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峯先生文集/卷十一
附录
编辑筵中说话
编辑壬辰四月二十六日,校理闵鼎重应旨上疏入启,特命引见入侍时。上曰:“览尔疏辞。盖是应旨进言,而语及姜逆之事。尔有何闻知而出此言耶?”
对曰:“臣久侍近班,无所裨补,适当天灾示警,旱暵孔惨,圣心忧畏,夙夜靡宁,下教求言,诚意恳至。分义所在,终不敢泯默,敢陈所怀。至如逆姜狱事,则臣以年少新进,当初狱情,不得其详。而盖此狱出于宫掖,其间实状。外人之所难知、难言者也。变生至亲,人皆惊惑,其时或以为“赵逆、金贼,实与其事”,闾巷传疑,至今未息。逮至两贼伏法,奸谋毕露,群情愈惑,皆以为“两贼有所欺蔽而炼成其狱也”。伏惟圣上必己洞察其情状矣。苟有一毫可疑之端,则天伦至情,必倍恻怛,严鞫辛生,俾即伸冤,如或逆状明白,则亦宜早定是非,快去国人之疑惑也。”
上曰:“以常法言之,尔难免重罪,而予既求言,尔之所陈,亦出于有怀必达之义,故引见而欲面言之尔。”
对曰:“臣既有所怀,冒死陈疏,而曲加优容,不以为罪,至蒙赐接便殿,不胜惶恐感激。”
上曰:“已断之狱,更无可言,而外人之以此嚣嚣,先王亦尝洞知矣。夫所谓“致疑于赵逆、金贼”者,盖其初疑未释而然也。此狱既非寻常之变,则岂一二凶徒所可欺蔽先王者哉?若使昭显在世之时,已有此变,而以今两贼凶计观之,则或不无可疑,而昭显既没,一男儿为人,决不可付托基业,则外人之所共知,两贼实无所顾忌,有何用计欺蔽之理哉?逆姜之所信任女奴义贞承服之辞,以为‘姜频以黄金三四两作裹,送于本家’云,于此可见其散尽千金,而徒党之盛,未必不由于此也。夫如是故不逞之辈,掩其实状,诪张浮言,而世俗之人,元无主见,不谅是非,扇动传讹,以致国是靡定,予知毕竟必有不美之言,亦及于寡躬矣。顷日请鞫辛生之说,极为寒心。外人之致疑如此,故先王每以此为虑。而至于礼玉之承服,或以为‘自点威胁,勒成断案’云,岂有是理?‘文星之妾,妙于诅咒,文星后妻,亦死于诅咒’云矣。盖其凶谋始于其家,终至内外相应而同恶相济。若无根因,诅咒本末,何以明白于其承服之招耶?此则非威胁可得,而世人之知与不知者,一辞致疑,吁!亦不幸矣。请鞫辛生者,与金晋宗所云‘严鞫僧人,则自尔承服’之说,正相同,甚无谓也。尔以年少之人,必不能尽知其时狱情矣。”
对曰:“臣未曾详闻实状,今承圣教,快释前疑,尤切惶感。顷日李袤微发其端,不为明言,臣意以为君臣犹父子,苟有所闻,固当尽言无讳,故敢为疏陈矣。”
承旨李弘渊曰:“今承圣教,不啻丁宁。臣邻疑惑,自此可释;闾巷浮言,自此可息。而第徒党之教,实为未安。今日殿下臣民其孰有逆姜之徒党乎?”
上曰:“当初讹言者,隐其逆状,扇动浮舌,故予指此而发,非谓今日有如许人也。”
上曰:“既发言端,可尽及之。国家不幸,大恶无道之人,入于宫中,可胜言哉?”上仍发叹曰:“今日对尔,何言不尽?昭显本是善人,而但有中无所主之病。逆姜之险恶无比,惟务壅蔽,恣行凶悖,昭显亦不能制断矣。自古王家兄弟,始自冲年,各就阿保,迨及成长,又各异处,实无团会之乐。至于东宫,则名分尊严,又不得源源相见,而先王尝以为同气之亲,不可各处,痛袪此规,命予兄弟,自幼及长,同居一室,有若闾阎士夫之家,而不知尊卑之有间,相友之情,有如是矣。及至乱后,予为质于虏中,目见姜之所为,则凶险无伦,而昭显终不觉悟,是以先王亦尝痛恨昭显之不明矣。且姜之所为,又多怪事。前日赴沈时,以其平日支床木片,置诸楼上。及还,唱言以为“木片自生枝叶”,而秘不见人。及遭昭显之丧,又哭而言曰:“吾始以为奇祥,今反为灾。”夫处储贰之位,而希冀祥瑞者,是何心也?昔许世子止不尝药,而古人犹以为‘弑君’,则此又何如也?昭显在疾,医官诊之以为‘不能慎摄所致’,则姜恶而讳之,及其丧后,有遗腹之儿,仍杀之,以掩其讳疾之迹。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为人父而有所蔽惑,至于杀子,则古或有之,若其以母杀子,武曌之外,未之闻也,此不可以人理责之。而予无诚孝,不能见信于人,故世间浮言,至此不已,予甚惭赧。”
对曰:“臣既闻圣教,昭然开释。自此臣民,亦当解惑也。”
上曰:“苟有可疑之端,予岂至今置之耶?”
对曰:“兄弟之亲,本之天显,苟有可疑之端,殿下必不忍置之矣。”
上曰:“然矣。予岂置之乎?”
上曰:“其所生之子,则昭显血属,而非渠等之罪也。且其儿素多疾病,故常欲率来京中,而适值事多拘忌,不果如意。且虑夏月劳动致损,故欲待赍咨官之还,闻彼中形势,然后待秋从容处之耳。”
对曰:“闻其儿亦是未成人也。若或一朝触伤风露,死于岛中,则岂非圣上之恻然感念者,而亦恐非殿下推恩之道也。”
上曰:“予亦念之。过旬望,自当处置矣。”
对曰:“其婿则时无职名,有同常人。国法虽仪、亲子孙,例有补官之规,此则昭显之婿也。王家血属,不可与乡里凡人比等,似当付职、给俸矣。”
上曰:“此等事,朝家当商量而善处之矣。先朝时初以郡主供上之例待之,其后以为事涉未妥,故每朔给料,仍以为式矣。”
上曰:“耽罗漂汉,虽无尔言,予亦恻然。不须言大义,求之人理,实所不忍。前日我国之人,不能善处,束缚天朝赤子,投于虎狼之口,竟至斩杀无遗,予尝痛恨。今又以此辈驱送彼中,予岂忍此乎?其徒二百,获生者,只二十馀人,尤可矜恻。而但念既不能宥密善处,则虽以煦煦小仁,掩置不送,其在国家之计,泄漏之患,亦不可不虑。泄漏之后,彼若致责于国家,则其患必不至于覆亡,不须关念。而每以如许等事,归咎于任事之臣,恐吓操纵,羞辱万端。如前领议政及领府事,俱以可任大臣,几陷不测,尚在废蛰中,使予不得任意用之,实恐复有此患,故不敢为此举矣。凡我国机密等事,在下者不能慎秘,每致泄漏。顷者李溟翼乃是朝夕入侍之臣,予岂好为酷刑也哉?诚出于不得不尔,而台官等大言争执,益以彰露。自此之后,每惧宣泄,有若自絷其手足者然,无可为也。”〈前领议政李景奭、领府事李敬舆。〉
对曰:“我国之人,本无深远之虑。其时台官亦不知圣意所在,而但念史官系狱受刑,乃是无前之举,故敢为争执。岂为私自营护之计耶?”
上曰:“方今不无怨国之奸凶乘衅售计,而国家固难辨察。虽或有之,岂敢曰‘汝必阴贼’云,而加之罪乎?到此地头,不如弥缝,故徒自慨然尔。”
对曰:“如臣愚劣,只切忧国,伏承圣教,不胜痛切。”
上曰:“天心不豫,予亦无才,在廷诸臣亦无倚仗之人,事多苟简,时势至此。古人云‘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今以数千里疆域,缩伏而不敢振发,良可慨也。”
对曰:“时运不幸,值此艰厄,而国事浅露,未有密勿之谋,岂非可忧之大者乎?漂汉辈今若具船还送,则意外之患,不可不念。济州则乃是绝岛,凡事可秘勿泄,接置岛中,官给料食,得终天年,岂不可乎?”
上曰:“尔言可谓善思之矣。岛中留置,未为不可。而恐致不密,毕竟为彼人所诘责,则不如当初直送之为愈。今不用此计,而此后则言于备局,分付边臣,如或复有如此之事,不为烦报诸帅,直为秘通于本司,以为禀处之地,而如渠等所乘之船,完固可载者,自其处善护以送,如其败船者,亦即驰启,以待朝廷处置,而使不至烦人听闻可也。
顷者济牧状启,政院用密匣投入,以为会得这意矣。翌日,道臣之启又至,虑其烦泄,留中不下者三日。俄而边帅之报,纷然沓至,使人人皆得知之。如是而可得秘密无泄耶?殊可叹也。”
上曰:“顷日召用之臣,皆以山林读书之人,有笃信自修之工,若置诸朝端,岂不为一世矜式而使人有所敬惮也哉?其时凶贼辈以为将不利于渠辈,飞语虏中,使彼人遂疑斥和之举,复出于山野之臣,卒致恐吓之患。时势至此,不得复用,予之不能用,夫岂相忘而然也?实虑贻祸于二三臣故也。”
对曰:“其时宋时烈等,作事不能密勿,竟致狼狈,臣实恨之。”
上曰:“凡人之才岂可以数月之内,判其能否?人言时烈无才,而予则以为未及试其有才无才耳。向者宋时烈疏批‘虽在山野,凡有所怀,悉陈无隐,以补予阙失,如在左右’云者,予实有意尔。予既拘于时势,今不能用,故思闻其言耳。”
对曰:“圣教至此,实是臣民之幸。儒者阔于世情,则虽或有之,置诸左右,出入启沃。上以裨补圣德,下以矜式一世,则非儒者莫可。前日召用之臣,则虽以致烦敌人为嫌,此外亦岂无可用之贤材乎?”
上曰:“虽山林之人,无所拘忌者,则我可以用之矣。果指谁欤?”
对曰:“今世如尹鑴、尹宣举等俱以文学,为时属望。殿下特命白衣召见如故事,使之各陈所怀,其才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遣还,俾得加勉可也,鑴,孝全之子,宣举,煌之子也。俱有世臣之分。而若论其人品,则鑴才识超迈,宣举器局坚确矣。”
上曰:“用儒之道,从容循序可也,而每见举措汲汲,又从而世人之责望太过,以致狼狈,是可虑也。”
对曰:“臣伏见今世之人,无留心世务者,实无可用之才。若此人等比,虽山野读书,而亦非忘世之人,殿下以诚求之,岂不出而为殿下用哉?其人才学,为世所推,问于诸臣则亦可知矣。”上更问名字,仍命承旨书名以入。
上曰:“疏末兪棨事,尔以为‘无乃别有三至之谗’云者,有由然矣。非独尔言‘自前已有此说’云矣。所谓‘优容’者,似指当初玉堂陈箚时优答,而此所以答于多官,岂但为棨也?陈疏之后,不即治其罪者,欲待卒哭,从容处之故也。予岂听人谗言而罪之也?”
对曰:“臣所谓‘优容’者,非谓馆箚‘优答’之谓也,以其后累除近班故也。所谓‘三至之谗’者,臣非谓必有是事,初以无情之事,天怒转激,故求之不得,疑或有此,盖设辞耳。”
上曰:“予亦意其设辞矣。棨当初只上疏而已,则有何可怒?至欲论启,必伸己志,甚可恶也。”
对曰:“此事臣所详知,故累陈其可恕之状。臣今日当毕其说焉。其时殿下新即位,优容言者,故只以宗祖及叠号为未安,欲陈典礼之不合。副提学首发其论,再次会坐,而竟不能上箚。沈大孚以为‘论礼之举,不可中止’,先为投章,而兪棨继上矣。棨之为谏官时,避辞措语,果为误着,以此为罪,渠亦甘心,但此亦缘渠陈疏之后,旋授谏官,不敢自安,有此引避之举,而自不觉其失之于言语之间耳。若其贬驳先王之教,则臣明知其不然。其后赵赟为司谏,棨为献纳时,赟以为‘此是莫大之典礼,不可不更为论启’,棨以为‘台谏启事事体殊别,近于贬议君上,不如陈箚争之’,赟亦然之,拟欲联名上箚,已为构草,因事俱递而不果上。于此亦可见棨等之本情无他矣。沈大孚为人简约有文才,棨本是人才,且有文学。臣曾见其为人,则决非憸邪小人,故累次陈卞。顷者又陈其不可不收用之意矣,自上断之以大罪,臣之形迹有若营护者然,不胜惶恐。”
上曰:“此亦有怀必达之义,有何不可乎?古人则有忠厚之风矣。宋仁宗以批颊之事,用后宫尚氏,及吕夷简谗间,至有废后之举,而当时不为深非,庙号仁宗。未知今人论议出于宋儒之上几许等,而必欲伸其己志耶?”
对曰:“臣之所达,陈其本情之实,非有他也。设令棨等有诽谤之事,不宜锢于圣明之世,以彰含垢之德可也?”
上曰:“虽微求言之教,近侍之臣,固可有怀必达。矧予既已求言,而尔亦悉陈无隐,予不以为过矣。不用批答者,虑或支离涉烦,故引见而面谕矣。”
对曰:“臣愚诚所激,狂妄无取,而至蒙温谕,不胜惶感。”
壬戌十一月二十四日昼讲入侍。讲讫。左议政闵鼎重启曰:“臣病伏数月,久未得出入经席。今因开讲,窃欲瞻望盛仪,兼陈所怀,敢此入侍。近者自上至诚勤恳,召致领府事宋时烈,中外拭目,皆以为将有大振作、大有为之举。曾未数日,苍黄去国,旋又引年,固请休致。圣谕屡勤,尚无造朝之期,群情之缺望,为如何哉?时烈即孝庙潜邸时大君师傅也。孝庙平日,已有特达之知,及其即阼,首先招延。同时被召元老大臣则有若文正公金尚宪,草野宿德则有若文敬公金集。并列于朝,一国臣民举皆拭目,伫见至治。
时烈等力主激浊杨清之论,以致不悦者滋多,谤言喧传。且缘孝庙久在沈馆,北人亦知有不世出之英略,恐有非常之举,意在觇视,使价相续于道。通官郑命寿乃我国俘虏,而与译官李馨长结为腹心,表里相应,国家大小事,无不潜通。命寿到湾上,宣言:‘汝国招致金尚宪、金集等,将欲何为?当先除去此等人。’恐喝甚急。朝野汹汹,孝庙自内招馨长,跪之阁门外而命之曰:‘草野之人,无意立朝,而予实恳迫力致。今若有虑外之事,则不计国家存亡,决不可从,且将先赤汝族。予之平日事,命寿所知也。宜以此言于命寿。’自有此命,命寿未过关西之界,而恐喝之言已止矣。时烈等因此不安,并即退去。
臣尝忝馆职,疏陈时烈等不可不召用之意,孝庙引见,谕以‘予之欲用时烈等之意,何尝忘于怀?而我国凡事,易于宣泄,有若缚絷我手足者然,予欲先为可用之势而后召之’。孝庙末年,屡召不来,遂以御札谕以‘与同国事之意,时烈即至。时烈刚严自守,进退不苟。必有所事然后进,恩礼虽隆,无所猷为则退。一日于筵中,相臣元斗杓启曰:‘宋时烈为铨长,不能甄拔淹滞之人材。’时烈引以自咎,孝庙色豫教曰:‘意谓吏判闻此不安,今乃自咎,不复辞逊,良可喜也。’盖时烈之意,既当国事,则不当以小嫌引去也,其上下相信有如此也。曾未几何,臣民无禄,孝庙昇遐,继有流言,时烈力辞乞退。先王至诚挽留,终欲临视,则时烈惶恐遁去矣。
其后应召再至,辄有建白,欲有所为,而时议不合,亦即退归矣。向者群奸构捏,纳诸不测之地,幸赖圣明洞烛其无罪,得免灭族之诛,时烈感激图报之心,岂有极哉?自以衰老多病,退伏田野圣上备尽诚礼勤召数年。而后仅乃致之李玄锡乃以数行文字,动摇而促其去。凡媢嫉驱逐之计,岂待张皇辞说而后为可恶哉?数句之中,用意则甚长,诚极痛骇。既使元老儒贤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则其于国体关系如何?台论请窜,实未为过,臣之前后陈请允从者,良以此也。
即今闾巷一种之说以为‘圣上之尊礼时烈,可谓勤至,而其实圣心犹未释然于礼论,无非假借之虚文,玄锡投间尝试之计,未必不由于此也’。臣于庚申秋间,略以礼论曲折,陈达于筵中,圣上既已开释教谕。而且以宋尚敏特赐伸冤,收录其子观之,可知上下更无疑阻之事。而人之为言,乃至于此,深可骇叹。时烈疏中所云‘宿负尚重,人言未已’者,似亦由此而发也。
臣请更陈礼论本末。当初服制议定之时,大臣欲用国制期年之制,时烈等亦皆从之。及许穆上疏请行三年之制,先王命议于大臣儒臣,则时烈等始陈所见不同之由。其后屡次下询,屡次论难,反复援引,无所不至,而终亦无改乎大臣所定期年之制。及至甲寅仁宣王后昇遐之日,国制嫡妇庶妇,其服各异,而礼官初不禀定,以期年启下,旋又无端改以大功付标,举措颠倒,固难免其责矣。其后先王令大臣、六卿、三司会议以启。
窃想圣意欲令参酌古今,为之定制,而群下未能明知,只为考出己亥礼议以启,先王始下未安之教。而下教中‘非朝家采施之事’云者,实指时烈等所论也。仰惟圣心以为朝家既用国制,则时烈等献议,虽有所云云,不过为彼此相难而已,终归于不用之空言,更不必据此为断也。于是有首相罢谪之命,其时时烈方在田野,尤何以与知朝议之得失乎?
盖古经解见,人各不同,聚讼之喩,从古而然。若使时烈所见谬误,则自当见正于后世之大眼目,有何执空言论罪之事?而群奸傅会构捏,终乃极之于逆律,其所设意,可谓惨矣。即今是非已定,更无可忧,而流行之言,犹且如此,岂不痛哉?闾巷间所闻,不必上达,而自上须知此等事状,然后群情快释,可无上下疑阻之患,故兹敢仰陈。”
上曰:“此事卿曾亦言之,予以其时虽为群奸所构捏,非有疑阻等语答之。卿今又言之,予意之释然,群下孰不知之?而媢嫉之辈,初既以此构捏,故尚今行言不止。诚可痛也。闾巷之说虽如此,在廷之人,孰不知其无疑阻之心也?仍又再三谆复。”
鼎重曰:“圣心之释然。群下孰不知之,然臣之更以此陈达者,欲望圣心知有此等事状而善处之耳,承旨赵持谦传谕后状启中所谓欲面陈所怀云者,未知何事,而时烈之淹留近圻,不忍远去者,亦可见其爱君忧国惓惓不忘之心也,圣上之待时烈,诚礼备至,更无所加,苟以与同国事之意,勤恳招延,则时烈亦岂敢终不应旨乎?既致时烈之后,李翔、尹拯、朴世采等诸人又皆以礼招致,群贤毕集,共理国事,则圣上愿治之诚,庶有从欲之效矣。如臣无似,久叨匪据,无所裨补。当此灾异沓至,饥馑洊甚之时,招延诸贤,咸萃朝廷,则转危为安之机,实在于是,故不避烦缕,敢此仰达。”
上曰:“予之无疑阻之意,群下应已洞知。而媢嫉之辈,当初以此构诬,故到今犹有窥觇之心。玄锡之乘时投疏,亦出于此也。予岂以此有疑阻之心乎?持谦书启中以为‘不许引年之请故不来’云,予欲仍为敦勉,而又以强迫为未安。从当更谕予意,期于必来,领府事亦岂恝然乎?终必至矣。领府事若来,则当此艰虞之时,补益之效,岂浅鲜哉?”
甲子五月十三日备局引见时,左议政闵鼎重启曰:“近以司饔直长崔慎上疏,论议纷纭,此事所关重大,不可不明其是非矣。慎本以北道会宁之人,来学于领中枢宋时烈。其为人不无可取,前后陈疏,亦非一二。今者遽闻同门可愕之事,其欲为师辨白者,揆以义理,何可已也?第遐乡之人,不娴文辞,措语之间,不能称停,诚有妄误之失。而尹拯书中,既以义利双行、王霸并用等语,恣加诋斥,故辨白之际,历叙拯之致憾本末而已,谓之构诬,非其实状也。
前参判朴世采疏中所引古事,亦不衬着。姑以金宗直、金宏弼事言之,自是师弟间相警之意,岂可与拯之致疑本源、言行之间者,比而同之哉?赠参议尹宣举自少气节过人,丙子之乱,率妻子入江都,尝以陈东自许。及其事急又引北地王谌事欲以自处,此是年少时事,未知其尽合于义理。而经乱以后,专心用力于古人为己之学,其所成就,为侪友士林之所推许、景慕矣。
鑴之改注《中庸》,时烈往见严责,则鑴曰:‘经传奥义,岂朱子独知而吾辈不知之耶?’时烈又贻书责之,鑴终不服时烈遂绝之,绝鑴最早者时烈也。及至礼论相争之日,鑴倡为卑主、贰宗之说,故判书宋浚吉亦绝之。宣举则与鑴最相亲厚,不但宣举如此。臣亦与鑴交契如骨肉,不能明知其心果出于戕害士类,未即相绝。因人闻之,宣举亦不能即绝,士友间亦或有终不能绝者。绝鑴早晩,似无大段可议,而其有损于君子知人之明者,非细故。臣亦受责于时烈者屡矣。
慎疏所云,盖欲备陈曲折,而遣辞妄误,虽不可谓之无失,若谓之出于侵侮,则不但非其本情,渠亦何敢乃尔?尝闻拯与侪流相语曰:‘如我师弟之间情义之笃,非他人比。’今乃因其私憾,诋毁至此,在拯实为大段不是处。朝家不当复以平日待贤之礼待之,更观其悔改树立之如何,徐议处之之道可也。若因此是非不明,以致论议乖张,则实有伤于风教,不得不仰达矣。”
领议政金寿恒曰:“尹拯之事,初出于私书往复,本非朝家之所与知。而到今崔慎、朴世采以此相继陈疏,既已上彻天听,则不可诿以私书而置之。且其是非所关重大,非如一时论议之得失。如以拯言为是,则宋时烈当为何样人耶?累朝之所尊信,士林之所宗仰者,皆将为虚套矣。如其不然,则拯之所失,非寻常语言之过,彼此是非之间,不容依违苟且,不可不明白辨别矣。
崔慎以遐方之人,本来木强,疏中措语,诚有过激失中者,而若其大意,则只欲为宋时烈辨诬,固不当深斥。尹拯则虽是从前礼遇之人,此后朝家待之之道,恐不宜如前日也。尹宣举自少有气节负名望,而及经江都之变,心怀隐痛,终身自废,用力学问,志行笃实,大为士论所推重。设令江都之事,或有未尽,毕竟所就卓然如此。一世推重亦在于此,则非后生末学所敢轻加评议。慎疏所论,固未免妄率,而然亦岂出于诋辱之意乎?
至于朴世采疏中所引古事,亦有不相衬着者矣。先正臣金宏弼,即金宗直之门人也。宗直位高而无所建明,故宏弼投诗,有规讽之意。后人仍谓‘宏弼贰于宗直’,先正臣奇大升尝论此事以为‘师生无相贰之义,此必出于误记’云矣。
朴衡即先正臣金正国之门人也。金正国己卯士祸之后,废处乡曲,金安老为相,以故旧之义,致书相问,正国答书,有‘窃托台庇’四字,故衡疑其近于卑屈,欲删去四字于本稿中,正国以为‘此不过书札间例用之语,只是谦逊底意,与谄屈有异’云。此等问答岂有不可乎?
黄慎即先正臣成浑门人也。壬辰后天朝欲与倭贼通和,宣庙尝于筵中,下询其可否于诸臣,浑以为‘我国形势,既不能自立,不得不姑从天朝之命’。以此为对,而黄慎之意则以通和为不可,故以书质问于浑,至于累度往复矣。此何可与拯之今日事,比而同之乎?师生之间,有疑则叩质,有过则规谏,自是义理之所当然。而至于与人私相非议,直斥其学术本源,曾所未闻也。且世采疏中谓‘慎如得奇宝’云,慎之投疏,不过为师伸辨而已,于拯非有用意构陷之事,则以此为言,亦未知其恰当也。”
上曰:“崔慎疏中措语,虽有未妥处,大意则为师辨白,故优答矣。尹拯则自前礼待矣,今以此事观之,可异矣。”
鼎重曰:“誉人毁人,必于其伦。宋时烈言论本来峻正,若谓之过峻,则人或莹听,欲以义利双行、王霸并用等语毁之,则诚所谓‘指伯夷为贪人’,孰信之乎?假令时烈实有过失,在拯自处之义,不当先出恶声,因其私憾积渐至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寿恒曰:“臣虽未见拯,而素闻资禀最美,数十年读书,负一时重望。而今忽有此事,此必见识不明,心有所蔽,自不觉其流入于不是处耳。”
上曰:“此事似出于私憾,实是世变,而朴世采‘如得奇宝’之言,亦未稳当矣。”
鼎重曰:“朴世采以其书牍往复,致此传布闹扰之端,其所不安,势所固然。疏中所引,虽不衬着,若其本意,则欲为调剂之地,而亦不以拯为是矣。”
上曰:“近来世道大坏,日后如有为拯伸救者,则大老想必不安,而朝著又生一闹,殊可念也。”
湖南暗行御史别单书启壬辰二月初九日受命,三月十二日复命。
编辑军政一款乃是十馀年不为整顿之事,故至如列邑所储军器,虽或修炼取色,实无可用。各浦战船、器械、军兵,亦甚不齐,诚极寒心。此盖由于兵使,水使事务烦多,体面尊重。巡历之时,亦不能一一亲自检阅,或令军官代行,渐至怠慢,临时行赂免责,而若其军制之乖方,有不可言。
臣之妄意,则各营虞候充位而已,实无猷为。虞候之设,岂端使然哉?盖由于位卑而望轻也。今若择文士侍从之臣有才望者,间间差送,使之不时巡历看检,则其出入之节,比帅将甚轻,而号令可以易行也。如是而列邑中不用命者,断以军律,则军政庶得修明矣。不但此也,在营则与帅将同议治兵,相与可否,经年从事,备知军机,则他日还朝,可以仰备顾问,而其有裨于日后缓急必多矣。设或帅将失人,有不法侵军之事,亦必有所忌惮而得以两益也。
臣考诸古史,树立大勋劳者,多出于儒将。若韩琦、范仲淹之类是也。亦皆自少从事于戎阃,及坐庙堂,规画边事,无异目见,亦其一时养才之效也。臣闻祖宗朝侍从之臣,有出除佥使而后,以大司谏、司谏召还者,圣祖深意,岂偶然哉?臣以为佥使万户亦可间用文士也。
臣闻于民间,则山邑等处,每年骑、步兵一名,征正铁四五两或八九两,以纳兵营云。臣回时,招问兵使军官,则盖军器所用,而分定各官者也,各官无出处,故征责于军兵,已成谬规,或有滥捧而为官中私用者,或有本官例有铁匠所纳,而亦征于军兵者。军兵则难于办备,以家中所用锄、镰、刀、锯等物,持纳于官,非但侵害不赀,所见亦甚不美,反不如赋民之为愈也。虽未知作俑者为谁,而臣窃念兵使必有军布自办之势,而各官亦必有便宜措备之事,合当变通,以慰军情。
山田火粟似闻顷年,吕姓人陈疏禁断。其意盖虑逃逋之民,厌避徭役,隐居深谷,烧山种粟,不定厥居,因以为盗故耳。然而此则国家虽禁山耕,奸恶之徒逃入于人烟不通之域者,官守之所难摘发也。近年南方去乱既久,人物稍蕃,田土狭小,穷民失产。本无恒业,山陵陂泽,幷得耕作,而一有禁令,绝其命道,道内民怨,莫过于此。不但本道如此。臣曾见江原、京畿之民,亦甚怨之,速为撤禁,俾民安集,似为宜当。臣尝寓居湖西堤川地。其地乃是深峡,居民鲜少,而耕种之迹,多在山岸。问之故老,则去壬辰以前,人民盛众,田场甚狭,高峯绝顶无处不耕云,亦是太平时好事也。今臣之还也,和顺之民,遮道哀号,指点东西四顾之内,山颜丘瘠,皆种两麦,得雨方绿。邑无广野,寸地不闲,逾越崎岖,劳苦办此,而从而禁之,无以食力,柰之何资以为生也?臣窃恐朝廷不得细悉如许民情也。
监司沈泽瓜期已迫,民情惟恐失之。盖泽实无敏给之才,而勤于为职,日以继夜,采访物情,备谙吏事,处心礭实,不拘于私,各邑守令,亦皆畏惮。前岁饥民,专得救活,又办数千石谷物,今方赈急,一道之内洽然悦服,皆愿仍留数年。全州之民,愿得替授本府。以臣妄意计之,民情既如此,而泽之为客宦,亦月多年,渠虽奔走尽心,不敢言私。凡人之情,宣力之馀,亦有所乐,可以有劝,国家待劳之道,岂无轸念之举乎?今若许令兼任全州,以终三年,则国家省一冗官,全州得贤太守,殿下亦且少弛湖南数年之忧矣。然若难于创开新规,则国家设官,本为治民,今于泽也,从民愿而破格许之,后勿为例,有何妨乎?
臣今见道内边镇,则实为虚疏,无足可恃,诚极寒心。谨以妄料,区画以进,或冀采纳。国法全南诸镇分防之数,大率过冬则水ㆍ陆军幷三十一名。风和,水、陆军幷,上浦则六十名,下浦则八十三名,而此则用于橹、格者也。又有射夫,上浦则十名,下浦则十五名,以为御敌之用。而此则只防于风和之时,而过冬则无之。
先王朝,始令诸镇择于土兵、水军中,立炮手二十四名。然而射、炮合数仅三十馀名,以此御敌,敢望成功?况战船甚大,八十六十之格军,犹患其不足,此外四狭船,又无元定能橹,若或冬月生变,如前朝之时,则将无以为备。臣窃恐朝廷亦不能细悉其如许状也。
且每朔,射夫防军等迭相替代,本不惯习,离乡远戍,不能耐苦,尽为纳布而还,为边将者,代立土兵矣。土兵之代立者,若一一执役备边,皆如防军,则似为便好。而今臣点阅,则其所代者,皆是镇将之居常使唤、吏卒、镇抚、军官辈也。渠辈役于官长,无所资食,故借虚籍而受实价,为官长者,亦念其任使之劳,因以许之。故名悬二簿而从一役也。所谓‘自立’者,亦其土兵中编名水军,居在镇下者也,有何添防之意乎?
今以下浦镇属言之,风和六朔,则每朔防军及射夫收布二百九十四疋,过冬六朔,则每朔防军收布九十三疋,都合一年收布,二千三百二十二疋也。水、陆之军,既厌从戍,且类多浦镇远村之民,郡县虽或督送,到镇之后,私自纳布,添给粮资而后,边卒始为许代,边将从而点退,弊端百出。若不变通,终无固边之日,而徒为侵民之归。
臣询问军情,则收布之举,乃其情愿若自所居官收合以送,则既无往来之劳,又无点退添给之举,故民实便之。臣意则每年浦镇入防之军,自所居之官,计朔收布,送于边将,令边将选择土兵,或募勇士,编为舟师,月给收布三疋,为其资食,而勿论过冬风和,惟以战备为事,有若京炮手之给料团练者,则庶可便民而固边。
臣以都合收布之数计之,则其数可以一年之内,每朔立军六十四名,而又馀六名之价,足以备器械也。一浦之镇,六十四名之精兵,弯弓举炮,各效其能,永定为属,则自无外侮之侵而边疆实矣。其馀诸镇,亦为随其多少,以此推类,一样变通。然而格军则不在此限,亦当别为料理,可无疏虞。
臣之妄意又以为边镇近处,多有京司屯田。若自朝廷许属边镇,令其土兵及失产流民得以耕食,除其杂役,务加念恤,俾得安接,以为常时统属,临急橹格之用,则此辈生长海滨,渔樵游泳,皆在于水,操舟理楫,乃其习性,利其耕种,不募自集,许多格军,可能坐办。
又每镇皆有木手数十名,以备治船,其任甚重。若以屯田所出五分取二,一则为木手酬劳之资,一则或给镇将,为士卒费,或令本司取之,亦可也。多少曲折,当俟面对具陈,而然念创改之始,必得人后可。苟不得人,不如不为之为愈也。
海邑战船,每于改造之时,价米三百石。其他器械、铁物、军装,春秋操练之费,一邑物力殆半焉。实是边备之重事,而各邑每择丁壮,先立诸色正军,冀免上使之谴责,战船所属凌橹、射、炮则皆为苟充。团束不整,居常赴操之日,为守令者,亲到船所,严令督责,尚难齐集,况于有事之日乎?国家有急,则守令例率陆军,驰进兵营,只使代将领船进赴水营。而代将本是乡邑之人,又无官职、号令之事,顽悍散乱之卒,万无临急受制之势。以此思之,则平日极力设备之重器,终未免虚弃于海边而已。
今若别设船将,专委舟师,船所附近陆军、束伍、射、炮,与舟师换定,以便常时操练,又募浦民,除其杂役,专为凌橹之用,则属船之兵,知有船将,为船将者,亦有统制。势相倚仗,进退有关,可以得赖于缓急,而无虚弃之患矣。或有以别创为难者,此则不然。廪料使唤,皆仍代将之旧,只以职名定分而使之仰属本邑,造船定军,并力同事,又令水使上下其考,以为迁转之规,似为宜当。其间虽有小弊,轻重判然,不必多辨。
御营军、京炮手俱是卫士,少无轻重。而京炮、保则或编于束伍,御营军则以丁丑守城之功,慰抚过厚,俱保三丁,完减杂役。户首则固当加待,至于保率则丁壮之人,举皆闲游,独无编系之处,便作逸民。本厅将有番价征纳之规云,而诸色军兵,亦岂有无其身役而编于束伍者乎?此辈平时虽称军保,若或临急,则终无统属,意外之患,亦不可不念。今若一切择其壮丁,编于束伍,或自本厅作一别队,时时操练,以为临时调用之地,似或宜当。
列邑诸色军兵既多,正案编额,恒难充数,至如战船格军,全不备立。每当水操之期,收合老弱,以为一时之用,实难整齐于临急,诚为可虑。今闻康津县,曾以本县案付寺奴等,除其身贡,专属战船,以为格用,自近来还属本寺,收布米上纳云。今若依前,诸海邑等寺奴则属船,以重边备,似为宜当。
臣窃念为国之急务,惟在于收拾人才,而遐远之人,不能自拔,沦没虚老者甚多。谨以所闻,亦为录启。
全州出身金再宽〈武力〉,金堤出身罗八纪、李后民〈武力〉,兴德出身金梦见〈善射〉、李国馨〈武力〉,高敞出身金采、崔善文〈武力〉,古阜前参奉崔敬恒〈学行〉,长城士人奇振铎〈学行〉、奇振甲〈膂力过人〉,临陂寓居士人李世基〈学行〉,南平进士徐震明〈操行〉、士人徐荇〈孝行〉,和顺进士曹熀、士人崔自海〈才行〉ㆍ曹守宪〈读书守静〉,绫州士人安益之、梁禹甸、郑璿、郑琰〈孝弟行谊〉,宝城出身朴之茂〈膂力过人〉ㆍ郑始峻〈武力〉、士人安𡼎〈学行〉,康津出身安忠益〈膂力绝人〉ㆍ金纬国ㆍ李尚馨ㆍ金时哲、前万户金汝翰、闲良金时范〈武力过人〉、士人尹东爀ㆍ尹东老ㆍ尹回天ㆍ吴得虎,〈才谞〉,长兴前虞候马以龙、进士安之望〈才谞。〉、出身魏天会〈武力〉,顺天出身裴贵元〈膂力过人〉,海南出身安成益。〈膂力过人〉
岭南暗行御史别单书启戊戌二月二十八日受命,五月初六日复命。
编辑本道三月初七日八日,大雪飞下,成花积寸,不但所见惊异。闻之父老,则三月雪前亦有之,而未有如今岁之甚,莫不为之忧惧。又于四月二十二日,雷电雨雹。雹之大者如鸡卵,伤损新生木绵之苗甚酷。
道内今年所纳次币木,特恩蠲减,民皆感戴,懽声播动,至有相聚迎臣而言曰:“愿寄语谢朝廷。”云云。
道内老少士庶皆言“向年朝廷推刷奴婢之举,太为急迫,远近莫不惊惑。今者乃以所刷之贡,补民役而赏军兵,始知朝廷意有在也”,莫不颂祝,喜气蔼然,今番朝廷举措,似为得当。而所谓“至愚而神”者,果不诬也。
臣为廉问边将,出入海边,则浦民之最为可矜者,莫甚于渔船收税事也。盖浦民之造船渔采而纳税于官,实其情愿。而但年久船破之后,松禁极严,更造无路,而犹征其税。又或有造船纳税者身死之后,寡妻稚子不能渔采,而犹征其税。以此之故,浦民失业离散,而亦不敢造船云。以臣计之,凡有此等冤状者,令本邑一一粘报,而该司一切许减,只征于见存渔船,则不但除弊而已,浦民亦皆乐于造船,而征税之数,自致浸多矣。又令统制使等官,许给风落木,俾不至失业为当,一船所造,亦不过四条木云矣。至如盐盆收税责征于釜破人死之后者,与此一样均为矜恻,亦令一体变通。
道内诸邑中,有田税海运上纳之处,如宜宁等近海之邑,则以海运为便,而如星州等远海之邑,则自罢漕官领运之后,赁船极难,民弊甚迫,皆愿作木云。盖作木之举,公私皆便,而在公又无除出船价之事,计其得失,实为判然。请令该司从所愿,近海各邑则运米,远海各邑则作木,永为恒式,俾得便民。
居昌等邑有上纳雀舌,而元非土产,故贸易之际,一斗之价,多至大同木三十疋,民不能支堪。请令该司更以居昌等邑所纳雀舌之数,加定于晋州等产出之邑;改以晋州等邑他役,移定于居昌等邑。系是民瘼不可不变通。
晋州兵营之城,如有颓坏之处,则使所属各邑,发民改筑,而赴役之民以留滞为苦,给价雇立而归。以此之故,营下之人,利其受价,至有用意潜毁,逐年起役,其弊日滋云云。此皆甚言之也,未知其果然。而其为民弊则大可见矣。请令该司申饬该营,今后虽有城堞颓坏之处,每于习操时,得以点考,私操之暇,而合诸军改筑,以除远民之来役,以防营下之作奸。
南海一邑,在于海岛中,山川险隘,田地狭少,居民甚鲜,故自设本邑及四镇浦之后,即罢牧马之场,已过数百年矣。去岁因监牧官所报,而司仆寺以为本寺牧田,督令收税者,至于二百七十馀结云,民情窘迫,奔走来诉,追及数日之程而犹不止焉。观其岛中形势、民间事情,则依旧停罢,以慰岛民,实为允当。
兴善牧场,虽是晋州之境,在于海岛中,距本州为百里之外。曾在甲戌岁,监牧官申请每秋令本州造假家积草,以为牧马经冬之资,朝廷许之。自此以后,晋民不能支堪,每年以四升绵布十同,纳于监牧,以雇其役,而为监牧者,受其布而已,实无养马之用,民情怨怒,今已多年。以臣今行所闻见言之,本场去冬至今春,所死马一百四十馀匹云,其无善牧之效,此可见矣。臣到南海,见二船泊置渡口,问之则乃兴善屯谷运纳之船,候风于浦口者。而公纳之外,私载细升绵布,亦至五同,其凭公营私,侵虐穷民,实为痛恶。请令该司永蠲晋民假家雇布十同之役,以复其旧,以慰民心。
泗川县盐汉只十七名,而户曹则每年每一名,征税木十二疋,统制使则每年每一名,征盐三石,监司则一年都征盐十五石,本邑则又编入于舟师格军。以此计之,每年一人之役,果如何哉?势将离散,所见矜恻。乞令该司分付本道,减两营所纳之半,俾得保存宜当。
善山府松洞居民众多,屋庐栉比,而近者采铅之辈,持御营厅公文,威制乡民,掘破人家之内。其势将至于破毁一村民家而后已,所见惊骇。臣欲为治罪,而非臣职管,故姑令本府捉致采铅之辈,捧招放送,俾不得擅恣作拏,侵害平民矣。臣又闻此辈称以有铅脉,凡于盛村中,则到处掘土,以示毁破之意,村民恐惧,赂遗请免,则受赂而去,其弊不赀云。请令该司严加威饬,今后乡闾之间,虽有铅脉,不许采取,俾民安保。
金乌、架山两山城所储各邑仓米,每于三年一粜,其间民不见粜,而白地办偿之弊,一如南汉而尤有甚焉。盖此两城在于山顶绝险处,故载运纳籴之际,牛马致毙者十居二三。语及乎此,民皆欲涕。此是除耗之粜,而犹且如此,则民弊所在,大可见矣。闻之物议,皆以为“此城非如边地朝夕待变之类,宜于山腰稍平坦可通牛马处,设立仓库,常时收籴散粜于此。而若有急警,则闻报输入山城,少无窘迫。累次呈状于前后监司,则亦无不以为然,而以不敢自擅为辞”云。臣谨以所闻,参以两城形势,似为便好。伏乞朝廷询问于本道监司处,速赐变通,以惠穷民,千万幸甚。
海边各邑,每于舟师合操之时,有出站之事。盖本道左水使、虞候及全罗两水使、两虞候皆赴会,故监司分定各邑,使之支供,而一番所费,多至米七十馀石,其馀推此可知。盖诸帅所乘之船,所率繁多,而又令支待于道界,故必先期载船,候风以往,除奴婢、吹手、使令、胥吏、乡所外,又赁船格,故所费此多云。闻之群情,至愿以七十石白纳而退,实可矜念。以臣见之,诸帅既已乘船,凡营中平日使唤及饮食诸具,无一不备则滥侵各邑,诚为不当。请令本道监司酌定支供之数,如湖西大同之规,使以干物备纳于诸帅船上而已,无使排日支供,如陆行之规,以除民弊。
道内各邑民生,本来穷贫,又值向者失稔,多食富者之债。其或经年未偿,则债主以富强之家,称以征债,攘夺牛马田畓,恣行无忌,以此之故,穷民益困。请令该司自今定式,凡私债息利,只以三年为限,虽有十年未偿者,更不得渐长其息,申谕各道,永为通行之法。如有恃强违越者,论以重罪,以扶弱民似便。
各邑寺奴婢新刷之后,一家之中应贡者多,穷贫之民,不能支给。又有当初刷出时,畏怯纳招,虚名悬录之类,方为一族之役者,间或有之,渐致逃徙。似不可无宽贷保接之举。渠辈正贡,虽不可除,若其楮货价及后木,则限数年减除,以慰其心,似为便当。切乞朝廷采施。似闻朝廷曾因道臣启闻,许减后木半匹云,而此不足以救其急。今臣所请,非欲永减,只愿限数年安接间,许蠲元贡外两色之征而已。更乞叡裁。
各邑上纳诸色纸役,近来尤繁,收捧白楮于民结,给楮造纸于寺刹,已成规例。如无寺刹之邑,则又征布于民结,转贸于他邑,其弊甚巨。今闻尚州一寺厌苦纸役,投属于青平尉家云。盖此寺最善于造纸,故尚州纸役,独自担当者也。尚州既失此寺,其势将至于贸纳,其为民弊,不言可知。请令还给本州,或以他寺换定。虽或仍属,亦许本州上纳诸纸,则依前造出,以袪民弊,不胜幸甚。仍念远道寺刹入属宫家,前所未有,今遽创始。若不塞之于初,其势必至滋蔓,重困民生。更乞朝廷夬赐禁抑。
诸宫家差奴每恃势力,私自横侵远方之愚氓。此不但朝廷之所不知,亦是宫家之所不知也。今以道内所闻言之,青平尉家差奴因推奴事,突入永川居两班家,作拏甚惨。又金海地农所干事之人,侵虐乡民,称以征债,私捉各人之妻,至逞淫刑。所谓“干事”者,亦非宫奴,乃募入之类,而依凭作拏,又倍于宫家。此今外方之极弊。幸因监司言于内司差人,改以他人代定,而重加究治,物情稍快。
至如咸安宫庄烧谷之事,亦因干事者横加侵虐,众怨俱兴,以至于此。盖念事之可为者,则呈于道臣邑倅,孰不依他听理,事之不可为者,则私自横拏,一任差奴等之所为,亦岂可为四方观乎?请令内司今后中外依凭作弊者,一一改定,又命道臣随现重治,以示朝廷一视之本意,不胜幸甚。
列邑民弊,无如统营贸贩之事。盖统制使以营中鱼盐,载之于船,差一军官,领去江边各邑,转贸米、租,而贸得之后,令各邑输入官仓。如有用处,则又令其邑运来而不给船价,故各邑不得已自民结赁船载送,其弊日滋。请令该营今后则所贸米、租,还载其船,直自输去,不得留储各邑。
臣又闻贩船往来之际,令各邑出给曳船军,其间军官作弊,及军人等沿江候待之役,有不可言。既是贸贩,则便与商船一体,有异于国家漕运,实不可擅用曳军。请令各邑今后一切勿给,以存事体,以除民弊。
各邑进上人参,以土产纳于监营,则审药以为不合封进,而每每退却,故不得已每一两,代以细木十疋,备给审药,而审药私自防纳,此则已成谬规,有难革罢,而既以细木十匹防纳之后,若复见退于内医院,则已给之价,不可还征于审药,故又不得已更备细木十匹,再为防纳于审药,审药坐受两利,其弊有不可言,请令内医院申饬诸道,凡见退于京司者,勿复再捧于各邑,只令责征于防纳之审药,以除民弊,
上年四月,户曹移文于本道监司,责征长兴库等所纳供上纸之役价及作纸于晋州等五邑,而系是前所未有之事,故粘报户曹,则果是书吏等伪造移文也。书吏作奸,至于此甚,手能操纵外方监司守令,甚非所以为四方观听者,而该曹不置重罪,物情愤郁。请令法司查出治罪,以警吏习,以慰民情。
天地之财产有限,故先王为之制度,俾民各安其分。而近来僧徒日盛,处处寺刹创立新构,务欲相胜,层楼架屋,弥亘山谷,其所费用者,尽是生民之膏血也。劝缘题疏,诱惑愚氓,罔有纪极。以俗离一寺言之,方造一阁,三年未成,而除他物价外,所入粮米,至于二千馀石云。令人惊心,实非细虑。此外湖、岭莫不皆然。请令各道严加禁饬,非桥梁、客馆不得已之役,则诸僧券文,勿许踏印,其所应许踏印者,独监司为之,守令则不得擅行,以杜其弊似当。
臣之回时,于固城路中,巨济居忠赞卫三名,致辞马前曰:“吾辈年过老除之限,又无子女,丐乞闾里。而京府督令上京,势将死于道上。乞蒙朝廷恩德。”臣见其状貌,则须发尽白,须杖而行,面有饥色,体无完衣。问其姓名年齿,则崔今连者年今七十九,林巨福者年六十六,崔万山者年六十。问之吏胥,则果是无子女乞食之人云。若使上京,则必将死于道路,所见极为矜恻,臣即于道中许令还归。请令该府裁处。
臣闻金山,有故幼学李邦式之妻卢氏,抱冤莫伸之事,详问曲折,且于回时,渠亦面诉。究其本末,则李邦式以出继之人,颇饶奴仆,厥兄邦宪纳其一婢为妾。及邦式早死,其妻率乳下三子居生,而邦宪之妾与其亲族仰役于卢氏者,同谋咀咒,庐氏二子相继而死。当时告官成狱,几得处决,适值监司许积、郡守朴彻一时递去。而后来之官,反复其间。至于文案删去紧语,以致缓狱,其死于杖下者,只是卢氏之两仆而已。
作凶之辈,又欲杀卢氏灭口,乘夜持剑,突入其家,适赖其同宿亡夫之妹所救而免。如此作变之事,有难掩覆,而皆是诸族之奴仆,故翌日,诸族咸会,查出作变之奴,书名以给卢氏。而其时邦宪方为座首,一切沮抑,俾不得伸冤泄愤。而去年一子又死,皆由其祟云。卢氏稍识事理,故不欲发告其亡夫之兄,每每发端而掩其实。然臣闻之闾阎公议,则皆愤邦宪之所为,故臣令本郡捉囚邦宪而报于监司,更为查正处断。
道内各驿,本役既紧,又有助布之弊,疲残驿卒,到处称冤。盖因乱后,良才、迎曙、金郊三驿,凋残无以成形,故有此外方他驿,送布相助之举云。今则外方他驿,皆有北京往来北使迎候之役,而金郊则去乱已久,必已稣复,除良才、迎曙两驿外,金郊助布则蠲罢似当。似闻诸道则皆已蠲罢,而本道犹存云,亦甚偏苦。
事目内“各邑诸色军兵,定日聚会于营将所驻之邑,先行点考,后行试才”者,臣入其道内,量察事情,则南方早暖,农事方催。营将在于晋州,而所属各邑或有三日程者,军数又是六千馀名,聚会阅、试之际,必费许多日子,又有有病之卒舁来逢点之弊,故臣谨依封书中“相时善处”之教,即于各邑军器点看之时,因为聚会于本邑,先为点阅。又及三月二十七日本营习操聚军之期,驰往试才。自三月二十四日,先试晋州之军,至四月初一日,而各邑之军毕试。既违事目,惶恐俟罪。
事目内“点兵时,御史亲执容貌疤记成册,一一点看,以防代点”者,臣谨依事目,亲自点看,则各邑成册,一样疏漏,军人颜面缚、铁之互错,身形长短之相违,固不足言。而至如疤有而书无,疤无而书有,年岁或有十馀之差错,父名或有案付之顿异。臣骤见惊骇,莫知其由,然见其人为状,则决是久编之卒,有非一时代点之类,故更加详问,察其曲折。
盖各邑于军案一事,视之寻常,主将点阅,亦不执簿相准,以致初入军伍之际,不为详问细记。或有既问之后,杂书误记者,或听他人之告,遽为塡书而不复检实。讹谬之甚,至于此多,有难尽摘,故只以其中大段差违者,抄录以启,以备朝廷处断。其中晋州、咸阳成册稍胜,而居昌最为杂乱矣。
马军有好马应为上等者,皆在中等。未知其由,详问物情,则军人等盖虑他日临敌,有上马者,必有别役,故多般图占中等。而又或有所持马不甚好而在上等者,此则无势力,不得周旋之所致云云。此实军政之大者,而犹且如是,不可不严加申饬,以防私伪。而其中立好马者,请令该司别施赏典,以劝他人。不然则人人皆立中马,而不肯买好马矣。
今番军兵试才给赏,盖出于欲知成效与否,而且为激劝之地,故骑蒭四中、三中马钝者,虽不入于赏格,其才则可惜。且念马军之与束伍,穷贫则一也,而又有立马之役,官令之下,卖田买马者,在在皆是,似不可不因其才而慰其心,故臣敢以便宜给贡布四中马钝者二匹,三中马钝者一匹,使之改立善马。
射手则入于赏格者,十四邑中,只有一人,渠辈甚有无聊之色,故臣敢以便宜给贡布柳叶箭贯一中者一匹,柳叶箭、片箭俱得边一中者一匹。各邑中有儿童炮手,观其容体,极其短弱,而试放能中,宜有奖爱,故臣敢以便宜给贡布边一中者一匹。幷皆开录以启,而出于自擅,违越事目,惶恐待罪。
本营所属各邑军兵,处于山海之间,太半猎炮,故素以能技称。而土瘠物众,穷寒莫甚,数年训炼劳苦之馀,有此试才施赏之举,举皆欣欣相悦。其有得中受赏者,则一军环立啧啧歆叹。其中能手,亦有过于希望,股动臂掉,终不得一中而退者,见之可喜,亦可矜也。
本营习操之时,金海营军兵二千馀名,亦为合操来会,而独不得就试,争诉不均之冤,军情所在,不可不念,而其间日期已迫,有不及启闻而〈缺〉定者,故臣谨以便宜,令金海营将只抄其自愿者许试,则其所愿试者凡一百四十七名,既试而炮得中五十五名,而其入于赏格者则十七名,故亦依事目定数,一体施赏,事出自擅,惶恐待罪。
臣以近臣,当累年炼兵之馀,衔命远来,当以慰抚军兵,宣布朝廷德意为务。而各邑多军累日聚会,不可无慰悦之举,故与本道监司通议,得营米四十石造酒,兵使亦为相助,略设馈酺而罢。
束伍复户则每名五十负,而各邑田结之数,多寡不同,故出役多寡,亦各不同。役多之邑则五十负一年所复木绵六七疋,役少之邑则一年所复不过三四疋云云。大槪朝廷此举,专出于抚恤军卒之意,故问于渠辈,则皆有喜色。
然臣闻诸有识之言,皆以为“此辈所复既少,或复其自己所耕,或复其邻人之田,实无每年收取补用军装之事。而若过数年之久,则举皆自谓分内应得之物,又必不知朝廷德意。正所谓‘恩竭则慢’者也。实不如自官收合所复应入之物,每年春秋,令道臣或主将,或别遣近臣,试才论赏,以之激劝之为愈也”。斯言似得之矣。
束伍军定给奉足之后,又有奉足不得陞定军伍之令,而但各邑束伍未必尽是土着之民,间有流民入接者,故朝编暮逃,一年之内,军案改标者,或至数番。若此之类,不可为缓急之用也决矣。当初束伍许给奉足时,令军兵各自望定,故太半父举其孩子,子举其老父,或举其邻人之老弱。其故不但不能得闲丁,又虑他人之举其亲属及邻人而恣加侵责,故以至于此云尔。其中老者更不须言,而当时幼者今已成长,乃是土着之民也。各邑既不敢违越事目,升入军伍,而军兵等次次各以孩儿望入奉足,其势将至于土着尽为奉足。而流民尽为元军,不可不为之变通。或令户主有頉者,升其奉足而降其户主似便。
各邑军兵训炼之初,怨苦喧腾,今则既减朔数,又且累年狃习,故稍为安顿。
军兵之壮实与夫技艺之精熟,俱胜于前日,而所大虑者,无纪律统属,未成手足使用之势。以臣所见言之,队长或不知队内十人之姓名及有病有頉者,旗摠全不知一旗三十人之为何。哨官或不知旗摠队长之姓名,与夫哨内百人之有病有頉者。推是以上,至于千摠,无不皆然。此实由于各邑将官之不能择人。而至如旗摠队长,则三十人、十人之中,以臣所见,亦有稍胜之人,其所差者,反或出于一旗、一队中之最劣者,必是哨官辈各循己私之致。以此之故,点阅之际,行伍不能齐整,号令不复遵一。
及到晋州镇十四邑军兵聚会开试之日,前期申令趁未明咸聚成列。臣于翌晓,趁期而出,则诸军太半,见臣之出而后来会,殊极怠慢,而亦不但哨官军卒之失而已,故臣一不问责而来。臣又闻之闾巷,则诸色之军,骄悍日甚,习操及营将试才之时,成群往来,侵陵行路,至以土着品官而见辱者,往往有之云。臣问之将官辈,则答云“非不戒责,而不能禁止”云。至于今番习操后军兵放还之际,金海营军兵列队横行,驰突田畴,所经之处,发穗两麦,糜烂殆半,见之惊心。惟望朝廷速赐申严。
若使军无纪律而徒习技艺,则恐或为忧而不可为用也。程子之言曰:“韩信之多多益办,只是分数明。”此正治军之大法也。各邑中咸阳军兵稍有纪律,胜于他邑。
近来各邑军务,皆令座首主干,故道内主将巡历操炼之时,逃故阙额,技艺能否,皆责于座首。至如千、把摠有阙,皆令座首望定,而诸将官则只为领率军兵而已。臣之今行,凡干有頉,诘之本哨,则皆委之座首而不肯自当,座首又委之色吏,而百弊缘于其间。臣窃恐非朝廷当初之本意也。
至如座首到处受责,反成贱役,故稍有知识者,抵死图避。苟充之人,得以久居,各邑乡风渐坏,已非细虑。而至如苟充久居者,既执乡宪,又主军务,能作一邑威福,此亦理势之所固然也。穷瘠军卒,于本管将官之外,又得一剩官,受制者多,见侵倍岐,皆怀厌苦,两不相安。〈或有见臣之行,登山大呼乞斩座首者。此虽出于顽民恶习,亦可见物情之所在也。〉
臣之愚意以为各邑军兵,既皆附近作队,故如有逃故,则本队长即告于旗摠,旗摠即告于哨官,哨官即报于本官,乃今见行之例。若本哨既报之后,未即代定阙额者,令座首当其责,此外技艺能否及习操时领军等事,一委将官,俾不相关,且于试才之时,一队能否,皆责队长而为之赏罚,以至旗摠、哨官、千摠、把摠,次第推论,则统属渐成,而渠辈私试,必有成效之势矣。
各邑军兵中,旗摠队长等与其管下诸卒,同居邻里之间。若有私相劝戒之举,则实胜于官家威令之督责也。请令该司申饬诸道。凡旗摠队长等任,别为试才,择其入格优等者,差定而责令常时私习,营将巡行之时,一旗一队之内,不中者多,则杖其旗摠队长,得中者多,则赏其旗摠队长,以为激劝之地似好。
顷年朝廷申严之后,军士中米、布收合之物,一切皆罢,而但于春秋两操及营将试才之时,每军有米升租斗之收云云。臣多般访问,则所谓“米升”者乃是举案纸价也。哨官辈例作一哨举案,呈于把摠、千摠、邑倅,而又或有手本之事,故用纸多,而他无出处,收合买用,已成谬规云云。所谓“租斗”者,兵使营将巡行时,所率营下之人甚多,侵陵各邑,责出酒食,故色吏、都训导辈不得已贷用债需,办备以馈,而过后随债用之数,收合于军兵处云云。请令兵使营将今后则巡行时,依监司例,勿率营下各人,只率营吏镇抚等有所干不可阙之人,以除各邑之弊。
道内马军一身四役,最为偏苦,将不能支。所谓“四役”者,各浦分防一也,间年留布二也,编入马队三也,备纳助粮布四也。请令该司其入于马队者,则许除留布及助粮布,俾得保存宜当。且念马队之中,分防者其多,若有缓急,或赴舟师,或赴陆军,殊不专一。亦望朝廷特除马军之分防,而只以不入马队者,轮次分防似便。〈所谓“助粮布”者,乃为接待北使而设也,细察军情,不可不速为蠲除。而臣曾见宋时烈,每言“朝廷之于军民之役,宁蠲正供,而犹不可减北使之赠遗,俾民知其疾苦而不忘怨也”。此亦有见,或仍征助粮布,而别蠲他役亦便。〉
镇海一邑最为罢敝,东西不过十馀里,南北不过五里,户口五百馀,民结八十五。以此之故,陆军则只是马军七名,舟师则以咸安郡陆军二十二名添给矣。咸安之军,越境应役,不胜其苦,今臣之行,亦皆诉恳,愿入于本郡束伍云。
臣详察镇海事情,则民户田结若是些少,而唯独海边一村最为众盛。凌侮本官,投属统营,或为都厅军。或为屯军,所谓“都厅军”者,统营贸贩军官所使令也,而其数至于一百馀名。所谓“屯军”者,统制使每年每名,给常木一疋,又令本官给复五十负,而收捧米一石、租二石,而其数至于二十六名云。其或不入于统营者,则入于兵营。海夫者四十一名,监营海夫者九名。镇海之倅,名为朝廷命吏,而私失人民、田结于有力者,至于此多,反借卒于邻邑以备海防,诚极寒心。
伏乞朝廷特赐严饬,搜出统营、兵营、监营所属各人,俾令尽充本邑舟师之数,又以其馀及本邑前日舟师之卒,并陞为陆军,而咸安添给之军,则亦令本郡编入束伍之中,一体作队,以去外帅纵恣之弊,以示朝廷事体之严,不胜幸甚。〈如或统营以失屯军所纳之米、租为难,则抑有说焉。统营每年贸谷所储,盈满于三道各邑,虽失此镇海一邑之屯军,亦不为贫矣。〉
外方各营牙兵之弊,有不可不变通者。夫牙兵之役,比诸军稍歇。又主将视同私物,偏加爱抚,故愿属者多。至有方编束伍而转身投入者,各营纳而不拒,本邑置而不问,既无限制,其数日滋。今以庆尚一道言之。监司牙兵七千馀名,则其数反多于晋州一营之元军。是何事理?臣实未晓,至如兵使统制使牙兵,亦过数千云。
道内诸军,莫非兵使所领,则何用别作牙兵?统制使则只领舟师,而炮、射、格军皆载船上,其数充足,陆地牙兵,无处可用。请令该司斟酌定数,以备主将威仪之外,并皆编入束伍宜当。伏乞裁处。
巨济一邑,在于海中,自前专属舟师,而今则分为陆军,去其所长,就其所短,已非兵家之法。又况越海往来,其于习操之际,事多不便,皆请加造战船一只而依旧专属舟师云云。晋州之地,一面滨海,古有战船一只,后以本州民请,许除赴西而加造战船一只。此虽出于晋民欲除赴西而发,其实浦民不足,不能充二船之格。若不变通,则势难久支。请令该司除巨济陆军,属之舟师,而以晋州一船,具军器诸物,一一移给,以遂其愿。又以晋州船卒,换入于束伍,则失彼得此,适足相偿,而两邑军情,皆遂其愿,实合便宜。伏乞裁处。
营将设立之后,虽以堂上使命待之,其受差之人,多是新进资浅之人,故察见军情,则实无敬畏之色。乞以曾经阃帅之人,间间差送,以为镇压之地。
营将巡历试才之时,赏布不足,至以一疋折给数人,甚为埋没。而该司又不趁期行会计数以给,故上年秋冬则试才之后,不得给赏云。此亦当有变通。
各邑旗牌官,均是将官,而或有以骑、步兵受差者,虽仕满至受六品告身,而还属本役。渠辈皆以受帖之后,还其本役,殊无朝廷优假之意为言。请令该道,今后则勿以骑、步差定,以伤事体为当。
各邑将官中,晋州马军千摠出身孔兴远为人信实,又善骑射。居昌束伍千摠李廷尹、咸阳把摠梁万济、宜宁把摠金尚镒等,为人明敏,又善干事,可合调用,以劝他人。
各邑正兵有頉者,代定极难,如有物故者,则亦令其一族望定,未及望定之前,则仍征番布于死者之寡妻,闻之惨然。请令该司申饬外方,除逃亡外,当身物故者,则自官代定,无逾时月,如不遵行,摘发论罪。
国法,凡民三父子入于军役,则许除其一,以为馀丁,而各邑或有六父子、五父子、四父子立役者。盖其曲折,二入马军,一入武学而分防,一入各营牙兵,二入束伍。如此之类,比比有之,殊无朝廷许除之本意。请令该司早赐区处。
知礼县地僻民少,诸色军儿弱最多云。臣入境见之,亦有八岁儿入于奉足者,而有一品官所居村家甚盛,问之则无一人入于军伍云。臣闻之痛骇,令本县除品官家中使唤外,括出年四十以下十五以上闲游者,则所括者得九名云,臣又令本县报于兵使,换定老弱军士之代矣。
各镇浦炮手,在前一朔所给料米九斗矣,自除添防之后,减定六斗。若当风和,则不离朝夕,在镇待变者,凡六朔也,以六斗之米,实不可以活其妻子,到处呼冤,理宜变通。以臣计之,各镇在于海滨及岛中,故谷物甚贵,虽有贸食之资,若值风雨,未赴一市,便饥数日,故渠辈情愿,乐受公粜。今若令统制使分给营储米、租于各镇,如召募之规,使得自镇粜籴,而只存元数,除出其耗,以为炮手加粮之用,实为便当。若其石数则亦令算计酌定,而分给之时,又察各邑中储多难支处,以之画给,少除邑弊亦便。
各镇水卒皆言“国家之视水、陆之师,固无差等,而陆军则有阅试劝惩之典,水军则独未入于此中,实为冤抑”云云。至如兵使牙兵等类,亦自言“缓急,与束伍同赴,而不得与束伍同试甚冤”云云。系是军情,故敢启。
东莱留馆倭人柴炭军,每朔割给各镇浦防军,而其为苦役,比诸他军,无有此甚,不能自立。每一名,以常木三十疋或步木六疋,雇得釜山之人,代立而归。一经斯役,破尽家产,实为矜恻。问其曲折,则盖由海边柴炭不易,故渐至如此云。请令该司每朔,柴炭军尽数收布,送于统营或左水营,雇军造炭、作柴,船载输给于釜山,似便。
长木浦,实是海路要害之处,不可不设镇。似闻前后统制之臣,累次启闻。今方自统营新造战船,以为移给之计云。但本浦有司仆、训炼两屯田,故兴善监牧官,每秋往征其税,所征略少,而居民之两役,实为不便。以臣计之,以司仆屯田,移属训炼,令别将同管,而略出所征之税,给料募人,以立监色、守船、沙工、舞上、碇守之任,似为宜当。其馀格军、射、炮,则幷以本浦屯田,募军为之,不烦于官,已成貌样。伏乞朝廷于此一事,裁酌善处,或别赐指挥,以固边圉。
旧加德岛罢弃之后,岛中田土,仍为统营屯田,后又荒废矣。自丙申岁,加德、天城两镇复入于旧岛。而土卒略有起耕之田,态川官以为量案所付而编入民结,土兵等越海供役,趁限相催,有难支堪。又其结数些少,元无损益于邑官,臣意欲望朝廷仍以其数,尽为给复于土卒,而计其所复之数,量减两镇格军之布,公私两便。伏乞裁处。
赤梁一镇,赘在于兴善岛牧场之中。土兵如有垦荒耕食者,则牧子等以为牧场所管之地而横加侵夺,转相嫌怒,不能相容。或依多大浦例,使万户兼察监牧,或以牧场馀地,量给镇卒,俾得两安宜当。
岭南暗行御史复命后承命书启
编辑臣入承圣教,退阅书启中各条,及以榻前所陈者,更为商量,略加区画,遵依圣旨,录为一本,冒昧投进。其他臣曾所闻见,有关国事者,拟欲入告,逮至榻前,惶惭昏忘,不得仰达。退伏私室,耿耿未已,今欲幷入条录,伏俟叡裁,不胜惶恐之至。
臣昨奉圣问,营将设立后,凡事如何?亦有成效否?臣对以云云。退而窃伏念率尔仰对,未究事情,请得更陈。盖营将新设之初,多言其不便,故朝廷务欲镇定,假借威势太过,而不思择人委任之本,故所差之人,多是新进未经事者,妄自尊重,专务烦苛,滥用刑杖,侵凌县邑。以此列倅皆成仇怨,军民无不疾苦,谤言喧传,京外一同。
此则非营将新设之过,乃不得其人之致也。官吏军民视营将,如视猛兽,为营将者,亦知其然,间有依违姑息,以钓吏民之誉者,循此成习,则其为无实,与丙子以前所置者何异哉?又有务欲举职,求胜前人者,亦不知训炼之大要,而其所督责,只在于各邑器械制度之如何,军装服色之新旧,他细琐之末而已。人各异见,前后不同,一番新到,一番骚攘,柰之何谤议之不兴也?
自设营将以来,有识之士,或以为不可不速罢,或以为既设之后则不可罢也。欲罢之说,出于见其弊之切也,不可罢之说,为其军政之重也。臣意则以为“既设之后,则固不可径罢”。而主管一营,其于训炼,实有所益,惟当以得人为务而责其成效。但不可假以威势,使成骄习也。臣往来湖西,则营将之弊,实甚于岭南。略有曲折,而系是烦琐,不敢尽述。
营将员多,多以新进差遣,资望俱浅,军民视之,等于虞候,不为畏信,而既经营将,则毋论新进,转陞阃帅,故外方军政之不整,皆由于斯。以臣所见言之,右兵使金体干举措多便,稍得军情,各邑军民皆云“宿将远胜于少辈”。此臣之所以前日书启,请以曾经阃帅者间差营将之意也。
营将每间一朔,一巡点试,而巡历之际,匆卒塞责,殊不用意,以此求效,何异捕风?臣意以为“营将每当巡历之月,则简其所率,行到列邑,留驻数日,详察点试,而军数稍多之邑,则不必一时尽聚。预先传令排日分哨,今日聚二三哨点试后,夕则放还;明日又聚二三哨点试后,夕则放还。则军兵等无裹粮等待之弊,而炼习之际,亦必有实效矣”。
臣闻湖西营将,除立番下率之外,有令所驻邑,多定使唤,排日立待者,本邑将不能支云云。湖南一营将,滥占香徒军,以为“渔猎之用,而其数至于累百”云云。如此之事,皆宜痛革。
臣以迂拙,素不解兵家,而以方今所用兵法言之,大将之外,又有中军。中军则居阵中,指挥一军,大将则反居其后,脱令中军有鸷悍难制者,则一号之间,事变难测,所谓大将只是独夫而已,不但今之有识者皆以为言,亦古兵书之所无云矣。况近日则分设营将,各主兵权,委任非不重矣,而及至习操,则虞候为中军,其所指挥营将,与千、把摠无异,虽至临敌,亦是一例。平时差遣之际,责寄之重,营将与虞候轻重辽越者,盖为缓急之用,任有大小故也,而及当战阵,则以一军之权,尽归之于职卑不择之虞候,而受其节制,求之事理,岂容如是?
臣意则宜罢中军之号,而大将率虞候及麾下褊裨,自执中权,指挥于营将,统属归一,以存古制。伏乞圣明询问宿将知兵者,早赐变通。
诸道军兵给复不可不罢之意,昨已备达于榻前,今不宜更为烦渎,而请复以一款极难处者陈之。盖给复之后,各邑民结甚缩,已有平民偏苦之患,固不可不虑。况今各营军兵其数略少,若欲诘戎,须至渐增,增额之后,欲为逐一给复,则民结殆尽,虑此不给,则新旧之兵,或得或否,其为不均,不但兴怨,亦乖事体。
臣意则请依臣书启中所请,给复者则自官收合所复之入,除贡者则蠲其后木而只征元贡,亦减升数,尽皆储于本邑,以为试才施赏之用,而亦以见今给复除贡之数,作为定限。日后军额虽增,而此数则不复随加,实为便宜。更乞叡裁。
臣伏见回启,则以为“残邑结少之处则军兵亦少,军兵数多之邑则田结亦多”云云。此是未详外方事情之言也。以臣所见论之,晋州元军举大数则一千七百名,山阴元军举大数则五百名。以军数较之,则山阴之于晋州,为三分之一;以田结较之,则晋州之于山阴,为十分之九。以此见之,残邑之民,柰何不偏苦也?
今之议者若曰“既已给复之后,遽有自官收合之举,则虽用之于渠辈赏格之资,必致军情之怨恨”云,臣则亦以为:“不然也。夫给复之举,恰好无弊,则永久遵行可矣,如知其不便,则不可不速罢也。行之之久,则其弊益痼,久而后罢,则其怨益深。今岂可循其既往之失而胶守不变也?况臣所请者,终归于渠辈之赏,则至愚而神者,岂不知国家之意有所在于渠辈激成之地乎?”
若以为“给复则均及,而给赏则无才者不得,此亦致怨之端”云尔,则臣又以为:“国家之养兵,盖为其有才而可用于缓急故也。岂可徒养不才之兵,虚费民给之用哉?”更乞叡断。臣之此请,朝廷终以为难行,则亦乞朝廷先行于一邑,而始自今秋,既行之后,有便无弊,一如臣言,则仍许通行于诸道。如或军情不便,训炼无效,则治臣以妄言之罪,而仍旧给复,则其间事势,亦无大段损害于公私者。切望叡察。
臣书启中,束伍奉足辈其户首有頉,则陞为其代之请,已蒙朝廷施行。而臣更念各邑束伍中,又有其父与叔父、兄为军,而子侄与弟为他人奉足者,其父与叔父及兄或有衰病,则来请为代,而各邑拘于事目,不敢许云矣。臣更乞朝廷分付本道,若有子、弟、侄请为其代者,幷皆听许为当。
近日备局行会各邑,“束伍有阙者,寺奴之代,以寺奴充定,私奴之代,以私奴充定”云云。其间事势,实有窒碍难通处,昨已备达榻前,而承旨郑基丰所陈“每邑计寺奴多少,参酌定数”之说,似合便宜。
大槪朝廷于寺奴则除贡而不给复,内奴则征贡而给复。同是公贱而待之不一,已为苟且,今又为寺奴收贡之缩,有此难行之举,不出三四年,各邑军籍之弊,必有难救者矣。伏乞朝廷用郑基丰所言,各道寺奴,毋论奴婢,只计应贡实数,特许分半定限,编入军伍,而只令毋过其限似便。更乞叡裁。此外私奴、军保、匠人等有阙者,不分诸色人,皆得代充为当。
各邑马军编于行伍,故道内设行式年初试之外,其他别试庭试等聚会京师之科,则俱不得赴,无不称冤。臣意则以为“炼试之时,马军及束伍中良民之三五次入于优等者,或许直赴,以之警劝似当”。盖虽出身,皆入于马军别队,其为国家缓急之用则一也。伏乞叡裁。
射手弓装之不能精备之由,昨已仰陈于榻前矣。请于试才施赏时,令兵使间以各邑会外别备之类分给宜当。
兵家之法,不但以方略为贵,必以惯习为重。今之将官,每以未曾经事者,卒然差定,其为疏阔,何足怪乎?汉、唐各将多出卒伍,古人之所以拔人才于行间者,岂偶然哉?臣意则营将试才时,累次优等者,方许差授队长,差为队长之后,一队之才艺成效,则陞为旗摠,为旗摠而又成效,则陞为哨官,自哨官升为把摠、千摠,自把、千,又许调用,升为边将边帅,亦何不可乎?始自队长,次第升迁,则久于行间,习于领卒,虽至仓卒,必无窘急失律之患,其所得力,岂与一时新差者,同年而语哉?其中公私贱,则亦许免贱许通为当。伏乞叡裁。
此系大段变通,朝议必以为难,若非叡断,必不得行。如不得行,则亦望哨官以上将官,积仕累年,领下军卒,才艺成熟,纪律整齐者,令兵使据实启闻,特许调用,以为激劝之地,曾已具陈于书启。谨此渎请。
臣书启中所请试才之时,一旗一队之内,不中者多,则杖其旗摠、队长;得中者多,则赏其旗摠队长。次次推论,至于千、把摠,以为劝惩之地事一款,已蒙朝廷施行。而今若只为行会,则终归于泛然无实矣。更请朝廷作为条式,颁布诸道,他日使命往阅时,使之检察其奉行与否,期于着实成效之地宜当。旗摠、队长以上诸人赏格,则比之军兵,特宜加优也。
诸军兵中,火兵最为苦役,而将下率次之,渠辈皆愿陞为正军。臣意则今后使命往阅之时,火兵、将下率等试才得中者,皆许陞为正军,而正军中如有准其一年炼试之朔数,而终无一分者,亦为降定火兵,其后习艺,三次得中者,还陞正军,以示劝惩宜当。
各营牙兵,其数寝多,无有制限,故臣于书启中,请令汰定束伍者,不但以事体为言也,抑臣有所见焉。丙子之乱,岭南军兵,皆赴于双岭之战,而独监司牙兵则拥以自卫,安坐无用。常时则择点丁壮,临乱则用以卫己,其于国家缓急,果何预哉?
臣窃慨然,敢请变通,及见回启,则以为“今宜尽摆数外者,以补列邑束伍之缺。而既除营案之后,未必尽归于本道之束伍,与其中间遗失,毋令仍存营籍,以备各营缓急使用”云云。臣之所请者,非为补列邑之缺额。盖欲摆出此等无用之兵,以增列邑之元额也。若使朝廷申命各营各其牙兵元数几名内,除出几名,入编各邑束伍,则实与调兵交付相同,而又有成册,所谓中间遗失者,无乃过虑乎?伏乞叡断。
各邑军兵军器成册,该道兵使修正,上送于兵曹,而兵曹不为藏置,付之下吏,终归于休纸,散失无存,故京、外文籍,无可相准,使臣出外点阅之时,只取本官及兵营所藏者而按视之,其间虽有舞文弄奸之事,该曹及使臣何由核知?以此之故,兵营下吏或有难处之事,则赂遗该曹色吏,得免衅责而归云。
请令该司今后则收取文籍,藏之内曹,牢固锁钥,使色郞掌其出入,每于各道新成册上来之际,及使臣点阅回还之后,按考相准,核其奸伪宜当。臣闻顷日湖南大同磨炼时,有所考见,求索该道束伍案及战船案于兵曹,皆无见藏者,终不得考出云。此事闻来,实为惊怪。
臣于书启中,有陈户曹书吏伪造移文者,请加重治,以惩他人矣,取见回启,则以为“当初移文,非出于渠之伪造,而既被重罪,则今又追论,似为过重”云云。臣在岭南时,得闻此言,取见户曹移关,则有曰“官员全然不知之事,做作移文,致有无前之举,色吏摘发治罪”云云。而今此回启措语,何其相背若此?大槪户曹书吏之伪造移文,侵窃外方之弊,罔有纪极,如此现露之事,只加杖罚而已,则未知于法纲果如何也。
诸道各邑武学等,每式年试才,而其有才落者,则降定军保,乃是朝家事目也。臣意则武学辈多是两班子支,故其于降定之际,皆怀怨耻。而以国家炼兵之体言之,渠辈各属武学,自备战马,最为骑兵之有根着者。而一落降定,则备给役布之外,更无从事于行伍。以此言之,徒缩马军之数,而实无益于兵政。今宜永除降定之令,每于试才之时,才落者从重决罚,使之有惩宜当。
近日忠义卫之数极多,除嫡长外,其他众支微派之居在京乡,免军闲游者,不可胜数。请令该府作一编录,择忠义中之有职者,分差领将,各率旁近,每秋一番试射,仿文臣试射之规,脱有缓急,使之领来扈从宜当。此辈祖先尝有功劳于国家,故平时优待其子孙,恩恤备至。实有与国同休戚之义,临难之日,亦岂无报国效死之诚乎?不可不为之统属,使得尽其职分也,然亦不可束约拘制如军伍,以伤国朝酬劳荫后之意也。伏乞叡裁。
统营设建之地,本来司仆寺牧场,故当初自该寺,收其地税于统营矣。曾在先王朝,臣具宏为统制,目见其弊,还朝陈达,遂罢其税。顷年贼臣自点为司仆提调,复收其税。统营乃海防重镇,而监牧官每每责税于营下,不但有损事体,营下居人,皆是募入,至于官属受料为食,而举皆纳税,莫不冤苦。请令该寺依先朝具宏所启,永赐蠲罢。
臣伏奉圣教,湖西营将之弊,亦令书启者。臣于前冬,适以私事,往来湖西,偶问营将设立后凡规,则其所供待者,清、洪两州各异。今番奉使岭南,又问尚州、晋州之规,则亦差不同,故日昨书启中,敢陈此意,欲望朝廷询问各营所行之规,从便酌定,使之通行。而其中所谓“供具”云者,非指供馈而言也。
营将之弊,湖西之民,无不喧言,而岭南则不至如此之甚。此虽系于营将之得人与否,而详察事情,实有其由。盖岭南各邑,则物力稍完,使唤亦足,故凡于营将供具,有给无缺,宾主得以相安。湖西则比之岭南,凡百凋弊,故虽尽力供接,而每患不给,客疑见轻,主困侵督。所驻之邑,已不可堪,而至于巡历之时,各邑座首以下,无不捶辱,责其埋没。斯皆由于两道物力之盛残,而其弊亦自有彼此之或甚或轻矣。
此外听人私嘱,发关推奴,各色匠人,任自推捉。其他侵预民政者不一,湖西营将则至令本邑定立及唱,以至邑民与军士有相争之事,则不付之邑宰,而擅自推阅断折,使主倅不得措一辞,如此细琐,固不足言。而其馀他事之以己意侵督者,皆可推此而类知也。其所越职侵官,诚为可恶,宜有禁防。
守御从事官时申主将牒状丙申
编辑城外要害处,每以东将台、南将台两处为最。而以愚见言之,则东台之下,虽似切近,而山脊峻狭,敌兵侵突者,亦难成列并骑,故制之稍易。南台则越边之峯,高而广袤,可作大阵,自彼距城中有一谷,势似稍仰,未易进迫,而若有黠贼既据峯上,用计直驱,压之以数万之众,则御之甚难。
然以两处形势论之,俱不可无预防之道,而此时役民筑城,不但势有难便,既筑之后,亦必烦于听闻,似不可轻举。愚意则又以为此等处筑石城,甚不关紧。只用土筑二三仞,缭以为城,中作烟台三四所,又自东城往土城之间数处,亦设烟台,以绝敌人窥占之心。而烟台之筑,略仿倭制,实为万全。欲望以此启闻料理。而盖土城则用工甚省,既筑之后,更设女墙,则守城接战之便,少无所减于石城,又不为贼炮所破坏,此则一益也。筑城之时,削用四旁支麓之土,则城势渐得斩截,此则二益也。既筑之后,凡为瞻望者,不至新奇,有藏用秘迹之利,此则三益也。更以此商量何如?
北伯时陈弊状启甲辰
编辑臣于七月二十六日,祗受有旨云云事,臣伏读感涕,有以见我圣上轸恤穷民之至意。臣虽无状,忝叨宣化之任,其敢不尽心咨访,明白指陈,上以副特询勤恳之盛,下以慰无告颙望之切哉?第惟本道州县虽少,道里极远,以臣一人之耳目,有难周知而遍察是白乎等以,谨以有旨内辞意播告各邑吏民,使之各陈其疾苦切急之弊,待其一齐来报,更加详问其弊源之所从,反复综核之际,淹延日月,今始条列于下,以备朝廷裁处为白去乎。稽命之罪,实不可逃,伏地惶恐为白卧乎事。
贡物之弊
编辑本道二十二邑内六镇、三、甲段,以边地蠲免诸役,端川则以岁贡银千两,亦免他役是白乎等以,凡干贡纳之事,专责于十三邑为白如乎。当初贡物分定之时,必随其土产而立制是白乎矣,到今年久之后,土产变移,无一物以本邑所产者备纳,及其转贸之际,劳费倍增,不得不直以价布防纳于各司主人乙仍于。
通计十三邑一年所纳贡物价,四升布三百六十八同零,作纸、人情、役价亦至一百馀同为白齐。北方元无木绵,穷民之冬夏所衣,只是麻布是白乎矣,种麻之田,非家垈土膏处,不能茂盛是白乎等以,虽有以富见称,而置麻田一日耕者,实罕为白乎旀。
一日耕所种之麻,收治纺织,堇成四五疋,既不足以衣下户八人之身,则无田者之赤脱,已无足怪是白去乙。又从而年年责出五百馀同之布为白遣,其他公私贱身贡及本邑大小之役,无名难数之费,又不在此限,则柰之何民不冻饿流散也?
今欲救得一分之弊,宜先随土产改分定之后,其元非道内所产者,则以布立价分定于无物产之邑,使之输纳价布于户曹,户曹又分给贡物主人,若两湖大同之为,则于公无损,而民实蒙惠,此乃一道民情所甚望是白在果。
道内进上牛黄等物,曾许纳价宣惠厅,分给营司下人,自京贸纳为白去等,贡物之以价上纳,尤何所妨乎?朝廷如以臣言为可,臣请参酌各邑物情事势,以道内应纳之数,随宜改定,作案上闻,以备朝廷裁处为白乎矣。
臣之所谓不可不随产改案之实,则生梨只产于安边,而乃定于百果不成之吉州,黄大口鱼只产于镜、明、吉,而乃定于大口元无之安边,使两邑运价防纳于京司主人,此岂非事理之甚舛者乎?举此一款,可知其他。更乞谅察裁处为白乎旀。如以为难于变通,则虽不得救其本源,亦望其除去末流之弊,敢复条列数件于下为白齐。
黄大口鱼只产于镜、明、吉三邑是白乎等以,利城以南各邑,则从前送人贸得于所产之邑为白如乎,近来大口渐渐体小,准其尺数者极难得。海夫所捉体大者,必皆先纳本邑,以其馀数体小者,许卖于他邑,故每于上纳时,见退生事,不得已贷出月利,添给京司主人,然后方许防纳为白去等,年年以本色及价布两给于主人为白卧乎所,实是难支之弊。镜、明、吉三邑外,皆请以价布直纳于户曹、宣惠厅,自官分给主人,一如两湖大同之为,则庶可蒙惠是如为白齐。
镜城所定黄大口元数及代纳幷七百二十三尾,分纳于司宰、奉常两司为白遣,义盈库所纳则只是昆布、多士麻是白去乙,三司主人称以人情,责征黄大口一千七百五十尾为白乎等以,渠辈恃此防纳,每每点退他邑所纳,而受其倍利是白在果。自今镜城人情,亦皆依他,以布定给,则渠辈虽欲作奸,其势无凭是白齐。
安边所纳掌苑署生梨九百三十四个是白遣,作纸、人情、役价段置,亦皆以布磨炼以给为白去乙,贡物主人称以过冬冻伤是如,私征一千个于人情之外为白乎等以,恃此防纳,点退他邑所纳之弊,一如镜城之黄大口而反有甚焉为白去乎,不可不立法痛禁是白乎旀。此梨皆出于民役,而称以果园结实年年添数,令差使员成册上送为白乎所,正所谓虚文实弊,似当一定其数,以为限式是白齐。
道内十二邑所纳济用监人参,乃是巨役是白在果,本道元不产参。所谓北参皆是越采所得是白乎矣。品甚不好,从前上纳之际,给价防纳于京中为白如可,往在丁卯年间,因本道陈弊,始令参一斤,代以五升布五十疋定价上纳为白乎旀,壬午年,又因陈弊减定为四十五疋为白乎旀,乙酉年,又因陈弊再减为四十疋为白有置。一斤之参,其价至于五升布四十疋亦为过重是白乎矣,朝廷既许再减,今何敢更望三减乎?
但以四十疋之式计之为白良置,人参一百十斤之价,已至八十八同兺不喩,北方所产,只是麻布,无他衣身之物,民间多织四升,兼为冬夏之资者,盖取其麤缕易造,用麻少而得布多耳。至于五升则谓之细布,拣麻治缕,劳多绩少,非公纳则不肯私织是白乎等以。
市价四升二疋,直五升一疋,而况又京纳之类则必择色品,倍价求贸而后得为白去乙。数年以来,本监点退渐甚,往来耗费,比前增加,不得已远贸明、吉,以六升备纳,北民之处处呼诉称冤,此最为急为白去乎。唯独安边府参一斤价五升四十疋,代以邑产四升布八十疋折价代纳,实为省弊是如。各邑民情皆愿以四升倍数代纳为白去乎,此于本监,亦为无损有益。伏乞谅察特许为白齐。
端川郡所纳内医院进上牛黄,以价布代纳于宣惠厅为白如乎。本郡民状内“药材中蜜陀僧、炉甘石,乃本郡银矿所出,累试有效,色、品、形状,亦与唐产一样,而似闻内局重价远贸此两种于北京”云。请以两种代纳牛黄是如为白乎所,似为便当为白齐。
端川产银,盖自祖宗朝有采纳之规是白乎矣。初则差官监采。募匠铸取,以之上纳,而一从所铸之多少,元无一定之数。至于采银军则分定于各邑为白遣,本郡各项贡物则与他邑一样上纳为白如可去。
去壬辰倭变之后,天朝使命接待之际,国用荡竭兺不喩,银货绝贵,无他出处乙仍于,别遣御史督采为白乎矣,一年所铸满于千两是白乎等以,仍以千两定式,尽除本郡各项贡物,而只令贡银为白乎旀。本郡既除他役,故采军亦用本郡民户,而仍罢各邑发军之弊为白有在果。其时道内物情皆以为便,本郡段置,采银甚易,公纳之外,亦有私利,募匠日聚,人皆乐为为白如乎。
近年以来,银脉忽尽,更无可采之路,不得已采一铅脉,铸铅之后,用法再铸成银,百斤之铅,难成十两之银,每年所铸不满千两。其所不足之数,既不可赋民,又不可退年。乃创无据之规,抄出富实品官九人,差定监官,使之监采监铸,而一人监役,以四十日为限,四十日所纳,以一百十两零为限。若于监役日限之内,不满其数,则使之私自备纳,一经监官,尽破家业。官吏虽知其冤痛,而莫可变通为白乎旀,匠人段置,终岁勤劳,逐日督责,而竟无铢釐之得,以补衣食之资,亦皆逃散,请刷之报相续为白在果。
大槪本郡形势,不但银脉已尽,堀采已久,穴深甚远,几至十馀里。非熟于久采者,不能入,既入之后,若或淹迟,辄皆气窒致死,故毋论银脉铅脉,照火急采,不得任意多取,仍成难堪之弊为白有置。
臣意八路诸邑贡物,或以土产,或以转贸,上纳为白良置,无有直千金者为白乎旀,即今市上银货不至绝无为白去等。端川之独纳千两,在地部经用,元无所赖,在本郡,能破民家产,轻重自别兺不喩。采银易多之时,则多取之,不为虐民;采银艰少之时,则少取之,未是挠法。今若量宜减数,以解民冤为白有如可,前头又得新穴,采取便易,则更为加数,似合事理。伏乞裁酌处置为白乎旀。如或以为“不可,因邑民之称冤,遽减久行贡法”云尔,则亦乞依故事,别遣京官监采,知其实状,然后参商变通,尤为稳当为白齐。
北青、吉州、明川、镜城所纳獤鼠皮,俱非所产,每年贸纳于京市,其弊日滋。请以价布定式直纳为白齐。
各邑贡物之外,身贡之难堪者,无如内奴婢、寺奴婢、私奴婢,而内奴为甚。自前言之者多,变通者亦数矣,而其弊愈滋,冤苦益迫。若不从头劈破以去弊源,而徒欲救其末流,则一弊才除,一弊复生,逐年更张,徒扰无益,民冤终不可袪,而他日之忧,有不可尽言是白在果。
臣谨察本道形势,兼考古人措置为白乎矣,自古北方岁被边患,且艰生理,居民鲜少,无以抄军备边,三南、江原军兵每岁添防为白乎旀,至如本道所居之人,则毋论公私贱,男则皆充束伍,女则纳米为粮为白如可。一自边患少息,南军撤防之后,渐致解弛,杂役横加,又经丁丑以来,诸般侵督,一如内地,其无远虑甚矣。
又有公家处置大不即于人心者。法条内“私贱,禁其本主不得收贡,严加防塞”,而诸各司奴婢、内奴婢,寿进明礼等宫奴婢则一一征贡为白乎旀,内奴婢则又有赐诸宫家之举,使各宫家送差征贡,无所顾忌为白乎所。法禁不行于上而独行于下,此岂均平之政而可服至愚、至神之民乎?
臣之妄意欲望朝廷限铁岭以北,视为边地,勿复拘以烦文苛法为白遣,内奴婢、各寺ㆍ各衙门奴婢、私奴婢等,一考籍区别,奴则年十五以上,尽入军伍,婢则年二十以上,尽收贡米,或贡布,军以固边,米以继粮,布以赏军,一如昔年防胡之时为白乎矣。唯只咸兴本宫所属奴婢三百口兺,勿入于编军纳米之中为白乎旀。
细布元是本道所产,而既除内奴之贡,则尚方之供,无他所纳,亦甚未安是白去乎。请令攸司计一年所用疋数,定式颁下本道,本道分定于所产各邑,从民结出赋上贡,方合正供是白乎旀。
私奴婢段,更考其前日官买之类,作为一籍,称以某司奴婢,以绝旧主更侵之端。其未及官买者乙良,亦令攸司参酌定价,奴为几许,婢为几许,通计价本几许,杂出京司及本道监、兵营布木,汉城府主管分给各其本主后,尽收其所持文记为白遣,所买奴婢段,一齐收入官籍,则积年之弊,可一日尽袪本源是白在果。
如或以为京司及各营物力难于充价,则姑先贷用地部及各衙门布木,而收捧所买奴婢一二年之贡布,转以充偿,则亦无妨碍之事是白去乎。伏乞圣明勿疑快断,以为固边惠民之远虑为白齐。
邻族之弊
编辑我国邻族之弊,当以军保为先。而本道则无正兵上番之事是白乎等以,逃军逃保之邻族,虽自道内有责价刷还之扰,不至重大为白乎矣。唯只内奴婢、宫奴婢、各寺奴婢逃故,侵及邻族之弊,甚苦为白去乎。明、吉、端、利、青五邑之内奴婢,七八、五六升细布纳贡之类,则实是难堪之役、逃散之患,诚无足怪是白乎旀。其他洪原、咸兴、定平、永兴、高原、文川、德源、安边八邑内奴、寺奴等公贱段,乙未以前则皆以米纳贡,收储本官为白如乎。
推刷以后,更立新规,每一口,以五升布一疋上纳为白乎所,布之与米,难易相悬兺不喩,上纳之际,作纸、人情、运价等耗费,尤倍为白乎旀。泛以他役言之,则一人一疋之贡,元非苦重是白乎矣。此等奴婢一家之内,毋论八口、十口,尽为纳贡之人是白乎等以,一人一疋,果似轻歇。而一家十疋,实为难办,以此生理极窘。婚娶皆从同流乙仍于,幷与其妻妇而同是贡婢,一家十口,通计夫妇,则乃二十口纳贡之家也,柰之何不为之逃散也?
及其逃散,则侵其邻族。邻族本非闲人,既纳身贡,又征逃族、逃邻之贡,万无支保之理。其势必须尽逃而后已,古人之言已备之矣。况又本道近北,民俗绝异,父子兄弟少无恩情,多有可骇可愕之事为白去乙。逃亡者之有父母兄弟者,则不许頉下为白乎所,实未尽烛北方物情之致是白在果。
臣自承有旨,广加询访,详查案簿,则通计道内二十二邑,内奴婢、宫奴婢逃故者八十三口,各寺奴婢逃故者八十二口,其数不至滥多是白去乎。请令庙堂参酌变通,毋论推刷前后,尽为頉下,以惠边民为白乎旀,逃亡者之有父母者,虽难举论,只有兄弟者则亦许頉下为白乎矣,洪原以南各邑内奴婢、寺奴婢等段,幷皆依前以米纳贡,收储本官,一以宽奴婢之役,一以实军饷之蓄为白齐。
道内邻族之弊,内、寺奴婢之外,又有最可矜恻者,乃还上逋欠,侵征邻族事也。各邑仓谷数多,居民鲜少,常年一户所受,多至七八十石,少不下三四十石,虽在丰岁,纳籴之际,实有难支之势,言北方之痼弊者,每以此为先为白如乎。
近因连年赈饥,多粜而少籴,即今一户之所粜,或至二百馀石,催籴之际,诚为矜愍是白乎矣,此则既有本户固难请蠲是白乎乃,至于受粜之后,或死或逃,妻子亦皆流散者,则无他可征处,县官虽知其冤,不得不侵督邻族为白在果。当此荐饥之馀,别为荡涤其逃故之粜,以解邻族之冤,则国家所失不多,而穷民受惠甚大,实是仁政之第一务。伏乞谅察变通为白乎旀。
今年道内农事不实之状,曾已启闻为白有在果。累年分给许多谷物,有难一时尽捧是白去乎。请以十分为限,虽有一二分未尽捧者是白良置,姑许退捧于来秋,少宽民力,未知何如为白乎喩。既严各邑虚录之禁,又于春后,臣当依法巡历反库为白乎等以。虑或官吏畏罪,刻捧以致伤民,并此仰禀为白齐。
北伯时应旨状启甲辰
编辑臣忝叨重藩,人微任巨,才疏务剧,到任五朔,尚不能整顿一事,夙夜忧愧,不遑寝食。惧无以上副朝廷使令之意,下酬平生报效之志,驱驰询访,量察事情为白乎矣。
本道自昔以边防之地,惟讲备御之事,州县所治,军民所役,皆无条式。及乎边患久息之后,大小官吏各以其意主张措置,一事一为,无非虐民奉公之政,散乱无统之举。又其土地瘠薄,生理甚艰,居民鲜少,近北傍胡,习俗异常,不知父兄长上。无严刑杖法律,强横弱效,贵少贱老。加以穷边绝域,风气甚恶,景象惨然。为吏北来者,见其如此,皆怀厌心,不复以民事为意,沈淫酒乐,以为度日之资,刻迫贡赋,苟免目前之责。
虑其难制,则用刑过滥,喜杀立威;惧其孤立,则亲任品官,缔结助势。以此豪强之风特甚,小民之冤无告,其视邑吏,有同仇敌,居常以为“若值变乱,吾属可得一日之休”,在街出涂,唱言不讳。人心如此,可不畏哉?苟不及今变通,不出数年,必致土崩之患。
臣敢以闻见所得、知虑所及,一一条录,即欲上闻,而朝廷既轸北方,别遣重臣,咨询民瘼。复命未久,伫俟指挥,方此趑趄,伏接议政府行关,敬奉教旨内辞缘,我圣上遇灾自责,罪己求助之意,恳恻丁宁。继见邸报,又以知上下遑遑警惧,振作之举,出寻常万万。臣今守藩在外,未知朝廷有何阙失,以致灾咎,若臣职事所管切急之忧,难言之患,则诚有如此者,而朝廷或未之知耳。玆敢具状条陈,仰塞求言之教为白在果。
此等民瘼,若入章疏,恐致文烦语支之弊,若录一状,亦恐乙览庙议之际,必有混杂不省之患是白去乎,先以数事列于状末,而继以他事别作各状,连次上闻,庶几朝廷明见千里,而北患得以豫防是白去乎。臣实不胜激切恳祝是白乎矣。揆之常例,实涉滥越,又不胜伏地惶恐之至为白卧乎事。
本道乃是边地,朝廷措置,亦与他道有异,田结正税,公私贱贡米,幷皆留储各邑,以备军饷。以此各邑仓谷数多,粜籴取耗,一邑或过千馀石,用之有裕是白乎等以,各邑曾无官需收捧之规,其所收捧者,只是大米、赤豆、菉豆等若干石耳。
自前籴耗毋论多少,户曹只取十分之一,而馀皆任他本邑需用为白如可,丙子以后,国谷荡竭是如,因一疏章,又自常平厅取三分之二。计出户曹及常平厅所取外,本邑所用无几,近年八路州县之凋弊,多由于此。湖、岭大邑之曾无官需收捧之处,幷皆定式新捧,民役渐加,识者窃叹为白去等。
本道事势段,比他道尤别兺不喩,经乱之时,亦无荡失是白乎等以,仍前户曹取耗之外,久无常平取耗之事为白如可,往在庚寅年间,始自本厅创为取耗之法。其意盖欲与他道均一,而实未知本道事势之致是白齐。
即今道内二十二邑,既失耗谷,又无官需收捧之式,日用莫继,贸贷不足。欲立收捧之式,则恐被重罪;如不为收捧,则无策可支,不得已乃于本邑所用一分耗收捧之时,耳麦、木麦、皮稷等谷之耗,则皆征大米或田米,以资日用。其间苟且细琐之状,称冤呼苦之事,有不可尽言,而民间亦知邑吏切迫之实,故亦不敢告诉,举此大槪,他可推知。
况乎为吏者不谨,则其弊之及民,尤如何哉?其中咸兴、北青、镜城三邑,则乃监司、两兵使所住之处,故需用倍十,皮耗取米,犹且不足,称以借贷,年年以国谷支用。虽欲充偿,其数岁增,于何取办?邑民时或愍其倅之抵罪,通议收聚,略有所偿,而亦非可继之道。以此两款言之,不出数年,道内州县,将不得成样是白在果。
臣意欲望朝廷别为计给各营营需,则可除三邑之弊。而三营将士所供,各邑分办,远输劳民之弊,亦可去矣。计给各邑官需,则可除侵民鄙琐之事,而州县得以支保矣。为国之道,先使命吏不得成其体样,其何以行政发令于邦域之内乎?所关实急,更乞谅察裁处为白乎旀。至于常平取耗,元非祖宗朝旧典,只是乱后不得已取便一时之举,特许永罢,以惠诸道,不胜幸甚。
臣方陈本道之弊,而旁及他道,虽似越俎,区区愚见,常窃以为不可。当此遇灾警动之日,革一疵政,以慰民心,实惟修省之一事。乃敢幷以是仰塞求言之旨为白齐。
臣更念营需邑需计给事,未蒙准许,则亦乞别给田结于此三邑,使之支过为白齐。此事必须先正田政而后可以施行,而道内量田已久,富漏贫冤,处处号诉,不可不改量是白乎等以,今方自本道先试于咸兴府,今方改量为白在果,知其便否得失后,启请趁明年尽量一道计料为白齐。
本道镇堡建设之所,三、甲、端、吉、明、镜、富七邑则皆于山谷,会、锺、稳、源、兴五邑则皆于江边。盖防野人往来,逾越渡涉之路是白乎等以,人烟隔绝,衣食俱乏。春冬窟处,秋夏巢居,见其生理,如鬼如兽,五十二镇堡之中,若此者几乎居半是白在果。
昔年添防之时,则土卒虽尽归农,尚有防军屯田资治为白如可,撤防之后,屯田尽废,无以为食。因御史书启,虽许给料,或以皮谷计给,又尽夺其屯田,属之地部是白乎等以,终岁不得见盐酱,朝夕只粟饭一器而已,此岂人之所堪哉?巡历之际,或有见臣陈说,涕泣哽塞者,实为矜恻。
请令该曹更为磨炼,佥、万户则皆以大米计给为白乎矣,本邑无大米处兺,以田米计给为白乎旀。军官段置,定其员数,毋论率去与否,亦为计给,以优廪资,且令补用于军器城池修改之时为白乎旀。奴马料段置,亦为定式计给,勿以夏冬异科为白乎旀。屯田段置,亦为定式折给,使之种太作酱,种菜为馔。未知何如为白乎喩。平居若是困苦酸楚,不啻罪谪,而临乱责其死力,恐非御下以仁之道。伏乞谅察裁处为白齐。
道内边将五十二员,北道守令九员。监司、兵使、北倅及边将军官逐朔进上,陪持人等持草料往来者,道路如织是白去乙。铁岭以南则自江原、京畿计数会减为白乎矣,本道之内则无会减之规为白乎所,未知其由为白在果。以此各驿各站不胜支当兺不喩,万户权管等秩卑边将,则往往不见待于站驿,狼狈饥饿,中路彷徨,可矜可骇是白乎矣。残驿数三户之不能供馈许多往来之人,其势亦然是白去乎。今后依他道例,公行持草料者,则自各邑分给人马料食于各驿各站,使之接待后,令该曹知数会减,法例当然是白齐。
道内各镇堡土卒,自前许令本镇堡募入为白有如乎。近来北道各镇堡土卒段,因兵使欲为要功之计,尽编束伍,虚张军数,以罔朝廷是白乎等以,即今土卒则在镇堡有佥、万户,在本邑有哨官,各各领率,侵责多端,操炼于本邑,则本堡无一卒;操炼于本堡,则本邑抄阙。
至于军装服色段置,号令各异,莫适所从兺不喩,监司、兵使、营将巡历时,亦皆见点于本堡、本邑两处是白乎所。一人之身,奔走两役,其势难支。设有变乱,则将属于本堡边将耶?将属于本邑哨官耶?揆以军法,亦同儿戏,不可不速为变通是白在果。臣意欲望朝廷定一法式,边堡土卒则幷皆区别,专属本堡,勿编本邑军伍为白乎矣。
但念各堡募军之规,毋问所居远近,尽许募属,亦甚不当为白去乎。今后乙良,各堡土卒,先定额数,使本堡募入为白乎旀,应募者段,虽是公私贱,幷皆蠲免本役为白乎矣,其不入居于本堡城内者,则切勿许属为白乎旀。上使巡历时,考其募案,计其家户后,一一点试宜当为白齐。
我国繇役之规,田役甚歇,而身役极苦,此实八路之通患,人人之所共言是白乎矣。至于本道则居民鲜少是白乎等以,身役之苦,尤倍于他道,穷迫之民,无以自救。至于今日,其弊益极,鬻妻卖子,终至于自卖其身,生子弃路而犹不能给。闻来惨然,见之心痛。
徐究其弊源之所从,则皆出于雇工、率丁、土奴婢、国籴四事是白在果。盖考雇工、率丁之规,则在昔防边之日,野人侵扰无时,边邑不分冬夏,城守以待是白乎等以,一邑男女毋论老少贵贱,皆在城中,各守信地,即今女炮手,乃其遗制也。
守城之人,当农废耕,难于资活,故定给雇工,以之代耕,故本法雇工,不定土民,以于良、于贱流来入接之人,充给为白遣。所谓率丁,则以土民定给,以供凡具,如保人之为为白如可,主户或作故,或有病,则代立其役为白如乎。
其后边患不作,民皆散处田野,更无守城之举,而各定雇工率丁,任自使唤,一如守城之时兺不喩,此法通行于南、北道,良民之子在于襁褓,而家有田产,则人皆得以告官受帖入案,才过三四岁,便责役价,夺其牛马田畓,未及十岁,捉执使唤。居在他官者,则呈官刷来,世世相传,有同奴婢,虐使酷侵,不顾衣食,知其法无偿命,时或发怒打杀,全无顾忌为白乎旀。不能支当,或有逃走者,则侵其父母,尽夺家财。
以此逃亡者,不敢归见父母,恐其父母执捉还给主户故也。其有父母之恋,不忍远逃者,皆自缢而死。民之急迫如此,念之惨恻,岂但可为痛哭而已哉?父母在上,而无人告其赤子颠连到此之状,今日国事,诚亦岌岌殆哉?
所谓“土奴婢”者乃土着人奴婢也。本道流例,称以国初事目,土奴婢则虽至百口,勿定官役,优游自在,宜乎最闲是白乎旀。况又人情各私其奴,抚恤偏护,自是常事是白乎矣。唯只本道人人皆得雇工,有生之初,自有元定之奴,故视其奴婢,与雇率同一样虐使。以此主之刻酷杀奴,奴之督迫自死,相随续焉为白乎旀。
所谓国籴之弊,臣已于前状备陈为白有在果。许多国谷分粜之际,一户所受,多至七八十石,少不下三四十石。富民则恳䜣邑官,不受元粜,而待秋只纳耗谷为白遣,贫民则不得已受粜,春夏为食之后,到秋无田可收,不得不初年先卖其子女,犹能限年受价为白如可,二年三年,则鬻妻卖身,至于限终身及其所生,而犹不能尽充其食粜之数。
欲为远走之计,脱身潜逃,则或被捉于防禁,结缚受刑,或逢值其相识,公文督刷,其势反不如自缢无知是白去等。况乎生子者,虽有慈爱之至情,宁不能忍一朝而贻终身之患哉?人言“北方风习,轻死喜缢,不慈弃子”,岂不哀哉?
臣意欲望朝廷尽罢雇、率之法为白遣,只许正军束伍给保为白乎旀,各堡土卒段,虽是军兵,居在信地,亦不给保为白乎旀,土奴之非仰役家内者,亦许编军,则庶可少救穷民迫死之命,尽革毒虐残酷之习是白齐。
如以为旧法不可尽革,则臣亦有说。即今良民鲜少是白乎等以,有役者之得雇率,十不居三。其已得者则无非豪强肆虐之类是白去乎,既不能遍给疲残苦役之人,而反将赤子啖肉于顽悍闲役之辈为白卧乎所,果是设法之本意乎?更乞谅察裁处为白乎矣。
终以为不可,则亦望尽搜良人雇工,编于军伍,而更令本户求得于良、于贱者,代定其雇工,一如当初事目为白乎旀,率丁及文武出身、生进、品官、校生、驿吏等,无苦役者之雇工,是乃先罢宜当为白乎旀。至如国籴变通事,已与别遣重臣,反复相议,必已陈达于复命之时是白乎等以,伫俟指挥为白齐。
六镇昔时常以防胡为事,守城待变,一邑军民,皆在城中,服役官家为白遣,虽有出野耕作之事,辟土不广田结些少兺不喩,在城之人,岂又问其田结多少而出役乎?以此每事皆责于在城军兵为白如乎。今则人民散处田野,土地皆辟,亦甚膏沃,品官辈举皆富强为白乎矣。厌其役及渠辈,凡干大小之事,依旧专责于军兵,六镇军兵之不能支堪,私卖保人之弊,实由于斯。
臣方分付该邑,自明年为始,大小官役,皆用民结,切不得更侵军民为白乎矣。干系民役,不可不自朝廷定式指挥是白乎等以,幷为陈启为白乎旀。私卖保人者,他日主户有故,欲为陞户,则无踪可寻,查推之际,曲折多端。往往越境许买是白乎等以,极难极扰,亦宜立法严禁是白乎旀。
边倅虽有除挈眷之令,至于贱妾则得以率去为白乎所。到任之初,则固以私马搬来为白乎矣,递归之时,则邑民之道,不得不具人马以送,而虽曰贱妾,或有所率过十馀口者为白去乙。此等刷马,尽责于马军,而牵马则皆定于烽军,俱极可骇。请令该司酌定人马匹数,而责立民结法例宜当为白齐。
道内公私贱之编于束伍者,最是苦役,不能支堪是白乎所。盖以渠之一身则编军减役,而其馀妻子之在一家内者,毋论多少,皆为纳米为白遣,又无保雇是白乎等以,势实难保,情亦甚矜,曾经阃帅之人,无不以此为言为白去乎。
今若以公私贱同类之人,每军给保二名,而不择男女,从其所愿而定给,则渠之妻子、姊妹皆可为保,而少除其役重之冤,得结士卒之心是白在果。此辈役重,流散居半,无他可救之策,臣实熟计而一得,窃以为断然可行。伏乞朝廷毋拘夬施为白乎矣。但给保之规,非其族属,而请以婢为保者勿听为白齐。
北民不举子之惨,既出于穷迫之至,则非可以法令禁之。必须尽去弊政,使民安保,然后无此事。而若求其目前可救之策则有一焉。顷年一守宰揭示“三岁前收养即同己子”之文,劝民收养,则无子之人,颇有收养者。今臣巡历之时,亦多告状立券之事是白在果。今若立法有收养其弃儿者,限己身作为奴婢,一如赈饥事目,则收养之路益广,得活者必倍多是白去乎。伏乞朝廷裁处为白齐。
道内驿役最歇是白乎等以,良民之投入于驿吏驿子之保人雇工,私贱之投入于驿子,不知其数。以即今道内驿案计之,其数一万八千九百馀名,以军案计之,其数仅一万四千馀名,宁不寒心哉?其弊尽由于各邑无形止案,而本驿任自主管之致是白乎旀。
至于雇保,亦皆不问本邑,而自驿充定,其在事体,殊极不当。曾闻别遣重臣之言,则略及各邑亦置驿案之便为白有如乎,复命之时,必有所陈达,伫俟指挥为白乎矣。大槪驿人雇保立役数年,则陞为主户,或称逃故而又定他保他雇为白遣。
驿吏之一经吏房者,除役家居,终身闲游,而所谓吏房,以三十为额为白卧乎所。此实诸路之所无,不可不立制禁防是白去乎。各驿驿吏请令该曹参酌定数,俾无过滥之弊,未知何如为白乎喩,幷此仰禀为白齐。
道内给复之类甚多。民役之偏苦,皆由于此,不可不厘正是白去乎。各驿驿吏驿卒,皆为给复为白卧乎所,乃是他道之所无兺不喩,既给雇保,又为给复,甚为偏厚为白乎旀。各邑田结有限,而驿吏驿子岁岁增加,必欲逐数给复,亦是难行之势是白去乎。雇保、复户两条之中,法当除一是白乎旀,给复之规,必须定式,以每驿几许为限为白遣,勿复逐名给复为白良沙,可无穷民偏苦之弊。切乞朝廷裁处为白齐。
北方风习,贵少贱老,甚无父兄率子弟之俗,宜有劝导之举兺不喩,法典内“年八十以上,勿论良贱,除一阶,元有阶者,又加一阶,堂上官有旨,乃授”亦为白有旀,近来朝廷屡颁优老之别恩为白乎矣,唯只本道在于遐远,不得均霑恩泽,亦无以慰其子弟之心是白去乎。请依法典年八十以上,抄出并赐一阶,以示朝廷敬老之意为白齐。
北兵营创设之时,割给正军,以为营中立番,或收布需用,乃是元来故事是白在果。此军既有定额,不可添增,而渠辈永属兵营,已成牙卒,不欲其子孙之入于军役,诉于兵使,请属本营,兵使亦为收布需用之资,别作一名,谓之营闲良,而使各邑不得定军,道内军情甚不快兺不喩,事体亦甚不当。臣方分付兵使,一体编军为白乎旀。兵营所属之军,有贫残疲老者,则兵使勒换各邑正军之富实少壮者,尤是无据之事,亦为分付禁断为白乎旀。
各邑乡吏厌其本役,有恳请于兵营者,则称以试才优等,升为武学为白卧乎所,法典内“乡吏非出身,则不得迁动”,“虽私贱,二代应役,则不许还贱”为白去等,况可无端移定歇役乎?并皆分付还于本役为白乎矣,若自臣营分付而已,则必不得为永久遵行之式是白乎等以,幷此陈达,欲得朝廷命令为白齐。
北道豪强武断之弊最甚,小民之横侵抱冤,罔有纪极,而距咸兴十五六日程,不能赴愬于监司。虽欲呈状于巡历之时,例为题付本邑,而邑倅举皆武臣,听决之际,徒务威断,全欠慈祥,又多亲结土豪,反为之私护助势。臣今因人诉冤,取见从前讼案,则其不牵私用意知非误决者实罕。甚至挟官员之势,用刑杖之威,托称亲族奴婢或逃奴己物,勒夺人田产,滥征其贡膳,可骇可愕之事,无所不有。
民之抱至冤至痛者,无处告诉,敛手受制,不敢出一语相抗。间或有冒死诉急于兵使者,则自以为非其职事,不许听理,且所犯邑宰,皆其亲知,全欲掩覆兺不喩,兵使亦岂每每得人乎?其不谨者,则公然发关,推奴决讼,无事不干,其害之及民者,亦非守令之比是白乎等以。
北民之恳诉,皆在于文武交差,前监司徐必远之请以文臣差遣北兵使者,亦知民情如此故也。盖文臣亦岂皆善,武臣亦岂皆不善,而若言其不善者,则文之苛拙,犹胜于武之麤悍云。此实北方民情之所在,朝廷不可不知是白乎旀。遐远之域,王化不及,以致小民之冤此极,而今日处此之道,莫得善策,诚非细虑是白在果。
臣意北评事,极择一时负望之人,远送戎幕,实非偶然,而全无所管,束手无事,甚无意味。欲望朝廷作一事目,许令评事听伸冤屈为白乎矣,少涉紧重,一一报知监司而后处置,则似可抑豪强之习,伸无告之冤,邑宰有所惮,民情有所恃是白去乎。揆之事体,亦无所妨。伏乞朝廷裁量指挥为白齐。
道内自安边至明川十三邑,有民户收铁会簿地部之规,未知始创于何时,欲用于何处。而或云“壬辰倭乱之后,为备军需,有此豫储之事”是如为白在果。本道元不产铁,民户收捧之际,皆以斧、锄、刀、镰等物来纳,日用所切,民情皆怀不便。所见琐细,亦妨官家事体,前监司徐必远状请革罢,则庙堂以为“军需预备,不可轻废”,而回启防塞,臣于其时,亦得与议为白有如乎。今臣亲见此事,有伤事体,宜即革罢为白乎矣。
至于正铁预储一款乙良,臣意欲望朝廷以监司、两兵使月课米,换备以储为白去乎。本道收米之路既广,军饷元无不足之忧,三营月课之米,岁岁增数,适足以添籴多之弊,以此换铁,实为两便为白齐。
道内牧场有五,而马群不蕃,民弊甚大。其中咸兴、端川则设场于大野之滨田畴之间,故稼穑向熟,必超场偸食,蹂躏无馀,所见之惨,有不忍言,农民之愁怨,可以想知是白在果。然念马政亦重,不可为民轻请变通是白乎矣。
第臣详察牧场地势,则端川豆彦岛、永兴末应岛、文川四讷岛三场,则土膏草长,水清场阔,牧马肥泽壮盛,稚类亦好。末应、四讷两场,虽放万马,未见小少之虑,豆彦可容数百马是白遣。咸兴都连浦则场内虽广,土品甚薄,濯濯无草,所牧马群,当夏瘦瘠,及冬致死者相续为白遣。洪原马郞岛乃是石山。无草无水,夏旱则汲水船运以饮马群,只此一事,决知其不可牧马是白置。
臣意四讷、末应、豆彦三场,最好放牧,且有马群肥盛之实,而马数甚少,场内广阔是白乎旀。都连、马郞两场,不利放牧如此。而任他不问为白乎所,似是该寺未详实状之致是白去乎。请令该寺问其实状于今番点马别监后,以都连、马郞两场之马,分放于末应、四讷、豆彦三场,则其在马政,甚为着实为白乎旀。
牧场年年修筑之役,尽发明、吉以南之军民,裹粮往来,给价雇役之弊,亦甚难支。身为道臣,亦不可恝视是白乎等以,敢陈两便之策为白齐。
臣考见道内应行事件,则其中有兵曹行会岁抄定军限数之条是白在果,未知平时军额几许,而即今未充之数几许是白乎矣。但以事理言之,每岁加定之数,大邑则以百名为限为白乎所,以此算出,十年当作千名,二十年当作二千,行之百年,其数当作几何?恐是难行之法兺不喩,本道段,居民鲜少,良人及公私贱,案籍分明是白乎旀,又以参禁,五家作统,一月五六点看为白乎旀,又有各邑保人、率丁、雇工之规,各其主户各以闻见搜索望定是白乎等以,其势实无一丁之闲在者是白如乎。
臣今点阅正军,则襁负抱提者,十居三四。盖守令虽知儿弱充定之有罪,而目前阙额之责,尤为急迫,故冒犯不避,姑充逃、故之代为白去等,况可望其岁岁加抄,一如兵曹事目乎?此是决不可行之道。臣意欲望朝廷考出平时元额,区别各邑大小,酌量立数,作为一定之式,颁下各邑,使之尽充其数,而其后岁岁只充逃故云云,则正军甚重,虽尽括雇保,可以充额,一番骚扰之后,自无连岁搜索之弊,公私两便是白去乎。伏乞朝廷参商指挥为白只为。
庆源府有所谓“有信里”者,距庆源甚远,距庆兴至近,庆兴之民,皆越境耕作为白乎旀。且庆兴为邑甚残,仓储不多是白乎等以,曾前御史询访之时,民皆呈诉请以有信一里田税,从近移纳于庆兴,朝廷从之,已成流例为白有矣。
近年新起加耕之税,则无朝廷分付乙仍于,输纳于庆源为白卧乎所,远路载运之弊,已云不少。而一里田税,元结则纳于庆兴,加耕则纳于庆源,两役岐应,实为不便。请以加耕之税,并纳于庆兴为白良结。民人等恳诉于巡历之时为白在果,既有见例,令该曹依愿施行,似无所妨为白齐。
道内各镇堡,在昔三南军添防之时,南方军器多数移来为白有如可,及今久远之后,无一物完全者。若计其数,除弓箭外,铁甲有过千部处为白去等,残堡边将,领率若干土卒,以何物力可能修补乎?臣方严饬修改军器,而亦不可强之以力所不逮是白去乎。如此久远无用之物乙良,令兵使亲审荡涤为白遣,自朝廷考簿参酌作式,随其镇堡残盛,定其多少,一一改造,使之常常炼磨以待,似为着实为白齐。
各镇堡所储军粮,每岁自本堡粜籴,而兵曹知数会付为白有在果。近因年凶,全不收籴兺不喩,其中土卒之受粜后逃故者亦多。此则无所指征,不得不侵捧于时居土卒是白乎等以,巡历之时,各堡土卒等一样诉冤,有足矜念。请令兵使查实启闻,特许荡涤,以示朝廷抚恤边卒之意是白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