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万四百二十五 永乐大典
卷之二万四百二十六
卷之二万四百二十七 

永乐大典卷之二万四百二十六  二质

益稷书传会选蔡氏传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于皋陶谟。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正与上篇末文势接绩。古者简册以竹为之。而所

编之简不可以多。故釐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间也。以下文禹称益稷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晦庵书说义刚问益稷篇。禹与皋陶。只管自叙其功。

是如何。先生曰。不知是怎生地。那前面且做是脱简。后面却又有一叚。那禹前面时。只是说他无可言。但予思日孜孜。皋陶问他如何。他便说。他要

恁地孜孜。却不知后面一叚是怎生地。良久云。上面也是说那丹朱。后故恁地说。丹朱缘如此。故不得为天子。我如此勤苦。故有功。以此相戒。教莫

如丹朱而如我。便是古人直。不似今人便要瞻前顾后孔安国传禹称其人。因以名篇孔颕达正义传禹称至名篇 正义曰。禹言暨益。暨稷。是禹

称其二人。二人佐禹有功。因以此二人名篇。既美大禹。亦所以彰此二人之功也。禹先言暨益。故益在稷上。马郑王所据书序。此篇名为弃稷。弃稷一

人。不冝言名。又言官。是彼误耳。又合此篇于皋陶谟。谓其别有弃稷之篇。皆由不见古文妄为说耳黄度书说益稷佐禹有功。因禹称其事。故以名

篇。孔氏之言是也拙斋林之奇全解伏生之书。以舜典合于竞典。益稷合于皋陶谟。至孔安国。按壁中科斗书。始釐而为二。观舜典慎徽五典而下。

正与竞典帝曰钦哉之文相接。益稷帝曰来禹。汝亦昌言而下。实与皋陶谟思曰赞赞襄哉之文相接。则伏生之书。合而为一者是也。而孔氏必釐

而为二者。盖古者简册以竹为之。编次而成书。所编之简。不可以多也。故文之多者。一篇之所不能容。则釐而为二。虽釐而为二。苟文勎相接。亦不

害其为一也。既已釐之。则必为之篇名以别之。于是有竞典。舜典。大禹谟。皋陶谟。益稷之目。此但为简册之便耳。非有义于其间也。书序既有此二

篇之目。而孔壁之中。旧文虽为一简。孔氏安得不釐而为二哉。以是知伏生之合之也。由是理而推之也。孔氏之厘正也。因其简𠕋之旧也。故简𠕋

则当从孔氏。而以二篇之文相属而读之。则当以伏生为正。篇名益稷者。盖以篇首有暨益稷之文。故借此二字以名其简𠕋。犹论语。有颜渊。微子。

孟子。有公孙丑。万章等名篇也。而唐孔氏则谓二人佐禹治水有功。因以此二人名篇。既美大禹。亦所以彰此二人之功。此则过论也陈经详解古

书以益稷合于皋陶谟。观此篇之文。大槩与皋陶相联绩。如皋陶曰。余未有知。思曰。赞赞襄哉。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此文意相接。其后乃分为益稷

篇。因禹有暨益暨稷之事。故以名篇胡士行详解此与前篇文势相接。以便竹简分为二陈大猷集传吕氏曰。如论语学而。子罕。惟取篇首二字以

记篇名。后多类此。林氏四。见极艺佥解仁山金履祥表注语怠与皋陶谟相接。竹简繁多。析为二编。今文合之王充耘书疑问断尧典作于虞史。故

以若稽古先之。舜典。大禹谟。皋陶。皆虞书也。何以亦言若稽古欤。大禹。益。稷。皆虞廷之臣也。而益稷不言稽古何欤。尧舜言典禹皋陶言谟。益稷不

言谟何也。 答。书者。古之史也。其纪录则出于当时。其纂修则成于后世。春秋传所引虞书。皆云夏书。则知舜典大禹。皋陶谟。必纪录于虞朝。而繤

修于夏时矣。况自今以上。皆可谓之古文。何必异代而后谓之稽古乎。禹皋。益。稷。固皆虞廷之臣。而益稷不言稽古者。盖益稷一篇。今文本合于皋谟。

故帝曰来禹。汝昌言。正与上篇末文势接绩。古者简册以竹为之。而所编之简。不可以多。故釐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间也。不通以下文禹称益稷

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耳。是则稽古之辞。已见于皋陶之首矣。安有一篇之书。而两言稽古者欤。且典主记事。故竟舜皆载其实。谟主记言。故禹

皋则载其谟。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禹之谟也。久迪厥德。谟明弼谐。皋陶之谟也。况一篇之中。自禹称暨益稷。播奏艰鲜之外。终始无益稷之言。

是又可谓益稷之谟乎。合皋陶谟而观之。可无疑矣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

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

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予乘四载随山刊

木。暨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暨

稷播奏庶艰食解食。懋迁有无化居。烝民乃粒。万邦

作乂。皋陶曰俞师汝昌言书传会选蔡氏传孜孜者。勉力不怠之谓。帝以皋陶

既陈知人安民之谟。因呼禹使陈其言。禹拜而叹美。谓皋陶之谟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曰勉勉以务事功而已。观此。则上篇禹。皋陶。答问者。盖相

与言于帝舜之前也。如何者。皋陶问其孜孜者何如也。禹言往者洪水汛溢。上漫于天。浩浩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昏瞀垫溺。困于水灾如此之甚也。

四载。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也。輴史记作橇。汉书作毳以板为之其状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记作桥汉书作梮以铁为之其形似锥长半寸

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盖禹治水之时乘此四载以跋履山川践行险阻者随循刊除也左传云。井堙木刊刊除木之义也盖永涌不泄汛滥

弥漫地之平者无非水也其可见者山耳故必循山伐木通蔽障开道路而后水功可兴也奏进也血食曰鲜水土未平民未粒食与益进众鸟兽

鱼鳖之肉于民使食以充饱也九川九州之川也距至濬深也周礼一畒之间广尺深尺曰畎一同之间广二寻深二仞曰浍畎浍之间有遂有沟

有洫皆通田间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浍而不及遂沟洫者举小大以包其馀也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次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播布也

谓布种五榖也。艰难也水平播种之初民尚艰食也懋勉也懋勉其民徙有于无交易变化其所居积之货也烝众也米食曰粒盖水患悉平。民得

播种之利而山林川泽之货又有无相通以济匮乏然后庶民粒食万邦兴起治功也。禹因孜孜之义。述其治水本末先后之详而警戒之意实存

于其间。盖欲君臣上下。相与勉力不怠。以保其治于无穷而已。师。法也皋陶以其言为可师法也。邹季友音释经孜。音兹垫都念反乘。平声载作代

反。刊。丘寒反字本作集鲜音仙下同畎古泫反浍。古外反传呼去声漫谟官反。瞀音茂。又音务日不明也。輴敕伦反。樏伦追反橇充芮反又丘妖反

毳。如淳音蕝师古音如字擿。陟革反擉俱王反汉书音九足反。蹉仓何反跌徒结反。治平声下治水同。堙音因弥。子弥广深。陆并音去声。度广曰广

广深曰深。然此特言其广狭深浅之数音如字亦通洫忽域反考工记广深二尺曰遂广深四尺曰沟广深八尺曰洫盖吹极小而浍极大故云举

大小以包其馀也 民尚艰食按经文上句言鲜食则曰奏下句兼言艰食鲜食则曰播奏盖谓播种艰难故以百榖为难食也蔡传言氏尚艰食

则与土句语法不协且一句之间。文义亦不通马氏本艰作根云根生之食亦谓百杀也孔䟽云益奏鲜食刊水所获鸟兽也稷奏鲜食决水所得

鱼鳖也积子智反起治去声不保其治同濬畎浍距川图

台成之田。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畎。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九夫为井。井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九遂入一沟。九{{{caption}}}

右一同之田。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曰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曰浍。九浍共入九川一同之田。其遂九千。沟九百。洫九十。浍九。

陈师凯旁通四载。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此据古注也陆氏云辅且伦反樏力追反輴。史记作橇。至以上山不蹉跌也。陆氏云輴汉书作橇。

如淳音蕝以板置泥上。服虔云木橇形如本箕擿行泥上尸子云泽行乘纪子绝反樏史记作桥徐音近进反汉书作梮九足反书疏云说见正义

又史记夏纪云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𣝾正义云橇形如船而短小两头微起人曲一脚泥上擿追用拾泥上之物今杭州温州海

边有之也𣝾上山前齿短后齿长下山前齿长后齿短也左传云。井堙木刊。见襄二十五年周礼一畒之间。至举小大以包其馀也。周礼冬官。考工

记云见正义 专达于川各载其名凡天下之地执两山之间必有川焉大川之上必有涂焉孔安国传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因皋陶谟九德故

呼禹使亦陈当言。 禹拜曰都至予思日孜孜 拜而叹辞不言欲使帝重皋陶所陈言已思日孜孜不怠奉承臣功而已 皋陶曰吁如何 问

所以孜孜之事 禹曰洪水滔天至下民昏垫 言天下民昏瞀垫溺皆因水灾 予乘四载随山刊木 所载者四谓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

乘樏随行九州之山林刊槎其木开通道路以治水也 暨益奏庶鲜食奏谓进于民鸟兽新杀日鲜与益槎木获鸟兽民以进食 子决九川

至距川。 距。至也。决九州名川。通之至海。一畒之间。广尺深尺曰畎。方百里之间。广二寻深二仭曰浍。浍畎深之。至川亦入海。 暨稷播奏庶艰食

鲜食。 艰。难也。众难得食处。则与稷教民播种之决川有鱼鳖使民鲜食之。 懋迁有无化居。 化。易也。居谓所宜居积者。勉劝天下。徙有之无。鱼

盐徙山林。木徙川泽。交易其所居积。 烝民乃粒。万邦作乂。 米食曰粒。言天下由此为治本。 皋陶曰俞。师汝昌言。 言禹功甚当可师法陆德

明释文当。丁浪反本亦作谠。当荡反李登声类云。谠言。善官也。思。徐如字。又息吏反。孜孜。音兹。浩浩。户老反。垫。丁念反瞀。音务。一音茂。本或作务。溺。

乃历反。予乘。下音绳。刊。告安反。輴。且伦反。汉书作橇。如津音蕝。以板置泥上。服处云。木橇形如木箕。擿行泥上。尸子云。泽行乘蕝。蕝。音子绝反。樏。力

追反。史记作桥。徐音丘进反。汉书作梮。九足反。随行。下益反。槎。士惟反。下同。说文云。衮斫。又庄下反。暨。其器反。鲜。徐音仙。马云。鲜生也。距。音巨。濬。思

后反。畎。公犬反。浍。故外反。广尺。上音光浪反深尺。上尸鸩反下深二仞同。艰。工闲反。为本作根。云根生之食。谓百榖。食处。昌虑反。鳖。必灭反。懋。音茂。

盐。余庶反。烝。之丞反。粒。音立。治。直吏。下同。当。丁浪反重言 帝曰。来禹二见舜典 如何三。尧典皋谟随山刊木禹贡 重意 汝亦昌言又师汝

昌言。禹谟。皋谟。禹拜昌言。 予思日孜孜。君陈。惟日孜孜。 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尧典。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

民其咨。 师汝昌言篇首孔颕达正义帝曰来。至汝昌言。 正义曰。皋陶既为帝谋。帝又呼禹进之。曰来禹。汝亦宜陈其当言。禹拜曰呜呼帝。皋陶

之言既已美矣。我更何所言。我之所思者。每日孜孜。动于臣职而已。皋陶怪禹不言。故谓之曰吁。问其所以孜孜之事如何。禹曰。往者洪水漫天。浩

浩然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昏惑沉溺。皆困水灾。我乘舟。车。輴。樏等。四种之载。随其所往之山。槎木通道而治之。与益所进于人者。惟有槎木所获众

鸟兽鲜肉为食也。我又通决九州名川通之至于四海。深其畎浍。以至于川。水渐除矣。与稷播种五榖。进于众人难得食处。乃决水所得鱼鳖鲜肉

为食也。人既皆得食矣。又劝勉天下。徙有之无。交易其所居积。于是天下众人。乃皆得米粒之食。万国由此为治理之政。我所言孜孜者。在此也。皋

陶曰然。可以为师法者。是汝之当言。 传因皋至当言 正义曰。上篇皋陶谋九德。此帝呼禹令亦陈当言。亦者。亦皋陶也。明上篇皋陶虽与益相

应其言。亦对帝也。上传云。皋陶为帝舜谋者。以此而知也。 传拜而至而已 正义曰。既已拜而叹。必有所美。复辞而不言。是知欲使帝重皋陶所

陈言。已无以加也。王肃云。帝在上。皋陶陈谋于下。已备矣。我复何所言乎是也。既无所言。故言已思惟日孜孜。不敢怠惰。奉成臣职而已。孜孜者。勉

力不怠之意。 传言天下至水灾 正义曰。瞀者。眩惑之意。故言昏瞀。垫是下湿之名。故为溺也。言天下之人。遭此大水。精神昏瞀迷惑。无有所知。

又苦沉溺。皆困此水灾也郑云。昏没也。垫。䧟也。禹言洪水之时。人有没䧟之害。 传所载至治水 正义曰史记河渠书云。夏书曰。禹湮洪水十三

年。三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载舟。泥行蹈橇。音蕝。山行即桥。丘遥反。徐广曰。桥一作輂。几玉反。輂直辕车也。尸子云。山行乘樏。泥行乘蕝。子绝

反。汉书沟洫志云。泥行乘毳。山行则梮。居足反毳行如箕。擿行泥上。如淳云。毳。谓以板置泥上。以通行路也。慎子云。为毳者。患涂之泥也。应劭云。梮。

或作樏。为人所牵引也。如淳云。梮。谓以铁如锥。头长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韦昭云。梮。木器也。如今轝床。人轝以行也。此经惟言四载。传

言所载者四。同彼史记之说。古书尸子慎子。之徒。有此言也。輴与毳为一。樏与梮輂为一。古篆变形。字体改易。说者不同未知孰是禹之施功。本为

治水。此经乃云。随山刊木。刊木为治水。治水遍于九州。故云随行九州之山林。襄二十五年。左传云。井堙木刊。刊是除木之义也。毛传云。除木曰槎。

故曰刊槎其木。开通道路以治水。 传奏谓至进食 正义曰。黎民阻饥为人治水。故知奏。谓进食于人也。礼有鲜鱼腊。以其新杀鲜净。故名为鲜。

是鸟兽新杀曰鲜。鱼鷩新杀。亦曰鲜也。此承山下。故为鸟兽。下承水后。故为鱼鳖。其新杀之意同也。既言刊木。乃进鲜食。食是除木所得。故言与益

槎木获鸟兽。人以进食。 传距至至入海 正义曰。距者。相抵之名。故为至也。非是名川不能至海。故决九州之名川。通之至海也。考工记云。匠人

为沟洫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畎。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

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仭谓之浍。是畎。遂。沟。洫。浍。皆通水之道也。以小注大故从畎遂沟洫乃以入浍。浍入于川。

川入于海。是畎内之水亦入海也。惟言畎浍。举大小而略其馀也。先言决川至海。后言濬畎至川者。川既入海。然后浍得入川。故先言川也。 传艰

难至鲜食之 正义曰。艰。难也。释诂文禹主治水。稷主教播种。水害渐除。则有可耕之地。难得食处。先湏教导以救之。故云。众难得食处。则与稷教

人播种之。易得食处。人必自能得之。意在救人艰危之厄。故举难得食处以言之。于时虽渐播种。得榖犹少。人食未足。故决川有鱼鳖。使人鲜食之。

言食鱼以助榖也。郑玄云。与稷教人种泽物菜蔬艰厄之食。稷功在于种榖。不主种菜蔬也。言后稷种菜蔬艰厄之食传记未有此言也。 传化易

至居积 正义曰。变化。是改易之义。故化为易也。居。谓所宜居积者。近水者。居鱼盐。近山者。居材木也勉劝天下。徙有之无者。谓徙我所有。往彼无

乡。取彼所有。以济我之所无。鱼盐徙山林。木徙川泽。交易其所宜居积。言此迁者。谓将物去。不得空取彼物也王肃云。易居者。不得空去。当满而去。

当满而来也。 传来食至治本 正义曰。说文云。粒。糁也。今人谓饭为米糂。遗馀之饭。谓之一粒两粒。是朱食曰粒。言是用米为食之名也。人非榖

不生。政由榖而就。言天下由此榖为治政之本也。君子之道。以谦虚为德。禹盛言己功者。为臣之法。当孜孜不怠。自言己之勤苦。所以勉劝人臣。非

自伐也要义禹陈治水乘载。暨益稷所以孜孜之事。 四载。与史记诸书同。而字体各异。 刊木。训除谓槎。谓开道治水。 决川距海。由濬畎浍距

川。故先言川。 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言食鱼以助榖。 烝民粒。故万邦乂。禹言此以勉人。并见正义史浩讲义帝曰来禹至万邦作乂。 伏生以

益稷合于皋陶谟。似亦有理。盖味其辞意。则未竟也。皋陶方退托于未有知。思日赞赞襄哉。而帝呼禹曰。汝亦昌言。是喜皋陶之谟。而使禹亦言之

也。亦者。连上文言也。禹闻帝命。则拜谓帝曰。皋陶所言至矣。尽矣。予何言哉。皋陶欲其必言也。故惊叹而问焉。曰如何。如何者。所以发禹之言也。禹

曰。洪水滔天。微茫无际也。浩浩怀山襄陵。丘陵且不见。况得平土乎。下民昏瞀垫溺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已溺之。三过其门而不入之时也。是故水

行乘舟。陆行乘车。泥乘輴。山乘樏。随山高下刊木。以积薪为堤防也。当是时益烈山泽而焚之。得禽兽以进于斯民。补其乏食。益之功大矣。及水之

将平。决九川以距四海。九州各有川。导之至于海。四海者。东西南北之水各随其地势而导之。此禹行其所无事也。濬畎浍距川。解者曰。凡一耦之

伐。广尺深尺为畎。百里之内广二寻深二仞为浍。濬畎浍距川。川者。大川也。明其水亦至于海也。此禹尽力乎沟洫也。海内渐得平土。于是稷降播

种。以进于民。其曰艰食。草木之根也。鲜食。鱼鳖也。民既得取艰食鲜食。而商旅有涂可行。又使之懋迁有无。以其所有。易其所无也。化者不腐败。居

者有储蓄。烝民乃粒。则饥馑之患去。稷之功大矣。是禹以万邦作乂之功。归之益稷也。禹既归功于益稷。益稷初无言也。而以名篇者。彰禹推贤逊

能之德也。黄度书说帝曰耒禹至师汝昌言 禹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皋陶。慎厥身修庶明励翼。益稷予思日孜孜。是为三谟纲领皋陶之论

道悉矣。禹奚复以言为哉。在力行而已矣。八年于外。乎足胼𦙁。所谓思日孜孜者。言莫加乎此也。皋陶欲尽发其义。故叹息而问之。四载。舟。车。輴。樏。

随山刊木。川依于山。而路因于川也。刊木通道也。匠人曰。两山之间。必有川焉。大川之上。必有凃焉益虞官。奏进鲜食鸟兽。茹毛饮血在粒食前。洪

水草木畅茂。益烈山泽而焚之。乃奏鸟兽鲜食。九州之川。皆因其自然趋下之势而通于海。大水既入。无泛溢之患。则于其中为畎达沟。为沟达洫。

为洫达浍。为浍达川。稷。农官。艰食稼穑鲜食。鱼鳖。川渎沟浍。本为播种。因奏鱼鳖鲜食。懋勉。勉迁有无使之相通。化其居积。使无壅滞。而后烝民乃

粒。万邦作乂。凡此不过数十言。禹之治水规模尽在此。益山泽之政。稷播种。与契敷教。其次序亦在此。可谓能言矣。言贵于可行也。而其见效如此。

则岂不深切著明矣哉。皋陶昌言禹拜之。禹昌言。皋陶师之。服善无我。圣人之心一也。故曰师师絜斋𡊮燮书钞帝舜端拱在上。而禹皋陶相与讲

论治道于前。皋陶既陈谟矣。舜又命禹亦进其昌言自思曰赞赞襄哉之下。即继之曰帝曰来禹。本不必分为两篇然必异其篇而以益稷名者。盖

二人在唐虞时。其功亚于禹皋陶。非他臣下比。不可没而不彰。所以表而出之。使天下后世。知益稷之功其大如此书之篇名。不与语孟叙篇相似。

以益稷名篇。此等史臣之深意也。 舜命禹亦昌言。不过只此一句。然则有何可拜。有何可美。而禹既拜之。又都之。彼果何所见而若是也。此不可

以不思。禹之拜。拜舜之意也。夫皋陶陈谟。可谓尽善尽美无以复加矣。舜犹不以为足。更命禹亦昌言。这一个求言不己之意。禹安得而不拜。只亦

之一字。禹便当端拜。禹谓我亦何所言哉。我之所思。惟日孜孜而已。孜孜者。勉勉不己也。日孜孜者。无日而不孜孜。言其孜孜之无穷也。禹之孜孜。

即舜之求言不已也。所谓圣人。亦惟不已而已。舜乐于闻善。其心不已。禹之工夫。亦只是孜孜不已。曰予思日孜孜。所以印证帝舜求言不已之心

也。皋陶见舜有昌言之命。而禹所以复于帝者。不过孜孜之言。心窃疑之。故曰吁。而问以如何。吁者疑辞也。如何者。言其所孜孜者何事也。禹于是

自述其前日治水之艰难。予乘四载。四载。如注家所谓山乘车之类是也随山刊木者方洪水未平。草木畅茂。道路不通。民无所得食。禹于是刊除

其草木。辟为通衢。然后往来始无壅遏。暨益奏庶鲜食奏。进也。鲜食。鸟兽之肉也。进庶民以鸟兽之肉也。予决九川距四海。九川。九州之川也。九川

皆入于海。则天下之水无有不得其所者矣。决九川而使入于海。濬畎浍而使入于川。观此二句。禹治水之功大纲举矣。观畎浍二字。便知井田之

制已具于是时。畎浍乃井田之所有者也。暨稷播奏庶艰食。艰食。五榖也。得之也艰。故谓之艰食。始也奏庶鲜食。既又播奏庶艰食鲜食。至于洪水

既平。懋迁有无。彼此变通。然后烝民乃粒。万邦作乂。方其始也。民有未得粒食者。且只教食鸟兽之肉。到得烝民乃粒。然后举天下之民无有不粒

食者矣。所谓奏庶鲜食。播奏庶艰食鲜食。当时多少辛苦。若非禹与益稷。天下之民何由而得食。纵使只有禹。无益稷以辅助。则禹之一身。亦自了

许多事不得。是益稷在当时有生餋万民之功。民之于益稷。有生死肉骨之恩也。无此二人。则民莫之得食。思至于此。其功岂不甚大。此其所以并

于禹也。此其所以特举而名篇。表而出之也。禹既如此自述其艰难。皋陶乃曰。师汝昌言。今观唐虞君臣之间。绝与后世不同。且如后世人主。若命

其臣以汝亦昌言。必须于此敷陈治道。以为治天下当若之何禹却都无一言及于治道。止曰。予思日孜孜而已。盖孜孜二字。有无穷之义。说此二

字。是说无限治道也。且如人主为天下。果能勉勉不已。日进无疆。天下何患不治。是孜孜之言。乃所以为治道之大者也。至于皋陶有如何之问。禹

亦不及于治道。但自述其前日之艰难。皋陶便曰。师汝昌言。且自今观禹之言。若自矜伐其功者。所谓昌言。果安在。然皋陶便欲师之何哉。后世说

者谓古人不事形迹。理所当言。虽自伐其功而不为过。亦不必如此说。盖此便是禹不矜不伐处。便是禹思日孜孜处。何者。常人当功业未成之时。

则必艰难以基之。及功业既成。前日之艰难往往忘之矣。于是侈然自大。无复前日之心。此心稍更变。便是矜伐。便是满假。禹成莫大之业。而犹不

忘前日之艰难。方洪水未平。存于禹者。是心也。及洪水既平。存于禹者。亦是心也。禹之心只是孜孜不已。学者须当看禹自述其艰难。此正是禹不

矜不伐处。惟皋陶深知禹之心。所以有师汝昌言之辞。舜命禹汝亦昌言。禹便拜而都之。禹自言其治水之艰难。皋陶便谓师汝昌言。皆默会于言

意之表。此无他。只缘其工夫一同。舜之工夫。即皋陶之工夫也。皋陶之工夫。即禹之工夫也。工夫既同。此其所以能默会于言意之表欤拙斋林之

奇全解帝曰来禹。至暨益奏庶鲜食。 此文与皋陶陈谟同为一时之事。其文当与上赞赞襄哉相厉。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益皋陶既已陈谟于帝。

于是呼禹使汝陈其盛德之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手思日孜孜。禹既承命。于是拜而叹美。以谓皋陶之谟。既已尽善矣。然复何言哉。惟思日夜孜

孜奉臣职而已。皋陶曰吁。叹辞也。皋陶于是叹而问禹以予思日孜孜之事为如何也。杨子云曰。禹以功。皋陶以谟。当舜之时禹皋陶之事君。各以

其能自致其上。皋陶陈谟。而不敢自许其功。禹成其功。而不敢自许其谟。故帝虽命禹以陈其盛德之言。而禹乃谦逊不敢。即承命而遂言之也。其

意盖以谓皋陶之谟既已如此。而我惟日夜孜孜。犹且不逮。其何以有加于皋陶。故皋陶问其如何而禹但以孜孜奉臣职见于已试之效者以答

之也。周希圣曰。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事谓之士大夫。禹之谦逊。以谓坐而论道者必皋陶。而已持作而行之而已。此说是也。自此至烝民乃

粒。万邦作乂。此实禹治水本末先后之序也。洪水滔天。浩浩怀山里陵。于是天下之民皆昏垫溺困于水灾也。四载说者不同孔氏曰。水乘舟。陆乘

车。泥乘輴。山乘樏。而史记及尸子。慎子。汉书沟洫志。与此所载大同而小异。水乘舟陆乘车。诸说皆同。泥乘輴。史记作捣。尸子作蕝。慎子不反。沟洫

志作毳。山乘樏。史记作。沟洫志作梮。然而名虽不同。其实一也。輴。与捣。蕝。毳。一物也。樏与梮。一物也。輴以版为。其状如箕。以擿行泥上。樏以铁

为之。其形似锥。长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此数物者。盖治洪水之时以此乘之。以为跋履山川。践行险阻之具也。虽其制度不同。不详见

于经。然自汉以来。其说如此。必有所传闻也。或者以谓鲧九载绩用弗成。兖州之功。十有三载乃同。则以为禹治水。实四年而成功。故谓之四载。世

多喜此说。盖其文致附会。亦似有可信者。然而四载止治水而言。谓之四载可也。何以谓之乘四载乎。又其年数反复龃龉而不合。苏氏论之详矣。

随山刊木者。盖禹之治水。自通障蔽始。于禹贡之书先言禹敷土。随山刊木。后言奠高山大川。孟子曰。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

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榖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盖禹治

水之初。必先烈山泽。驱禽兽。以通障塞。障塞既通。然后土功又得而施之。暨益奏庶鲜食。益是佐禹治水。禹当夫水土未平。民未粒食。于是暨益教

民以食鱼鳌鸟兽之肉而充饱也。奏。进也。奏庶鲜食。进于民也。鸟兽新杀曰鲜。故曰鲜食。 予决九川至万邦作乂。 障塞既通矣。然后可以施其

治水之功。便川泽之水各有所归也。史记以导弱水以下为九川。盖弱水也。黑水也。河也。汉也。江也沇也。淮也。渭也洛也。通有九川。然亦不必如此

之泥。要之谓九川者。但谓九州之内。凡有川泽。皆疏导之。使之各有所归也。距四海。史记既以导弱水以下为九川故说者遂以导弱水入于流沙

为西海。黑水终入为南海。后至于大陆。以北播为九河。入于海者为北海。其馀六水所入为东海。然海之量。合受众流。若如此说。则是西海所受者

惟一弱水。南海所受者惟一黑水。无此理也。若以决九川为九州之川泽无所不决。而距四海为江水皆归于海则无所不包矣濬畎浍距川。谓 川

泽之水既有所归。于是疆理其地。则为沟洫以宣泄平地之水。使皆归于川泽。亦以为耕稼之渐也考工记曰匠人为沟洫至谓之浍。说见正义自

畎而之遂。自遂而之沟。自沟而之洫。自洫而之浍自浍而之川。自川而之海。不言遂沟洫而曰畎浍者。盖举小大以包其馀也。决九川距四海。濬畎

浍距川则比其功役。又倍于随山刊木矣。故所籍以为众庶之食。又非鲜食而足也。故于鲜食之外又加艰食焉者。苏氏谓草木之实几施力艰难

而得之者也。古者凶年饥岁五榖不熟民无所得食。于是有拾橡栗。仰食桑椹。取给蒲羸。以充饥者。所得艰食即此类之谓也。谓使民食鸟兽之肉。

又加之以草木根实之类以足之也。艰食鲜食者则民无阻饥矣。于是又勉之以阜通货贿。以给其资生之具。𢡟迁有无。迁有以之无也。如鱼盐徙

山林。材木徙川泽是也。化居者。化易其所居积。王肃云。易居者。不得空去。使满而去。使满而来。其说是也。既懋有无。则民之所以资生之具无所不

备。然后可以兴农事而使民飨其粒食之利。粒食者。五榖之食也。民既粒食。则饥馑垫溺之患。皆可以免矣。舜使禹陈其盛德之言。禹谦自牧。不敢

以陈谟自居。虽不以陈谟自居。惟述其治水之时。本末先后之详。而警戎之意实存于其间。盖洪水之初。浩浩怀襄。下民昏垫。而其终也烝民乃粒。

万邦作乂。其间险阻艰难。备尝之矣。予之所以思日孜孜者。盖欲君臣之间。相成警戎。其兢兢业业。常如洪水未平之时。如此。则国家之福永永无

穷矣。鲍叔牙谓齐桓公曰。愿君无忘在莒时管仲无忘束缚于鲁时。寗戚无忘饭牛车下时。大禹之思日孜孜。其意如此。柯山夏僎详解帝曰来禹。

至予思日孜孜。 皋陶前既已陈谟。帝于是呼禹使汝亦陈善言。禹既承命。于是拜而叹美。谓皋陶之谟。既以尽善。夫何言哉。惟思日孜孜奉臣职

而已。杨子云曰。云云见拙斋全解此正禹不敢自任能言之责也。以下文历陈随山刊木。决九川濬畎浍等事。乃因皋陶问其所以孜孜不忘之意。

故一二言之实非自夸耀其治水勤劳如此也。 皋陶曰吁。至师汝昌言。禹既不敢以能言自任。而谓我惟思日孜孜奉臣之职。故皋陶于是吁

而疑怪其事谓禹非不能言。故继以如何所以问禹所谓孜孜者果何事也。禹既承皋陶之问。于是言孜孜之事。谓洪水之时。其势漫天。浩浩然盛

大。包山襄陵。下民遭此水灾。忧愁困苦。至于精神昏惑。虽垫䧟沉溺。亦不自知。我于是乘此舟车。輴樏。四种之载以随行其山。刊除其木。开通障蔽。

然后致功。是时益实掌火。焚烈山泽。助我治水。我又念水土未平。民未粒食。乃与益因其焚烈所得鸟兽进之于民。使食之以充饥。盖鸟兽新杀者。

谓之鲜。故言奏鲜食也。但四载之说。解者不同。或以谓鲧九载绩用弗成。兖州言十有三载乃同是九载之后。乘以四载。是为十三载。其实禹之代

鲧。乃四载而成功。世多喜此说苏氏谓详味本文。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是禹自谓驾此四物。以行山林川泽之间。非通九为十三之辞也。按书之文。

鲧九载绩用弗成。在尧未得舜之前。而殛鲧在舜登庸历试之复。鲧殛而后禹兴。则禹治水之年。不得与鲧九载相接。兖州之功。安可通九为十三

乎。又禹言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是禹娶在治水之中。而生启亦在水患未平之前。夫禹服鲧三年之丧。自免至娶。

自娶至有子。自有子至能泣。亦已久矣。安得在四载中乎。况兖州言作十有三载乃同。盖指兖州之事。非谓天下共此十三载也。惟孔氏谓四载。为

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而史记。尸子。慎子。汉沟洫志。所载亦与孔氏大同小异。切意秦汉以来。必有师传。其说可信。水乘舟。至践行险阻之

具也。说见拙斋全解禹既乘此四载。随山刊木。以除障蔽。然后治水之功可施。自予决九川以下。又禹言其孜孜治水之事也。史记以此决九川。谓

即禹贡导弱水以下。盖弱水一也。黑水二也。河三也。汉四也。江五也。沇六也。淮七也。渭八也。洛九也。要之必不如此之泥。但所谓决九川者。盖谓九

州之内。凡有川泽。皆䟽通之。使距于海也。史记既以导弱水以下为九川。故说者遂以此距四海为弱水入于流沙为西海。道黑水入于南海为南

海。以道河积石后言北播于九河入于海为北海。其馀六水所入为东海。切谓亦不必如此泥。要之言决九川距四海。但谓决九州之川。使各因其

势以归于海。故以四海言。治水之法。先大而后小。先下而后高。使大水有所归。然后小水有所入。理势当然。禹之治水。先决九川距四海。则大者已

有所归矣。故此又濬畎浍使得达于川。则小水有所入焉。按考工记云云见拙斋全解禹既决川距海。濬畎浍距川水既退而地利可兴。亦有鱼鳖

可食。故禹于是与稷奏进其艰食鲜食。而使民得其口体之养焉。艰食。一说谓稼穑之事艰难而后成。故谓之艰食。苏氏又谓草木之实。凡施力而

得之艰难者谓之艰食。若古者凶年饥岁。民有拾橡栗。仰食桑椹。取给蒲骡。以充饥者。即此艰食之类是也。二说皆通。鸟兽新杀曰鲜。鱼鳖新杀亦

曰鲜。上言刊木而奏鲜食。是除木所得。故知益所进为鸟兽之肉。此言决九川而奏鲜食。是决川所得。故如稷之所进为鱼鳖之肉也。陈少南谓益

稷奏艰食鲜食于民。非人人而饮食之。亦教之有方尔。此说极当禹既奏艰食鲜食以救民阻饥。于是又使之勉于迁有之无。互相资给。使有居积

者得以货易。如鱼盐徙山林。材木徙川泽。既懋迁有无。则民之所以资生之具。无所不备。然后可以安坐而飨粒食之利。粒食既足。万邦自然各底

其治。盖礼义生于富足。盗贼起于贫穷故也。舜使禹陈昌言禹让不敢当能贤之责。故以孜孜自任。至皋陶问以孜孜之事。禹乃反复陈其躬行之

实。而其所言。皆根极至理。虽曰陈其所行实天下之至言也。故皋陶所以有俞而师汝昌言之说。黄彝卿尚书精义无垢先生曰。舜使禹亦昌言。禹

见舜。好善不已之心。叹曰。美哉此好善之心。然皋陶昌言至此极矣。予复何言哉。予思日孜孜。行其平生所学所得者。在尧艰之言尔。余读至此乃

知圣贤之心。如此其一也。 又曰禹之功。即舜之功。舜不于禹之外别自求功。皋陶之谟。即舜之谟。舜不于皋陶之外别自陈谟。至于禹之心。即皋

陶之心。所以不见谟在皋陶而若在己也。皋陶之心。即禹之心。所以不见功在大禹而若在己也。 包氏曰。君臣都俞相敕戒。胥赓歌。其功远。其言

粹。故录而为谟。大禹谟。皋陶谟。是也。益稷则不能言谟。然稷为后稷。益作虞。奏艰食鲜食。贸迁有无而已。其功钜者也。德焉而谟。功焉而否。不亦昭

昭然乎。 皋陶曰吁。至师汝昌言。 张氏曰。昏言其性之失也。垫言其身之溺也。民之昏垫如此。圣人其可以坐视斯民之罹害而不为之忧乎。此

禹之所以思日孜孜。至于三过其门而不入。盖以天下之溺犹已之溺故也。 吕氏曰。予乘四载。即旧注所谓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随山

刊其木以相视水势。于是与稷播艰食奏鲜食。鲜。鸟兽之食。当水土未平之时。田泽蔽塞。全未播种。故但奏鲜食。及水渐平。民之播种尚艰。故曰艰

食。所谓彀粟之食也。惟其艰。故以食鸟兽之食相兼。当洪水未平天下道路割绝不通。故天下之物。有处充积。无处全无。天生万物。欲以养天下不

可不均。化居。变其居积。谓如此处出茶。茶必有馀积。故化之于出盐之地。盐处有茶。茶处有盐。物物如此。自然均足。于是烝民乃得全用粒食。天下

皆得其治。禹在虞朝所谓不矜伐。不自满假之人。当万世成功之后。宜乎如所谓君子所过者化。曰求新功。子路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至子路终

身诵之。夫子则曰。是道也。何足以臧。禹亦圣人。岂不知此。今乃历举其功似若矜伐者。盖治定功成。禹恐虞朝之臣。见其已成。而不知其经营艰难

若是。故自言之以常存敬惧之心薛季宣古文训帝曰徕𢁰。女亦冒。𢁰曰。帝予何予思曰孳孳咎繇曰𣅙如何。𢁰曰。水滔天。𤄹𤄹褱山

丁民𣄾垫。予尧亖随山𣓁木泉鱻食予决九川歫亖弃。歫川。泉𥡂食鲜食楙𠂇亡傀居丞民𠧤𩚷万迮乂。咎

繇曰俞女昌。 益稷。亦谟例也。书无益稷之谟。独以禹称益稷之助。遂以名篇。虞夏之间。禹皋陶。益稷。勲德相次。皋陶先以德著。益稷佐禹之

效。得禹言而后彰。书以益稷名篇。见其功之亚于禹皋陶也。禹不伐而归功其佐。所以成禹之功欤。舜求禹之名言禹美帝之求言而言无可言者。

我惟念虑不倦。以勤于事而已。勤者。功业之所成就。然而勤于无用。犹无益也。皋陶称叹求其孜孜之说。禹言洪水平治。惟勤而后有功。四载。舟。车

撬。梮。行于水陆泥山者。洚水滔天。人兽杂处。疑若无可为者。益为虞官。故禹得乘四载。随山刊木。驱猛兽以进民之安食。弃为后稷。故禹得濬田间

之水通于大川。又决九川。东至于海。使民得以播种食力。民无水患。而有水旱之备复为转易以通有无其民所居者化。得以安居食栗。而天下大

治惟勤不怠。始若难而终易矣。禹之勤民如此。何暇于无用之勤乎。皋陶美而师之。明于禹所谓勤。知言之为事矣。鲜安也。橇今踏觧。状类小舟。有

几凭身蹙后以行涂者。梮。脚涩子也。今人涂淖则施之𪨗下登则去后。降则去前者。陈经详解帝曰来禹。至皋陶曰吁。如何。 帝呼禹而来。谓汝亦

当陈盛德之言。皋陶已陈知人安民之谟于先矣。舜于此求善无厌。故乐闻其言而不已。孟子曰。大舜有大焉。乐取诸人以为善。禹拜曰都。帝予何

言。予思日孜孜。舜方求其言。而禹且自以为无事于言。盖禹之意。在于躬行而不徒言也。予尚奚言之有。予之所思者。日以孜孜为念。谓其不怠也。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古人以躬行为言。而未尝以言为言。舜之求言之意。非不善也。第恐求言则有馀。躬行则不足。适以为无益而已。故

禹以日孜孜为事。因以感悟帝舜。皋陶见禹孜孜之言。遂疑而问之。盖皋陶亦欲禹之陈谟。不以已之知人安民而遂自足也。禹乃不以言自任。皋

陶岂能无所疑于心哉。君臣有常分。舜以汝命禹。禹亦以予自称。若敌已然于此亦可见诚意之交孚。不可以常分论也。 禹曰。洪水滔天。至师汝

昌言。 禹因皋陶如何之问。遂历陈当时所以治水之功。洪水滔天。浩浩然言水之大也。怀山襄陵民有昏垫之害。昏瞀垫溺。困于水也如此。予于

此时乘四载。即先儒所谓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是也。随九州之山。刊除其障蔽之木以通水道。害去则利可兴。暨益奏进庶鲜食于民。益

是时为山泽之官。所进鲜食。即鸟兽之新杀者。予决九州之川而至四海。则大水有所归。濬通畎浍之水而至于川。则小水有所入。自水之未通达

也。九川横流。畎浍无所受。川既决而之海。则畎浍可濬而之川矣。水退而平土可耕。乃暨稷播种而进庶艰食于民。谓民方阻饥之际。则五榖之食

为艰食。又以鲜食鱼鳖之新杀者兼之。苟可以利民者。无不为也。此章可见大禹治水之规模次序。莫不先定于胸中。惟其规模先定。是以简要而

不繁。初不见九州之为大。洪水之为难也。使禹于此见其大。见其难则将退缩而不敢为。纷乱于中而不能为矣先刊木而后决川。决川而后濬畎

浍。自有次第如此。此所以为行其所无事也。懋迁有无化居。洪水方退。民之日用饮食者未均其利。必使有者迁之于无。化其所居积则民可以均

其利。若鱼盐则徙之于山林。材木则徙之于川泽是也。然民情未能遽然从上。则必勉之。谓敦劝之。而使之迁有无化居也。如此则交相生养。而民

力自裕。故烝民乃粒。仓廪既实。而民知礼节故万邦作乂。此禹之功。见于孜孜力行者如此而已。然大禹有功。号为不矜不伐者也。夫何皋陶之问。

而乃自言其功。略无谦逊之意。何也。曰。禹非矜功也自言其成功之艰难。所以使君臣之际。常以忧动为念。则艰难之功可保也。皋陶曰俞。师汝昌

言。禹以为予何言矣。而皋陶复曰。师汝昌言。盖他人以言为言。而禹以躬行为言。故其言为可法。皋陶以失谟名于世。宜若无羡于禹之言也。而犹

问之于先。师之于后。皋陶曷尝矜已忌人如后世之士。名欲已归。遂至于抑人以扬已哉胡士行详解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承前篇皋已昌言禹拜

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不忘此禹深见天下之理无穷。其用心在纯亦不已之地。孔子所谓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也。禹忧其职之未尽如此。何

暇分其心于陈谟。 皋陶曰吁。如何。 皋用工造到禹地位。故叹而问孜孜之旨。 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惑垫溺予乘四载。水陆

泥山随山刊伐木。除障蔽暨益烈山泽奏进庶众鲜新食。鸟兽鱼鳖予决䟽涤九川九州之川距归至四口才海。濬深畎广尺迁尺浍广二寻七尺

深二仞八寸距川。暨稷播种奏庶艰食榖洪水时难得鲜食。以鲜食兼之懋勉民迁有无迁有至于无之他化货易居。所积烝众民乃粒。粒食万邦

作乂。治乃者。深见艰难之意。洪水之平。非一手一足之力。一朝一夕之故。然后乃得粒食。以其成之之艰。而思保之之不易。正其持敬不息之工夫。

所谓日孜孜者。非自夸其功也。迁。化货也。洪范。一曰食。二曰货。 皋陶曰俞。师法汝昌言。 禹虽退处于何言。不以谟自鸣然所言如此。昌孰加焉

陈大猷集传帝曰来禹。至予思日孜孜。 新安王氏曰。孜孜。勤勉不已也。吕氏曰。皋陶陈谟既毕。帝见禹在侧故呼禹来使其亦陈昌言 愚曰

我之所思者。惟曰孜孜而已。盖以力行。望舜也。吕氏曰。为曰都以下。正与鲁点答孔子同。但鲁点气象犹露。圣贤分量自具。禹造理深。见得道理无

罚。愈加勉而愈不自止。蔡氏曰。见鲁道无垢张氏曰。见惜义唐孔氏曰。见正义皋陶曰吁。如何。 吕氏曰。吁亦悄然之辞。皋陶用工到禹地位。故复

问其如何。 禹曰。洪水滔天。主师汝昌言。 愚曰。昏。谓茫然莫知所之。王氏曰。随山相水所出入治之刊除木也。刊木以达险阻。除蔽障也。 唐

孔氏曰。与益奏进众鲜食于民。新杀曰鲜谓刊木所获鸟兽也。孙氏曰。益为虞官故也 新安王氏曰此教民以佃也。吕氏见黄彝卿精义王氏曰

濬治而深之之谓。川或不必濬。于其壅塞也决之而已 唐孔氏曰。畎浍。举小大而略其馀也。愚曰观畎浍。则知井田之法成于禹久矣诗曰。为奕

梁山。惟禹旬之。决九州之川通之至于四海濬其畎浍以至于川。吕氏曰。大水入海。而复小水有所归。此禹治水之次第。 朱氏曰。九川至海了。却

旋䟽小水入川。此是大形势。 愚曰。此见禹治水规模宏大而工夫缜密。圣人作事皆然。 薛氏曰。见薛季宣古文训叶氏曰。艰食稼穑也。言稼穑

艰难也。苏氏曰。见拙齐全解唐孔氏曰。水渐除矣。与稷播种众榖。孙氏曰。稷为农官故也 新安王氏曰。此教民稼穑也进众鲜食。此鲜食。谓决水

所得鱼鳖也。新安王氏曰。此教民以渔也。愚曰。上古茹毛饮血。伏义作同詈以佃以流。人已鲜食。至此益广尔张氏曰。食给矣于是懋迁有无以通

其货焉。 愚曰。迁徙有无。贵于懋勉。不懋则所迁者不继。 新安王氏曰。居。储也。有者因迁而可化以通其所有馀。无者因迁而可居以补其所不

足。王氏曰。物不可积。则使之化。可积以待。则使之居。 新安王氏曰。此教民以负贩也。新安王氏曰。米食曰粒。 愚曰。作乂。兴于治也。 张氏曰。食

给货通。然后可以致力于农。故众民乃皆粒食。既富而后教化行。万邦所以作乂。吕氏曰。此叚须看乃字。洪水滔天。禹用力如此艰难。然后烝民乃

粒。而万邦赖以作乂。 愚曰。神农作未耜。粒食已久。洪水既平。稷始教人尽播种之方。而烝民。皆粒。愚曰勤者。万事所由成。不勤者。万物所由废。皋

陶问禹所以思日孜孜者如何。禹但述其治水之劳。与作乂之效以答之。而不及其他。盖以吾平生受用。惟在孜孜而已。意在言外也。 吕氏曰。禹

虽非陈谟。是乃陈谟之大者。故皋陶俞之。而曰师汝昌言。吕氏曰。治定功成。禹恐难保。正如管仲告桓公无志在莒之意。谓今日无事。须当存昔日

艰难之心。艰食。伏氏作根食。吴氏曰。谓根生如百榖之类孔氏曰。见孔传。夏氏曰。见柯山详觧考工记。见正义林光朝艾轩集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暨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

濬畎浍距川。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懋迁有无化居。烝民乃粒。万邦作乂。皋陶曰俞。师汝昌言。 帝白来禹。汝亦有昌言乎。禹谓予何言。予思日者

孜孜之怠。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遇此也。日。谓往日也。皋陶曰吁。如何。盖问往日所为孜孜之怠。禹因述往者怀襄昏垫之患。吾尝乘四载随

山刊木。益则奏庶鲜食矣。吾尝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稷则播奏庶艰食鲜食矣。禹不忘胼胝辛苦之状。又不忘所以一食之顷。光武谓冯异

曰。仓卒无蒌亭豆粥。虖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益奏废鲜食。谓鱼鳖凡可食者。稷播奏庶艰食鲜食。谓旁取草木之实。杂鱼鳖以进之。懋迁有无化

居。烝民乃粒。万邦作乂。而向者孜孜之事。终不敢忘。皋陶谓是言也有所可法。故曰师汝昌言。仁山金履祥表注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章。 孜孜之

实。其初救民之权宜。其中民食之兼举。其末民食之皆足。又曰。濬畎浍井田之制昉乎此。王天与纂传帝曰来禹。土师汝昌言。 苏氏曰。予何言者。

犹皋陶之未有知也。思日孜孜者。犹皋陶之思日赞赞也。皆相因之辞是以知曰之曰当为日也。伏生以益稷合于皋陶谟。有以也夫。 许氏曰。乘

驾也。 王氏曰。决九川距四海。使大水有所归。濬畎浍距川。使小水有所入。 叶氏曰。洪水之害。草木畅茂。禽兽繁殖。禹随山刊木。除其壅蔽。然后

益得以烈山泽而焚之。禽兽可得而食。所谓暨益奏废鲜食也。决九川使至海。濬畎浍使至川。降丘宅土。然后稷得以播五榖。教稼穑兼鱼鳖而食

之。所谓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也。 郁氏曰。禹言暨益于随山刊木之下。言暨稷于濬畎浍距川之下。则是以刊木之故而暨益。以濬畎浍之故而

暨稷。夫木乃山林之产。畎浍乃田间之道。益为虞。实主山泽。以刊木之故暨益。则水之所以刊。皆益实为之。稷田官。常出入田间。以濬畎浍之故暨

稷。则畎浍之所以濬。皆稷实助之。刊木以除水之。濬畎浍以致水之通。二者治水大事也。而益稷有功焉。则是治水功成。禹固为先。益稷实亚之

矣。说者不以刊木论暨益。惟以奏鲜论暨益。不从濬畎浍论暨稷。惟以播奏艰鲜论暨稷。于是禹所言者。殆类自侈其功之辞。今当从随山刊木暨

益。濬畎浍距川暨稷作句。则禹所言悉是归功于此二人也。 应氏曰。勤而不匮流而不滞公天地之利。以养天地所生之人。岂后世均输平凖。区

区殖利以自私哉。伏生大传作贸迁有无化居。又曰。艰鲜并奏。食货交贸。而必总之以乃粒。则养民之政本可知。六府之土榖惟修。五行之土爰稼

穑。本末轻重之序了然也。 蔡氏曰。见会过。汉孔氏曰。见孔传。唐孔氏曰。见正义。陈氏经曰。见详解夏氏曰。见柯山详解。陈氏曰。见陈大献传。林氏

曰。见拙斋金解。黄镇成通考禹曰予乘四载。 蔡氏曰。水乘舟。至以上山不蹉跌也。 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蔡氏曰。九川。九州之川也。

至次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愚按畎浍之制。蔡氏但据周礼言之。盖虞夏之制已无所考。然少康有四一成。有众一成。与一甸六十四井。五百

一十二家之数略同。则四制亦不甚异也。考工记。匠人为沟洫。至大川之上必有涂焉。注云。三大为屋。屋。具也。一井之中。三屋九夫三三相具。以出

赋税。其治沟也方十里为成。成中容一甸。甸方八里为出田税。缘边一里活洫。方百里为同。同中容四都六十四成。方八十里出田税。缘边十里治

浍。畎浍陈祥道曰。书曰濬畎浍距川。诗曰惟禹甸之。语曰禹尽力乎沟洫。春秋传曰少康之在虞思。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则井田沟洫之制尚矣。周

官小司徒。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任地事。以令贡赋遂人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

有逞。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违子畿考工记。匠人为沟洫至谓之浍。见正义司马法。

六尺为步。步百为畒。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成。成十为通。通十为终。终十为同。盖三屋为井。井方一里九夫。四井为邑。邑方二里三

十六夫十六井为丘。丘方四里百四十四夫六十四井为甸。甸方八里五百七十六夫。二百五十六井为县。县方十六里二千三百四夫。一千二十

四井为都。都方三十二里九千二百一十六夫。康成以小司徒有邑。甸。县。都。之别。而其名与采邑同。匠人有𤰕。遂。沟。洫。浍。之制。而多寡与遂人异。故

言采地制井田。乡遂公邑制沟洫。又谓乡遂公邑之吏。或促民以公。使不得恤其私诸侯专团之政或恣为贪暴。税民无艺。故畿内用夏贡。邦国用

商助。贾公彦之徒。遂以载师自图中园廛。以至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是乡遂及四等公邑皆用贡而无助。以明乡遂特为沟洫而已。然先王之为

井田也。使所饮同井。所食同田所居同廛。所服同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乡遂六军之所寓。庸岂各授之田而不为井法乎。大田之诗。

言曾孙来止。而歌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噫嘻之诗。言春夏祈榖于上帝。而歌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周官。遂人言兴锄。旅师有锄

粟。此乡遂井田之事也。郑氏以乡遂无井田。而又以遂人之法释诗。以一井之法释旅师。是自戾也。孟子曰。乡田同井。请野九一而𦔳。则乡遂之为

井田可知矣。载师之所征赋非一夫受田之法。而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则采地有不为井田可知矣。井田之制。方里而井。八家皆私百亩。其中为公田。

而庐舍在焉。公田八十畒。而家治十畒。庐舍二十畒。而家二畒半。庐舍在内。贵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贱私也。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而任

之也有期。强者有所加予。罢者有所罚辱。而劝之也有法。此民所以乐事劝功。而无憾于养生送死也。先王之时。上以仁抚下下以义事上。以仁抚下。故

先民而后公。则骏发尔私是也。以义事上。故先公而后已。则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是也。又私田稼不善则非吏。公田稼不善则非民。庸有乡遂公邑之吏

促民以公使不恤其私者乎。小司徒九夫为井。井间有沟。自井地言之也。遂人十夫有沟。兼沟涂言之也。然遂人百夫有洫。而匠人十里为成成间有洫。

则九百夫之地。遂人千夫有浍。而匠人百里为同。同间有浍。则九万夫之地。其不同何邪。成间有洫。非一成之地。包以一洫而已。谓其间有洫同间有浍。

非一同之地。包以一浍而已。谓其间有浍也。成与同。地之广者也。洫与浍。沟之大者也。于成举洫。于同举浍。亦其大略云耳。前汉志曰。理民之道。地著

为本。故必建步立亩。正其经界。六尺为步。步百为畒。畒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畒。是为八百

八十亩。馀二十畒以为庐舍。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救。 夏贡商助。周彻。校数岁之中以为常者。夏后氏之贡也。借民力以治公田者。商人之助也。

兼贡助而通行者周人之彻也。周官载师。园廛二十而一。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闾师任农以耕事。贡九榖。司稼。巡野观稼。以

年之上下出䧟法此周之贡法也。诗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旅师有锄粟。许慎释锄为助。孟子曰。九一而助。榖梁曰。十一藉而不税。此周之助法。藉而不

税同乎商。王制。古者公口藉而不税。郑氏以为商制。其贡法以年上下。则异乎夏。然夏之民耕五十亩。而以五亩贡。商之民耕七十亩。而以七亩𦔳。皆什

内之一。周之民耕百亩。以公田十彻助什外之一。孟子言其实皆什一者。以其法虽少异。而其实不离什一也。孟子曰。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

九一。自地言之也。什一。自物言之也。郑氏释匠人。谓通其率以什一为正。颕达之徒申之。谓助则九而贡一。贡则什而贡一。通率为什一。是助之所取者

重。贡之所取者轻。非孟子之意也。夏商周之授田。其亩数不同何也。禹贡于九州之地。或言土。或言作。或言又。盖禹平水土之后。有土见而未作。有作焉

而未又。则于是时。人功未足以尽地力。故家五十亩而已。沿历商周。则田浸辟。而法备矣。故商七十而助。周百畒而彻。诗曰。信彼南山。惟禹甸之。畇畇原

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东南其畒。则法略于夏。备于周可知矣。刘氏曰。王氏谓夏之民多。家五十亩而贡。商之民稀家七十而助。周之民尤稀。家百畒而

彻。熊氏谓夏政宽简。一夫之地税五十亩。商政稍急。一夫之地税七十亩。周政极烦。一夫之地尽税焉。而所税皆什一。贾公彦谓夏五十而贡。据一易之

地。家二百亩而税百亩也。商七十而助。据六遂上地百亩。莱五十亩。而税七十五亩也。周百亩而彻。据不易之地。百亩全税之。如四子之言。则古之民常

多。而后世之民愈少。古之税常轻。而后世之税愈重。古之地皆一易。而后世之地皆不易。其果然哉。 力政。古者府史胥徒有常职而不与。其所与者。军

旅田役而已。故任之以地之㜫恶。辨之以国野之远近均之以岁之上下。小司徒。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

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此任之以地也。乡大夫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五皆征之。此辨之以国野也。均人凡均力政以岁上下。丰

年则公句用三日。中年则公旬用二日。无年则公旬用一日。凶箚则无力役。此均之以岁也。上地食七人。中地食六人。下地食五人。而任之者仅半而已。

盖以下养上则不足。以上养下则有馀。故凡起徒役。又无过家一人。所谓施从其厚事举其中。与食壮者之食。任老者之事同意七尺。六尺。征之以其才。

六十。六十有五。舍之以其齿。国中近而役多。故晚征而早舍。野远而役少。故早征而晚舍。欲使劳役轻重。均而已矣。与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

都无过十二同意。力政有征于乡。有征于司徒。征于司徒。则公用之也。故丰年公旬用三日。则是岁用二十七日。中年公旬用二日。则是岁用十有八日。

无年公旬用一日。则是岁用九日而已。以均力政在岁成之后。惟用于冬之一时故也。其作之也。在乡则族师以鼓铎旗物帅而至。大司徒以乡之大旗

致之。在遂则酂长以旗鼓兵革帅而至。遂人以遂之大旗致之。盖乡百家为族。遂百家为酂。百家然后致之以旗鼓则下于百家者。非必旗鼓也。司徒之

于六乡。遂人之于六遂。以乡遂之大旗致之。则族师酂长之旗非大旗也。乡有乡官致之。遂有遂官致之。至于邦国都鄙甸稍郊里之地。县师又备旗鼓

兵器致之。则所统有其人。所会有其地。所治有其法。此所以如臂使指而无不率从也。其不役者。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又八十

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䘮三年不从政。齐哀大功之丧三月不从政。将徙于诸侯者三月不从政。自

诸侯徙家。三月不从政。然则役之。义也。含之仁也。义故民忘其劳。仁故民恱其德。此所以北山不均之刺不作于下。而馀力之颂日闻于上也。后世践更

之法。虽丞相之子不免戍边。非所谓舍贵者也。绛之老人辱在泥涂。非所谓舍老者也岂可与议先王之法哉。周礼均人无年之力政犹至九日。王

制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非周礼也。卿大夫国野之役至于六十。六十有五。王制日。五十不从力政。祭义曰五十不为甸从亦非周制也。然六十不

与服戎。恐周亦然班超传曰古者十五授兵。六十还之韩诗说三十授兵六十还兵。其授兵早晚虽殊其六十还兵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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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人职。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注云十夫二邻

之田。百夫一酂之田。千夫二酂之田万夫四县之田遂。沟洫。浍皆所以道于川也万夫者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九而方一同以南亩图之。则遂从沟

横洫从浍横九浍而川周其外马去山陵林麓川泽沟洫城郭宫室涂巷三分之制其馀如此以至于畿则中虽有都鄙。遂人尽主其地 莆阳黄

四如曰。郑司农。旴江李氏。皆以为周之天下不纯用井田。其说曰。载师职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安在为井田之法。周之

畿内不用井田。而用井田者。畿外侯国之制。此郑康成等说也。匠人职九夫为井。云云曰此畿内采地为井田之制。遂人职。夫间有遂。云云曰此乡

遂沟洫之法。甸稍都县十二。取民之法。既与畿外井田九一之法不同。县都采地一井一沟之法。匠人又与乡遂十夫同为一沟之法不同谁谓成

周尽用井田之法。此亦郑司农等说也。夫成周实举天下通用井田。其著于经本无抵牾。而读者不知经文有上下相蒙。纵横互见之义。故为之说

耳。吾观载师职。皆指园廛而言。冠国与园廛三字于其上。而其下者悉蒙上文。今以十二为田税用。畿内用贡法。以井田为侯国用之。王畿不用。则

经文九夫为井等语。皆可弃而不顾矣。遂人言十夫有沟。以横言之。匠人言九夫为沟。以方度之。其实则一。是纵横互见。彼此相明而已。而曰。匠人

沟洫之说。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殊不可晓。载师谓之任地则非田也。谓园廛又非田矣。漆林又非田之所植。岂得谓之田税周之彻法最为尽善。

度其隰原。彻田为粮。盖自公刘已然。后特遵而守之耳。或曰周为井田。田有不可井者奈何。曰。所谓井田。其亦可井者井之尔。山川陵谷所在有之。

如不可井。则亦计其夫家。与步亩之数授之。取登足而已。何必坦然如。一枰。而沟洫纵横于其上乎。经生说经。必欲画地为图。四方平正。以就死法。

故其为说。例皆互异。不能自通。于是立井田沟洫异制之说。又不能通。则以为此商制。此夏制。皆不足据也吴澂繤言帝曰来禹。至师汝昌言。 孜

孜勤勉不已之意。禹皋陶相与问答于帝前。皋陶既谟。帝呼禹使之亦陈其言。禹拜而叹美。谓皋陶之谟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日孜孜以务事

功而已。皋陶问其所以孜孜者。禹乃言前此勤劳治水之事。昏。瞀。谓四顾茫然。莫知所之也。垫下。谓卑下之地。为水所及也。四载。说见会选。随。循。刊。

除也。盖水涌不泄。平地皆水。不没者山耳。故循山伐木以通治水之道路也。奏进也。肉食曰鲜。水土未平。民未播种。暨益教民以田进刊木所得禽兽

之肉以食也。九川。九州之川。距。至。濬。深也。周官一亩之间。广尺深尺曰畎。一夫之间。广深二尺曰遂。一井之间。广深四尺曰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

深八尺曰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曰浍。皆田间水道。此言畎浍而不及遂沟洫。举小大以包其馀也。先决九川之水。使至于海。次濬畎

浍之水。使至于川也。播。谓播种百榖也。艰。汉今文作根。谓百榖根生。其实可食者也。或曰。难也。人力所成。得之不易也。暨稷教民播榖以供食。然可

耕之田尚少。故又教民以渔兼进决水所得鱼鳖之肉以食也。懋。大传作贸。贸易也。迁。徙也。化。变换也。居。储积也。两相贸易。迁有于无。变化其所居

积之货也。烝。众也。米食曰粒。盖水患悉平。民得播种之利。而山林川泽之货。有无相通。以济匮乏。然后庶民皆得粒食。而万邦兴于治也。禹之。谓

今水患虽平。然不敢忘昔之勤劳而遂安逸。欲常如治水之时。所谓孜孜者如此。而皋陶以其言为可师也。许谦丛说四载。蔡传。见会选。 陆德

明曰。见择文。 䟽曰。见正义。 又按夏本纪。泥行乘撬。山行乘檋。然则輴与撬。毳。蕝。为一物。板置泥上也。樏。与桥。輂。檋。梮。为一物。术床人举以行也。

书释题帝曰。来禹至予思日孜孜。 石林叶氏曰。古之圣贤。推贤上能。更相先后。不以已长而掩人之善。故禹欲因皋陶之言而发其谟。皋陶欲因

禹之言而明其功。舜能从容在上而兼受之。此所以无为而治也。 林氏曰。见扯斋全觧。懋迁有无化居。去师汝昌言。 苏氏曰。禹所谓孜孜者。其

言至约而近也。故皋陶吁而问之。禹乃极言孜孜之效。其所建立成就。巍巍如此。故皋陶曰俞。师汝昌言。夫以一言而济天下。利万世。可不师乎。

林氏曰。见扯斋全觧董鼎辑录繤注帝曰来禹。至师汝昌言。 繤注。 王氏曰。大水决而有所归。小水濬而有所入。治水之次第也。不决川。则虽濬

畎浍。不能除水患也。 林氏曰。艰食。谓稼穑之事艰难而后成。 蔡氏元度曰。水平之后。天下知禹之功而已。禹以益稷与有功焉。故言暨益暨稷。

是禹不自有其功。而与益稷同之。不于不伐。乃在于此。 吕氏曰。禹不矜不伐。今乃历举其功。若于伐何也。盖艰难之念易忘。平成之功难保。今虽

平成。昔日之心不可忘也。所思曰孜孜者。正在此。虽不陈谟。乃陈谟之大者。使自言其功而非有深意。何以谓之昌言哉。 玉篇撬。丘乔反。亦作鞒。

又子绝反。梮。居录反。 愚谓禹为司空。稷为田正。益为卢。土田山泽。鸟兽鱼鳖其所掌也。是三人者。均主水土治水之役。所当偕行。随时施宜。因利

乘便。以救斯民于垫溺穷馁之中。故所至之处。烈山泽之馀。有可采捕以供食者。益致其利。有可播种渔取以得食者。稷授其方。奏。进也。益专言之。

稷言播奏。于艰食言播。于鲜食言奏也。既而有无相通。货食兼足。始也不足。终乃有馀。禹不忘益稷相从于艰苦之中。而述其功如此。微禹之言。后

世孰从而知之。 新安陈氏曰。见陈栎繤头苏氏曰见王天与纂传陈氏大猷吕氏曰见集传陈氏曰见柯山详觧陈栎繤疏愚谓舜禹好善之心

皆。无穷。当时昌言满前。舜犹渴闻不倦。方使禹亦如皋之昌言。此舜。好善无穷之心也。禹闻此言。叹美此心。谓皋言已至。我复何言。让善于人也。思

日孜孜。力行不倦。勉为善于已也。此禹好善无穷之心也。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菩与人同。舜禹之所以圣以此也。禹因述治水之劳。

以寓警戒。盖欲君臣间常如洪水未平时。因前日之已孜孜者。而日益孜孜。以保治于悠久。非自称其功而已。他人以言为言。禹述躬行以为言。宜

皋以其昌言为可师。亦知其警戒之深意矣。 苏氏曰。见王天与纂传唐孔氏曰。见正义王氏。吕氏。蔡元度。董氏曰。并见董鼎暴弦融堂钱时

书觧帝曰。来禹。至予思日孜孜。 孜孜。不已也。孔子曰。为之不厌。又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老将至而不知。矧可得而有言。故又曰。

天何言哉。或曰。禹前乎陈克艰之谟不一言而足。克艰即孜孜。曷为而又有言后乎此陈安汝止之旨。亦不一言而足。安汝止。即孜孜也。曷为而又

有言。噫。禹未始有言也。虽鱿。不可得而言也。如之何而又可思也。起意而思。乃支乃离。不识不知。虽思非思。夫是之谓孜孜。 皋陶曰吁。如何。至师

汝昌言。 皋陶闻予何言之对。意谓禹亦当陈谟。故吁之。然未究孜孜之旨。故复发如何之问也。愚观禹答皋陶之问。自言所以孜孜者。只说治水

一事。不觉使人起敬起叹。圣人纯一不已之功。其用处乃如此。或曰。禹之治水。在舜摄政之初。今几年矣。日思孜孜。正是言日用事。如何独举此旧

事以为言呜呼。是愈使人起敬而起叹也。方治水之时。禹之孜孜由是也。既治水之后。禹之孜孜由是也。不言我今日之事如何。而独举以异时之

所以治水者。此正明示孜孜之妙始终一念。无古无今。所谓穷天地。亘万世而不变者也。皋陶圣学工夫。洞达此旨。一闻禹语。不觉称赞。既俞之。且

师之曰。师汝昌言。禹曰予何言。而皋陶乃谓之昌言此其所以为昌言也。众圣对答。神机妙用。如风雨雷电。出没变化。呜呼何其盛哉。李省忠音注

皋陶陈谟既毕。帝故呼禹使亦陈昌言。禹见舜好善之心不已。拜而叹曰。美哉此心。然皋陶昌言至此极矣。我复何言哉。我之所思者惟日孜孜自

勉而已盖以力行望舜也。下民昏瞀垫溺。予为便民之具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随山以相水势。除木以达险阻。及益进众新杀之食于民

鸟兽鱼鳖之类。予疏涤九州之川通之至于四海。然后濬深畎浍之水以至于川大水入海。而后小水有归。盖其次第也。水渐除。土可耕。则及稷播

种五榖进艰得之米。与新杀之禽鱼于民。懋勉迁徙所有之物于所无之地。可化则化之。可居则居之。化。变易也。居。储积也。众民乃得粒食。万国皆

兴作于乂治王充耘读书管见皋陶陈谟已竟帝呼禹使言。禹谓予何所言。所思者曰孜孜而已。犹所谓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故皋陶有

如何之问。而禹遂有治水之陈。其意以为当洪水横流之时。空言无施。虽切何补。是故予乘四载。随山刊木。决九川。濬畎浍。播艰食。奏鲜食。懋迁化

居。然后烝民得以粒食。万邦遂尔作乂。此岂空言所能辨耶。要非孜孜不可。此予之所以欲无言也。皋陶自以其所见之不逮故云师汝昌言。传者

谓禹述其治水本末。而警戒之意实存其间。盖欲君臣勉力以保治。切恐经文原无此意。艰食者。用人力播种而后得之。其得之也难。非如鸟兽虫

鱼自然生长也。故以彼为鲜食此为艰食。王充耘主意帝曰来禹。至帝予何言 圣君进大臣而欲其美言不必逊诸人大臣赞同列而谓夫美言

不必出诸已。夫美言者公天下之言也。圣君公天下以为问。大臣公天下以为对。而何人与己之间哉。观舜禹问答之间足以见益稷合于皋陶谟

矣。帝之求禹也。实因皋陶之陈谟也。谓之曰。亦昌言者。非足其已言也。求其所未言也。岂非欲其不以美言逊诸人乎。而禹也。拜以致其敬都以赞

其美。继之曰予何言者。非不欲言也。盖不必言也。岂非谓夫美言不必出诸己乎。然则帝舜为求言之至。大禹为知言之深。仍伏生之旧文而观之。

则舜禹皋陶之心无间然矣 予乘四载。至万邦作乂。 此是圣人除患兴利之次第。方怀山襄陵时平地皆水不可行故随山刊木。平地不可播

种。故暨益奏鲜食以汲汲济民。及水渐平。方得决川距海濬畎浍距川。而平地可以播殖。故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又恐其有无不能相通。故懋迁

有无化居。然后烝民乃皆得粒食。而万邦作乂也。盖播奏艰鲜。但各随其地之所宜而已。未能兼济天下也。直至通有无。然后无一民不得其养。故

曰烝民乃粒。上大槩是随地兴利以足民食。下是民食足而治功成。圣人视天下之饥溺。犹已饥溺之。故汲汲焉兴利去害而又有以均其利于

天下。此所以民食无不足而治功无不成也。陈雅言书经卓跃帝曰来禹。至惟思日孜孜。此题在汝亦昌言截。此篇伏生以合于皋陶谟。故作此

题者。必须通上篇考之方有说话。辏得实。盖因皋陶陈谟之后。进禹而谓之曰。知人之谟。皋陶固陈之矣。然知人之外。他岂无可言者乎。汝来而亦

昌言可也。安民之谟。皋陶固陈之矣。然安民之外。他岂无可言者乎。汝来而亦昌言可也。此圣君好善之心为无穷。故惟恐善之在人者。未尽闻于

已也。禹于是拜以致其敬。都以赞其美。称帝而告之曰天下之事。莫大于知人皋陶既陈之矣。我更何所言哉。惟思日勉勉以务事功而已。天下之

事莫大于安民。皋陶亦陈之矣。我更何所言哉惟思勉勉以务事功而已。此大臣好善之心亦无穷。故以为善之在人者必当逊诸己也。君臣之间。

同一好善之心。此孟子所谓舜乐取诸人以为善。禹闻善言则拜者也。 予乘四载。至万邦作乂。 此禹因皋陶问其思日孜孜之义如何。故历述其治

水本末之详。而欲君臣上下相与勉力不怠。以保治于无穷者也。此题合作三截。予乘四载至奏庶鲜食是一截治水之始也。予决九川。至艰食鲜食是

一截。治水之中也。懋迁有无化居。至万邦作乂是一截。治水之终也。然又须横截。分作两大叚。始而随山刊木者。所以杀其壅遏之势。中而决川濬畎浍

者。所以导其泛滥之归终而懋迁有无者所以化其居积之货。安民之道。至是而始备。谓之予者二。禹自言其己之力也。始而暨益奏庶鲜食。于时艰食

无有也。故惟进夫鲜食而已。中而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于时艰食犹未足用也。故兼进夫鲜食焉终而民乃粒。万邦之治为之兴起。则举无事乎鲜食

之奏。养民之道。至是而始尽。谓之暨者二。禹言其非尽己之力也。若是则去昏垫之害致平成之利。其难如此。安得不思日孜孜保治于无穷乎。此大禹

进言之深意也。不然。使禹自言其功。而非有警戒之意存乎其间。皋陶又何以谓之师汝昌言也哉。与耕云此题在化居截。以随山川。濬畎浍为除害。奏

鲜食懋迁化居。为兴利。此有以见圣人施功之序也。曰乃粒作乂此有以见圣人成功之难也。黄彝卿尚书精义无垢先生曰。益稷未尝有一言。而乃以

名篇何也。曰。此史官之意也。以谓禹之所以成功者。以益稷同心为之佐也。同心赞协。得以名篇。使后世之士。知功不必争。名不必擅。倘吾怀至公之心。

共成天下之务。如益稷者。亦不自废于唐虞之时。至列名于禹皋陶之后则忌嫉之心。强愎之意庶几其少瘳乎。益助禹以刊木。而奏鲜食。稷助禹以濬

川。而奏艰食鲜食。二人与同其劳苦。共成其大功。二人之心。一而无间。史官以其一也。故以益稷名篇。而附于皋陶之后焉。 王充耘书疑问断禹治洪

水。暨益稷奏庶艰食鲜食。厥功懋矣。及舜授禹位。独让之皋陶而不及益稷。何欤。益稷之后。各有天下。而皋陶之后。世竟不有天下。则皋陶之功。亦

不足恃欤。 荅虞廷诸臣。禹以平治水土而立功。皋以明刑弼教而成功。其事为两途。而皆有功于民者也。若益稷则佐禹以成功。其于禹。盖同功

一体。而非皋陶之功足与禹为敌者比也。舜以平治水土之功而让禹。禹自愧其功德之不足以当大任。若复推逊益稷。则亦平治水土者耳。益稷

之功可称。则已乌得为无功者耶。故泯益稷于不言。而推让皋陶。盖其心以为若己之平水土而不足以得民心。若皋之明刑弼教为能种德以得

民心耳。若斯人者。使之有天下宜也。此禹之意也。然禹之除大患。兴大利。其功德终非皋陶可比。此舜所以讫授。以天下。而益稷同功之人。其后世

亦有天下。谓皋陶足以有天下者。禹也。以人事推之也。皋陶之后。世竟不有天下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此其又变也。而非可以常理论也。宋纯

愚蓝缕稿烝民乃粒。万拜作乂。皋陶曰俞 泽被乎天下者既底于大同。故言契乎人心者非出于苟同。夫人臣之事业。凡其昭著乎天下之公者。

固人之所心服。其或议论不厌于人心之私者。必其浅功末效之仅可称纪者也。有如大臣养民之泽既弥满乎天下。是虽不言而人已深信之。孰

谓其形诸言而有异论者哉。昔禹皋以公道相与于虞庭之上。有见乎此。方禹之自述也。谓当民生阻饥之时。而致烝民粒食之养。由是教化行于

冨足之后万拜跻于作乂之域。谓非底于大同可乎。然禹之功在天下。既已均其生养。在廷臣岂复异其议论。是宜作乂之一言方发之禹。而俞之

一辞已见之皋陶。盖理当于心。心会乎理。夫岂苟同而为是者。利同而效亦同。故天下有馀治。理同而论亦同。故同列无馀辞。非大道为公之日。曷

能致是哉。云云之意有立功。有立言。能御大菑能捍大患。施之利泽安养者。是之谓立功。丰而不馀。约而不失。见之议论是非者。是之谓立言。然功

成于已者。未能致天下之大利。成天下之大顺。则言出于人者。岂能弭异论之捷出。而塞群疑之纷纭哉。盖任天下之重者不可以小用。而致泽民

之功者。不容于有遗。故有一民之未被。则于已之功为有亏。有一节之未举。则于人之言为有愧。故凡夸称而乐道者。未必出于人心之诚。当小惠之

未遍而曰。我能是。我善是。此固不能逃议者之口也。惟夫泽润生民。无缺然不满之处。功被天下。有翕然大同之风。则人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已

心恱而诚服。安有浃洽于黎庶。而不见知于比肩之人。昭著于海字。而不见信于在廷之论也哉。此禹之功所以慱。而皋陶之言所以约者。厥有旨也。

今夫吾何以知禹之功为慱也。贯利之既通。无彼疆此界之殊。土地之既乂。有耕桑陇畒之计。播种之功既加。而九谷之孰从时。复之秷秷。而积之

栗栗。彼有遗秉。而此有滞穗。安居而暇豫。优游以自足。向之茹毛饮血者。今得以饱膏梁矣。向之阻饥而不给者。今得以恱刍豢矣。口体之养既充。

而礼义之风自著。虽海隅出日之拜。有上恬下熙之乐。而保合大和之盛。无干纪戾常之民。胡越一家。车书万里。谓非底于大同可乎。禹之自述者

盖如是。而吾又何以知皋陶之言之为约也。人之常情。闻人之功者。嫉妒之所由生。而见人之自诵其功者。未必不胃疾以恶之。听人之言者。讥议

之所自起。而见人之自述于言者。未必不群嘲而诋之。今也。禹即是功而为是言。嫉妒一生。将必有以妨其功。讥议一起。将必有以沮其言。而皋陶

不然发之于心。形之于口。随声而答。曾不留难者。自一俞之辞而无异议也。随响而和。靡有疑间者。自一俞之外而无馀说也。皋陶岂苟同而姑徇

之者。禹之功。至万邦作乂而极。皋陶之言。至于理而止固如是哉。嗟夫古人惟公道之昭明也故其出而任人之国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其

视斯民之无告者。不啻赤子。及其功在天下。德在生民。朝廷信之。天下信之。要之大臣惟知为民耳。初不夸其能之出于已。同列惟知其为民耳。初

不羡其事之成于人兹其所以为古人之盛欤。后世惟𥝠意之蔽蚀也。故其出而立乎人之本朝建置安于苟且功业沦于卑陋。坐视孺子之入井

者固驳乎无以议为也。间有思济斯民亦既劳止。而同列之相轻。或不免于事修而谤兴计安天下。乃可底绩而同名之相忌或不免于德高而毁

来兹其所以为徒世之薄欤。盖至是而后知有禹之功益知有皋陶之俞也夫四海会同而六府修则烝民粒矣东渐西被而声教暨则万邦乂矣

是功也成于其手出于其口而在禹述之。盖仅以为塞责若夫均此德意同此念虑而在皋陶俞之。盖亦以为当然初非汲汲计事功之成否而为

议论之异同也。夫以禹之地平天成万世且为之永赖谓当时而非之可乎。禹之克勤克俭。天下莫兴之争能谓同列而忌之可乎反复禹皋之际

而考论其精微。得不因皋陶之一俞而发君子之三叹也哉王充耘书义矜式懋迁有无化居。至万拜作乂。圣人有以均天下之利然后民食足

而治功成也夫利或偏聚而不均则民有不得其养者矣治功何由而可兴乎昔在大禹深虑乎此故于水患既平之后山泽之利已兴懋勉其民

徙有于无交易变化其居积之货盖欲使之有无相通而利均于天下然后烝民乃得以粒食而万拜得以兴起其治功焉噫使圣人懋迁之政不

笃则利不足以周天下而治效亦无由而著于天下矣云云尝谓民之所资者财也。民之所急者食也天下之民所以享其利而遂其生者皆由。于

此而治化兴行之机四海乂安之效莫不胥此马出何也民者邦之本而食者民之天也夫民衣食不足则救死而恐不赡何睱治礼义及其家给

人足之后。求得欲遂之馀率之以善而知所劝威之以刑而知所惧然后以令则行从禁则止治功之兴其孰能御之哉民生于马而可遂矣然而

居山林者多材木居川泽者多鱼盐苟上之人不有以通之则农有馀粟而病于寒女有馀布而阻于饥民生之不遂者自若也故为之君者必有

以懋勉其民使之徒其所有易其所无教者孜孜而不敢怠以其有馀其不足者勉勉而不敢自已夫然后有无得以相通匮乏得从相济天下之

利无不均之患。矣于是民生之众榖不可胜食而无复阻饥之忧含哺鼓腹而非复前日艰食之比矣民而谓之烝民可以见其无一夫之不获而

林林总总之众举皆得其养矣夫圣人在上惟忧民失其养耳民得其养果何患乎治功之不成乎礼乐刑政由是而修明纪纲法度于是而振举

四方有风动之休而比屋有可封之俗矣拜而谓之万邦可以见其无一所之不尽而东渐西被迄于四海举皆兴其治矣岂非民食足而治功成

乎嗟夫圣人爱民之心无所不用其极也天赐禹以洪范九嚋其三曰农用八政必以食货为先盖食贷者所以养生也是时黎民方免阻饥之厄

宜乎懋勉之意如此也虽然舜以皋陶既陈知人安民之谟因呼禹使亦进其言而禹乃历述其治水之功从迄于万邦作乂禹岂好为是夸尚哉

不述其治水之本末则无以。知万拜作乂之由不知成功之艰则未有能保其功于无穷者禹吾无间然矣


永乐大典卷之二万四百二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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