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集序
余在吴下时,与永嘉李孝光论古人意。余曰:“梅一于酸,盐一于咸,饮食盐梅而味常得于酸咸之外,此古诗人意也。后之得此意者,惟古乐府而已耳。”孝光以余言为韪,遂相与唱和古乐府辞,好事者传于海内,馆阁诸老以为李杨乐府出,而后始补元诗之缺,泰定文风为之一变,吁!四十年矣。兵兴来,词人又一变,往往务工于语言,而古意浸失,语弥工、意弥陋,诗之去古弥远。吾不意得《潇湘集》于四十年后,尚有古诗人意也。
潇湘为洮阳唐升氏、字伯昚,自湖湘流离,越江汉,历闽峤,抵金陵,过钱唐,上会稽,周流几万里,无居与食,然不肯少贬事王侯。觅知己,顾容与于吟咏;求海知言,以质其所能,此升之见余草玄阁也。
其诗多伤贤人君子不得志,而不肖者合于世也。其乐府古风谣平易不迫,非有所托不著,至愤顽嫉恶、慷慨激烈者,闻之足以戒,而言之无罪矣。《三百篇》以六义见讽刺,潇湘诗人不合于古风人者寡矣。于是赏会之馀为之评点,使览者知我朝之诗如潇湘者,亦可刻金石、流管弦,岂非吾侪遗老之至望哉?至正丙午三月望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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