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峯集

作者:李縡
1734年
卷一

《老峯先生集》摠几卷,诗文若干编,疏箚书牍为多。呜呼!古人云:“所读何书?”此特有激而发尔。使而不读书,何以为?但所谓读书者,非若后人之读书,其形诸事业,见于𬣙谟者,莫非天理、人道之粲然,则其为文章,莫大于是。知此义者,其知先生乎。

先生姿禀英特,盖非季世人物,立心制行,断然不苟。观其所责难于君者,一以为准,即其所自期者可知。先生生而际宁陵不世出之圣,若将以有为,而卒不能措一世于大猷之盛,是固为千古大恨。而立朝四十年间,其经济之略,启沃之术,光明俊伟,至今赫赫照人耳目。外是而求先生之文,其亦末矣。

然先生之所以致此者,盖亦有本。先生自少慨然慕古,不读非圣之书,又能尊贤取友以博其趣,故其发而为事业、𬣙谟者如此。是则先生之文,固不在于文字、言语之间,而其为文也,亦本之仁义,明白纡馀,骨骼开张,外而朝廷,内而家庭,以及于朋友交际,无一言、一句不出于民彛、物则之正。先生之于文,可谓本末具备,而读书之力,信不可诬也。然则斯集也,虽不足为先生之重轻,而是固德性之所发,精神之所萃者焉,则后之欲知先生者,又安可舍此哉?

呜呼!今之时去先生未远,而士大夫风声、习气,大抵污下,将不可救药,使先生见者其以为何如也?先生既不可作,而独是书在耳。读之者因是而知志节、名行之可尚,淬砺奋发,必思与之齐而后已,则先生振作士大夫之功,不独见于一时,而后之受先生之赐大矣。世所称文章之士,其书虽多,顾何补于世教哉?

由是观之,人之所贵乎文,果不在文辞之末,而欲为之事业者,终不可不读书也。善乎!胡康侯之言曰:“立志以希文自期待。”于古人,必举希文者何哉?以其生乎三代之下,志乎三代之上,且近而易法也。之所惓惓于斯集者,亦此意也与。

崇祯纪元后百有七年甲寅孟春,三州李縡谨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