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纪/27
卷二十七
编辑神宗英文皇帝李遵顼,齐国忠武王彦宗子,襄宗安全族子也,遵顼始以策试状元及第,充大都督府主(按《西夏书事》载:彦宗材器英敏,善骑射,饶武略,遇事敢为。任得敬害其能,中以蜚语,贬守凉州。在郡有政绩,蕃汉畏怀。得敬诛,召入为马步军太尉。卒,谥忠武。遵项端重明粹,少力学,长博通群书,工隶篆。纯佑廷试,进士唱名第一,令嗣齐王爵。未几,擢大都督府主)。皇建二年七月三日,襄宗废。有世子承祯不立,立遵顼。《宋》、《金史》俱不载其废立之由,无可考。遵顼时年四十有九,改是年为光定元年。(《宋史·夏国传》及《金史·西夏传》)
秋九月,连陷金邢、泾。
时蒙古兵围金中都,中都戒严,故夏兵乘隙得陷之也。金帅韩玉传檄州郡,有云:“事推其本,祸有所基。始自贼臣贪容奸赂,继缘二帅贪固威权。”又云:“裹粮坐费,尽膏血于生民;弃甲复来,竭资储于国计。要权力而忘形势,连岁月而守妻孥。”又云:“人谁无死,有臣子当为。事至于今,忍君亲之弗顾。勿谓百年身后,虚名一听史臣。只如今日目前,何颜再居人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富贵功名,当自致耳。”时玉募兵万人出屯华亭,与夏人战,败之,获牛、羊千馀。(《金史·韩玉传》及《归潜志》)
冬以兵五万众围金平凉,复与韩玉战于北原。夏兵疑蒙古军至,夜解去。(《金史·韩玉传》)
又以兵五万围金东胜,金西南路马军万户纥石烈鹤寿来救,突围入城,夏兵解去。
时他将侵金者,亦为蒲察郑留击败而还。(《金史·纥石烈鹤寿》及《蒲察郑留传》。按《蒲察郑留传》:大安二年知庆阳府,三年夏人犯边,击走之。考《卫绍王纪》:夏人犯庆阳在至宁元年六月,不在大安三年,疑《传》有误。)
西夏称光定二年春正月,遣使如金贺正旦。
是时金屡为蒙古兵所败,居庸关失守。夏人乘其兵衅,侵略边境,而通好如故。(《金史·卫绍王本纪》及《西夏传》)
三月,金遣使来,册遵顼为夏国王。(《金史·卫绍王本纪》。)
攻金葭州,为延安路兵马总管完颜奴婢御之,不克,还。(《金史·卫绍王本纪》)冬十二月,遣使如金谢封册。
遵顼志与金构难,受册久之,始遣使谢,而贺正使仍不遣。(《金史·卫绍王本纪》)
西夏称光定三年
春,攻金邠州。
初,同知静难军节度使事李平父以邠城颓为忧,谋之州将,为浚筑计不从,故陷。靖难军节度使尚郜国公主驸马都尉乌林答琳来降,遂虏答琳及官属以归。(《金史·乌林答琳传》及元遗山《李寄庵墓碑》)
夏六月,攻金保安军,破之,杀其刺史。攻金庆阳府,破之,杀其同知府事。(《金史·卫绍王本纪》)
秋八月,金胡沙虎弑其主卫绍王永济,而立升王珣,是为宣宗,改元贞祐。(《金史·宣宗本纪》)冬十一月。遣兵数万攻金巩州。
彰德军节度使夹谷守中乘城备守,兵少不能支,城陷,官军尽降。守忠独不屈,夏人壮之。且诱且胁,守中益坚,遂载而西。(《金史·夹谷守中传》)
攻金会州,为都统徒单丑儿击走之。
复与万户乌古论长寿战于窄土峡,不胜。(《金史·西夏传》及《乌古论长寿传》)十二月,陷金泾州。(《金史·西夏传》)进围平凉。
夏兵既掠金镇戎,陷泾、邠,遂进围平凉。时平凉新被蒙古兵,夏兵复往攻,陕西按察副使卢庸与知平凉府蒲察郑留团土兵招溃卒竭力御守。矢尽,庸募人取夏兵射城上箭以济急用,出府库赏有功者,人乐为死,竟不能克。初执夹谷守中也,既至平凉,要以招降府人,守中佯许。至城下,即大呼曰:“外兵矢尽,且遁矣!慎勿降。”夏兵怒,乃交刃杀之。同时有刘德基者,城破不降,杀之。德基大兴人,以进士守官边邑。夏兵攻城,德基坐厅事,积薪其旁,谓家人曰:“城破即焚我。”及城破,其家人不忍纵火,遂被执。胁使跪降,德基不屈。同僚故人绐夏帅曰:“此人素疾狂,故敢如此。”德基曰:“为臣子当如此尔,吾岂狂耶!”夏帅壮其义,乃系诸狱,冀其改图。已而召问,德基大骂,终不肯从,曰:“吾岂苟生者哉!”遂杀之。(《金史》卢庸、蒲察郑留、夹谷守中、刘德基等传)
西夏称光定四年
秋七月,以书入四川,议夹攻金人。不报。
夏左枢密使吐蕃路都招讨使万庆义勇,遣蕃僧减波把波赍蜡书二丸至西和州之宕昌寨,欲与共图金人,复侵地。制置使董居谊不报。(《宋史·宁宗本纪》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
八月,归金国人乔成,令赍国书与其主。
大概言金边吏侵略,乞禁戢。金主诏移文答之。宰臣言:“既非公牒,今将责问,彼必饰词。徒为虚文,无益于事。”乃止。未几,夏人攻庆原、延安、积石州,金有司乃移文来责问。(《金史·西夏传》)
冬十一月,援金叛人程陈僧于兰州。
金兰州驿人程陈僧聚众叛,败金人于龛谷,遣其统制董九招西关堡都统王狗儿,狗儿杀九,起兵拒。陈僧来乞援,遵顼以兵三千应之。(《金史·西夏传》及《西夏书事》)
蒙古主三入国境,破威哈喇城。(《多桑书》。按威哈喇城即万里长城。)金诏有司来答牒。(《金史·宣宗本纪》)
是岁,攻金西宁县,陷之。主簿张汝翼跳而免。(元遗山《张汝翼神道碑》)
西夏称光定五年
春正月,攻金武延川。
金主曰:“此不足虑,恐由他道入也。”既而闻边吏侵夏境,夏人乃出兵攻环州。环州刺史乌古论延寿及斜卯毛良虎等,败夏兵于州境。金主乃治边吏侵夏境罪。(《金史·西夏传》及《宣宗本纪》)
是月,又攻金积石州,为都统姜伯通所败。遣兵入金安乡关,为都统曹记僧、万户忽三十所却,不克,还。(《金史·西夏传》)三月,金人会议来伐,不果。
陕西宣抚司奏:“往者夏人侵我环、庆、河、兰、积石,以兵应之,悉皆遁去,遽还巢穴,盖为我备也。今兰州溃兵犹未集,军实多不完,沿边地寒,春草始生,未可刍牧,两界无烟火者三百馀里,不宜轻举。”从之。(《金史·西夏传》。按诏议伐夏,《纪》在五月。)
夏四月,围金临洮。
初,金主诏河州提控曹记僧、通远军节度使完颜狗儿讨程陈僧,夏兵往援,遂围临洮,扼渭源堡,内外不通。金统军司募人侦候临洮消息,都统乌古论长寿应募,馘二人,擒一人,问得临洮及夏兵事势以报。城围凡半月。城中兵数千,而粟且不支,众皆危之。知临洮府事陀满胡土门日为开谕顺逆祸福,皆自奋。因捕其党欲为内应者二十人斩之,掷首城外。夏兵四面往攻,金人出兵夜袭夏垒,夏兵大乱,金军乘之,大败,解围还。(《金史·西夏传》及乌古论长寿、陀满胡土门等传)
金诏防秋。
转运使卢庸曰:“自鄜延至积石,虽多沟阪,无长河大山为之屏蔽,恃弓箭手以御侮。其人皆刚猛善斗,熟于地利,夏人畏之。向者徙屯他所,夏人即时犯边,此近年深患也。人情乐土,且耕且战,缓急将自奋。”金主从之。(《金史·卢庸传》)
秋九月,破金西关堡。复攻第五将城,不克。(《金史·西夏传》)
冬十月,入金保安,都统完颜家奴破之。攻延安,又为戍将所败。(《金史·宣宗本纪》)陷金临洮。
夏人入临洮,金总管陀满胡土门不能御,陕西宣抚副使完颜胡失来救临洮,大败于渭源堡。城破,胡失来被执。(《金史·宣宗本纪》及《西夏传》)
十一月,攻金熟羊寨。
夏兵侵金不已,金主以空名宣敕付陕西宣抚使:“夏人入寇,有临阵立功者,五品以下并听迁授。”于是金兵皆力战。夏众数万攻绥德之克戎、绥平,皆败。又攻熟羊寨,陕西副统军移剌塔不也以兵万人拒战,遂却。(《金史·宣宗本纪》)
复遣兵八万围临洮,知府事陀满胡土门破夏兵于城下。(《金史·宣宗本纪》)
是岁,遣兵攻定羌,为金将蒲剌都逆击溃归。(《金史·蒲剌都传》)
西夏称光定六年
夏四月,葩俄族总管汪三郎叛降于金。
葩俄向属夏国,金陕西行省都元帅仆散端遣纳兰伴僧赍谕招之,汪三郎与临洮{艸瓜}黎五族都管青觉儿、积石州都管章罗谒兰冬及铎精族都管阿令结等相继叛附于金,进羊千口。金主命优给之,赐汪三郎姓完颜氏。后力御夏兵,为金名将。(《金史·宣宗本纪》及《仆散端传》)
五月,修河桥以窥来羌城,金兵焚之。
遵顼潜于来羌城之界河起修折桥,以通兵路。金元帅右都监完颜赛不遣兵焚之,俘馘甚多。(《金史·宣宗本纪》)谍者陈岊入金,被获。
遵顼复图临、巩,窥长安,使岊入金界探事,来远镇将获以闻,金主命陕西行省严备之。(《金史·宣宗本纪》)秋闰七月,金人来伐,袭阿弥湾。
夏与金屡起兵端,而奏报尚用金年号。是时,移牒尾署夏国光定年号。鄜延路上之,金主诏封还其牒。命庆阳总管庆山奴出第三将怀安寨,环州刺史完颜胡曾出环州。金主曰:“闻夏人移军,备其王城。尚恐诈我,勿堕其计中也。”提控完颜狗儿抵兰州西关堡,招得旧部曲九人,掩击夏兵于阿弥湾,杀其将土百馀人。(《金史·西夏传》)
八月,攻金安塞堡,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庆寿遣军败之。(《金史·宣宗本纪》。按《西夏传》作败夏兵于寇安堡。寇安即安塞,判而为二,殊误。)
又遣兵入金结耶觜川,金将完颜赛不逆击,夏兵败绩。寻复破夏师于车儿堡。(《金史·西夏传》)冬十月,以兵从蒙古入金鄜延,遂克潼关。
遵顼数战不胜,遣人与蒙连兵攻延安、代州等郡,杀经略使奥敦丑和尚,进犯潼关。金西安军节度使尼庞古蒲鲁虎战没,关遂破。(《金史·宣宗本纪》及奥敦丑和尚、尼庞古蒲鲁虎等传。按真德秀《奏议》作鞑靼与西夏并兵,东出潼关,深入许、郑。)
十一月,围金定西城。
遵顼既破金兵,复遣骑四万馀突围定西,辇致攻具,志在必取。金提控赤盏合喜与节度使杨斡烈(即杨沃衍)率兵鏖战,夏兵被斩者二千馀级,失马匹八百,器械无数。(《金史·赤盏合喜传》)
十二月,金议来伐。
金主与皇太子议伐夏,以右监军陀满胡土门、延安总管古里甲石伦(按《弘简录》作汪石伦。《金国语解》古里甲曰汪)攻盐、宥、夏诸州,庆阳总管庆山奴、知平凉府移剌塔不也攻威、灵、安、会等州。(《金史·西夏传》。按胡土门、石伦、庆山奴三传皆无文,惟《塔不也传》有此语,亦空言耳。)
西夏称光定七年
春正月,金主复谋大举来伐,不果。
金主命胥鼎选兵三万五千,付陀满胡土门统之西征。鼎驰奏,以为非便。略曰:“自北兵经过之后,民食不给,兵力未完。若又出师,非独馈运为劳,而民将流亡,愈至失所。或宋人乘隙而动,复何以制之?此系国家社稷大计。方今事势,止当御备南边,西征未可议也。”遂止。(《金史·胥鼎传》)
遣使如金贺正旦。
使臣互市于会同馆。金外戚有身贸易于其间者,吏部主事聂天骥上章曰:“大官近利,失朝廷体。且取轻外方。”遂忤太后旨,出为知汝州防御使事。(《金史·聂天骥传》)
夏兵三万自宁州还,金帅庆山奴以兵邀击,败之。
时他将侵金者,亦屡为赤盏合喜所败。(《金史·西夏传》及《赤盏合喜传》)
夏入福山以俘户往降于金,金以为同知泽州军州事。(《金史·西夏传》)
金右都监完颜仲元请试兵西夏,出其不意,必获全胜,兵威既振,国力益完。诏下尚书省、枢密院议。(《金史·西夏传》)
夏五月,夏兵入大北岔,金都统纥石烈猪狗掩击,败之。(《金史·西夏传》)金欲与夏议和。
右都监庆山奴屯延安,奏曰:“夏国决不肯和,徒见欺耳。”既而获谍者言,遵顼闻大金将约和,戒谕将士无犯金境。金宰臣曰:“就令如此,边备亦不宜弛。”金主以为然。(《金史·西夏传》)
复援金叛人李平于兰州。
兰州当金夏之冲。金水军千户李平苦提控蒲察燕京贪暴,杀之以叛,遣使至夏陈可取状。遵顼令兵应之。已而平胁其徒张扆俱行,扆以计执平等杀之,夏兵乃还。(《金史·宣宗本纪》)
秋七月,攻金黄鹤岔,为右都监完颜间山所败。(《金史·西夏传》)围金羊狼寨。
都统党世昌与战,完颜狗儿遣都统夹谷瑞夜斫夏营,遂解围,犹屯近地。左都监白撒发定西锐兵、龛谷副统包孝成绯翮翅军合军来击,乃退。(《金史·西夏传》)
八月,以三千兵攻金安定堡,为马家平总押李公直击败。(《金史·西夏传》)九月,金都统罗世晖却夏兵于克戎赛。(《金史·西夏传》)
冬,金将杨沃衍与内族白撒等将兵五千出巩州盐井,至故城,逢夏兵三百,击走之。(《金史·杨沃衍传》)十二月,蒙古兵围兴州,国主遵顼出走西凉。
夏与蒙古自纳女请降,合兵攻金,遂为役属。继征发日多,不堪奔命,礼意渐疏。蒙古主怒,渡河来攻,列城不能御,直抵中兴府围之。遵顼命太子德任居守,己出走西凉。已而遣使请降,蒙古兵退,始还。(《元史·太祖本纪》及《金史·宣宗本纪》。按钱大昕《养新录·大祖纪》:十三年,伐西夏围其王城,夏主遵顼出走西凉,此金兴定二年、宋嘉定十一年也。陈桱《通鉴续编》、薛应旗《宋元通鉴》皆在前一年。今按《金宣宗纪》:兴定二年正月,陕西行省获归国人言,大元兵围夏王城,李遵顼命其子居守而出走西凉。夏与金相去辽远,而金人于是年正月已传闻知之,则必是前一年事。元《纪》误。)
西夏称光定八年
春二月,以秘书监苏寅孙为枢密都承旨。
寅孙风姿奇爽,少力学,善属文,以世荫授秘书监,刚正不挠,遇事敢言无所忌。见遵顼与金构兵,数劝修好,共拒蒙古,至以涕泣争。遵顼知其忠,擢之。(《西夏书事》)
三月,令边吏通好于金,请复互市。不许。
遵顼遗书金之绥德、葭州,乞复互市,以寻旧盟。庆山奴以闻,金主不许。(《金史·西夏传》)夏五月,攻金鄜、延二州。
遵顼因互市不许,以步骑三千引蒙古兵由葭州入鄜延。金元帅左都监庆山奴自鄜州发兵逆战于马吉峰,夏兵被斩数百级,失首领二人。(《金史·庆山奴传》)
秋七月,攻金龛谷寨。
金提控夹谷瑞及其副赵防击走之。未几,复攻龛谷,夹谷瑞又大破之。(《金史·宣宗本纪》)
冬十一月,夹谷瑞败夏人于质孤堡。(《金史·宣宗本纪》。按《金史·夏国传》:兴定二年七日,夏人犯龛谷,夹谷瑞、赵防败之,追至质孤堡。似质孤、龛谷是一事,与此异。
《元朝秘史》:是年,太祖差人去对唐兀惕不儿罕说:“你先说与我做右手,如今回回百姓杀了我使臣,要去与他折证,你可与我做右手。”不儿罕未及言语,其臣阿沙敢不说:“你气力既不能,不必做皇帝,不肯与军。”太祖闻此语说:“阿沙敢不如何敢这般说?将我这军马迳去征他也有何难,但我初意并不征他,若天祐护回回处,回来时却去征他。”按唐兀氏即河西赐姓,《廿二史考异》、《元史·镇海传》:从攻塔塔儿、钦察、唐兀、只温、契丹、女真、河西诸国。按唐兀即河西,吴海《王氏家谱序》云:“元初得天下,惟河西累年不服,最后乃服。世祖以其人刚直守义,嘉之,赐姓唐兀氏。”《传》有唐兀,又有河西,盖史臣不通译语,而误重出耳。)
西夏称光定九年
春二月,复令边吏通好与金。
金元帅、右都监庆山奴以绥德、保安之境各获夏人统军司文移来上,其辞虽涉不逊,而皆有保境息民之言。金主诏尚书省议之,宰臣言:“镇戎、灵平等镇近耗,夏人数犯疆场,此文正缓我尔。宜严备御,以破奸计。”金主然其言。(《金史·宣宗本纪》)
闰三月,破葭州之通秦寨。
通秦寨,旧名升罗岭,本夏国地,宋神宗元丰五年收复,靖康中没于金。至是,以兵袭破之,杀其刺史纥石烈王家奴等,旋弃之归。(《金史·宣宗本纪》)
遣人如宋,请会师伐金。
初,金人南迁后,议徙都长安,遣元帅赤盏合喜以重兵宿巩州,遵顼畏其侵迫,乃遣枢密使都招讨宁子宁忠翼赴蜀,议夹攻秦、巩。蜀帅聂子述俾利州安抚丁育答书许之,饬将吏严兵以待。(《宋史·夏国传》)
夏四月,取通秦堡。
通秦堡,旧名精移堡,在通秦寨北,遵顼以二万骑破之。庆山奴遣提控纳合买住赴援,夏兵逆战不胜,弃堡走。已,复进兵取之。庆山奴自将兵来攻,夏兵被斩五千级,馀众由葭芦川遁回。(《金史·宣宗本纪》及《庆山奴传》。按《金史·夏国传》:夏人破通秦寨,纳合买住击之,由葭芦遁去。未免混两事为一,故特从《宣宗纪》。)
五月,金人侵隆州。
夏兵屡犯通秦,金元帅完颜合达出兵安塞堡,抵隆州。夏人自城中出步骑二千逆战,合达进兵击之,斩首数十级,俘十人,遂攻隆州,陷其西北隅。会日暮,乃还。(《金史·完颜合达传》)
六月,宋利州安抚使丁焴复以书来,约伐金。(《宋史·宁宗本纪》)冬十一月,放金前岚州仓使张祐归。
金明昌中,夏破岚、石诸州,获祐,胁之降,不从,羁于衙头。至是求归,遵顼纵遣之。(《金史·宣宗本纪》及《西夏书事》)十二月,金诏有司来移文并答书。
初,夏有书抵金告和。至是,答书曰:“以生民为心,不以细故而忽生民之命。以天下为度,不以私忿而伤天下之功。惟我国家,奄宅中外,威制万里,恩结三方。高丽叛归,却而不受。孽宋既服,免其称臣。苟可利于生灵,有不较其名分。矧惟大夏,特我宝邻,盟誓既百年于兹,恩好若一家之旧。乃者北兵之大扰,因而东道之不通;岂意同盟,堕此奸计;俾我两朝之交质,至于一矢之相加。幸上天开悔祸之期,使赤子有息肩之望。兹纡信使,特枉载书,忍以一朝之违,遽忘累世之好。矧此辅车之势,属我唇齿之邦。与其厌外夷之陆梁,孰若结诸夏之亲昵。维兹不类,乃我同仇。当人心厌乱之秋,见天道好还之意。众既乌合,罪复贯盈。彼物极则终衰,此数离而复合。且阋墙犹可御侮,况同舟何患异心。既有成言,当如来约。”(《金史·西夏传》及闲闲老人《滏水集》)
金议收复兰州,不果。
金廷议:兰州当西夏之冲,久为敌据,将遣内族白撤以兵复之。白撒奏:“臣近入宋境,略河池,下凤州,破兴元,抵洋州而还。经涉险阻数千里,士马疲弊,未得少休。而欲重为是举,甚非计也。不若息兵养士以备。”金主从之。(《金史·白撒传》)
是岁,大举攻金环州。
城中军不满二千,刺史术虎筠寿以老幼妇女乘城。度夏人至木波,地狭道险,利用设伏。自将步骑五百,乘夜袭之。夏兵惊溃南走,被斩千人,掳老、幼四千,获将领一人。夏兵复奔西道,筠寿又邀击之,被斩数百人,掳牛、羊万馀。(元遗山《术虎筠寿神道碑》)
侵金威戎城。
时威戎民饥,且地震城圯,夏兵乘隙攻之,威戎令商衡率蕃部土豪守之,不克。(《金史·商衡传》)
西夏称光定十年
春正月,复遣使往四川,议夹攻金人。(《宋史·宁宗本纪》)二月,攻金镇戎。
先是,金石盏女鲁欢上言:“镇戎赤沟川,东西四十里,地无险阻,当夏人往来之冲。比屡侵突,金兵常不得利。明年春,当城镇戎,彼必出兵来挠。乞于二三月间,征旁郡兵声言防护,且令鄜、巩各屯兵境上,示进伐之势,以掣其肘。臣领平凉之众,由镇戎而入攻其心腹。彼自救之不暇,安能及我?如此则镇戎可城,而彼亦不敢来犯。”金主从之。至是,果城镇戎,夏人往挠其役,金师败绩。(《金史·西夏传》及《石盏女鲁欢传》)
金主以夏人公移语不逊,命词臣草牒来折之。(《金史·西夏传》)夏四月,攻金新泉城,败绩。
遵顼遣兵千人驻鹿儿原,金左都监赤盏合喜遣提控乌古论世显率偏师逐之。已而以干五百人攻新泉,又为都统王定所败。(《金史·西夏传》)金兵入宥州,围神堆府。
金庆山奴兵侵宥州,守将御之败,退守神堆府。金兵穴其城。方登陴,遵顼遣援师至,与庆山奴战,不胜,被斩二千馀。金兵获杂畜三千馀而去。(《金史·西夏传》及《赤盏合喜传》)
宋四川宣抚使安丙遣书,定议夹攻金。
初,宋帅聂子述罢去,丁焴持初议,不肯出师赴夹攻之约。宁子宁遣使复申前说,且责以失期。时安丙为阃帅,始遗书来许之。(《金史·宣宗本纪》及《西夏传》)
秋八月,攻金会州,陷之,降其刺史乌古论世显。
遵顼遣万众围会州,主兵者人、马皆衣金碧,出入阵中。金同知平凉府事郭禄大引矢一发,殪之。又一矢,贯人两手于树。夏兵愤,并力攻之,城遂破。擒禄大及其弟虾蟆,怜其技,囚之。守将乌古论世显降,关右大震。金诏有司移文来议和,遵顼不纳。(《金史·西夏传》及《郭虾蟆传》)
进围定西州,与金节度使乌古论长寿战,不克。
遵顼以兵三万复犯龛谷,为夹谷瑞所却,乃从高峰镇围定西。环城为栅,执乌古论世显至城下,谓长寿曰:“若不速降,即杀汝弟!”长寿不顾,偕刺史爱申阿失剌、提控温郭永昌分兵出战,夏兵退走,失马仗甚众。(《金史·西夏传》及《乌古论长寿传》)
宁子宁以伐金告于宋,宋四川宣抚司命利州统制王仕信引兵赴熙、巩州来会。(《宋史·夏国传》及《宁宗本纪》)九月,破西宁州,再围定西。
夏兵略绥平寨、安定堡,进攻西宁。金行元帅府事赤盏合喜发兵救。未至,夏移兵临洮。乌古论长寿先伏兵五千于定西险要间,夏兵逆战不利。会西宁已破,并攻定西(《金史·宣宗纪》:兴定四年九月庚子,夏人入定西州。己酉,夏人陷西宁州。而《乌古论长寿传》则云已破西宁乃犯定西,《传》《纪》不合),长寿力击不退,攻益急。长寿乘城拒战,矢石如雨,夏兵死者数千,被创者众,乃解去。(《金史·西夏传》及《乌古论长寿传》)
遣兵攻巩州,且使人趣宋师来会。
大将你思丁、兀名二人献计曰:“巩州,帅府所在。破巩州,则临洮、积石、河洮诸城不攻自下。”遵顼从之,遣枢密使宁子宁、嵬名公辅率兵二十万攻巩州,金行元帅府事赤盏合喜遣兵拒敌。一日十馀战,夏兵退回南冈。寻以精骑三万傅城,合喜出城奋击,夏兵败,副将刘押、甲玉等被擒。子宁遣使入四川趣师,宣抚使安丙命利州副都统程信督诸将张威、王仕信分道进兵,克来远、盐川两镇及定边城,会于巩州城下。约以夏兵野战,宋师攻城。既而合攻不克,杀伤者万计,遂焚攻具,拔栅自安远寨退师。合喜先伏甲要地邀击之,夏兵失亡甚众。(《宋史·宁宗本纪》及《赤盏合喜传》)
冬十月,程信使来邀共攻秦州,不从。(《宋史·宁宗本纪》。按黄震《古今纪要》作安丙约夏人合攻秦、巩,夏兵爽约不至,我师败绩。与《宋史》异。)
十一月,杀金会州刺史郭禄大,弟虾蟆逸还。
禄大兄弟被擒,誓死不屈。已而同谋归金,自拔髭须,以改状貌。事觉,禄大被杀,虾蟆逸还。(《金史·郭虾蟆传》)攻金绥德州。
驻兵于柱天山。右都监完颜合达将兵来击,别遣先锋提控樊泽等,各率所部分三道以进,毕会于山巅,见夏人数万馀傅山而阵,即纵兵分击。泽先登,摧其左军,诸将继攻其右,夏军大败。(《金史·完颜合达传》)
西夏称光定十一年
春正月,金诏枢密院议夏事。
枢密院奏曰:“夏人聚兵境上,欲由会州入,已遣行省白撒伏兵险要以待之,鄜延元帅府伺便发兵,以缀其后,足以无虑。”(《金史·西夏传》)
二月,金宁远节度使夹谷海寿破夏兵于搜嵬堡。(《金史·西夏传》)三月,复取金来羌城。
因金叛人窦赵儿之招,遂入据之。孛术鲁合住以重赏诱胁从人为内应,督兵急攻城,拔之。(《金史·宣宗本纪》)夏五月,金内族白撒谕诸蕃族来讨。
初,白撒令临洮路总管女奚烈古里间计约乔家丙令族首领以谕诸族,又别遣权左右司都事赵梅等同往抚谕。未几,梅等报:溪哥城等处诸族与先降族共愿助兵七万八千馀人,本国蕃族愿助兵九千。至是,令古里间将巩州兵三万,合诸蕃族来讨。(《金史·白撒传》)
是月,吏部尚书权鼎雄卒。
鼎雄,凉州人,天庆中举进士,以文学名授翰林学士。安全篡逆,弃官入青岩山不出,遵顼立,召为左枢密使。尝奉使谢金横赐,与接伴争相见仪,金人服其论正。及进吏部,气宇肃然,抑侥幸,拔淹滞,虽在乱离中,无敢干以私者。(《西夏书事》)
冬十月,复以书如四川趣会兵伐金。(《宋史·宁宗本纪》)遣兵从蒙古,取金葭州及绥德州,遂攻延安府。
先是,蒙古太师国王木华黎征陕右,假道于夏,由东胜州涉河引兵而西。国主闻之,遣塔尔海监府等宴木华黎于河南,且遣塔哥甘普将兵五万属焉。是月,木华黎引兵东行入葭州,金将王公佐遁。蒙古左副元帅石天应曰:“西戎虽降,实未可信。此州当金、夏之冲,居人健勇,仓库丰实,加以长河为限,脱为敌军所梗,缓急非便宜。命将守之,多造舟楫以备,不虞此万世计也。”木华黎然其言,即以天应权行台,留守葭芦。国主愈惧,而木华黎自将兵攻绥德,破马蹄、克戎两寨。国主遣迷仆往会之,迷仆问木华黎相见之仪,木华黎曰:“汝见汝主,汝主见我主,即其礼也。”迷仆曰:“未受命,不敢拜。”因引众去。未几,木华黎攻延安,迷仆始贽马而拜。(《元史》木华黎、石天应等传及《元史类编》)
侵金龛谷及积石,复以万馀众攻定西。金同知兰州军州事郭虾蟆逆战,夏师败绩。
被斩七百人,亡失马五十匹。(《金史·宣宗本纪》及《郭虾蟆传》)复攻龛谷,为白撒所败。(《金史·西夏传》)十一月,蒙古来约共攻金安塞堡。
夏军先至,金完颜合达与征行元帅纳合买住御之。合达策之曰:“比北方兵至,先破夏人,则后易为力。”于是潜军裹粮,倍道兼进,夜袭其营,夏人果大溃。追杀四十里,坠崖谷死者不可胜计。金主闻之,诏曰:“经划如此,彼当知畏。期之数年,卿等可以休息矣。”(《金史·完颜合达传》)
是岁,遣兵入宋凤州,约共攻金,不纳。
先是,安丙尝纳夏合从之请,会兵攻秦、巩。而夏兵不至,遂有皂郊之败。至是,夏人复攻,金人遣百骑入宋凤州,邀宋将出援兵。宋帅崔与之使都统李冲来言曰:“通问当遣介持书,不当遣兵径入。恐边民不相悉,或有相伤,则失两国之好,宜敛兵退屯。”夏人知不可动,不复有言。(《宋史·崔与之传》。按《魏鹤山文钞》论择人分四重镇以备金夏鞑事曰:“夏人久有吞噬关陕之志,数通边臣,要结兵援秦、巩之会,弃我先遁。反谓将士少,更请济师。今又远连强鞑,近向全秦,行李往来,邀我未已。利害难于阶度,真伪不可测知。稍失应酬,便生间隙。”又谓:“夏人则令四川制司因其来使谕,以各用所长分道出师,乘便即发,不必即相牵引。凡此者,第以款敌而纾忧耳。”)
是岁,夏将也蒲甘卜率所部叛降蒙古。(《元史·也蒲甘卜传》)
西夏称光定十二年
春正月,陷金大通城,金复取之。
先是,夏兵数十万分侵龛谷、鄜延、大通诸城,遂破大通据之。金主命白撒等发兵袭夏人浮桥,遂趋西凉,别遣将取大通城,出溪哥路略夏地。白撒徐出镇戎,合达出环州,以报二道之役。白撒驰至临洮,遣总管女奚烈古里间、积石州刺史徒单牙武各摄帅职,率兵西入,败夏兵千馀于踏南寺,因围大通城。分兵夺其桥,与夏守兵七千人战,大败之。几杀其半,入河死者不可计。馀兵焚其桥西遁,金人乃还军攻大通,克之。斩首三千,因招来诸寺族被胁僧、俗人。(《金史·西夏传》及《白撒传》)
三月,与金提控李师林战于永木岭,败绩。(《金史·宣宗本纪》)
夏六月,蒙古来约伐金,由河中葭州路入,许之。(《元史·石天应传》)秋八月,攻金宁安寨。(《金史·西夏传》)
积石州蕃族叛金来附,金巩州提控尼庞古三郎讨之,获羊千口。(《金史·宣宗本纪》)攻金德顺。(《金史·宣宗本纪》)冬十月,掠德顺之神木堡。(《金史·宣宗本纪》)
十二月,与金兰州提控唐括昉战于质孤堡,败绩。(《金史·宣宗本纪》)是岁,蒙古来伐。
及秦州,夏人撤桥梁为备,军阻不得前。蒙古将王楫夜督士卒运木石,比晓桥成,军乃得道。(《元史·王揖传》)
西夏称光定十三年
春二月,以步骑数十万围金凤翔。
东自扶风、岐山,西连讶、陇,营栅连数百里不绝。金元帅赤盏合喜以郭虾蟆统领军事,从巡城壕外,夏一人坐胡床,以箭力不及,气貌若蔑视城守者。合喜指似虾蟆云:“汝能射此人否?”虾蟆测量远近,曰:“可。”虾蟆平时发矢,伺腋下甲不掩处射之,无不中。即持弓矢,伺坐者举肘,一发而毙。已而夏师退。(《金史·赤盏合喜传》及《郭虾蟆传》)
是春,使太子德任伐金,不果。
德任谏曰:“彼兵势尚强,不若与之约和。”遵顼笑曰:“是非尔所知也。彼失兰州竟不能复,何强之有?”德任固谏不从,乞避太子位,愿为僧。遵顼怒,幽之灵州,遣人代将。会天旱,不果。以德旺为太子。(《金史·西夏传》)
蒙古来伐。
金延安庆原元帅府欲乘夏困敝来攻,陕西行省白撒合达以为不可,乃止。(《金史·西夏传》)掠金陇安军。
金陇安军节度使完颜阿邻日与将土宴饮,不治军事。夏人乘之,掠民五千馀口,牛、羊杂畜数万而去。(《金史·西夏传》)秋七月,攻金积石州。
羌界寺族多陷没,惟桑逋寺僧看逋、昭逋、斯没及答那寺僧奔鞠等拒而不从。(《金史·宣宗本纪》)阴坡族之骨鞠门等叛金来降。金元帅夹谷瑞发兵讨之,以捷闻。(《金史·宣宗本纪》)
九月朔,日有食之,食既,色淡无光,兴庆府城外大风拔木。(《西夏书事》)冬十月,蒙古兵围积石州,五日而解。
蒙古以凤翔之役,恶夏无礼,遣将攻积石州,四出抄掠。逾旬,闻金人图其后,解围去。(《西夏书事》。按积石,西蕃溪哥城地,金、夏两有其名。然《宋史》积石军所属,一寨两堡。《金史》城一、寨三、堡三。界至不甚相同,俟考。)
罢御史中丞梁德懿。
蒙古兵虽退,国中荒羸殆甚。遵顼犹集十二监军司家兵图金巩州。德懿上言:“天人之道,理自相通。国家用兵十馀年,田野荒芜,民生涂炭,虽妇人、女子,咸知国势濒危。而在廷诸臣,清歌夜宴,舌结口钳。太子以父子之亲,忧宗社之重,毅然陈大计,献忠言,非得已也,一旦位遭废斥,身辱幽囚,宜乎?天垂变异,岁告灾祲。臣望主上,抚恤黎庶,修睦邻邦,召还青宫,复其储位。庶几臣民悦服,危者得安。”遵顼恶其言,直面诘之,令致仕。德懿虽世胄,性恬退。归后十馀年,逍遥山水而卒。(《西夏书事》)
十一月,金郭虾蟆与巩州元帅来攻会州。
虾蟆率骑兵五百,皆被赭衲,蔽州之南山而下。夏人猝望之,以为神。城上有举手于悬风版者,虾蟆射之,手与版俱贯。凡射死数百人。夏人震恐,乃出降。盖会州为夏人所据近四年,至是乃复为金所有。(《金史·宣宗本纪》及《郭虾模传》)
十二月,金主煦薨,太子守绪即位,是为哀宗。(《金史·哀宗本纪》。按《元太祖纪》作十月。)遵顼自称上皇,传位于太子德旺。
夏与金自天会议和,八十馀年未尝有兵革之事。及贞祐之初,小有侵掠,以至构难,十年不解,一胜一负,精锐皆尽。而两国俱敝,复屡为蒙古所攻,力不能支,故有是命。遵顼在位十三年,改元一光定。至乾定四年乃薨,年六十四,谥曰英文皇帝,庙号神宗。(《金史·西夏传》及《宋史·夏国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