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二十五

卷二十四 老柏轩先生文集
卷之二十五
作者:郑载圭
1936年
卷二十六

答闵希重圭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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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意获书。称引之重。非浅拙之所敢承当也。匪感伊惧。而审其辞绎其意。盖非寻常问讯。断然志于古人所谓此事者。似此志气。何处得来。况异教滔天。新学溢世。所谓聪明才俊者。厌旧喜新。自以为达于时务。而足下不彼之为。慨然有志乎此。其知见之正。又何如哉。虽浅拙岂无罄甁相助之思。姑诵所闻。人之所以为人。仁义而已。此天之所以与我民彝。而圣人所以因而裁之。以为教者也。是所固有。而其有失其道者无佗。利欲戕害之也。义利之辨。如薰莸之判。而为儒者第一义。今之所谓开化者。化于利害之涂而无君无父。易形易言。相率而入于禽兽之域。人之类。殆将灭矣。士生斯世。须先办得义利人兽之分。诵柏舟矢死靡他之诗。佩程子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之训。坚此之志如金石。信此之义如四时。居敬以持之。竆理以明之。力行以实之。终始一意。不厌不改。则其于古人事业。不患其不能到也。至于师友。虽不可不求。而求之亦有道。求诸己则心为严师。求诸古则卷中有无限好师友。求诸人则三人必有。无往而非可师。苟能如是。则指引之师。规戒之友。将不求而自至矣。如浅拙者。年至矣病深矣。健忘又从而成痼。其何以与于会辅之列乎。足下乃谬欲相从。恐徒劳而无益也。致善相知颇久。因仍凑情。虽无裨益。爱慕则深矣。足下与之从逐。嘤鸣求友。其二公之谓乎。为之奉贺。惟俯亮。

答闵希重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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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间左顾。不量昏耄。略诵旧闻。盖以不逐时彦。回头寂寞之滨。其意不可孤也。意谓择狂归求。庶几有奋发。今承手问。无一字愤悱之意。曩日之垂槖以归。可知也。承从致善入新社。与诸益从事。甚善甚善。足下以无受益之资为病。既知其病。则药不在远。只在反诸身。岂求之于济人局耶。老昏者无语可告。只诵横渠张子一言以闻之曰矫轻警惰。足下若奉而周旋。则恐未必不为切己之药也。

大学其本乱而末治者否。本字虽谓身。亦非明德是本新民是末否。

言三纲而提出止字而言知得。言八条而提出修身而言本末。其义渊永。

明命与明德有异欤。

传所以释经也。明命释明德。

答南汝晦相烨○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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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固数数。而书则今日伊始。惺眼开怀。孰谓书不如面。以审层省卫重。尤慰。但以不能拔出冗俗。为学难进为忧。殊非愿闻底语。吾尝有见矣。山房吃苦。耐得甚坚。又似有闻斯行之之意。在此犹然。况乎过庭有闻焉。有不力于退学者乎。然则其所忧者。恐出学如不及之意。佳甚佳甚。老拙病于暑潦。盘礴露足。全不收拾。我则已矣。而恐后生之或效颦。殊庸赧赧。惟益励加勉。毋负做好人之志。是区区之望也。

答吴和益锡杓○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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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书知有侍忧。想是积苦致然。以若定力坚固。当不日有喜。是祝是祝。抑有奉贺者。自回禄以后。数朔经历。其劳甚矣。而能不忘则以之学。又前此往来。只瞻吾口唯唯。无一字疑难。今夹纸疑问。未必皆合问底。似此寻究。则渐进可望。心深慰喜。大抵尊府血诚所到。有以默诱其衷者矣。公能会得么。念念勉勉。

女虽适人。不降为祖也。父则以移天故降。而祖则以正尊故不降。男为人后则降。而女则适人不降。以无二统之嫌也。

姑之女无服。自古礼已然。而家礼亦然。世多疑之。尤翁曰恐为阙文。或然耶。

式假从仕者赐休假。使之伸情。日数多寡。以服之轻重。情之亲疏而量定也。

答吴和益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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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君之役于远也。常憧憧往来于中。非直为行迈之艰旅游之苦也。忽承远凾慰喜。亦非直以安吉无佗也。可想其用心缜密。见重于人也。佳甚佳甚。载直一山中未冷尸。而臂痿眼眚。只得嗒然待尽耳。谱重事也。而了役言旋之期不远。尤为奉贺。归当叩岩扃。阻怀可对讨。都留不宣。

答南乃中相洛○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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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书知别后省奉连卫。慰喜。老物自分毙于道路。而无恙还家。岂恶木以无用而寿耶。抑缘业未尽。使之吃来头无限苦恼耶。今天下纯坤。一线阳脉。寄在林下书生。凡托名读书者。为任不亦重乎。既不得为野战之龙。则宁甘为冻杀之雀。不变所守。而不为下乔之鸟以趋乎时。执此之志。坚如金石。而读书以明之。修身以俟之。皓天之复。亦岂无其日耶。𫖯询今日士子分义。不外乎此。于此一错。则虽多才多艺能言能文。适足为丧已乱俗之归而已。千万自励。

明德是不拘气不蔽欲之本心。虚灵不昧云云。

明德是不拘气不蔽欲之本心。说得甚好。且更涵泳軆认。不昧二字。只是状虚灵二字。

治国章所藏乎身不恕。一恕字起下平天下章絜矩二字之意否。

是。

费隐章以造端乎夫妇结之云云。

在天举鸢。在地举鱼。在人举夫妇。各举一以该其馀。所谕慎独工夫。莫切于此。可谓见得造端之意。夫妇是至亲至密处。

与南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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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珍遽尔不淑。痛悼何言。服虽缌。情若同胞。何以堪居。仆朝暮人于世者。视敛临圹。将应珍是恃。且世今昏垫。惟同志肯来。差为开眼处。死后之望。固误矣。未死之悲。其可堪耶。第念应珍志事未就。悲其志而述其业者。顾不在乃中耶。念平昔教爱之志。而益加勉励。老物既不以筋力为礼。只以数句挽语。使侄儿将去。悲切而已。

答南乃中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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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幅疑问。足见一味此学。不以世变迁移。满心慰悦。方病昏愦。寻常问讯。欲强不得。况名理肯綮乎。当留案以待稍惺。而际此倍忙专人致问。恐疑难弸中。渴闻而不自止也。乃抖擞略贡愚见之可及。诚实理也。性其实軆。而仁义礼智条件也。岂性外别有诚乎。敬是礼之理而专一心之德者。故曰敬者一心之主宰。主宰此心。只是此心自作主宰。非将敬来。别作主宰。故曰当軆便是敬。非心之妙乎。来谕以诚敬做存心养性之妙方。而谓性中曷尝有诚敬来。误矣误矣。别纸所问。塞来纸空白。勿遽信勿遽挥。反复精核。更以见喩也。

答南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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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且悒悒昏昏。一书开豁。且感且慰。顾今民国阽危。命若罝兔。犹是小事。学校新说。蚀人知觉。涂人耳目。中华之道。人伦之学。将扫地尽矣。此岂止为一世之祸。将贻百世之忧。以亚圣之麤拳大踢。不能弛杨墨之祸。则有空言无补之叹。况今之夷教。不止为杨墨而已者乎。将若之何。崇安默诵。能启考亭之学。此吾辈之所当看作眼藏者也。老病垂死。无以自强。而邻耟之望。偏切于年力方强才志可望者。乃中亦其一也。勉旃勉旃。诚敬之说。始疑终悟。佳甚佳甚。君命百官之谕。终未免少差。略言之。太极理也。阴阳气也。指阴阳直谓之理固不可。而其动而阳时。太极便在这里。静而阴时。太极便在那里。阴阳是果单指气耶。股肱耳目。固一身之使令。而视听运为。各自有理。百官固君之差除。而其所司者。皆君之职。岂可自令自行乎。气之顺理而行者。气行即理行也。更详之。

答柳东彦兴夏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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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牙,冏明。穆王初年书也。惓惓忧危求助之意。可见得穆王气象甚好。其谨之于始也若是。而后来却纵其侈心。乃有车辙马迹遍天下之事云云。

穆王资质。非不及成康。顾左右辅弼。无如召公,毕公者耳。且成康之际。常耿耿以洛顽为念。及穆王时。顽民之难化者已化矣。四方无可忧。盖安逸则易放其骄侈之心。故巡游无度。周流天下。非其资质出成康以下也。

昭王南征不还。则穆王宜有讨复之举。而书中无一言及此。

是不曾那执责去。

孔子删诗书。载文侯之命。

平王锡命文侯。犹有天子之权。以号令于诸侯。而自此以下。无复王者之诰命。故存其书末耳。

书终文侯之命。先儒以为孔子犹有望于平王。春秋始于隐公。则盖绝望于平王。

只是讲解文义了。夫以其时言之。则孔子去平王二百年。有何望否于平王也。

孟子以才为善。而程子则以为出于气而有善恶云云。

程子未尝不言才善之才。性即理也。这个性字。带才字而看耳。

夫子若当伊尹之地。则五就汤五就桀欤。

不可谓当恁地也。亦未谓不当恁地也。

絜矩。矩字就身言则心也。就事言则莫是至善。

所絜之矩何物。在我是明明德之止至善。絜而矩之何物。在新民。是新民之止至善。

答李晦而宇荣○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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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手滋。足惺昏眼。仍审夜落重省行驾利税。惬慰惬慰。君读经子已多。宜知奋励以副层侍期望之意。无用旁劝。然心乎爱矣。乌得无一言。君如欲不作拘儒。须如初上学小儿样。更就小子之学。铢积寸进。姑置所读。更将要诀一册。蚤夜心惟口诵。反身服膺。勿令为空言。如何如何。此是根本工夫。根本不立而柯叶繁茂。未之闻也。馀俟面罄。

与李晦而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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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遭制后。不至生病耶。上佐馈奠。下奉定省。外应宾客。为任可谓劳矣。居处飮食衣服。一遵礼文。勿令放过。父兄在草土𩜾粥。而我乃如常时。则子道蔑如矣。十分慎之。王府丈平日心心念念。只在佳孙成就。讲礼之暇。亦宜温习旧读。勿之有忘也。

答李晦而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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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书农之云。自是本分。正要诀所谓躬干供职。子道乃修者。夫谁曰不善。但恐无带经之勤。则所谓不至脱空者。将成大脱空耳。士之不得于朝者。农圃是其常业。而圣人于樊须。却以小人哉责之。此意正宜深思也。男子平生事业。宜先立规模。须把世间合做底事。一一打筭得孰大孰小孰贵孰贱孰轻孰重。生出自家真知觉。则吾之一生所当做底。见在面前矣。入头一差。则前头更无望矣。须渊然深思也。

答李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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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所云矫轻警惰。诵张先生语以告之。冀其有以自省而自救之也。承示云知轻惰之为病。而未知如何得矫佗如何得警佗。所谓知者。吾未之信也。水火之焚溺。人皆知之。故虽强之而不蹈。磇霜之杀人。人皆知之。故虽劝之而不食。更安有如何若何之问。苟知轻惰之为病。则随时随处。兢兢乎或轻或惰。而药便在是。惟此心竦然自作主宰。猛著省察之功而克治之。久当见效。此在君是一生家计。勿以言耄而忽之也。

论语贫而无谄章。其斯之斯字。指何而言。

此斯字苦难另别。今而思之。分明指上所言处贫富之道而言。诗所言学问之道既切而又磋者。亦如此云尔。若以斯指切磋。则所引诗只为上文之证左而已。未得为知来矣。

张子曰地有升降。注曰人处地上。如在舟中。但见岸之移而不知舟之转也。此说可疑。

地在中央而上下皆空气。气之升降运转。无一息停。故地不崩坠而常静然。气有升降。则容或有随气升降故云尔欤。

答李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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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书慰恋。冬课知在大学甚善。但无有可疑处。则可见其皮呑未破也。吾且试问一说。以验其果无疑否也。须示破也。凡文字必建立关键。而又有总括骨子处。以大学序言之。则何者是关键。何者是骨子。此外亦多合问者。而不愤而启。何益之有。商七庙图。诚多未莹。祧是亲尽庙之称。亲尽则迁而藏之夹室。故曰祧。天子之庙。有太庙。左右有两夹室。昭主亲尽则藏于左。穆主亲尽则藏于右。所谓昭祧藏昭。穆祧藏穆者是也。先师以昭五穆五之五字。为主字之误。以昭主藏焉穆主藏焉。为当分注两旁。载类编。细考之可也。

与李晦而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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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闻君旅洛。如坠径寸之珠于九渊之中。此心嗟惜。不能定者累日。既而闻君已拔来。此心喜幸。如得合浦消息。一惜一幸。殊有愧于太上。然目今爻象。尽驱一世才子。纳之于夷狄禽兽之域。而吾家读书种子。殆将绝矣。吾所以惜。非为君惜。为吾家种子而惜。幸亦非为君幸。为吾家种子而幸。望须荡涤吾方寸教空而渊然深思也。

答金素先绘泰○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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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别便有馀恋。是岂私爱而然哉。盖世之稍有才器者。争走异学别技。而吾圣人之学。若将无种子矣。君乃回头寻寂寞之滨。其意岂偶尔哉。以若才以若志。期造吾家之路。如矢注的。勿求近效。务内而遗外。厚积而薄发。则异日吾家种子。不在于君耶。此所以有馀恋者。勉旃勉旃。

答金素先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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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所关于成人与为治者。如此其深切。而今皆不复见矣。此今人所以不及古人。今之治化。不能复三代者欤。

此诸先哲之所以致慨处。然人固有天理自有之礼乐不可须臾去身者。只得谨之于此。

王氏曰。日东景夕多风。日西景朝多阴。其义如何。

尝闻之师。景夕者。日中之表其景。似夕日之景也。景朝者。日中之表其景。似朝日之景也。如此则其地之寒暑阴阳。偏胜而不得其平。

康王之释丧服被衮冕朝诸侯。先儒多有论辨者。而蔡氏独取苏氏之说何也。叶氏曰。苏公权一时之宜而正君臣之分。必有不得已而然者。然则如周公之时。流言日起。殷民未服。其势之危岌。较召公之时。不啻百倍。而必待成王之除丧。乃朝庙而访群臣何也。

守经达权。各有其说。朱子亦有二说。而蔡传特取苏氏。其亦有所受于间席欤。所谕周公之时云云非也。三监之畔。非周公之所先知也。召公以征于前而为权宜之道。

张子曰。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而塞者牢不可开。今验之于物。亦有开处。如虎狼之仁蜂蚁之义。

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是大分也。如昼明夜昏。一定而不易者也。通开之中。亦有清浊粹驳之异。如昼之昭朗阴翳。其状万千。此知愚之别也。蔽塞之中。亦有耿耿窣窣之异。如夜之清明晦冥。其状不一。此灵顽之别也。物虽灵。终不似人之最灵。夜虽明。终不似昼之大明也。

朱子曰。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如人头向上。草木头向下。禽兽头横云云。凡盈乎天地间者。何莫非本乎天者。而所谓本天本地者。只就其形质上言耶。人虽至灵。而反有近物之性者。物虽至愚。而反有近人之性者何也。

孔子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程子释之曰。洪纤高下。各以其类。各正性命。盖阴阳五行。经纬错综。以生万物。而人则经气为主。物则纬气为主。各以其类。以受其形。故人则方圆平直。物则或横或倒。有是形。斯具是性。是所谓各正也。各正之中。又各有美恶之不齐。故有人而近物。物而近人者。是则各正之性。因气质而异也。

朱子曰。所受之气有许多。故其理亦有许多。又曰以理言则无不全。以气言则不能无偏。又曰禽兽亦是此性。被佗形軆所拘。无可通处。以此三说观之。人物性偏全。似皆因气而异。

性非离形独立之物。外形而言性则茫然无捉摸处。故圣人分别道器。只就一形字。分其上下。其论人物性偏全。而即形气而言者此也。形之所以各从其类而不同者。乃理之本分也。物物不同。而曷谓之同。原其所自则均是元亨利贞之理也。指其所具则均是仁义礼智之德也。虽千差万别。而其为五常同也。同而异异而同。此性之本面然也。

程子曰。中有主则实。又曰有主则虚。有主则一。而虚实之有不同何也。

中有主则实理浑全而湛然虚明。

程子曰。心不可有一事。而朱子曰。但事过而不留于心可也。若事事要教如此。则恐或至慌惘而非念念存戒之义也。何如。

事过而留于心。不可也。事未至而先有于心。亦不可也。朱子之言。怕人转向空寂去。

程门教人静坐。欲其收敛专一。而今验之于身。静坐时此心犹不免之东之西。莫能专一何也。

万动起于静。众人具动静之理。而常失于动。故自濂翁已发主静之旨。而程门教人静坐。若如来喩。则是所谓坐驰也。只是此心不能自作主宰。

下教中勿求近效。务内而遗外。厚积而薄发。欲从事斯语。而未知其用力之方。敢问其目。

天地造化。久而有成。况人乎。一年农作。无朝播种而夕食实。况于终身事业乎。子不见春草之长乎。生意不间断则自然自长去。曷尝日见其长乎。古之学者。为见得道义。而今也为作为文词。而学古之学者。为终身利行。而今也为求名营利而学。非遗内而务外乎。得小为足。便欲自用。是污臼之水。竭于蠡酌。是在吾立心之如何。有甚条目之可问。

答金士文周铉○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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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君手滋。今日伊始。字画辞意。略有条理。甚可开眼。静扫一室。摄心读书。此好消息。蚕丝牛毛。能耐烦寻绎。则虽九曲羊肠。岂无一条路可通处耶。所患此心不能自作主宰耳。世忧是吾力之所不及处。忧之何益。但当俛首于吾之所当为者而已。

太史公平生恐未能脱出利科。而何以有掩卷之叹也。

是乃董子之力也。董子有言曰正其谊不谋其利。

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云云。

惠王之不足有为。只此尽心二字。已可见矣。尧舜其惟病诸。但以移民移粟一事。自谓尽心。则更无所望矣。盖恒若不足。则求益而日进。自谓尽心。则必不求进而日退。今之学者得小为足者。皆惠王之类也。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孟子见襄王。出语人何也。

按孟子见梁王。而即去梁之佗。此必去佗邦而语诸人也。所谓出语者。非才出王门而便语诸人也。

答金士文论语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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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有知行之分云云。

学习各兼知行。程子第一条专以知言。第二条主知而及于行。谢氏说专以行而言。合三条而看之。其义乃备。此集注之意也。

过则勿惮改。知而不能改。病在懦弱。闻过反怒。病在麤率。克治之当如何。

知而不改。自弃者也。闻过而反怒。自㬥者也。自弃者柔恶也。自㬥者刚恶也。其克治之道则责志而已。志之不诚。亦由知之不真耳。

学贵知要。主忠信三字。为此篇之要。

一书而有一书之要。一章而有一章之要。若统论为学之要。则只在主忠信三字。君能看得出甚善。忠信只是诚也。达道达德。九经其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诚而已矣。学而不以忠信为主。则经子要旨。虽遍知而能言之。只是傩夫之假面耳。

小管仲之器者。为管仲惜也。大管仲之功者。为天下幸也。

也是也是。惜幸二字下得甚好。

以天资言则好仁为优。以工夫言则恶不仁为亲切。

天资工夫之说得之。

小注颜子明道是好仁。明道之于颜子。若是班乎。

明道何尝不若颜子。得圣人为依归。颜子之为颜子易。生乎绝学之后。明道之为明道难。

欲之则是。是字即指仁。仁非在外。欲之之心即仁。

仁非在外欲之之心即仁。极是极是。

颜子三月不违。谓全軆之仁。则诸子日月至者。恐亦未必非全軆。盖三月不违。是这軆段。日月至焉。亦是这軆段。但以日月至者谓之仁人则不可。

也是。

子路喜夫子之与己。盖子路岂但喜夫子之与己也。亦有此浮海意想。而快夫子之行故喜之。但云喜与己。则其局量褊浅。何足道哉。

快夫子之行故喜之。亦可谓说出子路之心。

逝者如斯。是指天地间凡盈昃寒暑死生开落而言。然初学者于此未易见得道軆。但识得岁月迅速。如水流之不息则可矣夫。

凡物生生不息。固如川流。而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故指而言之。指易见者而犹诿之未易见得。不思所以见得。但识得岁月之如流则将焉用哉。见得道軆之不已而以之自强。惜阴爱日。不敢休废。然后道在我矣。此圣人吃紧为人处。学者吃紧用工处。乃所论之踈脱如此。闷人闷人。

此道軆与道为軆。两軆字云云。

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气也。所以为一阴一阳者道也。故即以此为道軆也。此合一说也。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彼川流物生。是形下之器也。不可即谓之道。故曰与道为軆。此分开说也。合一而分开。说得精密如此。正宜沉潜仔细处。

灵公与夫人同车。使孔子为次乘云云。

为君骖乘可也。与夫人同车。招摇过市而乃为之骖乘。则不几于自辱乎。此一节寻常未达。

权有小大。权之大者。非圣人不能用。如武王之伐纣是也。权之小者。虽众人皆可用。如嫂溺援之以手是也。

说得也是。但权有大小之说未莹。权一也。随物之大小而称之有不同。

于我殡。上有父兄在。不得自任其意如何。

父兄在则如之何闻斯行诸。若托以父兄在而不为之殡。则岂友云乎哉。

朱子曰。克己便能复礼。又云克己便要复礼。又云克己又只是克去己私。意若未能有细密工夫入他规矩。便未是复礼。三说并看。其意乃可领略矣。

自大纲统軆说则才克己。便能复礼。自里面工夫说则既克己。又于礼之节文。无少欠阙。方是复。朱子说得反复精密。而君之合三说看则可领会者亦得矣。领会于心。正欲验之于身。在君可谓又重一重担负。

答金士文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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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意承书。别后颜面。见于幅面。若可以欣豁。而看到末段。不觉双眉忽皱。君但闻富贵福泽之厚吾生。而不闻贫贱忧戚之玉汝成耶。易之吉凶悔吝。吉一而已。中庸之四素位。逆境居三。莫非有道存焉。处之不失其道。无往而不自得焉。且困苦拂乱。所以增益其不能。自有志者言之。则正好试过而自有啖蔗之味矣。苟为无志。则为贫窭所困者。独不为富贵所淫耶。乃不自责其志之不能确定。而惟困苦之是叹。此岂老物之素所寄望于君者耶。忽皱之眉。数日不展。君或谅此苦心耶。顷留问目。力疾艰塡于来纸空白。须加细究也。

四端是剔拨出七情中善一边。外此之情皆谓之恶云云。

七情包四端在中。就其中剔拨出四端。则外此七情。是气质之用而已。气质亦有善有恶。虽有善者。终非所谓纯粹至善者。观于周子刚善柔善刚恶柔恶之说。可见矣。

栗谷曰。发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非气不能发。非理无所发。寒洲曰。发者理也。发之者气也。晩求曰。栗谷之意以为四七皆气发。故四个发字。皆从气上说。其曰所以发者。气所以发也。其曰无所发者。气无所发也。两个理字。只为备例对举之物。而无主宰发用之妙。不如寒洲之言却平稳。窃意发之者虽气而所以发者理。则所重非在理而何。非气不能发而非理无所发。则理固为主也。与朱子所谓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心之灵也之语。同一句法。何以云四个发字。皆从气上说也。且栗翁有曰四七皆出于本然。本然者非理耶。何以言两个理字。只为备例对举之物。而无主宰发用之妙也。

晩求说洗索太甚。君之驳之是矣。盖自理为主宰之妙而言则谓发之者理可也。自气为运用之机而言则谓发之者气亦可也。所就而言之地头。有不同耳。非理气有两样也。

仁智互为軆用。而义礼但为仁之用云云。

四者互为軆用。太极图说。中正仁义动静阴阳之义。可默会矣。

大学诚意章。上不因致知。下不连正心。而自为一章云云。

致知者正修齐治平之理。都了知得。格致一章。实包得下六条。若曰所谓诚其意在致其知。则致知有若专为正心而设者。此所以上不因致知也。诚意者自修之首。而齐治平皆本于此。如齐家章之好恶。治国章之恕。平天下章之絜矩。皆得之于此也。若曰正心在诚其意。则诚意一章。有若专为正心而设者。意思终不包罗周遍矣。盖诚意是一部之骨子。意之所发。一如所知而无毫发之不实。则于是方收拾得格致之功用。推而至于身心家国天下。无往而不实。则正修齐治平之功。莫不基本于此。传者之特揭诚其意三字者。其意渊永矣。以不因致知不连正心。谓有阙略者。恐未深究乎传者之意。且于第五章章句。分明言此句之上。别有阙文。而谓此非阙略。而以诚正章章下注当之者。岂朱子之本意乎。

见父仇之赤子匍匐将入井则柰何。

仇在其父。赤子无知。何忍见其匍匐而不救耶。

圣人本天。释氏本心云云。

释氏之所谓心。只是精神魂魄之昭昭灵灵者。都无准则。不分是非。所本者在此。恶得免猖狂颠倒乎。圣人所谓本天。非本彼苍苍者耳。乃本其天理之赋在吾心者耳。

朱子曰。事有大关。韦布亦出言。若父母在上。则岂可遽出言以致死乎。

然随时处义。亦不可一槩断言。

答金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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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阴初解。惠缄适至。天人巧凑。顿觉开郁惺神。又得书窗一夜明。清绝可赏。时方吟寒。不能开户舒啸。甚矣衰也。示喩两条疑义诚可疑。吾尝反复䌷绎。得其说焉。盖不得已而之景丑氏。非为实仲子之言也。又非为王意之难恝。出吊本意。使王知其无疾而自省也。今因仲子权辞而本旨晦。则不得不与景丑说破。使闻于王也。孟子尝为卿而未尝任官职。所以不受禄也。既不受禄则当辞而去之。而迟迟其行。亦出于惓惓忧世之志。以齐王之犹足用为善也。吾见如此。未知果得孟子本意耶。更详之。

与金士文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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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秀才竟至不起。何若是遽也。痛切孔怀。何以堪遣。我是曾伤者。自闻此奇。不但神色独变。宿火复燃。弥日不能定情。然上以慰慈念。恐无暇于自悲也。须自抑自宽。以和愉之颜色。承藉亲意。期纾疚怀。不可以私痛致疾。重贻堂忧也。千万自念。尊府前。合致一纸奉慰。而神昏未能。事到无可柰何之地。祇得任命处顺。望须以此意仰达于趋庭之际也。

答李周彦凤镐○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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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课业将就。一纸上可卜。尔慕我之思。未必愈于我爱尔之心。尔业日进。我之望也。慰浣何谕。尔以先哲似尔年时之事。以自方而耻己之不及。尔之发愿。可谓大而远矣。吾且以先哲不及尔年时之事以勉之。朱子八岁读孝经。署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朱子作圣之根基。都只在此。尔所问疑义在小学。见读小学耶。小学做人底样子。不若是非人也。尔能将这样子做根基。则尔所发愿者。可以不负矣。读此书。句语文义。固亦不可放过。然其最切且要。则在心軆而力行之耳。尔其念哉。父殁不能读父书。以孝子之心言之也。比疏节。可谓密矣。故谓之密节耶。立身扬名。为德之本。则举孝之全軆而言之。方是大节。脱傥也。字书云如或。古今文字。以如或之意用脱字处亦多。自当属下句读。若属上句读。则义虽可通。恐文不成章。更思之。

答李周彦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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丱兮容仪。尚森然在眼。突而之后。想益峻茂。而无因奉接。忽奉心画。字画之楷整。辞旨之切实。爱玩不欲释手。窃欲罄甁奉助。而柰无升斗之储何哉。虽然尝闻之矣。从事于学而不能自进。只欠个发愤二字。今满幅缕缕。皆发愤之意。愤得如此。何患乎不进。然尧舜孔孟。非一蹴可到之地。惟在铢累寸积。诚之至力之久。则自当有所至。若徒然希觊跂望。不落虚空。则不免退速。切宜自省也。

答李周彦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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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明德以气看者昧却大本矣。以性看者是矣而犹倚一偏。以心看者得矣而心有真妄邪正。明德则真而无妄。正而不邪。槩谓之心可乎。惟得于天之本心。统性情之軆用者。是明德也。来谕具众理说心之包。似有意思。而包字不如軆字之为稳也。

答金圣瑞秉圭○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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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别今书。辞旨有自信自守之意。曷胜慰喜。万户侯何等器业。而乃引以自比。又以不为陈相自誓。其非自信自守而然哉。佳甚佳甚。然一时志气。苟不敬以持之。能得几时。子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常自激昂。抗身奋励是望。

答金圣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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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往来人。知君有无妄之忧。颇费瑕虑。继闻今愈慰喜。承审省奉康吉。又经吉礼。险时喜音。老物仅遣耳。示谕云云。深有意思。似若长进。实慰老怀。须日勉勉焉。一枉示期。都俟面晤。

答李德夫教明○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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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又是别后颜面。欣慰。书后月改。不审省节宁谧。存心学问。一幅纸可约绰矣。人苟愤悱。则虽无师友启发。终当自启自发。吾见读书学问者矣。未见愤悱者矣。今足下自以为愤而悱矣。令人惊喜。但不言愤悱者何事。虽欲助之。其路末由。此后有书。须悉言所以愤悱者如何。虽昏当随所知罄告矣。谅之如何。

与朴允敬宰荣○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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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审堂忧新复。启居飮啖。渐臻平康。涉月迎合。课业之不能专一可知。而间已整顿得几案。收敛得身心否。儒门挂籍。诚非易事。一味勤谨是望。仆仅仅捱过。而方与一二友生。从事于朱语。颇不落莫。然何补于下山之日。徒劳而已。后生辈少有商量。则当视以为戒。伊间未可以一顾耶。洙源时日相从否。夏间寂不闻动静。殊恋。逢时致意也。呼倩只此。

答李孔彦麟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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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荐承手问。不忘此老丑。乃如此耶。且感且愧。迩来课业之如何。亦可槩想。既自忧其难进。又忧光阴之不贷。这便是长进之机。如此则世变之益深。恐不足以沮吾惜阴之志也。惟加之意而已。贱状已悉于令叔书。不必劳倩手。

答南敬震图祐改胜愚论语问目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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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迁怒不贰过。蔡氏云程子是就怒初发念初萌而言之。朱子是就怒已发念已萌而言之云云。

就颜子分上言。故程子以初发言之。而泛言其理则自当以已发言之。

意其远者大者或昧焉。远大指何而言。

为己便是远者大者。己以圣人同类之形。有圣人同得之性。惟践形尽性。方是充得为己。非为己上面。别有远者大者。

己立立人。己达达人。何以谓状仁之軆莫切于此。

人之理不异于己。己立立人。己达达人。人己无间。此仁者之心。若为私意间隔。则一膜之外。皆不属己。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圣人何讥诛三家。

春秋假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行天子之事。诛季氏僭窃。春秋之法也。若居邦不非。乃士子常法也。不可比而言之。

论笃色庄云云。

言貌世盖有伪为者。论笃而行违。色庄而内荏。此杨龟山之见欺于陆棠者也。

答权甥敬规正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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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汝书。是初见事。喜甚喜甚。无以勖汝。惟以杜门奉亲。馀力看字诵之。此非独于汝为要法。是众人通法。今世避乱紧诀。勿泛勿泛。承亲意专人问讯。可验孝思。勉之勉之。

答李应乡锺桦○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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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襮承书惊喜。仍审有所慎。不惟课业有难著力。侍奉之地。贻忧可悯。然即是无妄。勿药是祝。笠制云云。传者何人。虽不可信。或将为不遂为夷之消息耶。

答安敬夫炳翼○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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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年承枉。雅饬之仪。已令人敛衽。又此垂问。足见向学之恳切。尤为钦艶。而但执恭过当。称谓爽实。此宜点检也。载于此学。非全然无志者。而未尝实用其力。乍明乍暗。若存若亡。所藏乎身者如此。而其有能兪人者耶。姑诵其自悔而自咎者。为足下之前车。其或可欤。朱门有请教者。先生曰务实。请益。又曰实下工夫。更无别语。学者于圣贤格言至论。非不诵习。而卒之无得无佗。不务实而已。口诵诚意正心。而自身却不曾实诚得意实正得心。口诵性善。而自身却不曾实见得其性之善。一生诵习。只做口给之资文餙之具。其心已不实。下梢之莫可收拾。固其所也。愿足下惜此青阳。以实心务实学。惟求实得。则庶乎免覆辙之随矣。千万念哉。

答李重坤元孝○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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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岁改。怀思那堪悠悠。获承心画。仍审重省康谧。实惬奉祷。病拙春已尽而未脱重裘。身事真可怜。何足道哉。示喩课业难进之叹。夫人莫不然。惟自知其难而加十驾之勤。则驷犹可追。何远之有。但恒病在乎不先其难而惟获之计耳。包鱼领感。而念君是重省下人。揆之古人馀半庋阁者。恐逊一著。用是不安。剪烛倩手。不暇拖长。

与李明善震锡○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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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学日有味。小学卒业否。家庭日用。正是軆验践行之地。不宜斯须放过。次读大学。须字琢而句硏。反求诸身。勿为口头诵说之资也。一归后寂无耗息。每耿然。多少姑阁。

答李明善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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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圣人无怒云云。

但言其在物不在己。圣人何尝无怒。

尝自验自家。有小个能事。则便萌矜伐之心。欲制不得。何以则可。

制之一字。不济事。必须拔去病根。然惟竆理致知。见得义理之无竆。则自无此病。

以南子而欲见夫子。知伯玉之贤云云。

气清而质驳。故有才而无行。

以天伦以父命。故曰求仁曰合天理之正。不怨交让。故曰得仁曰即人心之安。

人心即天理之总会。天理即人心之本軆。

答李孟吾性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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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觐未久。即承手字。仍审省奉康宁。趋庭之暇。能解止慈之念而不至浪度。足慰远闻。老状伊后衰病侵寻。不得收拾。佗复何言。手战倩写。不能备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