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轩先生文集/卷十六

卷十五 老柏轩先生文集
卷之十六
作者:郑载圭
1936年
卷十七

答梁处中会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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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馀一书。慰豁远怀。况字字悃愊。自定省之节。以至立心课程。悉披露情蕴。远书每如此。则何恨面疏于以见。别来慥慥之实。钦仰无已。示喩先敏慎而后就正。载之常常神𨓏。正以此也。举业盛而士趍荣利。举路塞而士竞声名。四子六经。未熟一部而妄自标揭。寸知尺行。未能真实而争趍儒门。滔滔者皆是。而吾友何处得来。天资之恬静寡欲。亦可见矣。以若姿地。加以沉潜真积之功。何有于适道。惟加勉益究之是祝。载老矣无闻。虽不足道。然亦不能无收楡之愿。而无人助我。恒以为叹。何幸得此一友。歆歆有自振底意。吾友幸以时惠施也。便遽不能展万一。

答梁处中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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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者之学。于言语文字之外。真有个用心处。然必须学问思辨以济之。若兀然坐虚空地。嗒然若据梧人貌样。则其所成就。毕竟归窣窣光景。此尊德性道问学之为轮翼。不可偏废者也。昨春惠书。非乔沉也。病昏手懒。迄未奉复。𫖯问数条。亦不能自手置答。而权生奎时适在傍。试使下答语。其言与鄙意不爽。不必添画蛇之足。因以呈纳。细评如何。今谕四端之外。非别有道心。皆指方发而言者。见得甚是。既知其为方发之名。则初无过不及之可论。而其有过不及。则乃在应物之处。或人云云。果有不可晓者。理一分殊一条。尊见与鄙意不异。或人合一分殊不成说。心合理气。泛言之。不可曰不是。而若看得不活。则或别生病败。须先看心字得名之缘由而辨其主资之分。心者主于身而得名者也。身者气以成形者也。有此身则凝此气。有此气则具此理。气聚理具。则妙用之行。精英之发。即所谓神明也。即所谓心也。言其主宰则理也。言其资助则气也。虽吻合一体。而亦非混淆无别也。此非言语所可形容者也。神而明之存乎人。此之谓也。勿据言说。留作商量。知觉之静中有动。朱子固有以复卦言之者。而毕竟是动之端可以见者。不若坤卦纯阴而不为无阳者之为逼肖语也。汝正握于积别之馀。而信宿告归。怅缺之怀。殆不若未相见之为愈也。秋间之约。勿孤则幸甚。

答梁处中,黄景涵澈源。○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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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觞咏。非不畅叙。而牛毛蚕丝。昏顽之不能寻绎者。幸遇明眼副手。而不得一使之寻绎。居然而别。孤负名山。孤负奇会。归而耿耿。迨三岁未已。际玆联缄缕缕。殆胜一场诩诩。方病沉吟。忽然唤起精神。为感良多。矧审晨昏俱享难老。温理俱益崇深。尤叶远祷。汉之联峯对起。唐之云龙上下。亦一时之盛。而以道义相磨。同学同游。未始相离。如思叔彦明者。其谁似诸。为两公贺。不容口也。细看来书。知见之渐就高明。意象之渐造精粹。议论之渐入缜密。不但令人刮目。虽是深造自得之效。而相资之益。亦不可诬也。载孤寄竆山。全无夹辅。又以年纪老大。少友之若干往来者。一味推借。不闻箴规。而少日之若存若亡者。今皆烟消而雾散耳。若新兄得两公讲讨质疑辨难。其德学之老而益卲。固其所也。多羡多羡。示喩能主宰者心。所主宰者性。曩时发端。今不记忆。盖心性一理。而亦不容无辨。主宰常定者心也。发出不同者性也。朱子说以常定底心。主宰他发出底性。是处中所引心统性情。心主性情之义也。新兄之以性为所以主宰者。盖亦心性一致之意。而恐不免有碍于能所之辨。所谕然矣。而但未悉处中以为能是甚个物事。所是甚个物事。世或分属理气。谓看折气也。花柳理也。然则心单属气边事。而气能主宰是理可乎。尝闻华西之言。曰以理言则看折亦理也。花柳亦理也。此语当玩味。气质之性。亦在其中。本文今不记得。固难奉答。而未发时气质之性。是南塘馀论。而新兄之所尝质正于师门者也。今复是景涵之说。无乃廊柱之更数耶。谓慝不根于淑则不可。而淑慝对峙于未发则亦不可。处中所谕毫差谬千。正在于此者。真名言也。盖气质之性。是发后之名也。性是天地之中。而发皆中节则即是本然也。发而有过不及则是气质用事而然。是以有气质性之名也。过与不及皆偏也。当以偏看云者。恐亦得之。新兄所谓灵之一字。是心之本旨。便能主宰。便能妙用。活看固无不可。而但一灵字两用之。曰阴之灵阳之灵。则灵是气分事。曰非灵不莹。曰最灵是纯粹至善之性。则灵是理之妙也。未知新兄所谓灵者。果指甚个。景涵专主气边看。谓是心之资助。而必以具众理应万事。为心之真面。则朱子所谓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意已足者。犹有所未信而必待下句而后足耶。下句具应。乃覆解上句之意也。明德是本心之异名。于此见得则亦可以自辨矣。灵与神字意象。固亦有微别。而亦非有彼此可相对者也。但一事而语差别。然新兄之所谓灵者。果专指气一边。则只是资助地盘。景涵得之矣。未发时浊驳之说。景涵所谕苟未发矣。则浊驳皆已回淳。无容可言者甚是。而才有浊驳之可言。则是静也非未发也云者。则不省何谓。未发即是静。未闻静之上面。又有未发一层地头。胡广仲别讨个至静物事。而谓有不与动对之静。无乃有这意耶。是何以异于求道于太极之先者乎。气质浊驳。禀于有生之初。则未发之时。亦何不在。乃在于形气上面。岂可言于此性未发之时乎。所谓发未发者。主此性而言者也。所谓气质性者。乃此性发后变于气质者也。混而无别。使此纯粹至善之本体。为淆杂不光鲜之物。亦何故也。以理有善恶。为未发时气质之性。以幼善幼恶。为发用时节。则的是性中原有此两物相对出来。不亦戾乎程先生之言乎。景涵所谕上下善恶。皆就发用上说者。见得极是。新兄不从。殊不可晓。盖恶虽非性。而苟无是性。则亦无从而发。新兄盖有见于此而然也。然徒知无是理则无是事。而不细究其间曲折。则其不几于混沦骨突乎。子证父攘恶也。而初无直之理。则彼直躬者。焉证父攘乎。哇兄之鶂恶也。而初无廉之理。则彼廉士者。岂哇兄鶂乎。性无不善而发后有恶。其理只若是耳。新兄尝向我言恶亦根理之说。须加斟酌。疑一转而或涉于善恶混之说也。今乃云然。尤不可晓也。郛郭是说心之地盘。愚亦寻常看得如此。昔年与俛宇论此。俛说与今日景涵之见相似。愚笑曰。君之主理如此。则煞是大病。是在二十年前。而数年前。偶然念及于此。反复思之。则郛郭亦不可做匡郭看。下句性者道之形体。性何尝有形体。而以其条理确实。发见昭著而谓之形体。盖借而喩之也。郛郭宁独不然乎。特以涵具而名之耳。犹太极图之一个圈子。借有形以象无形者。景涵直以为主宰之意。则亦非康节之意。康节但形容其界分而已矣。且太极阴阳对待说去。则太极是理。阴阳是气。若性犹太极。心犹阴阳。是借太极图而次第言之也。性犹太极。指第一圈之挑出者也。图解所谓非有以离乎阴阳也。即阴阳而指其本体不杂乎阴阳而为言耳。心犹阴阳。指第二圈之动而阳静而阴而中其本体也。此岂以太极阴阳对待而言之者乎。图解以易有太极。为一图之总结。而举第二圈阳动阴静者而曰易有太极。此之谓也。世之儒者。以第一圈为太极圈。而第二圈为阴阳圈者。恶乎可哉。阳之动也。太极之用行。阴之静也。太极之体立。此心犹阴阳。正为太极者也。性犹太极。指其本体者也。心统性情。而性其本体也。先师所言。是言天之心性故曰即。朱子所言。言人之心性故曰犹。皆次第专言之。非对待说也。不可因此而谓心即气也。近有尊性而卑心者。盖亦以心单做气字看故也。其说颇行。若是则心统性情。张子说得不好。心主性情。朱子亦非正见。心与理为二者。反为圣人矣。岂不可骇乎。俛宇云云。盖病其以心为气而然也。恐亦看得犹字不出。心之一动一静。非犹太极之一阴一阳乎。近世重庵,寒洲皆有心即理之说。大为时儒之讥骂。盖凡言心而曰心即理。则真妄邪正。莫非心也。其说固不可也。若专指得于天之本心而曰心即理。则即程子所谓心本善。心即性之意也。朱子所谓心为太极。心者理之主宰之意也。亦何不可之有。愚故尝曰心者主乎身而得名者也。无是身则无是心。卸却气字不得。而其真体妙用。乃此理之妙。至神而不测者也。理自有神。近世之言理者。只做得木强一块耳。何贵乎理哉。能觉者气之灵。所觉者心之理。世多以所觉。作所以觉看。如新兄之见也。愚尝未莹。今亦不敢唯唯。二层主宰之说。新兄大是新说。家无二尊。国无二君。天无二日。岂一身方寸之地。而容得两主宰哉。新兄师门之杨谢也。载之相知。亦三十馀年。而未尝闻一语近此。今与公辈论者。若是胶缴。以致公辈之疑。以吾观之。恐是听得不详而录之差失。不然则真所谓七十子未丧而大义已坏。岂不可惧。岂不可惧。直欲致书于新兄。而不必更踏磨驴之迹。须以此纸联告于新门。质正回示之如何。

答崔敬晦德焕大学问目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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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之极处无不到。是理到心。补亡章所谓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是心到物耶。

因其所知之理而益竆之。所知者何物。益竆者何物。因所知之理而益竆其理。则所谓至乎其极者。非理到极处耶。理才到。心便尽。

饶氏曰。致知属知。诚意属行。毕竟是两事。不可知了。便自然能行。所以不连致知。窃有疑焉。虽属知属行。知既至然后。意可得以诚。则连言何伤乎。

致知诚意工夫固相因。故章下注引经文以足之。然乃若传文本意。饶氏说也是。若曰所谓诚其意在致知者云。则精神都凑在致知上。可乎。

欲动情胜云云。

欲动是感物而动。性之欲之谓也。欲动非与情胜对举。是相因为说。

或不能之或字。

或字是照管上文心之用所不能无一段而看之。可见矣。此是语势宽缓处。

四者之病。有轻重次序云云。

大槩说人情之易动者。有此四者耳。若其病之轻重。则惟怒难制固然。而人或有禀气柔弱者反是。惟在当人自点检矫救耳。

齐家章结语。与上章不同何也。

身与心较亲近。身与家是由己及人。地头稍疏远。故翻文以警切之。

必先二字此章特言之者。治平大事也。以示治平者尤不可不先自修齐也耶。

大槩得之。三代以后。孰不欲治国。而不知先齐其家。故作传者努力出必先二字。

尧舜帅天下以仁。照应上文仁让。桀纣帅天下以㬥。照应上文贪戾。有诸己而后求诸人。亦不外乎仁也。有诸己。仁之体在我者也。求诸人。仁之用及于人者也。而恕乃行仁之事。

是。

能存此心。窃意以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底意思存诸心。而心常戒惧。则鲜有失之矣。何如。

此心是的见天命之去留。判于人心之向背。而戒惧之心也。若切切然失国得国为心而惴惴焉则误矣。此王伯之所以分也。

答崔敬晦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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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知敬晦。始于何岁。殆不可记。亦已久矣。念昔先丈不鄙结契。生差后我。而返真先我。每切存亡之感。而赖敬晦以为父友。课岁相从。续旧好而订新知。可谓源源矣。迩年以来。盍簪疏阔。间或相逢。只叙寒暄而止。心窃疑之而不敢问其由。今书来。自道其由。慨志业之荒废。惜流年之虚度。悔悟愤悱。以图追补。不亦善夫。比之弱丧而不知返者。亦可谓不远复矣。然以七年之病而求三年之艾者。必须断自今日。极力求之。乃有已病之日。若徒归咎于既往而所以补之于后者。不能以自力。则今日悔悟之言。徒为文饰。愤悱之意。终归妄想。于此窃为公且喜且惧。喜喜公之能鼓作大勇。还寻遂初也。惧惧公之不胜担任。或有不逮之耻也。须先把来世间许多事。大加打筭。见得个何者是有益于得而吾所当为。何者是无益于得而吾所当止。然后此心卓然有以自立。而不为外物所迁。朱子之训。有曰世间万事。须臾变灭。不足置胸中。惟有穷理修身。是究竟法耳。此盖朱子打筭世间万事而指示吾所当为也。吾虽不敢言。窃为公诵之。至若竆理修身之法。有圣贤成说。而公所稔闻而自知者。但加之意而已。

答崔敬晦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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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从叔见顾。副以珍函。足慰畴曩未稳之怅。示喩操心之方。可见用心于内。钦叹钦叹。而既知参附圣药。只在吾方寸之间。而又问如何是操之之方。则却似骑驴觅驴也。朱子言操存二字已是多。盖以才操便存。不是将一个物来。以为操之之方也。试验之于日用之间如何。玉溪断流。非久旱致然耶。盖人心变之又变。其为灾异。不待山崩川渴也。浩叹柰何。

答崔敬晦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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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来获睹草浦别后颜面。慰豁可知也。书中深以劳问之迟为咎。不必然也。今日何时。华夷人兽。顷刻地头。牢竖此心。虽百死而不为夷。虽千死而不为兽。矢天盟心。以为究竟同归之地。是所谓惠好携手。徒然往来。何益之有哉。金华云云。已有前人已行之辙。宜若可循。而以愚观之。迂莫甚焉。昔之时与今之时迥然不同。昔则夷虏也有慕华之心。法用汉法。文用汉文。人用汉人。尊儒重道。无戕害汉人之心。故仁山,白云。得以洁身自保。今则禽兽也。厌弃华俗。反视以异类。必欲殄灭之无遗。波兰之易种。安南之移民。已事可鉴也。虽有金华将柰何。不死则为俘为虏而已。今日之计。只得握一死字为元符。人人皆然。家家皆然。则犹有可为。而不可家喩而户说。不得已姑与素所游从之若干人。胥告胥勉。不丧其所受乎天地父母者耳。虽然莫难于死。又莫难于坐而自死。不得不求死。而亦终无其路。则不得不相率而入圣庙。痛哭而死耳。然从之者能有几人。宋炎午之生祭文山。明毓蓍之书促蕺山。此是师友相爱之至意也。今日吾辈看作眼藏。到底讲明者也。公以为如何。令叔孟䨓亦以告及也。德中积不闻息。以所苦之未瘳耶。抑汩没于妻孥田亩耶。俱可闷也。欲付数字而气懑神昏。实难缀语。又无别语。公须袖此书。一往见之也。未死前一面。不可无也。幷谅之。

答崔敬晦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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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躬不逮之耻。可见用心于内。知其为耻而顾言顾行。日慥慥焉。则可以无耻矣。解胡之慷慨愤言。竟不免视猪之讥。人心之危。有如此矣。此古之君子。战兢临履。直到死而后。知其免也。正吾辈之猛著精采处也。幸须加勉而兼惠规讽也。所示文字。仅一阅过。意甚正。辞亦赡富。老昏者安能赞一辞。但鲁斋出处。责之以欠华夷之分则得之。而责之以忘君臣之义则恐非其实也。朴生一年再访。其意似不等闲。无以答其意。只以杜门耕读四字勖之。未知能解悟否也。

与赵远儒镛肃○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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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逢从祖丈。得近节支安。其后月已朏矣。尊祖考文丈终祥隔月。两世叠丧。次第将阕。孝思如新。何以堪居。向闻营缅。占得吉兆否。暑潦恐非其时。俟凉生经纪耶。愿闻之。载不死则不死矣。然其苟然吸吸于嚣尘涨起之中。可哀也已。哀友所居隔世。又方忧蛰。世界波浪。想不到于耳。差为自安耶。然新学益炽而孔孟之道日见蚀。禽兽益繁而人之类不灭则化。于此不得不明辨以立自家家计也。哀友其尝会得否。妄以贡愚。惟𫖯亮。

答赵敬之镛渊○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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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书同时入手。仰认不我释之深也。仍审省下护吉。多慰。梦非真境。亦出于思想之馀。君之七月之梦。足见君思虑之正。吾东有守梦先生。愿君之亦守而勿失也。溪南之说。以此涉世。则果寡尤悔矣。若用之朋友讲论则非也。圣人不曰切切偲偲乎。讲约重违佥君之勤。略加润色。而至于序文。舜卿已为之矣。何赘焉。馀在善章口角。

敬身一篇。是吾家毕生计活。忘不可。助长不可。一日二日。一年二年。久久而后。乃见功效。今贤者遽欲见他气象错矣。虽自谓见得些影。恐非真影。但默默自省。先从外面易见底做去。则内之静专。始可议矣。所谓妄杂之念。亦当渐次退去矣。

答赵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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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时足下亦到牧溪耶。失一奉际。良觉人事之不如人意也。书来审省下护重。慰慰。应九书云论敬易持敬难。此言可谓切中吾辈之病。自省之馀。仍为奉闻。盍相勉其难而谨其易也。遇事触物。随而纷挐。固亦通患。然敬得不力。又理不竆得以致然。亦非一日一时遽可责效者。愿敬之无若宋人然。都留不宣。

答赵敬之西铭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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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字朱子曰。厉声言一称字。然则称字上有分殊。云焕曰。称字上有分殊。可谓见得精。凡称字必于有彼此而无彼此处用之。言称字则可以见乾坤之为父母。人所同也。而又人各有血属之父母也。

若曰干为父坤为母。则是柔声以言也。答说中必于有彼此而无彼此处用之者得之。

忠君敬大臣长长幼幼尊圣敬贤。此分之殊。是皆推吾亲亲之诚则是理之一处。

皆推吾亲亲之诚一语。语意卓然。可敬服。

先儒言西铭句句有分殊。然则悖与贼与不才三句上。亦各有分殊欤。

曰悖曰贼曰不才。亦自有分殊。悖是不爱其亲。贼害其爱亲之本根也。不才则害仁之甚而世济其恶者也。恶之中。自有三者之殊。

性是自然之理。志是必然之谓。乾健坤顺。是自然之性也。而注以志言何也。云焕曰。自然必然非二致。言理之初无强假。则曰自然。言理之终无颠错。则曰必然。盖其初无强假。故必终无颠错。

自然必然非二致以下数句。甚好甚好。理之自然而必然。是心之主宰处。

答闵声远锺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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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于先丈。抱琴亡之叹。而久犹耿耿。垂示遗稿。如获重睹颜范。摩挲太息。不知千古之远也。但此抱柯蜩翼。无以副垂示之意。柰何。然为复见畴曩真面。拭眵抖神。奉阅一过。大体似无欠缺。间有一二字更详处。付标以还。审处之如何。载不以生世人自处久矣。书疏问讯。幷付之先天。特于尊函。不容但已。倩手数字。惟冀收拾自珍。毋坠緖馀。副此区区耳。

答李泰舜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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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来。绝不闻山外消息。至于至情如君家。近来凡百。全然未闻。晩始闻之。有不欲闻者。忉怛何益。书来审萱帏嫂氏无大何节是慰。而君之宿苦。尚未如洗。恐此非专藉于广济局。须深留意于庄敬日强之语。猛著精采也。叔便成一木居士。视不见听不闻。五情澹澹。如死灰相似。何足云喩。儿也见招。渠岂无心。半山半家。凡百酬应。无片刻闲柰何。俟庭节康宁。不较一枉也。

答李原礼铉五太极图说发问对目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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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发问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则阴阳之生。由太极之动静。而阴阳未生之前。太极自动自静欤。铉五谨按太极只是动静之妙。既有其妙。安得不动静。动静即是阴阳动静。动静不可进而看于生阴阳之前。生阴阳不可退而看于动静之后。发问曰。太极图五层圈子有定位。各一圈子欤。上下四圈。皆一圜样子。而第二圈子。左右黑白。交互成样。有与诸圈差别者然。其义可言欤。或者谓左右黑白画各三。三成数也。图说三动三静字。所以解此黑白三画也。此说如何。谨按第一圈。乃以下诸圈之本体。而挑出于诸圈之中而置之上头。为下诸圈之根本。非有以离乎诸圈而兀然独立者也。诸圈乃第一圈之实象。而排定层节而各自是第一圈也。非有以外乎第一圈而自成别圈而各立者也。图象从造化原头模仿出来。故不得不各定其位。实则一而五五而一者也。第二圈之左白右黑。阴阳各定之位。而中圈即第一圈所谓太极也。白中黑黑中白。动静互根之象也。左白右黑。各一画而已矣。而特以象阴阳互根之妙。而加黑于白中。加白于黑中。既各加一画。本来一画自然中合为二。有若两画然。非实有其象。或者白黑画各三之说。泥于图象而不究其实也。夫太极图圈以象而已。则五层圈子。各有定体。不足为一原之妙也。图虽排定五层。而其实一圈而已。第一圈挑出于阴阳圈之中而以象万化枢纽根柢。及其画第二圈子。以象阴阳动静。则第一圈却在第二圈之中。而第一圈无可论之地。其画第三圈而象五行。则第二圈又却只在此。而第二圈无可觅之地。至于男女万物。层层皆如此。若曰第二阴阳圈已成。而第一圈依旧是自成一位。第三五行圈已成。而第二圈依旧是有定体。则所以枢纽万化者。是第二圈耶。是第二圈耶。抑各自枢纽耶。于此可见图圈不可以象求之。而但因象而以意会之。识其妙可也。或说之浅陋。无足多辨。而至于所引图说三动三静字之说。足以眩随语生解者之眼。不容无辨。如或说则方其动而阳也。别有一线未动者为静之根。方其静而阴也。亦有一点未静者为动之根耶。动则偏于动而动之极则不能不静。此静之根于动也。静则偏于静而静之极则不能不动。此动之根于静也。其偏者阴阳也。其互根者理之妙也。故朱子曰。动者偏于动。静者偏于静物也。动而未尝无静。静而未尝无动神也。神妙万物。图圈左右黑白圈中。各加黑白一画。特象其妙也。以为真个有黑白两画于黑白圈之中。自成一象。则所谓动者静者。不偏于动静。而有若半死半生之虫。所谓动未尝无静。静未尝无动者。如儿在母腹。而临生如达而生也。乌足以语太极阴阳之妙哉。

发问曰。解剥图体。五殊二实无馀欠。精粗本末无彼此。无馀欠无彼此之义。可详言欤。谨按自外看。则五馀于二。二欠于五。而究其中所具者。则俱是一太极。实无毫末之馀欠。故太极图诸圈。个个圆满。无尖斜攲侧之象。此古今天下。事事物物。都无多寡盈缩之妙。显然昭示者也。若夫精粗本末无彼此之义。则太极阴阳两圈。分位各立。似有彼此之别。而太极是挑出于不可挑出之地。而以明其不杂乎阴阳而为万物之一原。然阴阳太极。吻合为一体。观于阴阳圈太极居中。阳左阴右。可见矣。故程子曰。体用一原。显微无间。又曰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为两段事。精粗本末。只是一串。元无截然为彼为此之道也。

发问曰。易有太极。 之谓也。以图观之。则○是太极圈也。 是阴阳圈也。今以阴阳圈谓易有太极之太极何也。谨按○则指其不杂乎阴阳者。只有使之变易之妙而无变易者之可指。 则指其不离乎阴阳者。左白右黑。互相动静而变易者阴阳也。中○使之变易者太极也。所谓一阴一阳之道也。故谓易有太极之太极也。盖太极不杂乎阴阳。而亦不离乎阴阳。故朱子曰。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某于太极图解亦云。

所答诸段。正合吾意。

答李原礼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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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编答郑日新问子产谓人生始化曰魄。魄先魂后云云。

以形生神发而言则先魄。魄是形之精也。以气聚成形而言则先魂。魂是气之灵也。

答人问曰。理者种子也。但有必然之妙。非有能然之力。盖既有必然之妙。则自有能然之力。若曰非有能然之力。则必然之妙。恐亦将归于虚说也。

理固能然。而但无其力耳。以理无作用也。若以此遂谓理无能然则不可。

道心杂出于人心之间而难见。故谓之微。人心感外物之来而易溺。故谓之危。有衣食于此。欲衣之欲食之。是人心也。辨别衣之食之之可不可。是道心也。可则衣之食之。不可则不食不衣。此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也。然最有猛著精神处。须就念虑方萌之际。即精察人道之分。苟人心也则节而不放。苟道心也则保而谨守。若既发之后。则人心恰似脱衔之马。已走在险仄径上。安肯稳受钳制乎。

大槩得之。但感外物一句。既发之后则人心恰似脱衔之马云云。恐有病。道心亦随感而发。奚独人心为然。人心已从既发后立名者。一名人心。便为脱衔之马。则安得谓上智不能无乎。

形成于气而为气之宅。气生于理而为理之地盘。惟气载理故自虚灵。虚灵故有神明之知觉。神明也者。乃理之妙用也。

虚灵即是神明知觉。曰虚灵故有神明之知觉则未莹。

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或曰上句是好底。下句是不好底云云。或曰不惟上句是好底。下句亦是好底。盖气动志。虽若反常。既曰专一。则已非散乱昏惰之气。非散乱昏惰之气而动得那志。志亦不散乱昏惰而专一。如李牧之军。不待李牧之令而自愿一战云云。或曰上下句皆不好底。上句是用志太过而气亦因以太过。此则不持志之病也。下句是任气太过而志亦因以太过。此则㬥其气之病也云云。

上句是好底。凡学者皆如此说。下句亦好底。今吾初闻。若是则蹶趍亦好底耶。李牧之军自愿一战。亦李牧养得他使然。未见其为证明。殆所谓无用之辩也。若幷上句为不好底。是瞽见也。凡言语皆有所从来。第观此两动字从甚来。非因上文不动心动字来耶。不动是好底。则两个动不得不同归于不好矣。

答李原礼语类问目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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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想只有水火二者。按天地始初。必须大段薰蒸沸腾。而水火用事居多。故云然耶。若究言之。五行阙一不得。虽一草一木之生。必以五行为材料。而况乎天地之大耶。

凡物之生皆有渐。天地开辟之初。有气无质。气聚而凝。乃成形象。水火有气无质者也。故水火为之始。所谓五行阙一。不成一物。自已成后言。

性最难说。要说同亦得。要说异亦得。如隙中之日。隙中之大小长短。自是不同。然却只是此日。按五常之理则人与物同。故要说同亦得。虽同一五常。偏全之分则异。故要说异亦得。隙之大与长。言人之气正且通也。短与小。言物之气偏且塞也。隙中所受之光。长短大小。言分之不同也。却只是此日。言分自是不同。然却只此五常。

此条无可疑。隙中所受之光。长短大小。是分之著于物者也。却只是此日。是容光必照之妙。分之早涵于日者也。

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有是理云云。按此言先有全底理偏底理而后。有全之气偏之气之谓也。若曰气全故理随而全。气偏故理随而偏。是气命理而理命于气也。恶乎可哉。然此则人物之大分。于大分中。又推其细分。则人之贤愚。自当千百其分。物之优劣。又自当千百其分。偏全大分。既在理一之中。则细分所在。从可知矣。然人性皆善。贤愚之分。不可言于理一。欲言于气。则元无理外之气。而细分又离了大分之外。

先有全底理偏底理云云。语太梗。所谓偏枯者也。一理之中。万分虽具。亦非有分片间隔。曰先有全底理偏底理。则一原之中。若有此疆尔界。而万殊之气。片片分出也。不若只曰先有偏全之理。故有偏全之气之为浑圆也。若贤愚之分。乃化生之初。感遇之不同。盖同是正通之气。而正通之中。亦自有美恶之殊。感遇之时。值他美则贤。值他恶则愚。恶亦不可不谓之性。而非本然也。虽恶而本然之理自在。主其本然而变其或然。则愚可明柔可强。非若人物形气一定而不可易者也。不可谓非分而谓本分之天定者则不可。若尔则孟子性善尧舜之说。为欺我之语可乎。

得木气多者仁较多。金气多者义较多。按木气多者。木气用事太过而仁流于姑息。金气多者。金气用事太过而义流于残忍。性之本然。掩蔽于气质。故兼指气而有气质性之名。夫人莫不有是气。而圣人气质清明。无一毫拘蔽。性之本体。无时不洞然。无气质之可言。贤人气质已不及圣人。本然分数固多。而不能无气质之可言。愚人气质昏浊。本然之体。掩蔽已甚。天之所与。透露不得。亦不无霎时间明处。虽其气质偏重。而亦不可谓无本然。此所以孟子道性善而人皆可以为尧舜者。

所谓仁较多者。慈爱之发。较多于断制。义较多者反是。以其所禀之气作用偏重也。若言仁义之本体。则岂有较多之理。若公所谓流于姑息流于残忍。乃其较多之末失也。以下所论。似皆无病。

惟心无对。按性亦统于心。何物可对。

性亦统于心。何物可对。其于释惟心无对之义。说得可谓精切。而却恐有心性二歧之病。所谓心统性者。非谓以此一心。统那一性也。只是一理而心是性之统体。性是心之条件。初非所论于为对之地也。

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之为耶。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按便能知觉。虽在与气合之后。这知觉乃理之妙用也。于上文先有知觉之理。可见。

理未知觉。未字是下句便能知觉。能字之对也。未是将然之辞。与无字不字不同。所谓便能知觉者。以其有将然而未然者故耳。知觉之未发是智。智之已发是知觉。故朱子曰。知觉乃智之事。

窃谓已发有中节不中节之异。则于未发。亦当有真底不真底之别。观于未发时气质在中之说。可见云云。

未发亦有真底不真底之别云云。是未发之前。已有发后淑慝之根柢。我东先辈已有此论。然非中庸未发之旨也。未发若有真不真之分。则子思必不以未发即谓之中。独于已发言中节然后谓之和也。未发只是性。性之本体。曷尝夹杂乎。公曾往见解。未见有此意。今为此说者。恐是思索之过苦而反惑焉。真所谓再数廊柱者也。盖气质与生俱生。美恶固索性如此。发后之慝。亦若根于有生之初。然气虽恶而理则善。气虽偏而理则全。此未发之本体也。未发气未用事。浑然本体而已。更有一毫未真则非所谓中也。泥土之水。所乘者虽污浊。而浪不少动。则只是元初水。流动而浊。泥土使之然也。岂水之性哉。朱子所谓未发时气质在中之说。只是指所乘之泥土沙石也。虽未发而气质之美恶。已自在云尔。非谓中字里面。已有气质自在也。只将子思本语。咀嚼得未发下无一辞。已发下特下中节二字而得意味。则自当无许多说话。

气之精英者为神云云。按气为神处。神底是理。不曰理而曰神。以运用处言。

神是理之妙用也。这便是所以为水火金木土者。这便是所以为仁义礼智者。理而无神则不成物。

问。鸢飞鱼跃。与必有事焉之意。曰说著相似。又不甚相似。说不相似。又却相似。按说著相似。止。又却相似。如曰同而异异而同云云。

相似而不相似。不相似而又相似。此处正好玩味。领取其从容自得流动充满之意思气象可矣。乃比观较量。说同说异。却恐与朱子语意不相似。

前者所禀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恐是单指物而言。今以人物偏全下答。退而反复。终不能无惑。

盖偏全是人物对举而言者也。单言物则物亦无不全。故曰谓之全亦可。又言谓之偏亦可者。亦对人而言也。公之单指物言。果得之。吾之汎以人物看。果有未察于言意之失。然又须知主物言而人在其中可矣。

吾于公百无疑。但疑其或疏于思辨而识不加进。识不进则行处亦不能无欠。每欲一言效忠而顷对时略及之。以今箚录看之。恐太密为病。凡看文字。务求通正义。正义既通。馀意言之可也。不言亦可也。若或汩没馀意。则反晦正义。不可不知也。

答安仲阳昌济○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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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昔年一著。令人耸然。舌下以为斯人也非胆智气义迥出等夷。何以能如此。嗣后承颜接辞。即外可卜其内。始知世间盖有奇男子。而惜其不遇于时也。今以苟贤之择观之。然后乃知为士君子操执。介然有守者也。世之所谓士族家昏姻。类皆是驵侩之习。而足下超然独免。若得足下数十辈参错于世。则庶可以少革夷虏之风矣。曷胜钦叹。载才鲁气懦。性又迂滞。无以长一智能一事。而于焉景迫崦嵫。退之所谓日负初心者。徒切愧叹。而其于世之所谓荣悴屯亨。漠然不入于心。非以有所守而然也。自知才力无二分可以及于此者耳。向来一命之玷。有似鲁门钟鼓。茫然增愧惧而已。末段示谕欲相与之意。似出于全不相悉。尤足愧者。然于以见足下胸中。尚勃勃于华夷人兽之交。而环视宇内。无与告语。谓载也依分自守。或有所讲而不计其他矣。足下之情。亦可谓戚矣。多少匪面难究。

答安仲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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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鄙族之馆于尊门。有往复之路。得与于讲讨之列。见所存之万一。不觉敛衽。示谕偏党之弊。切中时病。盖风声气习之所驱。号称豪士者。鲜克免焉。而贤者乃能深慨乎此而欲自立于公平正大之地。何处得来。士之难。不在于学之不博言之不工。惟自拔于流俗。最为难事。尝闻之师。曰今士大夫之东西南北。宋何名目也。欲学古人。古人无色目。是以游其门者。无色目之说。又以是受驳于世之立赤帜于色目者不些矣。然苟欲学道。则道是公物。学非邪说。惟善是取。何彼此之足问。又何世守之足云哉。以若气之刚见之正。果能屈首于古人所谓学者。则松堂先生不得专美于古也。渊然深思之如何。

答安仲阳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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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居然夏徂秋生。不审棣体连胜。载臂痛眼眚为病。转辗沉吟。殆难支吾。而腔子里。一端心病。郁结成痼。消化无术。以此自煎自尽。非不幸矣。苦缘无涯。未能即殊。究竟税驾将于何地。向来新学册子。看过至十数板。辄瞿然揜卷。世间本来好知觉。恐于此蚀之无馀矣。此亦索性偏病。化不得处。其于来喩。何敢与之上下哉。思叔煞有来头之望。而自出入尊门。深望裨益。益之以旧闻则善矣。若兼补以新学则正恐误他。十分深量。如何如何。语颇伤直。于足下不敢有隐。以负垂问之意。𫖯谅幸甚。勉台滞燕狱。已数月矣。毕竟乌能免柴市之行乎。此是五百年义理结局之地。此老固无馀憾。而未死馀生。将谁依仰。衋然而已。

答崔淳若济𢽾○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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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书忙圻。新面可喜。奚啻百朋。淳若岁辄一面。或再三面。于今十年矣。曷谓新面。书面出于心画。方是真面。真面之接。今日伊新。可不敛衽。但所以奉报者。无鲜新一语可以裨益者。是可愧耳。先哲有曰温故而知新。淳若若能于读书竆理。如老物之于淳若之面。日日知新。庶矣乎。若其进修之方。则过庭之际。盈耳充腹久矣。区区添日下之烛。奚益哉。只以退而学三字奉勉耳。

答崔淳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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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手滋。与对讨一间耳。慰慰。示喩读书之论。非不病而呻。凡人之病。非病之为病。病而不自知为大病。今君自知矣。已病之药。只在此一念耳。大抵读书。强生疑难。平平看去。二者皆病也。有物于此。握之则破。不握则坠。其间自有微妙下手法。读书亦如此耳。虽然此是开卷后得失。若实得失有在。必须净涤心地。脱落自私谐时之意。振发志气。拔去怀土狃安之习。无留一毫苗脉。然后读书。始有得力之日矣。此皆恒人通法。虽然淳若亦岂可无留意者耶。试渊然深思之如何。

答李章玉斗焕○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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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承珍函。副以海鱐。感荷良深。仍审体节康谧。叶祝。载六十年所得。只一病字。拕到今日。有同蜕去之蜩翼。倍切悲痛而已。示喩㬥弃二字。鸣谦可仰。相爱之地。亦非愿闻底说话也。但于圣人则以之训。日勉勉焉。则自有所至矣。勿归咎于既往。益自力于方来。以充其好善乐义之心。则忝在葭莩。与有光焉。惟俯谅。

答李章玉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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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尊驾向洛。每以路险时危为虑。承书审往返无他。多慰多慰。巢谷山人之于东坡。犹不惮千里之路。况于不为东坡者乎。勉庵树立。寔我朝五百年光辉。鼓动一世已死之人心。凡有血气者。孰不奋然起立。以有举篮之思。而老矣衰败。末由趍问。公能与之同苦。左右扶护。其义亦足令人动色。况细录颠末。破此穷山聋聩。但近日事漠然无由闻。如有闻示及亦仰。

答沈建七斗焕○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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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谓书不如面。前此面非不数。而其中之所存如何。未及叩也。今而后。始见其真面。凡为学最患。志不立矣。足下之志如此。又于属辞之间。亦可绰认其才气之大略矣。苟能持之以久。日勉勉焉。则前头将就。何可量也。以一御万之云。甚开眼处。一故能御万。若不一则将役于万。御之云乎。大要惟一其志。不役于外。外物之触形而动中者。厥数何限。总而言之则声色臭味四者而已。四者之欲。虽圣人不能无。而但圣人一于道而浑然天理矣。众人则流于欲而悖乎理也。其分只在其志之一与不一耳。足下以为如何。载无闻望六。曷足上下于此等论议。但来书之意。深厚且切。非寻常问讯。故不容无一言耳。

答沈建七,沈公玉镇禧。○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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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缄次第入手。示意勤悉。感荷无已。学必须友以成。然会心友。动辄参商。别多会少。莫由资益。而今两公同宗而同志。同里而同榻。相观相资。其乐可贺。载极病极衰。志气不可以复强。每念曹立之垂死书牖。未尝不愧惧发汗。而柰已失之岁月。不可更转去做何哉。是以有望于少年同志者。不啻如饥渴之在躬。愿二公之勉之又勉。毋负青阳也。

答沈建七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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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气貌温醇。文识详明。议论又不落于世俗之偏。是以见辄敛衽。别多驰神。世乱方极。恒切远近惠好之思。或面或书。苦口告与者。只是守死善道四字。而独于吾友。未曾说及。方且自慊。忽承珍函。乃以欲效愚者见勉。虽愧先施之未能。甚幸两意之相孚。新学炽张之患。怀襄滔天。未足为喩。浮苴之逐波上下。自是时辈伎俩。何足论哉。但所可痛心者。素有儒望者。或倡为新学不可不知之说。使少年才俊。于于焉舍所学而争趍耳。避祸之方云云。亦是恐动愚民之说。祸福之来皆天也。非人力之所及。且天何尝祸守正之人而福趍邪之辈耶。假使不免于祸。亦命也。岂守正之罪哉。已悉于答舜益书。取看无妨。别纸所询。皆今日切问也。合当到底讲究者。而精亡皮立。等是蜩翼。柰盛问何。楚夷而僭者。而孔子赴昭王之召。此是圣人作用处。若见用于昭王。则必能革其僭王之号而进之于中国。一正楚而天下正矣。然无圣人力量。而欲效圣人则不可。不可此鲁男子之不学柳下惠也。鲁斋未仕元。已沦于裔戎。非若吴澄以宋进士而仕元者也。鲁斋之出。盖欲用夏变夷。而初见元主。即告以文用汉文。法用汉法。其不言尽除夷俗。盖亦以渐也。竟不能如其意。则徒取失身之辱。不如不出之为愈也。故先贤讥之。泰伯断文。示以不可用也。不然则无以断天下之望。而以成太王之志。以安王季之心也。于此尤可以见断发之为大变。世或有以此为借口者。可笑可笑。素夷狄行乎夷狄。苏武,洪皓是也。若沦于夷狄而安于夷狄。则是素夷狄而行夷狄。岂行乎云哉。看得乎字不破。所谓不敢萌猾夏凌节之念者。以本是夷狄者言之。则其道亦当如此。然中庸此训。岂为夷狄谋哉。看得素字不破。素见在也。非本来之谓也。微管仲吾其被发。吾字硬做孔子看。何其固也。是岂孔子自幸之辞耶。吾是今天下之谓也。因一吾字而疑圣人若不免。则将如何处之者。其中之所存。不难知也。何足与议。丽之剃发。亦霎时事耳。亦不尽削一国之人耳。元虽压制高丽。而亦于剃发。不屑屑也。安禹,李白诸贤。虽未能变夷俗。而亦非剃头先生。圃隐之到大明之兴。而始用夏变夷。亦是事机自应如此。使圃翁当变夏为夷之时。则岂不殉道哉。华夷之分。重于君臣之义。于圃翁见之矣。元是百年臣服之国。而又兼舅甥。崔莹之主事元。何所不可。而圃翁独以背暗向明。力主事明。君臣之义虽重。犹不若华夷之判。如昼夜明暗也。见得此义。惟圃翁而已。明末义士之殉于薙祸。如其仁如其仁。此而非杀身之地。则天下更无其地。到此地头。只有死法。更无别法。以上诸条所疑。世之有儒名者有是说。吾亦闻之而陋不欲与之交口。吾友以其适当不辰。有此勤示。不得不说破耳。

答李允国殷相○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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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绝无伊吾声。允国犹日夕于瀶川书舍。尘扰之不能入我方寸。可想矣。且奉书三复。以画网巾为处义之究竟法。见得分明。守得牢固。断断无顾瞻迟回底意。敬叹之馀。用以佩服。惟允国内而自勉。推及诸友。勿把作吾一人自守之法也。载衰颓日甚。疾病又从以侵之。恐一朝溘然于牖下而作可怜死了也。

答沈致敬基焕○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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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承尊堂礼招。兼有令缄道达委曲。感仆感仆。此时此礼。譬若黑漆夜中。一把火现形。何等喜闻。何等好事。虽在平日汎然之间。将跃如以进。以观盛仪。而况愚陋于尊堂诸从昆季。乃髧发旧交。兼有葭莩者乎。一进奉晤。粗叙阻怀。岂非至愿。柰此适有所拘何。非不欲摆脱勇赴。而顾所拘者。亦系人家先事。而期日有限。不可自由柰何。惟改筮贤宾允宜。谅下如何。

答黄圣仲洙汶○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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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几年。忽承惠问。感何如之。身亲百役。能不忘读书。此吾常常神𨓏者。而今闻子直言。从今付家干于令季。专意案业。何等喜消息。顾今读书者。绝无而仅有。有之亦难得诚实立心者。足下之能作此大勇。可见德溪先生遗风犹在也。三山之亡。不忍言。渠可以忘于广漠乡。而柰生者何。尊辈之所以不忘者。亦在乎不忘其平日劝勉之意而已。勉旃勉旃。

答黄圣仲洙玟○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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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承枉。又不金玉尔音。属意之重。愧无以承当矣。审省下保重。实叶愿闻。载宿苦臂痛。近复益肆。日夕呻呓。死便休矣。而犹不至于遽休。山外尘嚣。时复入耳。却羡贤者之无外闹而全内腴也。吾既病废。贤者又非远游时节。此书恐是阔别。殊觉悢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