻其辞之文不文大可见矣已甚者之求为可观抑亦已甚者之将为可厌也我观博赡之士菁华既竭渐就刊落而人必珍之古之辞人亦若是则已耳全吉士之养谨仁人之衷存天地之理见圣贤之心辞达而已乂多乎哉
  清微敏妙颇与陈章为近后二股精警明辨实能发人之所未发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  一节  钱 禧
  国家有无患之道以忧为辞者非也夫均安则国家长治矣倾且无有奚贫寡之足患哉夫子疾冉有以子孙忧为辞故责之曰谋人之事诚不可忘所患也患生于有欲则鄙琐难以告人而计利者其害必钜患生于无欲则𬣙谟可以垂训而远祸者其福必长求果为后世忧也即奈何不如丘所闻也昔者先王以天下之人民命有徳以天下之土田赍有功树君公于国置大夫于家名位截然罔敢逾越至均也国下逮于家家上承于国恩义相接驩若一体至安也谁见为寡而患之见有寡即不均也不均患有甚于寡者谁见为贫而患之见有贫即不安也不安患有甚于贫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丘所闻于有国有家者如此盖尝熟计而身处之王者善建不拔莫严乎定君臣之分使为之臣者觊觎绝而忠爱生圣人制治保邦莫大乎一上下之情使居其下者君父先而子孙后是故均则无贫而和矣和则无寡而安矣安则不独无贫寡而直无倾矣国家之荣怀以和为极而均固所以开其始国家之历年以无倾为极而安固所以厚其终是以我所闻患在此不在彼也由此言之先王封建之权出之至公故垂之永久人臣以道事君当详明祖宗大法不可以僣逾之妄举坏我典章古人持盈之道可以养心亦可以保世君子学古入官当敷求前哲格言不得以富强之私图托为善后求也患其所不当患不患其所当患何不闻丘之所闻焉
  不烦经营而准平绳直从容安顿举止大方






  盖均无贫  三句      金 声
  明忧所自无而当患者可审矣夫国家茍无所忧其亦可以止矣而必于均和安得之是以所患在此不在彼也今夫有国家者好生事而求多于人此意不过欲富非尽有倾覆之虑也乃或以倾为辞若余所闻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之说皆得而解之盖将为子孙计乃不各均是念非直厌处寡也亦以为一寡之后其贫匮之意即不可以终日而不知患寡之时并多寡之象亦尽生于人心且既为子孙计曽不各均是念岂诚不顾其安哉亦以为患寡之时其计不过不均其势何遽不安而不知不均之后其中即有不和之意其既乃亦真有相倾之事有如国家各如其国家不以僭拟兼吞之欲生于君公卿长之地由是而国家各供其国家所谓靡然烦费之举亦不出于截然至足之中盖天下事有定数则见其然者有定情则实不然者以国俯家以家仰国比量焉而均焉者未必无寡也此定数之见其然者也而以国用国以家用家斟酌焉而均焉者之尚有贫也此定情之必不然者也且是均焉者亦初无寡也彼其均焉则已和也物以两忌而各域于所处君子之上下内外至相为用且合焉而见多情以相伤而自少其所植君子之失得出入既无可争亦畅焉而无歉盖至是而有馀不足不必相取非其戛戛焉制于不得已而命于无可如何也其心安焉茍至是而强弱远近有迹无心可以相为终身亦复可以相为世世也庶乎其或免于倾矣夫古今来国家亦有倾者倾非必其尽贫贫非必其尽寡也而若之何鳃鳃焉日求免寡免贫以为免倾计也且夫国家亦既安矣虽且寡寡亦不贫虽且贫贫亦不倾也而况乎其盈盈焉又已无贫无寡以至于兹也今而后真不患贫矣反患其不安以至于倾耳亦不患寡矣惟患其不均以致不和耳奈何实以厌贫之心而发为益寡之说乃假保倾之名以遂其不和之事贫寡则吾不知之彼所举且日就倾败之道也岂不悖哉
  曲折变化无迹可寻如云随风自然舒卷细翫其理脉之清引线之密又无一不极其至真化工之笔原评












  盖均无贫  三句      陈际泰
  观均安之效而知不患贫寡之由也夫不患贫寡岂忘贫寡也哉亦以一均安自有以正其本而已矣且有国家者日有忧贫寡之心而终无却贫寡之术已不可以辞其所患矣而乃犯其不均不安之事以要之非徒不免目前贫寡之患又将旋生意外倾亡之祸焉虽欲长守今日其可得乎故吾重思之而知均安之道大也夫不均不安有其源生于患贫患寡之心日相侵削以为不堪之事势必至于不和贫寡亦有其源生于不均不安之心日相嫌忌以寻不振之辙势必至于自倾乃均则无贫矣不止于分虽富贫也而心有馀贪自止于分虽贫富也而心有馀适乃和则无寡矣不均则不和虽众犹有忧也而病于自散能均则能和虽寡无忧也而足于无争乃安则无倾矣君臣之间不安则虽富强也而枝全本拨识者常有旦夕之虞君臣之间既安则虽瘠弱也而隙杜神王敌国自销窥伺之意然则贫寡不患而均安是患计非迂也君子上观千世下观千世阅其成败之衅知其推致之由昔之为是言也非徒理道之言而无经寔之美睹其所以然而知其必然故其说通达治体循之而有其方吾之尊所闻也非徒浮游之慕而无综核之思推其言之意参以心之宜即其说櫽括大端详之而有其故夫人臣之义忧当先其大者国既倾亡不利不独在君人臣之计忧当先其本者势既均安所利不独在无贫寡由此言之不患贫寡而患不均安非其无意于是也不均不安以为有大于贫寡者矣能均能安以为有过于不贫不寡者矣季氏可无知乎
  作此题者于均安和字而尚费打叠何暇涵咏盖字又何能通篇涵咏盖字于此见大士才力之雄原评



  天下有道  一章      侯峒曾
  圣人慨世变而深致意于有道焉盖道之行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而又何所不画然也哉孔子时不惟无明天子抑亦无专诸侯独有大夫者日与其臣窃国而因以相窃耳故不得已因鲁史定褒讥以自附于庶人之议然而其事变其心悲喟然叹曰吾安得有道之天下而一观王化哉盖天下大柄礼乐与征伐二者而总恃有道以维持其间道非他天子出之诸侯以至庶人画而守之者是己权不替故可大势不分故可久持此长世虽万世无敝可也而不虞无道者之转相出也去天子最近者诸侯而其大夫能以冒上亡等之说逢君而首乱则逓而拟之何不至焉去天子最远者陪臣而其大夫能以鬻权窃柄之术率属而作俑则尤而效之又何诛焉既自诸侯而大夫而陪臣则亦自十世而五世而三世转降转逆亦佹得佹失有断断不爽者而大抵皆大夫之故也则皆无道之故也于斯时也庶民兴清议出矣庶民诚非有诟谇之心而大势已移则真是真非亦欲以空谈维国是庶民诚不司议论之责而大权既散则匹夫匹妇若思以公道救人心向使天下而有道乎则礼乐征伐固自天子出矣政必不在大夫矣彼庶人者岂不能与结绳画象之理静守于无言而敢为议哉今乃知去势家之操柄而即可还共主之威灵然欲扶庙廊之纪纲亦还藉于草茅之笔舌夫庶人者能折大夫之奸以归柄于天子使天下而不终出于无道则其议焉可已使天下而终出于无道则其议尤不可以已也春秋之作真不得已也
  提出大夫为通章枢纽前后运旋都成一片却全是理势之自然非串插家舞文伎俩故势峻而节和雍雍然犹具先民气体原评
  酌当年之世变为一篇之要领批却导窽纵横如志


  禄之去公室  一节     徐孚远
  圣人深论鲁事而知专国者之不终也夫公室久衰大夫久强此三桓之盛也而夫子曰其后必微是盖有理耶抑势耶且我观三家之专鲁鲁君弗堪亦尝深计以图之而识者曰舍民数世不可以动至于昭哀之事而知果不可以动也果不可以动则其事将成也然事固有难料者更数世而公室依然向之专政者竟不知所往此后人之所深论而圣人固已前知之矣尝试计之自襄公之时而鲁作三军禄去公室自此也而君子推其本则必曰宣公自此以下为五世自季友来归而三家继兴政逮大夫自此也而君子论其志则必曰武子自此以下为四世公室之世进而益二示惩也君子以此戒其君若谓国柄不可假人大夫虽贤专制在下犹夫失之耳私家之世退而减二示劝也君子以此励其臣若谓事君在乎尽节文子以后唯私是图可正名为窃耳夫以私逼公不可下之势也枝大披根不可久之计也然则三桓之子孙将无与鲁代兴哉而孔子曰其后浸微矣则何也盖尝论其势而知之以鲁之褊小也裂而为三则不可以立国此与晋三卿之事异矣故三卿终分晋而三家不能也以三家之参耦也并而为一则又莫敢先动此与齐田常之事异矣故田常能取齐而三家不能也然则其在定哀之时能自立而其后微者何也定哀之时齐晋之卿皆未成为诸侯未成为诸侯故奖其同恶而保持之鲁之君无如之何也定哀以后齐晋之卿皆已成为诸侯已成为诸侯故恶其无等而夷灭之三家亦无如之何也我观诸史策自悼公之末而三家之事无闻焉未知其归政于公耶委而出亡耶绝而无后耶盖不劳力而去之故曰微也此盖断以人事而或且曰圣人之智过于蓍龟也
  知人论世凿然有据盖自史记鲁世家得之故有正嘉启祯名手推阐经传之文则天下不敢目时文为末技矣 通篇断制不入口气固非体而精论自属不磨















  侍于君子有三愆  一节   金 声
  从侍得愆兼得时言之妙于君子矣夫言不言俱有愆以中其间为之侍者亦难矣虽然以此得愆何幸也尝谓学者莫患乎无愆也今与宵小常人处则终日无愆矣是故事贤友仁不惟是仪刑慑心𤯝误相规也当其前即启口耳正使无穷之伏愆立见能开我以检察之门夫愆莫愆于应静而躁应露而隐应明察而瞽中之肺腑之微不暇检之语默之际者脱不遇君子何由得此三者哉其人业不如已矣吾议论蜂起不顾其时反令惊吾气壮寂默无语莫测其蕴反令钦我神远惟吾口舌之启闭不复问彼颜色之顺逆反令改颜动色逡巡而就吾幅而不可得于君子之前也于是侍而愆随之矣愆而三丛之矣侍者不知也逼君子而立陈君子不言也试自反而毕见启助可以相长侍则有言必君子言及之可言也否则躁或者鉴是为吉人之寡而不言为慎也夫以言愆乃更有以不言愆者也虚心可以相质侍果不能无言一君子言及之随言也否则隐或者乘绪论之递及而直言无隐也乃颜色未见免愆于躁未免愆于瞽也忽应言忽不应言言不言惟君子之操纵阖辟而不敢自主持也谓惟此乃有主持耳吾惟伺君子之论次意向以为吾语默之准而语默悉当不然舍君子而何往不自由也徒侍以取愆也哉倏及倏不及倏言及而色不及躁隐瞽亦若君子之颠倒鼓弄而不关自造也谓惟此可自省耳吾惟借言语之先后动静以消我鄙吝之根而陶铸已多不然侍君子而所望何极徒一言之约束也哉
  从侍于君子四字翻转出一番新意正复题中所应有也此种最足益人神智原评




  隐居以求其志  二句    杨以任
  至善之学圣人追味其所以出处焉盖以其善善天下者吾志也隐居求之行义达之是何学欤今夫人各有志无所慕而为善无所畏而不为不善斯亦足以独行矣然而天下之善不善无终穷也则吾身之善宁有底也吾又追味夫隐居行义之中有人焉盖以求其志而达其道云当其隐居也为善去恶之身有所求之矣是故所周旋者淡然家人之事正此淡漠相接也亲亲长长之天下宛入吾怀爱我者奖我以富贵也乌知丈夫之志哉体万物于入孝出弟盖明发有怀以始之矣所酬错者熙然小人之事正此熙攘与对也歌有成乐无知之古今愀然在目彼知我者娱我以贵不如贱富不如贫也乌尽丈夫之志之求哉推一介于千驷万锺盖天地神鬼以凛之矣由是天下有道可以行义于天下矣天下之善吾得而进之天下之不善吾得而退之其事为明良之符即天下无道亦必思行义于天下矣吾岂若使吾君为至善之君哉吾岂若使吾民为至善之民哉其事为否泰之转然而天下之行者未必义也所以达者未必其道也三代以上义与天道相权三代而下义与人伦相守有必行之义矣完必行之义即完可达之道圣贤苐以无憾于其志有必不可行之义矣守不可行之义无伤可达之道圣贤要亦藏用于所求吾由善善恶恶者进而追味焉有是哉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也夫非至善之学欤
  扼要在求志二股平淡中精深广大道字体用毕该故后来只须达之而足也行义兼穷达两层义乃完备作者得肩随陈章赖有此等合作





  邦君之妻  一节      陈际泰
  统观邦君之妻而抑扬之义备矣夫一邦君之妻也自尊则与天下共尊矣自卑则与天下共卑矣此固教之所存乎且名者圣人之所以贞物也而尤莫严于君夫人盖匹庶之配微而王后之分尊则邦君之妻固圣人之所致谨已焉夫邦君之妻所系非细故也轻之则匹后配嫡亦可虞也恣之则女徳妇怨致足惧也是故君子慎于二者之难也夫名足以指实也久矣予之以夫人之名则借资于扶钧体于夫使邦君于妻有假家之庆焉而不敢轻予之以小童之名则谦居于幼勉托于纯使邦君之妻有攸遂之戒焉而不敢恣此一称也诸福之原王化之本皆基之抑此一称也远近之志详略之文皆应之矣何也君以为夫人则由内及外莫敢或以为非夫人也一曰君夫人二曰君夫人义系之乎君也与天下同之者也夫人自以为小则由同而异莫敢自以为非小也一则曰小再则曰小义不敢全之乎君也与天下共之者也夫妻者求助之本也而邦君之妻者尤求助之本之大者也有所不敢轻而匹耦可杜也卑其身则失位贱其父则无本吾知免矣有所不敢恣而淫䙝可闲也情欲之感介之于仪容宴安之私形之于动静吾知免矣甚矣邦君之妻之不可以茍也守溪作逐句实疏周莱峰变调为之气息疏畅此又于所以称名之义发出精蕴章法变而整笔力坚以锐可谓自开新境








  好信不好学  二句     陈际泰
  信而不至于贼者好学之由也夫信非以为贼也而不学则必至乎此矣学固可无好与且夫信者千乘不以易一言岂不亦天下之至贵哉然君子不恃信而恃学以为好信犹未尽天下之美也盖好信之人指事命物期于成其言惟学所以导当抑好信之人胶本折末硁以固其意惟学所以和理不然吾惧其为蔽也则贼矣小信者大诈之端谲者将托圆融以相胜小信者大信之贼不谲者已坐不肖以为名信有所必伸而所伸者涉于名义之途夫物之轻者诚不足以格吾信使分属君亲亦谓吾有成言必欲自复乎古今以大义徇信予之恶名而不辞者往往有然彼信则成矣而人贼矣君子所以益重乎经术之士也信有所必履而所履者关乎身命之事夫信之重者诚不敢复顾其私使要在寻常亦谓士重然诺不能自移乎古今以小信陨身至其颠越而不悔者往往有然信则践矣而已则贼矣君子所以深贵乎明理之儒也是故世有怀利之人自诡于信以犯其险危即一瞑而万世不视然不学者或以为烈而吊之学者或以为贼而轻之何者害义伤教诚当禁绝其源而不可开世有硁硁之士自恃于信以要其不食令后世而吾心可知然不学者或悯其志而哀之学者或目为贼而贬之何者亏国损身诚当斥远其名而使为戒然则好信固未尽天下之美也诗书以明之朋友以极之则信非所信而不知变斯庶几可免也夫中后四股暗用四事立论是一篇春秋定天下之邪正解原评
  熟于古今事故故随其所见迅笔而出皆足以肖题之情他人穷探力索恒患意不称物实由读书未贯串也



  好直不好学  二句     陈际泰
  好直有其蔽者非好直之过也夫好直有蔽则将禁天下使不直乎惟不好学以通之绞乃不免耳且直者生人之理而三代之所行人得之而是非不能自枉好直者所以不绝耳然学者为之未尝不直而常有有馀之地使物得而托焉不学者为之苐行其直而常有过激之持使物莫得而安焉故直诚可取而绞不可居也直诚自全而学不可已也直非可一槩而施也酌于分与理之间有宜径情而遂者焉有宜隐忍而全者焉此其权衡之审惟学有以酌其宜故天性卞急者戒于忽理而世有父子相证骨肉之地绝无回䕶之方君子以是操之为已蹙矣直非可一往而发也规于说与从之际有言之而人可为受者焉有言之而已可为功者焉此其和厚之风惟学有以美其养故天资孤峭者矫以优容而世有引绳批根者攻摘之时绝无婉徐之意君子以是持之为太迫矣盖直者不能容人者也人不幸而有过方思改图而此已迸急相绳使人束缚不能以自解既学之后而乃笑其前事之已非耳直者并不能容已者也人不幸而相遭方求少缓而彼已展转不得使毫发而不能以自宽既学之馀而乃愧其用心之过窄耳世人茍以此直相师天下已无和平之福世人茍以此直为戒天下又无忠梗之风夫惟知直本无弊不学者之自弊也则好学固所谓兼怀而两有之道也夫文足以达难显之情绞字分明如画








  恶紫之夺朱也  二句    金 声
  声色之害正也圣人有恶焉夫色之有紫声之有郑不能不行于天地之间而其悦人则朱与雅弗能胜也乌能以勿恶哉尝论贲之白也声之希也此上古之人心也有垂裳解愠之圣人起焉而以洗乾坤之陋则有章采通万物之和则有鼓吹也而天下亦自此啧啧多故矣色有朱也而紫亦并用乐惟雅也而郑亦有声君子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变则奇正新故之相生亦可以一视于太虚而不必低昻而无如其相克也顺天地之撰而存阴阳之理则纯杂清浊之分致或可以并行不悖而不必深苛而又无如其倒置也色有方而离明之夺目者甚矣乃见紫而朱无色也非朱习而紫乍非朱常而紫异淡不胜浓若性生焉此一紫也夺之始冠裳之饰莫之厌也浸假而夺之搢绅组绶矣浸假而夺之冕藻黼黻矣服奇志淫而天地正大之章反莫能争也岂非不平之事哉音有节而和平之感人者深矣乃见郑声而雅倦听也非郑今而雅古非郑细而雅钜庄不胜淫若难强焉此一声也乱之始里巷之人不能辨也浸假而乱之宫阃燕室矣浸假而乱之清庙明堂矣靡音忘倦而天地正大之声反未有以加也岂非伤心之故哉五徳之运当王者贵则我周所尚虽夏玄商白仅能乞一线于杞宋而不谓无方之绚烂乃能操其胜于本朝服色之上一代之乐功徳所存则善美之故虽帝升王降亦终无以剖其优劣而不谓小国之浇风乃大鸣其豫于王迹板荡之馀视听之官不思孰肯反而寻其所自始目眩耳聋而忻厌定情于其间郑紫所以锢聪明之用也音容之理无常孰肯细而念其所当正破度败律而贞邪易位于其中郑紫所以坏礼乐之噐也可勿恶哉
  夺字乱字逐层披剥自微而钜自下而上至于世道移人心坏而恶字踊跃于行间矣高谈闳议磊落激昻题中更无可辟之境
  女安则为之  一节     徐方广
  无君子之心则短丧可为矣盖短丧非人所不为者也人所不安者也安之而又孰禁其为乎尝观先王非能以天下必仁人必孝子也而断然必以三年丧而不顾者盖大有所恃也恃夫天下之人将有惴惴然无以自立之忧进而求其说于先王而先王与之以三年丧也予乎食稻衣锦而女安之矣女而为之吾犹望女以不为也女而安之吾无望女以不为也今吾即使女必以三年何益于女死者何益于天下万世之为三年丧者女即必不以三年何与于女死者何与于天下万世之不为期年丧者女善为之而已女岂徒以是为先王之制故不可卒变也使其如此当亦不待今日而废为期年试观居丧者何以食不甘乐不乐居处不安也问之君子君子不知意先王之所恃以为三年丧者其在斯乎纵令更数十百年之后吾知予之说于天下已矣予而不为无当为者予曰可为即亦无不可为者安得俨然忧伏之日绝无遗憾如是安得霜露惨凄之日极意好美如是为期之丧洵矣非人之所能为也噫吾由是而知纵有大无道之事不能胜天下之安之者矣思径清彻字字入人心脾可以觉愚砭顽其笔峭削秀异于金陈章罗而外又开出一境亦可谓能自䜿立者










  微子去之  一章      夏允彛
  圣人有感于殷臣而发其不忍之微焉夫微箕比干何益于殷哉而子以为仁盖感于不忍之极思也且天为斯世而生圣贤则用世其本怀也而或处无用之世于是一往深情既屈折而难伸又徘徊而不已遂至计弥迂事弥惨而衷亦弥曲顾亦非圣贤不足以知之矣在昔殷之末有三人焉曰微子箕子比干而一去一奴一死夫茫茫殷土去将何之假为宗祀地也不有武庚之嫡系存乎而且曰以奴諌耳父师不畏况乃囚伍端言不入况乃徉狂至于继以死諌是又徒毙其身而重君过也然则此三人者乃世所谓大愚矣孔子曰嗟乎乃其所以为仁乎惟宗臣之苦衷难已故虽事不如意犹甘心而为无益之谋惟志士之直节难回故当计无复之遂激愤而成痛心之事即如处殷之时而非有大不忍者乎则浊世自可以浮沉骄君亦易于将顺即不然而南海北海俱得以肆志焉而三人固非其情也情至则忧忧至则愤拯溺之志既殷呼天之路又绝宗社之痛固无可解精忠之气更不可遏此际此情真有耳不忍闻目不忍睹而身不忍与之周旋者坐视不忍几欲迯于宇宙之外共事不忍遂自匿于奴隶之流生存不忍因下避于重泉之隔彼其一去一奴一死岂不知于殷无济哉惟知其无济而不忍不去不忍不奴不忍不死乃所以为仁耳故曰殷有三仁焉噫此不止为三仁论定也滔滔皆是而栖栖不已孔子之所感微也故记者于微子之篇而历叙辙环之事
  言三仁而言悟主言图存皆迂儒也此仁字当与求仁得仁同看总之全其心之不忍而已彛仲此作先辈亦未见及此原评
  几社之文多务怪奇矜藻思用此为西江所诋排惟陈夏二稿时有清古雄直永不刊灭之作良由至性所郁精光不能自掩

  直道而事人  四句     徐方广
  推世道之同然古人所以无可去也夫皆丑直皆好枉古人必以其道矣行将焉入乎且凡人效职一官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其位固不在乎去就之际而在乎顺逆之几茍自谅其几之无可转则虽困厄甘之而无徒不遑宁处为矣何者天下滔滔皆是耳昔予之为士师也惧骫法徇情而无当于官也乃尽瘁事国而又无当于君大夫也夫是以三黜而未巳岂非以能直道而不能枉之故乎今使予一旦去父母之邦而予犹是予乎人犹是人也予犹不免于事人也将为直道乎为枉道乎有如曰守吾之故而无变则人之所向而不能阿意以从之吾之所执而不能规便以逢之欲其宛转而无牾世未必有此容之之地也国有官守而必得于其官国有言责而必得于其言欲其委任而无掣世未必有此独治之邦也技之拙也能已见于鲁矣无可合之具而为作合之谋则予也于是乎愚遇之疏也兆已见于前矣知不合之端而复多其不合之投则予也于是乎惫非去而事人也殆往而三黜耳不然不直道而枉道也予虽未尝身试之亦能悬揣之既以忤见斥必以诡相收即此邦之人其可也而忍言去也予所为宁以三黜之士师终焉耳吁恵之道未能通乎鲁国之外而逆知其无可事此所以为轻世而肆志也鲁之人日在恵调娱之中而不使之不我黜此所以为降辱而中虑也正而婉逊而不阿其真柳下恵之风乎
  以幽隽之笔写和易之致声音色貌无不曲肖 题虽直道枉道并列实则道可直不可枉只答或人以不必去耳前二句重发后二句轻还尤为斟酌得宜





  直道而事人  四句     凌义渠
  古人婉商去就而以直自信焉夫道可直不可枉也身可黜亦可三也谁为爱吾直者乎古人虑之审矣想其谢或人者曰遇合之难也夫人而计之矣独历我以炎寂之味而觉其便有不觉其迂者似难以去就论也子之爱吾至矣夫我亦何乐受此落落之名但人情之所共托者不欲多为婉转而人遂以直当之也抑意中之所未安者不免过求其是而人适以枉遇之也直则直耳而逢时若此亦自谅其事人之未工矣夫徒守此朴拙之面目以供酬对不肖也即强朴拙者而缀以风华愈不肖也我未尝暂改其初服人何从顿易其是非世于我其谓之何枉则枉耳而揣合至此亦既谓事人之有道矣夫将饰一不情之面目以快独对未善也抑工此不情者而转以共对当无不善也我既忍尽揉其本来人安得复执其既往世于我又谓之何其黜也不以课吏治而以责世情尝思夫手足不能自运胸臆不得自展此际之作合亦甚难夫既知其难而进退之意味可历历想也世固有悬车而待者乎我殆将往矣其去也不以志悁怼而以规进取尝思夫风性以渐而柔世故有时而熟此际之揣摩原自易夫肯为其易而闲官之浮议可稍稍息也鲁固有转而拂拭者乎我殆将仕矣盖为直为枉似各有道焉而不相为用人安得槩而徇之他邦与故国实惟此一道焉而不谋共同吾固将习而安之已矣亦终守此父母之邦藉以优游而已风神婉妙似正似谐和处亦见介处亦见原评诗人之优柔骚人之清深兼而有之合之归徐二作可称三绝





  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  而谁与
  谭元春
  以圣人为辟人而辟人非圣人矣夫圣人何尝辟人惟有与人耳即引人以相从者又可称辟乎哉且圣人之挽隐士必挽之以共相与隐士之讥圣人多讥之以不肯辟而桀溺之言尤有异焉自以为绝人而逃世离群而索居一丘一壑之外非吾与矣而因见夫车殆马烦者之似有择也遂以辟人目之而因见夫风尘追逐者之似将倦也则以从已导之耰而不辍明示以辟世者如此光景耳夫所耦耕之土非世乎所问津之处非世乎此固不必言而试问其终日所与者长沮也是亦一人也万一子路忻然而从焉则所与者子路也是又一也心不能忘情于世人而势必至乱群于鸟兽鸟可群耶兽可群耶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耶一往一来一出一入随所在而辄逢随所逢而辄对即如今日者车中有由途中有沮溺人问之人答之人述之人听之不知者以为无情之丘壑深知者即以为有情之宇宙而谁辟而辟谁哉夫以子所最爱之人而谓其辟子所相与爱人之子路而谓其从辟人师弟之不见信于隐者隐者之不通晓乎人情莫此为甚矣故所遇之隐者不一讥者不一而竟未有发其怃然如今日者也若夫痛痒之相关欲辟终不忍辟人我之无分辟人祗以自辟则沮溺之浅人又何足以知之
  作者论诗惟取灵隽虽异俗径而家数则小其所为文亦然原评谓其不能持论虽穷工极巧往往入于僻陋不由康庄必入鼠穴学之者不可不慎其说最为知要





  长㓜之节  四句      陈子龙
  隐士有不废之节贤者明难废之义夫君子之吿人也乘其所明而入君臣之义可废乎抑何其躬行于家也且圣人之明义也因乎人之所不安而成乎人之所甚安始乎至近而卒乎至远惟其不安于近也乃其能甚安于远也而人始不敢曰举其一而外者我有所不知也夫不仕无义安归乎归于不可废也丈人未尝登君之朝我则尝入丈人之室矣入其家胡然秩秩尔以此知非无意经世者也务为驯谨之行草野而有儒者之风夫亦知所本矣观其仪容胡然雍雍尔以此知非自外名教者也立身中庸之间子弟而敦长老之习夫亦知所学矣岂非以长㓜之节不可废哉虽然严而不可逾者节也广而莫可逃者义也节归长㓜义则君臣夫君臣亦大矣世有求之圣人不以为谄而独不许其废以为吾有以推之也今有人未尝不明其类而或异焉我求其故而不得矣君臣之义亦广矣世有怨之圣人不以为罪而独不许其废以为吾有所素由也今有人已力行见其效而独去焉我思其心而不测矣茍出而图吾君也即家庭之所为而有馀与其为善于家也夫宁为善于国若斯人之不出其谓之何能起而怀此都也则父兄之所教为有素其为长㓜也父则亦将为君也臣若斯人之偏举不可解矣夫节也义也不敢与不忍之心一而已礼逾于难犯而仪谨于易侵行遗于当世而情深于一家未之有也其何以长有此长㓜哉假令丈人之家少凌长小加大则丈人犹将恶之使推而至于君臣之间即当世之贤人君子皆以为弗及也意无殊绝顿宕雍容前后回抱数虚字神情俱出





  故旧无大故  二句     陈际泰
  轻弃故旧于义俭矣夫故旧之来也非一日矣小故而辄弃之岂不人人自危乎且一介之士必有密友故亲亲大臣之外又有故旧焉故旧与新进相为重轻者也吁俊日益用事则故旧为无权而故旧与国家相为终始者也社稷所共存亡则故旧为可恃由此言之故旧而可弃乎故旧非有大故而可弃乎故旧而远言之是祖宗披垦草莱所共劳苦者也带砺之盟天府藏之矣亦望其子孙世有之奈何所坐微浅辄相翦除乎社稷之子或在畎亩诚有所不可知顾保而全之有以崇徳象贤终在为其上者耳故旧而近言之是微时徴逐里巷所共忧虞者也天日之誓神明鉴之矣亦望其腹心久托之奈何一犯睚眦遂至中乖乎慕用之诚卒相暴弃诚有所难期顾曲而宥之母使凶终隙末终望有其权者耳盖故旧之人日益其风气之古其脂韦逢合诚有不若后进之工而运移势谢地既夺之且故旧之人自恃其夙昔之恩其脱略禁防诚有以来指摘之口而隙开事会谗亦胜之所赖上之人之保持之者夫岂微哉大故而曲贳之固伤国威小故而剪弃之亦伤国体故孺子于故旧之谊不宜俭也
  说来曲折寻之意味深长 元子启宇岂即有祖宗披垦草莱之人即徴逐里巷亦非当日情事然其波澜自佳原评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      金 声
  上不敢轻劳其民所以善劳其民也夫信其民而后可以惟吾之劳而莫吾疑也君子之为其民也岂必急急以劳为事乎尝谓民亦劳止上之人康之息之而已乌有劳其民而以为治哉劳之者必有不获已于此也其劳之故劳之之心凡皆以为民也惟其然而天下后世之劳其民者因以轻矣调和之道周旋之术在拂民自便者反百方开释以自盖其毒而大功不谋众大徳不和俗此真心为民者反毅然直行而不顾其安君子曰民不自知劳上代驱之使劳此其事本非上一人任矣与人共其事则必与其人共商之未有代谋而可以独断者也利害明而后人心不贰此非信无由也上即驱民劳亦必民躬自劳此其间已非上之力所能及矣使人为其事则必使其人乐就之未有交浅而强相劝以不堪者也情志通而后甘苦同命此非信莫先也国家之权其可以不必劳其民有益其民者下所嗷嗷以待即上所皇皇未竟也岂遂无可致力哉君子正未始一日有劳民之心也惟其宽民力惜民财勤恳无已之情相感于平昔而一旦有故百姓虽不便皆晓然有以谅其心之无他牧民之道其所以佚民必迂出于劳民者效犹待于异日苦已著于目前也岂遂可以喻此愚民哉君子初不必解说于民而责以远见也但使饥民饥寒民寒展转轸念之处入人于肺肠而偶有骚动愚民即无识己确然有以知其君之为我是故当其信民之日循循乎其若有所畏也醇醇乎其无以加于民也甚不若速近功者之朝至而夕命破此可守成不可乐始之民以独行其志也及其劳民之日翩翩然其不介以孚也熙熙然其呼之而立应也又何必如速近功者之朝至而夕令或借令必行禁必止之势以自助其所不及也而后服君子之重而后见君子之用若为人而使谓厉已殆矣为民之心而反受一厉民之名拙矣步步从劳字逆追出信字理势曲尽情亦感人原评而后二字顺写则易平易直逆追则愈曲愈深健笔盘空尤当玩其细意熨贴处














  上失其道  四句      陈际泰
  大贤蹙于失道之民故戒有得情之喜焉夫失道民散犯法所自来矣得情而喜岂仁人之心哉曽子告阳肤曰子为士师吾不过责子以难为之事也移而易之此教化之由而非伤肌肤之效自伤卑贱不得致此顾吾心所得尽者愿有以易乎俗吏之为之也何也民之犯法也求之必有其情民情之来也渐之亦有其端盖自先王之治民也有耕牧以厚之使生其赡足之乐而蓄其敦厐之原有教化以柔之使养其廉耻之心而长其恩爱之义故其时风俗醇美狱讼衰息乃今无复是矣明王不作耕战迭兴一切致民之具荡然无馀而诸所谓相系之风嚣然尽丧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然则俗之习非日久而民之捍罔时闻亦何怪其然也哉此亦在上者之过也夫迫于不得已此犯法一情也其可哀矜者犹小䧟于不自知此犯法又一情也其可哀矜者独深何者彼民不幸不生成康之世而愚昧既愆故民不幸不游乐利之休而桁杨相望为士师者索而得其情因索而得其致情之情即不得亏主之法而曲宥之亦何心蔽民之罪而自功之也哉盖士师之所得为者上不能与道致治导迎善气以洗馀风下不能枉法徇情捐弃科条以甦元元独此求生不得致死不忍之心蹙然恻然以明仁人君子之用情而已矣夫求已之安而至利人之死君子既有所不为致之者非民之罪而䧟之者非今之君君子又无所归咎然则哀矜勿喜士师之所得为如是而已嗟夫人命至重鬼神难欺清议莫逃冥谪尤重为士师者以狱为寄者也可不戒哉可不惧哉
  此题来脉甚大而结束甚小作者一下笔便已觑破篇中层唤士师更无一尚徳缓刑套语原评



  不知命  一节       章世纯
  有所以为君子者而达天要矣夫所贵君子者其自守定矣然非知命之后何以几此乎且君子之学尽其人之所可为而已彼天之所为吾何与焉然必知其在天者而后可断于人事之途吾观古之君子以已之所为与天道相为推移此知命之固然后而奉之之道也亦以已之所为与天道相为损益此知命所由然先而不违之道也惟不知命者或视人事太重则数之所定皆谓人力所得为或视人事太轻则道不自尽而于已无复可恃如是而俟命之学不可以责焉矣可以得而将捷收之不可以得而且逆夺之争造物之所不与必忍人世之所难甘行险徼幸必是人矣造命之学尤不可以望焉矣应得之福而反或左之非分之祸而适或逢之造天下之奇趋必获天下之奇穷从逆以凶必是人矣盖天下惟是非之所在利害之说常往争之何知是义害则去耳何知非义利则从耳此由不知天之有命与人道分者也然则虽有圣贤之术不足以实其见矣天下惟是非之所在利害之事亦往附之见可利则诡以遇焉见可害则诡以脱焉此由不知天之有命与人道合者也然则虽有强力之操不足以镇其卒矣如是而欲为君子其道何由哉是以守已之士洞观造物之消息而尝以其事往而从天盖知命而天之事始胜矣既知造化之消息因以已之事反而还已盖知命而人之事亦复胜矣夫知命之关于人固不重哉后之人亦有为知命之说者矣而遂废其人事而任之夫任之而人道安在乎弃命者无主恃命太重者无志此两者亦皆讥耳
  义广而深词约而尽粗秽悉除但存精气




  不知命  一节       陈子龙
  知命之不可强所以坚君子之心也夫人欲为君子而不知命则疑畏兼至矣是以贵于达天之学耳且夫人所遇之境不能遁于天之外而今人势去则以为已之拙时乘则以为已之巧此其大惑者一也人所行之事天无所与其间而今人谓直遂多以遇祸规避毎以蒙福此其大惑者二也如是则何恃而泰然为君子哉盖是非者君子与小人分焉者也而祸福者君子与小人共焉者也自世之人不察或狃于廸吉之说以为修徳者必有崇高之位泽厚者必流子孙之祥如是虽当为善之时方忻忻然重有所望君子岂若是哉而况乎其不可问也或狃于道消之会以为严气正性多亢节之虞植节显名有沦濡之患如是虽当为善之时方惴惴然大有所忧君子岂若是哉而况乎其未可知也凡此皆不知命之故耳盖天下之患不胜防故圣人履顺违逆之旨与小人趋利避害之心相似而实有相反名教之寄不可屈故天道报施靡常之事与贤人见义必赴之道相背而适以相成且夫论命之所由然则有莫能易者存焉而聪明之士遂有为先觉之说者大固有一定而细亦有一定则人无可自勉矣夫彼既莫能易我何用详其莫易乎但通其大略而知其不必忧也我自为君子而已论命之所以然则有至不通者存焉而放达之流遂有为任运之说者恶固不可为而善亦不必为则人无所用心矣夫彼虽至不通我安可同其不通乎但识其无据而知其不足论也我自为君子而已茍非知命几何而可以自决哉夫命者英人志士之所厌而不道者也然惟知之而后可以弃而事我之所为耳天方富淫而善人无禄究为有激之论而造化卒本于无心既有令名而复求寿考岂非难兼之期而死生当置之度外此所以为君子也
  云间江右径涂各别而此篇明快刻著颇类陈大士笔意盖理本无二而浸润于古籍亦同故辙迹有时而合也命字专指死生祸福不夹入造命较章作更有把握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六目录
  中庸
  天命之谓性一节       杨廷麟
  天地之大也二句       艾南英
  射有似乎君子一节      黄淳耀
  鬼神之为徳一章       黄淳耀
  体物而不可遗        陈际泰
  舜其大孝也与一章      金 声
  追王大王王季        章世纯
  父为大夫八句        徐方广
  宗庙之礼二句        夏允彛
  文武之政二句        罗万藻
  文武之政二句        陈际泰
  五者天下之达徳也      陈际泰
  修身也三句         金 声
  修身则道立         章世纯
  尊贤则不惑         陈际泰
  齐明盛服三句        陈子龙
  时使薄敛二句        王绍美
  日省月试三句        陈子龙
  行前定则不疚        章世纯
  获乎上有道三句       陈际泰
  诚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纯
  博学之四句         陈际泰
  能尽人之性二句       陈子龙
  至诚之道二句        马世奇
  必有祯祥          钱 禧
  动乎四体          陈际泰
  道并行而不相悖       谭元春


  天命之谓性  一节     杨廷麟
  中庸明性道教之原以正天下之为学也盖学必正其所自后可以不惑以性归天以道归性以教归道中庸之统可与万世共守之矣子思继孔子之传而作中庸以埀世立教其大义在于明道而大原本于知性以知天乃于首章发其旨曰学术之淆乱折于中百家之异同息于一使人见性则邪说不敢行也使人体道则伪学不敢混也使人尊教则异端不敢侵也今夫性之说始于降衷自人以气质言性善恶杂糅而性㡬为天下晦夫万物之原出于天天在人之先性在气之先生物者阴阳之气命物者太极之理茍知其一本于天命则知性者神明之初体天命善不命恶命圣不命愚而性于是得其正道之传始于允执自人以虚无言道是非殊方而道㡬为天下裂夫三才之中人为尊天未生人道在命始天既生人道在性初性具于心而兼动静之理道统乎事而备刚柔之义苟知其一本于率性则知道者人性之自然性本健而率之以易性本顺而率之以简而道于是得其正教之统原于物则自家异尚人异学各立一教道术分岐而教始为天下病夫万民之觉开于圣代天则欲继天之功尽性则欲极性之量忧一时之不悟立政以教一时忧万世之不明著书以教万世茍知其一归于修道则知教者大中不易之矩一人明道则教化兴天下尊道则风俗一而教于是得其正知性之所谓人当思所以合天知道之所谓人当思所以复性知教之所谓人当思所以尽道能体道则能见性能见性则能逹天能达天则能至命尧舜汤武以之为君文王周公以之为臣孔子以之为师吾亦愿详著其说以明教使后世求道者有所折𠂻焉
  多读儒先之书而条贯出之故词无枝叶岂有择焉不精语焉不详之憾


  天地之大也  二句     艾南英
  以道观天地而有所不尽者焉盖天地大矣而不能释人之憾则谓之尽道可乎且斯道之初浑浑沦沦冯翼昭明之故靡可得而原也两仪分而天地位功化于是大矣则圣人之所不能尽者宜莫如天地天地之大也宜若无可憾者然而天地道所生也一受其形而成亏起二五于是乎杂糅而不齐也人从其中迎而受焉一动于机而震荡生运化于是乎愆伏而多疵也人从其中被而食焉是何也神化本无方而形气则有碍也天地所以不免于憾也然是阴阳之偶错非太极之有亏也道所以不与天地同归于憾也盖自分清分浊以后而理具而有气气而后有质质之定也虽以圣人修道之教不能强颛蒙以必喻而道之立于继善初者固无智愚一也夫天地予其质者也人犹有㡬微之觖望矣自生二生三以来而物生而有象象而后有数数之定也虽以圣人正已之身不能逃素位之自然而道之𡨋于命运先者固无通塞一也夫天地予其数者也人犹有㡬微之抱歉矣政治之乖也而咎征之恒亦与之俱应矣茫茫宇宙既虐之以人事复苦之以天行天地何无主而听人之转移乎盖道既形而为天地则天地亦与人同其郛郭而不能禁其志气之交动也祸变之兴也而妖孽之象或为之先兆矣哀哀下民不与以长治之休更巧成其涂炭之会天地何有主而顾成其厄运乎盖道既散而为天地则天地亦与人同其平陂而不禁其治乱之循环也总之天地无心而成化无心则其功踈故盛徳大业之施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圣人有心而无为有心则其功密故中和位育之极参三才而能与天地同用然则天地仅与圣人分道之一察而尸道之一事道真大矣哉
  江西五家每遇一题必思其所以然之理胸中实有所见然后以文达之故有醇有驳而必有以异于众人观此等文尤显然可得其思路所入
  射有似乎君子  一节    黄淳耀
  申言君子之正已于射得其似焉夫君子之反求终身焉而已以夫子之论射观之即以为论君子可中庸论道之费而约之于身以为知命者圣人也俟命者君子也圣人之于身无所不尽故优游泮涣之意多君子之于身无所不求故战兢惕厉之心密茍以为推理直前而其不可为者听之而已犹非君子所以自得之本也夫万物之动吉一而凶悔吝三则虽君子所处亦无尽如吾意之时而其可以自必者事前之怀不丧于事后而已且人之遇富贵少而贫贱夷狄患难多则虽天命所予亦无独丰圣贤之理而其可以自信者寡过之身常视之如多过而已昔者夫子观射而叹其旨深远也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斯言也论射非论君子也而吾即射之似君子者思焉正之设也宾射有之也爼豆在前长幼在列徳行之善否于是乎观故天下有不善射之人无不欲中之人诚欲中也其求诸志正体直者久矣如是而失焉吾亦可以免矣而必熟复焉思所以矫乎其前鹄之设也大射有之也天子备官诸侯时会祭祀之与否于是乎择故天下有不矜得之人无不虑失之人诚虑失也其求诸心平体直者早矣如是而失焉吾亦可以止矣而必究图焉思所以虑乎其后何怨耶何尤耶则甚矣射之似君子也而君子之似射从可识矣夫忠臣孝子遭时不幸而无㡬微惭负于心其视射者之扞格于心手失同而所以失不同也然君子终不敢归过于尊亲如大易之所系文明正志皆责躬而他无所憾耳志士仁人处世龃龉而无一事罪累于已其视射者之不胜而扬觯失同而所为失不同也然君子亦不敢厚诬乎天下如诗人之所咏仪一心结皆世乱而不改其度耳是则贫贱而无陨获之患者富贵而亦无充诎之心患难而不失其常者夷狄而亦勿之有茍矣鸣呼君子之身其子臣弟友之道之所凝而日进于高远者欤
  射者之反求失在已者也君子之反求不必已之有失惟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已此正已不求不怨不尤之实功也文于射者君子用心致力处见得分明故语皆谛当末幅尤写得圣贤心事出












  鬼神之为徳  一章     黄淳耀
  中庸合显微以明道而本其说于诚焉夫鬼神者先王所以设教而微显合焉者也鬼神无往而不寓则天下无往而非诚与今夫道之妙费隐尽之矣费隐之说显微尽之矣微之根极于喜怒哀乐之原显之条贯于三重九经之大其为精气通行而义理昭著也岂顾问哉虽然此析显微而言之也合显微而言之则莫如鬼神昔者夫子常系易明神道矣常定礼详祭义矣一旦览天地之精微究百王之制作喟然叹焉以鬼神为盛云尔以鬼神为盛盛于其徳云尔夫君子之庸徳不胜举也而求之于所不见所不闻则已躐鬼神之徳至不可知也而欲视所不见听所不闻不已过与然而鬼神非他即此能视能听之物是已太虚不能无气气至而物生神体之也气不能不散为太虚气散而物藏鬼体之也古者圣人飨帝孝子飨亲率天下以骏奔于坛壝郊庙之间意亦有权道与而不知天下之人久矣阴驱潜率于鬼神而莫之知也尽物尽志爱悫之思也报气报魄阴幽之义也亭毒寥邈知此者智也恍惚呈露事此者仁也向使无鬼神则无礼乐无礼乐则无王道无王道则亦无天下之人也抑之诗可绎已彼自威仪政令之间以及话言臧否之际其所企者圣人之庸言庸行而非驰思乎高远之境者也忽而曰神之假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岂非穷理尽性妙达气机之言耶微矣哉鬼神显矣哉鬼神之不可揜乎观天察地而鬼神在焉世莫敢以天地为无有则安得以鬼神为无有乎尊祖敬宗而鬼神在焉世莫敢以祖宗为无有则安得以鬼神为无有乎其实有者诚也其真见鬼神之诚者是我之诚也以我之诚感鬼神之诚则天神降地祗出山川百神莫不歆飨而王道四达于天下此虞周圣人之所以事天事亲而百世圣人之所以尽人达天也中庸首章是总冒末章是总结此章是前后筋脉结聚处拈出鬼神为虞周制祭祀张本拈出诚字为下半部张本自记
  直捷了当步步还他平实而㳺行自如若未尝极意营构者由于理境极熟也













  体物而不可遗        陈际泰
  即物以求鬼神合一故不测也盖物必有其迹而中有不见不闻之鬼神以体之则固与物为一矣又孰能测之乎且人之所以不测夫鬼神者以其之幽之故也然政惟其之幽之故故潜而入之流形于物而不自知甚矣鬼神之徳盖即物而存也夫物不自为体有体之者使物无鬼神则无物矣鬼神何所体即物为体使鬼神离物则无鬼神矣是故鬼神者吾诚不得见且闻之也而亦未尝不既视且听之也夫孰有物之可遗耶百物之精为鬼神此说是也何者凡此固飞潜动植之精神也藏于胸中谓之智流于天地之间谓之昭明本一贯也夫万物无知纵有百骸将安用之则孰能遗百物之精者乎二气之良能为鬼神此说亦是也何也凡此固日星河岳之精神也著于有形谓之生行于虚空之中谓之阴阳同一实也夫万物无生纵有神理将安附之则孰谓能遗二气之良能者乎盖人物乘二气之聚以有灵遂为百物之知觉人物去百物之身以终尽因复为二气之往来吾乃知鬼神者著于无形而体空故太空不可遗达者知之以为上下前后皆鬼神所为君子致严于顾𬤊者耳著于有形而体万物故万物不可遗达者知之以为耳目心思皆鬼神所为君子致力于慎独者耳即其体物不遗如是是不可以知鬼神之徳之盛也夫
  根柢周秦诸子及宋儒语质奥精坚制义中若有此等文数十篇便可以当著书 破承提比行远集选本所増改较原文为完善从之






  舜其大孝也与  一章    金 声
  以大孝观天人可反复而明其故矣夫舜非以福事其亲而大孝格天则远迩高卑之一致亦有昭然者矣盖闻道莫大于顺父母而诚莫彰于动鬼神斯亦宇宙之至庸至奇也天人上下之际大圣之陟降而酬对者世俗人弗能见也故德行之本反以为无足述而有赫之常遂以为不可知粤稽上古有大圣人焉徼天之福无所不备如虞舜也者斯亦奇矣子尝称之矣姑以是为舜之大孝云尔以是数者与其自有之德并数焉共成其大孝云尔以舜之德未足以孝也必天子四海子孙宗庙而始备焉无以处夫圣人而不为天子者也抑何其视德太少也以舜之德既足以孝矣何取必于尊富飨保旦暮不可致者为亦有以解夫天子而不为圣人者也然何其视天太远也盖尝纵观天下之故有不可必不可必不必在天也一身之彛伦日用而有莫能自存者即舜不亦抱终身忧乎有可必可必则岂独在人也皇天之禄位名夀而有取之若寄者即舜岂不若固有之乎物之得天天实能生天之笃物物实可因天之生民人也与其生君子无异也而宜之者异矣即其嘉乐而宪宪也其于人情非远人也而受于天者亦遂不远矣有虞以来于周为盛周之盛也世德作求以孝兴也卜世卜年天所命也嘉乐之歌以四海而奉一天子以子孙而世守其宗庙大德受命盖若是其大彰明较著者也而论者或犹以是为适然岂不惑哉君子是以知达天之学也玄德升闻于昭在上与夫下学上达知我其天者其于天也莫不皆父母事而呼吸通也何间焉栽培倾覆物能以其气候与天接而远近高卑人反不能以其性情与天应何耶
  离合㫁续若有若无极行文之变原评
  胸有杼轴横骛别驱汪洋恣肆而于题之反复次第无不相副肤学绳趋尺步不敢离题而于题之神理实隔于此等处切究而心知其意乃可与言文
  追王太王王季        章世纯
  追王之典仁之至而亦义之尽也夫君子念始之者也子孙王矣而父与祖无加礼焉于心能安乎且圣人之治天下必自尊亲始矣上治祖考尊尊之大者也尊尊有其大而教始可立于天下此周公之所以有追王也追王者身本非王而自后人加之也深观礼意臣子无爵君父之文则子而爵其父孙而爵其祖皆嫌乎予已以权而使其父与祖俱受子夺之法深观礼意君父亦无以卑临尊之义故死者可称天以谥之则远者亦可称天以爵之皆归于以天道行事而使其父与祖俱全于至尊之分虽然王季历而并及太王于义不为已侈乎夫亲亲者以三为五由祢以亲祖此其最隆也以五为九由祖以知曽高此其渐杀也周之王者自武王始而其制礼作乐自成王始如以成王为义者则由武以至文而致隆之道尽矣自是而上则以从上杀之说也如以武王为义则由文以至季历而致隆之道尽矣自是而上则以从上杀之说也周公以文王虽未身王而身已备于王事王公伊濯维丰之垣此有声之所为颂也然则今之始王者实文王也而其追王者则固文之祖与祢也况太王虽已远而身已肇乎王迹居岐之阳实始剪商此閟宫之所以为颂也然则追王之者虽子孙也而其宜王者则固自在太王王季也不以为已之义而以为文王武王之义则其义必如是而后尽耳不独以情而议而又兼功与德而议则其义亦必如是而后尽耳故追王太王王季者圣人仁之至而要之于义则亦未尝无说以处此也
  理体正大有典有则可与韦刘以后郊祀宗庙诸议相上下




  父为大夫  八句      徐方广
  周制士大夫之礼皆有以自伸焉夫葬祭所从异而士大夫之情有不以礼而伸者乎盖周自先公而下皆不克以王礼葬而惟号祀为兢兢达乎臣子所徼惠可知已试以士大夫观之彼其积薄者流卑宁望及远乎得施其考焉足矣细行受细名宁望称号乎得无匮祀焉足矣故有父大夫而子士者有父士而子大夫者生也大夫而死则士之削也礼无以人之亲削者葬以大夫固也而至于祭茍法曰如其葬彼愧已之不为大夫将踧踖焉而礼不然也人子所以荣其亲原不尽系此区区者倘一惟大夫之为视是㡬不知有士之子也且又无以为父士地也惟祭以士而后知茍不降在舆隶则犹象贤也可使其亲不获享一命之𬞟藻乎而士无憾矣生也士而死则大夫之僣也礼无以人之亲僣者葬以士固也而至于祭茍法曰如其葬彼念亲之不为大夫将悼怆焉而礼亦不然也人子所以荣其亲未尝不借此区区者倘亦惟士之为视是㡬不知有大夫之子也且又无以为父庶人地也惟祭以大夫而后知幸而起家浚明亦云旧徳也可使其亲不获临𫄨冕之对越乎而大夫无憾矣是故列祖之在天与士大夫之父同安而二后之遐思亦止与大夫士之子同报岂曰君臣不相袭礼也哉吁此公之制所以为达也
  蒙引云斯礼即上祀先公之礼达乎诸侯大夫主祭礼言父为士数句亦重在祭上言皆得用生者之禄葬礼只与祭礼相形言之篇中跟上祀来侧在祭边发论翻尽从前葬祭并重旧作书旨一明原评探脉极真取义极切轻重适宜隆杀曲称实有辅于经传之文




  宗庙之礼  二句      夏允彛
  宗庙之所首序将率祖以行孝也夫昭穆不紊则亲亲隆而祖宗悦宗庙之礼首此有以哉且人本乎祖虽支属蕃昌极于千亿而原其初则一人也故王者毎乐于祖宗之前聚族姓之众要使其彬彬有秩则在天之所悦怿矣吾观于宗庙而知武周之制礼重也太祖居正东以受生气而南向以求阳者为昭北向以求阴者为穆一望厥宇而开承之德可考也由是以上序祖宗下治子孙殆不烦而可久矣帝喾称始祖以明无偶而厥猷翼翼者为穆主会朝清明者为昭考一称厥号而作述之次可知也由是而明彰既往者式序将来殆永遵而无惑矣然则礼在宗庙斯序在昭穆推厥所以不已重与一祧一祔无恒矣而来者总䖍列于太祖之旁故庙不逾七而可以百世祖宗且然而后有干之者乎观夫昭穆代袭有祖孙而无父子盖祖孙世隔隔则欲其有亲父子世亲亲则欲其有别序之所以严也或左或右有列矣而久之必不乱于祫食之后故子虽齐圣而不先厥考祖宗如是而后有越之者乎观夫昭穆班分论世次而不论长幼盖年者所自受于天下之不敢上抗世者所同受于祖承之不敢下夷序之所以定也故王者或当耄老之时则下有㓜子童孙而上犹有伯兄伯父其人且难于辨貌而一入庙中则左昭右穆秩如也乃知尊祖之昭其名分为最隆宗支当繁衍之馀则或同姓别为异氏同氏别为异族其人且穷于纪名而一与庙祭则群昭群穆画如也乃知报本之庇其枝叶为最厚上以观德而私不揜公下以明伦而远不忘孝斯礼也抑何其弘以远也
  引证疏通自能发明礼意所以详核而不病于塡实也



  文武之政  二句      罗万藻
  圣人对鲁君问政动以法祖之思焉夫政莫有善于文武者也方策在焉而谓无可守乎且王道兴衰之故大矣一王之政一代之治令昔之际有不胜言者焉学人道古以讽意常主乎发先王之德所以明治也君而问政乎夫文武之政其大端光明俊伟敦朴仁厚以承乎二代之遗其及于人也至于田夫野老薄海内外无不歌咏二王之泽而君乃无意乎哉文当如毁之世其为政存乎安民救时以厚周家之德昔周之先也夫岂无哲王然而播越之馀也自后稷始基靖民文始平之故周人祖文王而丕显之谟著焉盖大其天命之所以受也乃其政则居然方䇿之际矣武当革命之后其为政及于制礼作乐以开太平之基昔文之盛也夫岂有遗德然而侯服之旧也惟九年大统未集武实缵之故周人宗武王而丕承之烈光焉盖知其卜世之所以长也乃其政亦居然方䇿之际矣积功累仁之为固其精神意气之所不能遽散故厉宣之祸幽平之难而一王之纪纲法度未殚焉开天明道之事亦其学士大夫之所能共留故国乘可稽野说可采而一代之人心风俗共睹焉乃君得无意乎哉周德虽衰天命未改德泽之所绾结教化之所维持未可诬也文武虽往道犹未坠下泉之所以寤叹西方之所以兴思弗可斁也君而问政乎反衰世之凌夷继周氏之绝业将于是乎在无变不正无危不扶恻怛斯世而欲已其乱焉文武之心也夫淳洁之气盎溢言外惟其沉酣古籍而心知其意也







  文武之政  二句      陈际泰
  动人主由旧之思者与言政之大备者焉夫方䇿犹在则文武之政固可考而知也岂必远求乎且天下之事理有其至物有其统立其至者圣人之述作也宗其统者贤达之源流也公问政乎是殆无先于文武者乎盖一代之治必有一代之政视世之所宜尚因而制之顾上古之事无传人焉非无传人殆亦久而息也夏商之间无传政焉虽有传政不若周之察也故政莫媺于文武而非先世之所能易又政莫著于文武而非后世之所不可稽是故文武之政非自成周昉也尧舜以来因时起事各有所制至昭代而独详故说者谓观大道于唐虞观大备于成周盖所为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馀于终固其自然之理今其事可覆籍而知而两圣之精神已周遍矣文武之政又不自文武昉也后稷以来积功累仁世有其勤至受命而遂大故说者谓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盖所为经纬礼俗节理人情勤恤民事固其利导之势今其事即太府而藏而一时之规模已弘远矣一代之治其君臣所为措置者必非偶然而纪载失明使后人无从而考其经营之迹文武之政不然周官立政史臣既身宿其官而周礼仪礼周公复手定其事一时尚文之习有以使之故当开国更始之初而渊源遂广一代之治其建立可为传述者或亦灿然而乱离既久使后人无由而得之灰烬之馀文武之政不然学士大夫固已共守其遗而农夫小民亦或能言其故上人教化之端有以留之故经幽厉板荡之后而详略可闻公有意为政乎则文武之政不足君所乎遵古无过大明也法祖无邪大顺也继周氏之绝业反衰世之陵夷是在公而已矣
  高识伟论发为洪音与渔猎陈言雕文错采者有薫莸之别


  五者天下之达道也      陈际泰
  指言达道天下所以有五者之责也夫非是五者则道㡬无所托矣而岂非达之天下者哉且天下有可与民变易者有不可与民变易者先王政之既弊扫除其迹而更张之若是者可与民变易者也建正之事以三而穷文质之运以再而复凡以云救而已若是者又可与民变易者也至若五伦之道其然乎其将不然乎君子之论也天不变道亦不变夫非有所幸而持者已精帝王之治也有改制之名无易道之实夫非有所循而持者已大故夫盛世之民朝廷有教化而天下有风俗莫不秉礼思义毕致力于伦理迨其衰也磨厉于隘狭酷烈之馀然于是五者犹踌躇徘徊相与携持而不忍去则其道亦可睹矣何者此性也情也固生人所以立命也即盛世之君人皆习乎学问而心各返于性命莫不扶世翼教共昭揭于彛常迨其季也逓转于道徳功力之降然于是五者犹表里申明亦相与维持而不敢坏则其道盖可知矣何者此统也纪也固人主所以藏身也盖尝推而论之自混沌初判狉榛相仍有圣人者起虑其有混淆之祸而思有以利之于是开天明道婉而成章以治物性之行既而其说果可以安乎天下之生夫人各爱其生故其道易行而可久自天地易象鸟兽起端有圣人者出知其有可以如此之势而思有以导之于是立中制节因而饰群以通人心之有既而其说果无戾于天下之性夫人各乐其性故其道至今而无弊夫孰非五者为之哉谓之达道信乎天下之达道也已
  董子谓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由也此更见得虽衰乱之世亦必有不忍去不敢坏者识解独到文气醇茂彬彬乎有两汉之风矣



  修身也  三句       金 声
  圣人列九经而首有三重焉夫修身以正其本而尊贤亲亲以居乎其要此则九经之所先也昔者明王之治天下也有天下国家之大而不敢肆也居天下国家之上而不敢亢也享天下国家之奉而不敢私也夫是以奕世而后子孙尚绳其祖武君子不忘于前王盖万世之常经非一代之章程正不必从方策求也经之所以周布大造于天下者无所不至也而其先务则有三焉则臣向所与君言者已将举天下国家之大而操之若一体运之若臂指焉而庸知出而加发而见者之犹不能自为政也一身之中其或梗或率也有不可知矣其为律令也多矣英辟之威福赏罚不自贷于沕穆所为置其身于天下国家之中而致其法也将君师而笼盖万物而天下国家独圣明焉而庸知夫什已百已千已者之比比而未有以收也国家宾师之仪其勤渠居万㡬之半矣其为法度也密矣王者之雄才大略不觉降于匹夫所为为天下国家奉一人而不见其屈也将宗子而父母天地而天下国家莫不属焉而庸知夫公子公姓公族者之一体而未有以处也王人展亲之典其绸缪在万姓之先矣其为制画也周矣国家之丰仁厚泽无蚤壅于城翰所为以天下国家厚一家而不见其滥也是故即身不同而或性或反要未有不致其修者千古此貎言视听必非若百物百度可以时增而时减也即贤不等而或大或小要未有不致其尊者天下止有此道德仁义必非若尚质尚文之可以世低而世昂也即亲必杀而惟近惟远要未有不致其亲者治天下惟仁人孝子亦必非若官方器数之可以倏因而倏革也夫是之谓经君何必更寻方䇿
  处处带定天下国家才是九经之修身尊贤亲亲扫尽一切笼统语实理真气盎然充塞不必遵归唐轨迹而固与之并

  修身则道立         章世纯
  建极之君其身无缺也夫君身不自为身也民之视效在焉如之何可不修乎且圣人之治天下不必尽以我治之也盖亦有我无为而民自取治者无以使之而有以示之也吾于是知修身之为要矣夫帝王之主未尝不以轨物范民则善世固王治之隆然帝王之主亦未能遽以轨物纳民则善则乃绥猷之本茍其身之不修天下亦孰知道之为道者而道不以之仆乎茍其身之既修天下又孰不知道之为道者而道不以之立乎道之妙形迹之所不居是以天下莫得其处而我以道著身则即以身著道著于喜怒哀乐而道有情著于父子君臣而道有事于穆不显之精皆可从我身而按其象也道之名众术之所共假是以天下远于所之而我以道定身则即以身定道定于正而隐怪不能易其方定于真而疑似不能乱其从纷纭错杂之趋皆可从我身而认其极也彼民也亦惟君之知耳匹夫诏之不可使民明而自君揭之偏可使民明彼盖缘君以信道也权之所聚而复为道之所总将如植之标焉而期而至者固众耳夫民也亦惟君身之知耳督之师儒不必使民喻而修之一身偏能使民喻彼又缘身以信道也身致其实而众慕其名将如表之树焉而望而赴者固多矣夫立身于无过而天下皆颂文武之君名实之美固已如斯范物于不遗而天下有相观之化至治之体又复如斯而身之当修也不益见乎
  㸔立字特精神等闲语即成奇境不在远取也原评立字注训道成于已而可为民表此文于身字道字交关处说得亲切立字精神意象俱跃跃纸上矣可见四书名理非能者不知疏濬




  尊贤则不惑         陈际泰
  不惑之效必于尊贤得之也盖惑患于莫为之解也尊贤而解之者得矣夫何惑之有且离理失术亦人主之大患也是故虽以天子诸侯之尊必有宾师之士让而不臣凡以期其解惑焉已矣夫人主者处易惑之地又当不可少有所惑之权者也中情既惑则必有所丽于情之事者矣一人既惑则必有所附于人之众者矣此所谓当不可少有所惑之权者也故人主所急去者无如惑则人主所亟尊者无如贤何也人主所患者沈溺耳人主乘富厚之实便宴安之娱心志何以无疑惑与此所谓处易惑之地一也夫惟奉有道之士而师保承之必能启翼上心有涵养徳性之助盖诗书不能效之于心者而贤固以致之已人主所患者群小耳人主生于深宫之中长于阿保之手近习何以无蛊惑与此所谓处易惑之地二也夫惟隆耆徳之英而神明严之必能却远佥壬有禆益聪明之实盖廷臣不能得之于君者而贤固已收之已天下有似虚而实者贤人之事也自公孤而下百执事而上各以其职自勤贤者独优游于清宴之间非有所事者然论道而不及政而根本之地与职业之地其效已悬天下又有似实而虚者尊贤之心也自诵读所得与规谏所警各以其益自知尊贤者独祗承于杖履之间非有所进者然伸正而不伸邪而严惮之心与清明之心其理自合然则贤之所居顾不重而尊贤之为益顾不大也哉
  尊与敬惑与眩之异粗解认题者亦能辨之但非有学识人不能晓其深处道来不着痛痒耳






  齐明盛服  三句      陈子龙
  详修身之事而知人主无不敬也夫非内外交严而动必以礼则人主之身可动者多矣所以贵敬与且夫小人之事君也我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间有间则省庶事故狗马声色之具不绝于前所以伤其身者无所不至矣君子之事君也我亦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间有间则生邪僻故鬼神师保之论时戒于侧所以爱其身者无所不至矣若夫子之告哀公以修身者曰天生蒸民而立之君非将以乐之也为百神之主统万民之尊其身盖巍巍矣君居五位而享其奉非可以自便也思祖宗之付托念臣民之瞻依其身盖凛凛矣如是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而身何以修之也我闻人主处深宫之中偶有醉饱之志而史臣已记民间已传是以古之王者懔上帝临汝之怀而清静以守之斋祓以将之盖斋明而无不一之心矣人主当燕私之会或有不衷之服而上应元象下成风俗是以古之王者慎下民侮予之戒而旒纩以饰之珩璜以节之盖盛服而无不肃之度矣虽然翼翼昭事之忱非在吉蠲之日也穆穆渊默之容非在尊严之表也然而有赖于此者盖以人主之身不可少违于礼而礼之于人也束缚而易于厌苦故简易之流必至轻脱轻脱之甚必至纵逸而不动于非礼也难矣繁重之久可以服习服习之安至于自然而动于非礼也亦难矣于是谐律中度而身鲜非辟宦官宫妾无所投隙而当之者见英明不惑之风金声玉振而身履中和荩臣拂士相与成就而过此者皆纯粹以精之事非所以修身哉昔我文武抚有区夏惟以祗畏为怀故幽而临保显而灵承一人有祈天永命之理及我文公保明孺子亦以荒宁可诫故口绝戏言身无观逸大臣有咏歌告谕之文自一人极欲后世不知为君难而正心无闻夷吾乃云不害伯于是修身之事寡矣
  丰姿超骏镕冶经史而挹其菁英与世俗所为金华殿中语自隔霄壤















  时使薄敛  二句      王绍美
  用民而存不忍之意劝民之经也盖上果有不忍之意虽用民焉民犹谅之时使薄敛岂非劝百姓之经哉且有民而立之君民之无不爱君者天定之也然而民虽爱君不如自爱其力与财必不能以财力既尽之身奉吾君而不倦故百姓甚可畏也先王之于百姓非曰畏之盖曰此吾子也而谋所以劝之则亦惟财与力加之意已矣天下虽有罢民不能使吾君之有公而无私然或以公役民而民怨或以私役民而民不怨者则迟速之数异也而乌知迟之之乃为速乎天下虽有顽民不能使朝廷之有缓而无急然或急于求民而民不应或缓以听民而民莫不应者则多少之额殊也而乌知少之之反为多乎求所以劝百姓则时使其一薄敛又其一矣凡使与敛皆系乎分之当然但此见为当然之意出乎民则甚顺出乎上则又甚残矣是故权其劳逸制其重轻若以为尔小民之所必不堪而重以相累也者则诚百姓之所鼓舞勿懈者尔凡使与敛亦縁乎势之不得已但此见为不得已之意存乎民则为勉强存乎上则又为忠厚矣是故勿亟期而病农宁损上以益下若以为予一人之所甚不安而无由相助也者则诚百姓之所竭蹷不皇者尔盖阴驱民力而故辞之实朘民膏而故宽之其劝百姓以术术则多败夫此鼛鼓勿胜之气担负恐后之谊自仁人君子视之亦其所恻怛者也茍可以因循何必龙火之为期茍可以节省何必什一之为准吾有子而拊循之而安得隐用其术哉抑宽岁月以责终事去浮冒以收实课其劝百姓也以法法亦易衰夫此主伯亚旅群而瘁于公锱铢累积集而献诸府使上人易地而处之亦甚有艰难者也虽不伤田功犹恐民业之易荒虽不议加赋尚虞民财之多竭吾有子而䕶惜之而安俟严明其法哉子民之经所谓百世不可易者也
  此等题易于搬运古籍故能者即陈言而新之遂觉姿韵出群















  日省月试  三句      陈子龙
  详于考工知古者艺事之精也夫百工之事古者以详密为务岂可以徒致哉且制器尚象圣人以前民用而度材考工先王以尽民力似乎末业犹加详焉器用日繁民以益巧故唐虞有共工之官而周制备六官之一其事实重也夫技巧之事贱者执之此其业隔于上矣知者不可治治者不能知何缘而辨之哉王者审能而任官故凖绳藏于府制度领乎吏先以齐天下之物而不乱造作之能巧者趣之此其人异于农矣自食者日劳食于人者日逸何由而制之哉王者凖本而偿末故上者进于官下者同于民期以平天下之财而不偏于是乎有日省月试之法焉器不成于一朝而功难废于一日不之省焉则勤惰不一而工奸其力矣物或精于一时而人难勤于终月不之试焉则规矩不齐而工滋其伪矣若夫量功给食事又何可略也有通名于吏人论道艺諌能制作以资用是养于王国所当资以厚糈也有比能于厮养胥靡版筑仅力作以糊口是食于民间所当令其代耕者也如此则人献其能工拙相安百工岂不劝哉乃知王者以疏阔治其大而以周密治其小吾观后世百工之事有听之民者矣其始似乎简便然所作者必缓急无纪贵贱无制或积而不用或求而不给至于工民相怨而轻重之势不均国遂以病惟王者总群方而计之则百工服而天下无所偏困矣又必为久远之思而不屑于一时之利吾观后世百工之事有掌之官者矣其意存乎裕已故所作者多宽其时日厚其资粮匠人作奇器女工滋人蠧至于上下相欺而淫巧之技日进俗由以坏惟王者量大利而衡之则百工安而上下无所争胜矣故古之圣王取随取坎极制作之奇而不为无用使述之者不虗其岁月而已周之哲相多艺多才尽文章之美而不以技名使守官者不失其姓氏而已嗟乎一百工耳或以生财或以伤财王者于劝之中又致慎焉
  事列九经之一应湏此崇论闳议亦何尝阔略题靣以为博也














  行前定则不疚        章世纯
  行所以得者豫道存也夫不疚而行成矣顾所以得此者非以前定之故乎且豫者百事之制也一时之言一时之事犹不可不先成于心而制其数况行之制于终身者乎言事者所以与物交也行则成而存乎已者也跲与困所以无外宁也行败而疚则反而自苦其心者也此其措之也愈难而其待于豫者愈甚如其失检也其败也必也若其早操也其成也亦必也夫不先多求于古人之迹则不能知乎得失之所存卒然而用之有不知所以自置者矣何也斟酌之审非一时事也唯未至乎事之境而先论之则其为时宽矣而功亦得详焉得已然之迹而卒之者所以无憾于圣贤也此理也势也不先习其性情之所之则不能强其一旦之必合卒然而御之有身心相与梗者矣何也习惯之安亦非一时之事也唯未至乎动之地而先操之则其力渐矣而功亦得深焉得平时之力而藉之者所以无恶于已志也此亦理也势也盖夫人为行在旦昼之间不觉清夜而后悔之前定之为道也物未接而神明清可以当清夜之观矣而揭之于先焉事后之悔所以寡乎夫人为行在已亦不即觉旁观而常耻之前定之为道也识未起而观物暇可以代旁观之明矣而揭之于先焉事后之耻所以寡乎夫行之起也于心出之其成也于心复之不疚者复之心而心无怍也前定者出之心而心先可无怍也故曰豫者百事之制也
  理得辞顺自然出拔好作奇语致气象衰薾自是文章大病当以此为正风也原评
  以圣贤语自验于身心而得之乃能如此俊拔明粹





  获乎上有道  三句     陈际泰
  借言君友之人明豫道也夫信友以获上此豫道也岂不信而能致是哉尝谓士之学至矣名誉不闻友之罪也名誉闻矣君不之用君之罪也由此言之友之权不亦重乎故欲获上非此无由焉盖上之隔于下犹下之隔于上也君无悬知于士之理而士无自荐于君之权君有自信于其人之端而士有通信于其犮之素故上未易获也能见信于友则上获矣不能见信于友则上终弗获矣何也先王乡举里选之事即授于平日相与为竞之人则友者乃其民也㓜有以相习长有以相知命端于此而后耳目真故古者比闾族党之势重先王吁俊论秀之法或关于其乡所尝在朝之士则友者乃其臣也得举则功随失举则谴及责能于此而后保任精故古者公卿大夫之权尊由是士能勉于自爱则友虽仇也有其举之而莫之敢废何者信之耳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以有此具也由是士或甘于自暴则友虽昵也有其废之而莫之敢举何者不信之也是故匹夫有不善可得而弃以有此具也故上之获士有道也不凭于不相知之人独寄其权于友故不劳而得真士士之获上有道也不务于不必急之事独修其实于信故不诡而结主知夫信之诚当豫也则悦亲宁可缓乎中二比周官周礼之意详在其中原评
  博洽深通故信手挥洒皆无浮浅语









  诚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纯
  知人道之所在而人可以自尽矣夫有天而无人则于分不全故诚之之功亦君子所以求自尽也且天与人相并而为用在天者特以立其极而在人者则以致其功斯二者之所为所以相辅而相成也是故诚者为天道固矣使天固诚之我固置之是谓弃天人而弃其所受于天之分则背本也甚矣天所不足人所不为是谓恃天人而徒恃天之所以与我则无志也甚矣故有诚者则有诚之者而有为之法起焉有天道则有人道而自全之能生焉天有大同之德人各得以分其精斯亦足矣而又期于有以保之此岂务为扰也哉人也者天之继也彼务于物之所以生而我务于物之所以成道之所以相终者有固然耳天有参差之数我不得以全其分则亦已矣而又期乎有以益之此岂以争天权也哉人也者天之参也彼容有偏至之气我实有复性之机道之所为相辅者有固然耳盖虽中处覆载之内然质已与之相离则有自用之才故能因质而用之亦复骋能而化之而未尝俛而听其所以处此人道之所以次乎天虽均列品庶之中而智与之相绝则有造事之哲故能从天而奉之亦能制天而用之而未尝帖然自弃于无所用此人道之所以尊乎物且夫人亦安所不至哉违道而行则悖天逆情尽反天下之常且亦其力之所能给也顺道而趋则全性存真分衡造化之功岂顾非其智之所能为也夫人亦安所不至也
  思致镵刻恰探得题之真实处相终相辅二义通篇暗相承递章法尤为严密若理不足而求之词虽得子家之精亦无取焉 此文亦载陈大士稿中细玩清削坚锐之气与章一律故正之




  博学之  四句       陈际泰
  君子求知之方不一而足也夫求知之方不精其所失者当不止于知也故君子求进于知之道不厌详焉且吾人所为误于行者不于行昉也不求精于所行之理从行而索之则已粗不求豫其所为行之之具临行而后求之则已晚君子于此有求知之道焉君子于知有求详之道焉凡以择其至善也夫恃一心之知知无㡬也即恃一代之知知无㡬也虽恃在一人之知与恃在已之知知亦无㡬也君子有以处此矣可行之理具于古人之诗书者不学无由知也时积而事多事积而理多古人以智相饷遗亦欲我之尽有之而节取其少他日所行无向学者不必用当其用之而又未尝学也君子之所深虑也虽然博学矣其可知者我既知矣其徒学者我不能知人必有知之者但患挟已而自傲与弱已而䕶前耳是故学须问也乃问非略也约略而询之人必约略而酬之非人有所靳而不尽以为我固已悉也率而行之则事有半暗悔而复之则问有重累非所云也盖所学诚博而君子又贵加之审问也抑可行之理得于师友之启告者不思亦何由实知之也太劳其精而神费太索其理而真荡向人以美相诏示亦欲我之谨持之而过用其心异日所行甚庸思者不必中求所以中者而又未始思也君子之所甚危也虽然慎思矣其知所得于人者又复得于已矣其所思者虽可合于人之所知要未能信其真合于人之所知者其可坚于自是以不言为信重于劳物以再质为嫌乎是故思须辨也乃辨非茍也理立于十而后止我至于九而遂迄非独人有所意而未安即在我亦未快也万有不得已者既无从知其然即万万无不得者亦无因质其信非所云也盖所思虽慎而君子又贵加之明辨也甚矣君子之求知若是其曲而尽也甚矣君子求详于知之心若是其繁以难也盖古人不恃其能行之力而特自豫其所以可行之理是故其于知必再四而后已焉也词必已出既出又人人意中所有召理只在眼前浅学自不善爬梳耳














  能尽人之性  二句     陈子龙
  物性杂而难尽以人通之而已夫物之性不可测矣而圣人能尽之然使人性之未尽又何暇及此乎且夫天下之人虽踈其实一而已而物之为类无算也要而论之受人之命给人之欲耳是以古之圣人以人为主而万类纷纭可以纲纪而理之矣夫至诚之尽性以及人也宁有既乎形在蠢动者道之所哀矜也圣王在上虽匹夫孺子皆得各言其伤而万物独无以自鸣岂宜以异体而遗之生于微末者礼之所收录也明盛之朝惟麟游凤舞始能先应其瑞而他物皆无以自见岂宜以贱质而弃之然而至诚不别图其事更计其安也能尽人之性则物之性自尽矣盖物莫贵于适用而当草昧之日则人智未开不能辨物之良否而制之吾观上古之圣人使民知所以自养之具既已乐得其欲矣于是树黍稷以为食羁牛马以致远物始无失用之忧也假令万民之血气未和则与共强弱于宇宙之间矣何由尽其性哉物乂贵于得时而当衰乱之际则人欲无等不能因物之品令而取之吾观后世之圣人使民知所以自节之旨既已不过乎理矣于是林木无当长之伐牲鱼无犯禁之取物始免非时之贼也假令百姓之礼制未明则将分多寡于贫富之事矣何由尽其性哉间尝读禹贡而知圣人之奇也夫银镂砮磬产于华阳之山蠙珠暨鱼生于淮泗之水而凿山沈渊以求之似于违物之性者然不曰大难之既夷乎万物莫不以见用于人为悦而世方升平人民和乐相与雕饰珍异此王者有文章之观也而物不敢辞矣又尝读周礼而知圣人之大也夫虫豸鼠豕不得已而有其形枭鸟破镜不自知而产其类而设官迎神以除之似于伤物之性者然不曰驱凶以卫良乎万物莫不以有害于人为罪而群生茂育嘉祥叠见相与芟夷丑俗此王者有刑罚之用也而物不敢怨矣是故物有欲则可制圣人设饮食以尽人之情而推之神明乃可以驯龙蛇之性物有声则可通圣人制律吕以和人之气而极其微妙乃可以通鸟兽之音事之至奇而寔至庸者也顾不先尽人之性岂能臻此乎
  杂引而不病于复中有浩气行乎其间故英词奥理皆为我驭原评
  不独浩气足以行之于圣人知明处当意却无一处不贯串也此种在昔人本非上乘聊使空疏者知不可无学耳若不求理之足气之充而但竞富有未有不入于昏浮滞塞者







  至诚之道  二句      马世奇
  诚之明也以其道决之而已夫至诚非有意为知而道固可以前知也所谓诚则明者也且天下开物成务之故皆视所知以起故凡圣人继统其智未有不处天下之上者而吾以为非其明至乃其诚至耳何也至诚之道天道也言天则不与情为役夫情之遇物常昧天之遇物常觉情有妄而天无妄也无妄而其道已精矣言天则并不与识为偶夫识之所及在事中天之所及在事先识有心而天无心也无心而其道弥大矣羲皇以来五德代移则事之起于知也渐多而要之理以御数果其根极于理即所谓成功之退将来之进皆其理之自然而无俟推测者也至诚所可知之于数以前也唐虞以降三统递变则知之历于事也愈详而要之㡬以造形果其通极于㡬即所谓前人之智后人之师皆其㡬之相乘而不藉探索者也至诚所可知之于形以前也天下莫前于不睹不闻而睹闻为后试想诚者未发之中心无所系无所系则常虚虚故气机毕贯其知在千古犹在须臾也总一诚之上通于天命而已天下莫前于生天生地而天地为后试想诚者尽性之后心有所主有所主则常实实故微显咸彻其知之在三才犹在一念也总一诚之默契于化育而已是故人患知少至诚则无所不备彼其验知于不爽者皆顺应而不劳者也天下之贤智莫能㡬及矣道之可前知者不在外也人患知多至诚则操之至密彼其涵知于坐照者皆藏用而莫窥者也天下之世运赖以匡维焉道之可前知者大有为也此所谓天道也
  前知讲得深确诚字先讲得精研是作家真实本领一毫假借不得原评
  义理精深气体完浑稿中第一篇文字



  必有祯祥          钱 禧
  兴机之先见者惟至诚知其然也夫以祯祥卜兴此必待兴而后指为祯祥也惟至诚必之于未见之先故能前知其兴耳且夫有必昌之运则有必昌之㡬既事而安之者天下之人也将事而示之者鬼神之用也未事而信之者至诚之所以为至诚也如国家无祯祥不兴理则然矣于其未有祯祥之际而信其必有祯祥之理此岂人之所能与乎天性聪明见一人之不自弃而勉强力行者则示之祯以正告之若曰天下之大未有为其事而无其应者亦视其力行何如耳天心仁爱见一人之能力行而初终不怠者则示之祥以详告之若曰诸福之物未有有其人而惜其报者亦视其有终与否耳国而既故矣燕皇天而昌厥后则命为之一新也觇其国上下忧勤朝夕之不暇民人恺乐耕凿之不惊何所期于符瑞而侈言其事然而景命方来则志气自动王者无心于符瑞而符瑞之有焉必也家而既世矣贻孙谋而燕翼子则业为之益大也视其家子孙贤才聪听祖考之彛训世禄由礼深知稼穑之艰难何取徴于美应而咏歌其盛然而大业渐隆则精神先见君子无心于美应而美应之有焉必也此非独其理也实有其事也鸟兽草木各有性情为侧身厉行之君臣而特发其秀此非独报也实有其致之者也山川社稷岂知谄媚当吉人精气之郁勃而不敢自爱其诚帝王之兴皆由人事而不由天命人事即天命也凤至图出皆耳目间事耳诗书所记皆颂其后而未睹其先事后而㡬先也化家为国化国为天下皆在不闻不睹中耳若待既兴而知兴既有祯祥而知祯祥此天下之人也非至诚如神之学也
  此方是必有祯祥他作皆祯祥考耳原评
  于天人相应之理实能洞烛本原词旨丰美气质光昌

  动乎四体          陈际泰
  观于所动即身亦有不能自主矣夫四体之动也岂我动也乎哉故观所以动而其符已著于此矣且自识微之士其于高卑疾徐间逆占时事历历不爽此非茍而已也彼且于天人之际深矣盖天下无故之举止皆有关乎有故之征应而天下有形之机缄总协乎无形之际运则四体之动也固自动耶而四体之动也固有动之者耶动而之吉动而之凶似乎造于人之使然然而天地间无事无理数彼其蠢然者胡然而惠廸也胡然而从逆也此其间有无名者鼔之以出而催迫于运之固然固然者又有使然者矣倏动而此倏动而彼似乎适于我之偶然然而身世中无刻无鬼神彼其俄顷间胡然而亨嘉也胡然而错履也此其间有大力者负之以趋而流转于命之偶然偶然者又有常然者矣盖宇宙浮光之处皆于穆之气所栖一切善败之兆其精神或见于山川而身既处其中既渐移渐满则四体之升降俯仰必无以解乎造物之吹嘘吾人骨理之间皆天地之神所结一切好丑之机其魄兆或萌于意气而身适当其后既渐推渐著则四体之进退周旋必不能以免夫神明之策驭当其动问之动者动者不知而云为之际制于天当其动即问之动之者动之者亦不知而天地之行制于气则观四体之动不可以占其祸福也哉古人立言胸中必先多蓄天下之义理触处即发故言皆有物作者每遇一题必有的义数端为众人所未发由其博极群书一心两眼痛下功夫而寔有心得故取之左右逢源学者若专于八股中求之则高言何由止于众人之心





  道并行而不相悖       谭元春
  观于并行者而知有主乎行者也夫并行者相悖之端也而道之在天地者不然岂无所以主之乎且夫仲尼以语默进退为道而天地以四时日月为道使节序不足凭而晦明不可知彼苍苍者其谁得而问之而道则错行代明如斯矣错者杂出并者同至代者互更并者齐曜错则不并代则不并矣而何以谓之并行且见其不悖哉并者以其一往而一来非若往而不来者也而久则易至于相忘忘则悖不悖者即以其一往而一来无碍于往而又来者也而其妙正在于能并并则行我见夫春夏秋冬者亦世人定之以为春夏定之以为秋冬而天地则寔有所为四序者以就夫世之所谓春夏秋冬而毫不见爽也彼其冥幻甚矣而令人得以履端于始归馀于终此非沍寒不夺酷暑之职成功不侵将来之权而何以若是之不爽矣我见夫昼夜者亦世人以其明为昼以其晦为夜而天地则又有所谓两曜者以畀夫世之所谓昼夜而毫不见欺也彼其高远甚矣而令人得以土圭测之玉衡窥之此非晦者不入朔者之限过者不争不及者之度而何以若是之无欺矣故冬不如春生之美月常减日照之半而犹以为并者不得移之于彼亦不得赢之于此也有时暑未去而寒即交有时日未入而月已生而不以为悖者各有未竟之事各有将宣之令也若是者吾以归之大徳小德焉而可以拟仲尼之大矣
  观物察化皆从心源濬瀹而出非徒乞灵于故纸者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七目录
  孟子上
  齐桓晋文之事  一章    郑 鄤
  然则废衅钟与  三句    刘 侗
  庄暴见孟子曰  一章    黄淳耀
  文王之囿  一章      黄淳耀春省耕而补不足  二句   张 溥
  耕者九一  五句      罗万藻
  齐人伐燕胜之  二章    陈际泰
  君子创业埀统为可继也    陈际泰
  虽有智慧  二句      陈际泰
  不得于心  不可      金 声
  何谓知言  一节      方以智
  学不厌智也         陈际泰得百里之地而君之 皆不为也 黄淳耀
  圣人之于民亦类也      章世纯
  柳下惠不恭         金 声
  前日于齐  一章      陈际泰
  孟子之平陆  一章     黄淳耀
  有官守者 四句       陈际泰
  夫世禄 三节        罗 炌
  诗云雨我公田  一节    陈子龙人伦明于上  二句其一   陈际泰人伦明于上  二句其二   陈际泰诗云周虽旧邦   四句   陈际泰
  卿以下  二节       金 声
  乡田同井 五句       陈际泰
  当尧之时 二节       金 声
  树艺五谷  二句      陈子龙孟子谓戴不胜曰  一章   黄淳耀段干木  非由之所知也   钱 禧
  诸侯放恣 二句       黄淳耀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  一节
  陈际泰
  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   一章
  艾南英











  齐桓晋文之事  一章    郑 鄤
  大贤发齐王之仁心而进之以王政也夫易牛不忍之心也举斯心行政则保民而王矣桓文云乎哉且王霸之辨也霸者以事王者以徳夫徳者推不忍之心是也霸者亦有是心而欲能惽之是故兴兵构怨求之四海而甚难王者亦犹是心而恩能推之是故发政施仁为之堂上而甚易如齐王之足王者是心也而不自知也则桓文之欲为之惽也孟子乃就易牛一事发其不忍而指之曰此王心也仁之妙于术者也百姓之言不足疑而运掌之治不可失也王试推之老与幼之递及何难王试度之人与物之殊功何故举斯心而加诸彼推恩本易于折技求大欲而快于心得害必深于缘木王无惽于本计而自失其莫御之机也王有是心而本在王反是本而天下之欲在以不忍杀牛之心行不忍罔民之政将见士民商旅合而成足王之形学校农桑举而措保民之烈明君之道三代之遗纪于圣门而传于后世者吾王以堂上为之有馀矣若徳不务而事是求吾恐妄希齐晋之图而不免于邹楚之续也则无乃志终惽而心且沦于忍也
  于简掉处看其裁剪不如于跌宕处看其波澜长题无波澜而但言裁剪终非佳境也原评
  运掉如意气局宽绰有馀盖妙手适然而得即令其人再为之亦更不能似此神化矣









  然则废衅钟与  三句    刘 侗
  有骇于骤废者可以穷不忍之心焉夫一衅钟也人以废疑而王亦有难议废者矣然不忍者将何术而处于此孟子若曰人君不忍之心与不可之事两者常相因也故有所不忍而举一事而事有不可辄举有所不忍而废一事而事又不可辄废保民之主不知几萦回焉如胡龁所称王不忍牛而思以舍之王于此时全未遑计夫钟也乃牵牛之人固将以衅钟也对曰王今者舍牛亦未知夫衅钟之说乎乐作而声之钟也者乐之首事也钟成而落之衅也者钟之首事也然则废衅钟与夫天下破格之殊恩为庸人所骇故有目不欲睹耳不故闻一经解释未尝不称快一时而延之每数十百年而莫之敢讥者在有司以奉行为无过至情至性不得而动之也国家习举之弥文为末世所尊故有措不关重置不关轻偶尔蠲除岂遂谓陨越典刑而争之每数十百言而莫能谕止者在流俗以汰革为更张实心实政不得而夺之也遂令堂下烦称臆说据国法而难好生之君堂上展转⿰龃违本念而行先王之礼王于斯时亦无可如何直漫然应曰何可废也盖王中持乎不可竟废之议方牵制于人言孤行其不忍不舍之心亦徘徊于初念觉觳觫一见耿耿难消而制作当年寥寥莫问当斯际也而权宜出矣
  于题缝中发意小中见大思议宏阔仍于题气不失故佳








  庄暴见孟子曰  一章    黄淳耀
  乐无古今惟同民者为能好也盖先王乐民之乐故其乐至今传也如齐王之所好与独乐何异昔齐自敬仲奔齐韶乐在焉至宣王之世犹存孟子之齐与王论政者屡矣无一言及于古乐以为仁义不施则虽日取先王之乐而张之于庭无益也一日庄暴以王之好乐语孟子有疑辞焉及孟子以庄子之语诘王有愧辞焉彼特以古乐在齐而耽此敖辟骄志之音为非宜尔虽然王果以昔日之乐为足以治今日之齐乎哉夫国不期于大小期于好乐乐不期于今古期于同民今也知独乐之不若与人知少乐之不若与众是天下之知乐者莫如王也知与人之为乐而故独之知与众之为乐而故少之是天下之不好乐者莫如王也王之心必曰吾何独矣吾不有妾御乎哉吾何少矣吾不有便嬖乎哉嗟夫此王之所以为独此王之所以为少也今夫临淄之中不下十万戸王之妾御便嬖不过数百人王日与此数百人者鼓乐田猎之是娱而此十万戸中耳不绝悲叹之声目不绝流离之状此虽伶伦复作仪舞再来民亦必疾首蹙頞以为安得此亡国之音也况世俗之乐乎然则好乐之甚者可知已欲民之乐闻莫如发徳音欲民之乐见莫如下膏泽欲民之善颂善祷莫如播仁声至于徳洋恩普收六国而臣之撃壤有歌殿屎不作则王之乐亦洋洋乎来矣后世闻之以为此非东海之风而王者之作也岂不盛哉言至此则王必动容而思已吾故曰天下之知乐者莫如王也言至此则王必敛衽而退矣吾故曰天下之不好乐者莫如王也以同民为经以古乐今乐同独众少好不好为纬而以古文之法运掉游行如云烟在空合散无迹 隆万高手于全章题数节题文不过取其语脉神气之流贯耳至启祯名家然后于题中义理一一融会纵笔所如而题中节奏宛转相赴时有前后易置处亦不得以倒提逆挈目之一由专于时文中讲法律一由从古文规模中变化也此诀陈黄二家尤据胜场















  文王之囿  一章      黄淳耀
  即以囿论而仁暴分矣夫古之为囿也所以行仁今之为囿也所以行暴然则古固无囿而今亦岂有囿哉古者生民之道多途也虽游戏之时亦生今者杀民之道多途也虽游戏之时亦杀生与杀皆有所不自知而受者知之并其不及受者亦无异其身受之而已昔文有灵囿其小大可以意揣也而宣王之言以为方七十里异哉问也于传有之文王以百里果若王言是割十之七以为囿也于传有之文王之城十里果若王言是分囿之馀以为城也此其有无殆不足辨夫既不足辨矣则王谓有之孟子亦以为有之可也传未必有之设以传为有之可也至于以四十里之齐囿为小于文囿则大不可夫文安得囿直周民之薮耳泽耳王安得囿直齐民之机耳网耳今夫文王之囿以豳地为基址以雍岐为结构以江叹为藩篱以六州为门戸薪之槱之名材多矣肃肃兔罝渔猎多矣夫然后规硗确之地审面势之宜以为观望劳形之所当斯时也天下熙熙皆为囿来天下攘攘皆为囿往是故民气乐而颂声作也今王之为囿也则不然绝陂池水泽之利弃桑麻梨栗之盛扩荆棘之林广狐兔之苑高高下下以罢民于临淄虽羇旅远人欲览于高明而惴惴焉惧有大戮鸣呼是尚得称囿耶且夫麋鹿不可以耕耘而令耕耘者养食之养麋鹿者或误杀麋鹿而又杀其养糜鹿者以谢之四十里之外民以赋敛死以战争死不知凡几矣四十里之内民又以杀麋鹿死是无往而不得死也彼民畏威远罪不敢直斥为阱而但曰王之囿太大此其意亦可深念矣而王尚曰小乎王一旦恫其苦斯慨然悔悟废钟鼔帷帐之具罢驰骋游猎之娱慰安元元复其壤土然后修文之明堂而坐以治之民惟恐王之不为囿也
  纵笔驰骤若自为一则论辨而与题之节会自相融贯
  春省耕而补不足  二句   张 溥
  惟王用省而勤民至矣夫民之需补助甚亟也春秋之省王者不已勤乎且古之百姓与人主不甚相远也在上者数出而无忧在下者常徳而不困凡所谓振民之急而阜其财求一岁之中两见之矣春秋之省是也夫耕植之制先教于国中敛藏之令预勤于岁始及时而戒焉有司之所事守也即及时而民有不备焉亦非王者之所当虑也顾省之而有补有助何也盖当日之人主持已朴略而与民和厚其居也既不若后世之处于深宫而尊其文禁故草野之民皆得见天子而自言其情其行也又不若后世之盛于兵卫而烦其征求故匹夫之急皆可縁省风以速得其欲当夫春之有耕劝之耕者至矣犹有省焉惰民其能无儆与而时则惟不足之补也不以惩民而先救其乏所以成耕之事也当夫秋之有敛导之敛者至矣犹有省焉罢民其能无愧与而时则惟不给之助也不以督下而亟思其困所以成敛之事也然则四时之内下令于地之有司以众寡赢乏之数达王朝而籍贷焉不亦可乎而王者不自安也作成之际下之劳瘁甚矣惟在人君之毅然一出平其物而使之不诎虽有公卿不以代焉而一时豪大之赢聚贫弱之出息俱无所隐而渐滋其患抑囏厄之赒委事于乡之群吏凡天患民病之隐以巡问而施惠焉有常职矣而王者心犹歉也终岁之勤下之力庸尽矣惟在人君之亲事劳苦新其气而使之不倦虽有大事未敢忘焉而后见籍田之亲耕蜡祭之息物俱非虚文以数干其誉是故足迹不出千里而见闻己广赈贷不由私家而大政已立惟此道得也
  中有实义故词多膏润而不同俗艳




  耕者九一  五句      罗万藻
  岐之治有五皆王政也夫天下唯是士民商旅之心耳政之行也宁以宽济文之治岐殆是乎且王政者救时之具也道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其效于人国也乱可以治弱可以强人主顾力行何如耳昔文之治岐其为王政者何也见经制之大焉见忠厚之意焉其于耕者则有九一之赋在夫当文之时其归附日繁其幅𢄙日长以体国经野之法治之自山林川泽城郭沟涂而外此丘甸之供几何而文行之以为此不可弛之法也其于仕者则有世禄之典在夫岐下之治其择土甚瘠其制入甚俭以均节财用之式经之自祭祀宾客丧荒币帛而外此禄予之给所费不赀而文崇之以为此不可蔑之典也关市则讥而不征焉盖彼岨矣岐有夷之行此都会之成也圣人设教关盛衰讥警之未可忘也夫亦暴客之虑不惟凶荒无征也泽梁则无禁焉盖猗与漆沮潜有多鱼实王气之锺也人主取材以彰物庙庖之时有需也夫亦官司之守不闻网罟有禁也罪人则不孥焉盖怙冒西土厥民时叙天命之所以诞受也先王明罚以敕法罪人之不可失也夫亦威威显民之意法无淫及妻子也夫商辛毒痡之世而文以其时养士结民于事势盖岌岌矣然其犯甚危而其全甚大卒也使其身有孔迩之戴而使其民㤀如毁之君岐阳最尔之区而文用之不蓄财收威于事机宜落落矣然其留已厚而其规已远卒也武王因之用著耆定之烈而周公成之遂埀治世之书王政之可得闻者如此
  驱使不出经文树义别无险怪人自莫及此有天分原评
  极清淡极平正而非高挹群言不能道其只字




  齐人伐燕胜之  二章    陈际泰
  欲止诸侯之谋始终无失勿取之意可矣夫齐非伐燕之国也齐而有燕诸侯亦皆得而有齐矣及止之论孟子善为谋燕者哉且夫伐燕之役功未有高于此者也用五旬之师举万乘之国若振槁然夫燕天府之国得之凭长城易水之固兼林胡楼烦之地南面而争天下其于计诚便故勿取之说与取之说争其数不胜也然孟子初不决策于取而引文王武王之事以视民情之所归盖孟子已早策齐王非伐燕之人而怀定安辑非其所能孟子已逆知燕民有中变之事而候间蹈瑕非其所定故征诸人心以决之而其意已了然特齐王贪不悟耳无何果取燕果杀人父兄果繋人子弟果毁人宗庙果迁人重器天下果借之以为名而动救燕之兵然而幸方在谋也夫天下虽忌齐虽忌齐之外又益一齐然齐诚行仁政天下之兵决不动盖古有以地之大因民之心而取人国者文之后有一武古有以地之小因民之心而取人国者武之前有一汤使齐如汤不杀人父兄不繋人子弟不毁人宗庙不迁人重器齐虽强齐虽益倍地之强诸侯之心得而忌诸侯之兵不得而动而齐不然是天下既已阴忌齐之实而齐又复阳借天下以名天下之兵之动者为是之故耳虽然实者天下之所不敢阳出者也而特出于名则止天下之兵者莫若伐其谋而夺其所恃而又不可后发以成天下之先夫后发则又借天下以其名而事将不可止此惟谙于兵者知之是孟子策齐之最善也
  纵横变化无非题目节族而雄健之气进退自如专以巧法钩勒题面者无从窥其踪迹 避水火一段若能少加点缀更无遗憾矣




  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    陈际泰
  㮣论君子之创垂而其志亦略可睹矣夫为善虽有可王之理而要非君子之心也创业垂统千载犹将见此心耳且有所为而为善则其为善也必不坚彼睹于必然之事而志分则有诡于中者矣彼揣于不然之效而见明则有辍于后者矣乃君子为善之心固不如是也业不得不创统不得不垂思及其子孙固不敢为玩愒之为以偷萌而业自宜于创统自宐于埀姑尽其在我亦未尝有图度之志以开先自英雄之事而论君子而知其事有所止也夫人之才志未有相什伯者后日为之而渐有成而后有意计难量之事当其先但不欲以祖宗世传之绪自我而隳纵拮据戎马之间别起一方以为后图而其志固已有限矣自圣贤之事而论君子而知其事有所止也夫人之举动未有不素位者后世归之而追以功而后有奉扬溢美之言本其初但不欲以无竞维人之思自身而息纵崎岖艰难之时过为无逸以示贻谋而其情亦略可原矣盖君子明略最优者也时事之所居其知之矣国家承赫声濯灵之烈其锋其势而皆未可乘欲以流离播迁之馀希冀非望有以知君子不为也故创埀之局大而小用之而不必有以侈其事且君子尺寸自守者也纵横之所志其黜之矣家世有天命自度之念日惧一日而恐其不终欲以忧勤惕励之身骤用非常又有以知君子不为也故创埀之役变而常用之而终无以疵其心然则君子创业垂统抑何也亦惟求可继而已矣继与不继君子不敢必而特尽我之所为继与不继君子终不敢知而要无害我之所为可继者浅事也君子创垂之心且听之矣况乎成功而王者哉由此言之君子之为善固无所为而为者也
  二句乃转捩语创业垂统即是上文为善二字不烦实讲也字语气直走下文若上四字过于张皇通节俱呼应不灵矣惟作者为善斟酌原评
  领取虚神中具沉雄豪宕之槩盖由作家本领深厚可知文若清薄寡味虽审合题气终不耐观














  虽有智慧  二句      陈际泰
  势之当乘时人其知之矣夫智慧则英分多矣宜无所不可而要不能不自诎于势之无可乘势之为天下重如此哉且人恃已之所长而择其尤曰吾独不得一智慧之士置之心腹耳吾独不得一智慧之性受之天分耳何忧天下哉审尔必将谓即无一成之田一旅之众犹足以兴起中野也此何其不思之甚也天下有势焉势者名一而变无算者也或名分之居尊或威权之在御而又或幅员之尚广与甲兵之尚强如此者我得之则可以制人而人得之则可以制我故智慧之士独能观天下势之所居即智慧之士亦未尝不度天下势之诎有两人于此一为智慧之人一为不智慧之人其胜负之机不待智者而决矣而事顾相反此非智有败事而愚有得道也所乘之者异也彼无尺寸之阶故拮据而不足此有先业之据故安枕而有馀也即世有一人于此先此智慧之人后亦不过此能智能慧之人其进取之技不独一日而然矣而成顾有时此非必愚之于前而智之于后也亦所乘之者异也少年虑事精详而苦于无所凭垂暮举事钝耄而幸于有所藉也是故但恃智慧而于势一无可乘茍真智慧者识于其几有以知其必不出也跧伏而已耳有此杰出之才夫岂自量之不审然政惟自量之审并其所为屈伸之际而亦审之矣仅一智慧而遂自奋起乎抑亦但恃智慧而于势一无所乘茍复有一智慧者观于其旁有以知其无能为也避去而已耳有此尤妙之器夫岂择主之不宜然政惟择主之宜并其所为时务之识而亦择之矣止见其智慧而遂谓真英豪乎盖势者非能使智者用不智者不用也智者用之而所乘之材厚固易以成功愚者用之而所乘之材薄亦足以救败故知不如势其事易见也夫势所系若此其重即时人犹能言之而顾欲违势以自立者亦独何哉
  出入史迹口探手画莫不了了跌宕自豪无人与角四子之书于古今事物之理无所不包皆散在六
  经诸子及后世之史册明者流观博览能以一心摄而取之每遇一题即以发明印证诵其文者不可玩其波委而迷于渊源也












  不得于心  不可      金 声
  学贵反求姑就时人所论而衡其可不可也夫不得则一槩勿求勿求于气犹曰气也乃至勿求于心哉今夫惟大勇能不动心而原其心之所由不动则亦硏求之功也求之之道无所不至特源流之辨或不容倒置而冥守之功则中距更谬如告子所为不以言役心不以心逐气亦可谓不动心乎夫求得舍失必应之机则当其不得总未有可顽然置弗求者也名理散见于文章则邪说之颠倒与圣贤之奥义精求之皆濬发灵明之时道义既淹贯乎心胸则沛然盛大之气有流行不御之机直达之尽畅快人心之事而所谓不得于心是从前粗疏之病正于此处受验也试默观其气之行当大有颓然不振者事心至此安能无求而求于气则亦舛耳君子曰勿求于气恐其以精进之力漫置之无用之地而忘其本也告子曰勿求于气亦以为静专之神稍加以维䕶之功而伤其中也其勿求非而其所谓勿求于气者则犹可解焉乃若不得于言是异日谬戾之端实从此处伏根也试自反其心之安当精详于暇豫者事心至此正宜有求而勿求于心则何为乎君子曰求于心正为疑惑之情原从心起必为之推究其义初非扰扰于外也告子曰勿求于心则将谓寂然之体恐以求撄不知其不得之际惶惑不宁者果谁人之心也不得业已动心而复勿求于心其何以解矣盖学问不可以无求即当其不得于心还应自忖之方寸而况其不得于言之际学问要归于自得则方其不得于言早能自开其蒙蔽亦必无不得于心之举是则告子之不动心尚可参也
  最是可字说得妙原评
  洞悉精微措语极见分寸 不可早是断定可处尚有下边许多议论在一字说煞不得看其不轻不重恪合位分

  何谓知言  一节      方以智
  知言者知其害所以有功于圣人也夫害始于心及于政事如此而人不知焉使人皆知其害而圣人之道著矣且圣人以言传天下后世而乱天下后世者即以言圣人之言所以为教而彼亦自成其教圣人之言所以为治而彼亦曰可以治不知之而其害岂小哉此孟子所以独任知言也其答公孙丑曰言之乱也非一矣而害之起也甚隐矣道徳之意自彼称之而其指更深故令听者皆可恱焉名义之重自彼举之而其法更详故令从者易为效焉有所为诐辞者偏出而持之有故吾知其心之蔽而有不见也有所为淫辞者放言而若不可穷吾知其心之陷而不可救也至于显畔乎道者则为邪辞不知其非而妄逞焉其离可知也至于自失所据者则为遁辞巧以相避而更端焉其穷可知也则甚矣夫自坏其心以坏人心也而人犹不知其害之生也甚矣其大坏人心以坏及政事也而人犹不知其害之发也一时皆喜为新论而将来遂传为异书一人倡而百家并起其心亡其发不觉也学士多惊慕以为美谈国家动尊信以为要术大纲失而凡事皆谬其害甚其言愈炽也甚或明知其有害而附和之且驾言圣人为不足道焉吾恐天下后世有敢以邪说为经者矣甚且明知其非圣而好尚之又借言圣人本与之同焉吾恐天下后世有群以异端为师者矣斯时亦安得圣人复起而与吾言乎吾言岂可易乎能好能恶今日必当诛其心而大是大非后代必有重吾言者
  括尽周末秦汉以后法家异学之害不失一意不赘一词亦有关世教之文





  学不厌智也         陈际泰
  归学于智而不厌之途难矣夫学而不厌而智深矣不知智已在不厌之先然则不厌之从来者远也且天下之事有相待而长者学与智也待学而长者智缘耳目而有者也学待之而长者智缘心体而有者也著之耳目者智以学为量而著之心体者学又以智为量故学之厌与不厌而人智之多寡与天智之多寡必可知也夫智者圣人之始事也然智者圣人之盛才也夫子辞圣岂不欲辞智不知夫子未尝以智自命乃不能不以学不厌自居夫不厌而学所渉之事多矣此皆世人所烦苦之事而彼不厌者必未尝以为烦苦也今有学人于此初亦勤厉久而衰止者非无志也才识已庸人一日而循览者彼百日而犹眊然故愚者易厌智者不厌智者施功极易故闲于力而安之彼所学之多犹世所学之少矣抑不厌而学所历之迹又长矣此亦世人所淡泊之端而彼不厌者必未尝以为淡泊也今有学人于此初亦浮慕久而弃去者非为善不卒也天趣不深人味之而弥旨者彼味之而竟索然故不厌于世事为愚不厌于道徳为智智者见事极精故择其胜而据之彼笃嗜于学而不知其日之长犹世人笃嗜于物而不知其日之长矣是以学不厌之一端一彼一此之名也夫子有此矣人或亦有此矣此夫子所为托之以自混也而终不能自更于其素夫子之素为智矣托于所下适见其上故夫子之学不厌异乎人之学不厌也学不厌之为智亦一彼一此之名也人之不厌有以智终者矣夫子之不厌亦必以智终者矣此夫子所为退然以求智自命也而不知别可相尊于其原夫子之原已智矣以末相益而以本相先夫子以智学非如人之以学智也故有不厌而夫子之学得矣抑有不厌而夫子之智亦得矣
  可谓清思窈窈转笔处每微觉艰涩应是方在脱换时也凡为文最苦此关难过原评
  原评所指乃学者尤宐用心处盖不至陈言务去之候亦不得有此艰涩也求免于此而务为浅易肤平则终身无以自㧞于俗径矣













  得百里之地而君之 皆不为也 黄淳耀
  三圣有王天下之徳惟不以天下动其心也盖不有天下者其时也能有天下者其道也而不忍偷取天下者其心也大贤之知圣如此今夫一圣人出而天下之豪杰皆废智无所用其谋勇无所施其力而圣人杰然立于万物之上此其中亦必有所恃者矣乃道足于已而不遇或遇矣而不王说者遂以不王之人为不如王而又以不遇之人为不如不王也则何贵于通识哉今夫商末之大势不归于武必归于夷夏季之遗烬不收于汤必收于尹及周之衰上有桀纣下无汤武则宜王者断归孔子矣然而夷尹不王孔子不遇则何也汤有百里之景亳尹无有也武有百里之西雍夷无有也淮泗小侯拥百里之国者十数孔子无有也设也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乎百里甚小君百里甚难圣人抚甚小之国席甚难之势气盛则规模伟心精则事业弘手不烦麾色不烦动制诸侯如子孙运天下如臂指事有固然无足怪者虽然古者得天下以道而其次则有以徳者矣又其次则有以功者矣及其变也有出于诈与力者矣夫论其得天下之事则万有不同而不论其得天下之本则虽诈力之雄亦得与圣人皆称天子故夫朝诸侯有天下犹未足以观圣人也盖圣人之得天下必本仁也必辅义也而圣人之为仁义充之至也达之力也天下有日行不义日杀不辜而自以为取天下之速又有少行不义少杀不辜而即以为谋天下之迂圣人曰一事谬而可以伤天地之心一夫冤而可以尽民物之气吾在野则以出处争之吾在朝则以去就争之吾有国则以国之存亡争之而已呜呼此其气何如此其心何如者耶吾观孔子摄政三月强国归其侵地则知得百里之地而君之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若阿衡之革易乎两朝大老之重轻乎天下风烈尚矣又知其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也抑孔子接淅去国微罪无所复留则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为若桐宫之不狎于嗣王牧野之明心于共王神明定矣又知其皆有所不为也
  顺题直疏间架老阔 时文乃代圣贤之言非硏经究史则议论无根据非有忠孝仁义之至性虽依仿儒先之言而不足以感发人心学者读金黄二家之文可以惕然而内省矣









cq=647
  圣人之于民亦类也      章世纯
  人之中有圣而固以其类贵矣夫物类中莫不有其至者人于何不然此圣人所以称也且造物之生不为一槩茍所生之类而即齐姿等质不相多也则造物固亦滞而无变者耳故参差之产阴阳所以示神奇也而皆在其类中向以为不独民也物亦有之则麒麟等之于物类中是也今亦以为不独物也人亦有之则圣人之于民类中是也故自其存诸身者言之耳擅天下之聪目擅天下之明几不与天下以可测之端矣于是乎世共骇之骇之则非以其本异也固以其本同也夫非与民共是耳目者哉自其加诸世者言之道足以为物先徳足以立人极几不与天下以可至之阶矣于是乎世甚骇之骇之则非以其全异也固以其全同也夫非与民共是运动也乎哉唯其与民同是耳目也同是运动也而后圣人得以其聪明特闻以其道徳特闻是不类从类而后有其称圣人于是乎为天下所尊也惟其与民异聪明也与民异道徳也而后天下指之曰此其耳目与吾同此其运动与吾同是类又因不类而后有其说圣人于是乎为天下所援也盖至是而天下始有为之说者矣曰彼之异我则我之异彼彼异此异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夫使天下求端以论其同也其不同不反明也哉故凡民之有功于圣也为其以地形之圣人有功于凡民也为其以类借之
  凡文之辨难转换有一字不清彻虽有好意亦令人览之欲卧矣此文当玩其有转无竭愈转愈透处







  柳下惠不恭         金 声
  以不恭成圣者不必为圣人讳也夫惠岂真有玩弄一世之心哉孟子逆想其意象而直断之以不恭也此其际微矣若曰鄙宽薄敦闻柳下惠之风而兴起者也惟闻其风则见为宽敦此宽敦中反有令人大难堪者而惠不知也以故天下亦莫之知也夫令夷惠并生斯世畏夷而恱惠者多矣然有识者受夷之望望去不愿受惠之由由偕也不垢之身或折服途人之恶憎而桀傲之气甚不肯蒙圣贤之慢易惠之于世殆不恭者也人与人畦畛立而后不相就世风如是矣吾何必北海之滨吾将一体万物焉今有父母而轻忍去其子者乎惠之不忍轻去犹是也依依之情宛与无知之婴孩共出入而无心相视其毋太轻与人与人情知构而后能相凂此身无侣矣吾不能效采薇者之犹有两人吾聊寄迹异类焉今有人与异类处而不相㤀者乎惠之能忘犹是也旷荡之怀如共无情之鹿豕入其群而不乱目中尚有斯人与使惠直语人曰尔尔我我尔焉能凂我哉闻者当作何景象也使从旁谕当日之人曰援止即止是亦不屑去已其人当以惠为䙝已为重已也惠其矫夷之隘而失之者耶有收罗一世之心而未化笼盖一世之气惠其矫夷之隘而遂适以近隘者耶无一人不囿其范围正无一人足入其一盼嗟乎惠非此不恭则庄严以持之中正以节之大成之圣所谓斯人无不与同群者此也惠徒区区一惠然惠非此不恭则俛仰以就人栗栗然以逢世无非刺之乡愿所谓同流合污者亦此也惠犹得以成其圣也哉
  一肚皮轻薄如何说得圣人如此才说得有些身分若今世所说不恭何待君子始不由耶自记
  说得有身分却又将圣之偏处认作圣人之能事矣其清迥之思妍婉之韵足使人咨诵不释


  前日于齐  一章      陈际泰
  馈大贤者计有处大贤者而后可也夫大贤诚不绝物而要未可数矣齐未有所以处孟子者奈何等于宋薛而受之且有处而受所馈非正法也有处而受所馈则人将饰辞以进曰闻先生如此也而某如此也如是而人得以行其相张之意其以货取者犹故也而已且假其名以妄受并所处亦取货之术矣是彼此交相贼以成此举也然而孟子以是断齐宋薛三国之受不受何也有处者待人之法止于如是也心难尽谢君子不穷之以绝物之交吾立一法焉茍其能如是则亦以为于人可安焉而已矣有处者即自守之法止于如是也操忌太奇君子不厉之以隘已之度吾持一程焉茍其不越是则亦以为于已可洁焉而已矣且不独此也有处无处不决之人而决之已也即如齐无论其兼金之与金异也无论其百镒之与七十镒五十镒异也当孟子所处无戒心齐诡为宋之辞曰闻戒孟子将受之乎当孟子所处无远行齐诡为薛之辞曰闻将有远行孟子将受之乎计孟子必不受也由此观之有处无处在己不在人也在己则人之至于己者寡矣在己则己之受诡于人世者亦寡矣如是而立恕法焉内不必阂于己之操外不必逆于人之心盖所诡者争于心之诚与不诚非争于事之有与无有也然则有处诚可受也受之是也然则无处诚可辞也辞之亦是也夫有处而可诡齐非不能一藉其辞也夫惟有处万万不可诡齐所以不能自䕶其迹也虽然货取之途多矣决诸己已之可借以入者亦多矣以他辞馈之以其有他辞受之货如故也取如故也曰君子不明人以端茍如是在彼以为取我以为弗取而已矣
  其雄辩得之苏文占得地步高能到前人所不到处原评
  予有远行予有戒心则有处无处本是就自已说文故迷离其绪遂使阅者如探奇胜处处耳目一新及凝神静思犹是题中人人共晓意耳可知文章固以义理为上而言之文与不文所关亦非轻也














  孟子之平陆  一章     黄淳耀
  齐之君臣皆失职而大贤尤罪其君焉夫距心何罪皆齐王之罪耳王亦如距心之以空言任罪也岂所望乎且国家所与共拊循其民者莫切于有司有司之功罪不明则人主无与为治顾通国之有司皆良而罪在一二人则其罪重矣通国之有司皆不肖而偶欲罪一二人则其罪轻矣盖罪可明而所以得罪之故不可明也田齐之先有赏一大夫烹一大夫而国大治者彼其君实能以富民为心故其臣亦愿以殃民受罪而宣之世变矣廉洁者人之性也不期而皆化为贪彼知廉之见恶于时也勤敏者吏之职也不期而皆化为惰彼知勤之无益于国也此犹以失律之将御失伍之卒不更相谯诃即幸矣而欲舍其上而诘其下则至死不服故虽孟子不能责距心也虽然以距心为竟无罪乎此又不可彼其耳目口体之养取之于民也如取之于其家而其视吾民之颠踣腾籍也如视秦越之人肥瘠即或愁居惕处仰屋而窃叹卒无决去就以争之者未几而报政者称殷阜即是人也未几而考绩者书循良即是人也嗟乎司牧之谓何而民曾不得比于牛羊言至此距心之罪服矣距心之罪服而其晏然于距心之上者亦可以距心之罪罪之矣今夫百姓患暴露非财不可以立屋庐而王必不使为都者有馀财百姓苦饥羸非粟不可以赡朝夕而王必不使为都者有馀粟以一都言之所见如此所闻如此其馀可知也以一距心言之蒿目而已抚心而已其馀又可知也王之国是其日非矣乎乃王于此亦若处不得为之地操无如何之心者曰此寡人之罪而已呜呼王即不言有罪孟子岂不知与王即终日罪已齐之民岂有救与王有罪距心又有罪而王与距心之政皆如故也岂转死之民亦有罪与无惑乎生齿之数日耗于一日危亡之忧岁深于一岁也实情实事皆作者所目撃宜其言之痛切也 自赵梦白借题以摹鄙夫之情状启祯诸家效之一时门戸及吏治民情皆可证验足使观者矜奋其但结文之局阵而使题之节目曲折由我不复寻先正老法则自隆万已然不可复以相訾议也













  有官守者  四句      陈际泰
  道有不得不去者必其无辞于世者也夫道非可一槩也不得于世而遂去之此是有守责者之事耳且国家之建设与王者之绳治各有深意一事而人人并守之其势必至于无守一言而人人并责之其势必至于不可责故择人而授之非独居才也乃人讥我之不能自去耶夫去盖亦有道矣先王设庶官而使之守即倂不得其职不得复为尸素之事而守之故有官守者得于其职而天下治即有官守者不得于其职而遂去之而天下亦治何者官署先自治也夫予我以职而肘掣之使不得归其治辨之分此其有辞者也乃志愿亦达而椽署自居则其不守者又不独在官矣是而不去焉得而不去乎先王设言官而责之言即倂不得其言不得复为画诺之事而责之故有言责者得于其言而朝廷清即有言责者不得于其言而必去之而朝廷亦清何者言路固未尝不自清也盖责我以言而禁止之使不得伸其诤撃之威此其亦有辞者也乃一鸣久寂而清华自贪则其可责者又不独在不言矣此而不去又焉得而不去乎朝廷有律令之严而终亦局于臣子之例有官守与言责而后责之夫责之以去臣分全而主心亦儆其立义至深固非泛而相衡者耳古人有廉耻之厉而终必要于道义之安有官守与言责而后持之夫自责以去上可明君父以士之不屈而下可以谢友生以学之无亏其用意自别固非妄而谬施者耳然则士之去固有道也无官守言责而亦去之即何以槩为人臣者之分也哉
  有字则字披剥清透本位无义不搜对面神理自然跃露矣设色极淡神味正自隽永




  夫世禄  三节       罗 炌
  滕有宜并行者可考古而递举焉夫助之法通于周滕能与世禄并行虽监三代以设学可也今夫国有与立一代为国之法是矣而迨其后凌夷衰微因废相半犹足增人复古之思则以旧章具存前事悉效而茍且相仍之说不可用于后世也滕今者疆理就湮学校具废而忽言授田建学之旧以比迹于殷周鲜不以为迂而难行者而以吾论滕亦不可谓不能法古之国也凡滕所宜行就周所尝行者而取则焉则在今日非无稽也凡滕所未尝行就周之先所通行者而参考焉则在昔者非无验也且是助与世禄岂判然为二者而顾令租税之家坐享黍与稷翼之盛藨蓘之农不实沾云萋雨祁之润君子读诗至大田之三章盖不胜伤今而思古焉曰是周诗也而咏公田明乎维殷行助维周因之不得谓彻田为粮周祗修先公之制而不用前代之法也而当其时适亩而食力君知小人之依祈年以奉公民惠大君之徳固已与私利之习相远与亲逊之风渐近矣然自三代以来亦未有学宫不饰师儒不崇而可以致治者也由周而观灵台辟雍文王之学也镐京辟雍武王之学也而其义旁通于乡庠错见于校序具备于夏殷周凡以教立斯伦明伦明斯民亲而维兹小民即非力田急公之农夫乎农恒为农则挟枪刈鎒镈而从父兄之教士出于农则修孝弟忠信而充俊造之选居今日而言法古滕宜以助为先云而自是诏禄之典俱于是焉准矣诗曰倬彼甫田岁取十千言卿大夫之禄入必皆取诸田也倂设教之义俱于是焉昉矣诗曰攸介攸止烝我髦士此言秀民之能为士者必有赖于农也固不独大田一诗足以证周之行助也
  绾结有法波澜亦佳而以视黄蕴生之大气鼓铸自然凝合陈卧子之古光流溢不假设色者不可同年语矣况金陈之神化乎存此以著文章之等差

  诗云雨我公田  一节    陈子龙
  周田之用助诵于诗而可见也夫彻者通于助之中耳然既有公田虽谓之助可也大田之诗不足观乎孟子谓夫一代规模多取法于近世先王遗制常散见于诗书是以有为之君志复先烈者盖尝网罗旧闻访问故老茍有几微之合者未尝不用心焉而况乎其有明征者乎今夫井田世禄相为表里然世禄不废而井田废者世禄者臣下之所利而井田者百姓之所利百姓之所利者利其彻之彻也而实利其助之彻也以助为彻之所利者利其有私田也而亦利其有公田也然而法度既衰也谋利之人必有厌其徒有彻之名而实无助之实故欲去彻者必先去其助去其助而民不得引彻以自便则我可以尽取之矣又必厌其既有公田之名则不得大敛私田之入故欲征私田者必先去公田去其公而皆纵民所自私则我可以擅赋之矣然而版籍可亡大田之诗不可去也公田可废公田之名至今传也我想其时天子知稼穑之艰难而群公卿士尝亲至于畎亩小民知事上之恭敬而妇子耆老咸致颂乎曾孙于是风雨顺时公私交畅上无专利下无竞私所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者是也夫公田之事今不可得而见矣然从其始而论之可谓非助法之所有乎周家既不能守其彻又何能守其助矣然由是诗而观之可不谓周家之犹助乎盖彻与助名异而实同但助者观公私于耕耘之日而彻者通公私于收获之时故助不能兼彻而彻则已兼助也彻与助小异而大同但商则合八家之私奉中央之公而其义尊周则屈中央之公从八家之私而其事亲是商已开彻之先而周益精助之意也助之分也公者自公私者自私所以立其限助之合也私者为私公者为公所以通其情周之盛也神明代兴盖多创制之事矣而于此无所大更者岂非知其法之可以久而无弊乎
  辨析公私原委助彻同条共贯处如指诸掌循次按节纡馀委蛇稿中极周密之文















  人伦明于上  二句其一   陈际泰
  人君欲得小民之亲事不起于下也夫民之不亲非民之咎由于人伦之未明也人主诚有以明之即何忧于小民乎且夫人主蟠结之势不在大人君子而在小民然人主开悟之难亦不在大人君子而在小民盖众之所在王者畏焉蒙之所居王者悯焉畏与悯合可以观人主之所尽矣夫小民不亲其患岂止于小民哉然彼之不亲势不得咎诸小民之不靖即欲反是而使不亲者转而为亲势又不得责诸小民之自兴今既设为庠序学校如是矣如是而人伦不既明乎如是而小民不既亲乎夫小民之不亲有故混沌朴鄙溺于倂倨之习而不明人之有伦也过昵而狎起过狎而诟谇之事亦生此过亲以致不亲之所由也先王知之故教之以辨尊卑长㓜之分秩然有恩以相爱有文以相接夫亦可以雍雍而成俗矣拜跪坐立之间不至如向日之昵而自可不至于犯然小民之不亲又有故拘牵文俗守于行习之常而不明人伦之所自来也蹈常而事习蹈常而伪首之见亦参此徒以为亲不知所縁以亲之所由也先王知之故为掲其故骨肉天属之因炳然既知万物之所成又知万物之所生夫亦可以油油而自思矣合食缀姓之际不至视如向日之常而何縁复因之为伪先王知乎势之如此也然而不得以其风厉之权使下得而自操于是学校之设归之上而责之使兴使小民因农工告成之后养老饮酒以流示之故其民不至于甚无知而礼义之心各有所守也此先王亲民之大方也先王知乎教之如此其至也然而不能必其瞽宗之事使下断然不畔于是躬行之理复归于上而责其为倡使小民见天子至贵之身世子问安自黾勉焉故其民不以为徒有其理而实行之事彼固不欺也此又亲民之大方也然则小民之不亲未足大虞也即致小民之亲非有他术也人主亦慎所为明人伦者而已
  先王教化本原实能探其本而得其精义之所存故信口直达无丝毫经营搜索之意制艺到此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人伦明于上  二句其二   陈际泰
  民不难于亲当得其亲之者焉夫小民不亲人主若置之而自为其明人伦之事非真置之也且人主之治天下以善风俗为务使俗流失而世败坏其端始于亲而其流遂上及于君父故小民之不亲君子诚惧其卒也且小民之不亲固不得上委其权于天下委其事于民也夫民原有亲亲之性所受于天也岂容顿失而不可以感然民即有亲亲之性或蔽于物也岂能自兴而无待于上人主知之故有化成之道焉为之春诵夏弦以优游之为之拜学齿师以流示之而人伦之式昭于上之教督则所为狃于民之耳目者甚习而开于民之心志者甚详抑人主知之故有心得之理焉为之世子之法家人之慈以端其本为之父事天明母事地察以达其教而人伦之实掲于上之躬亲则所为入于民之意念者甚深而动于民之服从者甚信夫上之明民也如是则民固有则而象之者矣人各亲其亲是使独也有亲而不能事见谓悖徳事亲而犹他人见谓悖礼而孝友任恤之情生且上之明民也如是则民又有酿而成风者矣人互相与为亲是使同也豆觞之间让而受恶民不犯齿几席之间让而受下民不犯尊而群居和壹之理著向也小民何以不能使亲者亲而今也小民何以能使疏者亲也向也不亲而今也亲则向也不明而今也明耳夫小民亲而后礼乐教化之事兴小民亲而后君父蟠结之势固故小人之亲人主尸祝而求焉而明者在上亲者遂在下所谓不离乎已而在彼者也即首篇后二股之义而申言之闳达豪迈之气一变而峻洁严谨惟其根本深厚故投之所向无不如志





  诗云周虽旧邦  四句    陈际泰
  旧不足以限人其事已在前矣夫为王者师固不如自王也不敢以新命自当岂嫌其为旧邦乎而不知文王被之矣且动物者当歆以效之所尊而论事者当竭以理之所有效不旺而衰之则败情理可进而止之则伤实即如恒产制矣学校设矣此王事之成也而曰是为王者师夫不能自王乃能使人师其王乎此亦效之甚小而理之未尽者也吾尝更思其事际之所居而知其不止是矣虽然事无徴而不信寻常瘠贫之国未必勃而兴也无其已往者以实之则言可疑而说将无以自据迹既远而难凭古初荒忽之时不可放而原也无其未久者以接之则事并可疑而气将无以自厉不观诗乎不观诗之咏文王乎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使旧邦不可王文王竟不王矣使旧邦之王偶见于上世而不复验于近代文王亦竟不王矣而固不然也吾因而知人事之足凭也吾因而知往事之不足限也天下隆替之迹亦由前人亦由后人使一一凭借乎先资而后足以集事则后起无权矣吾盖读诗而慨然有感也以为不为祖所限者文王也天下通复之机天能制人人亦能制天使一一俛听其自来而无所以默挽则人事不著矣吾盖读诗而悠然有会也以为不为天所限者又文王也而不独此也人主诚能有为将奕叶之共主䘮其精爽不得以故分临之何者祖宗为人臣者其子孙非复人臣也天之所兴人不得而抗矣吾盖读诗而戚然动也以为不为圣明之思自限者又文王也而不独此也人主诚能有为将掀天之大勋可以指期不得以目前格之何者外之所仍者可见中之所受者不可见也天之所阴意不得而量矣吾盖读诗而恍然窥也以为不为岐阳之小自限者又文王也然则文王能王之效于诗可观也然则行王政而可王之效于文王可观也夫疑不足王者惑于弱小不自振之说也不知寖昌之运皆因渐致而名人为崛起之品虽愈微可也谓极弱难支彼怙冒西土者何以当迁徙之馀而独振乎抑疑不足王者惑于一姓不再兴之说也不知中兴之号多因故迹而生身有干蛊之材虽末叶可也谓大福不再彼三分有二者何以承邰幽之委而克兴乎然后知小势不足自阻当鉴乎周之旧邦小功不足自多当图乎周之新命文王固滕之先也行仁政而王其事已在前矣文王不以旧邦而贬王公独疑以旧邦而贬王乎为王者师其说臣请更之
  全从文王之谓也领取神气一唱三叹处处逼动子力行之一湾一注皆有关锁之妙原评
  凡引诗引书体发挥本句须处处不脱引证神理故存此为式文太繁委非稿中杰特之作




  卿以下  二节       金 声
  国家之待君子野人有馀泽焉夫圭田与馀夫之田皆于常制之外厚之者也然而不可少也且夫经界者先王之仁政其分田制禄必使暴君污吏不敢慢者正所以俾宣力效忠之臣与日用饮食之民得沐国家无已之恩耳夫国家诚恭以礼下则当其身有养廉之具于其后又有世食之典矣子孙藉先人之功德得久叨朝廷之惠而复以食先人者祀先人亦无以彰圣明报士之盛典也盖自卿以下则皆有圭田焉国家诚勤于民事则于其身耕凿嬉游不乏于其家又仰事俯育无忧矣少者荷壮者之力养得优游于丱髫之年而长以成人分有限之粟亦非以为穷民宽然有馀之地也盖馀夫则更有馀夫之田焉有定之制本以百亩为程则法外之恩不可遂以乱法中之界使奇零参差而不能计也故由百亩而中分之则有五十亩随由五十亩而中分之则有二十五亩量而授焉不容增减而经界中之经界可复区画而不紊经国之体亦有上下之分则君子之特典不可遂与小人为例使劳心劳力之沦于无等也故卿大夫享祭之具则反丰以五十亩百姓饱煖之资则反啬以二十五亩贱者之生不敌贵者之死而仁政中之裁制可以等别而无憾先王井地之法大抵如是唯行之耳
  溯其缘起明其分义详其法制极其权衡典制题之正则








  乡田同井  五句      陈际泰
  井田之设先王所以导民于善也夫井田既定则民不得以畔其族以私其利而委其害先王之所谓教养兼之也欤盖王道之至于民也其粗本于力田而其精及于孝弟廉耻之际今之所谓徳行忠信缓急可恃之人者皆昔之所谓农夫也农夫者即田野椎鲁之人也其质近于敦厚其气兼于劲勇是故易与为善而不可与为乱先王因民之自用而教有所以寄之夫民之自喜也原于相爱而民之相爱也原于相近相近则仁生焉欲委其害而心有所不忍相近则义生焉欲私其利则意有所不敢井田者先王所以令民之相近也生长于斯彚族于斯长㓜杂作以忘其劳亲戚聚处以欢其心此民之所私而亦先王之所私也何也民情非素习熟之人则已相隔而不亲凡人茍无顾忌之志必不舍乐而犯苦先王制为井田之利而教阴以移之居则为邻出则为伍井之夫也田庐在内沟洫在外井之固也安存同福危亡同忧井之义也是故安居乐业绝游闲也革车长毂足军实也奉生送死通民情也养老息㓜成礼俗也夫然而孝弟可得而睹矣夫然而和顺可得而布也然则在家无争夺之事而在国无奸伪之风平居则乐与为善而有急则皆可恃之人是盖井田之善也然又设为诸侯卿大夫世其土子其人亦即同井之意也夫
  其峭快出老泉其遒厚出子固原评
  词语义意亦本管子及小苏文然非湛深经术不能语举其要非文律深老不能施之曲得其宜以古文为时文惟此种足以当之





  当尧之时  二节      金 声
  帝王不暇耕详其时事而可知也夫尧共诸人以治天下大都皆有八年之造于平水之前有无已之心于得食之后者也亦将责以并耕与今夫有治人之功则有食于人之报通义固然在圣人且并未念此也经营宇宙身心并瘁耒耜之业岂特分非宜势亦无暇耳君子观于尧之时而舜禹稷契诸人共承尧命以成此大烈不觉穆然神游其际何必远追神农也夫唐虞之际洪水即汎滥尧为天子岂少此数十亩之地未遭浸没与二三知己袯襫耘耨其间乎厉哉犹令上巢下窟不自聊生之民上供天子宰相之一饱也而尧何弗之念尧寔忧之也尧忧而分之舜舜分之益禹益开其先而禹继其后八年于外三过不入而圣人虽有可耕之田不敢不废但泰然坐饱荒年之谷也嗟乎若以许行处此恐其落吾业而徴诸民则五谷人类之天下听为草木禽兽之天下何暇为之焚林驱兽何暇为之九河济漯汝汉淮泗各分江汉之归也而万世之人且鱼鳖于神农氏之手岂非大厉也哉或以洪水之时五谷既不登尧为圣人亦重念天下之苦至无田可耕何得遂据沃壤优游自食其中乎幸哉得值地平天成利用厚生之日方与天下共此春耕秋敛之劳也而尧何弗之身亲犹皇皇深忧也既命稷教民稼复命契为司徒五谷之后复有五伦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关系圣人而圣人虽有知稼之臣未尝与从事田亩且长久玉食万方也嗟乎若以许行处此饔飧而不知其他则饱食煖衣之人听为逸居无教之人何暇为之立亲义信序别何暇为之劳来匡直辅翼自得而且振徳也而使万世之人尽禽兽于神农氏之教岂可谓闻道之贤君也哉或曰长枪大剑其实细针密缕原评
  尧独忧之圣人有忧之虽欲耕得乎而暇耕乎本是题中天然对局文照此作对运化无迹笔力驱驾可以腾天跃渊
  树艺五谷  二句      陈子龙
  任土以植嘉谷而天下有养矣夫五谷备而土宜尽矣人民由是育焉非王者之首急者乎且四民莫众于农而八政莫急于食盖帝王所以聚人守位养成群生之本也况大难始夷民有去害之乐而无求利之能不为之计长久则虽太平无事而其民不可一日以事其上若后稷之教民稼穑是已横流之日民以力饱故陵居则射麋鹿湿居则渔鱼鳖此与禽兽相角耳食植物以淡其欲人之常道也成平之初上有大奉故海物适于嘉旨橘柚承于笾豆此惟方土所贡耳治厥壤而飨其利民之正职也于是弃也事由帝命既天贻以来牟官以稷名本性勤于树艺爰分五榖之宜以尽三农之用盖时气和正而水旱不能必之于天故多其丑类或捷收于春夏或缓成于秋冬则一时虽遇灾伤而无终年荐饥之患水泉疏衍而上下不能反之于地故察其阴阳雍冀授高燥之产荆扬植卑湿之禾则万方各有宜便而无赋敛偏重之忧当是时也神明所别万物各遂其生志气所开百榖自成其岁粒我蒸民何生不育岂非万世所永赖哉且夫民之所以不育者疾病夭札之患在其内而忧困争夺之患在其外也嘉禾之始荣落同于草木圣人辨其味之良正以为可以常食也而专治之食物既定则民无疵疠之灾后乃益之以鸡豚和之以酒醴而养生之物终以此为本贡供之初菽黍齐于珠磬圣人识其用之周广以为可以立制也而独权之制度以立则民绝攘暴之凶于是取之为赋税列之为禄糈而同然之嗜实准以为平至今内以养万民而外以衡百货故守其教者黜胥商之籍而奖力田之科幽以事鬼神明以奉公上故思其功者迁烈山之子而崇思文之祀是则茂矣渥矣然而后稷非勤勤于百亩之间者也
  精义沓出确是平成肇造时物性民情既服其奇博尤须知其精纯处也
  孟子谓戴不胜曰  一章   黄淳耀
  欲善其君者非多得士不可也盖以善士与不善士较则不善之势常处胜故为戴不胜计者得数居州焉则可矣且大臣之辅其君与小臣不同小臣可以进退争而大臣不可以口舌与故君有过则必先治君侧之人而欲尽去君侧之小人莫若广树君侧之正人说在孟子之告戴不胜也戴不胜者宋之贤臣尝进善士薛居州于王所者也君子曰惜哉其不讲于正君之术明矣古之贤君当其为世子之时而已近正士闻正言积渐久矣故虽有小违无难救也今之人主谕教既失于先时声色又亲于临政此其视仁义礼乐若天性本无之物而重有所苦者夫夺其所乐进以所苦而复取必于立谈之间虽伊周之佐不能譬若言语之际至微浅也父子之间至无已也然而楚不可以易齐傅不可以敌咻一不可以制众故必陶染大国之风持久而后胜之也孰是人主而可取必于立谈之间乎束缚之驰骤之不得已而侧席以从而其为不善之心则不啻喑者之思语游者之思归也昔者冲人在位元宰负扆自凝丞辅弼之间以至缀衣虎贲之列无一而非善士故一言不善则操笔而书之矣一行不善则抗世子之法而教之矣此庄岳数年之说也若夫齐桓之为主管子之为臣其委心自信岂顾问哉然而管子存则齐桓霸管子亡则䜿刁易牙之徒相继为乱甚矣一傅之孤危而众咻之足畏也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居州则诚善士也然宋王之姿下于齐桓居州之才不如管子吾意子必朝进一居州焉分其猷暮进一居州焉补其阙而子以身镇压其间然后可以得志乃今曰一居州耳环视王侧之人其辨慧皆足以窒居州之口其文深皆足以致居州之罪一不幸而居州退再不幸而居州戮矣即戮与退其未必然者也而鳃鳃然怀见图之忧则其所禆于君者几何哉呜呼若不胜者好善而未知所持是向者楚大夫之所笑也
  反复推勘深切明著可与汉唐名贤书疏并埀不朽不仅为制艺佳篇也














  段干木  非由之所知也   钱 禧
  不见之义稽古圣贤而得焉盖已甚圣人不为而善学圣人者皆严不见之义者也述其事闻其言可以风矣且士与臣之不同也当其为臣则东西南北之役唯君所命而何有于一见当其为士则礼义廉耻之身惟士所主而何敢轻于见虽然有异焉可以见而不见者高士也见而无害其为不见者圣人也不可以见而不见者贤人也三代之隆岩穴不闻有峭直自高之士小雅之废君子多混迹于执籥秉翟之中征隐节者唯春秋为盛矣孔子以大圣不得在位天亦多生隐才以辅翼之及乎孔子既没而邹鲁晋魏间守志不污之士往往而有也逾垣而避今有其人乎是段干木之高风也闭门不纳今有其人乎是泄柳之高风也然有说焉昔之圣人与其徒皇皇道路中以庶几一遇岂有所贬志哉畏天命而忧人穷也迫而不见毋乃已甚乎二子学于圣人之徒者也何不闻孔子之见阳货焉孔子居鲁则居然士也阳货陪臣也陪臣假大夫之礼而以下交乎士士当终守士之羲而且以正其为非大夫已甚者所必然矣况货又大奸非有中心之好如魏文侯也又非有缁衣之雅如鲁缪公也彼以馈豚我以往拜彼以瞰亡我亦以瞰亡何为若是其纷纷者哉曰礼也货犹恶无礼孔子乃不能曲全礼乎且孔子见货非见诸侯者比也当时学于孔子而得其正者无如曾子子路矣亲老则仕没则已焉曾参之行也不为臣而可见乎故其言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啜菽饮水尽欢以事亲仲由之行也不为臣而可见乎故其言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二子之重言笑而恶茍合其严毅有如此者岂段干木泄柳所不屑而二子愿为之哉圣人正大之道可经可权变化之用能大能小淑诸人者学其正大而流为峻刻游于门者逊其变化而极乎高明合而稽焉其为不见诸侯之意则一也而孔子深远矣
  随题起止而温古秀折之气宛转相赴有不知所以然而然之妙原评
  游行自如处不及陈黄之纵横满志而映带串插理得词顺非时手所易到












  诸侯放恣  二句      黄淳耀
  合天下皆乱人祸成于无所惧也夫诸侯无所惧而放处士无所惧而横非圣王之不作使然乎自古极治之世未尝无乱人惟立法以驭之使无陨越而已矣故建国以亲侯即有削地绌爵之法治天下之诸侯广学以造士即有移郊移遂之典治天下之处士是以诸侯而放恣处士而横议者不容于帝王之世自周之衰也五霸力而扶其鼎君子断而诛之以为功不足以掩罪也然犹兼功罪者也降为今之诸侯则有罪而无功矣自政之移也庶人激而议其上君子闻而伤之以为是不足以胜非也然犹存是非者也降为今之处士则饰非以乱是矣今之诸侯未有能坚明约束者也强大者以力屈人弱小者亦以谋致人其敢于冒天下之不义者非图伯也即图王也偶有抑王霸之心而稍修臣节者卒为天下笑矣不放恣者谁乎今之处士未有能束修砥砺者也辨有口者倡之于前愚无知者和之于后其敢于犯天下之不祥者非好名也即好利也偶有轶名利之外而轻世肆志者已称天下士矣不横议者谁乎其始国小而易制诸侯之势尚分而今则七十二国之侯封幷而为七遂人人有临二周问九鼎之心其始论高而寡和处士之与尚微而今则掊仁击义之流派踵而增华遂人人有非尧舜薄汤武之意况中国之与夷狄互消长者也冠裳礼乐之国既日寻于干戈则僻在夷裔者亦得发愤修政起而争天下之先又况士习之与民风共清浊者也凭轼结靷之流既日腾其口说则列在四民者亦必事杂言厐退而趋禽兽之路吾故从而为之说曰诸侯者处士之渊薮也处士者诸侯之蟊贼也有王者起称天以治诸侯而处士之渊薮空有圣人作称仁义以治处士而诸侯之蟊贼去
  精峭若三韩之师综核如两汉之吏上下战国百馀年间尽在指掌矣原评
  上溯原本推极流弊无不尽之意无泛设之词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 一节陈际泰
  功不虚立观三圣之事而已然矣夫自经传以来生民之大患三端而圣人皆忘其身以救之昔者禹与周公孔子是其前事矣且天之生灾祸以为圣人也天之生圣人以为天下也无灾祸而圣人之功用不彰无圣人而天下之生民将尽天下无尽民之时也则天之所以生圣与圣人所以为天下断可识已盖尝盱衡往事而知圣人之不虚生也而又知天下之变之不自弭也有一代之圣人即有一代之变故乘乎其后有一代之变故即有一代之圣人救乎其间盖有历历不爽者昔者有洪水而因有禹天生禹非为一人以为有虞之天下也天下之平非天下自平禹抑洪水之为之也昔者有夷秋猛兽而因有周公天生周公非为一人以为商季之天下也百姓之宁非百姓自宁周公驱且兼之为之也昔者有乱臣贼子而因有孔子天生孔子非为一人以为周衰之天下也乱贼之惧非乱贼自惧孔子成春秋之为之也时事之相值也虽可骇不以自难后世之变皆前代之所经使其可诿古人宜有以辞之吾以为事无所难亦顾其力量何如耳历观三圣人彼其所遇岂复一手一足之所能支而卒以自尽此亦足以告天下后世之自难者矣豪杰之既生也惟自处不得自恕天下之变岂前圣之所开使其不任后人宜有以谅之吾以为人自不小亦顾其识量何如耳历观三圣人彼其所当非复一身一家之所私计而卒以自前此亦足以告天下后世之自恕者矣天下之祸患每出于所备之外禹忧洪水而不知后世之患乃在人物公忧猛兽而不知后世之患乃在人伦圣人知防之不能尽也故以其可救者力诸身因以其不可知者俟诸人即吾人之功名每在失意之中禹不乐有随刊而非此即无以显禹推之于周公当复然公不乐有征伐而非此即无以显公推之于孔子又当复然圣人知事之不必然也故外顾世有瞻乌爰止之象而不以自疑其内顾已有舍我其谁之思而因以自决盖观三圣人之事业已然矣则予今日之辨也其容己乎
  一治一乱都已叙过又一覆举特为脱卸出承三圣句也但知其豪放不察其细心处终无以与乎文章之观原评
  孟子发语时本有振衣千仞濯足万里意象惟作者胸襟能体会笔力能发挥故雅与相称









  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  一章 艾南英
  大贤辟齐士之廉而两有以穷之焉夫夷之与跖也母兄之于妻也仲子不能为蚓则不能无议于二者之间矣且论人者观之辞受取予之节又观之人伦之大而一轨之人道中正之则出于人道则入于非人而人且不以人充其操矣甚矣夫匡章之廉陈仲子也始则谓仲子之于世也廉而泯闻见于三日延馀生于井李而孟子则绳之以蚓夫世有捐闻见弃饮食以为廉哉则井李虽世之弃馀乎非其有而取之未必义也况仲子不能无为之筑居为之树粟者如以义天下期于伯夷如不以义天下止于盗跖而仲子果是夷而非跖乎茍其义也虽盗跖筑之盗跖树之而不为伤廉茍非义也虽伯夷筑之伯夷树之而不得为廉彼交以道接以礼虽御人之诸侯君子犹无辞焉无他义在故也而仲子必欲捐闻见废饮食充其心必皆夷无跖则必蚓而后可何也槁壤黄泉之间蚓无伯夷也蚓无盗跖也蚓无树与筑也故成其为蚓而仲子犹有居食在焉则未必皆夷而不能充其操矣仲子乌能廉哉再则谓仲子之取于世也义而身则有织屦妻则有辟纑而孟子则又绳之以蚓夫义岂专出于其身与其妻哉自身以外而溯之伦莫有大焉者未必皆不义也况仲子俨然世家之胄子万锺之介弟者先仲子而食其禄焉有母席母之庇而食其禄焉有兄而仲子胡避兄而离母乎辟而离之非也虽居兄之室食兄之粟而其全伦者犹之伯夷不辟而离之未必非也虽频蹙于生鹅表节于一哇而其惨刻者不啻盗跖彼古有宁弃国宁逃名可敝屣天下而究归于全亲戚君臣上下者无他义在故也而仲子必避兄必离母充其心将绝伦逃类则必蚓而后可何也槁壤黄泉之间蚓无母兄也蚓无妻子也蚓无盖禄与馈问也故成其为蚓而仲子犹有妻与于陵之居在焉则必有人事而不能充其操矣仲子乌能廉哉
  仲子非不能廉其所操之类必不能充也此孟子折之之本指故拈蚓而后可一句以贯通章便能节节流通其文清明爽朗在稿中难得此等疏畅之作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八目录
  孟子下之上
  规矩方员之至也一章     陈际泰
  圣人人伦之至也       杨以任
  天下有道四节        章世纯
  天下有道四节        陈际泰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     金 声
  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    陈际泰
  子产听郑国之政一章     黄淳耀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一章    吴 堂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一节    罗万藻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二句    金 声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一章   陈际泰
  匹夫而有天下者二节     李 模
  大国地方百里三节      马世奇
  耕者之所获一节       章世纯
  耕者之所获一节       黎元宽
  充类至义之尽也其一     陈际泰
  为之兆也          陈际泰
  位卑而言高一节       罗万藻
  乃若其情三节        路振飞
  乃若其情二节        黄淳耀
  梏之反复二句        章世纯
  养其大者为大人       金 声







  规矩方员之至也  一章   陈际泰
  大贤端人君之趋而深明乎不审之祸焉夫法其至者不为尧舜其不为幽厉审矣奈何不端所趋乎且治天下者审于所趋而已所趋既端不得与于其至者犹有次上焉误于其途以乖所之非独远于其上也而将效其下不审其本末之势独转相惩戒无益也试思夫圣人为人伦之至岂殊规矩为方员之至哉而千古尽为君为臣之道者则尧舜其人也顾世之为君者必责其如尧而后可稍不如尧而将降为暴君为臣者必责其如舜而后可稍不如舜而将降为贼臣则无以处乎汤武而又有以开乎不肖是殆便于天下之为私者也而岂知君虽不能责其如尧而舎尧固已别无可法矣臣虽不能责其为舜而舍舜固已别无可法矣法尧舜而至则尧舜也法尧舜而不至则为君犹不失汤武与太甲成王之诸君也为臣犹不失作伊周与仲虺君陈之诸臣也何者其人非尧舜之人而其道则固尧舜所以事君所以治民之道也一误其趋遂有慢君贼民之号可不慎与孔子之言诚欲人君审于其趋也且天下之治非使仁者成之则必使不仁者败之人主诚审于其趋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固能掩迹于隆古扫除其迹而更张之亦足自惩其覆辙生有尊崇之势殁有贤明之谥此其具也而祈向一差祸殃至重南巢之驾不戒于前汾彘之变相寻于后广土众民进以奉天人之用而败德秽行退则为万世所戒岂非不法尧舜之明效大验也哉夫古今有得道存而不亡者尧舜是也古今有得道亡而不存者幽厉是也且尧舜不难为而幽厉不但已也知其义而为之其事不至乎太上退而有以自处不知其义而为之其效比于放杀子之以恶名而不敢辞故曰取舍之极定于内则安危之形应乎外矣孔子之言岂非为君人者示之规矩乎
  道二节为通章枢纽用此贯注通篇犹扣树本百枝皆动矣文之高朗振迈则作者笔性固然
  圣人人伦之至也       杨以任
  惟圣尽伦是在至之者矣夫人伦之事圣人自为之而天下后世且以为为我为之也盖有其至也伦而可不至哉今夫人而不期其所至则亦何不可茍焉伦类间汎汎而相值亦尽有宴安之可怀夫亦自命为人者也虽然人伦之际不如此而遂已也寻旨于亲义序别非劳我于无故之中充类于作述明良可观我生以后之事有圣人焉则人伦之至也夫人之伦也顾安容圣哉圣父圣子圣君圣臣亦当年不欲居之名然人父人君人子人臣即一日有必止之善尝就圣人而思之别无圣人之于天道也而止有圣人之于人伦尝合天下于圣人而思之圣人以为性也而天下以为教是故一家是究者匹夫之近事圣人者迩可远也一至自命者豪杰之奇情圣人者庸之谨也然而庸与奇皆圣才之所周也而非圣性之所存夫有至性焉不治伦物而治吾身敬以敕典诚乃有物守其原而莫测其所至也于是无故而可享而遂庸之不幸而见能而遂奇之夫庸奇者伦中幸不幸之数也而窥圣性之至者于此矣然而近与远皆圣度之所包也而非圣性之所笃夫有至性焉不敦品类而敦一身穷人非四海可赎赤子即大人之全事其本而皆有以底至也于是隐其横塞而以为近见其经纶而以为远夫远近者伦中隐见之迹也而观圣性之至者于此矣想夫明发昧爽之不宁万不得已而不欲同家人之嘻嘻而遂以其不可纵不可极者迁吾岁月其于伦也无所茍而已想夫在宫在庙之无斁若不可巳而同劳人之旦旦而还以其质诸鬼质诸神者勉其纪纲其于伦也以自为而已唯有圣人之自为而造物若以典礼敦庸备使之有忧而人人目中各载一圣人唯有圣人之自为而遂使人世拜起坐立不以为无故而人人意中各不忘夫圣人圣人不自为至也而天下后世皆曰其至矣乎嗟乎人伦而可有至有不至哉
  人皆知从至处映起宜法文却从法处看出圣人之至微𣺌之思灵旷之笔足以辅其名理杰作也














  天下有道  四节      章世纯
  欲王者致其德而天可得而用矣夫德则得天文王是已欲为政天下舎此能得志乎且知天之说者则王事可成天之道主于扶德而已随其世之有道无道展转属之未有易也已是故有时而行正道有时而行权道行正道则专於贤德行权道则若附于强大夫天岂亦畏强大者哉其能为强大者必其小能自立者也不然亦其先世少有功德者也世无大德大贤则小德小贤亦能成其强大天意亦徘徊附之而其人亦遂能制小弱存亡之命齐之景公吴之阖闾是已景公自能显而力行于泗上诸侯阖闾能用其民胜于景公而力并能行之齐此皆贤德之侣而中稍有胜劣焉则天意亦稍有低昂焉此亦所谓展转属之者矣然则大国遂可师乎非也天之属意大国特其权也小国而仅师大国则必为大国之细其德未有以相胜而力必不可以相敌当今时欲遂为政天下者莫若审于天道之正而因而用之而自处于大德大贤以邀夫天道之所必归夫然后藉于德以令于天藉于天以令于天下文王之事可继成周之业可再随其强弱大小而或迟或速皆可为政于诸侯也此其事若逆天逆天之数易其向也而其理则顺天顺天之道投其好也一人有大德而天下既已成其为有道之天下有大德而得天而天亦成其为治命之天而人亦无所归责焉则岂非天所欲得者哉顺天者存独为不能师文王者言之以逆为顺归于修德自强四节看作一片其笔力瘦硬虽大士犹当避其锐也






  天下有道  四节      陈际泰
  大贤于德力之辨而以贤德动时君焉夫强大扶政天之不得已也使贤德继起而维之天必夺强大之权以独申之矣顺逆之说特其势也且善处存亡者当视德力之变矫其所为而反用之则强弱之势将有所反此所谓审于天命之际者矣今之制小弱者固强大之罪也然而先以小弱自处其身而又耻强大之役已此亦非独强大之罪也夫古之帝王命德重贤尚矣以为天下之大不能一人独治也故畿甸而外尽分以予诸侯以为四海之利不可一人独专也故封建而外半弃而为戎狄是故盛则贤德相其治衰则强大扶其政说者以为斯二者天也宜有顺之而已此其事固然然吾深究之而知天之心之未始出于此也天之心何尝一日不爱贤德天之心何尝一日不爱天下惟世无贤德之人天命无所属之矣惟世无天命贤德之人强大有所奸之矣人事驳故天命之说亦驳焉景公惟不能申其贤德之权故以伯国之馀女吴以缓祸而吴乃得以恃其强大之势故以夷狄之国抗齐以自张嗟乎古之强大在天子而今之强大在诸侯伯之强大在诸侯而今之强大在戎狄然则为今日计能图王则必至于王不能图王则亦必至于亡而已矣其能免乎此文王之所为之所当师也不贪虚名以博实善惟安柔节以待其归是故善处强大之间者当视世之所有馀而强其所不足以争天下之先则我胜矣善反强大之权者当有以抗已之所长而弃已之所短以狃天下之心则彼绌矣夫文王之申贤德亦既效矣今之诸侯师文王于五年七年之间而有不得志于五年七年之后未之有也则奈何不自择审处而甘心为强大之役以蒙耻乎其亦不善审于天命之际者矣
  孟子德力皆天之说极精天有理有气有道之相役天之常理也无道而顺强大天之气运也天心固以理为主然有道无道事在人为人事失职天亦无如之何但存气运之治乱而已文中深明此旨原评启祯名家于长章数节文皆以古文之法驭题而陈之视黄则有粗细之别以所入之域有浅深也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     金 声
  周得二老非天下之凡老也夫西伯所养之老皆老也独二老乃天下之大老大老二而已矣可多得哉且古今不乏英少之才而先王独重老成之士故先王之于老莫不养也而亦有异焉衣帛食肉之老先王所以教天下之孝而非必其尽有用也有在乡之老焉有在国之老在朝之老焉则随其等而致其尊有不从力政之老焉有不与服戎之老不与宾客之老焉则念其衰而休其力而皆不可以语于天下之大老也伯夷太公之归西伯也皤皤乎其二老也是则天下之大老矣逊国钓滨二老无室家妻子之奉初不异文王无告之民不知其毛里天下之心蓄积于东海北海之日而莫可告语者固非为一身之饱煖而深为族姓之饥寒也老各有家而二老合四海为大家也咈耉荒耄二老当子姬兴废之会亦不过商周数十年之人不知其揣摩天下之变逹观于兴存废亡之理而莫之或爽者固上下今古之照而非趋避一时之识也老各有年而二老通往来为大年也盖识练于老而后观变知微非浅薄之肠养重于老而后确去确就无佻逹之习故挟少年之聪明才辨以出入诸侯之国而操其祸福之权者莫不互消互长于一时而靡有底定无如二老之练以重避则亡裔而兴则明王然识练于老而精神血气之类或亦随老以俱怠养重于老而豪毅英果之用或亦随老以俱减则非挟大老之天锡天挺以奔走风尘之地而坚其益壮之槩者莫不茍安迁就于目前而难有远志就如二老之神以锐忽则海滨而忽则岐西厥后虽仅寿鹰扬于青齐而饿孤竹于西山而周之始王实在于此今之诸侯安可以无大老而王哉
  一面写二老言下便有孟子在激昂慷慨幽离沉欎写得毛发俱动原评


  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    陈际泰
  格君之效未可遽责之具臣也夫君心之非不容以不格要未易格也此惟大人能之且君心之非而用人行政之谬未有以已也此国无大臣之效也夫公孤未尝绝于世以为国无大臣之效何也无亦无大人已乎盖群臣所不能得之于君者有二识有所不足而力有所不能盖至国家之事坏而不可救而始叹回天之无力也抑至群臣之用穷而无所之而始追学术之无素也曰独不得大人格心耳何忧馀事乎独不得大人在位耳并何忧君心乎格君心之非群臣未必知也即知之而居之者轻将无以自效所谓力有所不能其蔽一也而大人不然彼其威望素著已有以生人主严惮之心信则有所不疑而畏则有所不敢盖平日所积于功德之际者固已深矣格君心之非群臣未必知也即知之而通之无本又将无以自伸所谓力有所不能其蔽二也而大人不然彼其道德素隆自有以助人主神明之动其显而则者不可得而已其阴而制者不可得而知盖本体所正于性命之微者固已至矣且不独此也人主之心不可使其有所安一有所安而心之非已渐萌而不可止矣大人知之故政不与间而四方水旱贼盗之事乃虽小而必陈未尝不叹古人先事预防之㡬不易尽也夫馀人于此独有疑其迂而已耳且又不独此也人主之心不可使其有所狎一有所狎而心之非已相染而不自知矣大人知之故人不与适而宫府妾御舆马之流乃虽小而必敕未尝不叹古人致君尧舜之化有由然也夫馀人于此独有哂其琐而已耳夫以威望素著道德素隆之人而委之以此君心之非之格也其何难之有众人治于其末大人治于其本吁国有大人岂复忧人政之非也哉
  中举其体后及其用上自伊周下逮韩忠献李文靖事迹毕见于尺幅中原评
  有本有原昌明磊落足尽千古大人正已物正之槩子产听郑国之政  一章   黄淳耀
  论郑大夫之逸事而详及政体焉夫乘舆济人在子产当自有说而或仿此以从政则末矣君子所以重戒夫悦人也时至战国苛刻徼绕之政深而温惠慈和之意少盖天下尤尚刑名哉然而刑名之始不始于刑名之人惟为政者宽以养天下之乱源柔以蓄天下之不肖至于宏纲不举万事堕坏而后察察者得以承其后也孟子忧之借子产以立论子产者非今世所称惠人耶迹其抗大国击强宗猛毅则有之姑息则未也以其猛立而宽成故天下皆曰惠焉而不知者顾传其乘舆济人一事若欲以此蔽子产者孟子曰此非子产之事也信或有之则吾谓其惠而不知为政何则政者所以利生杀也生人而当谓之仁杀人而当亦谓之仁政者所以别上下也上劳而下逸谓之义上逸而下劳亦谓之义考之周制十一月徒杠成矣十二月舆梁成矣功筑具而途道修直一有司事耳又何患其蹇裳涉溱褰裳涉洧哉且君子居则上栋下宇而民或露处不闻有推宫室以覆之者出则和鸾清道而民或负戴不闻有脱两骖以授之者曰吾有政在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时雨之甘不泽一物君相之大不阿一人唯其平而已矣政平则法立法立则惠行惠行则民乐审如是也虽辟人于道而不吾怨也庸待济乎今夫舆也者一夫之载而济也者一人之利地若夫为政有体一人服之则一人之吏也十人服之则十人之吏也推而至于坐秉国钧起操天宪则千万人之吏也千万人之吏非千万人服之不可若之何日取一人而悦之哉故为政者知此则得矣不知此则失矣古制宜复而惮违流俗之言其敝也井田裂封建废而民生不聊今法宜变而恶咈世主之意其敝也淫乐作慝礼兴而风俗大败此所谓日不暇给者也夷考子产之为政也杀一人刑三人而天下服以至道有遗物而莫之敢拾也桃李垂于街而莫之敢援也斯其荦荦大者乘舆济人之事于传无之吾不可以不辨
  读书多则义理博而气识闳有触而发皆关系世教之言不可专玩其音节之古气势之昌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  一章  吴 堂
  观圣人所以作春秋而可以想其维世之功矣夫春秋之所以继诗而存王迹者义存焉耳然非孔子亦安能知其义之所存而取之哉且天生圣人无论其在上在下要皆有天下万世之责焉而在下者尤难于在上然亦惟上失其责而下始不得不任之以有其功若孔子之作春秋是已孔子功于天下万世者不独以春秋而实莫大于春秋何大于春秋也王道之行也而有迹焉所以昭一统之尊存人心之正而偕天下于寡过者也此其义莫著于诗矣当周盛时君臣上下德政休明颂声洋溢歌咏之馀令人如身游其际于以想见其致此之由即其衰也贤人君子悯时悼俗志隐味深嗟叹之馀令人如身有其伤而且相与追咎其从来之故其为美为刺虽不同义皆系之乎天下焉迹之衰而熄矣天子之势而夷于列国矣即其诗亦仅同于列国之风矣王者之声教其亡矣盖义不能及天下则虽有也亡也黍离之不能不降而卒不能续者亦势也要之义未尝一日不在天下则诗虽亡也犹有不亡者也春秋之所以不得不作也而其所以作者岂异人任哉春秋鲁之史也鲁列国之望也赴告策书于此为详即一国也而天下之义存焉然而仅为鲁之史也则亦犹之乎列国之书也笔削轻重于此不明即天下之义存焉而未有能取之者吾于是而见孔子之虑之深且远也其责固有所不容辞而其心固有所不能已也有所去而后明所取义在则取之义不在则不取可以想其意之谨而法之严有所弃而后明所取天下不能取而孔子独取之孔子独取之而天下皆得以相取可以想其道之公而权之重是故齐桓晋文以事存王迹者也春秋以为纲史以文存王迹者也春秋以为纪使人稽其事玩其文而于以绎其义则是非列劝惩备如诵东迁以上之诗焉盖匹夫之业也而功著于天下矣即以传之万世可也
  明白显易使人心目了然 风雅颂体制各异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朱子承先儒之说则然其实风雅中所载东迁以后之诗多矣所谓王迹熄而诗亡者谓如晋享叔孙豹歌文王鹿鸣赵武奏肆夏鲁三家歌雍而王吏不能讨齐有南山载驱之诗陈有株林之诗而九伐不能行也乱臣贼子公行无忌其端兆实开于此故孔子惧而作春秋观反鲁正乐而鲁之乐官一旦皆翻然勃然身投于河海而不能一日安于其位则知春秋之作与禹周公同功而孟子所谓诗亡然后春秋作其实理始显著矣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  一节  罗万藻
  鲁史之为经也其所继者大矣夫天下不可一日无王也迹熄诗亡而春秋之续经大矣哉且春秋者圣人治世之书也诗书之道教虽存而权不著故孔子之用莫大乎春秋春秋者所以存天下之王迹也尝观周盛王之雅也上下懽得而治美浃于天道王事之全而无鄙殆不宣之累其衰也诗人伤之而有作亦具其凌夷泯阙之渐而出闵时病俗之为故诗之有雅圣人尊之著盛衰之变已焉至若春秋之为书何也虞夏殷周之道损益以见其公使天下一以为尊王一以为存古殆见思盛王之意焉礼乐政刑之志微显以错其用使天下一以为纪世一以为明道尤深于衰世之忧焉此何为而作也夫周东而宗周之重失矣王不天而天子之重去矣是故诗之有文王大明也美矣其变也自民劳以下然犹有安民畏天之志焉瞻卬之际则忧斯病矣其有鹿鸣天保也盛矣其变也自六月以下然犹有勃兴始事之象焉绵蛮而后则困斯哀矣春秋忧王事之不见也故因鲁史之旧存之明王之未尝无也伤雅道之不振也故以匹夫之权行之明变之可复正也则孔子之道其在斯乎诗降自黍离而苕华诸篇犹存之雅之末不忍其遽也矣王绝于东迁而载笔之权复迟之平之终其庸有冀也矣冀之深不忍之至故忧之亟挽之力六经于治乱之际则未有如春秋之志者也
  虽仍雅亡旧说而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文境苍深穆然可玩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  二句  金 声
  观于存心而后见君子之异也夫君子岂能有以高天下哉彼所以存其心于万物之中者自穆然其不可及矣今夫俗不可同世不可合士不幸生今日而戛戛乎求有以异于人此亦非圣贤之所戒也异之云者天下皆小人而吾君子焉耳而天下之贵君子而贱小人也亦通情也谁甘处小人而奉我以君子者哉其力皆足以相持其气皆足以相报其机智皆足以相乘而斗捷其学问意见皆足以相矜相傲而不让孰为君子而君子者矫矫然居万物之群而物莫之乱也物即能败君子以名抗君子以势而终莫能胜君子以品也异哉是遵何道乎人伦万物之间非万物逐于邪而君子独居其正是非之在今日其理亦有不可凭者矣独恃此隐微寤寐之地居天下之所不辨而悠然有以自得者其人乃自此远焉毁誉动静之际非万物处其下而君子常据于上屈伸之在今日其故亦有不可知者矣惟观其精神意思之寄图天下之所不争而群然有以自重者其人乃自此高焉作异之器不沉则嘐嘐自圣不可一世之目正所以佐其詹詹自恕不欲过求之情君子有不忍求异不敢求异之心而后异行不施于人世者异性自足于方寸好异之情不深则竭愚于较长竞短分寸无益之场者翻失其本于追圣轶贤不容淡漠之地惟君子真有不忍不异不敢不异之心而后夷犹于不可窥者乃所以刻励于不可及是故当其论之未定不但循循然无以异于人也一家非之一国非之生斯世为斯世者交而排之以至庸夫俗子或能驾而加乎其上而君子不以为意也以其心阅万物之变以其心通万物之穷四海之内千秋而后闻其烈奋其风相与诧而异者但有斯人在而向之驾而加君子之上者已忽不知何往矣岂不悲哉
  虚位能实发又不侵夺下意人谓其落想如万弩齐发尤当玩其挽强引满省括方释处原评
  实理充精气奋探喉而出皆圣贤检身精语可知凡志士仁人皆曾于此处痛下功夫














  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  一章 陈际泰
  以章子为不孝未得其所为设心也夫章子孝于母而谏父孝于父而自责不观其设心不㡬与世俗之士并弃乎尝谓齐有二士焉一为陈仲子一为匡章其人皆清苦坚忍故两人相乐而慕悦之然而伸非章匹也一者外垢于俗而动其槩而避兄离母一者内苦其心而不以明而出妻屏子此其质有过人者吾独怪世之人取舎之无类而爱憎之好反也于仲子乃廉之而不置而于章子顾游焉而不可岂未释然于通国之见而将混然于世俗之人哉然以世俗而论章子之不孝章子不受以君子而论章子之不孝即章子安得辞也虽然即以君子而论章子之不孝章子亦可得而辞而章子固不辞也章子之父杀章子之母章子之变甚于宜臼而章子之谏等于小弁君子而或非之天下岂有无母之人哉且观其设心尤非世人之所及也章子谏父无杀其母而父卒以杀其妻章子谏父无杀其母而父卒以逐其子其父茕焉而我独翕焉忍乎不忍乎且其出妻屏子为生于心之不敢乎为生于心之不安乎生于心之不敢则父在而妻可出子可屏父茍已矣则妻可故入而子可故返使其如是也君子讥其有欲速之心而并诛其无哀母之志而章子不然父已死母已死即其身已死而此心无穷出妻屏子人但知为谢其父以已身之不得近而不知政谢其母以已力之无可如何也噫其志为可悲也已虽然其不杀身以报母何也尊不二统而身不已有也盖为父也妻者则为己也母而身不得怼为母之子也可为父之子也可而身不得死盖母恃子而安于死子为母而捐其生是再戮母也故权其为章子者宜止若是焉是变之得中也然而心弥苦矣
  推勘入微语皆刺骨诵之使人凄然思人纪之艰


  匹夫而有天下者  二节   李 模
  有与继世相衡者非独无荐难也夫有天下者需荐而又需处继世之天也历证之而益可睹巳且禹荐益于天盖明以天下予益矣而天若不听其荐者是何舜禹之得天易而益之得天难也是何继世之无荐而为天所延益之有德而偏为天所废也斯其故吾更得明证之天不欲继有天下者之无辅故时以数年之施泽托于冡相不以匹夫老其身天尤欲不有天下者之有主故时以克继之君德承其堂构转于废兴神其事盖君有荐之权天所凭也而天又独有废之权君不与也粤稽古不有天下宁独益然有伊尹周公代终于前而仲尼蠖屈于后夫仲尼之德犹舜禹尔辙迹遍天下似触目多桀纣之君历聘卒不逢且弗克奏伊周之伐无他故则匹夫而无荐耳若是乎有天下者之必以荐也乃有德无荐者偶一仲尼也若夫德足以迈世而天子且式隆其眷荐足以逹天而天下何仍靳其归则岂非匹夫之有与继世之有固交为乘除者乎则岂非兴匹夫之天与废继世之天固迭为轩轾者乎天何偏爱夫匹夫何偏厌夫继世大抵贤则授之位不贤则夺之权耳天之宠绥夫继世转若倍笃于匹夫总之独贤则不嫌于革并贤则宁主于因耳而且曰自益以前天若乐于揖让自益以后天似喜于继承夫不肖之辙奚为几嫓桀纣敬承之嗣胡独无惭舜禹此亦天之自为颠倒其间而要亦气数所遘并天弗得而与者也况人得而干之乎否则七载之相业既与伊周并荐三朝之硕德咸与仲尼同废者曷故哉乃知荐贤之柄天子所必公然必假荐以徼灵反为逆天之事废兴之权又天子所俯听使必抑兴而成废必至违天之心如曰禹德衰乎则既不以仲尼处益矣而益竟以伊周终天耶人耶岂天之德亦衰于不废启也耶胡不历推其故也
  处处两节并举不凌不复思巧法密不受唐荆川牢笼
  大国地方百里  三节    马世奇
  稽禄制于列国见先王之权焉夫禄一也君卿以国杀而不杀于大夫士先王之权也所以为经乎且周有禄籍诸侯去之不但肆意于上以济其贪抑且恣吞于下以文其刻盖自威主揽财世卿执政而逮下之恩薄养廉之典微矣试谈其略先王列土以封公侯伯子男而大国次国小国异焉其制禄也因乎分因乎势又因乎情因分者与位因势者与地因情者与权故君统卿卿统大夫士职钜则报丰载高则食厚谁曰不宜而制有不同者大国之禄君十于卿卿四于大夫而大夫以次及上中下士其倍焉均也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其代耕焉又均也曰地方百里也次国则减大国而半矣禄不得不杀矣于是君十卿禄卿禄仅三大夫而大夫以下犹大国也何也小国则减次国而半矣禄不得不更杀矣于是君十卿禄卿禄仅二大夫而大夫以下亦犹大国也何也盖先王之虑列国不啻家计也先王之制禄于列国不啻家食也原之所出饶则君卿进而明养尊处优之义原之所出鲜则君卿退而明损上益下之仁故位殊而禄降卑不得援尊以为例因分也地殊而禄杀寡不得引多以为辞因势也权设而禄平厚者分既富之馀而薄者无食贫之嗟因情也夫如是所以大穷于次次穷于小而国不乏曰穷则能变而已百里变而七十七十变而五十而民不窘曰变则能通而已噫先王班禄之经善矣哉
  立局构体恰是三节题义法







  耕者之所获  一节     章世纯
  禄凖之耕一代耕之义也夫谓之代耕则如其耕之获止耳此制禄之道所由无滥与先王之分制爵禄均天下之大道也有耕者有不耕者则不均有耕而奉人者有不耕而奉于人者则大不均先王之均天下也上代下治下代上耕而又等代治之劳为代耕之禄此其所以均也此其说通于公侯天子而其端始于以农权隶夫农者受天子百亩之职而治地为功者也其所受粟则其所自为矣故虽有五等之分食九人八人七人六人五人之别然而从四体勤动之外则无可以徼幸得粟之望知无与之者也任丰赢歉啬之报绝无可以推委责望之心知无靳之者也若夫庶人在官则不同矣其禄则天子与之也然果天子能与人禄乎故天子而无故与人以禄则与之者不安受之者不安所从取以为与之人又大不安使天子而无故可与人禄则天子得恃其私厚之恩而无功不受事之人亦皆得生其分外之想天子之禄穷矣先王知其然也故庶人在官之禄亦使其出于所自为若曰府史胥徒彼之百亩也奔走干办彼之耕获也其烦简有等彼之上中下也而禄之所获则如其所食之人之数也彼其人无鄙薄不屑之意亦无得满望馀之念而庶人在官者亦曰彼与我平等也而不见爵禄为私厚之物而人之分始均矣庶人在官之禄均则下士亦均下士均而中士上士以至于大夫与卿之禄皆均彼虽不与耕者论食人而以为差之意则一也此先王之所以均天下而不私也事理能见其大文律复极其细顺笔潇洒不加琢炼有风行水上之势





  耕者之所获  一节     黎元宽
  班禄之制有特详于庶人者焉盖庶人之欲多而在官又易以巧法也差其禄如耕者斯可谓有制乎先王之班爵禄也欲以全上而亦欲以安下使天下之人皆得所奉于人上而不复肯为之下是使天下无民也夫无民而孰为之耕不耕而禄之所从来者绝虽皆拟于君卿大夫之养无益矣而况于庶人在官者乎先王曰天下甚不可无庶人所以力于耕而为出禄之本而公田私田之法于此焉详在官又不可无庶人所以服我事而为食禄之初而治人食人之义于此焉昉此既已不可相无也而令耕者食必以力在官者禄过于功则庶人孰不愿为在官而又孰肯为耕者哉是故事等以差禄等以差程其烦简如其勤惰焉有上中下及其次之殊量其多少如其丰俭焉有九人八人七人六人五人之异若是者非以抑在官者也以安在官者耳夫退而可无交遍谪之忧进而可无行侥幸之罪此乃所为安也在官者服于公事而私其所入以养其父母妻子而功亦下逮于庶人在野者服于公田而获其所私以养其父母妻子而功亦上奉于官此大略可类也而耕者之心又安矣庶人之在官者安其耕者又安而后君不敢以玉食之耑而僣行威福之事卿大夫不敢以衎衎饮食之容而冒犯坎坎伐檀之义而后其禄可得而全也禄可得而全而后其爵又可得而持也故以安下而全上也此周制之大略可言者矣
  章作从差字等而上之其义大矣而较疏此𦂳从两项庶人上主安下说而后推及其上其义亦大而较密局亦如之原评
  文笔老洁有变化而无枝蔓




  充类至义之尽也其一     陈际泰
  有精于充类者诸侯始危矣夫充类至义之尽而类无所充即诸侯无所遁矣故天生充类之君子所以治诸侯也且君子之为论也始于天下之至粗而终于天下之至精粗以全天下之中人精以绳天下之王侯君公与世之贤人君子使之自爱以不敢自弃于薄物细恶吾今有以治诸侯矣吾今又有以恕诸侯矣治之者将以责之也恕之者将以哀之也夫诸侯日以治盗为事而不自以为盗者以为盗一类也已又一类也使蚤知已之类不复自异将盗不听其治已亦不暇治之矣为世无充类者以其类告之也抑诸侯日以诘盗之非而不自以为非者以为盗不义者也已制义者也使蚤知已之义不足以相胜将盗反诘其非已亦无缘非之矣为世无精义者以其类中之义之所尽者告之也圣贤之为教也盖甚重乎天下之诸侯也有诸侯之分其职而后王统尊使轻之不得列于维城之类则盗贼小人皆得执其教谏之权列国之权轻而䟦扈之徒必且公行于天下而不可禁御故无诸侯非天下之小故也是故阴藏其不可之实而阳予以可居之名若曰彼之为事充类至义之尽而后有之不然固安然无恙也此义行故虽暴征横敛之主无损于为君抑圣贤之为教也盖亦甚欲警畏乎天下之诸侯也有君子之议其后而后王道存使纵之得自逞其有国之资则名号威权皆可生其理义之说纵横之势盛而犯颜之众必且交争于事后而不可复伸故诸侯无所以耻之亦人主之大不幸也是故深没其文于经传纪载之间以全其分而旁见其义于学士大夫之口以愧其心若曰彼之所为苟充类至义之尽将有不忍言者非但头会箕敛如世俗云云也此义行故虽赫声濯灵之君有时而为盗所谓始于天下之至粗而终于天下之至精者也
  本指是明其非盗语气是明其所以谓盗通体只此一反一覆原评云纵处能擒旁见侧出一笔转折仍如题位信得其行文之妙















  为之兆也          陈际泰
  圣人急用世故有自见其端者焉夫兆者圣人所以示其可用之端也兆未尝见而怪天下之不用已则圣人所以处已者固未尽矣且君子用世必有其端端之毕著也遂为事功缘权位时日而后致之而要其始发甚微虽甚微而生平事业之本固可以相窥矣故圣贤用世必先见其端夫孔子之猎较也岂遽以此为谢责之事又岂竟以此为无意之举生平所为成于性而学于师者不能遽见也而要所为道术源流之大较已如此矣即生平所为矫易流俗而崇济生民者不能尽行也然而所为政治规模之大凡已如此矣凡身之所见用者以国人之不见疑也国人之见疑非疑其太卑疑其太高也如是道不得行矣何者孔子绝俗之目久为世之所共惊一旦入人之国事事而更之当无能靖之理而不谓与众委蛇如此也此非众所知也即鲁人皆在其术中若曰平日所疑为临物太峻者今竟何如此微示其可用之端者一矣凡身之见用者以主之不见疑也人主之见疑非疑其革俗而不能因其常疑其革俗而不能妙其变也如是道亦不得行矣何者孔子迂阔之行久为上之所深患一旦矫国之陋介介而争之岂为善变之权而不谓轻相转移如此也此并不露此意也即鲁君亦在其度内若曰平日所疑为适用或踈者今竟若何此微示其可用之端者二矣而以不事道议之大非也道非有定名也吾执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传者急急而致之君若民之间安知无卑卑无甚高论之拒曰道术真不谐矣若是则已与天下交任其责而孔子不然人以奚不去议之大非也去亦用之不难也吾持之齐之卫之楚之所行者汲汲而施之父若母之国要亦相病其无由由不忍去之思曰执持尚如故也若是则已先天下自塞其机而孔子不然夫猎较微事耳即孔子神其用于去猎较亦微举耳然而用事于鲁之半绪见即用事于鲁之全体亦见何者端固已著于此也夫正大之端平易之端与神化不测之端皆于是乎在甚矣孔子之无负于世也若孔子婉于求用而竟不用天下后世必有任其责者矣
  中幅描写曲畅足以发难显之情 作者长篇精神每结聚两股馀多不甚经意学者宜善取其精











  位卑而言高  一节     罗万藻
  臣无罪而不足以劝耻之而已盖贫仕之情不在立朝行道者之事也故位卑言高之罪罪累上也且人主之礼其大臣也罪不及焉非难于罪大臣也宽之以自责之路而动之以耻故大臣之以无罪而辱有不如小臣之以有罪而荣也夫大臣何可一日不为行道计也道既已行矣古人犹有飏言载赓之风以动色于㡬康而不忍效小臣之为立朝已无愧矣古人犹有明农复辟之事以风示其廉退而不贪立朝廷之上世之衰也大臣不言故小臣言之大臣不能言复不能退故小臣愈益言之而愈益攻之人主不得已而治之以其法大臣不自安更穷之以其私是故位卑言高之臣往往以不免也顾其立人之本朝而道不行独何也夫人主禁小臣之言而予大臣以功名之全纤悉于小臣之罪而宽大臣以不待督责之意此所谓动之以耻也今不念其道之不行复不思其身之宜退处具瞻之地而隐情惜已以发天下痛哭流涕之狂居风节之总而持禄固身以授言者窒隙蹈瑕之路故吾谓位卑言高之罪罪累上也其累上奈何耻之也乃知立朝轻重何常之有彼功名进取之士勇于为人而疏于自量更何所爱吾谓使人主尊此能言者而立于朝则天下事之当言者必日闻于前使人主赏此能言者而不之罪则天下士之能言者必复接踵而进而人主难之讽大臣自处之道也彼立朝者而不知耻何哉
  此节只是辞尊居卑两句注脚非责大臣逹不离道也借题摅发胸臆剀切之旨出以蕴藉风流在作者稿中不可多得原评





  乃若其情  三节      路振飞
  决性之情者并辨性之才焉夫可为善则其情也为不善则不能尽其才也何疑性哉孟子曰天下无能为善之人而性掩天下无不可为善之人而性彰天下无可为善而不能为善之人而性决不为不善之借口即如言性者之纷纷岂非以不善之去善倍蓰无算哉而吾以为此第当于得性失性之后别其尽不尽不当于含情降才之先别其有不有何也极天下不情之事至不善而止极天下不才之事至为不善而止则未有执不情之情而可溷性中自有之情者且未有因不才之才而可罪性中自具之才者若其情而何容不求也若其才而何容不尽也求乍见怵惕之情而保四海之才尽求不屑呼蹴之情而辨一介之才尽求长而敬生而直之情而会通一世权衡千古之才尽吾固于其可以为善验之而信性善也皆恻隐则皆仁皆羞恶则皆义皆恭敬皆是非则皆礼皆智而后知可仁可义可礼可智者之举皆性也吾更于所以为不善究之而益信性善也不思恻隐则失仁不思羞恶则失义不思恭敬不思是非则失礼失智而后知铄仁铄义铄礼铄智者之举非性也能尽则为尧为舜为文武其去不善也无算苐达才之量以返情之初而性原不增不能尽则为瞍为象为幽厉其去善也亦无算苐汩情之体以阻才之用而性原不减安得罪不能尽之才即其才而反诬可为善之情非其情哉子得吾说而思之彼三说者止存其可以为善之一言可也
  按部整伍其制胜尤在中间求其情而才尽一段原评
  挈其要领贯通首尾一因乎理势之自然非屈题就裁者可比



  乃若其情  二节      黄淳耀
  合情才以溯性其善著矣夫情才非性而皆出于性也其善若此其无不善若彼奈何敢于诬性耶昔者孟子之论性与孔子异孔子之说理气参焉者也故其言曰相近孟子之说论理不论气者也故其言曰性善然置气不言而天下之辨起矣则仍即其流行运用于气之中者言之而立教乃可无弊答公都子曰天命之谓性性动而有为之谓情性具而能为之谓才夫性浑然在中可以理推而不可以迹求者也人亦安能尽识哉乃若情也者动乎天机著乎心本览阴阳而知太极之动观清浊而知流水之源断断如也今夫饥而欲食壮而欲室此人所谓情也而不可谓之情盖尝屏万物而示之以善不啻身之于痛痒不待教而知矣得意则喜见犯则怒此人所谓情也而不可谓之情盖尝杂万物而进之以善不啻口之于甘苦不移时而别矣由此以溯之于性性善也故情亦善也此从本逮末之论也情善也则性亦善也此推见至隐之说也故曰善也若夫为不善则亦有之缘机逐物而自放于昏逸之地在今名之曰暴弃之民反道背德而甘即于顽嚚之间在古名之曰不才之子乃一旦举而诿之曰此才罪也呜呼其然哉大钧赋物一实万分既授以冲漠之精即并授以达此至精之具谓有赢缩其间则是择圣人而尽予之才择贤人而多予之才择中人而吝予之才也二五顺播形开神发既畀以妙合之理即并畀以翼此至理之资谓有异同其间是有以处夫终身不善之人而无以处夫始善终恶之人与夫始恶终善之人也才且无不善如此而况于情情且无不善如此而况于性哉然则不善孰为之曰气为之也在天之气无善恶在人之气有善恶然情可为善也乃有放杀君父而自以为是者是情为气变矣才固无不善也乃有始生之日而知其灭族者是才为气变矣吁合气与理而后可以明道可以辟邪也夫
  朴直老当无一字含糊 此处才字孟子从性善一滚说下只在理上论未曾论到气程子之说从言外补入最合一夹发便失语气原评













  梏之反复  二句      章世纯
  良心之竟失则其害深也夫仁义诚有根之良也仁义固终不绝于人心也然其如此反复者何哉且以天下仁义之人少而不仁不义之人特多也盖性善之说几无以解于天下矣本善者不宜有不善也而固有之者解在乎梏亡也而梏亡之说亦无所解于吾性矣有根者不宜受夺也而受夺者解在梏之反复也物之害心非一害之而已也一害之而即已则必无有能害者矣心之受害非一受害而已也一受害而即已则亦无有见害者矣惟其相寻于无己则其道为习至习至则久久而心与狃矣夫天下岂有久于吾性者哉生而禀之以至于今日亦以成故矣今之来者亦以狎至而积累于岁月因以相胜则夫向之久者亦不足以当也夫后来者尤据于念所甘也惟其相累于至久则其类且众至众至则多多则物力强矣夫天下又岂有多于性者哉自一良而演之以至于百善亦已有类矣今之来者亦以累积而大得其朋从因以相倾则夫向之多者亦将不足以敌也夫后来者尤乘于见所用也于是乘清夜而养者至此不能养也何也清夜亦梏亡之时也觉之所习梦亦同趣而扰扰之境不复置于向晦晏息之会于是乘清夜之馀而见者至此亦不能见也何也清夜之馀亦梏亡之馀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而重阴之人不复能受天地清阳之气如是而犹有存者哉若不至于反复相梏而遂失者则不得谓之性矣言性则本之者深也逮夫势穷理极而不能不夺也此深者之事也至于反复而不失者则亦不得谓之性也矣言性则其变化神也逮夫易物相习而亦能与之为用也此又神者之事也知此说者可与论心矣
  朱子云反复非颠倒之谓盖有互换更迭之意中二股形容得出 梏之反复即顶上旦昼之所为不足以存非气不存谓所息有限不敌梏亡之众遂不足养其仁义之心耳文中清夜亦梏亡之时云云朱免太过原评















  养其大者为大人       金 声
  有大人之体存乎养而已夫体之大者大人之具也养之斯为大人岂可以不考哉孟子曰养道之不可不讲也则人品系焉人未有能自爱者也而茍能自爱则其赅而存者非必有以异乎天下之人也而养已操其胜矣奈何以小害大以贱害贵而为小人耶百体之在人身也犹众人之在天地也人身之贵大体亦犹天地之独贵大人也养其大者为大人已大非能自大也无以养之犹𣺌然者耳今将肆力焉极其所能至而莫之敢损也大无尽养亦无尽吾目不能窥所未见耳不能察所未闻手足不能拮据于所未到而恃此一物者遂有以周宇宙而无困匮之患则变化无方之人也大本自大也无以养之亦遂有漏焉耳今将保䕶焉坚其所有馀而莫之敢放也大无加养亦无加吾情且不能以自定欲且不能以自足血气筋力且不能以自守而存此一物者遂有以涉末流而立万物之防则范围无外之人也是故有得志于时之大人则所谓养尊而处优也以天下奉一人亦何取不多何用不宏而皇皇乎其大者焉甚者宵旰以为勤夙夜不遑处人以为自薄也而不知危微精一固已判人禽于方寸之地有不得志于时之大人则所谓优游以卒岁也置一人于天下亦何飧可素何位可尸而孳孳乎其大者焉甚者饥渇不以害安饱无所求人以为不堪也而不知动心忍性固已决生死于忧乐之关盖惟有人焉养其大而天下仰以托命彼小人者始得以安然自豢于冠裳礼乐之中亦惟有人焉养其大而天下赖以观化彼养小者犹不至荡然自暴于日用饮食之外养身者念之大人岂可不为哉
  养小定失大养大却举小此义发得圆足原评作者凡言心性言忠孝节义生民疾苦衰俗顽薄之文有心者读之必自惭自惧且感且奋盖性体清明语皆心得故诚能动物如此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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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九目录
  孟子下之下
  物交物二句         吴 云
  心之官则思二句一       艾南英
  心之官则思一句       章世纯
  高子曰小弁一章       黄淳耀
  五霸桓公为盛三句      陈际泰
  舜发于畎亩之中一章     凌义渠
  强恕而行二句        曾异撰
  强恕而行二句        黄淳耀
  达不离道二句        杨廷麟
  人之有德慧术知者一节    陈际泰
  食之以时二句        尹奇逢
  居恶在四句         高作霖
  桃应问曰一章        杨廷枢
  桃应问曰一章        黄淳耀
  民为贵一章         艾南英
  口之于味也一章       章世纯
  口之于味也一章       艾南英
  智之于贤者也        艾南英
  有布缕之征一节       沈 㡬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一节   陈际泰
  曾晳嗜羊枣一章       谭元春








  物交物  二句       吴 云
  物有为所引者当知其受蔽之原矣夫既已交之而不能不引也孰主张是而令其受蔽若此乎且物不能以治物故宰万物之化者必在无物之体然非所论于耳目之官也夫耳目之官哲谋所运也聪明所出也安得仅泥之为物而既不思而蔽乎物安得不谓之物也吾于其蔽之之象而想其进而交者焉吾于其受蔽之处而想其引而出者焉盖谓之物则皆有形也皆有欲也两有形似乎相格两有欲无不相交矣谓之物则皆滞于实也皆逐于幻也以实相迎则交之者遇境即投以虚相逐则引之者无境不出矣独居之地未尝有睹有闻而不睹不闻之中憧憧者是何物乎若或交之而憧憧者果在吾耳目前也此时虽欲不睹而不能不睹虽欲不闻而不能不闻若其质任自然之势也平旦之时亦尝收视返听而收视返听之处扰扰者是何物乎恍惚交之而扰扰者若皆吾故物也此时不能不视而犹恐视之不多不能不听而犹恐听之不尽者亦其一往难穷之机也是以交之时犹一境也而一交而即引则一境之中即生千百境盖去而不复返不能待此境之尽后见彼境之来也交之时犹当境也而随交而随引则目前之境皆或过或来之境盖往而无所停并不能留瞬息之馀地定目前之应迹也吾求其所谓天聪天明者无有也引之而去矣仅存耳目之物耳求其所谓耳聪目明者亦无有也引之而去矣但见声色之物耳其初耳目为主而声色为客无来而不迎其究声色为君而耳目为臣无呼而不出以此为人亦声色之人矣安所称大哉
  无义不搜无转不彻非实从身心体贴一过不能言之明晰如此



  心之官则思  二句     艾南英
  掲心之所以统众体者而即思以惕之焉夫心官在思故与众体异也然必思而后得则思要矣且人知物交之害縁耳目以累心而不知不善事心者究使心等于耳目盖心之职虽异于耳目而吾必使心践是职而后可以为耳目之主是故耳之官在听而思其当听与不当听者则心之官在焉然非曰一明乎心之官而所以当听与不当听之理遂了然吾前也目之官在视而思其当视与不当视者则心之官在焉然非曰一明乎心之官而所以当视与不当视之理遂了然吾前也当万感纷纭而天君内应此时谓之心仍其官则可谓之得思则不可何也百虑撞扰未始不与众交驰也夫惟惺然者不昧而后吾始能有思而是思也乃足以宰众感矣当一事未形而内自撄攘此时谓之心仍其思则可谓之非物交物感则不可何也独睹中涵未始不与众俱疚也夫惟洞然者无累而吾始谓能思而是思也果足以杜众诱矣盖耳目之役以气动也心之思亦以气应也均是气耳惟官在思而惕之以思则以理驭气而行乎感应之涂而无差耳目之官于吾身为视听之职也心之官于吾身亦腑窍之列也均是形耳惟官在思而宰之以思则以性治形而握乎明聪之主而不乱然则心以能思为职是心之所以异众体也而以思践吾心之职则吾之所以善治心也此之谓大体也已矣心之官则思此思字杂形气理欲在内思则得之思字方是慎思若两思字作一样看则下文不思者岂尽灰槁其心乎自记
  上思字指其职守下思字乃其尽职处分肌擘理清思锐入题障尽开




  心之官则思         章世纯
  心所司之大而体之大可知矣夫因心以存变所谓思也心唯役思以自神斯其所以君众体乎且体之接物各称量以相纳而随类以相招耳目形气之体固宜与形气之物相施受而分量已止固不足以参乎思之数也若夫思则有妙焉者矣物之形而上者谓之道妙形气而为言而人之善变通者谓之思则虚游无以相领此其所受摄固天下之至微也而孰为此者非心之専司乎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是故众形之用效于四末而此独隐深以自尊其深藏者所以独为不可䙝其不可䙝者所以独为不可测也众体之职效于一节而此独大略以为司其虚悬者所以成其兼总其兼总者所以成其参酌也于是而有留物之智不积聚以自满而能忆故以为藏是故耳无驻声之地而此独留其响目无染色之迹而此独久其居夫思者以其往识缘而成想者也故者之不忘则思之所以生端也于是有任物之哲智常浮乎其物而意不止如其境故声之来者有实而此尤逹之声之所不至色之所效有实而此尤逹之色之所无与夫思者以其见在推于无端者也来者之相引则思之所以极变也何也盖人者德流气薄而生者也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精神之合谓之心是以心者善入亦善出而思者能往亦能来也章大力之文出于周末诸子其思力锐入实能究察事物之理故了然于心口之间非揣摩字句而仿其形貌也然其不能上跻唐归之风轨亦由于此







  高子曰小弁  一章     黄淳耀
  诗可以怨大贤即小弁以立教焉夫平王之孝可议而小弁之诗不可议也明于当怨之故可以教天下之为人子者矣且处人父子之间此天下之至难也而尤难处者帝王之父子盖有宗社之寄则贼乱易生居嫌微之间则谗构易入处之不得其道则天下戮辱其君父而亦不怜其臣子所以难也君子读小弁之诗三致意焉盖作此诗者宜臼之傅也可谓能教太子矣而说者猥疑之曰怨嗟乎亦知幽王之世为乾坤何等时哉亲若申侯畔之而已是路人也贤若伯阳父忧之而已是亦路人也忠厚若正月以下诸诗人嗟叹之而已不得不为路人也以路人自处而以越人处君则虽赍咨涕洟其中实与谈笑者等今更取小弁读之其身世则舟流也其本根则坏木也其心事则毛里也哀痛幽默有不得已之志焉则以天下之所弃者虐戾之君宜臼之所亲者本生之父也举天下无亲幽王之人而亲之者独有一子在此子亦更无仁其亲之事而仁之者独此一诗甚矣作诗者之为君子也而说者猥疑之曰怨是必变小弁为凯风同储君于七子而后可耶今夫龙漦作孽伊洛告灾祸乱之成至以一笑易一国此自依斟流彘以来未有若斯之酷者也使七子之徒易地处此必将寝干枕块以冲雠人之胸而宜臼内德申侯为之遣戍外畏戎狄弃其国都是犹以处小过者处大过君子知其不怨矣奈何并此诗去之哉彼为之傅者于其本疏而教之以勿疏于其不怨者而导之以怨盖以虞舜望平王也彼虽万万不能为虞舜而前得免为篡逆后得守其宗祧天下以为平王能子矣吾安得不戴之为君然则周鼎未迁虽谓此一诗之力可也今由大圣人怨慕之意以扬㩁此诗体作诗者讽谕之情以为教天下使人读之相与勉为仁孝而耻为大恶则宜臼之志固可以不论也夫
  平王忘其亲而小弁之怨为亲亲此天理所恃以不尽亡人心所恃以不尽息也看题扼要下笔萦纡郁闷可以感人原评














  五霸桓公为盛  三句    陈际泰
  独推齐霸之盛以其近三代之公也夫三代无刑牲㰱血之事桓之葵丘庶㡬之斯其高出五霸者哉且皇帝王霸递降者也帝之盛近乎皇王之盛近乎帝伯之盛亦近乎王则桓公是已夫五伯岂有先于桓公者哉而功亦凖焉盖桓公之时王气之微也而桓公之举王事之近也何也春秋之统凡三变至于桓也而天下之权聚桓公之身又凡三变及其季也而桓公之志荒则桓公已不免于衰而吾特以推其盛此又何也则吾有感于葵丘之会之事也尝试论之宋襄神明之后也然而弱也秦穆楚庄伯事之修也然而夷也且也心不外者乃能统大众知不凿者乃能处大事以此律晋文难之况其散焉者乎于是齐桓独盛而齐桓葵丘之会尤盛盖自是诸侯咸喻乎桓公之志矣牲亦不必刑也书亦不必烦也血亦不必㰱也夫大道隐而家天下然后有诰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后有诅盟盟诅烦而约剂乱然后有交质子故论者谓诰誓不及五帝诅盟不及三王交质子不及五伯苟能是焉则已矣而不虞桓公不徒却交质而不用也抑且桓公之㡬却诅盟而不为也岂非有志于天下为公之世而王事㡬合乎后世徒见桓之会有天子之事三于首止殊会世子不以夷于诸侯而不敢盟焉于洮序王人于诸侯之上而后盟焉于葵丘亦序周公于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君子以桓为知节矣以是取贵乎春秋而抑知其革薄从忠见于不㰱者犹有三代之遗意也哉夫桧之卒章伤天下之无王曹之卒章伤天下之无伯非无伯也不能如桓之以信待人以逹于王事也虽然时至而优物过而止葵丘之会桓公极盛之举亦桓公将衰之机也盖自是无四方之志矣是故书之重词之复以著其美而书日以志其谨吁伯业之衰亦岂天下之幸哉
  诸儒纪说未必尽是圣贤精蕴以入时文便已卓尔不群故知天资虽美必实之以学而后文可成体也舜发于畎亩之中  一章   凌义渠
  明生死之机以示人而天意不可负矣夫人皆在忧乐中而孰知生死即于此决乎善承天意者宜何如也尝观人之一身莠然以生者仍不得谓之生心与性其所以生也从心性治之而形气亦静然退听而人遂因之以不朽此属之人事乎抑属之天道乎谓天以困之者亨之而如劳苦如穷饿如拂乱者身名俱寂殆不可数矣谓天以困之者终困之而若畎亩若佣贩若市囚者舜说诸人又何以称焉盖天未尝以大任酬平日之艰苦而不得不借艰苦一途以坚其任之之基贤圣并未尝以动忍觊天心之眷顾而转似由动忍百端以厚其任之之力总之不以形气用而以心性用虽日与忧患俱而未觉可畏者能忧患之人也至心性全其真而形气驱其蠧虽日与安乐俱而亦未觉可溺者能安乐之人也如必有待于困衡徴发借牖于法拂多难天之意不已薄乎而生之路迫矣唯有作之喻之者以善其后有为入为出者以挽其亡天之意不仍厚乎而生之理愈出矣乃知欲与之以生而不忍贻之以死者天与人相关之至意能与以生而不欲骤与之安乐能远其死而不欲遽远其忧患者天于人相成之苦心故世有忧患而未必生荩臣义士动以身殉而不知其耿日月而薄云霄者皆生气也殆与降大任之旨互参焉而非有畸也世更多安乐而未必死宫室妻妾淫享终身而不知其思虑荒而视听愦者皆死气也殆不得与惜庸人之例并观焉而非有私也独所谓动忍增益者根心性而出极于诚明从揣摩而入近于机阱如舜说胶鬲者无论即夷吾诸臣可多得乎
  后二比所谓无弃之言读之可以警顽起懦即言以求其志自知为忠孝性成人



  强恕而行  二句      曾异撰
  物可以强求而备唯其我有之也夫备物之谓仁然惟物之有于我故可以恕而求之耳尝谓万物皆备于我者不求之而自备者也亦求之而无不备者也是故自然求之而物备勉强求之而物亦备是以谓之皆备也今夫物而非其中之所固有则虽百譬之而不肖夫其譬之而能肖者彼其中原有是物者也天下事而非行其中之所固有则虽曲推之而不可行夫其推之而能行者彼其中原有所以行于是物者也夫所谓仁则岂非其万物一体之谓哉然而求之于万物焉远矣苐求之我焉近矣即求之我而取必于诚身之乐焉又远矣而苐求之于强行之恕焉莫近矣今夫人莫不欲人之我爱而我亦有不爱人之时非恕也然此欲人我爱之心谓非我备爱人之理不可也则强而行爱于人焉始苐行于一人而人人复然则夫所谓保四海驯顽傲之至仁亦可近而取之矣今夫人莫不恶夫物之不能相爱而我亦有不爱物之时非恕也然此不欲物有不相爱之心谓非我备爱物之理不可也则强而行爱于物焉始犹行于一物而物物复然则夫所谓格鸟兽孚豚鱼之深仁又可近而取之矣而且适适然而譬之而推之不亦不诚之甚乎然与其不诚而为仁也不犹愈乎诚于为不仁也哉且人而非其心之所诚然则何以委曲取譬之若是又况乎渐譬渐推则渐诚也亦姑就其未诚者求之仁近而诚亦近耳而且规规然强而譬之强而推之不亦不乐之甚乎然其勉强为仁而不乐也则使其勉强而为不仁其不乐不更甚乎哉且人而非其意之所乐为又何以宛转推行之若是又况乎愈推愈譬则愈乐也亦姑就其未乐者求之仁近而乐亦近耳故曰万物皆备于我者勉强求之而亦备也
  就白文看得血脉贯通率胸怀说去极平极浅自然通透洒落今人只为满腹贮许多讲章白文反自糊涂临文虽用尽猛将酷吏气力终于题目痛痒无关宋儒之书茍不能贯穿不如但用本色况讲章原以
  讲明此书也讲题目不能了了又何取乎归震川文或直写语录亦当年风气如此看嘉靖各科墨卷自见隆庆以后便不复然不知者乃从而仿效徒见其惑也原评











  强恕而行  二句      黄淳耀
  得物我之所由通而皆备者见矣夫仁之远者我与物二也强恕以通之即于初体何负哉今使天下有生而不仁之人则相徇于偏私而大道可不设矣又使天下皆生而近仁之人则相渐于性命而学问为无用矣夫惟反身之诚既难骤得而皆备者之终不可以或阙也故求仁之方立焉要其一致之理则曰仁齐其众万之情则曰恕所谓仁者何也存我以厚物实能生尽天下之物统物以观我实能浑全受衷之我则诚至而仁亦至焉恕即从仁而出矣所谓恕者何也不忍于一身因知身以外之无适非身不忍于一我因思我所接者各挟一我则诚未至而恕至焉仁盖从恕而入矣仁者无所于强求仁者必作之以致其情仁者独以天行求仁者务率之以几于道我言而若有思也我动而若有谋也不几失自然与政惟顺之至者先有所逆逆去其嗜欲之私而后得以公溥亲万物逆去其锲刻之见而后得以慈爱利万物凡为此者期于必逹吾意而已矣意摰则情日深古先王对时育物之道殆取诸此而不远焉我立而即有与立也我逹而即有与逹也不几徇外物与政惟欲求通者务去所隔不隔于险阻艰难而天下无阽危之物不隔于喜怒哀乐而天下无澹漠之物凡为此者期于勉致吾理而已矣理精则量日弘古圣人博爱兼容之思殆体诸此而弥切焉世人当矢念之初亦各有近仁之处乃仁至而不自信即仁去而不自知以其思索之不力也强恕者体之以平日得之以一朝周浃旁皇其与心相习也久矣高举之而以为生天生地之所始岂有诬哉君子当势穷之日或反有不仁之时乃仁有缺陷而恕仍存恕既充长而仁复见以其剥复之不远也求仁者推及人之用全无我之体哀痛悱恻其与天相见也易矣精言之而以为尽性至命之所本讵云妄哉天下勉强之圣贤终胜于自然之众庶循理处善一念可以有群生天下笃实之学问尤胜于高明之性资致行设诚匹夫可以容天下夫孰非备物者其弃此身于不仁耶
  嘉靖以前人一题必尽其义理之实无有以挑拨了事者况此等理窟中之荡平正道乎仁恕源流推行实际必如此勘透才见作手 陈章理题文多深微而简括黄则切实而周详故品格少逊然陈章天分绝人黄则人功可造陈章志在传世黄则犹近科举之学兹编于化治惟取理法正嘉则兼较义蕴气格隆万略存结构而启祯则以金陈章黄为宗所录多与四家体制相近者馀亦各收其所长不拘一律俾览者高下在心各以性之所近力之所能而自执焉





  达不离道  二句      杨廷麟
  任道不移从民望也夫道持于身望之所宗也至于达而后知其不离耳盖士茍稍稍通显矣可以与类俱入而必嚣嚣于天下之故者以为天下之人虽多而天下之望甚少也未至若待神明而既用随事俯仰无乃羞处士而虚当世之心乎若所称达不离道者乃何如哉天下之大事初起百人为之勿计也豪杰之士出焉而亦以为难救则民始忧之矣盖失望乎其事之复也天下之大变迭兴百人偾之勿怨也英雄之姿断焉而重有所堕坏则民怨集之矣盖失望乎其人之重也故夫名誉之士多损声于达官而守道之儒独加名于隐约亦所自致殊耳朝廷必备官而世所仰重者一二人而已方其穷困时为世所指名岂其一得当而浅望之欤天下所以皇皇而求我者以其道耳茍其离之则与庸人何异而盗虚声为故必有以大慰天下之思也天下亦多事而世所推服者一二端而已方其闲暇时为人所属意岂其当大故而别有望欤我之所以循循而获誉者以其道耳茍其离之则与百姓何益而虚意念为故必有以大白其生平之素也吾观重望之士欲有为于天下也有所甚易而亦有所甚难其所为甚易者则其势也勿视勿顾之义著之有素后遂处变事而人不我疑其所居身得其要矣然而小变易可以欺人乎士亦有持已甚严而游移以趋功名之会者人望亦从此减也其所为甚难者则其事也严气正性之致信之既深凡有所难能而莫不我属其所身任亦孔艰矣然而小推委可以自解乎士亦有摧方为圆而隐忍以避伤患之来者人望遂从此阻也故惟不离道乃为不失望哉古之君子抱道周全其心如结今也穷而砥砺逹则已焉世主以为处士纯积夸名互生羽翼无当名实而退之游道凌夷衰微矣
  讲道字不从民望中梳栉出来便可移换他处故字亦折不醒矣文之可爱不独文采清流原评
  人之有德慧术知者  一节  陈际㤗
  人生大不得意之事未可谓非幸也夫疢疾世以为大不幸也顾独不念德慧知术之所由来乎则大不得意者何渠不为大得意者乎且人于患难之来身撄焉而不为安也曰此世之疢疾也心忧焉而不能暂释也曰此吾心之疢疾也夫有形之疢疾物齐可攻而无形之疢疾有望而却走者矣则于是乎日夜谋所以去之是何其见事之浅也去疢疾将自去其德慧乎去疢疾将自去其术知乎无慧而德愚无知而术拙无德慧术知而行塞无疢疾而德无慧术无知是疢疾者愚之所苦而智之所贪也非贪其疢疾不欲置此身于蒙昏之地而已矣抑疢疾者人之所争而天之所靳也非靳其疢疾不欲多予人以奇异之资而已矣均一德也其所为居性之质者向特忠厚已耳既而灵通微妙非世一切之德之所能侪此岂偶然而致吾以为生而遂有德慧者或上圣能之而不数数也均一术也其所为接物之方者向特应酬已耳既而彰往察来非世一切之术之所能逮此岂无故而然吾以为生而遂有术知者或天纵能之而要亦不数数也盖人心之量可以无所不至安而适焉而已有所不至矣疢疾者所以用其至之之资也外之境愈涉而愈精而内之神愈厉而愈出使安逸焉不㡬误认此心之量之为戋戋者乎抑人心之力可以无所不开散而用焉而已不能开矣疢疾者所以敛其开之之势也吾之纷纷可悦者既塞其窦于彼而中之殷殷可忧者自专其功于此使安逸焉不㡬谬轻此心之力之为靡靡者乎有德有慧有术有知此诚为可羡可乐之事然不知所以致此者非安坐而可几也即昔之无慧者而倏有慧昔之无知者而倏有知此又诚为可愕可疑之情然不知所以致此者非奇秘而足怪也善处不如意之事者当逆操于天之所阴彼其所以成人者有反而用之者矣且善处不如意之事者当顺观乎人之所美彼其所以自困者有乐而取之者矣嗟嗟人之疢疾果何负于人而顾戚戚乎
  正言冷语反复唤醒令有志者悠然以思跃然以起文情跌宕清敏亦足以往复不厌













  食之以时  二句      尹奇逢
  有以谨民之食用使民不侈于富也盖处富之民必多侈以时以礼是以王者琐屑计之也尝论贫国之民虽多欲无妨也无财不可以为悦百姓每自为算富国之民虽少欲易开也侈于财之所易为朝廷因代为计何也小民每惯于贪天以丰凶不可知之数取今岁之康年比以为例则今岁之食用不难罄今岁之藏以快其志有问以来岁者则又谓将受厥明矣小人每愚于效人以贫富不可齐之等取豪华之巨族规以为额则一身之食用不难罄数世之蓄以大其观有谋以久远者则辄谓耻不逮及矣是以王者有深虑焉躬行节俭以布告天下曰食之以时用之以礼食亦未可尽废也婚姻戚故何人无洽比之情惟定以时而岁时伏腊节有常期未尝禁人以食也计日之长而预为之量焉耳且小民亦非尽无爱养撙节之意今得借王者崇俭之美名以宽其鄙吝不堪之诮亦私计所甚便者所谓因其势而利导也用亦未可尽废也比闾族党何日无往来之事惟定以礼而丧祭冠婚制有定式未尝禁人以用也虑物之穷而阴为之限焉耳且小民亦非尽无物力耗竭之虑今得借王者奢靡之大禁以饰其俭啬无文之陋亦众情所共安者是以下其令如流水也即间有奢侈之家难骤夺其所习而人俱以时人俱以礼则非时非礼者众必呵之为不祥夫不祥之事抑又何故膏血以奉之当亦冁然自笑其不情即间有淫靡之性难强易其所好而人俱以时人俱以礼则非时非礼者众必付之为不答夫不答之事抑又何故费已而为之当亦返焉自悔其无谓食用如是而使富之民乃无复有得贫之道也已
  眼前景致口头语说来不觉解颐风流应得自大苏原评
  大旨皆从三代以后民情想像而得对之使人心开贪天效人二意恰是富后景象尤有佳趣
  居恶在  四句       高作霖
  稽志之所在而尚有独专矣夫士志在于仁义以之为居为路而知舍是无尚也又何必疑士之何事耶今夫士未尝求异于众人苐于习而安焉之际思此身何所位置何所适从则虽欲自夷于氓庶而有所不可故论士者不可不求其志之所在也定之以仁义而又别之以非仁非义者何也理无中立非者绝则有以识其至是之途志无虚悬识既精则有以得其安行之所由是而可究其居也夫仁以容物为量惟不留一残忍之念然后能扩其皆备之原则一仁之外无婉转也与天同体与物同命其宽广而自如者总在于几微辨别之仁则失此几微殆更无宽广之宅也已由是而可究其路也夫义以各当为用惟预绝其贪昧之心然后能协其措施之宜则一义之外无依违也见利不趋见害不避其坦易以直达者总在此精详自治之义则舍此精详殆更无坦易之径也已若此者士之所性也一往而即寄于是又若四顾旁皇而势不得不出于是此无他仁义之为世充塞久矣清之者一而淆之者百力争于放距之馀亦惟是之兢兢耳亦士之所安也日用之行习在于是又若上下古今而有所迫之以至于是此无他仁义之关绝续也大矣其统甚尊则其任甚重俯仰于先后之间亦惟是之皇皇耳盖至于卓然名世而隐约之地㡬微无以自考即以为非仁非义之岐涂此际惟自问之而不能与世人共喻之即反已可以无憾而寰宇之中旷舍不能自求即以为吾居吾路之缺陷此际能代天下忧之而终不能使天下信从之是以世之知其事者少而士徒抱无穷之志也
  稍落宽则上下界一任游衍矣作者投刃于虚能使当日语气精神一一跃露



  桃应问曰  一章      杨廷枢
  观大贤与门人之问答而得为人臣子之则焉夫君父纵有难处之事而臣子终有不易之理故设问于舜与皋陶以立天下万世之凖与且规矩为方员之至而圣人为人伦之至者何也方员至变而不出乎至常规矩至难而不越乎至易圣贤之道亦有规矩焉不过天理人情之至而已天理失而入人情人情失而入权术以权术救时势之穷而时势又出权术之外则权术之穷也更甚是不若因其不易之理而可得不穷之法此桃应所为设难以问也以为舜为天子而其臣有皋陶者为之士值有瞽瞍杀人之事为皋陶者则如之何执法则妨君议贵则妨法此亦为臣甚难处之事也孟子曰无难也臣之所知者君而已矣臣惟一君君惟一法所事者君则所守者法微独皋不得私即舜亦不得禁也充此义也法为重则情为轻岂复有拟议斟酌于其间哉然皋方执瞍而以子若舜者为天子又不得禁其臣之执为舜者则如之何废法既不可庇亲又不能此亦为子甚难处之事也孟子曰无难也子之所知者父而已矣子可无天下不可无父所全者父则所失者天下微独弃之甚易即终身弃之亦易也充此义也亲为重则位为轻岂复有徘徊濡忍于其际哉盖天下之事不论常变而但判理欲理者事之一定者也臣自行臣之事子自行子之事虽当大变而不失其大常圣贤之心不计难易而但辨公私公者念之最初者也百虑未萌而人咸知有君父百为未起而人咸知有忠孝虽遇至难而不过应之以极易此可见天下惟天理人情之至可以径直而自行而左瞻右顾牵制弗决者皆人欲之私害之也盖圣贤辨义之精微如此
  理醇法老质色皓然辉光日新



  桃应问曰  一章      黄淳耀
  极圣人必尽之心可以处变矣夫大圣之用心必不以私累也设言舜皋陶之处变不可以观人伦之至乎且法律之事出于义而惟仁之至者能操之一本之爱生于仁而惟义之尽者能全之盖仁者不失入于法之内故亦不失出于法之外也义者不违道以悦亲之心故亦不遗亲以徇已之事也说在孟子之论舜皋陶已夫爱亲莫如舜执法莫如皋陶而适有杀人之瞽瞍介其间为皋陶者不大难乎曰无难也夫立君以安人也以天子之故骫法则失其所以立君之心平刑以恤民也以天子之故逸贼则失其所以平刑之意故有谓亲贵可议者即大乱之道也皋陶之于此禁亦执不禁亦执况舜本不得禁乎何也杀人者死此非有虞氏之法而天地以来之法吾行天地以来之法所以成天子也设有纎毫梗避于其事则皋陶非圣人已然而执法莫如皋陶爱亲终莫如舜适有应执之瞽腴介其间为舜者者不大难乎曰无难也夫得亲而后为人也有借父立名之心虽临四海不可以为人尊富所以广孝也有先己后亲之意虽济万世不可以为孝故有谓民物可恋者即禽兽之心也舜之于此顾天下则失亲顾亲则失天下必也弃天下而逃之乎何也侧身穷海此降天子为匹夫而即降天子父为匹夫之父降天子父为匹夫之父亦所以谢士师也设有㡬微芥蒂于其心则舜亦非圣人已盖以一夫之命为轻于天子父之命者此三代以下之论非所施于上古以父子之乐为不如有天下之乐者此豪杰以下之事非所论于圣人法伸于宫禁则人不可以妄杀而海内刑措矣亲重于天下则力无所不竭而大孝锡类矣此孟子仁至义尽之论而亦桃应有以发之与昔淮南厉王以大罪废徙蜀严道死而袁盎请斩丞相御史以谢天下田窦失意杯酒而武帝杀魏其族灌夫以悦母后此一君一臣何其坏法与汉之赵苞魏之姜叙五代之乌震所捍不过一方非有社稷存亡之寄也而皆丧其母于贼手而不之顾此三子者何其不孝与呜呼仁义充塞久矣世乃以孟子为戯论也
  学识定然后下语不可动揺匪是而逞辨必支离无当即墨守注语亦淹淹无生气也











  民为贵  一章       艾南英
  极论民之所为贵而君之所以待民者可思已夫君与社稷至不能与民比重而顾可轻其民哉且夫天之为夫民也必使出类之才首而君长之而后承以诸侯大夫师长以宣其力又为之坛壝社稷春祈秋报以求其相于冥漠之表然则民之与社稷与君其轻重何如哉吾谓民为贵而社稷次之君为轻原夫生民之初不能自君长也必有德之大者而后百里之民从而听命焉于是有诸侯之国合诸侯之国又不能自君长也又就其德之愈大者而后四海之民从而听命焉于是乎为天子是得乎丘民而为天子也然既为天子矣天子必建国诸侯必立家大为侯甸藩卫小为亚圉陪隶于是有得乎天子而为诸侯得乎诸侯而为大夫者然皆不若得乎丘民者而遂为天子虽然犹未足以见民之贵也彼得乎天子而为诸侯矣上凭天子之威而下有大夫之奉然上则天子有大司马九伐之权而下则大夫有贵戚卿易位之柄为其失民心而危社稷也然则为社稷而变置诸侯岂为社稷哉为失民而已矣何也彼社稷者尚未能免夫此也社稷贵为上公尊比诸侯而所司者水旱凶荒之事则既有分藩之职所享者牺牲粢盛之荐则又有侯国之奉使斯民之责独重绳诸侯而轻绳社稷则非天为民而立天子使之百神受职而祭祀以驭其黜陟之意故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所谓年不顺成八蜡不通而伐鼓于社朱丝胁之皆有责谴之义明乎社稷不能为民捍灾御患则不能无功而坐食其报况于诸侯之失民心乎虽然言诸侯社稷而不及天子何也民心既散诸侯皆叛天子将无与立而不忍言之者所以尊天王大一统也然而群臣至于南郊称天而诔之则亦变置之微权也
  步步为营其中宾主轻重次第曲折起伏回旋古文义法无一不备 五家中人皆谓艾之天分有限然此种清古之文风味犹胜于黄陈则读书多用功深之效















  口之于味也  一章     章世纯
  君子之于性命亦各有取也夫性命无优劣之分唯其能成吾是耳君子所以有取性取命之分也且天下之所谓小人者非能离乎性与命之物也安命养性之说小人亦由之而不于其所则以成其小人而已故虽复桀跖亦为养性非为性之故自暴不至此虽复桀跖亦以安命非委命之故自弃不至此君子非尽反其安养之说也道无以相易而独殊乎取舎之分亦未益乎性命之事也理无以相多而独审乎轻重之权安命之学信有之矣而所安者则声色臭味安佚之为奉者也于此而舎性取命此其得力于命耳夫命岂不茫茫气数之事哉而使有功于圣贤遏欲之学则君子之善取命也矣养性之学信有之矣而所养者则仁义礼智圣之为德者也于此而舍命取性此其得力于性耳夫性也岂不犹是情志之物哉而使有功于圣贤进修之方则君子之善取性也矣其抑性申命所以使天有权虽然竟何妨于性也人有欲而后生欲者生道存焉耳然与以不过所以适于当然则节而亨之道焉亦所以为性之利也其抑命申性所以使人有权虽然竟何逆于命也天用理以生物偏者阴阳舛焉耳而补其不足所以同于各正则善反之道焉亦所以全命之事也故有君子之取舍而性命皆得其正矣
  上性字下命字专以气言上命字兼气与理言下性字则专以理言孟子正分此两途示人知所取舍陈大士提性字侧注亦是作文择易处走耳或便谓必合如此则又为物所转也原评
  奇词奥旨如取诸室中物而无一语入于拗僻实此题空前绝后之作




  口之于味也  一章     艾南英
  君子自胜之学谨其所谓而已夫均之性命也有不谓性者有不谓命者总之以自胜为学而已矣且学者之说每患其有所附以行其私夫有所附以行其私则虽理之精微者至于性命而止矣然而皆可附也附性命以行其私则其视放僻邪侈岂有间哉即如口于味目于色耳于声鼻于臭四肢于安佚执以为性岂复得而非之哉遂其所性岂复有所底止哉君子仰而思通塞之柄阻于分之不遂而以数抑情俯而揆理气之衡制于义之不可而以道域器则命者出于君子之所谓而人不得附性以行其私也虽然性可附也命亦可附也附命以行其私犹之附性以行其私也学不主于自胜则命之说庸愈乎哉彼夫仁于父子义于君臣礼于宾主智于贤否圣人于天道在我者有厚薄之异禀在人者有所遇之不齐举而诿之曰命亦何不可之有而君子曰此性也何也人指耳目口鼻四肢之欲而曰性也以其生而有也吾亦指仁义礼智天道之事而曰性也亦以其生而有也生而有之故可以困知可以勉行恃其归之一也亦安有禀赋之异哉生而有之故暴者可化愚者可格恃其感以天也亦安有所遇之不齐哉于彼之生而有者曰吾性固然于此之生而有者曰命实为之此非附命之说以行其私者乎是故君子不谓性不谓命一自胜于血气之治一自胜于伦物之际亦以学者不自力于隐微而浮慕于名迹则虽性命之名可藉以行私而又况下此为假仁假义者哉然则性命者人之散名而学者不可以不辨也
  谓字从来无此剔出队伍再整齐一番则全矣自记理精气老文律亦变化合度就此题文较之已肩随于章而与陈并席矣观自记可知古人为文不悦而自足如此


  智之于贤者也        艾南英
  大贤原智而表其所属焉夫贤否非智不察也故智之德属之而君子将以此衡性命矣尝谓贞明之体必有所丽而后见其于人之贤不肖是也顾有所丽而见智而智之同异大小亦可得而观矣何也人非特贤不肖相悬也而智亦相悬有秉无缘之哲而亦有居半识之灵人非特智有难易也而贤者之知于人亦有难易既隔同体之蕴而遂不察异量之美然上智明哲无疆而其名不过曰智之于贤者也即中材得一遗十而其名亦曰智之于贤者也是故正人之于憸人相镜而不能相收此事理之常也乃有同明之照声气非远而竟以贤昧贤遂以贤沮贤究其智之所蔽同可成党异可成争若心迹不相蒙者则智之为清为蔽果不可以一槩论也夫至公之与至私相鉴而不能相茹此虚明之本也乃有一人之身明昧居半而竟察其百长遂至遗其一短䆒其智之所专治以之基乱以之兆若先后出两途者则智之为偏为全果不能以众禀齐也是非之念夫妇可以与盖著于众斯众著于寡斯寡惟夫妇可以与而智之分量推而上之有不可等者矣亏蔽之端堂阶可以匿盖孝子或见蔽于慈父忠臣或不察于英君惟堂阶可匿而智之神明拓而通之有不可测者矣此无论彻天明之鉴者令千古仰绝智之难而贻事后之悮者亦寸衷抱知人之悔则智之于贤否果非人之所能为也命也君子将何以处此哉
  包罗富有发挥警切之于二字虽五句所同不为梳栉则实义不能显透文亦处处醒露






  有布缕之征  一节     沈 㡬
  善用赋法者不恃法以敝民也夫即此常征耳无以缓之足以离殍吾民而有馀矣岂独横征能病民哉且夫平心而商民隐即忍主未有不瞿然念者也乃经制一定上有所据而必遵下有所沿而必守不复相怜念者乃在征求有艺之日矣然则人主日行困民之事而恬不及觉则常法为之乎吾以为上有求于民皆非所应得者也夺其吝不肯与之情而迫索之违其苦不及副之势而额收之先王讳其不堪而隐动人以深思槩名之曰征而若布缕若粟米若力役先王之法正以谓之征而心愈伤乃后世之权转以谓之征而威愈立盖法成而民无如何矣不有深于民情之君子乎苐曰吾所以不得不时取其一者用故也使其一可已亦已之矣苐曰吾所以不得不稍待其二者用故也使其二可捐并捐之矣当其时惟君子见为用而小民犹指为征惟君子见为缓而小民犹惮其急无他旦夕息肩无敢享安饱图逸乐仅堪保全馀生完聚其家人父子已耳用二焉而殍民立见矣用三焉而离民立见矣夫民也财力皆愿自效拮据亦所不辞尽三而征之讵敢言怨所最苦者既已殍且离矣有司课民而不应罪反在民司农课吏而不应责又在吏朝廷以为此故额也官府皆曰此故额也指饥寒为不谋朝夕之愚夫坐流亡为不事生业之游手竟孰悉其故而伤其痛者哉由是观之缓不缓之际亦危矣在君子轸恤为怀必更有广生息以厚之躬节俭以馀之岂沾沾用与缓之间而已即苐自为输将计也亦慎毋驱而散之以自绝其征求之路为也
  题只谓应于常征之中寓矜恤之意耳先王取民以足国用自有一定之节度在文未能于本原处立论家数亦小而深痛之语足以警发人心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  一节 陈际泰
  善充义者先去其物之所能受者焉夫尔汝之名之加犹非其甚者即实能受人岂遂以为害义者哉而必不受其实斯为能充耳且名者物之所从人从之而加其轻重之意我从之而分其堪受与不堪受之情名之所不堪即实之所不安由是而推焉固终身用之不穷矣吾试即充义者言之夫善于充义者必不使已有一毫隐忍之意有一毫隐忍之意必不能激烈而光明抑善充义者必不使已有一毫疵颣之端有一毫疵颣之端必不能纯白而惬适今夫尔汝之名其常也则夫受尔汝之名亦其常也上之鲜君公之隆美下之亦不至盗跖之诋诃也而人多受之君子不遂以为不义也然惟受之者于义为无害而后断断不受者其义遂无以加奚以明其然耶一者美其激烈而光明也激烈而光明是得乎义之用也其得力在生平之所自伸者矣人予之以尔汝之名外忻然受之而内亦忻然受之者小人而安者也外忻然受之而内赧然忿之者君子而弱者也身非小人而外忻然受者度其事尚不至于可恶之甚也然阳受之而实未必能受也惟夫已有实不欲受之心而竟赧然矣内既赧然而外犹不免忻然君子以其为隐忍而羞之而以推其馀诚恶其隐忍者之有其类也则反而言之天下凡此区区者而必欲自伸则更有何者而能屈之一者美其纯白而惬适也纯白而惬适是粹乎义之用之体也其得力在生平之所自克者矣人予之以尔汝之名人施之而已无以致之者君子固忻然甚安也人施之而已有以致之君子固赧然不安也身非小人而遂忻然受之者度其事原无与于一已之为也是名可受而实必不可受也茍夫不免或有可受之实而遂不能以一日安矣原无可安而自以为可安君子以其为疵颣而恶之而以深病其自恕诚恶此疵颣者之有其根也则反而言之天下凡此介介者而必欲自克则更有何者而能安之从前之说实必不cq=648受而有以致其心之所必行此节烈之气也即后日杀身成仁之见端也从后之说实有可受而有以致其心之所无愧此圣贤之规也即当日慎独自反之精微也无往而不为义斯义不可胜用盖用之所习者在前矣用之所本者在前矣
  思如泉涌随物赋形而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东坡自道其文云然观此文可想其行笔引墨之乐 评者谓无受之实有气上事有理上事自伸一股专在气分上讲非圣贤义理功夫行远集辨之极当其实两意相承阙一则义理未备试观自古卓然自立之士岂有无羞恶无气节能慨然以兴者至于但任气分而不能自反自克则凶悍无赖之徒羞恶之心已亡更何有于尔汝之实之受不受乎



  曾晳嗜羊枣  一章     谭元春
  以所独言不忍而其意可想已盖曾子有不忍其亲之心而嗜特触焉然则所同所独之论所以晓丑而非以尽曾子也且孝子之心有非后世之所能知者即以当时孝子之心有非外人之所能知者其原皆本于不忍而要其不忍之事所不忍之时与所以不忍之故其莫有知之者也即一羊枣耳曾晳偶然而嗜之曾晳死曾子见羊枣而悲焉人见其不食也以为不忍而已矣至孟子之时犹传其不忍也以为不食而已矣由是而想之可以知其凄然忾然之状也必欲得而明之无以定其如何凄然如何忾然之因也而乃求之于美不美食不食耶脍炙之云甚矣公孙丑之为浅人也孟子亦仅与之浅言曰夫羊枣自不如脍炙也然而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独之所在而曾子悲焉子知夫讳乎名之较姓有何差别而讳惟其名者非以独之故耶讳名者天下人子之情也不食羊枣者曾子一人之情也天下人子之情不以其同而以其独所以一本也曾子一人之情不以其同而以其独所以养志也曾子真孝子也嗟乎孟子之言其于食脍炙而不食羊枣之故朗如矣而未尝言其所以不忍则不忍之在当日者有不可得而言者焉夫不忍岂有声色臭味哉有所触而动或无所触而亦动见所独而触或见所同而亦触哀至则哭何常之有即曾子亦不知其所以然而况他人乎此不可与饮食之人言也
  公孙丑脍炙之问与高子追蠡之言无异少此一段翻驳不得原评
  将不忍二字看得阔深故立身题外而于题中眼目仍自不失 作文好翻案原非正轨但果有一段议论发前人所未发足使观者感动奋兴亦不可以常说相拘执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本朝四书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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