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老峯先生文集
卷六
作者:闵鼎重
1734年
卷七

同春宋先生浚吉○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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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重再拜言。近者得闻闾巷喧传,北人发□差自燕城,今十六上马,廿六到我境。问其故,乃请兵事也;问何所用,则北差但以手指北。昼夜幷驰,不日当诣京城。庙堂得此报,方索向日调兵时旧簿,略无疑虑动乎颜色,主上亦无询谋应变之举。一二日来,所相识朝士有相过者,辄曰:“只从其请,有何大患乎?”盖朝野恬然,不置之虑矣。吁!亦寒心而可为痛哭者也。

我国之阻绝中朝,已过一纪,固不知天下之势果如何也。然自数年以来,月犯昴宿者三矣,夷虏自相戕杀者再矣,传言天兵已复山西者三矣。虏人之疲残凋零,岁异而月不同者,又往来使臣之所目见而口谈也。仰观天象,既如彼;俯察形势,又如彼。矧乎中国有必伸之理,夷狄无百年之命,则亡之运,其不在斯欤,其不在斯欤?由是观之,今日北差之苍黄急迫者,安知夫父老之牛酒已迎于西郊,而伪贼夺魄,复思北遁之计哉?

呜呼!我国之屈于夷虏,既非本心,而我国之所畏而不敢动者,只是此在耳。今此之势已蹙,则无复可畏矣。何乃助兵犯顺,要祸求害,昧义理之正,丧厥初之心哉?一朝天兵尽歼丑类,驱其馀孽,直临我境,遣一行人,奉咫尺书,悉问前后之罪,欲责我国君臣,则未知朝廷上下其将拒天子之命乎,顺天子之命乎?拒命则陷大辟,顺命则无以为吾君地。思之及此,心胆坠地。当此之时,为臣子者,虽千百其身,亦将何补于忠孝哉?

人或以为:“中朝形势不可知,而朱氏中兴,安可信也?”此又安忍发于口者?而事理之尤不然者也。中朝形势,固不可知,而中形势则已知其疲尽矣。朱氏中兴,虽不可信,而天下又岂无真人应天命者乎?我国之负罪于天下久矣。若其有真人出而奉天行讨,则伐罪吊民以谢天下,乃其第一义。岂肯赦大罪纵一敌,以为他日虏贼之前导也哉?其不可以小智、诈辨,能解天下之愤,而得免征伐之加明矣。

为今日计,速宜因其请兵之端,广选精锐之卒,特遣信将,镇乎辽东旧境,大发国内之民,守诸湾上,以张声势。急送一价,奉表天朝,以暴本心,以请军期,前后挟击,斩首擒生,则虏人之命,当在吾手中矣。

时难得而易失,事易毁而难成。失此不图,后悔曷及。或以为:“此虽败于中朝,其力足以制吾国也。”一何怯欤?彼方专力于中朝,其势必尽空巢穴,而所馀者老弱而已,乘虚直𢭏,乃兵家之妙策。而孙膑全胜于,暴几危于,而古人惜之无谋也。反欲踵覆辙,坐速祸难,则尚亦何利哉?且如其击而败,犹足以白吾心事,苟或获罪于天朝,何所逃哉?

或者又以为:“北人既不明言用兵之处,又安知蒙古杂种之自相反耶?”亦甚愚哉!其所以不明言者,乃可以明知者也。复何疑焉?设令虏中自相为乱,自古夷虏之得志于中国也,比亡则必至转相戕杀,自底绝灭,殆惟天意也。天下之人,何尝一日忘此也?

顾时未至,力不及尔。乘彼有难,而如有帝室之胄、豪杰之人,鼓义气、纠义旅,为天下倡,天下之者,夫岂少哉?不此之思,反又委之以不可知,而姑为目前之计。及乎事变难应,巨祸迫至,则将何以为吾君、为宗社万年计哉?在朝之人,已不足以与道此言也。

窃想如吾诸文丈荷祖宗眷育之恩,受先师渊源之学,必不恝然于国家危亡之日,而负吾平日所受之学也。况又诸文丈当圣上践阼之初,首膺召命,恩眷备至,则揆念分义,何敢自同于草野市井之人?亦何忍见吾君将及于天下之大祸而莫之救乎?

仰惟诸丈未之及闻也。如得闻之,必将竭诚奋忠,思欲效死于轩墀之下,而不欲与此贼俱生也。夫如是则何不一一为上明言之,上以悟圣聪,下以振懦俗,大以为天下扶义,小以为一国图安乎?自念鼎重苫块馀命,苟存视息,不敢言及时事。而衷诚所激,不得自裁,敢以是闻于座下,惶恐无地。

昨日作得此书,今闻虏人请兵,专为协攻宁古叛种云。与愚者所料相左矣。然情叵测,不可推知。而宁古乃吾关北相接处,部落最盛,识者虏之久矣。实恐国家之祸反速,而向日岭东关北三尺赤雪尤可虑也。此书仍付呈,欲望诸丈理会及此。览后裂去勿留。

同春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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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见教谨悉。鼎重于此事,不欲深言,有意存焉。示谕及此,亦不得不尽焉。昨自山下还,始闻有此事。虽未及见抵书,其他所为,节节骇异。鼎重尝妄以其才学,仰对先朝筵席之问,今乃大谬,其在私义,尤不得自安。然若断以包藏祸心而绝之太遽,或有一毫过情之冤,则在我反为先伤久要之道,只欲徐察其所以而处之。

然凡人之情,易蔽而难悟。平日笃信,如吾两先生所指谕者如此,则敢不思所以反省耶?第未知处此之道,如何而得中耶?盖非敢为渠曲䕶,只未能判断其心之一出包藏与否。今日隔膜,惟在于是。谨当反复十思,庶不孤负先生提掖开导之慈耳。

则向年见其立说,恍惚支离。窃疑其为难信,虽不敢倡言,亦不复踵其门。今见其疏,不以为异,见人之攻,亦不欲论其深浅。大槩人情,凡于离合之际,自有萌渐,有非一朝一夕之故。而今于,卒然大悖于平日所料,令人茫然,不能省识其由也。

同春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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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回,伏奉下书,伏审道体起居神相增福,不胜慰喜之至。鼎重前冬在乡,屡承恩谕“勉以赈事”。分义不敢牢卧,率意复出,孱力、浅虑,不能救得一分,徒捐数千石米,杀尽许多生灵。

自顾罪咎无地可容,朝廷宽大,尚贷刑章。其在私义,唯有退伏松楸,追省妄动,庶补前过,援例请浴,盖出不得不尔。而承此警诲,瞿然自失,益仰忠厚忧爱之诚,有以感人,敦薄之速如此,不免迟佪一旬,更为贸麦救之计。而毕竟此心滔滔,难抑向东之思也。

即今湖西饿莩、盗贼之甚于春间,耳目俱详,束手视死,亦无奈何。道臣全不用意馀米之说,亦是虚传。问之久台,答以无有,尤无奈何。适来赈所留馈,数百饥病,心目俱惨,无以为怀。

尤斋宋先生时烈○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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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诲谕诚荷眷爱之深,感幸何极。知言、知人之训,实所自讼。平日于人推许太过,一朝所为,大谬于所料。向所称说,一切妄误,则在鼎重私义,错愕震惕,尤非他人之比也。特以本情所在,似可细究,而不欲先伤久要之道。士友之间,多以为不严,而同春文丈亦以先生所教者示之,益不胜瞿然警惧之至。敢不奉承提掖开导之慈,为之反省而深察焉。

尤斋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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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弟递致手书,恭审寒极,道体康福,且知寓居有近江之娱,稍慰驰慕之诚。前恳先世碑碣文字,获蒙终惠,跪奉恭览,感激难胜。吾祖心事,晻昧不白,今且百年。幸赖先生仁心矜念,愍其冤郁,阐幽摭实,直书心迹,将以复伸于当世,传信于来后,则其为子孙者之幸,岂可以言语谢也?惟有涕泗而已。况鼎重等受先人遗托,常恐其卒不能遂而无以为辞于地下。今乃成平生之至愿,而得慰吾亲泉壤之望,从此鼎重不憾于夕死矣。

鼎重日役于算簿之中,庙议督严,民情乞宽,监色看赂,豪强骛力,令人愕然,莫知所以措手于其间也。其视吾弟因罪得闲,从容于丈席之侧者,奚啻千万乎?自怜、自怜。顷忝谏职,闻民多死于冬前,论罢伯,近因士友,又闻民涕泣,如失慈母。一言之妄,乃使千里之民失所,甚可畏也。追悔莫及,直待田政毕后,便以匹马向松楸,欲转投门下,追陈此区区谢悃。伏祈岁暮,为道保重。

尤斋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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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意伏悉。自李季周阐发郑评事文孚忠绩,六镇武士皆以金相公开边之功久无报为言。从其舆情,许令作祠于行营城内,则其时兵使李令汝发金相不善终,疑在国禁。鼎重答曰:“世间自有真是非。设如令言,韩信庙,可以证此矣。”犹不释疑,复云:“金将军应河曾为此营虞侯,其后树节卓尔,宜以将军主祠。”鼎重答曰:“金将军忠节,似当别立一祠若如令言,有非北人追报金相开边进之本意。”亦然之。

其后武士辈又言:“既发金将军庙享之议,而又经虞侯,亦我辈之所曾帅事者也。毋论忠烈,实有惠我美政,配食相公庙如何?”鼎重答以此意亦好矣。今承下教,难免汰哉之诮,愧悚、愧悚。但念当初建祠,专以报功为名。今若以金将军并享,则与本意略异,此或有碍耶?坐次则当从世代先后耶?欲待更教,即报掌祠武士改正。谨此仰禀。

尤斋别纸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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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重幼时侍先人于星州任所。一日有𩝝卒之举,其中一卒不肯在庭食𩝝。其色愤、其言厉,出入于堂阶之间,自如也,无军卒礼。官吏有问,亦不答。

衙罢,鼎重问于先人曰:“何故设𩝝,而何卒倨甚。大骇瞻视,何不治之?”先人曰:“此义士也。朝家方调兵以应请,设𩝝资送,皆出朝命。此人义不食,其志将欲有为也。吾故奖爱之,不以贱人视之。此兵皆自京司抄名征发,防其厌避故也。吾既惜其人,且闻其有老母,欲托以他事,代送他人。渠曰:‘此行送死也,他人亦岂欲哉?徒生事于官长耳。吾不为也。’真义士也。”鼎重至今记之。欲望以其时说话中义士等语,代碑文中逊谢等字,未知如何?

尤斋别纸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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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墓碑刻役,中辍已久,常所慨恨。今行,张判来见谓当董成,何幸何幸。仍劝年少诸友与之同议速举矣。第闻李生喜朝之言立碑之所,光城父子及尹君复元兄弟以墓道为主,其他文谷朴和叔及士友诸议,多以书院为稳,尚未归一。斯文重事,不可使侪流之中,各持异同之论,以致傍观之笑。今当入刻之始,虽从立墓之议,不可不通告文谷诸公,皆得闻知云,此言似好。如何如何?若以为可,则伏望因书通于文谷如何?和叔诸人则当自此相告耳。

乡中有孀妇无子,其族人居湖南者,许以其子为后。不幸族人死,其子服斩而继后,公案亦复成出。盖死与案同在一月之内,而居远未及相报,以至于此矣。今既以出继成案,则所服私亲之丧,亦当降耶?若以《通典》庾蔚之所言“五服皆定于始制之日”裁之,当遂其服,而第于所后母侍奉之际,亦似有妨。未知古人已有定论耶?有来问者而不能对,谨此仰质。

武出身尹圣弼赴防于定州,遭丁卯之乱。牧使金搢就俘降圣弼曰:“城陷矣。吾何忍偸生归乡里?亟奔监营,更效一战可也。”乃于正月十四日,出战而死,失其尸体。临战,以其所脱衣服,附其奴,奴自贼中负而逃还。其家亦有平日翦发作髢者,人劝令收葬。圣弼之父曰:“吾家曾于壬辰倭变,遭同气丧,用衣服虚葬,为盗所掘,再葬再掘今不可为也。待他日其妇死后,同入一圹可也。”不作神主,只设虚位而终三年矣。

今者圣弼之妻以老终,无子,取从子为后。其子欲遵其祖言,同葬其父遗衣、翦发于母圹,而既有翦发,便是遗体,不可与遗衣一视之,殓之以棺而将用并葬之礼。但疑于所服,又欲依税服之制,适其忌日在近,从其日始,此是变礼之大者。其所后子亦登武科,尝与之一见,送人问礼,虽不能谓之必不可,亦不能明其必有据。谨以仰质,幸乞复教。

且既从并葬之制,则题主、虞、卒、祔,皆当追行,亦其前日所未举云。而至于朝夕上食,则其母已于始丧设行,终三年,似不当再举。过卒哭奉主入庙,而其子设位伸情,只当如税服之为耶?抑如改葬虞后即止为宜耶?

宁越士人辈倡议欲立严兴道之庙于鲁陵僧舍之侧,仍欲以六臣并享,未知于时义如何?如不大妨,则之位次,当设于何所?

《疑礼问解》厦屋之制,房、室各异,以我国之制言之,房与室何以别之?伏望下示。《小学》有“共饭不泽手”之文,顷年北儒朱棐来言:“先生以为手非手足之手,古人以共饭之匙谓之手。”未知出于何书,愿得详闻。

尤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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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里无所用心,时或讲诵古书,而不能领会,愧惧、愧惧。承谕不觉抆血。贱臣尚不改周公之梦,岂年少犹有希望耶。真所谓不可与俗人道也。春丈身后追典甚隆,令人感涕。然以平日契遇言之,盛于退溪时而隐卒殊不如也。

尤斋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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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旭渐舒,调摄气体,快复天和。忽此岁除,瞻慕益切。鼎重今日又上辞免文字,惶悚无容,只俟严谴。贱疾转剧,毒注两眼,左全昏而右半翳,书册之工,又将废矣。闭视默坐,非不有力于涵养之本。而亦不免沩山老释之患,尤欲速进请教于门下。而动被拘碍,先送家僮,奉书问候。且令学路,既知路,则行或与知而俱到矣。

尤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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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御笔刻石事,不敢忽忘,已言之伯矣。方有取家属之举,讫,当令儿子率刻奴进禀往复,以承裁教。

改封或迁陵之议,在野之臣自处,当如何耶?迁陵则诸臣当有受服之节,似当赴朝,仍参哭班。至于改封则仪节与迁不同,似无参班之礼,未知自处之义,又当如何耶?伏望下教。

志石刻役促迫,进驻近京之地,以待释负如何。宁陵陵外,有具氏溪亭,可以寄栖。如不获辞,则少留于此,仍参启隧哭班,执绋而东,亦可以伸情而毕义。如何如何?

尤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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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疏既无攻斥之事,批旨又为之慰解,则今日自处之义,宜引妄言之咎,不必更辨。而第念当时圣教昭揭日星,可诏万世,临上在傍,其严若此。而下有所恃,敢肆游饰;上有庇护,至加掩覆。将使既明之大义,归于䵝昧;贻后之大训,反为臣隐。其事之可忧,不但一时是非之变乱而已也。

若因一言,昧者复明,隐者复揭,有补世教,岂可量哉?然看时义,已无挽回之势,恐取尚口之灾,未知如何如何?试命之筮,得渐之九五、上九,“三岁不孕”,其象不虚,而“羽仪之吉”,有不可必也。伏羲岂欺余哉?还堪一笑。

如或不胜世道之忧,终以是上之,则书启中已有引罪之语,似当于初头,更以请罪结之。仍以且念等字承之,而更叙后段也。今所辨论,本因其疏,而更入西幕一款,则人必不谅我心,反谓之“添以新语,意在必攻”,未知如何?文字中多有不可烦泄者,关系国家,人谁不密而亦不能无虑,宜在斟酌。直投监营,亦殊常例。如不可已,密封呈于县道,戒以勿泄。此外无他道理。如何如何?

尤斋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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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从为谁?崔生在侍耶?诸儒,亦有来迎者耶?今日事无可言,所恃者惟上天耳。因思去去年所筮渐之九五、上九必可验,周公岂欺我哉?千里缄书,无以表此恋恋之诚,五加皮茶一壶、干肴一器、五笔二墨、七十简附呈。伏乞俯纳。

北土风气顿异,何以支遣耶?曾闻去岁稍熟,不比南方之凶荒,果何如?邻宰皆武人,无可与相资者,未知方伯有顾念之意而医药相救耶?昔年鳌城公谪北绝粮,露宿于之间,故为之奉虑尤切耳。

尤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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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序向晏,谪里起居何如?或传近来体中不安,比初颇甚,瞻慕驰虑,日夕悬悬。前月奴回赐复,擎读披玩,至今不能释也。鼎重偶因傥来之物,赌得多少诋骂,病卧空山,何与世事?而恕己量人,尚置猜嫌,还可笑也。似闻论议峥嵘,请置之书,交上迭入,过岭、浮海,特朝暮间耳。从今可免皇甫之耻,不羡柳公之斥。而第一朝居然得当指挥诸贤之目,又将致烦后世僭猥之讥,好笑好笑。

尤斋别纸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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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既丧长子之后,为念宗祀之重,欲取次子所生第一孙为后。而法例所不许,故上章陈情,得蒙恩许矣。不幸去夏,所后之孙又夭死,无他可以为后者。家兄在时,每以疾病沈绵,后事无托,为之悼恨。不意凶祸荐臻,奄忽弃世,送终奉先,俱无主者。人事至此,尚忍言哉?

兹于成服之日,告于柩前,凡丧祭之事,姑令其次子权宜代行,出于仓卒不得已之举,未知不悖于礼否?权代与摄行,事体不同,祭祝自称,卒哭以前,虽循例用孤子之称,似或无妨。而自祔以后,则既不敢称孝,又不可仍用孤称,未知别用何称,方为稳当耶?题主时,遵用显考之号,亦似无碍。而第于旁题奉祀,有所不安,今姑阙之为宜耶?

至于三年丧毕,神主入庙,则当有祧迁之礼。而既无宗子,似非权代者所敢当,亦未知将何以处之?伏望裁酌赐教,俾得据依遵行,不至大失,千万幸甚。

曾见家兄在忧时,葬前则家庙祭荐及墓祀,并皆停废。卒哭后则朔望参礼,节祀荐新,皆复设行。忌祭则只用一献,时祭则仍以停废矣。今遭家兄之丧,葬前葬后,凡于家庙祭献之节,只当遵用家兄已行之例。而但念鼎重等虽持重服,不比居忧,又各异宫。而遭值祖先忌日,不得略伸其丧馀之恸,有所不安。

至于墓祭则旁亲之祔葬于先山者,皆受其子孙之追养。而独于平日宗家所主正统之位,废而不设,尤极不安。今欲略设一献之具,使子弟中服轻者荐之,未知不至僭越否?

《疑礼问解》中,有问“郑愚伏以为‘宗子死未葬前,则祖考忌祭,墓祭介子异居者,亦不可行’”,沙溪先生答云“说是固先正已有定论”,而情理之不安,如上所陈。且愚伏引所祭于死者无服则祭之文,高祖以下,固为正统服。而适于鼎重先垄,五代祖坟同在一原,从其无服,只得设祭于五代祖为宜耶?伏望裁教。宗子之丧未葬前,则郑愚伏以为“祖考忌祭墓祭,皆不可行矣”。若非宗子之丧,则虽未葬之前,祖先忌祭墓祭,固当设行。而至于死者之子孙有先亡者,则忌墓二祭,亦可设耶?推之以待死如生之义,有所不安。如何如何?

尤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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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淮之父名,今欲托赴之人,探问而来。殉节事迹,不可泯没,然障簇难于广传。闻牧,劝令刊成一册子,印布为计,如何如何?得其名后当更禀。年少辈汩没者无足言,自放者又多时风习,皆是衰世事。实恐其流之弊反甚重,见讥于后人也。然其救正之责,岂人人所敢当也?惟欲自省吾身,不染于俗,凛凛渊冰耳。

尤斋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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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沈戏慢之戒,敢不深省。最是洛下诸少,既废科业,又抛古书,惟以酒棋谐笑自遣,往往放言不顾云。此习极可虑也。

尤斋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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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气质,有刚有懦。崔慎在狱所对,甚直不少慑。其后赴国祥,李沃来言所目睹,啧啧不已。言犹如此,今日之不挫,从可知也。李橝刑杖之下,怯弱失措。此昔人所不免,于渠不欲深责,而可惜可惜。李丈欲上章而被诸公挽止,尽取告身,来卧兔山旧家云,如何如何?极令人愍然。

李养而之濂○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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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奉寄惠长笺,开诲勤至,岂胜感激?即今民事至此,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苟有可救之道,人人皆得以谋之,岂有缓视徐步之理哉?但太仓之米,不满四万,西运之粟,只馀二万。而一月之费,幷百官军兵廪食,已过万矣。今虽稍加裁损,亦不可全减以绝其命。既不豫为之计,实无追救之策。

至于诸道簿录之殷,不必关西为然,虽以畿甸亦可谓饶多。而数年来散粜未收,仓库皆空,无异画饼梦饱,奈何奈何?贮谷之请用力主张者,已及十年,终不见听。入京之初,诘之诸宰曰:“今果何如?”亦皆无以应也。罢赈之后,又有无所依归者,力请仍赈,诸公颇不快,就赈者亦多混杂。始用吾兄前书所教核实之举,拣择其面有饥色者,朝馈三合之饭,夕馈二合之粥。已苏者还之,可赈者纳之,其数亦过四百矣。赈饥之事,岂有定数立限,如编役者耶?此则告之者误也。抑今日流民无不绝粒,初不见择于赈所者,数日丐乞于闾巷。既无所得,则转死于道路者,亦必不少。而朝家既不许广赈,物力亦且不赡,无如之何矣。

弟实多病,一日之内,委卧之时居多,凡百接应,非强勉则不能。书疏往复,若自作则必经营数日,方成一幅。傍无子弟可以倩手者,近又疲于簿书,虽谢绝他事,专精一力,亦患不逮。盖其孱劣如此,然未尝自朝及昏,顷刻自暇也。如陶公伟才宏德,固不敢望。而想其气力精神,亦必有倍于人也。蒙荷警诲,敢不自励?摠要略细之谕,平日亦尝闻此。而我国赈政事势器具,与中国悬殊,若不事事亲察,尤不成样,以故不敢自逸矣。

李养而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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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笺辱教,良荷奖勉之盛,然皆非弟驽劣所敢当。况复朝廷之上,群贤布列,其所是非取舍,各循己见,难望其就裁于一。如尤斋盛德重望,犹不得镇服,终至于引老而归,于弟辈何足道哉?独断则乖隔而不和,循众则悠泛而无成。重以疾病缠绵,无以陈力,殆天之所废行。将陈情乞骸,或可以少谢朋友之责。圣朝之求士,不为不至,而云举和叔子仁诸公,亦不肯动。在朝清流出入台省者,从俗避嫌,不欲过宰相之门,又不可人人而就谋求益。此亦末世俗习之窒碍处,亦难猝变,奈何?

黄周卿世桢○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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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之此行,何可无也?想兄心事,如就乐地矣。疏想兄未及见,故传写以送。不识兄果可安受而甘心耶?昔年弟之所告于兄者略验矣。古语云“岭海未必杀人”,万望自爱。

黄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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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勉斋集》,金斯百取见于金奂家云,岂至远买市耶?李元祯之子,得见于他家,瞿然而归告其父曰:“吾辈将无以为辞。”元祯曰:“勉斋何足言?虽有朱子之论,奈今日何?”李同揆生时,其乡人问礼论是非。曰:“是。”“然则何攻击若此?”曰:“上心所恶,自不得不然。然当伸于后世矣。”看渠辈所为,不在义理是非,不畏他日公论,只为目下富贵计。不可以常情谕之矣。

黄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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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家弟欲草创,使我修润矣,忧患窘急,卒卒无暇,尚未始手。仲夏,还附诸炳,以其将有岭海之行故也。收合希兄平日日录,幷疏箚与可考文字,几满一笼子矣。来此甚闲静。更观时事,待冬间报诸炳,更复取来,托兄草创,弟得赞助其间,如何如何?

黄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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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令边筹,大势诚然,而实远于事情,故弟于八度往来叹咨而不敢请矣。即今关防,皆从大路傍数十里设之,官府人民,皆居于路傍不远之内,有同儿戏。然之在白头西北者,亦不过十馀人,各聚于远百里近六七十里之间,可以相敌。

如或部落过百则潼关陷矣。然过百,必向中原争利,以我国无可居之货故也。惟忽刺陷我边迟留,为虏花所败灭。我能实民如南,鸡犬相闻,而尽用南令之策,不但保疆而已。其奈理势之必不能何?采参之人则运粮稍易,故望之如旱霓,然岂可聚参军成邑堡耶?

若有意,则即今咸兴以北诸邑,虽皆白昼来掩,小堡数三之卒,实无侦探相报之势,以旷莽险阻,绝无人居故耳。自居与六镇便近,而白头盘阻千馀里,非大举,不可径行寇窃,赖此无事。他日渠或退保宁古,则关北非吾有也。虽百充国,不能谋也。

黄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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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坡记》送还。两丈平日,皆以此老所论不的为歉。然看其文字,亦恐湖南百年间,难复得此人也。如何如何?

黄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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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言醒怕,古人亦然。酒中亦不得放言,畏约何时可已?使吾兄慎密早已如此,可免向时浮薄辈无限唇舌耶。呵呵。

黄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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谿谷为傧,欲与畸翁同行,请设棋一局。未了,呼其字而氏之曰:“未可偕我去耶?”畸翁投棋大喝云:“郑某白首,将为张某执事耶?”谿谷怃然徐笑曰:“前言戏之尔。”畸翁终不乐径还。栗老为傧,亲恳黄芝川再三。终不肯拒甚,世称两人伉强相类云矣。

南仲辉二星○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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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丈之去,固已知之,而亦不料其此遽也。昨今心緖茫然如失,实不知为国家计也。但天意似若欲有大为,而此丈便作此行,岂上下未及相孚而然耶?疲于簿书,又无兴趣,两日留连备局,而不得进承馀论,方切郁郁,此奉手札,稍用披释。

俯询未见草本,不能为对。而若以事势言之,姑观今日右相自处与朝廷举措,而明朝投入,如何如何?文字激切,有何害也?从前堂箚密进者,亦有之矣。

南仲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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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文举久滞可念,且于北方物情甚熟,何不速畀可言之地,一发其口以新北民耳目耶?如彼恬静之士,每每置之人下,备数注目,恐兄辈疏于振滞也。如何如何?

南仲辉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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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及崔令事,弟实其故人,素知疾病之难于驱驰,心志之在于休闲,故力言不可。而锡台诸公主张虽舍,兄亦赞成,奈何奈何?然以自处之义言之,虽遭一家不幸之事,岂有以此自废之理乎?恐非其王大夫人爱惜门户之意也。至于人言,虽有云云,为天伦服其不当服,不亦愈于不服其当服者耶?圣人复起,必以为知仁矣。第今处置,非该曹所得为,必大臣周旋,方可出场,终恐未易也。

南仲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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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通漕,似非不可成之事,而用力则必巨,宜付道臣勿拘岁月迟速,勿徐、勿亟,期于必成,然后方不至于动众伤民矣。然岂可以数行书,尽其形势耶?想兄平日熟量审看,而弟等之见则大槩如此矣。天意已定,而大臣之意中变,请还都更议他大臣矣。

南仲辉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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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之偏性,适不乐于受人之物,虽朋友所遗,亦未尝泛受矣。昔年巡北之时,会令以廉问追至,见弟无裘中寒,数日委卧,责以太固矣。去冬,闻我有行,再以书具致造裘曲折谕解之,戒以勿却。其意眷眷,有足动人者,故受之。大槩其裘甚不侈矣,之致意如此,岂有不受之理耶?到今诸议为非,则唯当自咎,何可辨论?

但以法言之,所犯不至于赃,贱臣既忝列卿,岂可闻人暗摭受赆之事,而奔走待命于金吾耶?其在事体,便当静俟处分于所驻之地。虽有下理之命,从此就诣,未知其为怠慢也。如何如何?

南仲辉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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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因村老之往来官府者,得闻巡旆将发,欲造酒以迎,方令带行僮仆借瓮于邻,贷麹为末。盛念已及于此,而先投酿需,不觉展纸一大笑也。当善酿奉做一场稳话也。峡邑蠲役,恐不可已。初虽不快,再申稍许。此亦弟之习于筹司处,向若使兄一如弟言,则事事不阻矣。呵呵。儿子做业,未知今得几许,而昨见家兄书,云“通畅圆熟,可期摘髭”,其然否?果尔长进如此,可喜,不必问得失也。

南仲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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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周所遭,终莫知何故,至被命鞫。况渠平生诵泰之包荒之义,又必欲避文字之役。今乃因文字而受党比之祸,岂不冤甚?亟欲上章讼之,辞本尚未批下,又方持括囊之戒,故不敢也。其实如痒不能堪。结城之计固好,但老年,朋友子孙,落落散处,何以为怀?不如收拾仰德江庄,为之短棹往来相从。诸儿亦当专付于兄矣。如何如何?

南仲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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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于行,得先皇崇祯御笔“非礼不动”四字而来。尤丈闻而索去,敬玩不已。仍欲刻之山中崖面,使弟图之,必得善工六七日役,可以完了。弟无力可及。此是好事,兄若有意,须择一僧工善刻者,幷粮送之华洞如何?

南仲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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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俸周给之谕,良感眷轸。寄此穷峡,百口饥饿,其乞贷邻里,自谋朝夕,苟嫌不安者,非不知获受故人周急之义之为安且荣也。既无牛马,又鲜奴仆,载负两难。从前不得承惠者此也,奈何奈何?横渠云“口腹自讨食”,诚哉其言之也。白地生活,已及两岁,亦不足念也。

金久之寿恒○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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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同元礼之舟,偶成江湖之游,四十年来难再之幸也。两日相阻,又觉怅郁,不审起居何如?想新寓龃龉,驰念驰念。弟投止书院,若得依归。日与子婿课读,又有院斋二儒谈咏相与,殊忘客中之苦也。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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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别意,破尽数日懽悰,回望云树,渐觉渺茫。忽承台翰,满纸惜别之意,益令人怅恋也。弟十八夕,投宿吕希天亭舍,昨午待晴举帆,夜泊凤头亭。即朝又溯向甓寺。明明当入山中,病人必难过夏于山中,势须更从台兄优游江湖也。预自期幸。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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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札一时俱至,恭审仙轺渐近,岂胜欣企?儿子为迎台驾,姑此留止,惠诗得之,珍佩若惊。然何至为渠辈,相酬答耶?拟于明午,飞鹰走狗于咸关之下,以迓旌旆,兹专一裨以候。两使君已发文催之。诸妓皆愿一来咸营,得观盛仪。今闻雄城亦然。初虑其远路往来,不得招集。今觉失其所望,可笑拙儒未谙花情如此也。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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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日兄所云云万甲亭者,近因土官中故老闻之,则李公当日用术士之言,筑土城于营中,作此亭于城上,其旧址即乐民楼门之内。筑此土城时,尽聚南道三手军,令同甲者同作一队同役,人皆乐赴云。古人役民之时,亦皆有术不寻常,可纪也。弟方经营重创营舍,因复此亭。若果克成,当更请一言于兄,幷求老先生诗什揭壁耳。

金久之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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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惟春暄,台体增福。弟自咸兴,直入别害,周绕白头鸭绿之滨,历险涉深,过廿日始出城津,追思前秋之游,何可复得也?畏途足以凋颜,而间遇佳处,亦无人共赏,奈何奈何?

量田事,先试咸兴,则他邑民情,惟恐或后,不得已端川洪原高原三邑,亦许同量。德源则既许之后,因失倅而止,定平则民情虽恳,弟之精力,似难周察,不之许。

此外六镇,亦有闻风始事者,皆抑止之,颇郁闷,举此可知民情之愿否矣。其中亦岂无豪右饶田,不乐逢量之人哉?量已毕于正月,毕于二月,则近始断手。新量之数,未及再算,姑举其槩,则剩过累百,次之,为最少。弟意欲以元田尽充旧数,且有少增。其他土瘠更休之地与火田相等者,则别录许属本邑,使之随起随税,以助需用。民望亦在于此。

近当具由启禀,幸乞台监出力陈请许施如何?如或一从京畿之例,录为续田,尽入元案,则北民将不堪役重,必致四散之患。吾辈请量,亦将归于厉民而止耳,不可不深虑而善处也。如何如何?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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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闻行幸温泉,还驰铁关旋承玉体快复,法驾还都,宗社之庆、臣民之欢,不可为极。一豫为度,诸贤载后,朝廷气象,想必日新。远外期望,诚不浅鲜。幸乞时赐报示,破此郁纡也。北方忧虞,渐觉日深,遽欲整顿于积废之馀,非威莫令,非惠莫怀。而渴储激赏之后,所请数十同绵布,亦不见副,不能无慨然也。大槪六镇军兵,劲悍才艺,大胜于他邑矣。

近看季周久客生病,幸速内迁如何?评事个满,宜与都事一样,而乃用虞候之例,以二十四朔为限,亦甚不便,未可变通耶?渠守法太苦,不肯一番受由往来京家。而旧患或不无因其旅羁郁絷而有再发之萌。惜之者,宜有以济之也。如何如何?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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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农事,连岁失稔,民食极艰,可虑可虑。量田势将停止,而其中甚不均处,则虽饥亦量,以均赋役,亦是荒政云。民情如此,不得不抄其情愿数邑先量耳。春丈入朝,劝讲两筵,中外想望,何可极?季周几不能支,又不肯受由还家,必欲守法,此际召还,公私好事可喜。

弟来此经岁,略成头緖,民心亦不相拂。若蒙诸公许留,来冬得竣量事,可无始事中寝之叹矣。近看屡拟内职,甚非专任着实之道,不能无怪乎朝廷举措之轻也。此非私言,台必谅之矣。弟之所往,虽遇胜地,岂有吟咏?顷于秋夕,行祭于濬源殿。闻故老言,则监司之亲行,柳川东岳与弟为三人云。而两公皆作诗揭壁,弟独阙焉。到此益知诗之不可不学,欲借手于台,以贲后观,如何如何?可笑。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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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事方到十分地头,焦煎难状。若能延到五月晦间,庶可次第停毕。而日气凄寒,早谷不成,此忧尤不细也。新代当于何间差出?弟之受任以来,非不尽心、而才疏识昧,举措乖宜,未见寸益,良可愧也。然于革弊讲武、均役等事,尤为着力。虽未能尽得其方,若使能者见之,必有所采择也。

如或新代无意于此,而猝然初到,眩于不乐者之言,一切废置,杜门高枕,更寻六十年来好风流,则其于固圉之道,不可说不可说。议荐之际,千万商量如何?

栗谷书中海西之事,所宜念也。近来北儒多蒙收拾,振滞激砺,为如何哉?但于荐目中,以读书求志称者,有三四人,即是冀群之良,在所先取者。想台监欲闻之,故偶及之。

金久之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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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示尤丈文字,乃是斯文大议论,自惟蒙浅,何敢容喙于其间?想其裁量,必出素定,亦何敢挽止?第今时事艰虞,方有朝夕之虑。而三百年未遑之大典,纷然并举于一时,恐乖缓急之宜,反启争闹之端,是可念也。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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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洪福形势,未曾足践。而杨州坐地之不合设邑,固已惯知。询之术师,如以移邑为可,则虽未及筑城,姑先从民愿,使之经营似便。如何如何?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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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漂,从漂到镇浦搬送。而济州之具舡直送釜山,其势诚难。若自送于右水营,右水替送左水,次次搬致,似为顺便。如何如何?但勿许径由沿边各浦为宜。至如出陆替送,则夫马供馈之弊,当倍于舡路矣。如何如何?左水营距釜山不甚远,可以直送统营,则从前不令倭人经由,亦忌避云矣。

金久之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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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教伏悉。今日陈请,似当捧入其疏,使圣上览其疏语,洞察是非而已。至于逐条论辨,窃恐事体不当也。若其是非大槪,则语次自有论及者矣。如何如何?

金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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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市给价之数,一从倭人所持物货之多少,故每年所给,本无定数。而大约木则数百同,米则千馀石矣。买卖之际,皆令商贾折直交易,而我国商贾数少,有时倭人物货过多,不能尽卖,还为载去,则诉冤哀祈,无所不至,故或令县官计给米布矣。

金元会○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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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谕云云,敢不佩服。吾侪向来以浮心驾客气,其所放行肆言,虽快于目前,反而思之,全无干涉于自家。若此不已,奄过四五十,虽欲求为陈同甫,亦恐不可得矣。近日愚见之拙法,秪欲责之于身心,致谨于细行末节。积累刻勉,得寸得尺,至死不已,则或不无得见快活开通之时之理耶?如不能,犹足为谨饬自守之士。如何如何?

金元会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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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此行,固非庸庸者所能,得不足相唁于知友间。但恐兄辈所犯,不能当此法也。绝域冰雪,非人所居,岂天欲苦其身而坚其志耶?想胸中已定,有以自遣,而区区爱念之情,亦自未已也。兄辈与子重相继窜逐,而其论益伸,岂非所谓身废而言行耶?相去千万里,无缘问信,募得一卒,持片简以送。所祝摄养勉学,追元城而戒澹庵,又相爱之望也。一包馔、一裹笔,用表远情。

金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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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见诸兄摈斥投荒,艰苦万状,而处之皆泰然,可知平日自养之有素,而足为士友之光矣。只祝加意旧学,勉思他日报国之图。想兄受环,亦岂在远?回时切勿取路定州。朋友切切之言,慎勿以迂拙而忽之,千万千万。

金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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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少时所自期者如何,而到今四十之年,其所内得外施,果何如耶?兄辈今番所坐,视澹庵何如?不可以为能办大事而怠于自修也。更望趁此退逐,勉究大业,无愧古人,是祝是祝。

金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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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审体中久未安,奉虑奉虑。但古之圣人随所处而安,之质厚者,亦能晏然受学,而前后书辞,每有不能耐遣之意。至引萧太傅,则殊非君子行患难之道,令人怃然失图。事已因辉令略闻之,亦莫非造物所使,《孟子》臧氏之训,可用于此矣。

金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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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云云,可谓豪气未尽除矣。然古人罪废,亦有杜门下帷,读书著文者,何用弃吾本分,而从彼放荡为也?戏言出于思,宜可警也。

金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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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兄养鹰。既有鹰则必当猎,虽借乡邻为之,亦非谪里所宜。卖作雉价,恐为两得。如何如何?想供一笑。

李仲羽○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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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山之会,敢不乐赴。昔年省墓得暇时,尤丈以书招之,亦以此寺为约,忙迫未能赴,至今遗恨。兄若于公暇,或巡历之日,驻旆于斯,预示期限,则驰进叙阻是计。但闻尤丈为葬其仲丧,方出怀川,来月方还云。待还作会,仍奉丈席于山水间甚好。如何如何?

弟病尚未苏完,区区私义,本为赈救而出,今既罢赈,便当复退,已上兼职辞免文字。疾病又如许,思欲毕命于先人丘墓之下。而此后人事,又不知将如何也。

李仲羽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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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闻岭南人颂兄为生佛,今反以事坐谪,岂佛道非耶?抑兄非真耶?恨不相对一笑也。

李季羽○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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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仲令公奄忽至此,天耶、人耶?惊怛不可言。此人死生,有关时运,似不可归咎于酒。况如弟穷约者,虽欲浇胸,何可得也?然当奉承训戒,不敢多。又示及状草,义不得不尔,但似太蔓。如何如何?

李季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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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翁遗集,从前受读,猥窃以为勤恳笃实,精审明切,求之吾东,未之前有,后学师法,庶几门路不差。然知之非艰。五十之年,病惰自弃,尚不能服一言、行一事,其与初不知何异也。岂敢效儗于进退之间耶?

李季羽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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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知就闲以来,用工古人之学。当此流迁之际,正好得力,幸勿间断,以求日新之效。

李锡尔庆亿○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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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凡事,不量本源,妄有更张,今属令兄,可得收杀,必无弛败之患,公私之幸,孰甚焉?愚意常以为入斋诸生,唯以科业为事,不复留意于文义,纵使口读甚熟,何益之有?且人之为学,宜专治而不宜务博。之各置博士,岂无意耶?兹欲择诸生中稍解文义者五人,称以五经助教,而使之专治一经,与诸生朝夕讲劘,满六十朔,许出六品。此则自本馆供给又择文荫中能通经义者五人,称以五经教授,亦令轮日入直,与助教诸生一处讲劘。及至诸生通读考讲之日,教授、助教亦许同参,与师长疑难问答,第次诸生所讲能否,则比之今日见行条式,不无少益。

曾以此意议于领相,则亦不以为不便矣。西新创斋舍,盖为接置此等官员,而未及建白施行。今承俯询,僭率仰告,唯在令兄取舍如何耳。

李幼能端相○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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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中获承前月书,细审多少示谕,披慰欣豁,不减东郭挑灯对话时也。霖雨初收,炎气益蒸,信后政履何如?遥想讼庭无事,琴轩昼永,仕学俱优,进修有程,茶炉诗筒,兴趣亦多。况有风涛月潮柹林松岭,可以壮心目而娱性情者耶!如弟蹇拙,不知何时得享如许清福。健羡歆叹而已。

向日景象,何可言?吾辈用心非不勤矣,其于人不信何?末流转激,将至于是非相易,则不得不为大体而立防。竟以是获罪,可谓首尾狼狈,前后相乖矣。此犹细事,何足云?静居以来,常自慨然不平者存焉。吾辈生世已久,交游亦多,取友之际,虽不敢妄拟于义理,其所相亲而相爱者,亦或庶几于气味之同耳。未及白首,溃裂分背,无所不有。至于今日,又不得救此一人,岂非吾辈之过也?

此友平生,不能受人攻责,诚难开口。及今追思反复,则吾辈之只以数书略略提说而止者,亦安得无愧于古人恻怛之诚耶?舍弟最为渠所信服,交谊不凡,一朝论劾,出于其手,渠之不耐,理亦然矣。见渠自辨,则诪张幻妄,皆非渠之平生,可惜其激成而使失其本心也。

弟苍黄一出,仍入峡里,过了数月,非不闲静。而疾病连仍,专废读书,仅阅《退溪集》一部,可愧可愧。惟以因先生緖言,得吾家拙法,为此身晩节之幸耳。北关之命,诚荷朝廷委曲收用之意,感激何极?顾此危踪,畏罪思义,不敢遽当。况徐令之递,因其辞疏,疏中说话,专为辨明台劾,论斥台官,所指台官,于弟为何人也?今若往受其代,则真古人所谓“蹊田夺牛”者,于义亦甚不安,必欲屡控得免,未知处分终何如也。

李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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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迩竟亦不答于兄耶?如或书来,能有悔悟之端耶?吾辈平日相从,无相责之益,故及见一友有失,诸友莫敢言。言之,亦不取信而反取辱,果何有于并伦辅仁之义耶?可愧向时拍肩闲追逐也。如弟者不敢更有云云。曾见渠颇信兄言,兄须念古义,力言极救,使渠能改,如何如何?吾辈年未四十,阅尽世变,无所不有,甚至亲友溃裂,未见能保岁暮期者。每一念至,喟然长叹,无以喩怀也。

李幼能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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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丈际遇,迥出千古,中外想望,尤不可极。兄之出处,似宜与之同也。岂可因一时嫌谤,便阻图报之路耶?以兄平日静默,冲口发言,自取猜怒,人皆明知其意之所在。况我曾闻本末者耶?人心不如我心,亦复奈何?

别纸所谕,令人捧腹。向者吾宗人有嗜酒者,贫不飮。为女婚酿石酒,既熟,日日据瓮取飮曰:“岂有石酒不足之理?”过六七日瓮倾,家人交讪,改酿他酒,则遂自避出,及期乃还。以其在家见酒,则难防其再入瓮间故也。闻者莫不绝倒,谓之“避酒”。今兄处山野,遭三月忘味之境。凡得婚需,先自吃了,则必被内讪。宜乎避肉,可谓的对,好笑好笑。数种生鱼,呈去佐酒,幸与久台对酌,亦且思念故人也。

李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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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疏,幸蒙朝廷快赐辨斥。自古小人,不售不已,未知此后做出何样新奇也。其虑似不浅也。闻有山中新卜,想已突兀否,益令人兴怀。拟待赈毕,由枫岳直造松关叩之也。两先生年谱,此亦得见,诸公用力,信乎有功于斯文也。

深衣广布,必欲劝织流行。而无愿买者,不能焉。自营习造,则手生不能精细,当待春和精造,奉助山居之容。先以廿笔,仰备箚录之用,亦愿频寄相思字尔。

李幼能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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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情翰,再及于荒漠之滨,慰喜佩幸,实不可言喩。昨于摩云回路,又逢吕希天,得其所持一大文字而读之,有以知静养穷赜之馀,发诸论说笔翰者,若是其奇快富畅,而终不出于约守之严法,令人敬叹歆诵,无异接面而承警也。

示来疏本,再三披绎,至诚足以感动金石,岂不可令载迩泣也?之所发,本来妄实相杂,若其好处,终不可掩。只是麤暴太甚。每于人伦不敢轻易处,全不致慎。平日亲朋一言切己,不合于心,便唱恶声,亦复奈何?兄之自处,果为得宜,弟之所告殆妄也。春丈狼狈遁去,亦是吾儒例事。谓之何哉?

李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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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参更以如干呈上。今岁因令严税绝,遗储已尽,图得之际,自至不敷。且闻北人之说,称以应求用参多者,皆自取也。指某某名以证之,令人竦然。凡于一家之病,长老之请,皆不敢放手。昨得兄书,已知此意矣。弟方驻鹤城,幸无恼事,时时读书自遣耳。

李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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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了得《栗谷集》一部,以此老心胸手足,尚不能容于世,而有所作为。况今之时势人心,又加下者耶?令人掩卷太息,不能喩怀也。

李幼能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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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来消息果真否?抆泪销心,亦复奈何?但以漂人所云,稽之《明季遗闻》则少异,何耶?思欲见渠一问而不可得。胡忍为之投北耶?

李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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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正丈之丧,恸怛何言?丧家无主,每见亲旧相吊之书,益令人伤心。初丧凡事,赖诸公相助,仅得备礼葬事。尤斋文丈必欲择兆近地,援义力辨于其从孙,又托持叔请师广求,未知速就否也。

弟再入铨地,愧闷奈何?兄以中外四方之责见教,而但闻中外四方之言,皆以一起兄卧,责之铨官。此则弟亦不敢辞,如何如何?

李幼能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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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丈入城后初对之日,条列十馀事,略论其可行。上答以“皆可施行”,只于神德王后事,“从容讲定”为教。其后因掘浦之议,询于尤丈,对以“恐不如设仓为万全”。上曰:“吾意正如此。”其后许相力言不便,上曰:“虽有糜费,为救溺人之患,何暇计他哉?”左相以“是心足王”为对而退。

其后上谓宋相曰:“卿昨于疏中,有浮费之语,岁画亦其一也。”对曰:“岂惟此哉?供上䓀莄一种之价,至于六百石之米。先王尝教曰:‘终岁一不下箸,而耗费此多,速议革罢。’命臣抄出诸司之可革者以启。未及抄入,龙驭宾天,臣常痛结。”上惊曰:“先王此教,今始闻之。予将量处,户判一一抄来。”

翌日,先抄司圃䓀莄、山参两种以进,则上命罢供上,只以价米折半以入。又教曰:“他司亦皆抄来。”贱臣对以各司形势及折价曲折,“革罢则当尽为革罢,只抄其中可罢物种,则自外有难斟酌。势须尽誊贡案详注各项曲折,以备睿裁”,上兪之。

退而具单以进,未有处分,而疏入矣。盖于其间,尤丈因朝参,更进光禄之制、牛溪之疏,必从之意云矣。尤丈决归,未知其意之所在。而尝言:“得不忠之斥,而安而受之,人理灭矣。”上心虽欲有为,而大臣以下,必欲沮挠。平日名流,亦皆却立傍观,万无做事之望,而又先下手。此后取辱,必不止此,不如早自引去之为愈矣。

天得丈以我请行量田,谓之喜事如王荆公,劝持叔挽止如安礼。适得其书于备坐,遍告诸宰,其言近始大行,为叱我者一证云。可笑可笑。尤丈所陈中已行者,贞陵阁斋、训局兵制、良人从母等四五事耳。

朴和叔世采○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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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过勤,不胜愧赧。自念少日,亦尝有意于古人之学,疾病内挠,仕宦外夺,未究一经,而荏苒放废。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始觉无闻之为耻,老大之可伤,何嗟及矣?退伏穷山,已及七八岁。呻吟之中,无所用心,寻理旧书,若隔前生。幸蒙尤丈德爱,时时寄书提警,尤思感奋,少收桑楡。而丧戚荐叠,志气摧残,终恐止于斯而已。

久拟一造门下,获承緖论,亦不能自振,他何足云哉?曾荷诗篇之投,皆出感怀之作,非不欲扳和以寓区区之意,而素不解句语体样。又以韵强,久不能就。然于他日,不敢忘宿债耳。

李季周端夏○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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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评事遗事,弟实闻见孤陋,而至于东史,尤所昧昧。今承来教,感慨难胜。发前人之潜德韬辉,立后世之懿范令则,实吾朱夫子之所尝眷眷者,而尤致意于忠孝节义之间,岂非遭时不幸,有所感而然耶?

吾兄之言,乃及于此,亦惟吾夫子之遗意。此诚北方二十年来所未闻之说,益令人戚戚于心也。敢不乐闻而从命?然以事体言之,必须闻诸朝廷,然后方为增重光耀,从义诸人,亦可次第追褒。兄须为弟草作一状,具悉颠末,使朝廷明知如何?郑评事末年事,亦可并及也。如何如何?

谨以先相国诗语,追想其指意所向,则似是之诗书不当并祀于之勋戚,又似有有祠而无祠者,亦出于诗书勋戚之势不同之意,得非讥讽世人之作耶?弟意则得请之后,立庙于六镇中,立庙于御乱里首事之地,以之褒功示后可也。亦如何如何?

李季周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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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之进退,似不宜轻,入对出言,尽吾所怀,终无用于时然后敛身退归,益求所未至,以为他日报答之地,恐分义自处皆当也。如何如何?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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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扈侍行宫,汤沐奏效,玉体康豫。想于经席,讽诵“日新又新”之铭,庶几使吾君比隆于后也。臣民庆抃欣祝,为如何哉!愿兄加勉焉。弟才投瓜状,只俟新代之来,便归松揪,毕此残喘耳。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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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路义士,皆蒙追褒,其所以鼓动忠义之心者,为如何哉!兄之此举,可以有辞于后世,而附骥与有荣矣。《畏斋记》,初既不量而妄诺,其敢食诸?初秋瓜熟,当自金刚,径向龙门,抠衣上堂,即于座右草呈。如何如何?所恐人事喜乖难必也。崔生率来咸山,读了《心经》、《家礼》。今始趁早夏莺迁,果能成其志,而副此期望之诚耶?

李季周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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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疏未及一读,殊用郁郁。顷者南吏部书报老兄疏陈泰义,兼及向日激浊之太过,大被侪朋诮攻。弟复之曰:“未见全疏,不敢云云。”而此友平日爱说泰义,岂发之非时,致人齿舌耶?盖以是戏之耳。

弟尝期赞助泰义,岂以为不可耶?但念近日阴阳主客,已成倒置,虽欲用泰义,当责之谁耶?以此言之,则亦似非时也。疏幸已明斥,然踯躅之势,恐不能抑止也。如何如何?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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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闻静养之暇,训诲生徒。自治教人,诚切如此,益令人歆叹。弟为北方儒生,新刊四书三经与《启蒙》、《家礼》、《丧礼备要》等书,而无纸不能广布,可恨。

砥邑量田之弊,不胜心寒。当初李倅全不以事情相通,督令高等作录。及弟巡看,始知错失,改令降续来呈,为此迟留山寺者四日矣。安知抱冤者尚多耶?民实何辜?任事之臣,宜被重罪,凛惧凛惧。然今之计,虽抵书户判,亦难望其一齐变通,势须待弟入朝,自请改正赎咎,如何如何?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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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观今日,可谓极否矣。否极当泰,人皆思泰,泰之义,其惟时乎?今日上下皆持泰义,以行泰道,则庶几共和而同臻矣。世人不知此道,只听说义,则宜乎笑其迂而不适于今俗也。

来凶疏,意在祸国,朝廷处置,明快深远,折其方来,岂惟士林之幸?实是东方之福。因此警动,痛绝根株,荡涤查秽,使人人自新,则亦一倾否之会。如或浸渍浓酿,攻击触发,互相宾主,终至于彼长此消,则纯乎否而无奈何矣。唯在诸贤察几而善为之,无负世道之责耳。

畿甸量田,弟实管之,明知土地膏瘠之分,力陈续田之议。既得施行,则又请依古法,续田则直许年年随起随税。又请量后切勿更责加起,则户判皆以为然矣。岂知今日所行之法,一遵量前之谬耶?此则决不可不变通。幸望老兄详陈请改,仍作事目入于踏验式条中,如何如何?弟若他日得居可言之地,亦当力言耳。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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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闻铨席,有以慎仲任世累发言云,然耶?若尔则有非闾巷私谈之比。渠当有为先自辨之举,欲知之,乞示及。其先之无与于凶疏,弟实保明,而兄不释然矣。

癸亥初,因勋臣讥察,托以多聚杂流形迹可疑窜之,升平启白无辜,释之。非但渠家有其时文字,《政院日记》,当有升平奏辞,考之何诬?多少曲折,不欲相烦。但念此友初通台谏,即劾许多形势家,而便以世累塞之。无论真否,远外传闻,谓铨曹为何?尤不胜慨然也。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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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询蒙陋,何以及此?礼大功葬后,许以冠子为主人,则于宾似无异同矣。栗谷先生论大功葬后行祭,谓当不受胙。以此推之,则宾主献酬,礼之盛者,无或不安耶?然为主而得冠,则决无为宾而不得祝人之碍矣。如何如何?去冬李台家行礼时,则弟以未及过葬,不敢往参矣。

李季周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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癃废之踪,尤不敢自当专对之任,而循次以言,赵丈宜先,不忍让与衰老长者,果有所云云于美台在铨之日矣。廿年仕宦,无毫分补效,险难驱驰,乃是私分少安处。想兄有以会此意矣。

李季周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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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诲谕,恍接面谭,感叹发省,不可为极。以兄笃至之志勤恳之诚,尚有衰晩之叹,如弟病废惰慢者,又何足道哉?然于病中无所用心,朝诵《心经》数叶,昼读经书数十遍,堇了《孝经》及《书传》三卷。夕阅退老遗集,今已至再。而神思昏塞,掩卷辄忘少无开发之益。然亦足以忘穷僻之忧,遣呻吟之苦,是则不可谓全无所赖也。

数十年奔走职事,非不尽心力,而实无丝毫裨补。到今疾病沈痼,更无陈力之望。退老一生,常以病退为言,大贤出处,虽不可比拟于人人,夫岂不义而退老为之?有病难仕者,固当据以为法。如或随时从道,义与事别,则亦不可预讲也。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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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见谕,良荷开示之意。吾辈虽有向学之志,实不能着实趁日下工,过了数十年光阴,未有尺寸之得。为今之计,恐莫如日有所事以收岁月之功,如何如何?且精力已衰,不宜泛看诸书,只合专意一经、一书,待其惯熟,更读他书,似可得力,亦如何如何?《慕斋集》弟亦无储,又不曾一见。顷年往省家兄于昌乐邮馆,得一旧本,传写欲入梓云,未知其后果毕刻否也。

李季周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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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荷复教,尚稽仰报者。盖欲从事于斯,自验于吾身,数月以来,疾病添剧,不能收摄心神,其于治己之学,久已荒矣。然念吾辈半生,奔走于世故,全无本领工夫。及今追补涵养用敬,诚为急矣。抑其用力之方,似在觉处提撕,久久成熟,自无间断。必欲常存戒惧,持之太过,则反至病作,益为心害;专务涵养,忽于应事,则亦归偏失,别生禅味。未知吾兄又以为如何也。

今日为学,具有圣训,比如医家众方俱妙,惟是不知对病投药,往往误人。前书所云,盖虑吾兄所患,常在于病久气歉。若从邹圣之言,加意养气之法,致得日臻于充大之域,则病可自去而学亦已至矣。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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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教良荷开示,然犹有未尽释者。兄之一生出处,皆应泰筮九二、六四,不可只以时务当之。论《易》之道,恐不宜如是大泥也。其进、其退,尽合于泰,则岂得受用于立朝之日,而无与于在家之时耶?窃意兄之所以致今日之咎者,似由于泰卦之义有所未讲也。

兄之立朝,固能包荒矣。而少逊于冯河,不遐遗矣,而或歉于朋亡。以是善恶、是非之分不严,而爱惜、矜怜之意过厚,在家固能安贫矣,而犹未忘怀于疾病之挠;好学矣,而尚且系念于尤悔之滞。以是刚决之德不进,翩翩之邻以从,指思虑之纷起者今若据其所已至,求其所未尽,得尚于中行,则帝乙元吉,顾不在他。而一身康济,亦不出此矣。未知高明以为如何也。

李季周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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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于兄平日用心处,已非不略窥。而窃以为兄之一生出处,既得泰筮,则今之所遭,虽甚颠沛,惟当益用力于泰义,以俟他日。岂可因一摧沮,遽舍二十年受用之道乎?弟既通论一卦,而知兄常患思虑纷起,故又引六四而戒之,本非欲以兄之出处当此也。至于性情之德,得闻前所未闻者,良幸良幸。然其自养之道,或过其中,则刚克之中,亦有柔失,如何如何?

李季周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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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令丧惨,尚忍言?谪寄海曲,内外两老相对,更无在傍亲属,其情境可想矣。弟累育不过十口,足以自遣。及辉令徒谪,在京妇孙,无依泊处,不免搬率以来。遂至卒窘,无以接济,专恃粜米为命。昨今两年所受四十馀石,而所已偿者,只三石矣。又未知麦后更受几石,前头之计,茫然无所届也。

农者民生本业,岂不欲专力于此,以资生活?而家有三奴五婢,皆生长京中,使之芸田,不辨粟苗,尽锄之,及秋视之,满亩杂草翘然,唯麦豆能辨,而无田可耕。况此辈作农,虽无实功,其尽气竭力则不异于人,故不得不一日三食,而计其所课,一亩数十步之田,非五六日不能治,回看初日所芸,草已盛矣。居乡已久,熟阅此等情节,故不敢作农。但与僮仆,幷冬夏作𫗴粥以度,稍减请粜之数。人有问者,以此为答。季初入峡,请粜米四十石,耕山田十馀日。又以所已试者戒之曰:“不可与不知耕之奴谋穑事也。”季之责我,亦如兄之所谕矣。

粜米尽入于馌农,而秋获乃四石皮粟也。竟至于卖京第而偿之。盖备尝艰状如此,故有所云云,非欲因此而尽废天下之农也。弟虽偏窒,夫岂不知天下无束手安坐自食无饥之理哉?若能亲自领督,为之倡率,则似或差胜,而不唯筋力不逮,亦将尽弃其寻行数墨之旧业而后为可。此亦吾心之所不能安。如何如何?

李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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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穷峡,窘窭渐甚,诚无以为礼。区区之意,必欲粗用古仪,责以成人者。所惧他日子孙蒙然无受,益其愚𫘤尔。值此严寒,奉劳从御,极知不安。其所悬伫于令兄者,又欲儿小之有所敬畏而感发其心也。倘或令兄终不遐弃,谨当退日以待,不识以为如何?

李季周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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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行色,令人驰羡,忽承惠翰,尤用欣泻。示谕出处之义,想应素定,固浅陋所不敢识者。而若其从容而来,仓卒而去,无或有所激于其间耶?此后难处之端,恐非一二,区区不能无虑于苦节之难贞也。昨于朝堂,领相以所得长笺见示,已悉雅志所在。兹因郑甥回便,幷此布闻,未知兄意以为如何也。

政府题名,见失于兵燹,许筠略以见闻,作一先生案。近者黜相许穆亦有追补者。然犹多缺未完,姑以见录传写以去。兄之处闲成书,虽未可必,如有录外加蒐者,幸望示及,欲令府史随得随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