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谷达意稿/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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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说
编辑辛用中兄弟字说
编辑太极之妙,在天地之运;人心之微,有动有静。而动常基于静。静,其本也,动其用也。观干之静也专,其动也直,不专一则不能直遂也。观坤之静也翕,其动也辟,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盖静也,本之立也而著乎动。其动也,用之行也而根于静。动静无端,而静常为主焉,本立而后用行也。太极之运于天地之妙如此。反而验诸心术之微,则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动静之妙,亦天地之运若也。然而寂然者心之礼而大之立也,但人常失之于动而汩其静,始有与天地不相似者,昔之善治心者,以谓静者,养动之基也,盖平居必使此心寂然,勿为欲动则静,静则专,专则精而明,有以察夫动,动斯有法矣。若鉴之与水然,空则能照,静则能映,理必然也。主静之说,持敬之论,其皆谓是邪。
余乡先生文焕辛公,有子四人:长子名本中,字用中;仲名本端,字用端;其次则本正,字用正;其少则本直,字用直。盖先生之意即人心之理,以名其子,美哉乎!其爱子之心,迥出群情远矣。
夫人心具太极动静之理,而动必本乎静。故曰:“主静所以养其动也。”苟当此心寂然之时,敬以涵之,则内欲不萌而中也,端也,正也,直也,虽未形也,其理固已森然于不睹不闻之中矣,此天下之大本也。干之静而专也,坤之静而翕也。太极之静而阴也,诚之,复也,性之贞也。夫然故其动也。时有万殊,事有万变。悉有以察之,而见夫静之所存,行之也无过不及焉。无偏陂焉,无邪僻焉,无委曲焉,则中也,端也,正也,直也,其用随事而著其实矣,此天下之达道也,干之动而直也,坤之动而辟也,太极之动而阳也,诚之,通也,性之,著也。静以基其动,动而本乎静。天命,人心一也,古之人所以为圣为贤,岂有外是者哉?
先生以璧经中试京闱,登春官乙榜,掌教滇之嵩,明其于圣贤传心之学,意必有见而悦慕之矣。以是名其子者,盖诏之以人心之所有而寓望之意,异于世之希慕荣贵者,况夫四善而同出于一本,名之所取均以本字,固又欲示四子以兄弟异体同生之意,俾其终身思焉。今先生墓木拱矣,四子忍能忘所思乎?苟无忘,必思仰副若先人命名之意,恒懔乎严训在耳,而所以治心制行不敢少有不中、不端、不正、不直,庶乎能心亲之心矣。否则,达亲之志非孝也。《传》曰:“孝者,善继人之志。”在本中兄弟勉之。
彭谦益之字说
编辑我里名望溪,而居人多望族。其淳朴质直,慈良简易,巽让而不竞、不矜、不偷,族族多然。俗独为近古若矫伪骄奢豪饕,傲狠浇漓而谤讟离携,则或是之鲜矣。
里有彭氏,盖族之良者也。彭氏有子曰谦,则亦子弟之良而才者也。谦生而秀颖,厥父母爱之。稍长,俾从乡先生为文艺,学而命之名曰谦。盖责之以德之美,可谓知爱其子矣。与之游者,因其名以益之字之。谒余为说,以发其义,庸为君赠。余家于彭氏,居相邻也。且有瓜葛之好,情不得辞。 盖尝读《书》至《益之·告禹》有云:“谦受益。”而犹未知其所以为谦者何如,与谦之所以受益者何在也。及读《易》至贞艮、悔坤之卦,其名为谦,盖艮象山,山之至高也。坤象地,地之至卑也。以至高乃屈而止于至卑之下,此人之至乎内而顺乎外,有而不居之象也。观象而有会于心,然后知谦之所以为谦,义如此。及观卦之彖曰:“谦,亨,君子有终。”观六爻之象而玩其辞,则内三爻止而静者也。占皆吉而无凶,外三爻顺而动者也,占皆利而无害。复玩夫子之传而验于俯仰之间,则下济者天道也,而光明处卑者,地道也,而上行谦。盖无往而不亨也。验诸日月阴阳,则亏盈而益谦也;验诸山谷川泽,则变盈而流谦也。幽验诸鬼神,则盈者害之,而谦是福也;明验诸人情,则盈者害之,而谦是好也。故凡居尊者谦则光,居卑者谦则不可逾。谦盖无往而不善也。夫然后知谦之所以受益者如此,益之一言虽约而义则该矣。禹也行之班师,修德退示谦恭而卒致有苗之来格。谦之受益,稽之古人验有已然矣。诸君以益之字谦,其所以望于彭君者,盖期其验于将然焉。尔谦乎勉哉!止而不竞也,顺而无逆也,有而不居也,始为能蹈谦之实者,有其实则天之所益,地之所流,鬼神之所福,人情之所好,在我信乎!其必享而有终,必吉而无不利矣。益孰大焉?苟冒虚名而靡实,德非求益者也,谁其益之?谁其益之?谦乎勉哉!
邓君邦奇名字说
编辑君名槚,姓邓氏,兵部员外郎号鹤轩先生之曾孙梅庄处士,其大父,江陵司训大刚先生其父也。司训生五丈夫子,皆教之。其命名皆以木一类相从,而或取诸物,或取诸人。伯曰槐,仲即价,次栱,次柱,皆取诸物也。其少曰相,则取诸人焉。槚之既冠也,宾友以邦奇字之,特未有说其义者,其友张君世祯以请于予。予与邦奇兄弟素相往还,谊不可辞。
惟名之有字,古也。名字之有说,非古也。然说以寓规劝,乃朋友责善之义,则古之道也。故君子不訾焉。按槚,梓也,其文理疏而色白,中琴瑟之用,盖植物之材美而良,异于凡木者也。在昔,诗人美卫公之立国言其所植足备礼乐之用者曰:“椅桐梓漆。”而孟夫子亦以舍梧槚而养樲棘者为贱,场师则槚之为材且良而异于凡木,信其为邦之奇材矣。先生所以名子,盖有望其为材之意,而宾友之字之也意亦岂非取诸此与?夫子之与物,其材质之成,皆资气于乾坤。但气之正且通者,恒钟于人而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故人为天地之心,阴阳之会,五行之秀,独灵于万物焉。然偏之中亦有受命独得其正者,若松柏之劲节,梧槚之良材,盖植物之美肖人之贤且才者也。而正之中亦有气质之偏,刚柔善恶之不齐,故有刚而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因者有柔而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又有得刚柔之善之中者,其偏于刚柔之善者拟诸物,犹为材之良且奇者,一偏于恶则物之不若者多矣。然则刚而善者,犹物之松柏与柔而善者,其犹物之梧槚与若夫恶者则樲棘薋葹之比耳。惟夫兼刚柔之善而又皆中节焉,则人之至而非物可拟。今邦奇敦朴闿朗,读书尚礼,周于利而不忘由义处家,而宗族称其孝友,岂弟焉处乡而人称其忠信和乐焉。其材且良于所谓刚柔之善类,盖多有之非若物之偏于一而不能通其全者,况其有未至焉。能自省而克治之以来求自至其中而止,使德行为一乡一郡之所尊仰,蔚然如桐梓秀出乎?凡物之林出足以兴礼乐处,足以善风俗,则名当其实,实副其名无忝矣,其不为一邦之奇士邪?故书为说而相与勉焉。
刘惟健名字叙
编辑余里多巨族,刘氏为著姓,族大以繁。竹坡逸老,东之刘氏之良也。俭德弗耀,有田百馀亩,足以自裕。今年垂知命矣,足不一至公门,视世之内交官吏,渔猎乡社以规利寻以致富,则施施扬扬以骄人者,不已贤乎哉?逸老有四子:曰远,曰阳,曰钦,曰逵。远,字惟明;阳未有字,余以惟健字之。义虽因乎名,意亦承伯氏之字而取明健相类也。
夫人之心惟明则察于理,惟健则勇于义。明与健相资,固君子之美德与?然人之生太极,二五妙合,而凝以成其形。气质之禀,有万不齐,刚者、柔者、直者、巽者、断者、慈者、严毅者、干固者,又有猛者、隘者、强梁者、懦弱者、无断者、邪佞者,善恶分为君子小人之类辨矣。然刚、直、断、严毅、干固,阳之善也,而猛、隘、强梁,阳中之阴也。柔、慈、巽,阴之善也,阴中之阳也。而懦弱邪佞,阴之不善也,阴之阴也。夫阳无不善,在阴中亦善。阴虽有善,然亦阳之舒焉。其在阳中有不善者,亦属阴之忆也。昔圣人作《易》以阳为君子之类,而每致扶阳之意焉。人之所以贵阳而贱阴者,皆有以也。夫人之类阳为贵,阳之德健,为善健者,阳性之本,然非有外也。《易》曰:“干,天下之至健也。”干纯于阳也,兹其为天下之至健与?逸老以阳名其子,则固圣其为君子之归矣。余因推其义而字之曰惟健,岂不□其全君子之德以副其名乎?阳乎尔也,禀果阳邪?中未健邪?斯名斯字无惭矣,否则盍思所以矫揉变化其气质乎?《传》曰虽柔必强,变阴而阳也,此勉行者固执之□也,夫择善而能固执之,则柔者可强变化气质之方,孰大于是阳乎?欲勉于是请自择善始。
阳聘吾妹,礼未成而吾妹不幸夭,然亲交之情自兹始也。著斯说其何能无怆于余怀邪?
王元臣敬夫名字说
编辑吾郡太守居巢王侯,年逾五十有子一人,爱之,命其名曰元臣。其所游从亲宾之贤者为取《大学》“为人臣止于敬”之义,字之曰敬夫。余一日往造焉,侯因见其子作而言曰:“吾儿之生也,吾名之,兹固未冠也而所亲亦既字之矣。弟未有说焉以示训,顾非大人先生不可愿以请将使诵而服行焉。庶几乎加冠之日,成人可企及也。”
余惟字说非古也,然说以寓诲戒,所以进人于善则古之道也,前贤盖尝为之,今亦何敢终辞?夫元有二义:大也,善也。臣曰:大以位言也人爵也。臣曰:善以德言也,天爵也,人爵贵之。在外者不可必得,得之有命焉,求之有道焉。天爵贵之在我者,求则得之,舍则失之矣。爱子而欲其贵,父母之心也。人皆有之,侯能无是心乎?但贵有内外,爱其子而欲其必得于外焉,惑也;欲其得之而不使之由其道焉,惑滋甚矣。惟爱之而欲其得夫贵于内者,斯得之矣。不必求诸外也,然而贵之在外者,常必从之,此其为爱也周矣。今夫溥天之下,莫非王臣,惟为善者乃为元臣。苟为善矣,穷则为独善之臣,达则为兼善之臣。固不但位居百僚之右者,谓之元臣也。侯之名子者何以哉?德邪、位邪、内邪、外邪?夫德必得其位则贵之在外者,亦惟为善者可以得之,不善而得其位者有之矣。未有不善而能存其位者也。侯之爱子宜无不周者,名以元臣将非冀其为善邪?善生于敬者也,故曰敬心之贞也,德之聚也。能敬则其心贞固而虚静,万理具焉,万善出焉。以君则仁,以臣则敬,以子则孝,以父则慈。为兄而友,为弟而恭,为夫而义。交朋友而信,无适而非善,端之发见焉。盖皆基于敬也,岂独可为元臣而已乎?《大学》曰:“为人臣,止于敬。”此圣人安止之目一事之敬,一端之善耳。观其首曰:“于缉熙敬止。”圣人盖无不敬而安所止也。故其于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际,所止无非至善,皆一敬之验也。圣人,人之则也。人而则圣,人之善非敬而能之乎?然则字符臣以敬夫,其深意当出此与?余故为发父师之至爱,以示元臣。元臣兹当入小学岁也。小学之教,所以使人习于诚敬,以养其德性者也,其详具于大,公之书报使元臣诵而习焉,少长而进乎大学,则固有本而可以自达矣。其至乎成人何难哉?他日闻大江之北有善闻,蔚然为当世之元臣者,必吾侯之子也。
宋光德充字说
编辑州守古巢王公,知言者也。一日伻来山中,语余曰:“邑有大家宋氏,巢之著姓也。宋氏有名稳字思远者,又宋氏之良也。读书先礼而上义,年六十始生子,贺客有试知其英物者,言其长必兴宋氏也。思远爱之,因命其名曰光,延师家塾教之古学。岁癸卯,某之奉朝命来守广安也,便道过家,修礼先墓,思远议聘某长女为光配。甲辰,庐郡太守行部至邑,选民间俊秀补邑学弟子员。光幸与焉。某闻之喜,光采芹在泮,而有所于学也,思得有道者,一言汲而引之,光学庶乎其知所向往,况文宗尝主学事以成人材者,愿因光名为之字,并发其义将寓归,思远以朝夕示,光俾有所警发焉。余惟古者男子生而父名之,冠而宾字之,为之辞,以致祝颂,后世师友因有作字说,以寓规戒者,今将祝颂之邪?而非冠之宾谄也,将规戒之邪?而非教之师渎也,以此谢公。”公固以请,不得辞,则复之曰:“昔孟夫子推论人品有云‘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言其德充实于中而英华发外,光辉著焉。所以为大人也,请字光曰德充,可乎?”公曰:“可!则为说其义。”
夫德者,众善之得于心者也。而善则处心行事,粹然一出于天理,而无恶之谓。是善也,在天曰乾元,在地曰坤元,在人心则曰仁。盖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也。若亨利贞,若义礼智,众善胥此出焉,是谓天地人之德也。天惟有是德充诸中,故日月星辰悬象于上,而风雨霜露四时行焉。地惟有是德充诸中,故水石火土成形于下,而草木鸟兽庶物生焉。此盖天地至教也。光辉孰大焉?其为人也,善则可欲而不可恶矣。由是进而善有诸己,为信又进而积善于中,为美则必其仁义礼智根于心,而充满积实在内者,盎然天地生物之心矣。是以畅于四支而威仪容止,烨然可观,发于事业而伦理文章焕然光于家若国与天下矣。此德之大者也。进此大而能化则圣,圣而不可知,则神皆一德之充积而已。夫善也者,德之实也。盖性之初本然也。学焉而能复,其性之初则德充,德充则光,光非自外至也。光乎欲充其德,请自明善始,善明则身可诚,身诚则信,信则美且大,可企而及矣。
清河梁浒朝宗字说
编辑淮之清河人有梁其姓,浒其名者,可人也,颇涉猎书史,喜与士君子游。其先从戎于靖,因家焉。浒往来荆湖巴蜀之间,居积以裕其家,非明不丽,非贤不与。盖亦知旅非常居,然道无不在。故自有其正不可苟者。戊午夏,淮教舍弟典文于浙,便道归省,其冬适在賨,浒适商于合阳賨城间。间馆于妹弟惟健刘君家邂逅,舍弟与语,知其贤也。于其别,惟健念朋游之好,绘为《渠江别意图》与,余诸子荐、芊、华各作诗于图,左右及下方以写别情,用以华朝宗之行,淮教舍弟实为叙之。惟健意尤不尽也。复请于余曰:“浒之名命于父师旧矣。朋辈字之曰朝宗,以便称谓也。第未有发其名字之义著为说者。夫以言为教,先生有道者之事也,非大人其孰宜为之?”
余惟人之有名多假借于物以自称也,名之有字则根柢于理,以为义耳。若曾氏之名子以参,陆氏之名子以贽,皆假借于物以自称也。若参之字子与,贽之字敬与,则根柢于理以为义也。今梁氏之名其子以浒,非假于物以自名邪?浒之字朝宗,其亦根柢于道以为义与夫水之为物也,其出也必自山,山其源乎?其流也必归海,海其委乎?故古之论道者必多取于水而水之行于地中也,必有涯所谓水浒也。沿涯而上则知其来不已也,必根于山,山者水之所自出也,非宗之源乎?故谓寻源为朝宗可也。循涯而下则知其去之无穷也,必趋于海。海者,水之所同归也。非宗之委乎?则谓趋海为朝宗,亦可也。今夫水与道为体者也,一而万,万而一者也。朝宗往来下上于江湖久矣。其观于水也,其心必有得焉,观其源也自一本而散于万殊,观其委也,自万殊而归于一本,统之也有宗,会之也有元道之体用,亦若是焉。故知水则知道矣,何必读书?
陈镛字仲宣说
编辑金陵陈君名镛者,其父彦和。父诚笃人也,世家华亭。彦和有二子:伯名铭,字仲彜;次则镛也,既冠矣,未有字之者。
《礼》:“子生三月,父命之名。”二十而冠,冠而宾字之。祝之以词,盖因以教之也。礼行而教存焉,古之道也。俗之所由以美也。古礼废久矣,今虽士大夫家亦莫之行,而况民庶乎哉?是大可慨也。
己酉春,余舟行上京。抵龙江,当易舟。有禁不得乘官舸,问客舫焉,邂逅镛北游,遂附其舟以行。
一日,其友孔君某为请曰:“镛名,父所命也,尚未有字,朋侪无以称谓之,愿为之字,大人之赐厚矣。”余非冠之宾也,字之何?居则以礼辞,而其请不置,乃因其名而字之曰仲宣,而著其说。
夫镛,大钟也,盖金声之属,作乐者于八音未作而先击钟宣其声也。众音条理,于是始焉。以仲宣字镛,义取此耳。然人非镛也,而名镛也,则亦犹镛也。人之有言而鸣,其诸犹镛之有声而鸣乎?今夫镛不扣而鸣,则妖扣而不鸣则废时乎,扣而鸣则善矣,镛乎镛乎,其亦慎其言而时其鸣乎?则所以宣其心之动者,不妄矣。言其庶几寡尤乎。
姚君本立字大中说
编辑州之属里二十,倚郭曰在城,其一也,其民多市井,居而狃于机变,其俗视乡落之淳朴浑厚,殆若古今然不相及,其势之然与?大抵不尽然也。里有姚氏,世族也。盖自宋迄今,虽有徙,不出乡。姚氏有讳𫖮,字彦仪者,魁奇忠信有材德,未用于时而有惠于人,故尝被恩授承事郎,以寿考终,盖杰然居人之望也。其子德润,举乡进士,为鄠教;德宣,以输马助边予冠带,旌为义民;德重,为上舍生。谒选诸孙:曰文、曰龙、曰谟、曰兆,皆游胄监,衣冠诗礼之盛,州里大家不能多尚也。
彦仪诸孙有名本立者,颇读书,知大义。其事亲孝,其居家友且悌,其交人忠以信。与之游者,以其齿之长也未有字以便称,谓介余婿曰:“兆来请字与说焉。”余交德宣也厚,情不得辞。又,古者男子生而父名之;二十而冠,冠而宾字之,礼也。今冠礼废久矣,人子生名焉而不字,礼之失也。礼失于始而知举之终,虽迟犹愈于已。余欲救礼之失,事不可辞。本立于文、龙、谟、兆,兄也。文字大本,龙字大卿,谟曰大猷,兆曰大兴,兄弟字例以类从,请字本立以大中,驰讯德宣曰:“可乎?”德宣曰:“恶乎不可?”且曰:“谊何居?”余曰:在天地间,万物万事皆有本,一物一事各一本,本之小者也。万物万事同一本,本之大者也。夫万物生乎道,道为太极,是天地万物之本也。万事生于心,心为太极,是天下万事之本也。夫心一也,寂然不动其性乎,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情乎?其为性也,浑然在中,不偏不倚,故谓之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此本既立成性存,存矣而万事感焉,四端发焉,万善出焉,是中也,天下之大中也。古之君子戒慎恐惧,无时不然,所以致大中而立大本也。故动而无所适,非中焉岂非其本之立邪?以大中字本立,其说出此。姚君忠信孝悌见于事为,亦云:“日用乎此矣。未能著且察焉,盖自昔众矣,岂今至于君独然乎哉?”孔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圣人盖已深慨夫世教之久衰也。斯叹也,其诸切有望于斯人乎,抑中也者。固古今人心所同有者也,因其所固有而启之。夫恶知其终不悟邪?故今亦不敢惩失言知而不以告也,然告焉而不之知而莫之信悦乎,故而不思即乎新,则咎斯有在。德宣曰:“子之言然。”爰书为说,以归姚君。
石谷达意稿卷之二十六终
弘治十七年甲子春正月男荐编录于甘棠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