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修堂全稿/册十七

警修堂全稿
册十七
作者：申纬

北禅院续稿一_{辛卯二月。至五月。}

自蓉泾而返山栖。备极旷奥之趣。录诗为九十九庵之续笔。

亡室回甲日。悼昔有诗。

孤坟芳草绿罗襦。一树棠梨颜色姝。白首踽凉馀景玩。翠輧归去彩云无。人间旧甲星霜促。泉下遗形爪发枯。儿女塞悲悲更苦。忍看笋脯荐香酤。

野望

偶随芳草过谿桥。寒窘郊原一望消。红杏花间茅屋暖。绿杨枝外马蹄骄。风风雨雨陶甄化。色色形形品物昭。华发逢春虽已老。苍颜借酒尚能韶。

儿子命准发解南宫。嘉成一绝句。

儿子南宫发解日。老人北院坐禅时。此心不觉魔欢喜。转见非情折屐遅。

柳问庵检书寄示古风一首。兼以墨竹见惠。次韵成二首为谢。后篇专咏墨竹也。

山溪农事始。渔樵亦不至。谁与伴孤庵。浮岚叠暖翠。佳句似佳人。艳异惊罢睡。爱子贫而乐。弥老学渐邃。朱弦易高张。青云难力致。慨念平生友。三叹有馀思。窜迹无所归。禅榻屡迁次。老结香火缘。粗可觅心地。灭尽真吾在。那忧岁月驶。惟愿未死间。以时德音赐。

其二

画竹妙无诀。笔墨所未至。凝神绢素上。纷纷落空翠。烟梢淡无言。雨叶浓如睡。笔通篆隶其源颇▣▣▣。是岂学可能。不学猝莫致。文苏诸名迹。长啸每遐思。畦径若可蹑。胡乱已无次。所以诀外妙。只在吾心地。萧踈竹一竿。益我溪清驶。凉风动四壁。珍重故人赐。

寻花_五绝句

寻花缓步当轻车。黄四娘家花发初。觅句不须呼纸笔。溪边恰好细沙书。

其二

乳燕鸣鸠村景闲。郭煕平远画春山。卧溪杨柳压篱杏。妆点黄茅八九间。

其三

前台花发后台同。佛国繁华三月中。滃以松青蒸石翠。乱云堆里杜鹃红。

其四

白云破处又青山。春在沦涟水一湾。浣女桃花醺脸际。醉人蝴蝶入怀间。

其五

耕罢夕阳生翠峦。迷花籉笠不知还。一村二十四黄犊。散点平原春草间。〈本洞农牛。恰为二十四只。〉

忽忆

不因迎客出柴门。苔石青莎细路分。溪女笑时花侧鬓。野僧归后树参云。行吟不彻非春恼。旷望无端又夕曛。忽忆去年樱笋节。凝香画阁写经文。

问庵以前韵再寄。又此谢答_二首。

自我去国后。启闭又分至。节物纷瘁荣。不改松柏翠。禅室淡无营。饥食困来睡。耳目远机巧。古初窥玄邃。世故驱至此。岂我能自致。多谢相厄贤。扩我经济思。乡药证集成。农书补撰次。环山南北霞。古称幽胜地。〈冠岳有东西南北四紫霞之称。敝居即北紫霞也。〉扪萝峭石起。步壑哀湍驶。从今草木年。尽吾仁天赐。

其二

词老柳屯田。一旬书两至。晓风残月句。不尽杨柳翠。我懒废声律。只顾贪春睡。藻华尽刊落。根荄或探邃。君子内不疚。亨屯无二致。古来立言者。其必有忧思。自吾身见废。妄拟论第次。文字亦受灭。殊无坚牢地。矧尔才力薄。奈此日月驶。勉强搜短句。聊用答来赐。

有人以芙蓉翠乌笼致者

芙蓉记昔画中堂。见尔衔鱼日日忙。〈谓象山清水芙蓉阁。〉烟雨池塘飞一点。夕阳彩翠破孤光。谁知𠵾𠵾声时作。犹自重重意不忘。但恨微禽无佛性。樊笼大有水云乡。

伯子命准。举进士唱名。喜赋_二诗。

故家德业到吾衰。进士成名尚有儿。馀庆千秋看未艾。残年一日幸犹遅。参禅磬与孤庵寂。报捷春回万壑姿。伯仲何妨儒武异。用时殚竭本无差。〈仲子命衍。前七年武科出身。〉

其二

大小霞称江浙士。谁教名姓远人知。〈邓守之，周菊人，张茶农，吴兰雪。皆称吾夫子为大小霞。〉画诗传业粗如愿。科第承家本不期。花石平泉竟谁物。风流吴下即吾师。〈吴下文氏翰绘名门户。吾所慕也。平泉李氏花石戒子孙。吾所笑也。〉读书种子诸孙在。衰抱时时为解颐。

次韵柳树轩检书兰亭刻砚诗

白门杨柳街侧畔。路人皆识诗人闬。诗人埙箎日相唤。苦吟不出寒暑换。端砚清池上几案。对如黄鹄相映看。砚官废后真赝半。上品谁辨岩坑𭖎。但爱割下紫云乱。一泓暖玉晴虹贯。巧匠铁笔出手腕。禊帖缩作砚背赞。何年取充贡锦段。不然何人权贵钻。兰亭聚讼苦难按。肥本瘦本各珍玩。双钩塡廓杜鹃炭。妍媸散入千家翰。此疑昇山风雨沜。瘦影落木青不断。㳯妃媚妩卷书幔。宝气足以压秦汉。嗟余百无砚奚但。读君砚诗惊璀璨。不遇尤物不须惋。兴来墨竹移题判。玩好囚人似牢犴。古器何贵三代焕。怪君寒饿官又散。汰乎宝砚供点窜。钜公情赠玉齿粲。此事罕有吾所叹。金声玉德来相伴。二十八宿心胸烂。我田荒恶笔耕捍。鲍谢锺王两无惮。士也失职四民冠。不能上裨忧宵旰。有砚可作金丸弹。捕雀日逐田夫汗。

昼寝梦游仙扃得句。云绿阴如水莺声滑。芳草和烟燕影消。觉来足成一诗。

人生何处不无聊。最是难凭梦境遥。仙子过头青玉杖。拉余携手画栏桥。绿阴如水莺声滑。芳草和烟燕影消。短句分明犹在记。香初茶半雨潇潇。

四月十一日。恭遇特恩。有少司冦除命。是时脚病剧发。步非但情地之难于冒进也。三儿子命准来见。抆泪命笔_二首。

圣主宽仁爱欲生。跰𨇤臣自不能行。〈庄子注。跰𨇤。病而不能行貌。〉殆天所废非人忌。有札相存见物情。〈近日知旧通书相问者多。〉紫陌念寒那续梦。白云司冷合除名。百端交集山窗夜。父子无言涕泪横。

其二

未报山陵国士知。此诗苏轼已先悲。缞麻制后空藏箧。日月愁中奄及期。诚若人言难自贳。伸于圣鉴岂臣私。一时玷累犹堪恨。归拜离明敢有辞。

十五夜。喜锦舲相过。

君自崧阳几日旋。墨缘唤我十三年。〈君初游览天磨诸胜。较余遅十三年耳。〉叶舟横截西泠渡。石径来参北院禅。青嶂花随春不老。碧溪人与月同圆。残生纵有除书到。猿鹤其如共挽牵。

问庵三用前韵求和。意若闘胜而实为嗣音也。感其意。次韵以答_二首。

多事紫霞僧。念劳杖屦至。为之半道岭。缚茅新凿翠。〈紫云庵长老得天。新置茅庵于半道。名曰瑞相庵。〉病脚不复出。付与孤僧睡。茶苽约未践。情味则颇邃。除书下篷藋。歘讶云霄致。区区犬马诚。亦岂无恋思。大质既已亏。无面显班次。主恩与禅悦。尽归虚空地。出处两谬悠。日月双奔驶。唯有一谷谿。不待君王赐。

其二

录我众弃中。谊古勤之至。忆初定交年。美鬓蔚然翠。化尽沧浪髭。瞥如交睫睡。诗瘦减带围。渐觉衣制邃。得邑飮涟水。廪薄饶风致。归来老益穷。词赋增才思。追古丽而则。临邛与厌次。有题辄思我。云山隔两地。人生不相见。那系隙驹驶。时时启箧笥。聊慰骊珠赐。

朴圣临袖携先学士公遗事。又携自诗一卷。商质于余。盖其先事伸雪后。始与余相见也。喜赠一诗。

夫子面门黄色开。今时不似往时来。史留只眼完人见。论定百年天道回。遗事偶披收逸跋。〈余昔为公遗事跋。旋即失稿。今乃录出。甚快也。〉诗编相质愧非才。对床一夕堪千古。共听松风万壑哀。

圣临夕往牛陂。是夜病榻无寐。书此遣怀。将以寄示家人也。

淡食何嫌减带围。方便差喜俗缘稀。林扉客去幽幽室。邻壁灯明札札机。远壑有风千涧响。老人无睡一罏依。维摩试问元非病。通德从教怨未归。

醒仙侍郞。今年为七十七岁。有诗遍要社中耆英诸公酬和。亦以见及于纬。盖援司马端明故事也。既辞以不敢当。又惧其有来而无往非礼也。勉步原韵。

七旬尚有七年遅。已见吴霜点鬓绿。每说我公天赋健。共惊仙伯地行奇。莺花富贵舒长日。文酒风流跌宕时。敛是太和人瑞气。九重齐拜献彤墀。

草衣次余赠锦舲诗韵甚佳。故更用原韵赋示。时草衣为其师玩乕大师。建三如塔。乞铭诗于海居都尉。乞序文于余。而遗以四茶饼。即其手制。所谓宝林白茅也。诗中幷及之。

道潜坡老共周旋。此乐衰年有此年。苦茗严时宜砭俗。好诗佳处合参禅。乞铭二梦师如在。弹指三生性自圆。〈余所撰塔铭序曰。星来而来。真去而去。此生与死之二梦也。主盟丛林。讲华严者。一十九年。庄严金碧。雕玉像者。一千有三。此二梦中间空花事业也。大师示寂后。见门人之梦曰。过去如。现在如。未来亦复如。门人遂以三如为师谥。书其塔曰三如之塔。〉檀越满城归不得。忘情时有为情牵。

六禽咏

村鸠

茶味回甜小睡成。远于深巷一鸠鸣。青山影正云容幻。绿树阴圆午寂生。唤雨性关农野候。嗔姑作勃溪声。禽言纵未分明解。似劝幽人莫入城。

梁燕

燕娘燕子长相见。底事喃喃呢呢哗。故国日斜忘去路。衔泥雨湿带飞花。不妨点污残书帙。自是寻常百姓家。莫笑破帘低小屋。徐煕野逸画情夸。

涧莺

山深四月始闻莺。〈放翁句。〉触忤诗人感物情。御柳晓风通体弱。宫花曙日半腮明。金盆泼水严妆罢。彩笔停灯草制成。百啭此时流丽景。不堪回首五云城。

山雉

雉子斑斑雉媒同。耿介生不蕲樊笼。三春三月草青后。一啄一飮山影中。忆昨出郊期小猎。向风跑马挟雕弓。谁知阅尽豪华事。独树荒村老病翁。

寺鸽

鹁鸽前身是净名。几生修得到今生。双栖宝殿鸳鸯瓦。长念观音鹦鹉情。惯下斋锺香积供。肃参梵呗海潮声。点头山石皆知佛。何独禽心具慧明。

野鹤

顶红翎雪影翩翩。地是人非返几年。绿野贯川千顷阔。青山绕塔一规圆。来如赴约偏明眼。去似忘情不系缘。安得长风时借翮。九州超绝览齐烟。

四次问庵韵。来诗皆述怀之作。故余亦以山中事为答。欲使故人知余之近况也。_二首。

我诗非不富。才拙学未至。无论掣鲸力。未见兰苕翠。有作投一囊。用以支枕睡。新叶杂陈根。不芟山径邃。身与名俱灭。千古慨一致。妄拟梨枣锓。皆属痴钝思。汔未集一合。部居而州次。钞胥不在傍。况居荒僻地。付与蟫蠧蚀。日见为兔驶。行作犬马毙。敢望帷盖赐。

其二

穿云寺寺锺。应鸣山四至。诸佛光明气。松青凝石翠。两时淡食粥。五夜清无睡。我居虽人境。绝俗林泉邃。弥陀我便是。即心非身致。苟入▣二门。永无委曲思。钝根有顿圆。人天泯位次。所之皆净土。何者苦恼地。百年听瞬息。永劫离疾驶。朝闻夕死可。稽首佛祖赐。

答客问

客来淡泊挽牵难。颇怪先生有好颜。屋与牛栏分一半。榻于燕垒让中间。青黄不接稀烟火。紫翠无端隔世寰。幸有清溪三百曲。六时净洗俗肠顽。

五月初六日魂宫练事。臣于始兴馆外。望哭而除服。还山途中遇雨。口占二绝句。以纾怆恸之私。

始兴馆外一逋臣。痛哭来同士庶人。谁识代听机务日。朝朝染翰旧知申。

其二

人事苍茫岂料知。大江横绝滞南畿。霏微一阵神灵雨。沾洒孤臣薜荔衣。

北禅院续稿二_辛卯五月

东人论诗_{绝句三十五首}

放眼威仪睹汉官。功高初祖始开山。顾云一部方舆志。争及僧棋白日闲。〈李奎报白云小说。崔致远入唐登第。有破荒之功。故东方学者。皆以为宗。其诗有昆仑东走五山碧。星宿北流一水黄之句。同年顾云曰。此句即一舆地志。学士朴仁范，参政朴寅亮。亦以诗鸣海内。东方文献之通中国。自三子始焉。朴参政诗曰。门前客棹洪波急。竹下僧棋白日闲。颇佳。〉

其二

虞赵诸公共渐摩。蜀吴万里壮经过。文章尔雅陶镕化。功到于今尽觉多。〈李益斋为忠宣王器重。从王居上国最久。故得与元四学士游处。视易听新。摩厉变化。固已极其正大高明之学。而又奉使川蜀。从王吴会。往返万馀里。闳博绝特之观。包括无馀。踈荡其奇气。敛而东归。问学之士。仰之如泰山。去其靡陋。稍返尔雅。皆先生之化也。〉

其三

长啸牧翁倚风磴。绿波添泪郑知常。䧺豪艳逸难相下。伟丈夫前窈窕娘。〈余尝谓西京古今题咏。只有二绝唱。牧隐长啸倚风磴。山青江自流。郑知常大同江水何时尽。别泪年年添绿波此二诗而已。我朝遂无继响者。〉

其四

真传理学冠东邦。节义堂堂百世降。不谓词章兼卓荦。雨声板屋早梅窗。〈郑圃隐先生。非徒理学节义冠绝一世。文章亦豪放奇隽。梅窗春色早。板屋雨声多。即先生一脔也。〉

其五

桃花关外望天涯。大别山青春日斜。下笔烟云金惕若。能教牧老叹才华。〈许筠惺叟诗话。金惕若九容诗甚清赡。牧老素称下笔如云烟者是已。尝奉使入京。其咨文。马五十匹。误塡以五千。高皇帝命流大理。公诗曰。死生由命奈何天。东望扶桑路渺然。良马五千何日到。桃花关外草芊芊。过武昌。又有大别山青日已斜之句。〉

其六

执手贤王子亟称。逃荆泰伯让宁能。天家富贵禅家语。萝月孤庵塔一层。〈让宁大君。初立为世子。永乐五年。朝京师。文皇帝执手慰谕之。称曰贤王子。亲制七言诗以赐。世宗生有圣德。百姓归心焉。让宁心知之。佯狂逃去以让之。一时拟之泰伯，虞仲。自少能文章。阳若不知书者。虽太宗亦不知。题僧卷。有曰山霞朝作饭。萝月夜为灯。独有孤庵下。惟存塔一层。虽自命风骚者。未必过之。〉

其七

红杏花残雨一犂。苍茫独立咏新诗。归来又得佳公子。卧看秋窗虫吐丝。〈朱溪君深源。燕山时为任士洪构诬。与二子并见害。中庙时特赠一品㫌闾。公子非但解理学。亦能缀诗。雨后晩望曰。一犂春雨杏花残。处处人耕白水间。独立苍茫江海上。不胜惆怅望三山。鸣阳正贤孙。以礼律身。而潇洒出尘。其秋日诗曰。白露园林净。高风草木衰。覆杯踈竹叶。汲井煮桑枝。落日雁塞塞。秋窗虫吐丝。谁怜贫病客。长咏楚人词。〉

其八

晦斋不屑学操觚。长对青山一句无。好向先生观所养。一身还有一唐虞。〈晦斋有长对青山不赋诗之句。又曰待得神清真气养。一身还是一唐虞。非操觚家可及。〉

其九

梦牵白鹤青松栖。诗好丹山碧水题。摹写江光横匹练。空中明月近堪梯。〈退溪先生求青松不谐。得除丹山郡。有诗曰。青松白鹤元无分。碧水丹山尽有缘。练光亭诗。有空中明月近堪梯。〉

其十

四佳繁富孰窥藩。闲鸭游蜂写景浑。一种清华廊庙气。白云如海满前村。〈惺叟诗话。英庙人才辈出。一时文章钜公甚多。惟徐四佳诗。舂容富丽。如游蜂飞不定。闲鸭睡相依。大有佳处。金春泽北轩杂志。古语云诗能穷人。然宰相口气。与寒士绝异。郑林塘身作太平宰相。时国家于北路战亡处赐祭。林塘诗曰。圣朝枯骨亦沾恩。香火年年降塞门。祭罢上坛雷雨定。白云如海满前村。题甚凄楚而语却富丽。〉

其十一

新诗嚼征复含商。宫女琵琶殿角凉。何物书生孙舜孝。一身浑卧御袍香。〈车天辂五山说林。孙勿斋舜孝有才学。成庙甚重之。尝引接赐酒。醉甚。上问曰。卿能作诗乎。对曰惟命。上以张良命题呼韵。舜孝应口对曰。奇谋不遂浪沙中。杖釰归来相沛公。借箸已能成汉业。分茅却自让齐封。平生智略传黄石。末路心期付赤松。堪恨韩彭竟葅酰。功成勇退是英䧺。上大说。命一宫人弹琵琶而歌之。舜孝醉倒不能起。上解监锦帖里覆之。君臣眷遇之隆。旷绝千古。〉

其十二

第五桥头杨柳斜。瑶琴一曲玉人家。缃帘棐几和风日。青琐词臣落墨华。〈鱼叔权稗官杂记。乐籍上林春。以琴擅一时。申三魁赠以诗曰。第五桥头杨柳斜。晩来风日转清和。缃帘十二人如玉。青琐词臣信马过。春既老。倩画师李上佐。写此诗为图。遍乞缙绅题咏。郑林塘，金慕斋皆有此诗。〉

其十三

万窍风生铁凤翔。孤撑宇宙格沈苍。佛天花雨罗时盖。又见骎骎入盛唐。〈惺叟诗话。占𠌫斋神勒寺诗。上方锺动骊龙舞。万窍风生铁凤翔之句。沉郁严重。此真撑宇宙句。五山说林。占𠌫诗称冠冕。宲非夸翊。每诵其风飘罗代盖。雨蹴佛天花。则未尝不服其放远。〉

其十四

虚白讷斋角奇健。骆峯清鬯杭芝川。中宣后进开天是。徐四佳如四杰前。〈我朝诗。至中庙朝大成。又至宣庙朝大备。李容斋倡始。而朴讷斋，申骆峯，郑湖阴，朴挹翠幷生一时。足称千古。卢苏斋，黄芝川迭相代兴。崔白法唐。而李荪谷阐其流。崔简易险劲矫健。自�门户。权石洲晩出。而可与容斋肩随。至如初叶大家。当推徐四佳为第一。而金占𠌫，成虚白次之。比之于唐。则四佳诸公。其初唐之四杰。而中宣诸名家。其犹盛唐开天诸家。〉

其十五

肤浅为诗东俗陋。苏斋简易寡同俦。现成脚迹徒遵奉。不复深从里许求。〈卢苏斋在宣庙初。最为杰然。其沈郁老健。莾宕悲壮。深得老杜格力。人莫能及。崔简易风格之䧺豪。质致之深厚。亚于苏斋。而镵画矫健或过之。其警绝处声响栗然。如出金石。非后人所及也。〉

其十六

学副真才一代论。容斋正觉入禅门。海东亦有江西派。老树春阴挹翠轩。〈惺叟诗话。我朝诗。当以李容斋为第一。沉厚和平。淡雅纯熟。五言古诗。入杜出陈。高古简重。南龙翼壶谷诗话。国初以来文体。专尚东坡。而翠轩忽学山谷。侪流皆屈服。余见翠轩诗春阴欲雨乌相语。老树无情风自哀。最是警策而兼学黄，陈也。〉

其十七

才擅三唐崔白李。㴑源风调始冲庵。后来深院孤舟句。突过杏花微雨帘。〈崔孤舟，白玉峯，李荪谷。世所称三唐者。唐调倡自金冲庵诗。江南残梦昼恹恹。愁逐年芳日日添。莺燕不来春又暮。落花微雨下重帘。最得意。三唐中荪谷跨崔越白。其诗有病客孤舟明月在。老僧深院落花多之句。〉

其十八

江声忽厉月孤悬。早许湖阴压卷篇。实践真知金柏谷。黄江一夜不成眠。〈金得臣终南丛志。郑湖阴有江声忽厉月孤悬之句。或以月孤悬与江声厉不相属疑之。许筠独曰。此老此诗。当为压卷。以筠藻鉴。岂无所深解。余尝宿黄江。夜闻滩声。开户视之。落月孤悬。因知湖阴老子写景炼句之逼真也。〉

其十九

诗到鹅溪软媚求。江村门掩豆花秋。死杨妃卧海棠下。胜似说玄宗白头。〈壶谷诗话。李鹅溪诗。过于软媚。或以死杨妃卧花下为讥。如白雨满船归棹急。数村门掩豆花秋之句。真是画中有诗矣。〉

其二十

石径筇音宿鸟知。白云平壑月沉时。清修苦节无人及。想见诗中绝俗姿。〈权应仁松溪漫录。朴思庵宿白云洞曺氏草堂诗曰。醉睡仙家觉后疑。白云平壑月沉时。翛然独出修林外。石径筇音宿鸟知。人谓宿鸟知先生。五山说林。朴思庵清修苦节。人莫能及。〉

其二十一

白衣妙选称从事。何异将身到凤池。乐府至今传绝唱。松江歌曲石洲诗。〈天使来时。石洲被选为白衣从事。宣庙征稿以入。简易赠诗曰。闻说至尊征稿入。全胜身到凤凰池。郑松江歌曲有将进酒。调甚悲惋。石洲过公墓有诗曰。空山落木雨萧萧。相国风流此寂寥。惆怅一杯难更进。昔年歌曲即今朝。至今乐府幷歌之。千古绝唱也。〉

其二十二

齐名陈李有谁知。片羽零金恰小诗。密叶翳花云漏日。一江春雨碧丝丝。〈陈翰林澕。与李文顺齐名。陈诗曰。小梅零落柳僛垂。闲踏晴岚步步遅。渔店闭门人语少。一江春雨碧丝丝。清警可咏。李诗曰。轻衫小簟卧风棂。梦觉啼莺三两声。密叶翳花春后在。薄云漏日雨中明。读之爽然。语见惺叟诗话中也。〉

其二十三

论定波纹与绣针。争如自负比高岑。雍门赤壁琴箫响。难道沧洲不赏音。〈壶谷言李月沙诗。如水纹平铺。申象村诗。如组绣五彩。柏谷问郑东溟曰。子诗于古可方何人。东溟笑曰。李杜则不敢当。至于高岑辈。或可比肩。车沧洲言权石洲之空山落木雨萧萧。李东岳之江头谁唱美人词。俱是绝响。权之首句。如雍门琴声。忽然入耳。使人无不涕零。李之末句。如赤辟箫音。不绝如缕。犹含无限意思也。〉

其二十四

万里长城马绝尘。挥毫馀气尚轮囷。名心拟死真堪笑。自有文星上应人。〈车五山自言贴纸于万里长城。使我走马挥笔。城有时尽而吾诗不穷矣。终南丛志。许筠奉使入京。有一星官言青邱分野奎星晦彩。文人当死。筠欲自死以当之。及渡鸭江。闻五山死。愕然自失。〉

其二十五

圣主怜才眷逐臣。文章遭遇际昌辰。富赡敏捷诗千首。只好凭凌幷世人。〈车天辂以四馆宫。为举人代述事觉。杖流北边。及北兵使辞陛。宣庙教曰。车天辂虽为罪谪。予爱其才。可善视之。兵使待之极款。天辂怪其厚而问之。兵使具以实告。天辂感泣。圣主爱惜人才。吁亦至矣。〉

其二十六

郑礥月色荷香句。何似南楼故国锺。具眼倭中有人否。绛云无恙碧纱笼。〈郑礥芙蓉堂诗曰。荷香月色可清宵。更有何人倚玉箫。十二曲栏无梦寐。碧城秋思夜迢迢。倭冦至碧城。尽烧诗板。独留此诗。权草楼松京诗曰。雪月前朝色。寒锺故国声。南楼愁独立。残郭暮烟生。可与荷花月色句幷名。〉

其二十七

奚论骨力韵优优。城枕寒江地易秋。真见人家有跨灶。诗人双绝李东洲。〈论诗者谓李芝峯法唐。闲淡温雅而所乏者气力。如窗间小雨天难晓。城枕寒江地易秋之句。人未易道。余见东国文章。诗文俱备者李东洲。〉

其二十八

天心错莫临江水。庙筭凄凉对夕晖。休说江郞才欲尽。五峯劘墨一时稀。〈壶谷诗话。李五峯天才鸣世。晩年有才尽之叹。如天心错莫临江水。庙筭凄凉对夕晖等语。一时侪友辈莫敢望云耳。〉

其二十九

白首苦吟成进士。微官不及右文时。直将郊岛争寒瘦。一段秋光欲染诗。〈宣庙朝进士成汝学号双泉。自少攻诗。年老不得一命。人皆惜之。其警句曰雨意偏侵梦。秋光欲染诗。极佳也。〉

其三十

闺媛亦忌盛名中。兰雪人间议异同。红堕芙蓉三九朵。归程笑指广寒宫。〈兰雪轩许氏。为闺媛中第一。中朝人争购其集。洪庆臣，许𥛚皆言兰雪诗二三篇外。皆他人作。白玉楼上梁文。亦筠所撰云。可笑。鹤山樵谈。姊氏平日有梦中诗曰。碧海侵瑶海。青鸾倚彩鸾。芙蓉三九朵。红堕月霜寒。及上升。享年二十七。恰符三九之数。修短之前。岂可逭乎。〉

其三十一

王李颓波日渐东。当时摹拟变成风。性情流出于何见。只好千家轨辙同。〈宣庙朝以后。王，李摹拟之学盛行。人人蹈袭。家家效颦。无复各成一家之言。自此诗道衰矣。〉

其三十二

暮云残雪是何山。驴背诗人兀睡寒。叹息当时壶谷老。竟遗明月漉珠澜。〈壶谷诗话。金柏谷湖行绝句。有驴背睡馀开眼见。暮云残雪是何山之句。语韵极佳。而不入于余所撰箕雅中。此所谓倒海漉珠。竟遗明月。岂不嗟惜也。〉

其三十三

书屋自名亿万斋。前于柏谷有乖厓。空踈自命诗人者。容易那能到得佳。〈终南丛志。古文章家。靡不以勤而致之。世传金乖厓闭门读书。下堂见落叶。始知为秋。余所鲁钝。所读倍人。最喜伯夷传。读至一亿一万三千筭。遂名小斋曰亿万斋。去庚戌八路大歉。翌年大疫。都下积尸如山。人有戯余者曰。今年死者与君读书之数。较此孰多。〉

其三十四

天下几人学杜甫。家家尸祝最东方。时从批解窥班得。先数功臣李泽堂。〈东人之学杜者。不但不得其髓。幷与皮貌而得之者鲜矣。泽堂杜诗批解。或时有搘拄。然有裨于初学则多矣。余亦少日。尝问津于是书耳。〉

其三十五

淡云微雨小姑祠。菊秀兰衰八月时。心折渔洋谈艺日。而今华国属之谁。〈王渔洋论诗绝句。淡云微雨小姑祠。菊秀兰衰八月时。记得朝鲜使臣语。果然东国解声诗。即清阴诗也。〉

北禅院续稿三_辛卯六月

梅花三十六咏_幷序

昔吴仲圭〈镇〉性气浑刚。少好剑术。博易理。知进退消息。隐居禾中。绕屋植梅数十株。自哦咏其间。因号梅道人。洗砚处在迸一泉。甘寒异常。故名梅花泉。求飮者如上池春水。公殁而泉自湮。盖天所以奉高人也。祝枝山〈允明〉慕仲圭之品逸事绝。有梅花百咏。余就和得三十六咏。若驿店梅，小桥梅，山茶梅，孤生梅。皆余之补题也。噫。安得如仲圭画龙手段。重开梅花生面。以慰我诗魂耶。姑令儿子辈逐题涂抹。亦时有余点染。以存一时兴寄。后之人尚有如枝山之兴感于梅道人者否乎。养硏道人题。

江梅

老干横斜湘水𣸣。冷香憔悴几黄昏。纵然不入离骚谱。疑是前身正则魂。

溪梅

径微草棘行相引。山转幽泉到处闻。雪后冰魂何处返。暗香蒸动一溪云。

岭梅

早春料峭东风至。未许寻常草木知。岭上梅花三百树。一时先放向南枝。

野梅

薄冷春阴欲雪时。野人篱落忽横枝。天然淡白孤高性。才许幽闲隐逸知。

官梅

东阁官梅玉削身。廋于低唱浅斟人。十年一觉杨州梦。却月凌风迹已陈。

书窗梅

破屋读书霜月白。十年辛苦被花知。冷卿一笑何成就。只好坚盟岁暮期。

琴屋梅

拾取湖边处士诗。声声谱入七条丝。幽襟夜共花神语。弹到参横月落时。

樵径梅

雪拥云埋幽绝处。玉枝璀璨出榛藂。传消递息来樵径。香送朝南暮北风。

僧舍梅

变现白衣观世音。几生修得到如今。点尘不染皆禅悟。香瓣能圆是佛心。

道院梅

藐姑仙子降三清。冰㨾肌肤玉㨾情。可是帔裳皆白练。道家装束六铢轻。

前村梅

闻道前村酒泼醅。东风吹绽竹篱梅。今朝买醉添香味。折一繁枝压担回。

驿店梅

自从初服返山庐。病榻逢春把酒踈。驿使来时花着未。云何不见故人书。

小桥梅

谁能画我青驴背。道服寻春一径斜。偶拾暗香踈影句。小桥流水野人家。

隔帘梅

此花生性冬心在。峭冷原无狎亵情。老眼揩青时怅望。隔帘颜色不分明。

傍阶梅

窄窄斜廊小小堂。不栽红药不栽篁。临阶一树垂垂发。吹入图书几格香。

照水梅

滑笏琉璃浸玉寒。一尘非意莫相干。有时恨杀风漪皱。难得芳容正面看。

盆景梅

老瓦盆成金屋贮。香愁莫恼腐儒酸。君看素辟青灯下。人影梅花瘦一般。

玉笛梅

道是无情还有意。断肠声里一时飘。至今怨杀江城笛。黄鹤楼中恨未消。

纸帐梅

赋命知应无富贵。冰花雪屋耿诗魂。罗帏锦幕终非愿。只恋溪藤十幅温。

忆梅

寂寂芳盟岁已阑。遅遅春信渺江关。望中落月金盆侧。倚破红亭亚字栏。

梦梅

梦绕西湖十里村。林逋邂逅笑谈温。不堪承当麁桃李。还有人间比拟论。

寻梅

参寻直到月黄昏。竹杖蓝舆何处村。林下水边看不足。也胜骑马傍人门。

别梅

自从别后断知闻。减玉消香定几分。毕竟明年又相见。莫教斜倚怨黄昏。

惜梅

寸玉铢香爱护真。莫轻攀折损花神。隔年留待东风返。先占人间第一春。

苔梅

昨夜颠风彻骨寒。霓裳舞罢倚阑干。辞枝一片黏那得。散点青苔作玉斑。

竹梅

逍遥缟袂荫檀栾。模写双清下笔难。但道一枝斜更好。不烦言语见生颜。〈竹外一枝斜更好。坡公句。〉

山茶梅

山茶花向雪中看。况在罗浮玉丛间。洗却铅华嫌太淡。故教相伴鹤头丹。

雪梅

梅虽地卉生能洁。雪是天葩也欠香。毕竟镂冰雕玉手。花神不让化工良。

月梅

暗香瘦玉倒帘栊。新月初黄院落中。诗思恼人吟未稳。又移踈影过墙东。

风梅

寄语封家十八姨。温存调护莫轻吹。东皇本意须深领。珍重飘香堕玉时。

烟梅

羃羃轻轻蘸碧绡。更添颜色十分娇。此花止竟干何事。能使人之意也消。

未开梅

不放春心一点透。此中消息有谁知。贞姿未许人窥见。留与孤山处士期。

半开梅

暖入花房气未匀。乍含芳意带轻颦。遥看恰似新来妇。半下珠帘半露身。

孤生梅

雪节冰操厉礼防。窥臣邻女耻东墙。何烦宋广平为赋。原是花中铁石肠。

绿萼梅

萼绿华仙误一字。谪来人世作名花。花飞莫恨风轻举。此去朝天路不賖。

胭脂梅

强抹胭脂㨾入时。桃腮唐突混琼姿。蓦然记得坡仙语。酒晕无端上玉肌。

小乐府_{四十首○幷序}

东国言语文字。繁简悬殊。古来词曲。皆参合言语文字而成也。故初无秩然之平仄句读之叶韵。但以喉咙间长短唇齿上轻重。或促而敛之。或引而申之。以准其歌词之刻数。然后坠之为羽声。抗之为商音。其视花间樽前塡词度曲之法。亦可谓鄙野之极矣。虽然被之管弦。自成律吕。哀乐变态。感动心志。是知天地间原有自然之乐。有不可以限地分疆而论也。今欲采其辞入诗。则或可以长短其句。散押其韵。强名之曰古体。然吟咏咀嚼之间。顿乖声响。非复词曲之本色。尽可谓戛戛乎。其难于措手矣。是以文苑诸公。置若罔闻。将使昭代歌谣。听其散亡而不传。可胜哉。高丽李益斋先生。采曲为七绝。命之曰小乐府。今在先生集中。举皆今日管弦家不传之曲。而其辞之不亡。赖有此诗。文人命笔。顾不重欤。余窃喜之。就我朝小曲中余所记忆者。亦以为七言绝句。藻采虽万万不逮先生。而异代同调。各采其国之风则一也。余在江都留台时。始有此意。所作不过六绝句而止。旋失草本。甚恨之。近因当时居幕府者箧有副本。重录而不至逸。其亦幸矣。通录余山中湖上往来所得者若干首。亦以小乐府为题。然每章。各系以曲子名。则余所创例。又非益斋先生之旧也。凡我朝忠臣志士。哲辅鸿匠。高明幽逸。才子佳人。得志不遇。出于咏叹嚬呻之馀者。略备于此。纵不堪与黄河远上之词。甲乙于旗亭。亦庶几存一代之风雅。补诗家之阙文。后之览者。于风前月下。香灺灯光。试一吟讽。未必不如品竹弹丝。而亦必有赏音者矣。若其时代先后则随记随作。非出于一时者。故不复诠次云尔。

人月圆

金丝乌竹紫葡萄。双牧丹丛一丈蕉。影落纱窗荷叶盏。意中人对月中霄。

奉虚言

向侬恩爱非真辞。最是难凭梦见之。若使如侬眠不得。更成何梦见侬时。

满庭芳

昨夜桃花风尽吹。山童缚帚凝何思。落花颜色亦花也。何必苔庭勤扫之。

宜身至前

莫倩他人尺素驰。当身曷若自来宜。纵真原是凭传札。成否从违未可知。

白马青娥

欲去长嘶郞马白。挽衫惜别小娥青。夕阳冉冉衔西岭。去路长亭复短亭。

梅花讯

一树槎枒铁干梅。犯寒年例东风回。旧开花想又开著。春雪纷纷开未开。

红烛泪

房中红烛为谁别。风泪汍澜不自禁。毕竟怪伊全似我。任情灰尽寸来心。

竹谜

人间百卉皆堪种。唯竹生憎种不宜。箭往不来长笛怨。最难画出笔相思。

神来路

水云渺渺神来路。琴作桥梁济大川。十二琴弦十二柱。不知何柱降神弦。

子规啼前腔

梨花月白五更天。啼血声声怨杜鹃。尽觉多情原是病。不关人事不成眠。

子规啼后腔

寄语子规休且哭。哭之无益到如今。云何只管渠心事。我泪翻教又不禁。

公莫拂衣

莫拂挽衫轻别离。长堤昏草日西时。客窗辗转愁滋味。孤剔残灯到自知。

秋山清晓

苍凉晓月照人归。石室松关锁翠微。落叶满山无路入。白云肩重女萝衣。

玉斧桂树

玉斧年多钝却铓。月中桂树韧难当。广寒殿后藂青叶。能使繁阴翳放光。

影波

秋山夕照蘸江心。钓罢孤凭小艇吟。渐见水光迎棹立。半弯新月一条金。

掌中杯

耳朵有闻旋旋忘。眼儿看做不看㨾。右堪执盏左持螯。两手幸吾无病恙。

蝴蝶青山去

白蝴蝶汝青山去。黑蝶团飞共入山。行行日暮花堪宿。花薄情时叶宿还。

没下梢

豪华富贵信陵君。一去人耕春草坟。矧尔诸馀醉梦者。不堪比数漫云云。

渔乐

鸣者鹁鸠青者柳。渔村烟淡有无疑。山妻补网才完未。正是江鱼欲上时。

实事求是

吃惊风波旱路行。羊肠豺乕险于鲸。从今非马非船业。红杏村深雨映耕。

醉不愿醒

昨日沈酣今日醉。茫然大昨醉醒疑。明朝客有西湖约。不醉无醒两未知。

惯看宾

休烦款待黄茅荐。且坐何妨红叶堆。岂必松明燃照室。前宵落月又浮来。

碧溪水

青山影里碧溪水。容易东去尔莫夸。一到沧江难再见。且留明月映婆娑。

绿草青江马

茸茸绿草青江上。老马身闲谢辔衔。奋首一鸣时向北。夕阳无限恋君心。

祝圣寿

千千万万万千千。又享千千万万年。铁柱开花花结子。殷红子熟献宫筵。

冶春

黄山谷里荡春光。李白花枝手折将。五柳村寻陶令宅。葛巾漉酒雨浪浪。

落花流水

睡失渔竿舞失蓑。白鸥休笑老人家。溶溶绿浪春江水。泛泛红桃水上花。

一杵锺

一杵霜锺寺近远。闻声忖寺去无深。青山之上白云下。认且茫然何处寻。

梦踏痕

魂梦相寻屐齿轻。铁门石路亦应平。原来梦径无行迹。伊不知侬恨一生。

枕边风月冷

十二月添闰十三。月三十日夜时五。一年通打筭闲时。果没片闲来一聚。

撄宁

人或害吾吾不较。苟吾相较将无同。彼原未必先无曲。曲直都忘不较中。

双玉箸

逝者滔滔挽不得。百川东倒几时回。如何点滴肝肠水。却向秋波滚上来。

春去也

燕子莺雏递诉冤。非花肯落是风翻。青春去也多魔戯。帘影梁尘枉断魂。

鸥盟

读书窗为倦书拓。满地江湖双白鸥。摒却浮名身外事。一生堪与汝同游。

金炉香

金炉香尽漏声残。谁与横陈罄夜欢。月上栏干斜影后。打探人意蓦来看。

响屧疑

寡信何曾瞒着么。月沉无意夜经过。飒然响地吾何与。原是秋风落叶多。

小桃源

君家何在大江上。翠竹林深独掩扉。试一相寻挐舟去。问之无答白鸥飞。

人生行乐耳

一度人生还再否。此身能有几多身。借来若梦浮生世。可作区区做活人。

十洲佳处

释子相逢无别语。关东风景也如许。明沙十里海棠花。两两白鸥飞小雨。

冬之永夜

截取冬之夜半强。春风被里屈蟠藏。灯明酒暖郞来夕。曲曲铺成折折长。

十月廿四日始雪。禁体_二首。

过雨昏阴酿薄暄。濛濛筛下一天云。𭖎头骤变寒芦意。枝上谁知冻雀言。秀色峥嵘延卧内。馀清历落见窗痕。腊三兆吉从今始。想到郊原宿麦欣。

其二

作态霏霏向日暄。一层透下一层云。悟如佛氏禅三昧。澹似唐音韦五言。厚积轻消终至洁。乍粘旋拂略无痕。青山纵变沧浪发。不识人间有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