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续世说
卷十二
卷终 

假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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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檀道济伐魏,粮尽而还。军士有亡降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众恼惧。将溃,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馀少米覆其上。及旦,魏军见之,谓资粮有馀,以降者为妄而斩之。

魏,刘仁之外示长者内多矫诈。其对宾客破床敝席,粗饭冷菜,衣服敝恶,乃过逼下善候当涂,能为诡激。

唐文宗,萧太后福建人。云:“有母弟一人”,文宗诏于故里求访。有户部茶纲役夫萧洪诈称国舅,十数年间两授旄钺。事发赐死。闽人萧本又称太后弟,赐予巨万,官至金吾将军,事闻除名长流爱州。泉州晋江县令萧宏又自称太后弟,按问伪妄配流儋州。

李密初从杨元感,元感败逃避至淮阳,隐姓名自称刘智远,聚徒教授,郁不得志,为五言诗曰:“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途士,郁陶伤寸心。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来,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苏世长在陕州,部内多犯法,世长莫能禁。乃责躬引咎,自挞于街市。伍百疾其诡,鞭之见血,世长不胜痛,大呼而走。观者盛以为笑,读者方知其诈。

许敬宗掌知国史,虚美隐恶,为子娶尉逞敬德孙女,多得赂遗,及为敬德传隐诸过咎。太宗作威凤赐长孙无忌,敬宗改为赐敬得焉。

杜淹与韦嗣福为莫逆之交。相与谋曰:“上好嘉遁,苏威以幽人见征,擢居美职。”遂共入太白山中,扬言隐逸,实欲邀求时誉。隋文帝闻而恶之,谪戍江表。

范处讷武三思寮婿也,为太府卿。中宗以谷贵召处讷问其故,三思讽太史奏:“其夜摄提星入太微至帝座,此则王者与大臣私相接,大臣能纳忠,故有所应。”中宗降诏褒述。

崔日知见事敏速,每朝廷有事,转祸为福,以取富贵。常谓人曰:“吾一生行事皆临时制变,不必专守始谋,每一念之,不觉芒刺在于背也。”

陈少游为扬州观察使。李希烈陷汴州,声言欲袭江淮,少游惧,乃送款于希烈曰:“濠寿舒庐寻令罢垒,韬戈卷甲伫候指挥。”然人不知其送款也。刘洽收汴州,得希烈伪起居注,某月曰:“陈少游上表归顺。”少游闻之,惭而卒。

李抱真晚节好长生之术,有方士孙季长者为抱真炼金丹。给抱真曰:“服之当升仙。”遂署为宾寮,数谓参佐曰:“此丹秦皇汉武皆不能得,惟我遇之。它日,朝上清不复偶公辈矣。”复梦驾鹤冲天,寤而刻木鹤,衣道士衣以习乘之,凡服丹二万丸,腹坚不食,将死,不知人者数日矣。道士牛洞元以猪肪谷漆下之,殆尽。病少间,季长复曰:“垂上仙何自弃也,益服三千丸。”顷之卒。

裴延龄每奏讨除,皆恣聘诡怪虚妄,它人莫敢言者。延龄言之不疑,亦人之所未闻。因计料造神龙寺,前须长五丈松木,延龄奏曰:“臣近于同州检得一谷,木数千条,长八十尺。”上言:“人言开元、天宝中,侧近求觅长五六十尺木,尚未易得,须于岚、胜州采市,如今何为近处便有此木?”延龄奏曰:“臣闻贤材、珍宝、异物,皆在处常有,但遇圣君即出见。今此木生关辅,盖为圣君,岂开元、天宝合得有也?”又奏:“近于左藏库检阅乃于粪土之中,收得十三万两银,其段匹杂货,又百万有馀,以充别库羡馀。”太府卿韦少华抗疏,以为皆是正数物;陆贽上书,以为延龄险猾售奸,诡谲求媚。

柳泌为宪宗合长生药,自云:“寿四百岁。”宪宗服药多躁,为宦官所杀,泌系狱。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隐化,及解衣就诛,一无变易,但灸灼之瘢,浃身而已。

王锷代杜佑镇淮南,善小数,尝有投匿名书者。左右取以授锷,锷内之靴中,靴中先有它书矣。锷忽然探取焚之,而匿名在也。异日,乃以它事连其所告者,按验之以谲众人,人以为神明。

刘君良累代义居,尺布斗粟无私焉。大业末,天下饥馑,君良妻劝其分析,乃窃取庭树上乌雏交置诸巢中,令群乌斗竞。举家怪之,其妻曰:“方今天下大乱,争斗之秋,禽鸟尚不能相容,况于人乎?”君良从之,分别后月馀方知其计,中夜揽妻发大呼曰:“此即破家贼尔。”召诸昆弟哭以告之。于是弃其妻,与兄弟如初。

高骈好神仙。有方士吕用之,引其党张守一、诸葛殷同蛊惑之。殷始自鄱阳来,用之先言于骈曰:“玉皇以公职事繁重,辍左右尊神一人佐公。”明日,殷谒见,诡辩风生,骈以为神。殷病风疽,骈有畜犬,闻其腥秽,多来近之。骈怪之,殷笑之曰:“殷常于玉皇前见之,别来数百年,犹相识也。”有萧胜者,赂用之求盐城监,骈有难色。用之曰:“用之非为胜也。近得上仙者书云:‘有宝剑在盐城井中,须一灵官取之。以胜上仙左右之人,欲使取剑尔。’”骈乃许之。胜至盐城数月,函一七首以献。用之见,稽首曰:“此北帝所佩,得之则百里之内,五兵不能犯。”骈乃饰以珠玉,常置座隅。用之又刻青石为奇字云:“玉皇授白云先生高骈。”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骈得之,惊喜。用之曰:“玉皇以公焚修功著,将补真官,计鸾鹤不日当降。此际,用之谪限亦满,必得侍幢节同归上清尔。”用之每对骈诃叱风雨,仰揖空际云:“有神仙过云表。”骈辄随而拜之。后用之为杨行密所诛,发其中堂得桐人书骈姓名,桎梏而钉之。

李寰镇晋州,表兄武恭好道而诞妄。寰生日,恭送一故皂袄子曰:“此李西平收复京师时所服也。”恭生日,寰以一破襆头遗之曰:“此洪崖先生初得道时襆头也。”

朱全忠尝与寮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独言曰:“此木宜为车毂。”众莫有应。有游客数人起应曰:“宜为车毂。”全忠敖然厉声曰:“书生辈好顺口玩人,皆此类也。车毂须用夹榆,柳木岂可为之?”顾左右曰:“更何待?”左右数十人捽言宜为车毂者,悉扑杀之。

朱梁,雷满镇澧朗,于府中浚一深潭,构一大亭于其上,每邻道使车经由,必召燕于中,且言:“此水府也,中有蛟龙,奇怪万态,唯馀能游焉。”或酒酣对客,即取筵中实器乱掷于潭中。因自褫其衣,裸露其文身遽跃入水,遍取所掷实器,戏玩于水面,久之方出,复整衣冠就坐,其诡诞如此。

后唐,庄宗与梁相抗,刘𬩽军于宗城。初,𬩽在洹水,数日不出,寂无人声。庄宗遣骑觇之,无斥候者,城中亦无烟水,但有鸟止垒上,时见旗帜循环往来。庄宗曰:“我闻刘𬩽用兵,一百变,必以诡计误我。”使视城中,乃缚旗于刍偶之上,使驴负之,循环而行。而𬩽去二日矣。

幕容彦超,汉隐帝时镇郓州,尝召富僧数辈就食。日晏不进馔,大馁而回,如是者累日。他日复召之食,遣庖人致蝇虫于馔中,诸僧立呕,彦超使人验之,则皆已肉食矣。大责其赂,乃释之。

邪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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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时,朱雀门灾。帝曰:“此门制狭,我欲改造遂遭天火。”群臣相顾未对,何敬容曰:“所谓先天而天弗违。”

永元中,任昉纡意于梅虫儿,东昏中旨用为中书令。昉谢尚书郎王亮,亮曰:“卿宜谢梅那勿谢我。”昉惭而退。

北齐,和士开用事,人多附之。有一人名曾参,士开病,医者云:“须服黄龙汤。”士开有难色,参曰:“此物甚易,王不须疑惑,请先尝之。”一举而尽。士开深感其意,为之强服,遂得汗,病愈。

隋,郭衍能揣炀帝意,阿谀顺旨。帝每谓人曰:“唯有郭衍心与朕同。”又常劝帝取乐,五日一视事,无效高祖空自劬劳。帝从之,益称其孝顺。

隋,太史令袁充言:“隋兴以后,日景渐长。太平,日行上道。”文帝曰:“景长之庆,天之祐也。”改元“仁寿”。百工役作,并加程课以日长也,丁匠苦之。

唐,侯君集马病蚛颡,行军总管赵元楷,亲以指沾其脓而嗅之,御史劾奏其诏,左迁括州刺史。

有荐山人范知浚文学,并献其所为文。宋璟判曰:“观其《良宰论》颇涉佞谀。山人宜极言谠议,岂宜偷合苟容?”抑而不奏。

中宗朝,韦后乱政。右骁卫将军迦叶志忠上奏曰:“昔高祖未受命时,天下歌桃李子;太宗未受命时,天下歌秦王破阵乐;高宗未受命时,天下歌侧堂堂;天后未受命时,天下歌武媚娘;伏惟皇帝未受命时,天下歌英王石州;皇后未受命时,天下歌桑条。韦也,谨进桑条歌十二篇。”宗楚客又讽补阙赵延禧表陈符命,解桑条以为十八代之符。

张易之兄弟嬖幸。武三思、懿宗、宗楚客、宗晋卿,候其门庭争执鞭辔,呼易之为五郎,昌宗为六郎。

裴乾祐先为御史大夫,出为外郡刺史。虽强直有器干,而昵于小人。既典外郡,与令史结友,书疏往反,令伺朝廷事。俄为友生所发,坐流爱州。

长寿中明堂灾,则天欲避正殿,宰相姚璹言:“成周宣榭卜代愈隆;汉武建宁盛德弥永。《弥勒下生经》云:‘当弥勒成佛之时。七宝台须臾散坏。’睹此无常之相,遂成正觉之因。”则天依璹奏,遂不避正殿。

姚璹在桂州时,则天雅好符瑞。璹访岭南诸山川、草木名号,有“武”字者皆以为上符国姓,列奏其事,则天大悦,召为天官侍郎。

杨再思知政十馀年,未尝有所荐达。为人巧佞邪媚,能得人主微旨。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誉之。左补阙戴令言作《两脚狐赋》讥之。时张易之兄弟请公卿大臣宴集或戏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欣然翦纸自帖于巾,却披紫袍为高丽舞。萦头纾手举动合节,满坐嗤笑。易之弟昌宗以姿貌有辟阳之宠,再思又谀之曰:“人言六郎面似莲花,再思言莲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莲花也。”其倾侧如此。

韦巨源为宰相,韦后云:“衣箱中裙上有五色云起,久而方歇。”巨源以为非常佳瑞,请布告于天下。请之中宗,又令画工图其形以示百寮,大赦天下。巨源赞,成妖妄,是岁星坠如雷,野鸡皆雊,咎征若此不闻。巨源有言,盖与后通属藉,固禄位尔。

张嘉贞被召,则天垂帘见之。嘉贞曰:“以臣草莱得入谒九重,是千载一遇也。咫尺之间,如隔云雾,竟不睹日月,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也。”则天遽卷帘见之,与语大悦。擢拜监察御史。又尝奏元宗曰:“今志力方壮,是效命之秋,更三数年即衰老无能为也,惟陛下早垂任使,死且不惮。”

来俊臣罗告裴宣礼七族反,武后薄其罪。殿中侍御史霍献可,宣礼之甥也,言于太后曰:“陛下不杀裴宣礼,臣请殒命于前。”以头触殿阶,血流沾地,以示为人臣不私其亲。太后不听,献可常以绿帛裹其伤,微露之于襆头下,冀太后见之以为忠。

武后时,朱前疑上书云:“臣梦陛下寿满八百。”即拜拾遗。又言:“梦陛下发白再黑,齿落再生。”迁驾部郎中。出使还,上书云:“闻嵩高呼万岁。”赐以绯鱼袋。时未五品,于绿衫上佩之。

韦坚广运潭成。陕县尉崔成甫作得宝歌词:“白衣缺膝,绿衣锦膊,半臂偏袒,红罗抹额”。于第一船作号头唱之,妇人百馀人和之。

陈少游除桂州,畏远官,觊近郡。时中官董秀用事,少游乃宿于其里,候其下直。际晚谒之,从容曰:“七郎家中几口月费几何?”秀曰:“久忝近职,然家累甚重,又属时物腾贵,月费过千馀缗。”少游曰:“据此费用俸钱不足,须求外人方可取济。少游虽不才,请以一身独供七郎之费,每岁请献钱五万贯。今先输大半,馀到官续送,免贵人劳虑,不亦可乎?”秀忻然逾望,厚相结纳。少游言讫泣曰:“南方炎瘴深怆,违辞恐不生还,再睹颜色。”秀遽曰:“中丞美才不当远去,请从容旬日。”冀竭蹇分,时少游又已纳财于元载子仲武矣。秀为之内,载为之外,数日改拜宣州观察使。后移越州,又徙扬州,十馀年间三总大藩,皆天下殷厚处也。征求贸易且无虚日,敛积财宝累巨亿万。初结元载每岁馈金帛约十万贯,又纳贿于用事中官骆凤仙、刘清潭、吴承倩等。由是美声达于楚中,累加官至同平章事。

韩滉判度支,秋霖弥月坏人庐舍;盐池为潦水所入,其味多苦。滉虑盐户乞减税,乃诈奏:“雨不坏池,池生瑞草。”上疑之,遣谏议大夫蒋镇驰驲验之,镇与滉仍同上表贺,请宣付史馆置神祠。锡嘉号。

齐映为江西观察使,自以须为辅相,无大过而罢。冀复进用,乃倍敛贡奉,及大为金银器以希旨。先是银瓶高者五尺馀,李兼在江西进六尺者。至是,映因德宗诞日端午,为瓶高八尺者以献。

严绶为左仆射、司空,尝预百僚廊下食,上合中使马江朝赐樱桃。绶为两班之首,旧识江朝,叙语次,不觉屈膝而拜。江朝答拜,御史大夫高郢亦从而拜,为御史所劾。绶出镇荆南,江朝降一官。

李逢吉与翰林学士李绅不协,逐之岭外。知制诰庞严、蒋防坐绅党左迁,于敖封还诏书。时人皆以敖素与严善诉其非罪,党曰:“于给事犯宰相之怒,申庞、蒋之屈不亦仁乎。”及驳奏出,乃是论庞严贬黜太轻,中外无不大噱。

王彦威以户部侍郎判度支,既掌利权,心希大用。时内官仇士良、鱼宏志禁中用事。先是左右神策军多以所赐衣服于度支中估判,使曲从厚绐其价。开成初,有诏禁止,然趋利者犹希意从其请托。至是彦威大结恩私,凡内官请托无不如意,物议鄙之。

中书主簿滑涣,与内官典枢密刘光琦相通。宰相议事,与光琦异同者,令涣达意,未尝不遂所求。宰相杜佑、郑𬘡皆姑息之,佑呼为“滑八”。

孟简佞佛,镇襄阳,以腹心吏陆翰如上都进奏,委以关通中贵。翰持简阴事渐不可制,简怒追至州以土囊杀之以灭口。翰子弟诣阙诉冤,且告简赃状。御史台按验获简赂吐突承璀钱帛共计七千馀贯匹,再贬简吉州司马。

崔元略户部侍郎出于宣授。时谏官有疏,指言内侍崔潭峻方有权宠,元略以诸父事之。元略上章自辩,上诏答云:“朕所命官,奚恤人言,然终不能逃父事内官之名。”

窦怀贞为御史大夫。时韦后、安乐公主乱政,怀贞谄顺委曲,改名以避后父之讳。娶韦后乳母王氏为妻,自称皇后阿㸙。时人或以为国㸙,怀贞处之不怍。宦官用权,怀贞尤所畏敬,见无须者或误接之。又附会太平公主,为左仆射,时人语曰:“窦仆射前为韦氏国㸙,后为公主邑丞。”言怀贞伏事公主同于邑官也。

高力士作宝寿寺钟成,力士斋庆之,举朝毕至,凡击钟者,一击百千,有规其意者击至二十杵,少尚十杵。

金吾大将军程百献与力士约为兄弟。力士母麦氏卒,百献被发受吊,辞踊哭泣,过于己亲。

李辅国权盛宰相。李揆,山东甲族,位居台辅,见辅国执子弟之礼,谓之“五父”。

郭霸为右台御史,初召见于则天,前自陈忠鲠云:“往年征徐敬业,臣愿抽其筋,食其肉,饮其血,食其髓。”则天悦。故时人号为“四其御史”。御史大夫魏元忠卧疾,诸御史尽往省之,霸居后,请示便液曰:“大夫粪味甘,或不瘳;今味苦,当即愈矣。”元忠刚直,殊恶之,以其事露于朝士。

则天不豫,令阎朝隐往少室山祈祷。朝隐乃曲申悦媚,以身为牺牲,请代上所苦。

敬宗时,裴度自兴元入觐。既至,李逢吉不欲度复入中书。京兆尹刘栖楚,逢吉党也,栖楚等十馀人驾肩排度。而朝士持两端者日拥度门。一日,度留饮酒,栖楚矫求度之欢,曲躬附度耳而语。崔咸疾其谄伪,举觞罚度曰:“丞相不当许所属官嗫嗫耳语。”度笑而饮之。栖楚不自安,趋出座,客皆快之。

中宗宴近臣,国子祭酒祝钦明自请作《八风舞》,摇头转曰,备诸丑态,上笑。祝钦明素以儒学著名。吏部郎中卢藏用,私谓诸学士曰:“祝公《五经》,扫地尽矣。”

中宗时,司农卿赵履温,倾家资以奉安乐公主。为之起第舍,筑台穿池无休已。掀紫衫于项,挽公主犊车。公主与韦后作乱被杀,履温驰诣安福楼下舞蹈称万岁。声未绝,相王命斩之。

后唐郭崇韬,父名“宏豆”。卢革谄奉之,上言请依《六典》改“宏文馆”为“崇文馆”。

后唐,苏循,庄宗将即位,张承业意未欲庄宗遽称尊号,人亦无敢赞成者。循自河中来,人衙城见府廨即拜,谓之“拜殿”。见庄宗即呼万岁,舞忭,泣而称臣。翌日又献大笔三十管,谓之“画日笔”。庄宗大悦,承业深恶之。

后唐,梁翘为给事中,因转对上言:“以星辰合度,风雨应时,请御前香一合。”帝亲爇一柱,馀令于塔庙中焚之,贵表精至。

何泽为吏部郎中,史馆修撰,尝因起居退,独自迟留,以笏扣头北望而呼曰:“明主,明主。”明宗知其佞,亦不之责。

谗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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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徐摛,武帝问以《五经》大义、历代史、百家杂书,末论释教,摛商较纵横,应答如响,帝加称异,宠遇日隆。朱异不悦,谓所亲曰:“徐叟出入两宫,渐来见逼,我须早为之所。”遂乘间白帝曰:“摛年老,又爱泉石,意在一郡。”帝谓摛欲之,乃召摛曰:“新安大好山水,任昉等并经为之,卿为我临此郡。”遂出为新安太守。

隋,诸葛颖,炀帝所亲幸,出入卧内,帝每赐之曲宴,辄与皇后嫔御连席共榻。颖因间隙,多所谮毁,时人谓之“冶葛”。

唐高祖校猎城外,太子建成、秦王世民、济王元吉皆从。上命三子驰射角胜。建成有胡马,肥壮而善蹶,以授世民,曰:“此马甚骏,能超数丈涧。弟善骑,试乘之。”世民乘以逐鹿,马蹶,世民跃立于数步之外,马起,复乘之,如是者三。顾谓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见杀,死生有命,庸何伤乎?”建成因令妃嫔谮之于上,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上大怒,责世民曰:“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急邪?”世民免冠顿首,乞下法司案验,上怒不解。

唐宗室吴国公李孝逸,有破徐敬业之功,时望益重。武承嗣深忌之,使人诬告孝逸自解“逸”字云:“逐走兔者,常在月中,月既近天,合有天分。”则天以孝逸尝有功,减死,配徙儋州,寻卒。

萧瑀荐封伦于高祖,高祖以为中书令。太宗嗣位,瑀为左仆射,伦为右仆射。伦素险诐,与瑀商量可奏者,至太宗前,尽变易之。

许敬宗既助立武后,遂谮长孙无忌,遣人上封事,称无忌谋反。帝令敬宗鞫之,敬宗云:“无忌与先朝谋取天下,众人服其智;作宰相三十年,百姓畏其威。攘袂一呼啸命同焉,必为宗庙深忧。”又引汉文帝薄昭事。帝竟不亲问,惟听敬宗谗构之说,遂流黔州。敬宗又遣大理正袁公瑜,就黔州重鞫无忌反状,公瑜逼无忌,令自缢。

李靖破突厥,擒颉利。温彦博害其功,奏靖军无纲纪,致令虏中奇宝散于乱兵之手。太宗大加责让,未几,太宗谓靖曰:“前有人谗公,今朕已悟,公勿以为怀。”

太宗自辽东还,发定州。在道不康,左庶子兼民部尚书刘洎,与中书令马周入谒。洎周出,褚遂良传问起居,洎泣曰:“圣体患瘫,极可忧惶。”遂良诬奏曰:“洎云国家之事不足虑,正当传少主行尹霍故事,大臣有异意者诛之。”太宗疾愈,诘问其故,洎以实对,又引马周以自明。周对与洎同,遂良又执证不已,乃赐洎自尽。

李义府状貌温恭,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阴贼。既处权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必加倾陷,故时人言“义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有害物,谓之 “李猫”。高宗知其罪,从容戒之,义府勃然变色,腮颈俱起,徐曰:“谁向陛下道此?”上曰:“但我言如是,何须问我所从得耶?”义府殊不引咎,缓步而去。

李林甫为相,好陷人,世谓林甫“口有蜜,腹有剑”,以其阳与人善,啖以甘言,而阴挤之也。与李适之争权不协,适之性疏,林甫阴中之,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富国,上未知之。”适之心喜其言,它日,从容奏之。元宗大悦,顾问林甫,林甫对曰:“臣知之久矣,然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不可穿掘,臣故不敢上言。”帝以为爱己,薄适之言,疏之。适之惧,求为散职,由此罢相,竟贬宜春太守,又胁杀之。

严挺之为绛郡太守,元宗欲进用之。李林甫忌嫉,召挺之弟损之至门,叙故旧云:“当以子为员外郎。”又云:“圣人待贤兄极深,须作一计入京。既见,当有大用。”令损之取绛郡一状云:“有少风气,乞入京师就医。”林甫持状奏云:“挺之年高,近患风气,且授与一闲官。”元宗叹吒久之,林甫奏授员外詹事,便令东京养疾。

李林甫忌杨慎矜受元宗恩遇,诬慎矜是隋家子孙,欲复隋室。慎矜、慎馀、慎名俱赐死。令御史卢铉收拷太府少卿张瑄,使诬证慎矜之罪。瑄不肯答,绊其足以木按其足,间撇其枷柄向前挽其身,长校数尺,腰细欲绝,眼鼻皆血出,谓之驴驹拔撅。瑄竟不答,杖六十,长流临封郡,瑄被杖而死。

王𫟹与杨慎矜亲且情厚。慎矜颇汲引之,及贵盛争取,𫟹附李林甫构成慎矜之罪,阖门诛灭,既而王𫟹亦赤族。史云:“岂天道欤?”

朱泚之乱,德宗卒,迫行幸。后数日崔宁来,上喜甚,宁私谓所亲曰:“圣人聪明爽迈,从善如转规。但为卢杞所惑,以至于此。”潸然出涕。或以告杞,杞谋陷之,诬告宁为泚内应。俯伏歔欷,上信之,使中人引宁于幕后,二力士缢杀之,中外以为冤。

卢杞忌张镒名重道直,无以陷之。以方用兵西边,伪自请行,上固以为不可。乃荐镒为陇右节度,使镒竟为乱兵所杀。

卢杞字子良,貌陋而色如蓝,人皆鬼视之。初为御史中丞,尚父子仪病,百官造问,皆不屏姬侍,闻杞至,悉令屏去,独隐几以待之。杞去,家人问其故,子仪曰:“杞貌陋而心险,左右见之必笑。此人得权,则吾族无类矣。”杞居相位,忌能妒贤,迎吠阴害。小不附者,必致之于死。杨炎、崔宁、颜真卿皆杞所杀也。又激怒李怀光,使与朱泚连衡,袁高奏其恶云:“将校愿食其肉,卿士嫉之若仇。”

李逢吉恶李绅。张又新、李续之、刘栖楚为之鹰犬,同构绅贬端州司马。朝臣表贺,又至中书贺宰相,及门,门者止之云:“张补阙在相公斋内。”俄而,又新挥汗而出,旅揖群官曰:“端溪之事,又新不敢多让。”人皆辟易惮之。与续之等时号“八关十六子。”

姚南仲为郑滑节度使,监军薛盈珍谗毁之,德宗颇疑。贞元十六年,盈珍遣小使程务盈驰驿奉表,诬奏南仲阴事。南仲裨将曹文洽亦入奏事京师,伺知盈珍表中语。文洽私怀愤怒,遂晨夜兼程追务盈,至长乐驿,及之,与同舍宿。中夜,杀务盈,沉盈珍表于厕中,乃自杀。日旰,驿吏辟门,见血流涂地,旁得文洽二缄,一告于南仲;一表理南仲之冤,且陈首杀务盈事。上闻其事,颇骇异之。南仲虑其衅深,遂乞入朝。德宗曰:“盈珍扰军政耶?”南仲对曰:“盈珍不扰军政,臣自隳陛下法尔。如盈珍辈所在有之,虽羊、杜复生,必不能成岂弟父母之政,师律善陈之制矣。”上默然久之。

李逢吉字虚舟,天与奸回,妒贤伤善,结朝臣之不逞者,造作谤言,百端中伤裴度,赖李绅、韦处厚救解。逢吉结王守澄,言于敬宗,诬绅曾请立深王为太子,乃贬绅端州司马。朝士代逢吉鸣吠者,张又新、李续之、张权舆、刘栖楚、李虞、程昔范、姜给、李仲言,时号“八关十六子”。又新等八人居要剧,而胥附者又八人。敬宗知裴度之贤,因中使往兴元即令问讯。度亦自请入觐,逢吉之党坐不安席,如矢攒身。张权舆尤出死力,遂撰谣言云:“绯衣小儿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驱逐。”言度有天分,上疏,以度名应图谶,宅据乾冈,不召自来,其心可见。而韦处厚又解析于上前,竟不能沮。度自汉中来,复知政事,逢吉出镇襄阳。

唐次无故贬斥,久滞蛮荒,孤心抑郁。乃采自古忠贤遭罹放逐,虽至杀身而君犹不悟,著书三篇谓之《辨谤》略上之,德宗省之,犹怒谓左右曰:“唐次乃方吾古之昏主。”宪宗即位召还,累官至中书舍人。宪宗因阅书禁中,得次所上三篇善之,谓学士沈传师曰:“唐次所上《辨谤》书,人君宜时观览。朕疑编录未尽”,命传师广为十卷,号《元和辨谤略》。其序曰:“圣虑先,辨谤何由兴。”

武后禁屠杀。右拾遗张德生男三日,私杀羊,会同僚。补阙杜肃怀一餤,上表告之。明日,太后对仗,谓德曰:“闻卿生男,甚喜。”德拜谢,太后曰:“何从得肉?”德叩头服罪。太后又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预。然卿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惭,举朝欲唾其面。

卢杞恶颜真卿,欲出之于外。真卿谓杞曰:“先中丞传首至中原,真卿以舌舐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心甚怒之。李希烈叛,德宗问计于杞,杞曰:“诚得重臣为陈逆顺,希烈必革心悔过,可不劳军旅而服。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为然,命真卿诣许州宣慰。诏下,举朝失色。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朝廷羞。”真卿竟为希烈所杀。

宣宗令白敏中为万寿公主选佳婿,敏中荐郑颢。时颢已婚卢氏,行至郑州,堂帖追还,颢甚衔之,由是数毁敏中于上。敏中自相府除邵宁节度使,将赴镇,言于上曰:“郑颢不乐尚主,怨臣深入骨髓。臣在政府,无如臣何。今臣在外,颢必中伤。臣死无日矣。”上曰:“朕知之久矣。卿何言之晚也?”命左右于禁中取小柽函以授敏中曰:“此皆郑郎谮卿之书也,朕若信之,岂任卿以至今日!”敏中置柽函于佛前,焚香事之。

朱梁,李振,唐自昭宗迁都之后,王室微弱,朝廷班行备员而已。振皆颐指气使,旁若无人。朋附者非次奖升,私恶者数日沉弃。每自汴入洛阳,中必有贬窜。故唐朝士人目为鸱枭耳。

闽主王延钧,好鬼神。巫盛韬有宠,薛文杰恶枢密使吴昂。昂有疾,文杰省之曰:“主上以公久疾,欲罢公。”近密仆言:“公但小苦头痛尔,将愈矣。主上或遣使来问,慎勿以它疾对也。”昂许诺。明日,文杰使韬言于闽主,以告文杰曰:“未可信也。”遣使问之,果以头痛对,即收下狱。遣文杰及狱吏杂治之,昂自诬服,并妻子诛。

五代汉时,陶谷先为李崧所引用,谷从而谮之。崧为苏逢吉所杀。他日,秘书郎李昉诣谷,谷曰:“君于李侍中远近?”昉曰:“族叔父。”谷曰:“李氏之祸,谷有力焉。”昉闻之汗出。

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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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郑鲜之事宋武帝。帝时或谈论,人皆依违不敢难。鲜之难必切至,未尝宽假。与帝言,要须帝理屈,然后置之。帝有时惭恧变色,亦感其输情。时人谓为“格佞”。

魏,琅琊公主名玉仪,北齐文襄遇诸涂,悦而纳之,遂被殊宠。奏魏帝封焉。文襄谓崔季舒曰:“尔由来为我求色,不如我目得一绝异者,崔暹必当谏我,亦有以待之。”及暹谘事,文襄不复,假以颜色,居三日,暹怀札坠之于前,文襄问“何用?”暹竦然曰:“未得通公主。”文襄大悦,把暹臂入见焉,季舒语人曰: “崔暹常忿我在大将军前每言叔父合杀,及其自作体佞,乃佞过于吾。”

北齐,赵长仁参预朝政,郦孝裕、陆仁惠、卢元亮厚相结托。屏人私语停废公事,人号为“三佞”。

北齐,和士开说武成云:“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桀、纣,竟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恣意作乐,纵横行之,即是一日快活敌千年。国事分付大臣,何患不办无为自勤约也。”帝大悦,三四日一坐朝,书数字而已,略无言。须臾,罢入。

李轨遣邓晓使于唐,闻轨被执,舞蹈称庆。高祖数之曰:“汝委质于人为来使,比闻轨沦陷曾无戚容,苟悦朕情,妄为庆跃,既不能留心于李轨,何能尽节于朕乎?”竟废而不齿。

封伦素从太宗征讨,特蒙顾遇以建成、元吉之故。数进忠款,太宗以为至诚。伦又潜持两端。阴附建成,高祖将谋废立,伦故谏而止。后数年,太宗方知其事,治书侍御史唐临追劾之,改谥谬,黜赠官,削官封。

崔湜,神龙初,桓彦、范敬晖知国政,惧武三思谗间,引湜为耳目,使伺其动静。俄而,中宗疏忌功臣,于三思宠渐厚,湜反以桓、敬等计议,潜告三思。桓、敬等徙岭外,湜又说三思宜尽杀之。三思问谁可使者,湜表兄周利贞先为桓敬所恶而绌,湜乃举充此行,桓、敬等闻利贞至,多自杀。

苏味道为宰相,云:“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持两端可矣。”时人号为“苏模棱”。

卢藏用初隐居时,往来少室、终南二山。时人称为“随驾处士”。及登朝趑趄诡佞,专候权贵,奢靡淫纵,获讥于世。

李林甫面柔而有狡计,能伺候人主意,故骤历清列,为时委任。中官妃家,皆厚结托,伺上动静,皆预知之,故出言进奏,动必称旨。而猜忌阴中人,不见于词色,朝廷受主恩顾,不由其门,则构成其罪;与之善者,虽厮养下士,尽至宠荣。元宗欲罪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张九龄曰:“陛下有三个成人儿,不可得,奈何忍欲废之,臣不敢奉诏。”元宗不悦,林甫惘然而退,初无一言,既而谓中贵人曰:“家事何须谋及于人。”元宗欲加牛仙客实封,兼以为尚书,九龄执不可,林甫密告仙客。仙客泣诉,帝后变色,谓九龄曰:“事总由卿。”九龄顿首谢。帝曰:“卿以仙客无门藉耶?卿有何门阀?”九龄对曰:“臣荒徼微贱,仙客中华之士,然陛下擢臣践台阁,掌纶诰。仙客本河湟一使,两目不识字,若大用之,恐非所宜。”林甫又退而言曰:“但有才识,何必词学。天子用人,有何不可。”玄宗竟相仙客,逐九龄,林甫代九龄为中书令。

元载附李辅国已得宰相。辅国死,又结内侍董秀,多与之金帛,令探密旨。上有所欲,载必知之,承意会合,上益信任。后败赐死。毁载父母及祖坟,断棺弃柩,焚家庙木主。

李道古便佞巧宦,早升朝籍,常以酒肴、棋博游公卿门,角赌之际,伪为不胜而厚偿之。故得一时虚名,而嗜利者悉与之狎。

德宗崩,顺宗寝疾,深居帘帷,阉官李忠言、美人牛昭容侍左右。王叔文因王伾,伾因李忠言,忠言因牛昭容,转相结构,事下翰林。王叔文定可否,宣于中书。擢吏部郎中韦执谊为宰相,俾执谊承奏于外。以韩泰、柳宗元、刘禹锡、陈谏、凌准、韩煜唱和,曰管、曰葛、曰伊、曰周,凡其党,僩然自得,谓天下无人。

熊望性险薄,大言诡异,务进不已。时京兆尹刘栖楚以不次骤居清贵,广树朋党,门庭无昼夜,填委不息。望出入栖楚之门有同密戚,阴计密画人无知者。文宗即位,贬漳州司户。

元稹为江陵府士曹,为监军崔潭峻所厚。长庆初,潭峻归朝,出稹《连昌宫词》等百馀篇奏御。穆宗大悦。问:“稹安在?”对曰:“今为南宫散郎。” 即日,转祠部郎中知制诰,朝廷以书命,不由相府甚鄙之,无何为翰林承旨学士。中人以潭峻之故争与稹交,枢密魏宏、简尤与稹相善,穆宗愈深嘉重。河东节度使裴度上疏言:“稹与宏、简为刎颈之交,谋乱朝政”,言甚激切。长庆二年,稹拜相,诏下,朝野嗤笑。

郑注本姓鱼,人目之为水族,以药材游长安权豪之家。李镇襄阳,得其药力。移镇徐州,以注参决军政。注诡辩阴狡,善探人意,然专作威福,军府患之。监军王守澄怒以军情白,曰:“彼实奇才也,将军试与之语。或不如旨,去之未为晚也。”令谒守澄。守澄安初有难色,及与语,机辨纵横,尽中其意,遂恨相见之晚。守澄入知枢密,注大用事。御史李款奏弹注内通敕使,外连朝士,请付法司。旬日之间,章数十上,守澄匿于右军。左军中尉韦元素等皆恶注,左军将李宏楚说元素曰:“郑注奸猾无双,卵壳不除,使成羽翼,必为国患。今因御史所劾,匿军中。”宏楚请以中尉意,召注。伪有口疾,使治之,因而擒之。元素以为然,召之。注至,蠖屈鼠伏,佞词泉涌,元素不觉执手款曲,谛听之,忘倦,厚遗金帛而遣之。太和八年,守澄引注见文宗于洛阳门,赐锦彩。是夕,彗星出东方,长三尺,光芒甚紧。

崔允召朱全忠,自助全忠自岐下还河中。允谒见于渭桥,捧卮上寿,持板为全忠唱歌,仍自撰歌词,赞其功业。史以为自古与盗合从,覆亡宗社未有如允之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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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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