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鹰窠顶观日月并升记
鹰窠顶,滨海之山也。名云岫,每当十月之朔,五更候之,日与月同升,相传以为故事。
丙辰岁,余在海昌,许使君约之往观。九月晦日,余与邵蓼三、仇沧柱、陈羹仲同舟至袁花,时已薄暮,舆行二十里,斜阳红叶,装点村落如画。登山昏黑,使君迟之寺中。查二南、马次真、许稚圭、许欲尔、朱人远、祝雝来皆在,远近来观者,逾数百人。主僧言住此数十年,仅一逢之。其初,红者上升,已而白痕一抹出于红内,始分为二。
余曰:“此山故事,原是日月并升,不是日月合璧也,不知土人何缘错误?盖合璧则日食矣,如僧所言,是日食也,当在庚戌岁,此月合朔,于卯未交周六宫一十度入食限。但谓白在内,红在外,则视之欠审在。外之红,乃是日光溢出也。”五鼓,来观者皆起,云隙犹漏疏星,明烛出寺,履巉岩而候之。未几,雨色空濛,徘徊不能遽下,东方既白乃已。
或曰:“数十年一见再见,何天朗气清之难得也?”余曰:“云气所遮,不过一端。夫日月同行,由于合朔。合朔在寅以前,同行在地下,而不可见;合朔在卯以后,日光逼月,虽同行天上,亦不可见。唯寅、卯之间,则合朔之分秒,当日出之分秒,乃可见耳!”或曰:“滨海之山多矣,何以必鹰窠也?”曰:“是也,大洋之中,可以观同升者何限?非人所习见。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世所以不传也。”或曰:“若此则每月合朔,皆可以见,何必十月乎?”曰:“亦为鹰窠言之也。十月合朔,大略亢、氐之间,东方之宿也。此山南面多有遮蔽,惟当亢、氐一隅,空旷值海,若是馀月,则合朔于他宿,在遮蔽之处矣。海中大洋,每月皆可见之,固不必十月也。”使君曰:“始以不得见为欠事,闻先生之论,固胜于一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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