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方舆纪要/卷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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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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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贡》曰:“黑水、西河惟雍州。”按黑水在雍州西北,西河在州东,此主冀州而言,故曰西河。《周礼•职方》:“正西曰雍州。”应劭曰:“雍,壅也。四面有山,壅塞为固也。”为西北之位,阳所不及,阴气壅阏也。周都丰、镐,则雍州为王畿。东迁以后,乃为秦地。孝公作为咸阳,筑冀阙,徙都之,故谓之秦川,亦曰关中。按潘岳《关中记》:“东自函关,西至陇关,二关之间,谓之关中,东西千馀里。”《三辅旧事》云:“西以散关为限,东以函谷为界。”徐广曰:“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秦地居四关之中,亦曰四塞。”其在天文,东井、舆鬼则秦分野,亦兼赵、魏之疆。按今榆林以北属赵,同、华二州以东皆属魏。而汉中在《禹贡》为梁州之域,于春秋、战国则楚地也。始皇并天下,置内史、上郡、北地、陇西暨汉中郡。项羽入秦,分其地为雍、塞、翟三国,谓之三秦,而汉中则属于汉。秦及三秦详见首卷。汉有天下,都长安。武帝置十三州,以三辅属司隶,而更置凉州,以地处西方,常寒凉也。其汉中则属益州。后汉因之。建武初尝以三辅置雍州,治京兆,旋罢。献帝时,复置雍州,并凉州属焉。魏分河西为凉州,陇右为秦州,而司隶如故。蜀汉有汉中,置梁州治焉。二汉、三国,俱详第二卷。晋改司隶为雍州,而凉、秦、梁三州皆如故。及永嘉以后,刘、石、苻、姚相继据之。时所置州郡纷纭难理,今见第三卷。刘裕灭姚秦,而其地旋没于夏,惟汉中之地,常为内境,以秦、梁二州并治焉。后魏置雍州及南秦、北秦等州,按雍州治长安,北秦州治上邽,今见巩昌府秦州。南秦州治洛谷,见巩昌府成县。尽有雍州之地。迨西魏以及宇文周,则又南兼汉中矣。隋氏虽置司隶、刺史,分部巡察,而不详所统。馀州皆然。自南北朝至隋,俱见第四卷。唐贞观中分天下为十道,此为关内、陇右道,而汉中属于山南道。开元中又分为京畿、关内、陇右及山南西道。以上详见第五卷。唐末为李茂贞及朱温所据,而汉中旋属于王建。后唐同光中悉收复焉,应顺初汉中又亡于孟蜀。唐末方镇及五代十国俱见第六卷。宋初置陕西路,而于汉中置峡西路,庆历初改置鄜延、环庆、秦凤、泾原四路,熙宁中又增置熙河路,既又分置永兴路,凡六路。元丰六年改为永兴、秦凤二路,而峡西亦析为利州路。仍治兴元,即今汉中府。金人得关中,亦置京兆、鄜延、庆原、熙秦等路。后又分熙秦为凤翔、临洮二路,时汉中仍为宋境。元置陕西等处行中书省于京兆,汉中亦属焉。又置甘肃等处行中书省于甘州。元末李思齐、张思道等据其地,以上详见第七、八卷,后皆仿此。明初讨平之,洪武九年置陕西等处承宣布政使司,领府八、属州二十一,县九十五,总为里三千五百九十有七,夏秋二税,大约一百九十二万九千五十七石有奇。而卫所参列其间。今仍为陕西布政司。

西安府,属州六,县三十一。
长安县,附郭。咸宁县,附郭。咸阳县,泾阳县,兴平县,临潼县,渭南县,蓝田县,鄠县,盩厔县,高陵县,富平县,三原县,醴泉县。
华州,属县二。
华阴县,蒲城县。
商州,属县四。
商南县,洛南县,山阳县,镇安县。
同州,属县五。
朝邑县,郃阳县,韩城县,澄城县,白水县。
耀州,属县一。
同官县。
乾州,属县二。
武功县,永寿县。
邠州,属县三。
淳化县,三水县,长武县。
凤翔府,属州一,县七。
凤翔县,,附郭。岐山县,宝鸡县,扶风县,郿县,汧阳县,麟游县。
陇州。
汉中府,属州二,县十四。
南郑县,,附郭。褒城县,城固县,洋县,西乡县,凤县。
宁羌州,属县二。
沔县,略阳县。
兴安州,属县六。
平利县,石泉县,洵阳县,汉阴县,白河县,紫阳县。
延安府,属州三,县十六。
肤施县,附郭。安塞县,甘泉县,安定县,保安县,宜川县,延川县,延长县,青涧县。
鄜州,属县三。
洛川县,中部县,宜君县。
绥德州,属县一。
米脂县。
葭州,属县三。
吴堡县,神木县,府谷县。
庆阳府,属州一,县四。
安化县,,附郭。合水县,环县。
宁州,属县一。
真宁县。
平凉府,属州三,县七。
平凉县,附郭。崇信县,华亭县,镇原县。
泾州,属县一。
灵台县。
静宁州,属县二。
庄浪县,隆德县。
固原州,卫所附见。
巩昌府,属州三,县十四。
陇西县,附郭。安定县,会宁县,通渭县,漳县,宁远县,伏羌县,西和县,成县。
秦州,属县三。
秦安县,清水县,礼县。
阶州,属县一。
文县。
徽州,属县一。
两当县。
临洮府,属州二,县三。
狄道县,附郭。渭源县。
兰州,属县一。
金县。
河州,河州卫、归德所附见。
洮州卫,
岷州卫,西固城所附见。
榆林镇
宁夏卫,灵州、兴武、韦州所附见。
宁夏后卫,
宁夏中卫,
靖虏卫,
陕西行都指挥使司,属卫七,属所四。
甘州卫,附郭。
肃州卫,
山丹卫,
永昌卫,
凉州卫,
镇番卫,
庄浪卫,三所附见。
西宁卫。碾伯所附见,羁縻司卫及属夷附见。
东濒河,
黄河在榆林镇东,又南经延安府东及西安府之东北,与山西皆濒河为界。
南据汉水,
汉水在汉中府城南,东流过兴安州北入湖广界,陕西之境实逾汉水而南也。
西抵羌、戎,
肃州、西宁、洮州、岷州诸卫以西,皆古羌、戎地。
北届朔漠。
今榆林、宁夏、甘肃三镇之北,皆以沙漠为界。
其名山,则有终南,秦岭附。
终南山,在西安府南五十里,亘凤翔、岐山、郿县、三县俱属凤翔府。武功、盩厔、鄠县、长安、咸宁、蓝田之境,皆谓之南山。《禹贡》谓之终南。雍州“终南、享物。”《诗》谓之终南,亦谓之南山。《秦风》“终南何有”,《小雅》“南山有台”及“节彼南山”之类,皆指终南也。《诗传》:“周之名山曰终南。”《左传》:“终南、九州之险也。”汉东方朔曰:“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从河、陇以东,商、洛以西,厥壤肥饶。”按《汉书》:东方朔曰:“南山出玉石金银铜铁良材,百工所取给,万民所仰足也。又有秔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饶,土宜姜芋,水多蛙鱼,贫者得以人给家足,无饥寒之忧。故酆、镐之间,号为土膏。班固曰:“鄠、杜竹林,南山檀柘,号称陆海。”其《西都赋》云:“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张衡《西京赋》曰:“终南、太一,隆崛崔崒。”按王氏应麟曰:“终南,南山之总名;太一,南山之别号。”据经传皆以终南、太一为一山。《西京赋》既并言之,则非一山矣。又潘岳《西征赋》曰:“面终南而背云阳。”又云:“太乙巃嵸。”所谓太一,谓武功县之太白山也。《一统志》:“太一山,在终南西二十里。”悮。盖终南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作都邑之南屏,为雍、梁之巨障,其中盘纡回远,深岩邃谷不可殚究。关中有事,终南其必争之险也。后汉建武二年,赤眉大掠长安,乃引而西,自南山转掠城邑,入安定、北地。三国时汉、魏相持,必在南山褒、斜诸谷间。晋大兴四年终南山崩,时刘曜窃据长安。说者曰:此曜亡之征也。咸康三年侯子光聚众杜南山,按南山在杜县界中,故曰杜南山。僭称帝,后赵将石广击斩之。《地志》曰:“南山大谷凡六,六谷或曰:子午、傥骆、褒斜南北分列,此六谷也。详见汉中府子午等道。出奇走险,则南达汉中,东通襄、邓,故后秦姚苌拜郝奴为六谷大都督,使备南山之险”云。义熙十三年刘裕伐秦,使沈田子等入武关,恐田子众少不敌,遣沈林子将兵自华阳循南山趋秦岭往助之。宋元嘉二十二年魏卢水胡盖吴作乱于渭北,民皆渡渭奔南山。明年魏发兵屯南山诸谷,以备盖吴窜逸。隋大业末李渊入关,南山群盗皆起兵应之。武德七年校猎于鄠之南山,遂幸终南。广德初吐蕃入长安,亡军叛卒、乡曲无赖,多乘乱为盗。吐蕃去,犹窜伏南山五谷中,五谷见下《元和志》。乃设南山五谷防御使讨之。永泰二年京兆尹黎干自南山引涧水穿漕渠入长安,不就。兴元初李怀光叛附朱沘,车驾自奉天幸梁州,怀光遣将孟保等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保逗留不前,至盩厔而还,于是百官从行者皆得达行在。广明以后长安多故,车驾往往入南山趣兴元。五代梁开平三年,遣杨师厚击叛将刘知俊,至华州,长安已为岐守,按是时刘知俊以同州附李茂贞,复取长安,请兵于岐。师厚因以奇兵并南山疾驱而进,自长安西门入,遂克之。按长安西面三门,延平门最近南山。宋失中原,以南山与金人分界。其后蒙古突入山南,而宋与金人之患俱急矣。《唐十道志》:“西京南据终南,一行以天下山河之象,存乎两戒,而终南分地络之阴阳。”一行,唐贞观时僧。《山河两戒说》见《旧唐书》。柳宗元曰:“据天之中,在都之南;按晋潘岳《关中记》云:“终南一名中南。”言在天下之中,居都之南也。西至于褒、斜,又西至于陇首,以临于戎;东至于商颜,按颜师古《汉书‧注》:“商颜者,商山之颜,譬人之颜额也。”又东至于太华,以距于关。关谓潼关。其物产之厚,器用之出,则璆琳琅玕,《夏书》载焉;纪堂条梅,按《诗》注:纪,山之廉角也;堂,山之宽平处;条,山楸也,材宜为车版;梅,亦材之美者。《秦风》咏焉。”《元和志》:“南山西接岐州,东抵陕、虢。其谷之大者有五:曰子午谷、斜谷、骆谷、蓝田谷、衡岭谷也。”按衡岭亦作横岭,见蓝田县。五谷之外又有牛心谷,见华阴县。其谷北接华山,南通商洛,或与子午五谷为六谷。其谷之小者约以百计,宋宣和六年种师道致仕,居南山豹林谷,是其类也。南山深远,自昔常为用兵之地。宋敏求曰:按敏求宋人,撰《长安记》。“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彻蓝田,相距且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胡三省曰:“关中有南山、北山,自甘泉连延至嶻嶭、九嵕为北山,自终南、太白连延至商岭为南山也。”按唐时京师每多水患,盖诸山之水暴溢所致。罗洪先曰:“关中虽称四塞,然南山东西通接商、洛、汝、邓、汉、凤、襄、沔,山深谷密,萦纡盘互,无虑数千里。内多岩洞窟穴,盗贼往往逋逃其中,潜通声问,不啻萌蘗,故《易》称‘豮豕牿牛,涣丘解拇’,称名取类,义弘远矣。”呜乎!罗氏之言岂意为后来流贼之谶哉?按罗氏有《广舆图》传于世。又《史记》:“秦岭天下之大阻也。”按《通释》:“秦岭在商州西八十里。”《一统志》云:“秦岭在西安府蓝田县东南。”恐未可据。《西京记》云:“长安正南山名秦岭,东起商、洛,西尽汧、陇,东西八百里。”岭根水北流入渭,号为“八百秦川”。王应麟曰:“秦岭北为秦山,南为汉山,周六百二十里。”旧记皆云南山深处高而长大者曰秦岭,然则终南、秦岭本一山矣。按《括地志》:“终南山,一名南山,一名橘山,一名楚山,一名秦山,一名周南山,一名地肺山。”是亦以终南为秦山也。《六典》云:“陇右道名山曰秦岭。”或以为今凤翔府之岍山。
泰华,少华山附。
泰华山,在西安府华州华阴县南十里,即西岳也。《舜典》:“八月西巡狩,至于西岳。”《禹贡》:“导河至于华阴”,即华山之北矣。《周礼•职方》:“豫州,其山镇曰华山。”《山海经》:“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高五千仞,广十里,远而望之,若华然,故曰华山。”按《白虎通》:“西方华山,少阳用事,万物生华也。”《尔雅》云“西南之美者有华山之金石”云。汉成帝元延二年幸河东,涉西岳而归。后汉初平四年华山崩裂,《灾异志》云:“汉亡之征也。”《水经注》:“华岳有三峰,按《胜览》云:华岳三峰:芙蓉、明星、玉女是也。直上数千仞,基广而峰峻叠秀,屹于岭表,有如削成。山顶有二泉,东曰太丘泉,西曰蒲池。东西分流,挂溜腾虚,直泻山下。”今其山盘回峻挺,翼带河滨,控临关险,壮都邑之形胜,扼雍、豫之噤喉。秦中险塞,甲于天下,岂不以践华为城,因河为池,山川之雄,泰华裒然称首哉?唐武德二年大猎于华山,按《唐史》:是年祀华山,明年复祀焉。上元初复较猎于华山曲武原。原在山下。天宝九载群臣请封西岳,不果。按是年将封华山,命凿华山路,设坛场,既而以关中旱,不果。《六典》:“关内道名山曰泰华。”考唐玄宗《华岳铭》有曰:“雄峰峻削,菡萏森爽。是曰灵岳,众山之长。伟哉此镇,峥嵘中土。高标赫日,半壁飞雨。”又《题名记》:自开元迄后唐之清泰,登华岳者,凡五百四十有二人。其峰峦洞谷,参差错列,而峰之最著者,为莲花诸峰,按《华岳志》:“岳顶中峰曰莲花峰,东峰曰仙人掌,西峰曰巨灵足。”世传华山初与蒲州首阳山为一山,河神巨灵劈分为两,以通河流,掌迹犹存,故张衡《西京赋》云:“缀以二华,巨灵赑屃,高掌远跖,以流河曲。”曹植《述征赋》亦云“表神掌于岩谷”也。唐王涯为之辨曰:“华岳首峰有五崖,比壑破岩而列,自下远而望之,偶为掌形耳,谓是巨灵之迹,不亦诞哉?”又华山南峰,曰落雁峰,其相近者曰黑龙潭、仰天坪。西北曰毛女峰。东北曰云台峰。其与云台相近者曰公主峰,相传汉南阳公主避王莽乱,入山得仙处。洞之最著者为碧云诸洞,按《华岳志》:“岳顶而东为碧云洞,下为碧云溪。稍西有王刁洞,昔仙人王遥与刁自然所居也。岳顶之东南曰老君洞,旁为焦公岩。岳顶之北则为仙人洞、水帘洞。其近毛女峰者道书以为太极总仙洞也。”谷之最著者为牛心诸谷。牛心谷,见前终南山五谷注。按《华岳志》:“碧云洞旁有黄神谷、牛心谷。其相近为藏马谷,相传谷有神马藏焉,汉武求仙时,马自谷中出也。又有文仙谷,为仙人贾君所居。迤西曰车箱谷。又有雾谷,后汉张超居此,宋陈抟命弟子凿张超谷中石室是也。又西曰仙谷,一名石羊城。俗讹为黄初平叱石成羊处。又西南曰桃谷、瓮谷、竹谷、大敷谷。又西南则华阳薮也。”登华岳之巅,俯视云烟皆出其下,帝座微茫,仿佛可通也。按郭缘生《述征记》:“从山麓至山顶,升降纡回凡三十三里,有天井、青柯坪、百丈崖。夹岭以上至屈岭为绝顶处,道皆奇险。而夹岭两箱悬崖数百仞,路广裁三尺馀,世亦谓此为搦岭也。”又少华山,在华州南十里,东去太华八十里。按张衡赋:“缀以二华”,即太华、少华也。峰势相连,视华山差小,故曰少华。其峰之名者曰少华诸峰,按《华岳志》:“少华山正峰曰少华峰,峰之东曰独秀峰,亦曰玉女峰。其下即敷水峪也。”谷之名者曰白石诸峪。《华岳志》:“少华峰西有白石峪、潭峪、水峪,皆深广。白石峪之西为郑南峰,华州本春秋时郑始封地也。”志云:以后周所移郑县而名。又西则石堤峪也。华山层岩复岭,与终南相环带,信为天设之险矣。
陇坻,陇关附。
陇坻即陇山,亦曰陇坂,亦曰陇首,在凤翔府陇州西北六十里,巩昌府秦州清水县东五十里。山高而长,北连沙漠,南带汧、渭,关中四塞,此为西面之险。《战国策》:范睢曰:“秦右陇、蜀。”按汉初张良亦云“关中右陇,蜀”,盖以陇坂险阻与蜀道并称也。又《西京赋》云:“右有陇坻之隘。《汉书》:“元鼎五年,自雍逾陇,西登崆峒。”王莽之篡也,命其右关将王福曰:“汧、陇之阻,西当戎狄。”后汉建武二年,赤眉引兵欲西上陇,时隗嚣据天水,遣将杨广迎击,破之。六年,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隗嚣惧,遂发兵反,使王元据陇坻,伐木塞道。诸将与嚣战,大败,各引兵下陇。八年来歙袭取略阳。见秦州秦安县。嚣使王元拒陇坻,行巡守番须口,见陇州。王孟塞鸡头道见平凉府幵头山。}}牛邯军瓦亭,见秦安县。以上数处皆陇道要口也。嚣悉众围略阳,不克。帝寻部分诸将数道上陇,略阳围解。永和五年于扶风、汉阳筑陇道坞三百所,置屯兵以备羌乱。既而羌入武都,烧陇关。陇关即大震关。永初以后,群羌扰乱,屡断陇道,窥三辅。《三秦记》:天水郡有大坂,曰陇坻。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欲上者七日乃得越,故《论都赋》曰:“置列汧、陇,廱偃西戎。”《西京赋》亦云:“陇坻之隘,隔阂华戎。”言其高且险也。郭仲产《秦州记》:“陇山东西百八十里,登山巅东望秦川,四五百里,极目泯然。山东人行役,升此而顾瞻者,莫不悲思。俗歌曰:“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肝肠断绝。”又云:“陇头流水,分离四下,念我行役,飘然旷野,登高远望,涕零双堕。”又张衡《四愁诗》曰:“吾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坂长。”度汧陇,无蚕桑﹑八月乃麦,五月乃冻解。”《说文》:“登陇山,东望秦川,墟舍桑梓,与云霞一色。高处可容百馀家,下处容十万户。上有悬溜,吐于山中,汇为澄潭,名万石漈,流溢散下,皆注于渭。”又有小陇山,志云:在陇州北。王氏曰:“在清水县。”旧志以大陇为陇首,小陇为陇坻。胡氏曰:“小陇山在陇州废南繇县西北。”非也,即今州西八十里之关山矣。岩障高深,不通轨辙,亦曰分水岭。自曹魏以后,秦﹑雍多故,未常不以陇坻为要害。晋义熙八年,姚兴分遣诸军击杨盛于仇池,兴自雍赴之,与诸将会于陇口。即陇关之口。后魏正光五年,秦州贼莫折念生等作乱。李苗言:“陇贼猖狂,利于疾战。如令陇东不守,汧军败散时,元志将兵军汧。则两秦遂强,谓秦州及南秦州也。见上沿革。时南秦州民张长命等亦据城应贼,故云两秦。三辅危弱,国之右臂,于斯废矣。”未几念生遣其弟天生将兵下陇,与元志战于陇口,志败保岐州,贼势遂炽。明年崔延伯破天生于黑水,见盩厔县。追奔至小陇,岐、雍、陇东皆平。会将士稽留采掠,天生遂塞陇道,由是诸军不得进。孝昌二年念生以秦州降,萧宝寅使元修义西进,修义停军陇口,久不前。念生遂复叛。隋义宁初李世民破薛仁杲于扶风,追奔至陇坻。唐贞观二十年,车驾逾陇山,幸灵州,抚定敕勒诸部。《六典》:“陇右道名山曰陇坻。”《里道记》:“陇山有新﹑故两关:故关,大震关也;在陇州西七十里。旧志云:在清水县东五十里。新关,安夷关也。”在陇州西四十。。先是武德五年突厥入原州,陷大震关。至德初安禄山遣其将高嵩以敕书缯彩诱河﹑陇将士,大震关使郭英乂击斩之。广德元年吐蕃入大震关,尽陷河西、陇右地。大历三年凤翔帅李晟出大震关,破吐蕃于临洮。大中六年陇州防御使薛逵,奉诏移筑故关,上言:“汧源西境切在故关,昔有堤防,殊无制置,僻在重冈之上,苟务高深;今移要会之中,实堪控扼。旧绝井泉,远汲河流;今临水挟山,当川限谷,危墙深堑,克扬营垒之势,乞改为安戎关。”一作“定戎”,今曰安夷。从之。由是以大震为故关,而安戎为新关。天复二年李茂贞劫驾幸凤翔。朱全忠讨之,进军凤翔城下。遣将孔勍出大散,自凤州西取成州,《九域志》:“凤州西至成州二百七十里。”又北取陇州,又西至秦州,《九域志》:“成州北至陇州二百五十里,陇州西至秦州亦二百五十里。”不克,乃自故关引还。五代梁贞明二年,蜀将王宗播自秦州出故关,攻陇州,寻引归。六年蜀将王宗俦等伐岐,出故关,壁于咸宜,入良原,咸宜见陇州,良原见泾州灵台县。复攻陇州,不克。汉乾祐初王景崇以凤翔叛附蜀,蜀将韩保贞赴援,出新关,军于陇州。宋建炎四年张浚败绩于富平,金人遂逾陇关取秦、巩诸州。绍兴十年杨政自巩州入陇关,拔陇州,取岐州诸屯。明初徐达克陇州,逾陇关,秦州、巩昌遂下。《纪胜》云:“大震关西汉时置。”《地道记》所称“汉置陇关,西当戎翟”者也。世传汉武帝登陇经此,遇雷震而名。俗歌曰:“震关遥望,秦川如带。陇关之名,大震旧矣。”宇文周天和中避讳改关曰大宁,亦曰陇山关,隋﹑唐复为大震关。唐薛逵改筑新关于陇山上,西去故关三十里。控扼要道,与故关并为戍守处。秦﹑雍喉嗌,陇关当之矣。今大震关曰故关,安彝关曰新关。有故关大寨巡司,两关俱属焉。
龙门,
龙门山,在西安府同州韩城县东北八十里,山西河津县西北三十里,夹河为险,古称津要。《禹贡》:“浮于龙门、西河。”又曰:“导河积石,至于龙门。”亦谓之孟门。《战国策》:吴起曰:“殷纣之国,左孟门。”盖指龙门也。今山西吉州有孟门山,志以为即龙门之上口。《竹书》:“晋昭公元年河水赤于龙门。”《大事记》:“周威烈王十三年,晋河岸倾,壅龙门至于底柱。”《吕氏春秋》:“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汉纪》:“成帝元延二年,游龙门。”今悬崖峻壁,夹河并峙,河经其中,惊涛激浪,震动岩谷,相传大禹所凿也。《史记•自叙》:“迁生于龙门。”《魏土地记》:“龙门山,大禹所凿,通孟津河口,广八十里,岩深,镌迹尚存。”《三都记》:“龙门外悬泉,而两傍有山,水陆不通,鱼鳖莫上,故江河大鱼有暴腮龙门之困。”《水经注》:“河水出龙门,以两山夹河而名。”。晋太元二十一年,后秦姚兴攻河东。故西燕所署河东太守柳恭等临河拒守,兴兵不得济,汾阴薛疆引秦兵自龙门济,遂入蒲坂,恭等皆降。后魏太和二十一年魏主宏自代北南还,至龙门,谓今河津县。遣使祀大禹,寻置龙门镇于此。旧志:龙门镇西对夏阳之龙门山。盖置于河东岸也。孝昌二年以薛修义为龙门镇将。永熙末高欢破潼关,屯华阴,龙门都督薛崇礼以城降欢。宇文周太和五年,齐将斛律光侵汾北,围定阳,今山西吉州。,筑十三城,拓地五百里;宇文宪督诸将自龙门渡河,光退保华谷,华谷城,见山西稷山县。宪攻拔其新筑五城。隋大业十三年李渊起义师,至龙门,亦谓河津县。任瑰请从梁山渡河径指韩城,渊从之。《括地志》:“龙门之南即梁山,故龙门亦兼梁山之称。”时唐兵盖自龙门渡也。梁山,今亦见韩城县。唐武德二年李世民讨刘武周,自龙门乘冰坚渡河屯柏壁。见山西绛州。七年,治中云得臣自龙门引河,溉田六千馀顷。《通典》:“韩城东北有龙门城,极险峻。”又有龙门关,盖周、齐时攻守处。其地两峰壁立,大河经此,扼束而出,南北盖百馀里,关之下即禹门渡矣。
桥山,
桥山即子午山,亦曰子午岭,在庆阳府合水县东五十里。山绵亘深远,其在延安府保安县东六十里者亦曰艾蒿岭,以岭多艾蒿也。又葭州南六十里有艾蒿坪,亦为桥山东麓。其在鄜州中部县治北者则曰桥山,以沮水穿山而过山若桥然也。相传黄帝葬衣冠于此。《史记》:“黄帝葬桥山。汉元封初北巡朔方,还祭黄帝冢于桥山,释兵须如。”须,一作“凉”。《地志》以为山南地名。即此。其在今榆林卫西南境者则曰桥门。后汉灵帝初,段顈讨东羌先零等,破之于高平逢义山,见平凉府镇原县。追羌出桥门。《水经注》:“桥山有长城门,故谓之桥门。”一名青岭门,后唐长兴四年李彝超以夏州拒命,遣军讨之,彝超使其兄阿罗出守青岭门以拒官军。薛居正曰:“自庆州而东北过奢延泽,至夏州青岭门,即古长城门也。”《寰宇记》:“桥山南连耀州,北抵盐州,东接延州,绵亘八百馀里。”盖邠、宁、环、庆、延、绥、鄜、坊诸郡邑,皆在桥山之麓。宋人所称横山之险,亦即桥山北垂矣。又沮水出桥山,合于洛水,东西群川皆会流于山下,俗亦谓其地为川东、川西。
嶓冢,
嶓冢山,在汉中府宁羌州东北四十二里,《禹贡》:“嶓冢导漾。”是也。《山海经》以为鲋嵎山。《水经注》:“沔水出武都沮县东狼谷中。”沮县,今略阳县,狼谷盖即嶓冢之谷。狼谷即嶓冢之异名矣。薛氏曰:“陇东之山皆嶓冢也。”《唐六典》:“山南道名山曰嶓冢。”又秦州西南七十里有嶓冢山,则西汉水所出。
西倾,
西倾山,在洮州卫西南二百五十里。《禹贡》:“西倾因桓是来。”《寰宇记》:“桓水自吐谷浑界流入洮州境。”是也。一名嵹台山,又为彊山,亦曰西彊山,或谓之马寒山。刘宋景平中吐谷浑王阿豺升西彊山观垫江源,即此山也。《沙州记》:“洮水与垫江水俱出漒台山,漒与嵹通。山南即垫江源,山东则洮水源。”也垫江水即阶、文之白水。郭景纯曰:“自西倾山东南流入汉而至垫江,故段国以为垫江水盖即《禹贡》之桓水。”隋大业三年裴矩撰《西域图记》,从西倾以去纵横所亘将二万里,盖以西倾为内外之界也。《唐六典》:“陇右道名山曰西倾。”今临洮府西南百五十里有西倾山,巩昌府漳县西北八十里亦有西倾山,皆非《禹贡》之西倾也。
积石,
积石山,在西宁卫西南百七十里。《禹贡》“导河自积石”是也。《水经注》:河径积石而为中国河。成公子安《大河赋》曰:“潜昆仑之峻极,出积石之嵯峨。”俗谓之大积石山。又河州卫西北七十里有积石山,两山如削,黄河中流,西临蕃界,俗谓之小积石山。一名唐述山。后汉延禧三年,西羌馀众复与烧何大豪寇张掖,校尉段顈击之。羌引退,顈追之,且斗且行,积四十馀日遂至积石山,出塞二十馀里,盖自张掖而南,转战至积石,道路纡回,遂至于此。斩烧何大帅,降其馀众而还。隋大业三年平吐谷浑,命刘权戍河湟郡积石镇,大开屯田,捍御吐谷浑,以通西域之路。唐贞观八年遣李靖等攻吐谷浑,靖督诸军经积石山河源至且末,且末,见甘肃塞外曲先卫。穷其西境。盖积石控据河津,实为西面之险。《唐六典》:“积石,陇右道之名山也。”
贺兰,
贺兰山,在宁夏卫西六十里。其山盘踞数百里,上多青白草,遥望如骏马,北人呼骏马为贺兰也。山多果实,又产铅,丹崖翠壁,巍然隆峻。唐建中二年,吐蕃请灵州之西,以贺兰山为界,许之。五代唐长兴三年,夏州帅康福奏:党项入寇,击败之,追至贺兰山。宋景祐以后,赵元昊据有其地,建宫于贺兰山东。今宫垣遗址尚存。庆历四年,契丹主宗真亲帅骑兵十万,济河入夏,遣将萧惠与元昊战于贺兰山北,败之。又皇祐初契丹伐夏,获夏主谅祚之母于贺兰山以归。今贺兰屹峙宁夏西北,实为屏障。正统以后北人入套中,西犯甘、凉,多取道于山后,甚且阑入山南,视为通途。弘治二年督臣王越袭击于贺兰山后,败之。嘉靖三年亦不剌驻牧贺兰山后,出设扰边。议者以打硙口、赤水墩诸处可以垛截,若设瞭望于山外,而于山南络绎布置,防其冲突,庶宁夏完固,而河西之患亦寡矣。
祁连。
祁连山,在甘州卫西南百里。山甚高广,本名天山,匈奴呼天为祁连也。汉元狩元年,霍去病出陇西,击匈奴,至祁连,斩首三万二百级。《西河旧事》:“祁连山在张掖、酒泉二郡界,产松柏五木,美水茂草。山中冬温夏冷,宜牧放,牛羊充肥,乳酪美好。”故匈奴歌曰:“夺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是也。今自张掖以西,其大山多以祁连名。
其大川则有大河,
大河自西域入西宁卫及河州之境,绕兰州而北,经靖边、宁夏及榆林之境乃折而南,出龙门,抵华阴,复折而东,周匝三垂,皆大河也。《禹贡》曰:“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又曰: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禹迹至今未改矣。又龙门以南,河山之会,秦、晋之郊也。春秋时,其地属晋,故其力足以拒秦。鲁僖公九年,秦穆公援立夷吾,夷吾请割晋之河西八城与秦;《左传》作“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此从《秦纪》。背约不与,十五年战于韩,获晋君以归;夷吾献河西地,既而晋复取之。战国初魏使吴起守西河,秦兵不敢东向。武侯尝浮西河而下,所谓“美哉山河之固”者也。方是时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郑即今华州。有上郡。其后秦数出兵攻魏,魏日以削。秦惠王六年魏始纳阴晋,即今华阴县。八年魏纳河西地,孔氏曰:“同、丹二州之地也。”丹州,今延安府宜川县。十年魏纳上郡十五县,今延安以北地。而河西之地尽入于秦。《战国策》:摎留谓韩王:“魏两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是也。吕氏曰:“秦孝公用商鞅取河西地,其尽得河西,则犀首、张仪之力也。”《吕氏春秋》:“吴起去西河而泣曰:‘君诚知我而使我毕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听谗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也不久矣。’吴起果去魏入荆,而西河毕入秦,魏日以削,秦日益大。”《秦纪》:“穆公时尝得河西地,而晋复取之,故孝公元年下令曰:‘三晋攻夺我河西地。’于是出兵东围陕城。”十年东地渡洛,此即渭北之洛川,所谓自郑滨洛者也。贾生《过秦》所云“商君佐之,拱手而取西河之外”者也。自秦、晋以后,争于关河之交者,其盛衰强弱,无不以是为判。又大河在关中,馈运所资也。《春秋》僖十三年:“秦输粟于晋,自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泛舟之役。”孔颖达曰:“秦都雍,雍临渭。晋都绛,绛临汾。繇渭入河,又繇河以溯汾也。”汉岁漕关东粟以给中都官,多至六百万石,大率取于关东诸郡,从河入渭。”隋、唐都长安,皆溯河为运。而河有三门底柱之险,见河南名山底柱。水流湍悍,输挽为劳。隋开皇三年以长安仓廪尚虚,谓西自蒲、陕,东至卫、汴,水次十三州,募丁运米,十三州,华、陕、谷、洛、管、汴、汾、晋、蒲、绛、怀、卫、相是也。于卫州置黎阳仓,陕州置常平仓,华州置广通仓,转相灌输,漕关东及汾、晋之粟,以给长安。唐大历中刘晏为转运使,以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缘水置仓,转相受给。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船之运积河阴,今河南河阴县。河船之运积渭口,渭船之运入太仓,岁输粟百馀万,无升斗溺者。宋以陕西用兵,欧阳修谓宜按唐裴耀卿之迹,不惮十馀里陆运之劳,裴耀卿置仓三门东西,亦见河南名山底柱。则河漕通而物可致,且纾陕西之困。明天顺中延、绥多故,杨鼎请循河通饷;且议摘漕粮数千石赴陕,谓河南陕州。就令教习山、陕、河南之人,待舟楫通后乃许回运;且可顺携解盐数十万以充淮课,则国利大有益。郑晓曰:“河自蒲州北至龙门,两岸平广可渡者百馀里,此诚关中之襟要,而华阴渭口又运道之喉嗌也。”今详见《川渎异同》。
汉水,西汉水附见。
汉水有二。一曰西汉水,源出巩昌府秦州西南九十里嶓冢山,西南流经西和县北,又南至成县西接阶州东北境,复折而东南,经成县南流入略阳县西谓之犀牛江,又南流经宁羌州东而合于嘉陵江,此即嘉陵江之上流,非《禹贡》所称汉水也。嘉陵江见四川大川。其自宁羌州嶓冢山东流,经沔县及褒城县南,又东南经汉中府南,又东经成固县及洋县之南、西乡县之北,又东经石泉县南,乃折而南经汉阴县、紫阳县之西,复折而东出兴安州之北,又东经洵阳县南、白河县北而入湖广郧阳府界者,此即《禹贡》所云“嶓冢导漾,东流为汉”之汉水也。俗亦谓之东汉水。详见《川渎异同》。
渭水,
渭水出临洮府渭源县西二十五里之南谷山,流经鸟鼠山下,在渭源县西二十里。过县北,东流经巩昌府北及通渭县、宁远县、伏羌县之北。又流经秦安县南、秦州之北,至州东南清水县西,又东南流经山谷中,入凤翔府陇州南界,又经宝鸡县南,而汧水自北入焉;汧水出陇州汧山,历汧阳县至宝鸡县东三十里入于渭。又东经岐山县及扶风县南,又东经郿县北,而斜水自南入焉;又东流入西安府乾州武功县南,又东经盩厔县北、兴平县南,又东经鄠县北、咸阳县南,而沣、镐二水自南入;焉详见西安府。又东过西安府城北,而霸、浐二水亦自南入焉;亦详见西安。。又东历临潼县北、高陵县南,而泾水自北入焉;又东历渭南县北及华州之北,又东历同州朝邑县南,而漆、沮二水亦自北入焉;又东至华阴县北而入于河。《禹贡》:“导渭自鸟鼠同穴,东会于沣,又东会于泾,又东过漆、沮入于河。”《汉志》:“渭水出鸟鼠同穴山,东至船司空见华阴县。入河,过郡四,谓天水、扶风、京兆、冯翊。行千八百七十里,汉漕渠所经也。”元光六年郑当时言:“异时关东漕粟从渭上,度六月罢,而渭水道九百馀里,时有难处。引渭穿渠起长安,旁南山,下至河三百馀里,径易漕,度可令三月罢,;渠下民田万馀顷又可得以溉。此损漕省卒,而益肥关中之地,得谷。”上以为然,令水工徐伯穿漕渠,渠成,水大便利,民得以溉。《淮南子》:“渭水多力,宜黍。”杜笃《论都赋》:“洪渭之流,径入于河,大船万石,转漕相过。”是也。建安十六年,曹操击马超、韩遂,自蒲阪渡西河,循河为甬道而南。超等自潼关退拒渭口。操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既而进军悉渡渭,与超等战,大破之。晋义熙十三年,刘裕伐姚秦,王镇恶等至潼关,请帅水军自河入渭,径趣长安。后魏太和二十一年,自长安还洛阳,泛渭入河。隋开皇元年,诏郭衍开漕渠,引渭水经大兴城北,东至潼关,漕运四百馀里,关中赖之,名富人渠。四年又以渭水多沙,深浅不常,漕者苦之,诏宇文恺凿渠引渭,自大兴城东至潼关三百馀里,名广通渠。漕运通利。唐天宝三载,韦坚为运使,规汉、隋旧渠,皆起关门,西抵长安,通山东租赋,乃古咸阳壅渭为堰,绝灞、浐并渭而东,注永丰仓下,{{annotate|见华阴县,即渭水入河处。复与渭合《五行志》:“元和八年渭水涨,绝济。”大和元年岁旱河涸,挽漕者掊沙而进,米多耗。咸阳西十八里有兴成堰,秦、汉故漕渠也。咸阳令韩辽请疏之,东抵潼关二百里,可以罢车挽之劳。从之。天复四年,朱全忠劫迁车驾于洛阳,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长安自此丘墟,而漕渠之利亦废不复讲。王氏应麟曰:“渭川自大散关以北,达于岐、雍,夹渭南北岸,沃野千里,谓之秦川。”关中有事,沿渭上下可度者不一处,战守之宜,所在皆急。此诚都城之襟带、畿辅之堑防也。
泾水,汭水附。
泾水,出平凉府西南四十里幵头山之泾谷,《淮南子》:“泾水出薄洛之山。”《华戎对境图》:“泾水上接蔚茹水,南流至幵头山乃折而东。”东流经府城北,又经泾州北,又东历邠州长武县北,汭水入焉。汭水源出凤翔府陇州西四十里弦蒲薮,东北流入平凉府华亭县南,又东经崇信县北,至泾州城北,又东南过长武县北,而东流合于泾水。泾、汭同流,过邠州北,又东南流经淳化县西南,又南经永寿县东,又南历谷口,见醴泉县。至醴泉县东,又东南流过咸阳县东北,泾阳县南,至高陵县西南二十里而合渭水。《禹贡》所谓“泾属渭汭”者是也。《周礼•职方》:“其川泾、汭。”《诗•公刘》:“芮鞠之即。”芮、汭同。鞠,水外也。《左传》成十三年:“晋师以诸侯之师及秦师战于麻隧,在泾阳县西南。秦师败绩。师遂济泾,及侯丽而还。”刘伯庄云:“侯丽在泾阳县境。”襄十四年:“晋帅诸侯之师伐秦,济泾而次,秦人毒师上流,师人多死。”乐史曰:“济处即今泾阳县之睢城渡。”《史记》:“秦桓公二十六年,晋率诸侯伐秦,秦军败走,追至泾而还。景公十八年,晋悼公败秦军,追度泾,至棫林而还。”棫林,或曰即咸林,今华州也。又关中溉田之利,莫如泾水。《汉志》:“泾水出幵头山,东南至阳陵入渭,阳陵见高陵县。过郡三,安定、扶风、冯翊也。行千六十里。”秦始皇初,韩闻秦好兴事,欲罢读疲。之,毋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间说秦,令凿泾水自中山见泾阳县。西抵瓠口为渠,瓠口,《索隐》曰:“即谷口。”见醴泉县。并北山东注洛北山,即九嵕、嶻嶭诸山。三百馀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阏之水,溉舄卤之地四万馀顷,收皆亩一锺,六斛四斗为锺。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汉元鼎六年,左内史倪宽请穿六辅渠以益溉郑国旁高卬仰通。之田。太始二年,赵中大夫白公复奏穿渠,引泾水,首起谷口,尾入栎阳,见临潼县。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馀顷,因名曰白渠。颜师古曰:六辅渠在郑渠上流之南,白渠在郑渠下流之南。”民得其饶,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举臿为云,决渠为雨。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言此两渠饶也。后汉迁雒,而郑、白两渠渐废。晋建兴四年,刘聪使刘曜寇长安,曜陷冯翊,转掠上郡、北地,进至泾阳,谓泾水北。渭北诸城悉溃,遂逼长安。义熙十三年,刘裕伐秦,王镇恶自河入渭。秦主泓遣其将姚彊等合兵屯泾上以拒之,为镇恶所败。其时泾水左右皆战地也。宇文周以后,渠堰之利复起。唐永徽六年,太尉长孙无忌言曰:“渠水带泥淤,灌田益肥美。又渠水发源本高,向下支分极众,若使流至同州,则水饶足。比为碾硙用水,泄渠水随入渭,加以壅遏耗竭,所以失利。”诏尽毁水上碾硙,以利民田。天宝以后,泾、渭之间,屡遭寇乱。广德二年,回纥、吐番逼奉天,还攻泾州不克,遂涉泾而遁。又是时势豪之家,多引泾水营私利,民田益困。大历十三年,敕毁白渠支流碾硙以溉田。杜佑曰:“秦、汉时,郑渠溉田四万顷,白渠溉田四千五百顷,唐永徽中两渠灌浸不过万顷,大历中减至六千顷,亩朘一斛,岁少四五百万斛。复两渠之饶,诱农夫趣耕,河、陇可复也,岂徒自守而已哉?”《元和志》:“太白渠在泾阳县东北十里;中白渠首受太白渠,东流入高陵县界;南白渠首受中白渠,东南流,亦入高陵县界。”刘禹锡曰:“泾水东行注白渠,酾而为三,以沃关中。白渠之利不废,关中可无硗忧也。”《宋史》:“淳化二年泾阳民杜思渊言:‘泾河内旧有石翣,以堰水入白渠,溉雍、耀田,岁收三万斛。其后多历年所,石翣坏,三白渠水少,溉田不足,民颇艰食。乾德中节度判官施继业率民用竹木为堰,壅水入渠。缘渠之民,颇获其利。然每遇暑雨水骤,堰辄坏,至秋复以民力葺治,役烦而堰终不固。乞依旧修叠石翣,为暂劳久逸计。’诏从之,寻复中止。至道初度支判官梁鼎、陈尧叟言:‘郑、白二渠,旧史溉田以万计,今所存不及二千顷。郑渠难兴工,请修三白渠旧迹。’诏皇甫选、何亮相度。选等言:‘郑渠并仲山而东,凿断冈阜,首尾三百馀里,连亘山足,岸壁颓坏,堙废已久。度其制置之始,泾河平浅,直入渠口,暨年代浸远,泾河陡深,水势渐下,与渠口相悬,水不能至。峻崖之处,渠岸废久,实难致力。三白渠溉泾阳、栎阳、高陵、云阳、三原、富平六县田,三千八百五十馀顷,宜增筑堤堰以固护之。旧设斗门一百七十有六以节水,宜悉缮治。渠口旧有六石门,谓之洪门,亦曰洪口堰。今亦圮,若复议兴置,则其功甚大。且欲就近度岸势,别开渠口,以通水道,令渠官行视疏濬。又泾河中旧有石堰,修广皆百步,捍水雄壮,谓之将军翣,废坏已久。杜思渊常请兴修而不克,仍止造木堰,涉夏水潦堰辄坏。欲自今溉田毕,即命水工拆堰木寘岸侧,充秋季修堰之用。’诏行之,于是自仲山南移治泾阳,未几复罢。景德三年,博士尚宾经度郑、白渠。宾言郑渠久废不可复,今自介公庙在泾阳县北。回白渠洪口,直东南合旧渠以畎泾河,灌富平、栎阳、高陵等县,经久可以不竭。”工毕,民果获利。景祐三年漕臣王沿言:‘三白渠溉田数万顷,今才及三千馀顷,宜以时修治。又郑、白渠皆上源高处为堰,沿渠立斗门,多者至四十馀所,以分水势,其下别开小渠,分以溉田。其作堰之法,用石,锢以铁积之于中流,拥为双派。南流者仍为泾水,东流者酾为二渠,故虽骇浪不能坏其防。’诏从其言,修三白渠。熙宁五年诏三白渠为利甚大,又有旧迹,可极力修治。是年泾阳令侯可议凿小郑渠,引泾水高与古郑渠等。又都水丞周良孺言:‘自石门北开二丈四尺,堰泾水入新渠,可溉田二万馀顷;开至临泾,泾阳县西三十里泾水南有临泾镇。就高入白渠,则水行二十五里,利益广;开至三限口,五十馀里接云阳,可溉田三万馀顷。’诏如其议,自石门至三限合白渠兴修,既而复罢。六年复诏修举。大观四年丰利渠,成见泾阳县。疏泾水入渠,下与白渠会,溉泾阳、醴泉、高陵、栎阳、云阳、三原、富平七邑之田,总二万五千九十有三顷。”《元史》:“宋熙宁中修白渠故迹,自仲山旁开凿石渠,从高泻水,名丰利渠。大统八年泾水涨,毁堰塞渠,复疏导之。至大初御史王琚请于丰利渠上更开石渠,从之。至正三年以新渠堰坏,导流益艰,乃复治旧渠口堰,成,凡溉农田四万五千馀顷。”明朝洪武中耿炳文守西安,修筑泾阳洪渠诸堰以溉民田,繇是军需无缺。永乐以后屡经修治,成化中项忠、余子俊、阮勤等并凿石通水,引泾入渠,谓之广惠渠,白渠之利得以不废。水分三限,旧志:自仲山下截泾河筑洪堰,引入白渠,下至泾阳县北白公斗门,分为三限,宋、元以来旧迹也。上限入云阳、三原、栎阳,亦曰北限。中限入三原、高陵、栎阳,南限入泾阳,皆立斗门以均水,凡一百三十五处。志云:三限闸在泾阳县北五里,北曰大白,中曰中白,南曰南白。大白之下为邢堰,堰之上渠分为二:北曰务高渠,南曰平皋渠。中白渠之下二十里为彭城闸,渠分为四,北曰中白渠,南曰中南渠,又南曰高望渠,又南曰禑南渠。中南渠之下又北分者曰折陂渠,南分者曰昌连渠。独南白渠无分。其五县分水以三限及彭城为要地云。说者谓秦、汉时,泾河平浅,古沟浍犹有存者,故引河作渠,直易易耳。年久泾河益深,水势与渠口相悬,必益就上流,然后能引水,而疏凿非故渠,且多石,故其用力尤难。刘麟有言:“北随旧址以开渠,南高泾、渭之岸,东北杜入河之口,如李冰壅江作堋法,即高陵、栎阳以北,舄卤变为沃壤矣。”
洛水,
洛水源出庆阳府合水县北二十里白于山,《汉志》云:“洛水出北地归德县蛮夷中。”又《匈奴传》注:“洛水出上郡雕阴泰冒山。”一云周时有洛国居此。又《西羌传》:“洛川有大荔之戎。”归德废城,见庆阳府。雕阴,见延安府甘泉县。东北流经废洛源县,见庆阳府。又东经延安府保安县西南,又南经安塞县、甘泉县西,历鄜州城东,又南经洛川县西南,中部县东,而沮水入焉,沮水自中部县子午岭东南流而入于洛水也。《唐•五行志》“太和四年,鄜、坊水漂三百馀家”,即洛水矣。于是洛水亦兼沮水之称;又南流经宜君县东而入西安府耀州境,过州西又南合于漆水;漆水自同官县界流经耀州三原而合洛水。历三原县东北,富平县西北及白水县东,又东南流经澄城县西,南至同州西,《唐•五行志》:“开元十五年洛水溢入鄜城,平地丈馀,坏同州城市及冯翊县,漂居民二千馀家。”鄜城见洛川县。又东南流至朝邑县南而入渭水。《禹贡》“漆、沮既从”,杜佑曰:“洛即漆、沮。”盖三水同流也。《周礼•职方》“雍州浸曰渭、洛”,《周纪》“西伯献洛西之地于纣”,即此洛水也。于春秋时与泾、渭并为三川。《国语》:“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左传》昭二十二年:苌弘曰:“周之亡也,三川震。”谓西周。韦昭以泾、渭、汭为三川。杜预曰:“泾、渭、洛也”。东魏杨休之对高欢曰:“河、洛、伊为三川,泾、渭、洛亦为三川。”汉刘向云:“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annotate|《史记•六国表》:“显王三年秦败韩、魏之师于洛阴。又洛河在关中,亦灌溉所有事也。《史记》:“武帝时庄熊罴言:‘临晋民愿穿洛以溉重泉以东万馀顷故卤地。重泉见蒲城县。诚得水,可令亩十石。’于是穿渠,自征引洛水至商颜下。征即今澄城县。商颜,杜佑曰:“即商原也。”岸善崩,乃凿井,深者四十馀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水颓以绝商颜,东至山岭十馀里间。井渠之生自此始。穿渠得龙骨,故名曰龙首渠,《括地志》:“伏龙寺在同州冯翊县西北四十里。”故老云:“汉穿渠得龙骨,因立祠焉。”是也。作之十馀岁,渠颇通,犹未得饶,后遂废。”后周保定二年亦于同州开龙首渠,以广灌溉云。
洮水,
洮河,出洮州卫西倾山,见上。经卫南,东北流经岷州卫北,又折而北入临洮府西南境。盘束山中千数百里,始经府城南,又西北入兰州境,合湟水注于黄河。《沙州记》:“洮水出漒台山。”漒台即西倾也,故洮水亦兼漒川之名。以其西接黄沙,谓之沙漒。段国云:“黄沙在浇河郡西南一百七十里。”其沙南北百二十里,东西七十里,西极大阳川,周回数百里都不生草木,荡然黄沙,望之若人委干糒于地。其东则为洮漒。自洮漒南北三百里中,地草遍是龙须而无樵采。《水经注》:“洮水与蜀白水俱出西倾山。见名山西倾。洮水东北流经吐谷浑中,又东北经临洮、安故、狄道,又北至枹罕而入于河。诸县皆在洮东,洮西,悉羌人虏所居也。”蜀汉延熙十年,姜维与魏将郭淮、夏侯霸战于洮西,匈奴白虎又率部落降维。十八年姜维自枹罕趣狄道,魏将王经前军逆战于故关,关在洮水西,盖汉关故址。不利,经度洮水与维战于洮西,大败。炎兴初,魏邓艾遣王颀等攻姜维于沓中,见洮州卫。维闻钟会已入汉中,引还。魏将杨欣自甘松亦见洮州卫。追蹑维于漒川口,大战,维败走。晋咸和二年,凉将韩璞与赵将刘胤夹洮相持七十馀日,为胤所败。胡氏曰:“漒川口在漒台山东南,即洮水口也。前凉张骏于此置漒川郡,后乞伏国仁亦置焉。”又吐谷浑为乞伏干归所败,其王树洛干帅众奔莫何川,亦见洮州卫。沙漒诸戎悉附之。义熙十二年乞伏炽磐攻秦洮阳公彭利和于漒川,利和奔仇池,炽磐因置益州,镇漒川。其地亦谓之南漒,旧皆吐谷浑地。后魏、后周及隋、唐盛时,皆斥逐吐谷浑,郡县其地。宋时为羌人所据,元祐二年羌长鬼章城洮州以居,熙河总管姚兕、种谊讨之。兵分两路,并洮水而进:兕部洮西,𢭏讲朱城,见河州卫。遣人走间道焚河桥,绝西援;谊部洮东,使岷州蕃将包顺为前锋,繇哥龙见洮州卫。宵济,进至洮州,壁青藏峡,同上。大败鬼章兵,复洮州。洮河者,亦陇右西南之巨防矣。元朱思本曰:“洮河出羊撒岭北,东北流过临洮府,凡八百馀里与黄河合。”羊撒岭,或曰西倾山之支岭也。
西海。
西海,在西宁卫西三百馀里。阚骃曰:“西海东去西平郡二百五十里。”亦曰海,郦道元曰:“古西之地也。”亦曰青海,亦曰卑禾羌海,阚骃曰:“金城临羌县西有卑禾羌海。”亦曰鲜水海,亦曰允谷盐池,西海则其总名也。海方数百里。汉元鼎四年先零羌与匈奴通,攻令居,见西宁卫。围枹罕。遣将李息、徐自为击平之,始置护羌校尉,羌乃去湟中依西海、盐池。神爵初西羌叛,酒泉太守辛武贤请击罕幵在鲜水上者。又赵充国请治湟狭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元始四年王莽诱塞外羌献鲜水海元谷盐池,置西海郡。后汉永元中,护羌校尉周鲔等击灭叛羌,西海及大、小榆谷见西宁卫。无复羌寇。隃糜相曹凤言:“自建武以来,诸羌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阻大河以为固,故彊大,常雄诸种。今者衰困亡逃,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治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又植谷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从之,乃缮修故西海郡。晋隆安二年后凉杨轨叛,起兵攻姑臧,兵败屯廉川,降于秃发乌孤。轨寻为羌梁饥所败,西奔海,袭乙弗鲜卑而据其地。义熙九年沮渠蒙逊遣兵袭破卑和、乌啼二部,卑和即卑禾也。二部盖在西海旁。十三年蒙逊复遣将袭乌啼及卑和部,皆破降之。西魏初凉州刺史史宁与突厥分道袭吐谷浑,还会于青海。隋开皇初遣元谐等袭吐谷浑,败之于青海。《隋书》:“青海在吐谷浑中,周回千馀里。海中有小山,每冬冰合,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春牧之,牝马皆孕,生驹号为龙种。青海西十五里,吐谷浑伏俟城在焉。隋伐吐谷浑得其地,以俗传置牝马于小山上,得龙种,因置马牧,纵牝马二千匹于川谷,以求龙种,无效而止。”唐贞观八年段志宁出西海道破吐谷浑,追奔八百馀里,去青海三十里。既又使李靖出西海道节度诸军,尽平其地。十二年吐蕃击破吐谷浑,吐谷浑王诺曷钵遁于青海北。龙朔二年吐蕃大破吐谷浑,屯于青海。咸亨二年薛仁贵等击吐蕃,败于大非川,青海遂没于吐蕃。仪凤三年洮河总管李敬玄击吐蕃,败于青海之上。永隆元年吐蕃赞婆寇良非川,河源军副使黑齿常之败之,又追破之于青海。二年赞婆畜牧于青海,常之复掩破之。武后万岁通天初,吐蕃请罢安西四镇戍兵,并求分十姓突厥之地。郭元振议以青海吐谷浑为国家要地,使吐蕃归之,以易四镇十姓,不果。开元十四年吐蕃悉诺逻寇大斗拔谷,见凉州卫。遂破甘州,焚掠而去。凉州都督王君度其兵疲,引兵蹑其后。吐蕃自积石军西归顿大非川。君追之,及青海西,乘冰而渡,袭其辎重而还。三十五年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败吐蕃于青海西。天宝初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破吐蕃大岭军,又败之于青海。五载,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皆大破之。七载,哥舒翰为陇右节度使,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吐蕃来攻,翰击破之。又筑城于龙驹岛,时有白龙见,因号应龙城。吐蕃不敢近青海。明年翰遣谪卒二千戍龙驹岛,冬冰合,吐蕃大集,戍者尽没,自是以后中原多故,青海不复为王土。明正统以后,逋寇窜集于青海,论者常引为西顾之忧云。
其重险则有潼关,
潼关,在今西安府华州华阴县东四十里,东至河南阌乡县六十里,古桃林塞也。《左传》文十三年:“晋侯使詹嘉处瑕,瑕见山西猗氏县。守桃林之塞。”杜氏曰:“桃林在弘农华阴县东,潼关是矣。”自函谷至斯,高出云表,幽谷秘邃,深林茂木,白日成昏,又名云潼关。亦曰冲关,河水自龙门冲激至华山东也。王氏曰:“自灵宝以西,今河南灵宝县。潼关以东,皆曰桃林。自崤山以西,崤山,见河南名山三崤。潼津以南,通称函谷。”范雎谓“左关坂”即崤函也。苏秦曰“秦东有崤、函之固”,贾生《过秦》亦曰:“秦孝公据崤、函之固”者也。《史记》:“周慎靓王三年,楚、赵、魏、韩、燕同伐秦,攻函谷关,秦出兵逐之,五国之师皆败走。秦始皇六年,楚、赵、魏、韩、卫合从伐秦,取寿陵,胡氏曰:“寿陵在新安、宜阳间。”至函谷败还。”林氏曰:“春秋时崤、函晋有也,故能以制秦;秦得崤、函,而六国之亡始此矣。”当苏秦之约从也,山东六国共攻秦至函谷关,秦出兵击六国,六国皆引而归,岂非入险不可犯耶?沛公伐秦,不从函谷入,乃引而还,袭攻武关破之,诚畏其险也。及沛公军霸上,项羽引军而西,或说沛公亟守函谷关,既而项羽破守关兵,至鸿门。《本纪》:“时项羽至关不得入;使黥布先从间道破关下军,遂得入至咸阳鸿门。”鸿门,今见临潼县。此非函关不足恃也,沛公方弱,阴欲贰于羽,而外不能与抗,虽守亦不固也。张良劝都关中,则云:“关中左崤、函。”《淮南子》:“九塞,崤坂其一也。”《五行志》亦云:“函谷关拒山东之险,地利乌可忽欤?”《括地志》:“函谷故关,在陕州桃林县南十一里。”今河南灵宝县。有关城在谷中,深险如函,因名。其中劣通,东西十五里,绝岸壁立。其上柏林荫谷中,殆不见日,荀卿谓之松柏之塞,西去长安四百里。秦法,日入则闭,鸡鸣则开。汉初因其制,置关都尉守之。景帝初,吴、楚谋叛,吴遣其臣应高说胶西王卬曰:“王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拒汉兵,治次舍,须大王矣。”武帝元鼎三年从杨仆言,徙故关于新安东界,以故关为弘农县,东徙盖二百里,谓之新关。今见河南新安县。王莽居摄二年,关东翟义等兵起,遣其党武让屯函谷关。东汉初王霸屯函谷关,击荥阳、中牟贼平之,此新关也。王元说隗嚣曰:“请以一丸泥东封函谷关,图王不成,其弊犹足以霸。”杜笃《论都赋》云:“关函守峣,山东道穷”,峣,峣关,见蓝田县。此仍据故关言之。班固《西都赋》:“左据函谷、二崤之阻”,张衡《西京赋》“左有崤、函重险桃林之塞”,此兼新故关言之也。桓帝初平二年校猎上林苑,遂至函谷关。延熹九年复幸函谷关。灵帝光和五年校猎上林,历函谷关,遂狩于广成苑。见河南汝州。此皆新关也。献帝初平二年董卓胁帝西幸长安,出函谷关,是时关犹在新安。建安十六年曹操破马超于潼关,潼关之名始见于此。是时关已在华阴,盖中间所更置,而史不之载也。《魏志》:“建安十六年曹公遣兵讨张鲁于汉中,关中诸将马超、韩遂等疑惧,同时俱反,部众十万屯潼关;曹公自将击之,与超等夹关而军;既而自潼关北渡河,曹公自留南岸断后,马超击之,几不免。”诸葛武侯《出师表》谓操殆死潼关,正此事也。魏正始初弘农太守孟康言移函谷关更号大崤关,又为金关。此以关城既移,欲更定新关之名耳。新关,谓在新安者。晋大安二年河间王颙举兵关中,使其将张方自函谷东犯洛阳。永嘉三年,时南阳王模守关中,模将赵染以蒲坂降刘聪,聪使染等攻模于长安,战于潼关,模兵败,染长驱至下邽。下邽,见渭南县。咸和三年后赵石虎攻赵蒲阪,刘曜驰救,自冲关北济,冲关,史误作“卫关。”虎惧,引退。九年后赵石生举兵于长安讨石虎,虎遣其子挺为前锋向长安,生遣将郭权拒之,战于潼关,挺败死,虎奔还渑池。今河南属县。永和六年苻健遣其弟雄率众先驱,自潼关入,时杜洪据长安,遣兵逆战于潼关北,败走,健遂入关中。十年桓温伐秦不克,还自潼关。太元十八年,氐帅杨佛嵩叛奔后秦,河南太守杨佺期等追之,败佛嵩于潼关。后秦将姚宗趣救,佺期引却。义熙十二年秦姚懿以蒲坂叛。秦主泓遣姚驴屯潼关。十三年刘裕伐秦,前锋王镇恶自渑池径抵潼关,檀道济等自陕北渡河攻蒲阪,秦主泓使姚绍督军五万守潼关,又遣兵救蒲阪。沈林子谓檀道济曰:“蒲坂城坚兵多,未可猝拔,不如并力争潼关。若得之,蒲坂不攻自溃矣。”从之。姚绍出战,大败。绍复使姚鸾屯大路即三崤路也。以绝道济粮道。鸾分遣尹雅将兵战于关南,皆为晋军所败。绍又遣姚赞屯河上以断水道,亦败走。裕寻至潼关,遂克之。既而裕自长安东还,夏王勃勃图取关中,其臣王买德曰:“青泥、上洛,南北险要,青泥关见蓝田县。先遣游军断之;东塞潼关,绝其水陆之路,三辅不足取也。”勃勃遂遣军向长安,而分命其子昌屯潼关。十四年长安乱,朱龄石等奔潼关,关中遂入于勃勃。《西征记》:“函谷左右绝岸高十丈,中容一车。沿路逶迤入函道六里有旧城,城周百馀步,北临大河,南对高山,姚氏置关以守峡。宋武帝入长安,檀道济、王镇恶或据山为营,或平地结垒,为大小七营,滨带河阴。姚氏亦保据山原,阜上尚传故迹。”《水经注》:“河在关内南流,冲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晋所谓桃林之塞,秦所谓杨华也。又西有潼水,东北注于河。河自潼关东北流,水侧有长阪,谓之黄卷坂,见河南阌乡县。傍绝涧。陟此坂以升潼关,潘岳《西征赋》所云‘溯黄卷以济潼’也。历此出东崤通谓之函谷关。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号曰天险。《西京赋》云‘岩崄周固,襟带易守’者也。”宋元嘉二十七年遣兵北伐,雍州刺史随王诞遣其属柳元景等自南阳北出,入卢氏,拔弘农,进向潼关,遂攻之。魏戍主娄须弃城走,将军庞法起等据之,关中豪杰所在蜂起,西山氐、羌皆来送款。会王玄谟等自滑台败退,魏军深入,宋主以元景等不宜独进,皆召还。二十九年复遣雍州刺史臧质分道向潼关,魏人闻之,遣军屯守。《北史》:“魏孝昌三年关中乱,秦州贼莫折念生遣其党据潼关,既而魏复得之。未几,萧宝寅以关中叛,遣兵守潼关,魏主遣长孙稚等讨之,至恒农,杨侃谓稚曰:‘昔魏武与韩遂、马超据潼关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敌也,然而胜负久不决者,扼其险要故也。今贼守御已固,虽魏武复生,无以施其智勇。请分兵自蒲阪而西。’从之。稚遂克潼关,入河东。”永熙三年高欢入洛,魏主西入关,欢自追迎之,至弘农,攻陷潼关,进屯华阴。寻退屯河东,使别将薛瑜守潼关。宇文泰复进攻潼关,斩瑜。东魏天平二年司马子如等攻潼关,宇文泰军霸上以备之。三年复遣高敖曹趣上洛,窦泰趣潼关。欢军蒲坂,造三桥欲渡河。宇文泰谋先袭其潼关军。关之左有谷,谓之小关。宇文深请选精锐潜出小关击贼。从之。窦泰败走,欢军乃退。后周保定四年,宇文护约突厥共伐齐,护军至潼关,遣尉迟迥为前锋趣洛阳。权景宣帅山南之兵时周人有荆、襄之地,山南谓荆、襄也。趣悬瓠,见河南汝宁府。杨檦自邵郡出轵关。邵郡,今山西垣曲县。轵关,见河南济源县。大象二年尉迟迥举兵相州讨杨坚,坚遣将杨尚希将兵镇潼关。隋大业七年移潼关道于南北镇城间读阙。兽槛谷,去旧关四里馀。十三年唐公渊济河而西,遣世子建成等将兵屯永丰仓,见华阴县。守潼关以备东方兵。屈突通自河东引兵趣长安,为唐军所拒,东保潼关北城,与唐相持。《唐史》:“潼关有南北二关城,炀帝各置都尉守之,谓为都尉南城,都尉北城。唐公初济河,遣建成戍永丰仓备潼关,别将王长谐遂克潼关南城而守之。既而屈突通谋攻长安不克,乃保潼关北城,为刘文静所败,北城亦降于唐。”天授二年益移关向北,近河为路。开元十二年,以华州岳祠南为通衢,旧入关而西,路在岳祠北也。天宝十四载安禄山陷东都,封常清败走,至陕,谓高仙芝曰:“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仙芝从之,贼至不得入。既而哥舒翰代仙芝守潼关,屡却贼兵。寻奉诏与贼战于灵宝西原,败绩,贼遂入潼关,玄宗西狩。至德二载郭子仪自河东遣其子旰等济河击潼关,破之。安庆绪自洛阳遣兵救潼关,旰等大败。既而子仪将收东京,追贼至潼关,克华阴、弘农二郡,破贼将崔乾祐于潼关。乾祐走保蒲津。子仪又遣赵复等败贼,关内军进收永丰仓,关、陕始通。杜佑曰:“旧关在灵宝县南,今通途反在关北,则旧关非衿束之要矣。”今关即天授间所置,其地上跻高隅,俯视洪流,历崤、函而至潼津,数百里间,盘纡峻极,实为天险,所谓“秦得百二”者此也。河之北岸为风陵津,见华阴县,又见蒲州。又北至蒲关六十里,河山之险,逦迤相属,自此西望,川途旷然,岂非神明之奧区、帝宅之户牖哉?自开元而后,牧华州者多带防御潼关军使,即汉设都尉之意也。乾符三年王仙芝寇汝州,逼东都,诏凤翔帅令狐绹发兵狩陕州潼关。又小关曰禁谷,亦曰禁坑。广明初黄巢陷虢州,张承范屯潼关,仅得军二千人为守御之备。关左有谷,平日禁人往来,以榷征税,所谓禁坑也。贼至仓卒,官军忘守。时汝郑将齐克让,以军万人屯关外,力战,饥甚而溃,遂从谷入。谷中灌木寿藤,茂密如织,一夕践为坦途。明日贼急攻潼关,关外有天堑,贼驱民千馀人入其中,掘土填之,须臾即平,引兵而度,夜纵火,焚关楼俱尽。承范方分兵守禁坑,而贼已入矣。贼夹攻潼关,关上兵皆溃。朱梁开平三年,刘知俊以同州附于李茂贞,又袭华州,以兵守潼关。刘𬩽讨之,乘间入关,华州降,知俊遂遁。汉乾祐初,乱将赵思绾据长安,虢州伶人靖边廷杀州将,驱掠州民,奔思绾,至潼关,守将出击,其众皆溃。又李守贞以河中叛,先遣兵据潼关,潼关度河至河中百馀里。陕州将王玉复克而守之。郭威奉命讨守贞,自陕州进,分遣别将白文珂自同州、常思自潼关进,寻克河中。宋室南迁,潼关入于金,而永兴六路遂不可复。嘉定十五年蒙古木华黎取金河中,遂趣长安,遣安赤将兵断潼关。既而金人尽弃河北、山东、关、陕,惟守河南,保潼关。铁木真谓金精兵尽在潼关是也。又降人李昌国言于蒙古曰:“金迁汴将二十年,所恃以安者惟潼关、黄河耳。”绍定四年,金人闻蒙古入饶风关,见汉中府西乡县。遣徒单兀典行省阌乡以备潼关。及蒙古围汴,兀典发兵入援,潼关遂入于蒙古。元致和元年燕帖木儿作乱,迎怀王图帖睦尔于江陵。将至汴,遣孛罗等将兵守潼关,又遣襄阳、邓州兵守武关。既而诸王阔不花等破潼关,克阌乡;陕州别将铁木哥出武关,破邓州、襄阳。又也先帖木儿北渡河中,趣怀、孟,下郡县三十馀,横绝数千里,河南、河东皆大震;既闻上都陷,乃引还。至正末元主诏潼关以西属李思齐,潼关以东属扩廓帖木儿。明洪武二年冯宗异破潼关。太祖曰:“潼关三秦门户,扼而守之,李思齐辈如穴中鼠耳。”既而自关以西,次第降下。今有关城,设卫防御,又以备兵使者驻其地。
武关,
武关,在西安府商州东百八十里,东去河南内乡县百七十里。文颖曰:“在析西百七十里。”析即内乡也。旧为秦、楚之衿要。《左传》哀四年:“楚人谋北方,司马起丰、析以临上雒,使谓阴地之命大夫士蔑曰:士蔑,晋大夫也。‘将通于少习以听命。’”杜氏曰:“丰,丰乡也;见河南淅川县。析,析县也;见上。上雒,今上洛郡;即商州。阴地,河南山北,自上洛以东至陆浑也。陆浑,今河南嵩县。《郡县志》:“商州即晋阴地。”悮。又今河南卢氏县有阴地城。少习即武关,谓将大开武关道以伐晋。”京相璠曰:“武关,楚通上雒厄道也。”春秋时武关属晋,非秦有也。秦未得武关,不可以制楚。故穆公之世秦伐鄀与楚争商密,鄀国本治商密,今内乡县之丹水城。商密近武关也。苏秦说楚威王:“秦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则鄢、郢动矣。”楚怀王十八年,秦使人告楚,请以武关之外易黔中地。二十年齐遗楚王书:“王取武关、蜀、汉之地,则楚之强百万也。”三十年秦昭王绐怀王会武关,至则闭执之以归。顷襄王元年,秦出武关攻楚,取析十五城。及秦并六国,东至齐,即墨大夫入见齐王曰:“使鄢郢大夫收楚地,则武关可入;三晋大夫收晋地,则临晋之关可入也。”秦始皇二十八年,自南郡繇武关归。二世二年陈涉使其将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关。三年沛公南出轘辕,见河南巩县。略南阳,攻武关入秦。汉元年,遣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东略地。三年辕生说汉王出武关,军于宛、叶间。宛、叶,俱见河南南阳府。景帝三年七国反。吴王濞臣田禄伯曰:“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当是时周亚夫击反者,将会兵荥阳,发至霸上。赵涉说曰:“从此右走蓝田,出武关,抵洛阳,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鸣鼓,诸侯闻之,以为将军从天而下。”贾谊《新书》所为建武关、函谷、临晋关者,大抵为备山东诸侯设也。淮南王安谋反,欲发南阳兵守武关矣。武帝太初四年,徙弘农都尉治武关。时武关属弘农郡。太史公《货殖传》:“南阳西通武关。”应劭曰:“武关,秦南关也。”王莽居摄二年,以东郡翟义兵起,遣逯并屯武关。更始初遣申屠建等攻武关,析人邓晔、于匡起兵应汉,攻武关都尉朱萌,萌降。二年赤眉扰关中,樊崇、逢安自武关,徐宣等从陆浑关,见河南嵩县。两道俱入。后汉建武三年冯异击破延岑于蓝田,岑自武关走南阳。献帝初平四年李傕等作乱,吕布自武关奔南阳。晋永兴三年,东海王越等遣兵入关中迎车驾,成都王颖自武关奔新野。永嘉四年洛阳陷于刘聪,豫州刺史阎鼎奉秦王业于密,见河南密县。鼎寻奉业自宛趣武关入关中。永和七年桓温伐秦,步兵自淅川趣武关,败秦军于蓝田,进至霸上。义熙十二年刘裕伐秦,遣沈田子等趣武关。明年田子入武关,进屯青泥。见蓝田县。姚泓来战,败之。后魏孝昌二年,汝、颍群蛮断三鸦路,按三鸦路见河南重险。引梁兵围荆州,魏荆州治穰城。遣都督崔暹将兵救之,至鲁阳不敢进,乃别遣将军裴衍等将兵出武关,通三鸦路以救荆州。东魏天平初,高欢遣侯景击贺拔胜于荆州,胜败降梁,东魏遂取荆州。宇文泰遣独孤信出武关,攻东魏兵于淅阳,见河南内乡县。遂袭下穰城,即是时荆州治。既而东魏复取之。高欢使高敖曹繇武关趣商洛,击宇文泰。敖曹自商山转斗而进,遂攻上洛。又西魏大统六年,东魏侯景出三鸦,将复荆州。宇文泰遣李弼等出武关,景引退。《括地志》:“武关山,地门也。”唐至德二载兴平将王难得攻安庆绪于武关,败之,克上洛郡。广德初,吐蕃入长安。郭子仪至商州,发武关防兵收长安。建中四年朱沘据长安,尚可孤自襄阳入武关赴援,军于七盘,亦见蓝田县。败沘兵,遂取蓝田。又是时江、淮朝贡为淮西李希烈所阻,皆繇宣、饶、荆、襄趣武关。中和四年黄巢为李克用所败,自蓝田入商山,从武关逸去。五代至宋皆置兵于此,以为商、洛、宛、邓之防。元致和初燕帖木儿迎立怀王,遣兵守武关,诸王阔不花等遣将破之,遂引而东。今繇河南南阳、湖广襄、郧入秦者,必道武关。自武关而至长安四百九十里,多从山中行,过蓝田始出险就平。夫武关之于潼关,犹阴平之于剑阁也。然阴平僻而险,武关径且易,故尤能为秦患。志曰:武关之西接商洛、终南之山以达于岍、陇;武关之东接熊耳、马蹬诸山,以迄于轘辕。,大山长谷,动数千里,倘逋逃者视为渊薮,秦、楚、梁、豫之间,患未有已也。杜笃云:“一夫守垒,千夫沉滞”,武关之谓乎?
散关,
散关,在凤翔府宝鸡县西南五十二里,汉中府凤县东北百二十五里。有大散岭,置关岭上,亦曰大散关,为秦、蜀之噤喉。南山自蓝田而西,至此方尽。又西则陇首突起,汧、渭萦流。关当山川之会,扼南北之交。北不得此无以启梁益,南不得此无以图关中。盖自禹迹已来,散关恒为孔道矣。汉元年汉王自故道故道即凤县。出陈仓,定三秦。说者谓出陈仓必繇散关也。《后汉志》注:“散关故城在陈仓县南十里,有散谷水,因名。”东汉初汉中王嘉与延岑战,岑引兵北入散关,至陈仓,嘉追破之。建武四年,公孙述遣将李育等出屯陈仓,将徇三辅,冯异击破之。元初二年虞诩为武都太守,叛羌遮诩于陈仓崤谷,诩计却之。胡氏曰:“崤谷即今之大散关。”建安二十年,曹操讨张鲁,自陈仓出散关,至河池。蜀汉建兴六年,诸葛武侯出散关,围陈仓。宋元嘉十九年,遣裴方明等平仇池。既而魏主焘遣古弼等督陇右诸军,自祁山南入。皮豹子等督关中诸军,自散关西入,俱会仇池,遂取之。梁承圣二年,益州刺史武陵王纪引兵侵荆州,梁主绎求援于西魏。宇文泰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遂遣尉迟迥自散关伐蜀。后周天和五年,周主西巡,如散关。隋义宁元年唐公李渊定长安,使姜暮、窦轨俱出散关,抚定陇右。唐上元二年,奴剌党项寇宝鸡,烧大散关,南侵凤州,大掠而西,凤翔节度使李鼎追破之。天宝末西幸成都,道出散关。光启二年田令孜劫上自宝鸡幸兴元,以杨晟为兴凤节度使,守散关。邠宁帅朱玫来追,攻散关不克。继而玫复遣将王行瑜攻散关,晟败走。行瑜进屯凤州,攻兴州。天复二年李茂贞劫车驾幸凤翔,朱全忠讨之,军于虢县,遣将孔勍出散关,攻凤州拔之,又拔秦、陇二州,至成州而还。朱梁贞明二年,蜀遣将王宗绾等自凤州大出散关,破岐兵,遂取宝鸡,进围凤翔。五年又出散关击岐,度渭水,会大雨而还。六年蜀将陈彦威复侵岐,出散关,军于箭筈岭。见宝鸡县箭筈关。后唐同光三年郭崇韬伐蜀,自宝鸡入散关,指其山曰:“吾辈进无成功,不得复还此矣。”长兴元年石敬瑭入散关,攻董璋于东川。及石晋末,蜀人乘中原之乱,遣兵攻凤州。寻分兵扼散关以绝北兵之援,凤州降蜀。刘汉初,蜀将张延钊等出散关及陇州,以逼凤翔。王景崇拒却之,又追败之于散关。乾祐初,景崇以凤翔叛。蜀兵赴援,军于散关。赵晖攻凤翔,遣别将李彦从击败蜀兵。既而蜀将安思谦复自散关应援,击汉兵于箭筈寨。周显德二年命凤翔节度使王景攻蜀,自散关入,拔其秦、凤诸州镇。南宋初恒屯重兵于此,以备金人。而金人亦盛兵宝鸡以当大散之冲。嘉定十年金人入寇,遣完颜阿邻入大散关攻西和、阶、成州。明年复犯大散关。绍定四年蒙古拖雷入大散关,而梁、洋诸州悉见涂炭。宝祐五年蒙古主蒙哥南寇,繇陇州入散关捣蜀口。明初定关中,徐达亦分军自凤翔出散关,下兴元。盖梁、益有事,必在散关,入散关而南出褒斜,西走阶、文,蜀亦岌岌矣。《元丰志》:“繇长安而至商州二百馀里,从商州至金、洋皆数百里。兴元去长安盖千二百馀里,自骆谷关至洋州亦五百馀里,惟宝鸡南入大散至梁州五百里而近。”今皆以连云栈为经途,而大散之势益重矣。
萧关。
萧关,在平凉府镇原县西北百四十里,关中四关之一也。《括地志》:“萧关亦名陇山关。”襟带西凉,咽喉灵武,实为北面之险。汉文帝十四年匈奴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至彭阳,使奇兵烧回中宫,见陇州。候骑至雍、甘泉。景帝三年,吴王濞反书曰:“燕王北定代、云中,抟读专,统帅之也。胡众入萧关,走长安。”武帝元鼎五年行幸雍,逾陇,登崆峒,北出萧关,猎新秦中。元封四年复幸雍,通回中道,遂出萧关。自魏、晋以后,关中多故,萧关皆为往来孔道。唐武后久视初,以魏元忠为萧关道大总管,以备突厥。神龙元年置萧关县。天宝十五载,太子按军平凉,议出肃关,趣丰安,见宁夏故灵州所。曰:“灵州我之关中也。”大中三年吐蕃以秦、原、安乐三州及原州之石门、驿藏、制胜、石峡、木峡、六盘、萧七关来降。安乐州即故宁夏中卫之鸣沙州。七关俱见镇原县及固原州境内。五年白敏中帅邠宁,平党项,乃规萧关,通灵威道;灵州、威州之道也。又置武州于此,以控三州、七关之险。宋自天圣以后,西夏多事,萧关南北筑城置戍,几无虚日。明初徐达繇静宁、隆德至萧关,遂取平凉。萧关诚控扼要地矣。
陕西山川四塞,形胜甲于天下,为自古建都重地。雄长于兹者,诚足以奄有中原矣。然外虞羌、戎之警,内殷资储之虑,则谈边备议屯政者,往往聚讼焉。而汉、唐成辙,固了如矣。《汉志》:“雍州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号称陆海,为九州膏腴。天水、陇西多林木。及安定、北地、上郡皆迫近外域,修习战备,高尚气力,以射猎为先,故《秦诗》多车马田猎之事。自武威以西,本匈奴昆邪王、休屠王地,习俗颇殊,地广民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州之畜为天下饶。”项羽入关,韩生说羽曰:“秦地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汉六年田肯说高祖曰:“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隔绝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后汉建武中,杜笃献《论都赋》曰:“西被陇、蜀,南通汉中,北据谷口,东阻嵚岩。即崤关。关函守峣,山东道穷,置列汧、陇,痈偃西戎。拒守褒斜,岭南不通。杜口绝津,朔方无从。”此亦足以见雍州之大都矣。又永建初陇西羌反,校尉马贤击降之。四年虞诩上疏曰:“《禹贡》雍州厥田惟上,沃野千里,又有龟兹盐池,今见故宁夏后卫。以为民利,水草丰美,土宜产牧,因渠以溉,水舂河漕,用功省而军粮足,故孝武、光武筑朔方,开河西置上郡,皆为此也。”乃复三郡,使缮城郭,激河浚渠为屯田,省内都费岁一亿计。唐筑受降诸城,广事屯田,而边储以足,徭戍减省,岂非雍州饶沃、不必虚中国以事疆埸之明验欤?宋赵鼎曰:“经营中原,当自关中始。”汪若海曰:“将图恢复,必在川、陕。”淳祐十二年时,蒙古主蒙哥欲以中州封同姓,命忽必烈于汴京、关中自择其一。姚枢曰:“南京河徙无常,土薄水浅,泻卤生之,不若关中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陆海。”忽必烈遂请关中。蒙古主并以河南与之,繇是地广兵强。章俊卿有言:“自蜀江东下,黄河南注,而天下大势,分为南北,故河北、江南,为天下制胜之地。而挈南北之轻重者,又在川、陕。”夫江南所恃以为固者,长江也,而四川据长江上游,下临吴、楚,其势足以夺长江之险。河北所恃以为固者黄河也,而陕西据黄河上游,下临赵、代,其势足以夺黄河之险。是川、陕二地,常制南北之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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