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沙先生文集/卷十一

卷十 芦沙先生文集
卷十一
作者:奇正镇
1883年
卷十二

郑伯彦时林问目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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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所,不言羞耻悲哀等事何也?要见之谓视,要闻之谓听,则是有心也,曰“心不在”何也?

四有所,非谓心不正之病,止于四者也,盖举四以见其馀也。然则羞耻悲哀之不得其正者,亦在其中矣。且羞耻悲哀,或是四端之发见,正欲其扩而充之,遽谓不得其正可乎?一边要视听,而心实歇后,故不见不闻也。

无事时收敛精神,少间精神眩晕,不能专一。

收敛精神,便无昏沈走作,则一跃而到不违仁之地位矣,宁有是理?但不远而复,不与之俱往,则间断者接续,久久可以打成一块,此所谓“仁在乎熟之”也。

郑伯彦庚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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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角相望,恋菀日积,即承便头惠状,辞意极其绸缪,其为慰豁,何减对讨也?仍审奉慈康宁,且吃苦耐辛,能不忘本分事,如此方是男儿事业。古人不云乎?“隐几工夫大,挥戈事业卑”,勉旃勉旃。

务实如此吃紧固善,而更须以义理浸灌,使胸次开广,此便是轮翼两进法。舍此恐无别样法门如何?正镇仅保丑壳,而其间亦屡涉危津矣。襞积非片幅可既,姑此不宣。

郑伯彦辛未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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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春恰已半月,正是怀远人时。安君乍对,亦佳士,匪意袖书而至,仰审侍奉馀经履迪吉,多慰多慰。“教小儿,亦可取益”,横渠先生语也。夫岂无其理,而横渠言之?不快活处,做得快活,方是进步消息,勉之勉之。

袜子虽微,在公非极力不得,今虽不能却,后此千万停之如何?书中甚有有蹊迳说话,两相照悉可也。不欲唯诺太过。老物身状,姑无别恙为苦耳。

郑伯彦癸酉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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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时一札,为便人所促,未答𫖯问,于心耿耿。未审省奉连安否?每念左右吃苦耐穷,差强人意,而又思天涯踽凉,未尝不闷然也。

正镇仅抬形壳,末孙委禽于南原地,回期当在明日耳。此去纸,如举子对逐条,无甚发明,可笑。书置已久,而未知何时可关听耶?不宣。

“亿则屡中”,《集注》“子贡不如颜子之安贫乐道”,而程子之语鲜于侁也,曰“使颜子乐道,则道与颜子为二”,与《集注》之意不同。

不乐乎道,所乐何事?程子云云,怕以道为乐耳,非怕乐道也。

孔明叹“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东行”云云。

孔明要必有自知失著处,故其言如此,非后人臆料所及也。

人有不食“嗟来之食”而死,“奚翅食重?”

“奚翅食重?”岂嗟来之谓乎?孟子固曰“乞人不受,行道之人不屑”。

韩魏公见刺客,就枕曰“汝携予首去”,知其不害而如是耶?

不如是处之,处得如何?

九容莫非涵养紧切工夫,而“目容端”、“气容肃”尤切。

既知紧切,急宜体行。

《纲目》,盗荆卿而义子房

荆卿不过豢养之私,子房乃是君父之仇。

朱子《答严时亨书》曰:“人与物性,因其气禀之不同,而所赋之理,固亦有异。所以孟子分别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有不同,而未尝言犬之气、牛之气、人之气不同也。”

《答程允夫书》曰:“天命之性,通天下一性耳,何相近之有?言相近者,指气质之性而言。孟子所谓‘犬、牛、人性之殊’者,亦指此而言也。”

《答程正思书》曰:“犬、牛、人之形气既具,而有知觉,能运动者生也。有生虽同,然形气既具,则其生而有得乎天之理亦异。盖在人则得其全而无有不善,在物则有所蔽而不得其全,是乃所谓性也。”

《答黄商伯书》曰:“论万物之一源,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

《答或人书》曰:“吕芸阁云‘有三人皆一目而别乎色,一居乎密室,一居乎帷箔之下,一居乎广庭之中,三人所见昏明各异,岂目不同乎?’移此语以谕人物之性亦好。”观此五条,或有以为同处,或有以为不同处。

理本圆通,而才涉言语,则便滞一隅。盖随病下药,不得不然耳。善看则头头皆活,不善看则面面皆病。虽然善看与不善看,亦有来处。若非性字、理字本面,了然于心目,则虽欲善看,其道末由,柰何?柰何?

得新物则必荐,而所得至略,不得幷荐于四位,则只以一器荐之,又涉未安。

一器之荐,恐亦未妨。

《论语》记季康子问,多以“孔子对曰”记之。

此是本文字之失照管处。

未发时气质,性有无?

遂庵曰:“气质之性,与生俱生,非可随时有无。”此言良是。但气质之循轨处,即便本然之性,不可于傍边,更觅气质也。

曰“动而生阳”,则动在阳生之前;曰“静而生阴”,则静在阴生之先。

以动静推本于太极,故其语云然。

“一阴一阳之谓道”之道字,理之本然;“继之者善”之善字,理之流行;“成之者性”之性字,理之成形。

如此分层看固得,其实则两一字已含继善意,阴阳字已含成性意。

郑伯彦癸酉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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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见季方书,如见季方焉。特以未见君为怅,此际一纸,喜敌百朋。第此事只在一念操舍,舍则无话可说,操时尽有商量。若外此而别求药石,则浅劣实不知所以仰对,柰何?此书出于九月末,而今始入眼,未知答字又当何间关听耶?书后动静,思之茫然,亦可郁也。苦眩止此。此有答季方小幅,初欲付去,更思之,或不如留此俟便,故姑置之。

郑伯彦问目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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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曰:“侯师圣好隔壁听。”何谓也?

外强中干。

《纲目》,大书“皇太后武氏崩”,崩字有可疑。

《春秋》,公即位,有如其意而书之者。

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又曰“养心”,又曰“养气”。

大要存心养性括尽,而如何又说养心、养气?须各各做题目思量。

郑伯彦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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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理气等说话,不到念头,积有年所,山蹊之茅塞矣。来问若欲逐条辨答,则实有见识未及处。其中适与意会处,略加数字标题,其馀不能强也。

万物化生之始,阳先而阴后。既生之后,阴先而阳后。

阳言气,阴言形耶?若皆以气言之,则大抵阳倡而阴随矣。

养心、养性、养气,就知觉好恶边,养之者曰“养心”;就不睹不闻,戒惧者曰“养性”;就昏明刚柔边,矫揉者曰“养气”。

此段于下学,最为紧要,而所论却似疏脱。吾意养心即扩充善端之谓,养性存其仁义良心之谓,养气在于内省不疚。就不睹不闻一句,最疏脱。

“性相近,习相远。”

好善恶恶,知愚皆有是心,此相近也。及其善有不取,恶有不避则远矣。

静观五行,则一行上各具五行。

此所以康节每见一物,必以四片看之。奚但五行?一花一叶皆然。

程子杨雄修性之言,而朱子谓“性不容修”云云。朱子之言亦有“有害人之心,便是仁不修;有穿窬之心,便是义不修”云。仁义是性也,则何斥彼而言此耶?

体不可修,而用则可修。

《太极图》第一圈,无阴无阳,似悬空独立,此乃朱子所谓“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之义耶?

朱子云云,果有此理,而图之第一圈子,非为此也。就万化中挑出耳。

阴阳、游气,何以分看?

朱子曰:“游气纷扰,如磨中出者。”君以地上之空为空无一物耶?其实则逼塞充满,无一线孔隙,皆游气也。

先儒云“天下无不是底父母”,《礼》“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此非见其不是处耶?

“不可矶”章,已言之。见顽之底豫,则可知父母之不是,非父母之不是,子之所以事之者,不如故也。此之谓无不是底父母。

天命中庸之父母也,性是中庸之体质也,道是中庸之名号也,戒慎恐惧中庸之血络命脉也,中和中庸之德行也,知仁勇中庸之元气也,费隐中庸之精神魂魄也,诚是中庸之筋骨脏腑也。

大槪近之。非用工,未易说得到此。

文王谓干之四德曰“元亨利贞”,则虽见天理之有间架,而难见天理之统会。至孔子而始言太极,则可见四德之有统会也。

子思言物之所受之理曰“天命之性”,则虽见此性之有浑然全体,而难见此性之有间架。至孟子而言“仁义礼智”,则可见此性之有条理也。然则太极之于元亨利贞也,犹性之于仁义礼智也。元亨利贞之外,无所谓太极也。仁义礼智之外,无所谓性也。

观天之物物,则无非四德之流行也;观人之事事,则莫非五性之流行也。虽至南海之南、北海之北,亦只是此理而已矣;虽此天地以前以后,亦只是此道而已矣。

果有此理。然而此等说话,只是全呑大枣,实于枣肉滋味,了无干涉。试看《鲁论》,三千陞堂,七十入室,何尝开口为此等说耶?此是后世不及洙泗处,恐当体念而亟反之也。

东儒之言有曰“五代祖礼当毁庙,神主当递奉于最长房。伊时生存祖先或考或妣,亦同移养于亲属最近之子孙,于情理似无所碍。及其天年终养之后,宗子、众子,皆服齐衰三月”云。

以《语类》“四世以上逮事者,亦当齐衰三月也”。窃详逮事二字,则恐世人以五世无服,而五世之众孙,或将不服也,故特云亦当三月。

礼有曾高之丧,无主丧,则为曾玄孙者为之承重。然则五世之宗孙,为五世祖考妣,终丧三年,其于义理,有何害耶?生存祖妣,迁于长房之说,又有所疑。有“事死如生”之文,而事生如死之礼则未之见也。

所论,于大义正当。

前十卦、后十卦。

三画变者凡二十卦,而其变有次第,故有前十卦、后十卦之说,详见于《易学启蒙ㆍ考变占ㆍ三十二图》。

历法。

古者历法未密,得其纲领而已。期三百,《集传》所载是也。春秋置闰,不过归馀于终,后世推筭渐密,今之历术,大抵胜似古人,而吾未之学。

郑伯彦己卯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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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念足下辛勤经业,可谓“味众人之所不味,行众人之所难行”。吉祥阴凑,麒麟入手,传业承家,从此可期,知旧之心,岂胜柏悦?惟愿勿自陨获,益励宿心。

正镇以老且病为茶饭,每日皆是待尽治装日,何慎摄之云?君亦不知我之崦嵫压头耶?两雅远来,先生弟子,何啻开眼?而冢中枯骨,亦能温故知新耶?徒劳无益,谨以求师于黄卷之意奉告耳。

申禹瑞龟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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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尽寒骄,草土支卫,愿言实协。正镇形神久离,罹此穷独,万念灰尽,惟有自讼愆殃而已。向时倩手一慰草草,不谓耑人𫖯答,副以过礼之礼。纸末所云,尤用意绸缪。自惟谫薄,忸怩滋多。今年又以九朔河鱼,非泄则痢,至今坐守虚壳,异事异事。未知馀日能几,复与知旧有一场颜面耶?废笔砚已久,感来意之勤,自手蚯蚓。

申禹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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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哀普痛何喩?别后信息,幸因梁友,获承梗槪。此友之去,还复落落,耑人惠幅,不可但以慰沃论也。庚热,省馀哀体支卫,尤慰。先稿序文,尘涴以置已久,素非能手,今则形骸不能收拾,何况文字?恐不合用,一览后投之古纸堆似当。

至于进修之愿,是在自家努力,孰能禁之?大抵立得一个简便课程,虽多事匆扰中,勿为虚过。是为近里之实工,试思之如何?贱疾素不耐极夏,苦俟暑退,而未知暑退前,自家能不先退乎?可呵。

吴瓒瑞元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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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公遗集,华宗二少年奉来,敛衽奉读,珍谢无已。便头伏承尊缄,仰审体节珍重,尤何等慰沃。正镇形骸尚滞阳界,而魂爽之离散久矣,何足奉浼?不宣。

赵仁瑞德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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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来也,吾既不能细叩所存,又不知公猥垂倾向,非一日之积,必作循例迎送。今承幅书若是勤挚,可愧其眼不识人,茫然为赧。况其所以称道鄙人者,大不称情,此公闻于传说之谬也。吾岂其人乎?不敢当不敢当。

僻地少师友之益,此固难免。虽然窃尝闻之,人莫不有此心,心莫不具此理。从上圣贤教人为学,皆欲人推寻自家方寸原有底物,非从外贸贩也。故曰“因其已知而益穷之”,又曰“力行所知,思过半矣”。此皆在我而已。夫子在座,后先,师友非不足也,愿足下勉旃无懈。

贫穷之妨于读书,固亦有之,然而道理无空阙处,素贫行贫,自有其道,若为贫穷所夺,则独不为富贵所淫耶?此亦在吾志之立不立如何耳。正镇少时非无意者,而只坐志不诚笃,进寸退尺,迄无所成。流年不待,遂成枯落,年少诸君子,当以为前车之鉴。

赵仁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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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昏甚矣,朝见一人焉,夕已忘其面貌,况隔岁乎?但名字犹在记念,见书慰喜。志不率气,众人通病,非独左右为然。然此正是下工夫处,到得此气渐听约束时,便是长进消息,不可以其为通病而任其倔强也。

正镇岁月益迈,气力益微,神魂益离,盖非复昔时人矣。知旧在远地者,不知其如此,或问难珍重,而胸中迷暗,把笔茫然,不知所以措对,可怜可怜。令族人能有树立之意,甚不易得,而闻其居地遐僻,近家无胜友强辅,恐遂汩没,柰何?

董子西京真儒,使董子有遇,则三代之治,果能为之乎?

邵伯温谓“孔明不能兴礼乐”则康节责之。董子大纲既正,吾安知其必不能三代也?然而董子言五行、灾祥,或不满人意,意者其学或有所蔽耶?

补亡章,“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云云。古人为学,必须知行并进,则格致时,诚正已在其中否?

补亡章云云,朱子固曰:“不成是做一件,净尽无馀,方做一件。”纸末所喩,已得之矣。

赵平汝秉宪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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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经上下后字同异?

条目七后字,自上文“知所先后”之后字出来。

“治国在齐其家”,非独通结上文,或有起下文之意,云云。

起下文之说,似或有理,而以故字言之,则结上文断无他意。其下咏叹者,以家国譬于身家,则太有难远故耳。

性之”,“君子所性”。

性是从心而生,性无不同。而有之、所字不同,如摇橹行舟,之字自内而出于外也,所字自外而及于内也。“性之”由体达用而言,“所性”由用推体而言。

金仲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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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书可谓别后颜面,而令季冒雨踏雪,行色极间关,为之闷然不安。不审书后省节一安否?仙居素知幽夐,而自见吾友以来,益觉往来于念头。盖今世亦有桃源矣。然非人与地相称,则又何足贵哉?窃瞷贤者天姿粹然,兰芬可掬,若充之以为己之学,则岂非名区之主人哉?愿加意勉旃。

《河》、《洛》虽曰“理气源头”,若言学问蹊迳,则容有急于此者,小纸俯询,未为切问也。且况所论不过数一端。有理而后,有象而有数。须先于生成二字,咀嚼出意味来,始免舍本逐末矣。如何如何?病人自八月旬后,栖泊佛宇,境界非不清远,而精神之衰落,如逝水之不可复返,自怜而已。

金仲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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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一冬再来,顾此衰朽无足有无于人,而猥受此过礼之礼,愧荷不胜。𫖯札辞意,亦甚勤挚,雅尚所存,溢于纸面,可敬可慰。仍审岁穷,省奉多祉,尤庸仰贺。

别纸谨悉,所论大槪,皆前人说话,曾往涂辙,无甚差误,而才涉自家唇吻,便有病败。窃意元来读书,只从皮膜上过,不能深思精择致然,请一二言之。

人心是上智不能无底,今云人欲,已失分数。元亨利贞,在人则仁义礼智是也,今以喜怒哀乐当之,不免认气为理。以发生肃杀直谓之理,则失之引而上;以花叶谓气,则失之沈而下。

五七二近体,以浅见言之,亦未见箚著痒处,若欲条条劈破,则其说甚长。且于左右,未必有益。惟当自下沈潜缜密之工一二十年,看得脱洒未晩也,如何如何?正镇尚滞山庵,为过年计,而神气日益澌顿,要非久于世者。

金仲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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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岁一闻安报,安得不倾倒?但年谷被灾,贫家菽水极可念,又不胜远望发叹也。正镇百体都成破物,作一字良艰,朋友有问,太半逋答,相知者不以为怪也。虽然所阙者寒暄耳,若疑难相质,未死前,敢不随所知而报答耶?此意亦相谅可也。

经传虽多,本皆真实语,有谓有无谓无,是曰是非曰非而已,岂有不可晓之理?但形而上,比有形体之物,差轻清,故非澄心净虑,有如水投石之患。又自少时,掇拾字句,做举业之心路已熟,其于椟中之珠,猝难凑合。此非一朝可顿改,须自今日为始,经传一言一句,皆求其所言者何事,眼中的见而后已,自然心路渐开,方有商量处。试用一年半年之力如何?

金仲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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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之来,带乃伯手幅,其慰可言?仍承省奉蔓吉,且农野事比昨年有收云,菽水之供,臼井动喜,又可想来。

黄卷能留意不忘,真可谓朝出耕夜归读,足使吾党生色。顾此老耄,寻常菽麦黑白,七颠八倒,况可开口讲论经理耶?垂问之及,惭汗而已。

训戒云云,公方读《中庸》,岂可外此他求?以吾思之,诚之一字,固是头脑处,而其运柁进步,全赖勇字。幸须于此两字,猛著精彩,先将本文说诚、说勇处,使其指归了然于心胸,随即反而自牧,使经训不堕空言。著如此工夫几年,必有所得,些小掇拾牵补,不济事,如何如何?

朱子以前,讳名不讳字,又有明证。二周茂叔之门人,而有人问于二曰:“游于何所乎?”曰:“游于周茂叔之门。”

者,不能学其清、和,先学其隘、不恭,“君子不由”四字,为学者言也。今乃引而上侵身上可乎?

凡语势有主宾。诚字虽见于《鬼神章》,其实鬼神为主,到下面诚为主。

程子《易传》曰:“天专言之,则道也;分而言之,则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天命云者,专言之天而兼主宰之意,下文对地之天,乃以形体而言者。

大德之说,常、变二字尽之。

自诚、自明两自字,煞有分数。

金仲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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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还,以重服闻讣,悲挠未定,阙答字,想已俯烛矣。季氏在涂遇风雪,不审能不病抵达,而寒事卒酷,省节安宁否?不任远外驰仰。正镇一妹亦极老,两处相望,今又失去,此身真成天地间独夫,恸哭何喩?

知读《大学》固善,而所论亦无违错。但此非略晓文义之为难,逐项实下工夫,使经传之文不为空言,是为难也。若讲说文义而已,则所谓书自书我自我,虽尽通诸经,不错一字,于自己分上,有何关系耶?窃觊所存,终始有此病,幸深思而亟反之如何?

金振汝懿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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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意手字,仰审孝履支卫,何等慰慰。终祀迫头,霣获之情可想。居诸信如雷矣,悲念如对。半冷之尸,当此歊蒸,一日经过,若登磨天之岭。示意谨悉,而皆是刱闻说话,未有宿讲,仓卒茫然,不知所以为答,可叹。

既有宗子,则当初诸位,当以宗子名题主。傍亲祔祭,宗子不主,谁可主者?且新死者,奉祀之名各异,似无可入庙之理。或人至吉别庙,亦是权宜之云,不可谓正礼。初不入庙,则祫祭既非所论,况禫祀乎?然则凡来示所疑,皆由新主之入庙,本乱末治,未之有也,此之谓欤。虽然祔则宗子主之,禫则丧主主之,未尝非治其末之道,详思之如何?

金振汝乙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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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承哀侍多卫,慰慰,示意谨悉。吾之于君,亦知面不知心者,故为三至之言所动,追思可愧。一见君面,前疑顿释,盖君之言,非临时掩迹,无证之饰辞。曩时老妄人数行语,犹嫌其碍逼于先世,至今不以示人,况可以自家唇舌,是己非人,自陷罪戾乎?

只此一款,神明可质,君之处义可谓明白矣,用心可谓忠厚矣。若是而犹不免于人言,信乎三人成虎,而第五之挝妇翁,乃茶饭说话也。无辨乃止谤之药,古人已言之,吾欲张皇说话,则恐亦伤于左右无辨之意。故止此不宣。惟愿素守勿变,以俟天定如何?

金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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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镇顿首。不意凶变,奄违慈天,冠山诸友所传,即讣书也。仰念至性,忉怛难胜。继又闻幽穸速天水,衰麻官庭,越海辛苦,未知究竟爻象何状。固知凡百审慎,保无馀咎,而远外驰情,不自弛也。涉夏临秋,孝履支安,惟愿节抑,以副瞻望。正镇尚滞阳界,馀外何足烦浼?南坡四月末上来,因与消数朔于山亭,临行草此。昏掉莫究。

金致容汉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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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虐风饕,曩时行色,俾也可忘?手牍意外,腐臭之物,犹在世间,每劳群彦问讯,一边可喜,而内视惭愧亦甚矣。但闻泰气方腾,承欢蔓庆,是为奉慰。古人云“美质易得”,此是元气未淆漓前说话,以今观之,难得者美质。如吾君既得之矣,其可不尽心乎?惟愿努力,以副期望。老生吸吸度日,与鬼为邻,只俟符到,他复何有?

《仪礼ㆍ丧服》,曾祖父母亦齐衰三月,至唐《开元礼》,增为五月,而后世因之。此服《丧服》本经载于大功之上,不可以月数之同而直谓之小功、缌也。但轻其月数,本注未尝不明言。盖重其服故轻其月数也。

出嫁女降其父母,移天故也。而祖父母则不嫌,故不降矣。古礼之降其父母,亦非嫌于舅姑而然也。

金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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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遐老丑,躬访书问,感怍深矣。险衅之状,何足形言?姑不就木而已。省节安宁,完福完福。喜惧洞属,三公不换,外此何求?日间职事,皆所合做,汨董云云,深所未喩。

“尊德性”是全体工夫,“道问学”是其中细条理处。惟其如是,故《大学》必先格致,说格致时,尊德性已押在源头矣。

张而直锡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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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得书,如获更对。第海报今日始闻其的,而所示同时适到。今日则未尝非义士投袂之时,而光乡若寥寥,则失望大矣。

郑道心士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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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时之别,可胜依依?第以消息无凭为菀,即此耑人惠字,仍审哀中省侍保安,何减相面?

三年固云通丧,而处地各有不同。有不言而事行者,有言而后行者,有兼奴仆牛马走而后行者,何可同也?况尊偏亲笃老,膝下无儿少,其执礼岂可径情乎?惟当于“如事生如事存”六字上,自尽其心可也。

正镇仅能抬头坐,见之者必曰“阳界中人”,而自视内景,则土木偶而已,自怜还自笑。

郑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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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未多时,小雨连坠,逾岭非可论,何处避湿?主人之心安乎?归税后诸君皆免生恙否?病人如昨样。第尊先遗迹事,经宿思之,终无稳当蹊迳,千般发明,都不若置之无辨。何者?以两字为嫌者,本一俗情,其实少无未安。

儒士不为军官者,是平时事,若事有仓卒,即脱儒巾而戴毡笠,为千把总管下军兵,何不可之有?况百夫之长,非平时人望,虽求之不可得。事定之后,儒巾还他儒巾,万无连累相坐之理。设有多口,渠自无识,何足与之计较?此所谓不如无辨也,辨之则还为示弱矣。

郑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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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岂能阻人怀思?得书甚慰。老亲下喜惧,不言可知。安过长夏,岂非庆耶?令季父曩时历临,作别匆匆,此心如缺,久而不忘。烦为仰告此情如何?正镇有吃饭之能,而今夏则恶见食物。虽肠胃虚乏,勉强下匙,无乃冥府消息?柰何?今日始凉气撼树,试而洗面敛发,而毕竟无可往处。设有可往,脚不从心,只得蹲坐空轩矣。

别纸所云,不知主意所在,而苟孝矣,不数其事何妨?之《文景纪》,无可书之事;之《房杜传》,无可言之功,士之行,何以异此?“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便见其他多所不足也。

金凤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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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镇顿首。居地可谓密迩,而声闻不相接。左右斩焉在疚服之中,而不能修匍匐之礼,反使哀尊有先施之问,不知所以措辞仰答。新旧岁之交,本是孝子怆情之时,况闻大期迫近,仰认号霣,不禁忉怛。惟冀节慎自护。

正镇素昧礼学,俯问虽勤,安能仰裨万一耶?第不敢全然喑默,下览后灭弃是望。令胤禀受温雅,德门有后,可贺。卒哭以后称孝,古礼则然,而三年内仍称孤哀,亦不害为礼从厚之意。我东先儒之说,从之恐当。古礼三年内废祭,而自经朱子定论,省减礼节,祭日行荐,今俗所行,未可谓无所本也。

金德汝文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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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改消息阙然,未尝不悬悬,人到得凭动静,为慰。而前和出地,新厝未完,此与新遭巨创无异,惸惸髧髫情境可念。顷岁在此,未免浪游,归后能勤读耶?吾一病恰满七朔,病既不退,则气败形槁,固其理也。近日户庭行步,亦难如意,自怜而已。腥咸诸种,可于病厨,而远地勤情,不安亦深矣。允中方在侍汤中,证势不轻,傍观可闷。

金德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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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堂丧威连仍,阙然未闻,今承示及,不胜惊怛。第审侍馀服履卫护,是则仰慰。正镇今春还栖旧基,湖上生涯,真浮萍也。日前第三孙儿娶妇,自家朽落,日甚一日,公道柰何?暑月当头,一奉似未易期。

禹士永宅禧○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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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古道,最要朴实头做去,君有其姿。此吾所以别后不能忘也。即奉手缄,仰审喜惧馀经业日茂,深慰。老怀走作之病,禅家谓之流注想,此精进阇梨十年,不会断得者,如何?要一朝速化。夫仁在乎熟之而已,无曰“频复之吝”,存之又存,久之自见功效矣。如何如何?病人尚滞阳界,他无足言。所未言者,乃范或当言之。

禹士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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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书何来?孰云非海外奇音?病深,蚯蚓半行极艰,叠叠语都除之。《庸学》序文云云,劣见素与先儒说相反。《大学》一部,段段是复性说话,序文提起性字宜矣。

《中庸》劈头一章,已是此心之全体大用,序之言心,不亦允乎?盖古人之说心性,与后世之说心性异,古人所说,皆是里面实事,虽不露出心性字,而此真心性也。后世开口曰心曰性,而如全呑大枣,甘酸了不知,虚壳而止耳。先儒无乃惯熟后世之虚壳语,忘《庸学》之实事欤?来喩与劣见,无怪其一凿一枘。

禹士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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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能耕读兼治,方为修其本分。地虽辽而人则迩,书到,不得不措之意,溢于言外,甚善。更愿不懈益勉。正镇昏劣榛莽,恭俟朝夕符到而已。𫖯询诸条,一二语录在下方,无所发明,可愧。

谋食,如曰“谋甘美”。用天因地以养父母,何可已也?

举业之外,必有事焉则可。但恐其无所用心耳。

思虑之起,当论正、不正,不当论使、不使。心之感,岂尽由使底?若曰“使底是感”则误矣。若其不正之念,或是见识不逮,认妄为真;或是旧习缠绕,熟处难忘,正宜痛下斤斧,绝其根株。

大分则“形气之私”四字,当属人欲边,细分则私字亦有浓淡,不可径以私字为人欲也。

人道心画为图子,吾意却似无事中生事。盖圣人当初分开说,必有曲折,学者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方不负圣人分开之意。今乃漫为一图,使性命离形气不得,此别是一般见解,非圣经本旨。

偏比于倚,倚字较轻。盖偏字全体皆倾也,倚字一半倾也。然才倾便不是。

“万理浑具不杂乎气”八字,吾不知其好。盖言心之全体可矣,何必深深觅来话头耶?

孝非求知,请名投状,非求知乎?曾元曾申,亦为曾子请名投状乎?此事吾所不知。且九十老者,加以多年身病,气息奄奄,宁有精神为人墓道计乎?君亦有此言,老吾及人之风,不可复见耶?

李甥止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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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痛哭!忍复作何语耶?月初奉疏中语,固虑其有今日境界,而尚有悔祸之天可恃,以是为昼宵之望,乃复至于此耶?六十里不在天上,同气四年相阻,而竟作穷天之别耶?君之今年事,奄似我乙亥事。乙亥事故我罪逆所致,而君又何以得此凶毒耶?

生死永诀,在于今日,天理人情,吾非不知,而既无代步,则致身末由,儿子又疟疠四月,形壳不支,甚于其父,天理灭矣,人情缺矣。如此之人,尚可谓生在人间耶?痛哭而已。既遭罔测之变,则诸般事无可问者,独君兄弟得保,则姊兄及先姊之目,可以瞑于地下,以是为望,顾不浅浅也。心神颤掉,只此不具。

李甥根昇壬申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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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喉间,尚有出入息,忍向汝作问丧语耶?前哀未阕,后疚叠臻,哀痛罔极,柰何柰何?慎终追远,保生居先,是之冀耳。人间七十,能到者几人?自九原边言之,谓之常理可也,而一缕尚延,坐在阳界,送尽同气,只身独留,此何薄命?骨肉俱惊,魂梦悲酸。

客岁冬间,昼宵妄想,若入春幸无大故,则尚有扶舁一进之念,今焉已矣。八十残骸,朝夕不自保,安能作抚柩临圹行耶?逾月而葬,未为渴,未知以何日归土,悲乎悲乎!

李根昇癸酉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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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丧惨,令人怛然,久而不瘳。南北稍左,吉凶不相闻知,亦可叹也。手迹可敌一面,且近状支安,甚慰。山地事固当尽心,而非择地之难,择人之难。且其间亦有中道,过不及最害事。极难极难,柰何柰何?岁后若有驾言则幸矣,然而自量气息之危浅,朝夕亦未可保,数朔事何以豫论也?

李根昇丁丑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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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闻村沴犯室,虽知完福可保,岂无一边系念?周急之使又来,一年之内,至再至三,老物之不能自为身谋,在老物为愧,而君之高义,可谓迥出今世。仍闻沴气乍犯旋平,实叶所期。

潦炎未退,道路尚未清净,此时岂有出入也?逢著留俟秋成后为当。此邑灾伤太过,人命烟突,或至减半。插秧以大暑为夏至,而力犹不逮,陈地相望。今闻来人之言,贵边村落田野依旧样,一天之下,祸福之悬绝若是,其理难测。吾家率幸无他,雇者数人物故,值连天霖雨,措手无策,农作废弃者太半。身则四月以后,泄痢未平,今之最苦,肚门虚疏,遗矢不禁,此亦可谓生世乎?

朴甥𬀪东绘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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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何言?尚何言?老则死常也,吾老于汝之慈十年以上而不死,先后倒错,祸及汝慈氏。此殆吾之恶业未尽,使吾阅尽荼蓼而然也。尚何言?尚何言?

入棺前相面,亦人情之所不容已,而筋骨弛而不张久矣,末由自振,瞻望血泪而已。入土时日,须相通知,使为永诀如何?养生非大,送死为大。为人之子,自保其身然后,可以行送死之节。且老祖母在堂,须十分自护,勿之有伤。是望是望。

金永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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盍簪依依如梦场。章汝云云,最唤醒人。道里不全迩,又雪色甚骄,专人枉问,实非意料所到。心画足验平善,多慰。且承改苦方在《大学》,想已炼熟。《小大》非别学,从事于大而兼补乎小,何妨矣?《或问》首章,最详言之,看此则可以不迷其所行矣。

朋友居住近地方好,远水不救近火也。柏岘距尊居几里?相从讲学,非但有补于尊,亦可为章汝之一助,甚善甚善。病人每当秋冬咳发,剧歇不常,长夜经过,若涉千里长程。如缕之气,几何而不摧残也?

戒宾主人自行,则用上节之辞,若代其族人行之,则当用下节。每节上某字,戒者名也,子下某字,将冠者之名也。祠堂告辞亦然。“祫虞成”三字,见《士虞礼》,注虞与成字无别释,盖不必释也。惟祫字之义难知,故释曰“主合于先祖为安也”。盖魂气飘扬,急于合先祖为安,故初虞曰“祫事”。

李圣宪宗浩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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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章》“诚于中”,饶氏曰:“兼善恶说。”

诚实也,故实于恶,亦谓之诚,如凶德亦谓之德也。

“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云云。

动有万变,静则一而已,一非万之祖乎?

先圣、先师腏享俎豆,用生物。

生物近于天,故至敬处用之。

墨衰吊人。

居丧不吊,而其或义同一家,则亦不可一例断之。古之墨衰,即今之直领衣,古人不得已而出丧次则服之。

夫子当伊尹之地,则亦放太甲桐宫耶?

放非实放,使之不狎于不顺而已,后人谓之放耳。圣人处变大用,要难臆度为言,而未可谓必同于伊尹

夫子当三仁之地,则可行三仁之事耶?

此则虽夫子当之,恐无别般处措。

子贡独居三年,三年倚庐后,复三年庐墓乎?或云“三年之外,言当为三年者之外皆归,而子贡独居三年”,此说何如?

子贡独居三年,众说不一,未可质言。大抵服则尽于三年,而欲于此地下工,故复居三年,后说非是。

金龟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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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别尚挹馀芬,一幅尤可青眼。仍审堂上慎节未快,岂胜贡虑?病人自移居后,感冒无宁日,澌败可知。颜氏心斋之说,出于《南华》,与叔引用耳。大抵心斋云者,近于寂然不动之意,其详考《南华》则可知矣。

李元瑞泰铉叔瑞廷铉○丙子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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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镇顿首。正镇八十不死,殃流单嗣,人理之舛,到此已极,他复何言?知友慰书,迄无一字奉答,盖耄昏瘫痪,废笔札已数年矣。况祸故以来,有何心力作往复之礼乎?足下之书,虽非闻变相唁,而平生颜面之所不及,注意若是勤挚,令季氏千里茧足,其劳又如此,无一字奉答,则亦人情之所大不安,柰之何哉?

今之世,实心读书者几人?细读来札及𫖯问一纸,不胜敛衽,岭南读书种子,为不食矣。况棣萼联芳,三枝并秀,何处得来,何处得来?他事求之有得有不得,此事求无不得,不求则不得也。勉旃勉旃。

若其逐条奉答,则非其力之所堪任,柰之何?柰之何?朱先生尝有“宁疏无密,宁浅毋深”之语。每见世之学子于书,罕能用心仔细,以朱先生之教,施之此人,则真是以水济水。故生来未尝一诵此语,今愿为足下诵之。但愿自今务通正义,其傍边零琐,可且倚阁。待得正义融释脱落,则傍义不期通而自通矣。朽物所欲奉告者,止于此矣。千万谅照,不宣。

李元瑞叔瑞弼瑞直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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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开口,喜分析理气,此是从上圣人所未有之法门,今人从何得来?盖天下只有一个是、一个非,更无馀事。从上圣人垂世立教,只是寻个是处而已。事到是处,器亦道,道亦器,理气不须论也。及到是非相参处,圣人不得已而说理气。今人则不然,是字上,又求理气,所谓头上安头、壁里添柱,于实事,果何一分利益矣?诸君幸思之,勿随俗与之同往如何?

卢锡慎吴启烈卢敬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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纡垂问字,仰审佥履占毕有相,驰慰岂胜?生崦嵫景色而已。诸贤同志相聚,年来所得,想日富,书中一味谦抑,不相吐露,殊非所望。或以吾为非其人而不之告耶?自愧自愧。雅酝藉平实,以此知诸公所造,是以为慰耳。

申翼汝曦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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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弟海澨穷经,固可敬服,而尤所怀仰者,其元方风味也。小札虽寂寥,得之珍诵。正镇七十之年,忽焉已到,魂魄已逝,形骸尚留,何足比数于恒人?蒙托意之厚,不敢当不敢当。昏翳止此,伏惟照亮。

柳可浩锺源○丙子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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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镇顿首白。垂问于声息素不接之地,匪感伊惧。因以窥所存之百一,曷胜起敬?正镇受命凉薄,平生一身扶持,仅如泡花风烛,不知不觉,鬓上岁月,已八十年矣。魂魄飞去,所留者一缕鼻中息。

今年正月,殃流血息,自罹穷独,人理所极外复何说?祸故以后,远近知友非无问书,而不能作一字答语,实缘心力眩掉,非不为也,真不能也。足下不知丑状,猥此远书,回便无答语,则九原而已,草草仰覆。亦出拔例,勿为深罪。至于问目,本是失问,安敢有仰答?不备。

崔士玉锵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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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往,过蒙尊丈不鄙至再,钦服心藏,非寻常逢迎而止。今承惠幅,乃知家元有宗文,慰不可量。幅中辞旨郑重,才气之俊迈,规矩之森密,约绰可测认。厚允又言足下居家,躬亲百役,小暇辄占毕,此真正当儒业。所祝但当以此为甘蔗、白蜜,勿以一分厌苦之意,累我虚明之地,则异日所就,岂易量哉?

更有一言贡愚,知者过之,以常情观之,其贤于愚者不及,岂不远哉?然而圣人一笔句断,不等差于其间,此才高者最可畏处。愿足下以谨拙二字,为毕生生涯,则庶几免夫。根窟之云及别录数条,实有望洋之叹,不敢以昏翳之见,上下其论,勿嗔。鄙生形壳尚留,精神消散久矣,悬知难于此世接面。怅怅。惟千万自爱。

曺士弘毅坤○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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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雨苦风,殊无阳界意,此时得平安字,甚可慰也。况闻间入萧寺,可知有静中所得,尤可喜。衰世寂寞,君能如此发心,岂易易?然而必须奋迅踊跃,大进一番,方有归宿处。决不可托籍挂名,悠悠泛泛也。

毒疾轮行,恶声日闻,贵中能无此患耶?此处长孙儿亦经此证,几危仅活,今已数日,不成人形耳。其外忧挠,亦不一而足。苦海本色,柰何柰何?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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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泞封山,惠存之至,感倍他时。第闻间经肿祟而旋又平复,既虑兼慰。对册便萌欲速之心,此课程未立,废阙常多之致。宛然吾所曾经,追思可愧。“勿忘勿助”四字,是此病之当剂,惟在加之意而已。正镇丑躯仅支,眼前则无忧冗。非面莫究。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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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头承问,足亚一晤。况省奉安稳,东冈卜居,地胜情远。古云“吾心亦凉”,不其然乎?正镇仅免委席,其实未冷尸,何足云?

《生民》覆字反切甚当。谚解之音不可晓,叶音乃古韵,今音不用。泰伯之不言于逸民,泰伯君于句吴,不可谓逸民。不言大连未详。小大先后,或有俗说,而不见的据。宣陵指先帝陵,似是桓帝。长房不能奉祀别庙则可,长孙不可还奉。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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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怀人,即见手迹,新寓萧散澹泊气味,如在眼前。可谓“吾心亦凉”,令人有入山卜居之想,还可笑也。东坡诗云“南都从事莫羞贫,对月题诗有几人”。看今煕来穰往世界,能知有咬菜根意味者几人哉?惟有益自提掇,无负初心而已。病人胃气不平,不进食已数朔矣。其间又有感冒泄泻等证,长在衽席,苦哉。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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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时依然昨年观佛庵气味,而所少者吾士弘耳。即接惠字,奉悉诸节,何减相对?饥荒满目,贫士经过之艰,不问可知。此事当之者极难,自朋友言之,则未尝不是好消息。盖世间焉有安分守拙而不贫者,焉有贫而仰事俯育如意者?极辛苦处,盖有真滋味,愿吾友勿自陨获而已。所愧者方在同浴,一臂无力耳。初四日下山,仅免委顿,无可言。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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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诗偕书而至,无非警策人处。君到四十,愧悔如此,况吾又将再四十乎?基本于三十、二十云者亦名言。此汉则四五十时,又是今日基本,悼叹柰何?如君辈须以我为前车之鉴。二十、三十之基本,虽已蹉过,四十、五十之基本,尚在前头,善后之计,岂不在此乎?若以为四十已到,今则无柰云尔,则亦非圣训本意。如何如何?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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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到,省事益安,贺贺。服人仅免颓倒耳。纸末所喩谨悉。此事既不可无心,亦不可欲速。故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若能依此节度,则何至辄生烦郁耶?试取《孟子》此文,反复之如何?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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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礼。襄事日迫,遑遑靡厝之情,傍无老宿至亲可问议处,极可念。周尺以《丧礼图》准之,恰是短周尺,不知所示长尺出于何处。第以愚见言之,此非考定锺律,则长短不必深计。但以庙中前代神主为准,使无长短不齐之患,则可矣。

陷中贯乡,俗礼之无妨者也。第几其族中行第,今俗所无,不必论。翣之高广,无甚紧关,从俗何害?礼祭时必出主,非独祔祭为然也。今俗不行出主之礼,故持难于此耶?孤哀子、哀子,礼书之式也,罪人、罪生,恒茶饭常用之例也,岂有尊卑之别也?

曺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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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病向差,足又告病。四百四病,有生通患,柰何?然而足则勿药之病,岂至过虑耶?第山地之说,若问于老昏,此真妄发。此事目与足俱到,千回思量,犹患难明,况坐在屋里?左右于人子为亲大事,岂是事理?人各有方寸,谓之灵台,内决于自家方寸。如曰终无以内决,则问之卜筮,是或一道耶?今人不信卜筮,而伏羲氏以来,圣人皆用之,今人有何别般知觉而然?此外无他好策,试深思之如何?

对父族而言,则凡异姓皆外也,而异姓又自有内外,外从、内从俗称果相反。

练者变服之祭,而非除服之名。

心丧者凡三年服,有所压屈而不得伸三年者之称。禫前亦不可称心丧,况禫后乎?

遭妻丧而子幼,凡丧父在父为主,何论子之幼不幼也?

三十六宫之说有数般,而其不易、反易之说最明白。盖六十四卦,不易者干、坤、坎、离、颐、中孚、大ㆍ小过八卦,其外五十六卦,乃二十八卦之反易也,合不易八,为三十六,六十四卦,其实三十六宫而已。

“三隅反”与“告往知来”,有些分别。

柳德邻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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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其志,忧其病,驰怀何时不切?而懒散成习,不能随便形诸纸墨,况对讨可易期乎?临岁草草一答,转便付上,登照果未果何居,今此俯书中亦不言,可菀也。所慎固非朝夕可完,但自此捱去,不懈益敬,则随身贞疾,或反为战兢临履之一助耶?如者志气不刚,每每为病所乘,而时于疾病侵凌中,得些少意味,不病者不知此味也。

所发《论语》中疑义,乍看已洁净净地,大非前日之比。古人刮目相对,此之谓耶?来纸上逐条付签以上,而顾此荒废,曷足以有所资助于万一耶?可愧也已。如有失当处,幸更往复如何?近粗支吾,而以迷儿远行未返为挠。

所示《论语》说,大槪近之,然凡文义,皆有正义、有傍义,正义如主人,傍义如主人之邻人。邻人虽亦去主人不远,然不可遂以邻人为主人也。今以首章悦字言之,则学未时习,必生疏枯燥扞格,岂能悦也?时习之则必滋润浃洽软熟,岂无喜意之生也?此是正义,岂不平坦明白乎?

贤者不于此处翫味,必欲寻求一个可悦底话头,傍证而曲成之,此乃私意造作之悦,非自然之真悦也。此是不惯主人面目,而先交邻人之害,幸更思之如何?下节仿此。末段“居敬,亦有行底意”云者,亦不可晓。居敬非行而何?

《论孟》之精微,精微指事之细微而言欤?

《论孟》之道,不外乎修己治人,精微其妙处也。由浅入深,故言精微。若曰细微则却闲漫。

明德以章句看,是包心性情也。若以明德二字分心性,则明属心,德属性欤?其曰“明德”,其义以为德本明底,如明月之言也?

明德是本心,既言本心,则便包性情在里面。章句之意,脉络可寻,若曰包心性情,则语归笼罩而非其真面也。二字分心性,不成说,德本明底却好。

“全体大用”,非已贯上句“表里精粗”说来欤?全体主里精,大用主表粗看如何?饶氏以忠孝分上,显然易见者谓之表,以其间节文,又分表里如何?精粗似与表里无异。饶氏又以养口体养志,分精粗如何?

“表里精粗”在物,“全体大用”在心。然心无体用,以物为体用,此处下不得贯字。体主里精,用主表粗非是。饶氏说大槪似然。精粗虽若与表里无异,然表中也有精粗,里中也有精粗。

性发为情,则性情一理,而性欲其养,情欲其约。

天下岂有性外之物?然性是不犯人工底,情字亦然。故有性发为情之说。养其性约其情,自是人工,试于此处看得烂熟,则诸般所疑,皆有著落矣。

五行气行于天,以天地始判时言耶?得秀为人,与形既生,有前后耶?约其情与正心用工不远耶?

气行于天,故以其气言之而曰五行,在今日便可见,必言天地始判何也?得秀为人,本造化说。形既生矣,就人身说。约其情是逐段工夫,正心是统体说。

七情与四端互发耶?或以四端为主,七情为客,此说何如?

七情之外,本无四端,互字不好。主客之说皆非也。德之有四,出于天而来历分明,情之有七,感于物而面貌各别,若欲段段分属,则未知其可也。

太虚专指理欤?无极、太极,既曰“无”,又曰“太”何欤?

太虚者,无形之异名,而但曰“无形”,则不见其广大之意。屋极、北极之类,有而极,是理之极,无而极。

柳德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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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时遄归,非初意所图,别时怅惘之怀可知。厥后数日,因君明便,闻知天水别有爻象。若尔则虽欲差缓其归,又不可得矣。十月初九日惠幅,月初始获披展,乃知爻象已定,而其间又作回文之行,日限路程,历历如画,又能不懈于讲劘,深以为慰。

行迈致损,固应难免,忘生之戒,渊冰自持,在恒人岂非通法?而如足下清弱,尤属第一义,寻常行步语句,恐皆不可浪费矣。

正镇自秋间失摄以来,数朔不能自振,而逢寒又感冒呻吟,只俟开春,为良药耳。近当有便,略草以待。

郑得志在绶○辛未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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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矣无闻,每劳后生少年虚来虚归,愧颜处也。贤郞虽禀气清弱,仁厚慈详则有馀,足见善门家风,心乎爱之,久而不能忘也。即承不鄙宠牍又出望外,仍审履事清谧,是慰是慰。正镇素来孱质,鬓上又积樗栎之年,嘘吸喘喘,与鬼为邻,何足烦云?惟冀尊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