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见山书
抵京见某公,诘以“兖州性资洞朗,其出牧、政教浃于民,而或云子若不满何也”,某公愕然曰:“往年吾与商有无而不能应,然未尝以闻于人,子独恶乎闻之?是必兖州疑余有憾而先自标白也。若用此有违言,则余之生平尽弃矣,非兖州之病也。子视余岂浅之乎为丈夫者哉?”观其意色,似出中心之诚然。吾兄幸察之,恐传言者乃有憾于某公,而构之于吾兄也。
仆道经兖境凡数百里,民皆曰:“太守信宽静易良,独未察吏胥情伪,轻出牒票,假以作威渔利。”沿河小吏亦曰:“凡督公事,文书可驿致者,往往差役,食饮道赍之外,求索百端。太守岂知此哉?”仆平生于得意之友,不敢以私干,而政令之不即人心者必以告。盖朋友之交,道在辅仁,而莫先于规过。每见今之为交者,多面相悦而退有后言。其闻他人诋訾,则漠然不概于心,而匿不以闻。凡此皆务容悦,将私便其求者也。是为薄于友,而苟贱其身,故常用为戒。然亦有所闻非真,勇于责善,为朋好所苦,至见疏而赍怒者。以吾兄性资洞朗,与仆非一日之好,故不敢以俗情隐度,而道其所闻。
《记》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惟速更而纠察之!即别有所见,亦明以告我,俾得究切往复。务理之得,事之当,而无容心焉。古之为交者,盖如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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