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礼记义疏 (四库全书本)/卷73

卷七十二 钦定礼记义疏 卷七十三 卷七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礼记义疏卷七十三
  大学第四十二陆氏徳明曰郑云大学者以其记博学可以为政也
  孔氏颖达曰案郑目录云名曰大学者以其记博学可以为政也此于别录属通论此大学之篇论学成之事能治其国章明其徳于天下却本明徳所由先从诚意为始
  朱子曰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徳之门也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
  案大学一篇亦不用正义存疑等六条同中庸例其案语已详中庸卷首暨卷末
  大学之道在明明徳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释文大旧音泰刘直带反近附近之近朱注程子曰亲当作新后后同后放此案朱本分在止于至善节虑而后能得节则近道矣节作三节 其注语于各节末仍空一字界断同中庸例
  郑氏康成曰明明徳谓在明其至徳也止犹自处也得谓得事之宜也
  孔氏颖达曰大学至道矣此经大学之道在于明明徳在于亲民在止于至善积徳而行则近于道也在明明徳者言大学之道在于章明已之光明之徳谓身有明徳而更章显之此其一也 在亲民者言大学之道在于亲爱于民是其二也 在止于至善者言大学之道在止处于至善之行此其三也言大学之道在于此三事矣 知止而后有定者更覆说止于至善之事既知止于至善而后心能有定不有差贰也 定而后能静者心定无欲故能静不躁求也 静而后能安者以静故情性安和也 安而后能虑者情既安和能思虑于事也 虑而后能得者既能思虑然后于事得宜也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者若于事得宜而天下万物有本有末经营百事有终有始也 知所先后者既能如此天下百事万物皆识知其先后也 则近道矣者若能行此诸事则附近于大道矣
  朱子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徳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 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而安虑谓处事精详得谓得其所止 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朱注治平声释文其知如字徐音智下致知同 案朱本合下致知在格物句作一节 其注语总见下截大文之末同中庸例
  郑氏康成曰知谓知善恶吉凶之所终始也
  孔氏颖达曰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前章言大学之道在明徳亲民止善覆说止善之事既毕故此经说明明徳之理 先治其国者此以积学能为明徳盛极之事以渐到今本其初故言欲章明已之明徳使遍于天下者先湏能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也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言若欲齐家先湏修身也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言若欲修身必先正其心也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者总包万虑谓之心为情所意念谓之意若欲正其心使无倾邪必湏先至诚在于意念也若能诚实其意则心不倾邪也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者言欲精诚其已意先湏招致其所知之事言初始必湏习学然后能有所知晓其成败故云先致其知也
  致知在格物释文格古百反
  郑氏康成曰格来也物犹事也其知于善深则来善物其知于恶深则来恶物言事縁人所好来也此致或为至
  孔氏颖达曰致知在格物此经明初以致知积渐而大至明徳前经从盛以本初此经从初以至盛上下相结也致知在格物者言若能学习招致所知格来也已有所知则能在于来物若知善深则来善物知恶深则来恶物言善事随人行善而来应之恶事随人行恶亦来应之言善恶之来縁人所好也
  朱子曰明明徳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必自慊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释文治直吏反 案朱注释音同释文者概不重出同中庸例朱本分国治而后天下平节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节末之有也节作三节 末二句朱本移在听讼章
  后为𫝊之第五章此谓知本程子曰衍文也此谓知之至也朱注云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郑氏康成曰壹是专行是也
  孔氏颖达曰物格而后知至者物既来则知其善恶所至善事来则知其至于善若恶事来则知其至于恶既能知至则行善不行恶也 知至而后意诚既能知至则意念精诚也 意诚而后心正者意能精诚故能心正也 国治而后天下平者则上明明徳于天下是以自天子至庶人皆然也 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者言上从天子下至庶人贵贱虽异所行此者专壹以修身为本上言诚意正心齐家治国今此独云修身为本者细别虽异其大略皆是修身也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本乱谓身不修也末治谓国家治也言巳身既不修而望家国治者否矣否不也言不有此事也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者此覆说本乱而末治者否矣之事也譬若与人交接应湏敦厚以加于人今所厚之处乃以轻薄谓以轻薄待彼人也其所薄者厚谓已既与彼轻薄欲望所薄之处以厚重报已未有此事也言已以厚施人人亦厚以报已也若已轻薄施人人亦轻薄报已言事厚之与薄皆以身为本也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者本谓身也既以身为本若能自知其身是知本也是知之至极也
  朱子曰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 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错之耳 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 右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凡二百五字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旧本颇有错𥳑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经文别为序次如左凡千五百四十六字 凡传文杂引经传若无统纪然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深浅始终至为精密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今不尽释也
  案朱子章句序次于圣经后移康诰曰克明徳至自明也分作四节为传之首章释明明徳移汤之盘铭曰至无所不用其极分作四节为传之第二章释新民移诗云邦畿千里至止于信分作三节在诗云瞻彼淇澳至没世不忘也二节前共五节为𫝊之第三章释止于至善移子曰听讼吾犹人至此谓知本合作一节为传之第四章释本末移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二句为传之第五章取程子之意以补之释格物致知移所谓诚其意者至君子必诚其意分作四节为传之第六章释诚意以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至在正其心分作三节为传之第七章释正心修身以所谓齐其家至不可以齐其家分作三节为传之第八章释修身齐家以所谓治国至此谓治国在齐其家作九节为传之第九章释齐家治国以所谓平天下至以义为利也作二十三节为传之第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篇内节次悉依注疏旧本所录朱注亦从郑本大文逐次分贴兹特总掲朱子章句序次俾读者一览而识其同异焉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释文毋音无恶恶上乌路反下如字臭昌救反好好上呼报反下如字谦依注读为慊徐若簟反闲音闲厌读黡乌斩反又乌簟反揜于检反著张虑反肺芳废反肝音干 案朱本分上君子必慎其独也节下君子必慎其独也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谦读为慊慊之言厌也厌读为黡黡闭藏貌也孔疏谦读为慊以经义之理言作谦退之字既无谦退之事故读为慊慊不满之貌故又读为厌厌自安静也云厌读为黡黡为黑色如为闭藏貌也
  孔氏颖达曰所谓诚其意者自此以下至此谓知本广明诚意之事此一节明诚意之本先湏慎其独也毋自欺也言欲精诚其意无自欺诳于身言于身
  必湏诚实也 如恶恶臭者谓臭秽之气谓见此恶事而嫌恶之如人嫌臭秽之气心实嫌之口不可道矣 如好好色者谓见此善事而爱好之如似人好色心实好之口不可道矣言诚其意者见彼好事恶事当湏实好恶之不言而自见不可外貌诈作好恶而内心实不好恶也皆湏诚实矣 此之谓自谦者谦读如慊慊然安静之貌心虽好恶而口不言应自然安静也 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者谓小人独居无所不为见君子而后乃厌然闭藏其不善之事宣著所行善事也 人之视巳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者言小人为恶外人视之昭然明察矣如见肺肝虽消沮闭藏言何益矣 此谓诚于中形于外者言此小人既怀诈实恶事于中心必形见于外不可掩藏
  朱子曰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谦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已不可徒茍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巳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焉 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欲揜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恶而卒不可掩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释文胖步丹反 案朱本分其严乎节故君子必诚其意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严乎言可畏敬也胖犹大也三者言有实于内显见于外
  孔氏颖达曰曾子曰十目所视者此经明君子修身外人所视不可不诚其意作记之人引曾子之言以证之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者言所指视者众也十目谓十人之目十手谓十人之手也 其严乎者既视者及指者皆众其所畏敬可严惮乎 富润屋徳润身者言此二句为喻也言家若富则能润其屋有金玉又华饰见于外也徳润身者谓徳能霑润其身使身有光荣见于外也 心广体胖者言内心宽广则外体胖大言为之于中必形见于外也故君子必诚其意者以有内见于外必须精诚其意在内心不可虚也
  朱子曰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 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徳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泰徳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 右传之六章释诚意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盖心体之明有所未尽则其所发必有不能实用其力而茍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谨乎此则其所眀又非己有而无以为进徳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后有以见其用力之始终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如此云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释文淇音其澳本亦作奥于六反本又作隩一音乌报反菉音绿猗于宜反斐芳尾反一音匪文章貌磋七何反琢丁角反尔雅云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僩下板反又胡板反赫许百反喧本亦作咺况晚反諠许袁反诗作谖或作喧音同恂依注音峻思俊反一音思旬反栗利悉反朱注菉诗作绿猗叶韵音阿 案朱本移此节幷下节在诗云邦畿千里章止于信后为传之三章后二节
  郑氏康成曰此心广体胖之诗也澳隈崖也菉竹猗猗喻美盛斐有文章貌也諠忘也道犹言也恂字或作峻读如严峻之峻言其容貌严栗也民不能忘以其意诚而徳著也孔疏諠忘也释训文也云道犹言也谓经中道盛徳至善恐为道德之道故云道犹言也云恂字或作峻读为严峻之峻者以经之恂字他本或作峻字故读为严峻之峻诗笺云还为恂也此记为赫兮喧兮诗经云赫兮咺兮本不同也云以其意诚而德著也以武公用意精诚德著于人人不忘也以经广明诚意之事故郑云意诚而德著也
  孔氏颖达曰诗云瞻彼淇澳者此一经广明诚意之事故引诗言学问自新颜色威仪之事以证诚意之道也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者此诗卫风淇澳之篇卫人美武公之徳也奥隈也菉王刍也竹扁竹也视彼淇水之隈曲之内生此菉之与竹猗猗然而茂盛以淇水浸润故也言视彼卫朝之内上有武公之身道徳茂盛亦本康叔之馀烈故也引之者证诚意之道 有斐君子者有斐然文章之君子学问之盛矣如切如磋者如骨之切如角之磋又能自修也
  如琢如磨者如玉之琢如石之磨也 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又瑟然颜色矜庄僩然性行宽大赫然颜色盛美喧然威仪宣美斐然文章之君子民皆爱念之终久不可忘也諠忘也自此以上诗之本文也自此以下记者引尔雅而释之如切如磋者道学也者论道其学矣 如琢如磨者自修也者谓自修饰矣言初习谓之学重习谓之修亦谓诗本文互而相通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者恂读为峻言颜色严峻战栗也 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谓善称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论道武公盛徳至极美善人之爱念不能忘也
  朱子曰诗卫风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兴也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凿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密之貌僩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眀眀眀徳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栗威仪言其徳容表里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
  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释文于音乌下于缉熙同戏好胡反徐范音羲乐其乐并音岳又音洛
  郑氏康成曰圣人既有亲贤之德其政又有乐利于民君子小人各有以思之
  孔氏颖达曰於戏前王不忘者此一经广明诚意之事此周颂烈文之篇美武王之诗於戏犹言呜呼矣以文王武王意诚于天下故诗人叹美之云此前世之王其徳不可忘也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者言后世贵重之言君子皆美此前王能贤其贤人而亲其族亲也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者言后世卑贱小人美此前王能爱乐其所乐谓民之所乐者前王亦爱乐之利其利者能利益其人之所利民为利者前王亦利益之言前王施为政教下顺人情不夺人之所乐利之事故云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也 此以没世不忘也由前王意能精诚垂于后世故君子小人皆所美念以此之故终没于世其德不忘也朱子曰诗周颂烈文之篇於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 右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案朱本于厘正错简处仍识章末此依旧本概不复存
  康诰曰克明德大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释文诰古报反大音泰顾𬤊上音故下音是峻徐音俊又私俊反朱注𬤊古是字峻书作俊 案朱本分克明德节顾𬤊天之明命节克明峻德节皆自明也节作四节
  郑氏康成曰皆自明明德也孔疏明明徳必先诚其意此经诚意之章由初诚意也故人先能明己之明德也克能也顾念也𬤊犹正也帝典尧典亦尚书篇名也峻大也𬤊或为题
  孔氏颖达曰康诰曰克明德者此一经广明意诚则能明己之德周公封康叔而作康诰戒康叔能明用有德此记之意言周公戒康叔以自明其德与尚书异也 大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者顾念也𬤊正也伊尹戒大甲云尔为君当顾念奉正天之显明之命不邪僻也 帝典曰克明峻德者帝典谓尧典之篇峻大也尚书之意言尧能明用贤俊之德此记之意言尧能自明大德也 皆自明也此经所云康诰大甲帝典等之文皆是人君自明其德也故云皆自明也朱子曰康诰周书克能也 大甲商书顾谓常目在之也𬤊犹此也或曰审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德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帝典尧典虞书峻大也 结所引书皆言自明己
  德之意 右传之首章释明明德
  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云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释文盘步干反铭徐音冥亡丁反 案朱本分又日新节作新民节其命维新节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节作四节云作曰惟作维
  郑氏康成曰盘铭刻戒于盘也极犹尽也君子日新其德常尽心力不有馀也
  孔氏颖达曰汤之盘铭此一经广明诚意之事汤之盘铭者汤沐浴之盘而刻铭为戒必于沐浴之者戒之甚也 茍日新者此盘铭辞也非唯洗沐自新茍诚也诚使道德日益新也 日日新者言非唯一日之新当使日日益新 又日新者言非唯日日益新又须恒常日新皆是丁宁之辞也此谓精诚其意修德无已也 康诰曰作新民者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诰言殷人化纣恶俗使之变改为新人此记之意自念其德为新民也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此大雅文王之篇其诗之本意言周虽旧是诸侯之邦其受天之命唯为天子而更新也此记之意其所施教命唯能念德而自新也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极尽也言君子欲日新其德无处不用其心尽力也言自新之道唯在尽其心力更无馀行也
  朱子曰盘沐浴之盘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茍诚也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断也 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诗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国虽旧至于文王能新其德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 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右传之二章释新民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释文畿音祈又音几音同缗蛮音绵一音亡巾反毛诗作绵传云绵蛮小鸟貌 案朱本分惟民所止节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节并下文王节俱移在瞻彼淇澳二节前为传之第三章前三节
  郑氏康成曰于止言鸟之所止也就而观之知其所止知鸟择岑蔚安闲而止处之耳孔疏岑谓岩险蔚谓草木蓊蔚言鸟之所止必择静密之处也言人亦当择礼义乐土而自止处也论语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孔氏颖达曰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此一经广明诚意之事言诚意在于所止故上云大学之道在于至善此商颂玄鸟之篇言殷之邦畿方千里唯人所居止此记断章喻其民人而择所止言人君贤则来也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者此诗小雅缗蛮之篇刺幽王之诗言缗蛮然微小之黄鸟止在于岑蔚丘隅之处得其所止以言微小之臣依托大臣亦得其所也 子曰于止知其所止者孔子见其诗文而论之云是观于鸟之所止则人亦知其所止鸟之知在岑蔚安闲之处则知人亦择礼义乐土之处而居止也 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者岂可以人不择止处不如鸟乎言不可不如鸟也故论语云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是也
  朱子曰诗商颂玄鸟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 诗小雅缗蛮之篇缗蛮鸟声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释文缉七入反熙许其反朱注于缉之于音乌
  郑氏康成曰缉熙光明也此美文王之德光明敬其所以自止处
  孔氏颖达曰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者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诗缉熙谓光明也止辞也诗之本意云文王见此光明之人则恭敬之此记之意于缉熙言呜呼文王之德缉熙光明又能敬其所止以自居处也
  朱子曰诗文王之篇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馀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释文讼似用反 案朱本合下此谓知本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情犹实也无实者多虚诞之辞圣人之听讼与人同耳必使民无实者不敢尽其辞大畏其心志使诚其意不敢讼
  孔氏颖达曰子曰至利也此一经广明诚意之事言听讼者惟自诚己意亦服民使诚意也孔子称断狱犹如常人无异也言吾与常人同也 必也使无讼者必使无理之人不敢争讼也 无情者不得尽其辞者情实也言无实虚诞之人无道理者不得尽竭其虚伪之辞也 大畏民志者大能畏胁民人之志言人有虚诞之志者皆畏惧不敢言民亦诚实其意也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者断狱之辞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者能自诚而使民诚意自然能使无讼则是异于人也而云吾犹人者断狱者俱备两造吾听与人无殊故云吾犹人也能服民使诚意不敢争所以使无讼也
  此谓知本
  郑氏康成曰本谓诚其意也
  孔氏颖达曰此谓知本者此从上所谓诚其意者至此章大畏民志以上皆是诚意之事意为行身之本能自知其身是知其本故云此谓知本也
  朱子曰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右传之四章释本末
  案朱本移前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在传之四章后以别有阙文为之补其义曰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释文忿弗粉反懥敕值反范音稚徐丁四反又音勚恐邱勇反好呼报反下故好而知同乐徐五孝反一音岳朱注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 案朱本分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节食而不知其味节在正其心节作三节
  郑氏康成曰懥怒貌也或作懫或作疐
  孔氏颖达曰所谓修身者此覆明前经正心修身之事 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者懥谓怒貌也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言因怒而违于正也所以然者或不察而不当于理则失于正也 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者言因恐惧而违于正也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者此言修身之本必在正心若心之不正身亦不修若心之不在视听与食不觉知也是心为身本修身必在于正心也
  朱子曰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右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 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诚则真无恶而实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检其身然或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辟音譬谓譬喻也贱恶乌路反下恶而知同敖五报反惰徒卧反鲜仙善反谚鱼变反俗语也朱注辟读为僻硕叶韵时若反 案朱本分天下鲜矣节莫知其苖之硕节不可以齐其家节作三节
  郑氏康成曰之适也譬犹喻也言适彼而以心度之曰吾何以亲爱此人非以其有德美与吾何以敖惰此人非以其志行薄与反以喻己则身修与否可自知也鲜罕也人莫知其子之恶犹案犹疑当作由爱而不察硕大也孔疏之适也释诂文云反以喻己者谓见他人所亲爱被贱恶以人类己他人之事反来自辟己身也云则修身与否可自知也者谓彼人不修则被贱恶敖惰己若不以修身事亦然也若彼修身则被亲爱敬畏己若修身亦当然也故云修身与否可自知也云硕大也释诂文
  孔氏颖达曰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此经重明前经齐家修身之事 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者之犹适也此言修身之譬也设我适彼人见彼有德则为我所亲爱当反自譬喻于我也以彼有德故为我所亲爱则我若自修身有德必然亦能使众人亲爱于我也 之其所贱恶而辟焉者又言我往之彼而贱恶彼人者必是彼人无德故也亦当回以譬我我若无德则人亦贱恶我也 之其所畏敬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畏敬彼人必是彼人庄严故也亦回以譬我我亦当庄严则人亦必畏敬我 之其所哀矜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哀矜彼人必是彼人有慈善柔弱之德故也亦回譬我我有慈善而或柔弱则亦为人所哀矜也 之其所敖惰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敖惰彼人必是彼人邪僻故也亦回譬我我若邪僻则人亦敖惰于我也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者知识也鲜少也人心多偏若心爱好之而多不知其恶若嫌恶之而多不知其美今虽爱好知彼有恶事虽憎恶知彼有美善天下之内如此者少矣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者硕犹大也言人之爱子其意至甚子虽有恶不自觉知犹好而不知其恶也农夫种田恒欲其盛苖虽硕大犹嫌其恶以贪心过甚故不知其苖之硕若能以己子而方他子己苖而匹他苗则好恶可知皆以己而待他物也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者此不知子恶不知苗硕之人不修其身身既不修不能以己辟人故不可以齐整其家
  朱子曰人谓众人之犹于也辟犹偏也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 谚俗语也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右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释文弟音悌长竹杖反中丁仲反 案朱本分慈者所以使众也节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养子者推心为之而中于赤子之嗜欲也
  孔氏颖达曰所谓至其家此一节覆明前经治国齐家之事 康诰曰如保赤子者此成王命康叔之辞赤子谓心所爱之子言治民之时如保爱赤子爱之甚也 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者言爱此赤子内心精诚求赤子之嗜欲虽不能正中其所欲去其所嗜欲亦不甚远言近其赤子之嗜欲为治人之道亦当如此也 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言母之养子自然而爱中当赤子之嗜欲非由学习而来故云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此皆本心而为之言皆喻人君也
  朱子曰身修则家可教矣孝弟慈所以修身而教于家者也然而国之所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齐于上而教成于下也 此引书而释之又明立教之本不假强为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耳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释文戾力计反朱注偾音奋郑氏康成曰一家一人谓人君也戾之言利也机发动所由也偾犹覆败也春秋传曰登戾之又曰郑伯之车偾于济戾或为吝偾或为犇孔疏一家一人谓人君也者以经言治家故知是人君也若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也云春秋传曰登戾之者此隐五年公羊𫝊文案彼传文公观鱼于棠何以书讥何讥尔远也公曷为远而观鱼登来之也彼注意谓以思得而来之齐人语谓登来谓得来也声有缓急得为登谓隐公观鱼于棠得此百金之鱼而来观之公羊传为登来郑所引公羊本为登戾之以来为戾与公羊本不同也郑意以戾为贪戾故引以证经之贪戾也云又曰郑伯之车偾于济隐公三年左𫝊文
  孔氏颖达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者言人君行善于家则外人化之故一家一国皆仁让也 一人贪戾一国作乱者谓人君一人贪戾恶事则一国学之作乱 其机如此者机谓关机也动于近成于远善恶之事亦发于身而及于一国也 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者偾犹覆败也谓人君一言覆败其事谓恶言也一人定国谓由人君一人能定其国谓善政也古有此言今记者引所为之事以结之上云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是一言偾事也又云一家仁让则一国仁让是知一人定国也一家则一人也皆谓人君是一人之身先治一家乃后治一国朱子曰一人谓君也机发动所由也偾覆败也此言教成于国之效
  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㬥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释文好呼报反 案朱本自此节合下未之有也作一节率作帅
  郑氏康成曰言民化君行也君若好货而禁民淫于财利不能正也
  孔氏颖达曰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者令谓君所号令之事若各随其行之所好则人从之其所好者是恶所令者是善则所令之事反其所好虽欲以令禁人人不从也
  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案朱本分末句另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有于己谓有仁让也无于己谓无贪戾也孔氏颖达曰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者诸于也谓君子有善行于己而后可以求于人使行善行也谓于己有仁让而后可求于人之仁让也无诸己而后非诸人者谓无恶行于己而后可以非责于人为恶行也谓无贪戾之事于己而后非责于人也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者谓所藏积于身既不恕实而能晓喻于人使从己者未之有也言无善行于身欲晓喻于人为善行不可得也朱子曰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皆推己以及人所谓恕也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喻晓也 通结上文案此句注故治国节篇内朱注数节中有浑图一语莫辨何属者特为注明同中庸例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释文夭于骄反蓁音臻忒他得反 案朱本分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节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节而后民法之也节在齐其家节作四节
  郑氏康成曰夭夭蓁蓁美盛貌之子者是子也孔氏颖达曰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者此周南桃夭之篇论昏姻及时之事言桃之夭夭少好其叶蓁蓁茂盛喻妇人形体少壮颜色茂盛之时似桃之夭夭也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者之子者是子也归嫁也宜可以为夫家之人引之者取宜其家人之事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者言人既家得宜则可以教国人也 诗云宜兄宜弟者此小雅蓼萧之篇美成王之诗诗之本文言成王有德宜为人兄宜为人弟此记之意宜兄宜弟谓自与兄弟相善相宜也既为兄弟相宜而可兄弟之意而后可以教国人也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者此曹风鸤鸠之篇忒
  差也正长也言在位之君子威仪不有差忒可以正长是四方之国言可法则也 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者此谓治国在齐其家谓其修德于家在室家之内使父子兄弟足可以方法而后民法之也是先齐其家而后能治其国也
  朱子曰诗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好貌蓁蓁美盛貌兴也之子犹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妇人谓嫁曰归宜犹善也 诗小雅蓼萧篇 诗曹风鸤鸠篇忒差也 此三引诗皆以咏叹上文之事而又结之如此其味深长最宜潜玩 右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释文长竹杖反弟音悌倍音佩絜音结朱注倍与背同絜胡结反
  郑氏康成曰老老长长谓尊老敬长也恤忧也民不倍不相倍弃也絜犹结也挈也矩法也君子有挈法之道谓常执而行之动作不失之倍或作偝矩或作巨
  孔氏颖达曰自此以下至终篇覆明上文平天下先治其国之事但欲平天下先须治国治国事多于平天下非一义可了故广而明之言欲平天下先须修身修身之事由近至远自内至外故初明絜矩之道次明散财于民其又次明用善人远恶人此皆治国治天下之纲故特详悉毕举今各随文解之 上恤孤而民不倍者孤弱之子人所易弃是上君长若能忧恤孤弱不遗则下民学之不相弃倍也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者絜犹结也矩法也言君子于天下持矩法之道动而无失以此加物物皆从之也朱子曰老老所谓老吾老也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孤者幼而无父之称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释文恶乌路反毋音无朱注先去声
  郑氏康成曰絜矩之道善持其所有以恕于人耳治国之要尽于此
  孔氏颖达曰所恶于上毋以使下者此以下皆是絜矩之道也譬诸侯有天子在于上有不善之事加己己恶之则不可回持此恶事使己下者为之也 所恶于下毋以事上者言臣下不善事己己所有恶则己不可持此恶事回以事己之君上也 所恶于前毋以先后者前谓在己之前不以善事施己己所憎恶则无以持此恶事施于后人也 所恶于后毋以从前者后谓在己之后不以善事施己己则无以恶事施于前行之人也 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者谓与己平敌或在己右或在己左若右以恶加己己所憎恶则无以此恶事施于左人举此一隅馀可知也此之谓絜矩之道者上经云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其絜矩之义未明故此经申说能持其所有以待于人恕己接物即絜矩之道也
  朱子曰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义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无礼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则身之所处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一夫之不获哉所操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释文只音𥿄好好皆呼报反朱注乐音洛恶去声下同郑氏康成曰言治民之道无他取于己而已
  孔氏颖达曰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此记者引之又申明絜矩之道若能以己化民从民所欲则可谓民之父母此小雅南山有台之篇美成王之诗也只辞也言能以己化民从民所欲则可为民父母矣民之所好好之者谓善政恩惠是民之愿好己亦好之以施于民若发仓廪赐贫穷赈乏绝是也 民之所恶恶之者谓苛政重赋是人之所恶己亦恶之而不行也
  朱子曰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只语助辞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己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释文节前切反又音如字岩五衘反辟匹亦反又必益反与僻同僇力竹反与戮同
  孔氏颖达曰诗云节彼南山者上经说恕己待民此经明己须戒慎也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此小雅节南山之篇刺幽王之诗言幽王所任大臣非其贤人也节然高峻者是彼南山维积累其石岩岩然高大喻幽王大臣师尹之尊严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者赫赫显盛貌是太师与人为则者具俱也尔汝也在下之民俱于汝而瞻视之言皆视师尹而为法此记之意以喻人君在上民皆则之不可不慎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者有国谓天子诸侯言民皆视上所行而则之不可不慎其德乎宜慎之也辟则为天下僇矣者僇谓刑戮也君若邪辟则为天下之民共所诛讨若桀纣是也
  朱子曰诗小雅节南山之篇节截然高大貌师尹周太师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谨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己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僇矣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释文丧息浪反峻恤俊反易以䜴反争争斗之争施如字悖布内反朱注仪诗作宜峻诗作骏 案朱本分失众则失国节有财此有用节财者末也节争民施夺节财散则民聚节亦悖而出节作六节郑氏康成曰师众也克能也峻大也言殷王帝乙以上未失其民之时德亦有能配天者谓天享其祭祀也及纣为恶而民怨神怒以失天下监视殷时之事天之大命持之诚不易也道犹言也用谓国用也施夺施其劫夺之情也悖犹逆也言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辞也上贪于利则下人侵畔老子曰多藏必厚亡孔疏师众也峻大也皆释诂文尔雅峻字马旁为之与此同也克能也释言文也云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辞也者君有逆命解经言悖而出也民有逆辞解经亦悖而入谓人有逆君之辞以拒君也云老子曰多藏必厚亡者言积聚藏之既多必厚重而散亡也引之者证货悖而入亦悖而出
  孔氏颖达曰诗云殷之未䘮师克配上帝此一经明治国之道在贵德贱财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诗因以戒成王也克能也师众也言殷自纣父帝乙之前未丧师众之时所行政教皆能配上天而行也仪监于殷峻命不易者仪宜也监视也今成王宜
  监视于殷之存亡峻大也奉此天之大命诚为不易言其难也 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者道犹言也诗所云者言帝乙以上得众则得国言殷纣失众则失国也 有德此有人者有德之人人之所附从故有德此有人也 有人此有土者有人则境土宽大故有土也 有土此有财者言有土则生植万物故有财也 有财此有用者为国用有案有疑作由财丰以此而有供国用也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者德能致财财由德有故德为本财为末也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者外疏也内亲也施夺谓施其劫夺之情也君若亲财而疏德则争利之人皆施劫夺之情也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者事不两兴财由民立君若重财而轻民则民散也若财散而赒恤于民则民咸归聚也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者悖逆也若人君政教之言悖逆人心而出行者则民悖逆君上而入以报答也谓拒违君命也 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者若人君厚敛财货悖逆民心而入积聚者不能久如人畔于上财亦悖逆君心而散出也言众畔亲离财散非君有也
  朱子曰诗文王篇师众也配对也配上帝言其为天下君而对乎上帝也监视也峻大也不易言难保也道言也引诗而言此以结上文两节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所以絜矩而与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先慎乎德承上文不可不谨而言德即所谓明德有人谓得众有土谓得国有国则不患无财用矣 本上文而言案此句注德者本也节 人君以德为外以财为内则是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盖财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专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 外本内末故财聚争民施夺故民散反是则有德而有人矣 悖逆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货之出入也自先慎乎德以下至此又因财货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也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郑氏康成曰于于也天命不于常言不专祐一家也孔氏颖达曰康诰曰惟命不于常者谓天之命不于是常住在一家也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书之本意言道为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是不常在一家也
  朱子曰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诗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宁反复之意益深切矣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郑氏康成曰楚书楚昭王时书也言以善人为宝时谓观射父昭奚恤也孔疏郑知是楚昭王时书者案楚语云楚昭王使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几何矣王孙圉对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新序云秦欲伐楚使者观楚之宝器楚王召昭奚恤而问焉对曰宝器在贤臣王遂使昭奚恤应焉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之坛一南面之坛四西面之坛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居东面之坛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叶公子高次之司马子发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之宝器乎楚之所宝者即贤人也唯大国之所观秦使无以对也使归告秦王曰楚多贤臣无可以图之何知有观射父昭奚恤者案战国义云楚王筑坛昭奚恤等立于坛上楚王指之谓秦使曰此寡人之宝故知有昭奚恤等也谓贤为宝者案史记云理百姓实府库使黎甿得所者有令尹子西而能也执法令奉圭璋使诸侯不怨兵车不起者有太宗子牧能也守封疆固城郭使邻国不侵亦不侵邻国者有叶公子高能也整师旅治兵戈使蹈白刃赴汤蹈火万死不顾一生者有司马子发能也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怀霸王之业揆理乱之风有大夫昭奚恤能也是皆为宝也引之者证为君长能保爱善人以为宝也
  朱子曰楚书楚语言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也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郑氏康成曰舅犯晋文公之舅狐偃也亡人谓文公也时辟骊姬之谗亡在翟而献公薨秦穆公使子显吊因劝之复国舅犯为之对此辞也仁亲犹言亲爱仁道也明不因丧规利也孔疏舅犯晋文公之舅狐偃者左传文也云时避骊姬之䜛亡在翟而献公薨秦穆公使子显吊之因劝之复国舅犯为之对此辞也檀弓篇文孔氏颖达曰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者此舅犯劝重耳之辞于时重耳逃亡在翟秦穆公欲纳之反国而劝重耳不受秦命对秦使云奔亡之人无以货财为宝唯亲爱仁道以为宝也
  朱子曰舅犯晋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爱也事见檀弓此两节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娟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释文一个古贺反尚书作介臣音界此所引与尚书文小异断丁辞反技其绮反休休许虬反尚书传曰乐善也郑注休休云宽容貌何休注公羊云美大之貌好呼报反啻音试诗豉反娟莫报反尚书作冒音同谓覆蔽也恶乌路反下能恶人同俾本又作卑必尔反 案实朱本作寔
  郑氏康成曰秦誓周书尚书篇名也秦穆公伐郑为晋所败于殽还誓其群臣故作此篇也断断诚一之貌也他技异端之技也有技才艺之士也若已有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皆乐人有善之甚也美士曰彦黎众也尚庶几也娟妒也违犹戾也俾使也拂戾贤人所为使功不通于君也殆危也彦或作盘孔疏秦穆公伐郑为晋所败于殽还誓其群臣而作此篇也者案尚书序秦穆公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殽还归作秦誓又左传僖三十三年秦穆公兴师伐郑蹇叔等谏之公不从为晋人与姜戎要而击之败诸殽是其事也云美士为彦者尔雅释训文黎众也俾使也皆释诂文尚庶几者释言文尔雅庶几尚也是尚为庶几矣云娟妒也者说文云娟大妒妇是娟为妒也
  孔氏颖达曰秦誓曰者此一经明君臣进贤绌恶之事秦誓尚书篇名秦穆公伐郑为晋败于殽还归誓群臣而作此篇是秦穆公悔过自誓之辞记者引之以明好贤去恶也 若有一介臣断断兮者此秦穆公誓辞云群臣若有一耿介之臣断断然诚实专一谨悫兮是语辞古文尚书兮为猗言有一介之臣其心断断猗然专一与此本异 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者言此专一之臣无他奇异之技惟其心休休然宽容形貌似有包容如此之人我当任用也 人之有技若已有之者谓见人有技艺欲得亲爱之如己自有也 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者谓见人有才彦美通圣其心中爱乐不啻如自其口出心爱此彦圣之美多于口说言其爱乐之甚也 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者实是也若能好贤如此是能有所包容则我国家得安保我后之子孙黎众也尚庶几也非直子孙安其下众人皆庶几亦有利益哉也 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者上明进贤之善此论蔽贤之恶也媢妒也见人有技艺则掩藏媢妒疾以憎恶之也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者见他人之彦圣而违抑退之俾使也使其善功不通达于君尚书通为达字也 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者若此蔽贤之人是不能容纳家国将亡不能保我子孙非唯如此众人亦曰殆危哉
  朱子曰秦誓周书断断诚一之貌彦美士也圣通明也尚庶几也媢忌也违拂戾也殆危也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释文迸比孟反又逼诤反诤音争斗之争皇云迸犹屏也朱注迸读为屏古字通用
  郑氏康成曰放去恶人媢嫉之类者独仁人能之如舜放四罪而天下咸服
  孔氏颖达曰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者言惟仁人之君能放流此蔽善之人使迸远在四夷不与同在中国若舜流四凶而天下咸服是也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者既放此蔽贤之人远在四夷是仁人能爱善人恶不善之人
  朱子曰迸犹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贤而病国则仁人必深恶而痛绝之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如此也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释文命依注音慢武谏反远于万反朱注命郑氏云当作慢程子云当作怠未详孰是
  郑氏康成曰命读为慢声之误也举贤而不能使君以先已是轻慢于举人也
  孔氏颖达曰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者此谓凡庸小人见此贤人而不能举进于君假设举之又不能使在其已之先是为慢也谓轻慢于举人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者此谓小人
  见不善之人而不能抑退之假令抑退之而不能使远退之过者言是愆过之人也
  朱子曰若此者知所爱恶矣而未能尽爱恶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释文好呼报反下皆同恶乌路反拂扶弗反菑音哉逮音代一音大计反夫音扶朱注菑古灾字郑氏康成曰拂犹佹也逮及也
  孔氏颖达曰好人之所恶者人谓君子君子所恶者凶恶之事今乃爱好凶恶是好人之所恶也 恶人之所好者君子所好仁义善道今乃恶此仁义善道是恶人之所好也 是谓拂人之性者若如此者是谓拂戾善人之性 菑必逮夫身者逮及也如此菑必及夫身矣
  朱子曰拂逆也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至于拂人之性则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恶公私之极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郑氏康成曰道行所由
  孔氏颖达曰是故君子有大道者大道谓所由行孝悌仁义之大道也 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者言此孝悌仁义必由行忠信以得之由身骄泰以失之也
  朱子曰君子以位言之道谓居其位而修已治人之术发已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骄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语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几决矣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朱注恒胡登反
  郑氏康成曰是不务禄不肖而勉民以农也
  孔氏颖达曰生财有大道者此一经明人君当先行仁义爱省国用以丰足财物上文大道谓孝悌仁义之道此言人君生殖其财有大道之理则下之所云者是也 生之者众者谓为农桑多也 食之者寡者谓减省无用之费也 为之者疾者谓百姓急营农桑事业也 用之者舒者谓君上缓于营造费用也 则财恒足矣者言人君能如此则国用恒足朱子曰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愚案此因有土有财而言以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郑氏康成曰发起也言仁人有财则务于施与以起身成其令名不仁之人有身贪于聚敛以起财务成富
  孔氏颖达曰仁者以财发身者谓仁德之君以财散施发起身之令名也 不仁者以身发财者言不仁之人唯在吝啬务于积聚劳役其身发起其财此言治家治国天下之科皆谓人君也
  朱子曰发犹起也仁者散财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货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郑氏康成曰言君行仁道则其臣必义以义举事无不成者其为诚然如已府库之财为已有也孔疏言君行仁道则臣必为义臣既行义事必终成盖至诚相感必有寔报如已有府库之财为己所有也其为信实而然言不虗也
  孔氏颖达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言在上人君好以仁道接下其下感君仁恩无有不爱好于义使事皆得其宜也 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者臣下悉皆好义百事尽能终成故云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言皆能终成也 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又为人君作譬言君若行仁民必报义义必终事譬如人君有府库之财必其为所用也故云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朱子曰上好仁以爱其下则下好义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终而府库之财无悖出之患也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释文畜许六反乘徐绳证反朱注敛去声郑氏康成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乘谓以士初试为大夫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鸡豚牛羊民之所畜养以为财利者也国家利义不利财盗臣损财耳聚敛之臣乃损义论语曰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孔疏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者此据左传文也云畜马乘谓以士初试为大夫者案书传士饰车骈马诗云四牡𬴂𬴂大夫以上乃得乘四马今下云伐冰之家百乘之家家至为大夫今别云畜马乘者不察鸡豚故知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者案昭四年左传云大夫命妇䘮浴用冰䘮大记注云士不用冰故知卿大夫也上若恩赐及食而得用亦有冰也但非其常故士䘮礼赐冰则夷槃可也左传又云食肉冰皆与焉是也云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此谓卿也故论语云百乘之家郑云采地一同之度轮是也
  孔氏颖达曰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者此一经明治国家不可务于积财若务于积财即是小人之行非君上之道言察于鸡豚之所利为畜养马乘士初试为大夫不窥察于鸡豚之小利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者谓卿大夫丧祭用冰从固阴之处伐击其冰以供丧祭故云伐冰也谓卿大夫为伐冰之家不畜牛羊为财利以食禄不与人争利也 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者百乘谓卿大夫有采地者也以地方百里故云百乘之家言卿大夫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使赋税什一之外征求采邑之物也故论语云百乘之家是也 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者覆解不畜聚敛之臣也经意若其有聚敛之臣宁可有盗窃之臣以盗臣但害财聚敛之臣则害义也 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者言若能如上所言是国家之利但以义事为国家利益也
  朱子曰孟献子鲁之贤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乘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君子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故宁有盗臣而不畜聚敛之臣此谓以下释献子之言也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释文长竹杖反 案朱本合下二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言务聚财为己用者必忘义是小人所为也
  孔氏颖达曰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者言为人君长于国家而务积聚财以为己财者必自为小人之行也
  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
  郑氏康成曰彼君也君将欲以仁义善其政而使小人治其国家之事患难猥至虽云有善不能救之以其恶之己著也
  孔氏颖达曰彼为至利也前经明远财重义是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此经明为君治国弃远小人亦是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彼为善之者谓君也君欲为仁义之道善其政教之语辞故云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者言君欲为善反令小人使为治国家之事毒害于下故菑害患难则并皆来至也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者既使小人治国则其君虽有善政之施亦无能奈此患难之何言不能止之以其聚敛者恶之已著故也
  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朱注彼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阙文朱子曰自由也言由小人导之也此一节深明以利为利之害而重言以结之其丁宁之意切矣 右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皆推广絜矩之意也能如是则亲贤乐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 凡传十章前四章统论纲领指趣后六章细论条目工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诚身之本在初学尤为当务之急读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案戴记中学庸二书以古本参之今本其节次每有异同而大学尤多前后互易之处考其源流先是程子移克明德至止于信于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节之前移听讼节于节彼南山节之后至伊川程子乃定为今本朱子自云因程子所定者是也顾经与传未经区别而此谓知本二句犹莫知所属迨朱子章句分经一章传十章又于诚意章前补完格物致知一传而以此谓知之至也为其结语其此谓知本句则明其为衍文朱子所云更考经文别为序次者是也自是而今本遂别于古本矣要之朱子原未尝以自出之新裁削相沿之旧籍也如传之首章第三章第四章各于章末识云此章旧本误在某处而于传之第七章仍识云自此以下俱以旧文为正夫屏沿习之见以抉经籍之蕴者善会前圣之精也创独有之论而亦不废先儒之云者留质后贤之意也今之学者执朱子之简编而竟忘朱子之本意夫岂朱子之所待于将来者哉兹当釐定三礼于二书之断节分章解经释注悉从古本而朱子集注次于其后惟于每章每节之分合各殊前后互异者仍以今本之节次附识焉俾学者有以溯其源流征其同异不特注疏羽翼之功得垂于不朽即朱子当日涵泳圣言参伍众说其折衷之虚怀百世而下犹将见焉若乃以朱子补传为未安而归正经文知止以下至则近道矣于听讼吾犹人也之右为传第四章以释致知格物谓大学原无阙文此则董氏槐叶氏梦鼎王氏相之说也而车氏清臣方氏正学咸是之又或为良知之解以攻集注若王氏阳明则窜入于异学矣诸如此类概置之不论不议焉而已惟注疏暨朱子章句则一字不遗亦仍今本留识旧简之意也夫

  钦定礼记义疏卷七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钦定礼记义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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